第七章 围歼
红山围场位于内蒙和河北交界,占地一万四千平方公里。这里有广袤的草原,一望无际的森林,以及娟然如洗的高原湖泊,这里水草丰沛,有黑鹳、金雕、白头鹤、大鸨、野麋鹿,金钱豹等超过五十种保护动物。曾作为历代清朝皇帝率领八旗子弟射猎演武的园林。
解放后,红山围场开发成了景区,和野生动物保护区,也有不少影视剧组,会专门到这儿拍摄取景。
东风大卡的轮胎翻起浓重的土腥味道,刹车声分外刺耳,草里惊出一只米黄色的狍子,一转眼的功夫便没影了。
“往前走不远,原来是个军马场。后来拆了,说是要改开发区,都四五年了还没动静。这边岔路多,又没个通讯站。你自己得注意安全。”
“我这边有朋友接,您放心吧。”
说罢,李阎在皮椅上放了两百块钱,然后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四处打量了两眼,才转身冲车上叼烟卷的司机师傅扬手道别。
山高云淡,夕阳坠入林海。白雾淹没山脉,天地间一片辽阔清新。
蓦地,两道金色车灯从地平线浮现出来,紧跟着,一辆半旧的乌尼莫克出现在李阎的视野当中。
与此同时,这辆越野车也发现了李阎,俨然以加速度冲了过来,并且在快接近李阎的时候一个急转,把车门对准了李阎。
车窗缓缓落下,司机与李阎四目相对。这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穿着比她身材明显大一号的迷彩服。
“孔雀?”
李阎轻声问。
那女孩摇摇头:“不是,打杂的,顾姐叫我来接你。”
李阎没再说什么,上车坐在副驾驶上,女孩枕着方向盘,饶有兴趣地问:“你一个人来的?”
李阎冲她笑了笑:“昨天电话里,你们只说要我到,别人来不来,无所谓吧?”
女孩脆生生地打趣道:“单刀赴会,好气魄啊。”
说罢,她踩下油门,乌尼莫克发起凶猛的冲刺。向远方驰骋而去……
大概四十分钟,高大的黑色越野车路过一道铁制围墙哨卡,高四米的围墙依靠山丘和密林搭建,把内外完全隔绝。环装的铁门上喷着“三眼环球红山围场”的红色油漆。
迷彩服女孩连刹车也不踩,高大的越野车横冲直撞,有身穿橘色条纹制服的工作人员急忙自左右拉开厚重的铁门,如同洞开一张深不见底的巨口,叫乌尼莫克顺利通行。
穿过围墙,四下依旧是漫漫的绿荫,周围偶尔能见到巨大的白色风车。和头顶有红色条纹的松鼠,一派野趣风光。
“本来今天呢,除了姒姐,詹老师也在的,但是昨天夜里一个电话,他就急匆匆地去北京了。”
女孩极为健谈,对李阎的态度也看不出记恨或者轻蔑,语气像是很平常地聊天。
“詹跃进?”
“嗯。”
李阎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女孩斜眼瞥了一下看沿途风景的李阎,笑嘻嘻地问:“对了,我听说你随便两下子就把张才揍得昏死,是不是真的?”
“张才是谁?”
李阎平淡地问。
那女孩先是一愣,随即毫不矜持的大笑起来,她冲李阎扬起大拇指:“我说,我在你身上花了大价钱,你可别让我失望?”
“失望什么?”
“就是待会儿……”
话说道一半,女孩突然脸色大变,以瘦弱的身躯疯狂转动粗犷的方向盘!
乌尼莫克发出沉闷的吼声,车身漂移急转,李阎耳边传来咻地一声,只见小半个车身刺啦一声裂开,创口平滑如镜。一道血线从女孩的脖颈裂开,鲜血疯狂地喷涌而出,洒满整个前车窗。
狂风灌了进来!李阎猛地抬头,数十道刺眼的红光迎面而来,如同一张张火焰恶鬼的笑脸,接二连三地击中乌尼莫克,
这辆造价不菲的越野车顷刻间焚烧成一颗巨大的火球,把李阎和迷彩装女孩统统卷入其中。蘑菇状的焰浪扩散开来。炽烈的温度使得周遭的草皮瞬间碳化坏死,张扬的火焰翻卷滚动,叫人不敢直视。
良久,火焰中突兀闪烁出一道扭曲的黑色人影。
李阎肤色通红,身上散发出浓重的雾气,他手里抓着一具焦黑的尸体,脸色平淡地望向不远处的草丘。
那里站着一个黑色背心,墨绿裤子,浑身肌肉匀称的男人,白色的气流和火焰彼此纠缠成一条大蟒蛇,正盘旋在他的腰背上。
那人目睹李阎走出火场,伸出右手,狞笑着冲他勾了勾手指,手腕还没来的及放下,双眼突然被无边无际的暗金色充斥!
那是金母大剑的颜色。
“当初我们说好了,拥有“四实”财富的代行者,不能以任何名义,在天甲子九果实培养个人势力。但是这大半年里,你和姒文姬的“三眼环球”,走的是越来越近了……”
赵剑中穿着一身黑色唐装,正把玩着一把凤凰状护手的仪仗指挥刀,刀身笔直,黑色的刀鞘上刻有九龙和万里长城,刀铭“威武文明,壮我军威”。刀柄上镶嵌有一颗璀璨的红色宝石,华美威严。
正面刀身,刻有“天下第一刀”五个大字,以及铸造者的名字:沈从岐。
詹跃进面向赵剑中的背影,摊手说道:“援朝还要睡上一年多,我只是替他打理手下的人和生意,“三眼环球”这么大的骨架子,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有一大堆的麻烦事。我不管,难道真叫姒文姬去管?”
“我看她这些打理得就不错。”
詹跃进摇头:“那是援朝在,援朝不在,姒文姬压不住援朝那帮如狼似虎的老部下。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帮人一向不太看得起姒文姬。”
赵剑中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他放下指挥刀,轻轻锤着自己后心:“外头现在总有传言,曹援朝当初不肯接受十主内部的决议,坚持要以昏睡两年的代价,给他老婆擦屁股。其实是找借口叫你回来,羽介联手来斗我这个糟老头子。”
“这种话有多荒谬,你心知肚明。我看多半是你的人编出来探你的口风。他们眼馋“三眼环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居心的话我听过很多,比如,别人都说你人主赵剑中这么强势地把控天甲子九果实,甚至当初以你十主第一的名望,居然不惜放弃开采其他果实,也要达到这一点。其野心和目的,是要摘取这颗出产阎浮行走的天甲子九果实……”
说到这儿,詹跃进故意停顿了两秒,等赵剑中慢悠悠地把目光移过来。他才继续道:“这种传言我向来是嗤之以鼻。”
赵剑中盯着詹跃进看了一会儿,冲他举起茶杯:“我向来不和“高马基雅维利主义者”和“小布尔乔亚”浪费时间。如果你对我有一星半点这样的想法,那喝完这杯茶你就可以走了。”
“还是要喝完茶才能走么?”
詹跃进哈哈大笑,赵剑中一个电话把他从红山围场请到北京,其目的是不叫他和李阎做接触,眼下是风口浪尖,很多人压根不愿意相信,这是一场阎浮行走对三千果实的失败,而更愿意理解为,这是一场暗流汹涌的十主内斗,赵剑中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平息事态。
“我不打算和你绕弯子。张义初也好,神皇帝也罢,哪怕是可能在背后的思凡和太岁,我都不感兴趣,这是你们五仙类该头疼的。但李阎,他身上可能关系着一项“三眼环球”探索了十年之久的秘密,关于人仙传承的来源。我找他来只是确认我的猜测,如果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我不会再打扰他。如果和他有关系,我和他合作共赢。我知道你很欣赏他,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算我挖你一个墙角,你不会连一个八极行走都舍不得给我吧?”
“可以。”
赵剑中言简意赅:“但不能出人命,我说的,是任何一条人命。”
“本来我是可以和你打包票的。”
詹跃进说道。
“本来?”
赵剑中的语气低沉了几分。
“姒文姬觉得,比起不知真假的言谈,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真相。如果我在,她不会越俎代庖。可如果我不在,她大概会用自己的方式,来确认李阎身上的秘密,用武力。”
詹跃进把茶杯举高:“我是不是该喝快点?”
“……”
赵剑中放下茶杯,默然不语。
“尼玛个巴子的赵艾国,老娘新买的越野车!”
迷彩服女孩猛地一捂脖子,愤恨骂道。
“别埋怨了,那小子给你出气了。”
代行是孔雀的顾跃面对一整片屏幕墙,攥着一杯可乐啧啧作声。
那个身上环绕风火大蟒的男人已经昏死在草地上,脸上肿起老高。
“诶,他这么厉害?真的只是个晋升不久的八极巅峰行走?我看代行者也不过如此了吧?”
迷彩服女孩凑了过来。
“这不算什么,因为有阎浮试炼这道坎儿,八极行走之间的差距,可能比十都到八极之间的差距还要巨大,而且这小子走运,拿到了四实之一的凛冬药剂,纯粹的**强度,是同类行走的十倍。但如果多来几个八级巅峰行走,就另当别论了。”
夜幕将至,李阎脚下的野草低伏,大风呜咽,起伏的草丘上,至少十余道红光冲天而起,每一道红光都代表着一名足够对李阎产生致命伤害的八极巅峰行走。
黑鹊环绕,赤霞萦绕羽翼的虎爪白头鹰,雀。
长满鳞片,尖喙鱼尾的飞鸟,箴鱼
赤角人面,虎狼之身的走兽,鼍围
……
种种不可思议的异兽法相浮现在草原和天空中间,将形单影只的李阎围在中央。
第八章 怪物的碾压!
“哥,新来的客人要一道松鼠桂鱼,说要正宗的川菜。”
“好。”
查小刀从水箱里抓出一条活鱼,去鳞剖内脏剔骨头,切花刀裹面粉,把整条鱼下锅油炸,铁锅上滚起金色的油泡。
“哥,人家不要了,改吃鲁菜,油爆双脆,说两道菜的钱照付。”
“嘿~你这……行吧。”
查小刀有点不高兴,但也没说别的,他从冰镇的瓦罐里抓出一把猪肚尖,剔掉筋膜,拿白糖,酱油,香油,淀粉调卤汁。才要架油锅,前台的服务员小周又踩着小碎步进了厨房,脸色为难。
“哥,人家又要改,说想吃广东菜,浓汤鸡煲翅。”
查小刀把锅勺一撂:“这人什么毛病?找事是吧?”
小周有些扭捏:“人家说钱照付,就是前头的菜不要了。”
“不是钱的事,告诉他做不了,让他找别家。”
“哦。”
小周低头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他们不走。但也没闹事,就说要见厨师。”
这反倒把查小刀气乐乐,他解了围裙,摘了厨师帽,冲小周招手:“走,带我瞧瞧去。”
饭馆雅间的桌子上,围坐着四五个衣着各异的男人,这些人看上去身姿矫健,神色也不像寻常下馆子的食客,原本他们正彼此说笑,突然听到脚步生,桌上的喧哗猛地一收,所有目光统统转到了门口。
快要进门的查小刀突然停下脚步,顿了一会儿,才冲旁边的服务员小周说道:“你去看看别桌客人。我待会叫你。”
“好,哥,那个儿,实在不行咱该报警报警,这阵子扫黄打黑严着呢。”
“没事儿!”查小刀失笑道:“我估计他们也不想给人民警察添麻烦。你去吧。”
小周这才闷闷地离开,查小刀转头进了雅间,随手把门带紧,发出砰地一声。
“几位找我什么事?”
查小刀进门就拉出一把椅子坐下,开门见山地问。
“鸡煲翅做不了?”
对面说话的男人戴着平光眼睛,穿干净的白衬衫,三十多岁,相貌柔和。
查小刀伸手指了指钟表,意思是自己赶时间。
“我们老板想见见你。他是阎昭会的代行,你可以叫他虎蛟。”
“如果你是想找李阎的麻烦,他去了红山围场,我还有客人,能不能别打搅我做生意?”
查小刀轻声问。
“哼,卖朋友倒是挺快的嘛,他也跑不了!不过你还是得跟我们走一趟。”
眼镜男冷笑道:“兄弟,安分点跟我们走,别叫我们难做。”
查小刀坐正身子,摇头叹气:“你们胆子可真大,这么明目张胆地上门滋事,不怕赵剑中找麻烦么?”
那眼镜男森森一笑:“不叫他知道不就好了么?”
他话音刚落,森然的浩渺气息自他身后喷薄开来,整个房间顿时变得腐朽老旧,墙上青苔蔓延,角落结满了蜘蛛网,桌布上沾染大块大块的黑色血迹,触目惊心。
【须弥幻境:猛鬼之幕】
类别:特殊技能
品质:稀有
耗费1000阎浮点数即可学习。占据一格技能栏。可将周围10*10*10的一切生物,拉入专属幻境“猛鬼之幕”当中,并获得魑魅魍魉的帮助。
在猛鬼之幕作战,不会对现实造成影响,
备注:某些特殊阎浮事件可抽取的奖励。
查小刀有些惊讶,他想起了与李阎初次遭遇的“燕都沸夜”,这与对方的能力有异曲同工的效果。
或深或浅的红光照耀查小刀的眼眸,眼镜男往后挪了挪椅子:“我知道你有九曜巅峰的评价,而且算是其中的佼佼者,普通的八极行走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们五个,都是八极行走。我奉劝你一句,还是放弃抵抗地好。别白白地吃苦头。”
各色恐怖的无形幽灵自桌子底下逸散出来,眼前这些不请自来的食客身上,都散发出阴森可怖的冰冷味道,彼此遥遥呼应,很显然,这些八极行走不是随便拼凑起来的,他们的技能,强化秘藏,乃至传承。明显同根同源,都是偏阴森诡异的能力。
“我说,我真的还有客人要招呼……”
查小刀话没说完,数以百计的怪影便一拥而上,将查小刀淹没其中。
但随即,一道金光破开重重鬼影,连猛鬼之幕,也被掀开一角。
眼镜男脸色大变,除非他休克昏死或者体力不支,否则猛鬼之幕绝不会被外力打破。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它遭遇了更为强大的须弥幻境!
【须弥幻境:千古传记!】
砰!
背心上纹有白色三眼图案的男人走了进来,急匆匆地冲顾悦报告:“在围场外头发现总踪迹可疑的人,一开始以为是偷猎的,后来发现是一伙阎浮行走,三个八极巅峰,五个普通八极,好像是跟踪李阎到这儿的,已经被我们扣住了。他们说是代行虎蛟的人,顾姐,怎么处置?”
顾悦双眼死死盯着屏幕,手里的可乐罐子被攥得皱巴巴的,她压根没搭理闯进来的男人,面沉似水。
“咳咳!”
迷彩服女孩使了个眼色,这人低头走了出去。
见状,迷彩服女孩揉了揉脸,虽然她打赌大赚了一笔,但面对屏幕当中凄惨的画面,女孩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真是个怪物……”
大屏幕上,只有李阎一个人还站着,他手里的金母大剑上缠绕着火焰般的黑色祸水,森然的眼眸透过镜头,直视顾悦。
帝女姑获的翅膀掠过。
高清的屏块里,是那些试图围歼李阎,隶属于“三眼环球”旗下八极行走们,各自昏死过去的特写。少数几个勉强能挺直腰板的,两条腿也压根站不起来,基本失去了移动能力。
顾悦的眼睛撇过大屏幕右上角的白色数字时间。
下午七点四十二分五秒,越野车爆炸,随即目标跳出火场,一击格晕两次秘葬强化,传承为“虬”的十五号预备役许庆云。
七点四十三分整,围歼打响。目标突然放出难以形容的杀气波动,其水平堪比七宫级别的代行者。郎其岩,林仁等四名预备役一念之差,没来得及释放“传承姿态”,被目标突袭近身击中面部,当场昏死。
四名昏死过去的八极巅峰行走当中,七号预备役林仁的作战能力最强,其传承“”,进行过四次秘藏强化,且拥有传说级别的武器【八宝琉璃伞】。
七点四十五分,九名开启“传承姿态”的预备役,同时与目标产生激战,过程约两分钟。
九名预备役中,作战能力最强的是四号预备役陆子郎,中泰混血,有“天鬼”的诨号,进入阎浮之前,在鲁比尼泰拳场拿过金腰带。徒手格斗专精达到89%!传承是“天伤星”,七次秘藏强化。除开传承以外,他还具备一项最高成长为八极巅峰的个人强化能力:“祈木神罡”。防御力及其惊人,即便是一些威力较弱的“传承姿态”下的杀招,也可以完全抵抗下来!
七点四十五分二十秒,战斗结束,目标以后背一道贯穿伤的代价,使包括陆子郎在内所有预备役失去作战能力,其中五人重伤,两人重要内脏严重破损,需要立刻急救。
整个过程中,目标展露出至少90%以上的近战专精水平,传说级别的武器一种,疑似传说级级别破坏力的枪械一件,实力超过普通八极行走的猪婆龙一只,潜力为七宫级别的成长能力两种,一种确认为四阶以上的凛冬基因药剂,一种与海水有关。
除此之外,对方的姑获鸟,无支祁两项传承,秘藏强化次数超过五十次!不是五次,是五十次!
其中至少有三十种以上的强化秘藏,属于“三眼环球”未收录的秘葬类型!
“他的确是个怪物。”
顾悦终于开口说话。
这样的实力,完成难度甲中以下的阎浮试炼,成为代行者,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她心里暗道、
“但怪物,不止他一个。”
第九章 千古传记
黑夜浸染万物,月明星稀,血腥味弥散。
原本平坦的土地,被激战的余波弄得疤痕交错,墨绿色的草地上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李阎右手捂住伤口,双眼冷冷睥睨四下,那些暴起突袭,以汹涌的气势围攻过来的阎浮行走们,此刻无一例外倒在血泊当中。
破空声由远及近,三架通体漆黑,机头有白色三眼喷漆的直升机以压顶之势落下,舱门被大力扒开,戴着防毒面具和厚实防护服的救护人员鱼贯而出,把或昏死,或痛苦呻吟的重伤员抬上担架。然后送上直升机,整个过程没有人说一句多余的话。
李阎指缝间的鲜血已经干涸,他默然注视着这一切,并没有出手阻止,或者伤害这些救护人员。
很快,三架直升机把伤员收拾干净,怒旋的螺旋桨带起机身,在皎洁的月盘下,呈品字形飞向围场深处,直到变成三个微不可查的小点。
李阎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箕坐着一个同样穿着防毒面具和防护服的人,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来。
他解开笨重的防护服,李阎松开捂住伤口的手,那里的肌肤已经完好如初,一点疤痕也没有留下。
“看来你还有余力,那我也不算趁人之危喽。”
这人露出四颗洁白的牙齿,防护服重重落地,掀起一阵尘土。
李阎一句话也欠奉,錾金虎头枪当胸直扎过去。
虎挑!
火星四溅。李阎眯了眯眼,眼前这人,居然用一双赤红色的双手攥住了锋锐度高达100的虎头大枪!
【传承:睚眦之手龙吞】:肉身强度判定高于绝大多数冷兵器的锋锐度。
李阎低吼一声,“燕穿帘”催动千百白金流光淹没对方,不料对方怒目圆睁,同样的红色流光居然分毫不差地迎向李阎。
【烈吼】:传承:睚眦之手的二次突破技能,当对方使用冷兵器作战时,获得同对方相同的冷兵器专精能力,和同样的自悟技能。
“刘震。”
眼前这人自报家门,名字寻常地随处可见。
李阎这才略微露出笑容,冲眼前这人点头:“李阎。”
“那……”
刘震拉长了声音。
“幸会!”
两人异口同声,一只獠牙毕露的血色豺狼漫卷狂风,从刘震身后浮现出来。它长着森然若刀剑的鹿角,双眼不怒自威,正是龙生九子中的睚眦。
帝女姑获的九只翅膀合抱,睚眦张口怒吼,姑获鸟的九只翅膀豁然张开,两只血眸直视睚眦,冻气把李阎脚下的草皮变成一片霜白,双方剑拔弩张。
……
一缕缕金光自查小刀身上倾泻而出,阵阵低语恍若梵音,种种阴森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通体金色,宛若金身罗汉下界临凡的查小刀。以及无数文字,惊堂木,和抑扬顿挫的人语弦声构造的抽象世界。
【专属须弥幻境:千古传记】
类别:特殊技能
品质:传说!
完成【专属阎浮事件:千古传记】,有一定几率抽取获得。
耗费2000阎浮点数即可学习,占据一格技能栏。可以将周围50*50*50的一切生物拉入须弥幻境当中。
以评书行祖师柳敬庭著作表演的《双刀记》《军中二十四词话》等流传世间,被人称颂评书故事为蓝本构造的须弥幻境。柳敬庭的评书故事流传地越广,幻境威力越强,其评话有可能流传到别的阎浮果实。
当前流传度:名噪一时。
作为评书主角之二的双刀武圣查刀子,飞天镇抚李阎将获得如下加成:
【飞天镇抚】:略
【双刀武圣】:
盖世英豪:双刀武圣查刀子武艺精湛,从没有能在正面交锋中战胜他。
获得等同于90%的刀术专精,所有被拉入幻境的生物被武圣的盖世风采折服,交战时有一定概率陷入短暂失神。
光明磊落:正直的查侠从不屑于使用阴谋诡计,在须弥幻境中,一切诅咒,巫蛊等负面封印效果无效化。
天命所归:查大侠总能绝处逢生,在承受一次致命伤害后,满状态复活,将以天命加持,所拥有的一切传承,将暂时突破一次峰值极限,获得一次性技能“无敌一手”,消耗所有流传度。换取鬼神辟易的一击。
“你……”
一切能制造传说级专属幻境的能力或者装备,远比一般的传说级物品更珍加贵。几乎是仅次于唯一性物品的存在。
尤其对于当下阎浮行走的幻境来说,更是意义非凡。
眼镜男强自镇定下来,即便对方拥有出乎意料地传说级专属幻境,但硬实力的差距依旧存在,他毕竟只有“九曜巅峰”的实力,在场的几人最差也有八极行走的水平,还有两个是八级巅峰。且这些八极行走,不是靠觉醒度堆积上来的,每个人都至少获得过一次秘藏强化,这样巨大的差距,即便是传说级专属幻境,也没办法轻易抹平。
但是很快,查小刀身上爆发的黑色威胁度,就打碎了眼镜男的最后一丝幻想。、
这人压根不是什么九曜巅峰,而是八极巅峰!是已经把一项传承觉醒度提升到100%,获得了“饕餮之姿态”的八极巅峰行走!
“等等,我!”
金色刀光如水瓶乍破,把眼镜男的话斩进了肚子里。
两分钟后。
查小刀扭着脖子走出房间,服务员小周急忙迎了上去,低声询问:“哥,怎么着了?”
“没事,他们挺好说话的。我留他们喝杯茶水,一会就走了,你别进去打扰他们。”
查小刀轻声道。
“可我看他们刚才……”
“赶紧去招呼客人。”
查小刀摆手轰走了欲言又止的小周,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雅间,心里冷冷哂笑了一声,下楼进了厨房。
一楼大厅的角落,一个穿着潮牌的年轻人一边有韵律的敲打桌角,一面讲着电话。
“头,没用上咱们呐,这查小刀比你给我的资料上要强上太多了,恕我直言,三眼环球前五位的几个预备役,给我的压迫感不过如此,我感觉我可能暴露了。”
“虎蛟的人怎么样了?”
“那还用问,被收拾了呗。”
“你记录下确凿的证据,是他们主动干预查小刀的生活,甚至冲他出手的。”
“有,他们先把查小刀拉入了须弥幻境,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带走,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是明目张胆地违反阎昭会的公共约定,”
“那就可以。回来吧。”
“这就完了?”
“当然没有。”、
电话那头的声音浑厚无比:“我得让虎蛟明白,不是随便哪一个代行,身后都有两位十主级别的大人物撑腰。可以把脑袋往沙子一扎,就拿老爷子的规矩拿空气的……”
第十章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迷彩服女孩拿过一旁的手提电脑,开口说;“这个李阎,在果实
砰!
刘震整个人被一股沛然巨力劈飞出去,骨骼断裂的四肢在半空中诡异摆荡,如同破烂的布娃娃。
李阎微微偻着身子站在原地,两只沾血的拳头空空如也。
他没有使用枪剑。
可还没等空中的刘震落地,他的伤口处便流出血红的火焰来,将他整个包裹,等到红色火球在地上炸开以后,刘震居然完好无损,脸色狰狞地从火焰中走了出来,
【龙焰】:突破第三次峰值,在睚眦之姿态下的才能使用的专属技能,血液中自带龙焰,杀伤力巨大,睚眦的伤势可在龙焰中快速痊愈。
龙焰的确强大,可刘震的血总归是有限度的,何况……
噗!
他呛出一口血色的冰碴来,全身的血液一瞬间有被冻僵的感觉。刘震心知肚明,再这么打下去,他必输无疑!
“他是怎么知道我传承技能的详细内容?”
刘震心中震骇得无以复加。
即便别人与他交手,第一时间能想通这道关节也几乎没有,因为同级别的阎浮行走,忍土通常不会把传承力量的详细信息揭露给对手。
惊鸿一瞥,原本是阎浮私爱行走,用八百万忍土专门为其打造,弥散在整颗阎浮果树的情报网。
目的是叫那些初生的阎浮行走,不至于糊里糊涂地死于非命,至于每个行走能从“惊鸿一瞥”这张情报网中得到情报的详细程度,又和他个人在阎浮中的地位有关。
阎浮对李阎和刘震两人的评价一样,都是八极巅峰。按道理说,就算正面中招,李阎也不大可能从“惊鸿一瞥”中,探知到刘震阎浮传承技能的具体信息。
像烈,龙吞这样的传承技能,针对性极强,用好了自然无往不利,但一旦被人知道底细,其实未见得有多强大,比如用热武器进行打击。
因为灵活性差,自保孱弱,消耗快,难以补给等原因,使用热武器的阎浮行走在八极的行列中已经不多了,但因为威力巨大,杀伤范围广,还是有不少人钟情于使用枪械和爆炸物作战。某些裸类,或者人仙类的传承行走使用热武器,更是司空见惯的事。
换句话说,一旦传承内容被人轻易探知,对于阎浮行走来说,是件很致命的事。
这个缺点,直到刘震取得“睚眦之姿态,”他才完全克服。在“睚眦之姿态”下,一切外物作战的专精,都能被睚眦获得,包括热武器。
但李阎的应对方式则更加简单粗暴,用赤手空拳和你打!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应对睚眦的最好办法。
屏幕前,迷彩服女孩揉了揉鼻子,低声道:“顾姐,刘震他行不行啊?不然把禺哥叫来?毕竟他才是二号的预备役,比刘震的排行要高。”
“没用,孙禺赖以成名地传承“木尚智”是无支祁的下位,一旦碰上先弱五分,不是他的对手。哼哼,无支祁,大禹治水时降服的水元大妖,完全具备争夺裸主的资格,也算是当下最顶尖的传承了,不知道这个李阎从哪儿得来。”
迷彩服女孩拿过一旁的手提电脑,开口说;“这个李阎,在果实:鳞丁酉二十四里,有“击杀唯一性生物支祁连”的内容记录,那是无支祁的直系血脉。如果这道传承是阎浮的奖励之一,倒也蛮合情理的。”
孔雀摇头:“可如果这样,那只支祁连,少说也是七宫巅峰,一旦幻化起法身,六司级的行走也要头疼,我反正不是对手,他也不可能击杀、”
她语气低沉,迷彩服女孩连忙把话岔开:“要是换了齐连城就好了,九凤是姑获鸟的上位,他一定没问题。”
“怎么,你还想向赵剑中要人?给自己找不痛快?”
顾悦白了她一眼,突然一翘嘴角:“当初一号走之前问了我一嘴。要不要他帮忙,我没答应,反倒是选中刘震当后手。我不是赌气,我是深思熟虑过的,看着吧,这位三号预备役可没那么好对付。”
一团黑色的祸水擦着刘震的脸飞过,刘震眼前视线一暗,李阎鬼魅般倏忽突到眼前,膝盖抵住刘震的大胯,手肘又准又狠地戳中了他的喉咙!
刘震呕出一大口夹杂鲜血的红色火焰,却被李阎滑步躲过,更反身一脚踢中刘震的手腕,险些叫他手里里的开山刀脱手飞去。
吼!
接连吃亏的刘震深吸一口气,背后的龙角豺狼仰天长啸。
他手中的开山刀突兀龟裂开来,从中露出金色的熔岩裂纹,然后轰然爆炸!
无数烧得发红的兵器碎片猛地呈环状扩散,将两人同时淹没!
湮灭无声,数以百万计的火色尘埃刹那间绽放又熄灭,数千度的火焰熊熊燃烧,方圆数千米尽数化作一片焦炭!
【噬爆】:完全毁灭一件兵器,掀起无差别爆炸,睚眦不会被伤害,但同行者和与共者会被误伤。
兵器年代越久远,铸造者耗费精气神越多,爆炸威力越强。耗费两年阳寿和5%觉醒度,突破第三次峰值以后,在睚眦之姿态下无消耗。
姑获鸟之姿态下的种种加成,三眼环球这次参与围歼行动的所有作战人员都烂熟于胸,其中决没有一样能逃开这样威力的大范围轰炸。
只针对杀伤生灵的姑获鸟,面对这种大场面,还是力有未逮。
这样瞬发,大范围,高杀伤性的能力,是二号孙禺,乃至一号也不能媲美的!
黑色的灰烬乱流升起老高,伤痕累累的刘震站在地上,眼神凶狠之余,又有几分后悔。
如果李阎真就这么死了,他将面临来自阎昭会,至少是赵剑中的怒火,即便有姒文姬乃至詹跃进维护,那代价也是他不能承受的!
蓦地,他眼神颤抖了一下,突如其来窒息感叫他双目不能视物,一股尖锐地疼痛突袭脑壳!刘震口鼻溢血,张口一股血色龙焰向背后吐去,但血火才到喉咙,没等他转头,满脸沸腾杀意的李阎已经自背后一把勒住刘震的脖子,强行把一道龙吐雾塞进了刘震嘴里!
枪剑七大行!
他眼中尽是黑白二色,那些个火焰灰烬残骸对手,在他眼中不过是粗劣的线条,被迫吞下龙吐雾的刘震整个颅腔发出轰地一声,黑烟和血雾从他的鼻孔耳朵争先恐后的跑出来!
只这些李阎尤不解恨,他单脚抵住刘震后背,双手滑落到刘震手腕,向天空一瞪,皮肉撕扯,骨头分离,两只手臂被李阎生生拽了下来!
乌云遮蔽月亮,只朦朦胧胧看到一道无力跪落的人影,漫天血雾。
迷彩服女孩几乎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孔雀也突地站了起来。
刘震仍有一口气在,凭着从一场场厮杀中存活至今的本能,他大吼一声,胸口破开一个金色大洞,数百枚奇形怪状的冷兵器爆炸似地从他胸口倾泻出来。
第二传承:贯匈!
“正西昆仑、有狗国、鬼亲、枳己、耳、贯胸、雕题、离丘、漆齿。”
《逸周书王会》
“贯匈国在其东,其为人胸有窍。”
《山海经海外南经》
再见从他胸口飞出来的各种兵器:有两端金黄,中间深红色的无名铁棒,透出道道风雪,镶嵌蓝色宝石的古朴大剑,青色雕龙吞口的厚背长刀。
这其中最差都是稀有武器,甚至有足足四件是传说级!
而每一枚兵器上,都开始龟裂金色熔岩裂纹……
紧跟着,漫天飞舞金色熔岩的神兵当中,一颗双目泣血的头颅徐徐飞过一个弧度,在月色下分外恐怖,和漫天的神兵宝光对比,更有一种倒错的诡异美感。
宝兵,头颅,圆月之下,李阎身上粘连的龙焰逐渐熄灭,干涸的血痂裹满双手,脚下的刘震尸体如同舞动干戚的刑天……
第十一章 质子火焰
“你受到属性火焰冲击的强烈刺激。”
“你点燃了新的天命雅克图谱:质子火焰。”
【四阶基因:质子火焰】:能催化或抑制物体表面的游离基分解,能徒手点燃坚冰和海水,也能在熔岩当中闲庭信步。具备强大的爆破能力
无差别的巨大爆炸掀起阵阵黑烟,李阎的双臂和后背千疮百孔,无数穿透的血洞让直挺挺站立的他像一只血肉筛子!
质子火焰能叫李阎抵抗火焰的大部分威力,但对于爆炸中的冲击波,以及爆炸时,威力比“疯狂的肖克”的子弹还要强上几分的兵器尘埃,就束手无策了。
即便李阎的**素质远超同阶,即便有“龙吐雾”和“祸水”组成的水甲,这些兵器尘埃还是无可阻挡地大面积击中了李阎、有些兵器尘埃甚至深入血管脏器。一旦它们随血液流入心脏,那么李阎必死无疑!
这个时候,手术元素立了大功。
血液中的手术元素除了给李阎修补伤口,闭合血管,更分泌出大量的纤维蛋白,裹带血管中的那些兵器微尘,把他们连同废料一起派出体外,强行救活了遍体鳞伤的李阎。
可即便如此,李阎依旧是在生死线徘徊了一圈。
这叫本就有些压抑不住愤怒的李阎杀心大起!
他甚至不计后果直接动用了枪剑七大行,对刘震痛下杀手!
孔雀一把拿过桌上银色的对讲机:“医疗队!救人!”
说罢,她二话不说冲出了门口。
扑通!
李阎盯着刘震的无头尸身倒地,半空中的各色宝兵颤抖着发出哀鸣,失去力量支撑,上面的金色熔岩纹路逐渐熄灭。它们接二连三地从半空中跌落,李阎就近抄手,把一枚青铜指虎攥在手里,没等他再有任何动作,五彩光焰铺天盖地,将这些兵器连同刘震的尸身和头颅统统卷入其中。
李阎抬起头,隐约在光焰中,见到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把粟色头发盘起来的女人,但只是瞥了一眼,这五彩光焰便拔地而起,彻底消失不见了。
紧跟着地动山摇,数十架武装直升机四面八方包抄过来,呼啸的螺旋桨下面,是森森的高射枪口、
李阎浑不在意地打量着手心的青铜指虎,身后“祸水”和“龙吐雾”两道水波纠缠而起,如太极图一黑一白两道游鱼,抓向四周的武装直升机。
“蠢货,都给我滚!”
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吼声,居然盖过了直升机的轰鸣,李阎一挑眉停下手,这些直升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调转机头飞走了,只剩下一架停留在李阎正前方的天空上,一个戴着墨镜的壮硕男子从舱门一跃而下。
“你是下一个?”
李阎冷笑着问。
这人叹了口气高举双手:“我叫孙禺,我不是你的对手,我只是想代表三眼环球和你谈谈。”
李阎眯眼想了一会儿,鲍不平给了他不少关于姒文姬的消息,其中有相当重要的一条:姒文姬是三眼环球的创始人之一。而三眼环球,则是一家隐秘且规模庞大的跨国企业集团。涵盖业务包括农工产品,电子,航空,机械,金融,化学等诸多领域。旗下子公司接近两百个。体量庞大,其规模叫李阎这个对此毫无概念的门外汉都觉得触目惊心。
“先打了再说,打不过再谈,你们倒是霸道地表里如一。”
李阎脸上笑眯眯地,貌似已经平息了怒气。
孙禺不为所动:“局面闹僵了,对我们都不好,上来谈?”
他一指直升机。
李阎摇摇头:“你和我谈,你能做主么?”
“我只是带你去见能做主的人。”
孙禺面无表情:“顺带一提,且无意威胁,你最好祈祷刘震没死,否则不止三眼环球,连原本保你的赵剑中也会对你不满。”
“不满的潜台词是,他不会因此而付诸任何行动。因为我是被迫自卫。我没有坏他的规矩。”李阎脸上笑意收敛:“我想我唯一的错误,就是刚开始的手软给了那个倒霉蛋一些小小的错觉。”
孙禺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恼怒不再说话。
深蓝色的营养液中,刘震的头载浮载沉,不时有气泡从他口鼻冒出来。
“怎么样?”
顾悦两手环抱,右手中指的彩色指甲不停敲着肩膀。
穿着白大褂,面对基槽的是个五十岁上下,脸色古板的老头子。
“魂魄受损,有点麻烦,但能救活,从款项里挪一笔钱来就是了。”
“大概多少。”
“只是救活他的话,五万点左右。”
“我要他生龙活虎地站在我面前,一点油皮不带破的那种。”
“至少十五万点。而且不能耽误,两个小时内必须开始治疗,否则救回来人也废了。”
顾悦皱了皱眉头,这笔款子太大,她自己拿不出来,批的话,也要先挪用下来,然后上报董事会。
滴答~
飞在空中的电脑屏幕落在她面前,姒文姬那张冷艳白净的脸出现在屏幕中。
“录像我收到了,做的不错,刘震怎么样了?”
“沈老头说,想一点后遗症没有地把人救回来,至少要花十五万点,而且两个小时以内就要开始修补手术。”
“你手上不是还有一笔维护“羽神兵”的款子么?先用那笔钱把刘震救下来。”
“可董事会那边……”
姒文姬正兴致勃勃地看着面前李阎和刘震激斗的录像,头也不抬:“我去说。”
“好的。”
孔雀点头。
“还有。”
姒文姬又看完一遍录像,这才抬起头来:“以后长夜的预备役出我的任务之前,每人发一件替死道具,这笔钱我来出,晚一点你找我来拿。这种不愉快的意外,以后不要再发生,听明白了么?”
“知道了。”
顾悦点点头。
“好了,带他来见我吧。”
“好的。”
姒文姬切断了视频,桌上的录像当中,月下的李阎双目湛然若开锋利剑,扎得人双眼生疼。
“还算不错吧。”
她轻轻捧着红酒杯,颦着眉毛低声嘀咕。
第十二章 谈崩
直升机跨越辽阔的草海,劲风卷动地面的草浪,如绢如拭、一只焦黄色的梅花鹿扬起脖子,湿漉漉的眼睛呆呆望着月色下的直升机。
机舱里,孙禺双眉拧紧,直勾勾盯着坐在对面的李阎。
因为衣服在激斗被打烂,这个男人披了一件三眼环球的工作外套,内里的烂衬衫被血染成暗红色。他正侧脸俯视着流云和大地,舱门缝隙的气流不时把他的头发吹得向上摆动,
蓦地,李阎察觉了孙禺的目光,回头望向他。
目光一触,孙禺下意识低下了头。
但很快,孙禺察觉自己气短,他有些恼怒地抬头,才发现李阎早就别过脸继续欣赏地上的景色,刀削般的五官沉静中带着几分慵倦。
孙禺暗自摇咬了咬牙。
完全看不出来,这个男人才经历过一场后果完全不对等的激烈厮杀,更面对着一个他自知无力抵抗的庞然组织的审视和觊觎。他身上的压迫感和气度与生俱来,就像是……
一念至此,孙禺一咧嘴角,把自己脑中荒谬的对比压了下去。
李阎的手心攥着一枚青铜指虎,那是刘震的珍藏兵器之一,他明目张胆地拿在手里,但也没人有胆子和脸皮再向他讨要了。
【火罗刹】
品质:稀有
类别:指虎
特效:
【饿鬼道】:击打地面,将召唤以火为食的饿鬼,超凡火焰将唤来更高级别的饿鬼。
李阎眼睛半睁半闭,聊胜于无地把这东西收了起来。
直升机很快来到一座精致秀美的庄园上空,有人吹着哨子招呼直升机落下,孙禺一马当先跳了下来,李阎则是轻飘飘地跟在他后面。
眼前的庄园占地大概两百多亩,包括水上餐厅,休闲别墅,果园,养殖场,人工湖,是个宜居的好地方。但牵扯到“三眼环球”这样的庞然大物,又是给曹詹这样的人暂住,这样的地方也算不上奢侈。
孙禺肩膀的对讲机闪烁了两下,他拿起来聆听了一会,才回头冲李阎说:“不知道是你的福气,还是刘震的福气,他没死,不过这笔账,我们长夜不会善罢甘休。”
李阎听了孙禺的话,也不在意,只是笑道:“不给我介绍一下么?”
孙禺舔了舔嘴唇:“三眼环球在国内没什么根基,能拿得出手的训练基地也只有这一座,它叫长夜,是三眼环球六十二座训练基地之一,负责人是孔雀代行顾悦。对外,宣称是三眼环球红山猎场,占地大概十五万亩。有政府的批文。”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不时有人向孙禺点头致意,没一会儿,孙禺便领着李阎进了一家红酒庄。
“六十二座训练基地,只有一座在国内?”
李阎随口问道。
“两座,另外一座在湖北,规模很小,而且设备比较老旧。另外,三眼环球的亚洲总部设在高雄。”
孙禺显得很有耐心。
“哦。”
李阎应了一声。
“三眼环球在建立伊始,目光就投向海外。本来三眼的前身,就是一些海外华人财团的联合体。在国内的训练基地少是正常的,实际上长夜基地的创立,也只是这几年的事。”
两人说这话,孙禺突然停下脚步:“你自己上去吧,我只能送到这儿。”
李阎没再问什么,让过孙禺径直走上楼梯。
暗红色的地板踩上去吱吱作响,倒映出李阎的身影,宽敞的大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十多米长的酒柜,各色名贵的酒水陈列,占拜庭风格的留声机发出轻轻的嗡鸣。
姒文姬坐在办公桌后面,见到李阎的第一眼就皱起眉头:“就没人叫你换身衣服,洗个澡再来见我么?”
才从火焰杀场中来,李阎带着一股血腥味和焦味。老远就能闻到。
李阎四下打量着,一眼就看中了那架梵珐尼的留声机,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可能你的人忘了吧。”
他抬起头:“我能坐下么?”
“……”
姒文姬默然一会儿才扬了扬纤细的手掌:“随便,你喜欢什么也可以带走。”
“谢谢。”
李阎礼貌地点头,从酒柜上拿起一瓶通红色,黄色纸皮上写着1946的洋酒,撕开瓶封和木塞倒进旁边的玻璃酒杯,从冰桶捞出两块冰块。
“来一杯?”
“不必了。”
李阎不再客气,把酒杯一饮而尽。
“你是不是见过一个叫杨三井的老头子?”
“见过。我还从他那儿学了剑术,对了,他已经死了。”
李阎语气浑不在意。
姒文姬明显攥了攥拳头,有些情绪波动,但很快就平息下来,故作平淡地问:“只是录像里那种水平么?”
李阎又拿起一名看不出价格,但一定很贵的酒,头也不抬地回答:“不然呢?”
“100%的剑术专精?”
李阎兀自倒酒,没承认也没否认。
“龙虎气,天师道,一颗序列在二十开外的果实,能自由出入阎浮的山灵,哪怕是……太岁、三眼环球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杨三井。”
酒液溢出了玻璃杯,李阎听到这儿眯了眯眼。
“杨三井的剑术专精至少在130%以上,你根本不明白那是个什么概念,你也根本不明白你糟蹋了什么东西。”
毫无疑问,姒文姬是个极其漂亮且盛气凌人的女人,她的嗓音中带着一股奇特的磁性,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但她话里的内容,实在不那么友善,甚至充满了令人不快的傲慢:
“本来,我是想叫其他人取来这老头子的专精的,没想到你捷足先登,倒也省了我的力气。这样吧,你办一份三眼环球的入职手续,叫阎浮公证一份契约。你为三眼环球工作二十年,我不会亏待你。留在长夜,享受核心预备役待遇,归顾悦管理。其间一切行动和强化听公司安排。我会知会阎昭会上的其他人,不再计较你在鳞丁寅贰拾肆的作为。但如果违约的话,要赔偿三眼环球一百万的阎浮点数。”
李阎正牛饮着酒水,突然大声咳嗽起来,姒文姬这才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良久,李阎擦了擦嘴角,拿一种极为奇特的眼光盯着姒文姬:“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姒……额,姒老板。”
“想问什么直接说吧。三眼环球的待遇问题么?”
姒文姬说的很轻快。
“我在燕都逃杀的时候?”
“是我的意思,当初有人跟我提起过你,说太岁的逃走有你干预,我就随口提了一句,具体谁操手的,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刚才围攻我的那几个行走。”
“也是我安排的预备役,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说实话?”
姒文姬很坦然。
李阎歪了歪头,看姒文姬的眼神更加奇特了。
“考虑得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李阎一口答应,紧跟着,神色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姒文姬勾了勾嘴角:“说罢,三眼环球的能量,一定超乎你的想象。”
李阎搓着手掌:“哎!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这个人吧,没什么癖好,就是一见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尤其是风韵犹存的年轻少妇,今天见到姒老板的容貌,我真是,我真是,哎呀!要是愿意和我一起吃顿晚饭,彻夜长谈,合同的事,都好说。”
整个二楼大厅瞬间冷了下来,姒文姬死死盯着李阎,半晌才沙哑地问:“你在开一个你开不起的玩笑。”
李阎笑意不改,语气也低沉了些:“大家彼此彼此。”
第十三章 翰旋
几乎是李阎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喉头突然往上涌出一股浑厚的甜腥味道,骨骼和内脏更是咯咯作响,受到了难以形容的齑压痛苦,
李阎的五指死死压着茶色的桌面,忍不住发出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愤怒的闷哼。可他上半身猛地弓起,如同一只将扑的猛兽。
此刻李阎与姒文姬之间,只有两只手臂的距离而已!
对面的姒文姬并没有察觉什么,只轻轻一撑手肘,才要冷笑着开口说些什么,却正好迎上李阎的眼神。
那是一双无比浑浊的眼。灰扑扑的眸子里透着饱经沧桑的萧瑟,却依旧掩盖不住一抹蔑视万物的高傲和漠然。
姒文姬的脑子里没来由地想起一句话:狂澜倒,独中流砥柱,屹立崔嵬。
她没来由有些慌乱了,下意识地,她的白色皮袄下头伸出一条舒展开来整个大厅也容纳不了的庞然狐尾,朝李阎劈头盖下,李阎也拔出金母大剑直立横挥出手!
砰!
办公桌和皮椅从中而断,酒水,冰块,纸张,木屑,统统如同旋涡粉尘弥散开,在李阎的金母大剑下发出震颤和悲鸣。
由黑白二色搭构的景画之间,插出一只捏着纸杯的肉色手掌。纸杯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大字:天地无用。
铛!
金母大剑斩在纸杯主人的手指上,白色狐尾。也应声砸下,落处是纸杯主人的头顶。
一阵凉风拂过,悄无声息。
哒哒。
姒文姬退后两步,脸色难看地咬了咬下唇。
李阎双眸紧闭,眼皮不停颤抖,正默默消化着使用“祁连剑术”的可怕后遗症。
酒庄里狼藉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詹跃进站在了两人当中,他手里捏着一只纸杯,一团青色火焰在纸杯水面上来回滚动。詹跃进轻吹了一口,火焰应声而灭,热水的白气腾地冒了出来。
詹跃进面无表情地把纸杯里的热水饮下。
狐尾击中詹跃进,姒文姬反而吃痛地眯了眯眼。
“你倒来的是时候!”姒文姬不满地恨恨道:“想救他,把他拉走就是,挡在中间拦我是什么意思?”
“是么?”
詹跃进冲回头冲姒文姬笑了笑,暗地里收起小指。
咔嚓~
金母大剑上裂开一道纹路,随后大片的裂纹蔓延开来,碎片蹭蹭而落,最终只剩李阎手里的剑柄。
李阎徐徐张开双眼,和詹跃进四目相对,心中一紧。
“对不起,她有些跋扈惯了,过去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可能还是记恨你跟太岁有渊源吧,你不知道,过去曹援朝,哦,就是现在的羽主,他以前疯狂追求过余束。”
詹跃进冲李阎露齿一笑。
姒文姬气急败坏地张了张嘴,可最终闭口不语。
李阎脸上全是汗水,他吃力地后退两步,找了半截躺倒的沙发坐下,才脸色虚弱地笑道:“那我可真是无辜。”
“剑我会赔偿的,后面的事我来和你谈吧,咱们换个地方。”
“好。”
李阎抹了把脸。
詹跃进四处看看,从倒塌的柜子里捡起一只完好的酒器,从自己写有“天地无用”的纸杯里倒了小半杯,递给李阎:“跟我来。”
“她怎么办?”
李阎突然开口。
“女人的事女人解决。”
詹跃进看了李阎一眼。
“……”
李阎默然不语。
“虽然我们两次的场合都不算愉快,但我觉得自己在其中的表现,还算让人信任。”詹跃进把手放到李阎肩上,他比李阎矮一些,这个动作看上去没什么亲和力。
“给我一个面子?”
李阎把酒器的热水一饮而尽。
从头到尾,李阎一直心知肚明,自己可以掀桌不玩的意气,但没有全身而退的底气,他甚至做不到鱼死网破。
长夜基地的代行者绝对不止九尾狐和孔雀两个,李阎浑身解数,也绝不是她们任一的对手!
祁连剑术只有身前三尺之能,这次奇袭姒文姬失败,也再难生效。
从这个角度看,詹跃进到场,对他不是坏事,是好事。
一念至此,李阎才呼了口气,同詹跃进转身离开。
姒文姬目送詹跃进和李阎并肩走下楼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好一会儿,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姒姐,什么吩咐?”
“叫人来把我这里打扫一下,不,把这儿的东西都扔了。”
“好的,姒姐,马上到。”
“不,你迟些再过来,具体时间等我电话。”
“额,好。”
姒文姬关了手机。她左右环顾,自己那张皮椅已经被李阎劈成两半,房间里只有李阎做过的那张才完好。
姒文姬嘴里嗤了一声,她死死盯着那张背对她的宽大皮椅,皮椅却自己转了过来。
上面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只简单梳了个马尾,柔美的五官丽质天成,和姒文姬同框,像是悬崖边上的红玫瑰和白玫瑰。
“聊聊?”
女人指尖泛起青色的火焰。
詹跃进领着李阎来到一片人工湖泊面前,一路上偶尔碰到别人,都会恭敬地停下,称呼詹跃进一声董事长,詹跃进也都轻轻回应。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汽艇,詹跃进才开口说:
“我还是得先跟你道个歉,姒文姬做事,太莽撞了。”
才施展了“祁连剑术”的李阎,气色已经和平常没有区别了,不知道是自己购买的人先玉起了效果,还是詹跃进的热水管用。
“哪里。堂堂介主亲自来见我,还为这种小事跟我道歉,我受宠若惊啊。”
詹跃进哈哈大笑摆手:“少来这套,这年头就是哪个私营企业的黑心老板,也知道要开个动员大会,勉励新来的员工。这叫重视造血机制发展,关心人才梯队建设。王侯将相那一套,早就过时了。”
李阎不置可否,没发表任何意见。
“姒文姬呢,是三眼环球的元老,但三眼环球的当家人,永远只有曹援朝一个。上次思凡的事以后,曹援朝没有听从我们十主内部的决议,强行用自己的一魂一魄,把那颗果实恢复原貌。”
李阎听到这儿,才讶然问道:“没有后遗症么?”
“有的,要昏睡两年,而且必须在天甲子九果实恢复,也就是现实里。毕竟这里是阎浮行走的根。“
顿了顿,詹跃进又说:“本来,我跟三眼环球没什么关系,是援朝拜托我,我才暂时接替他做了三眼环球的董事长。我的人,基本不在这的。”
他指了指脚下。
李阎回应道:“我见过赵剑中,其实我挺好奇,其他几个仙主和虫主,对他感官怎么样?”
詹跃进哈哈大笑:“人都被他赶到别的果实里去了,你说感官怎么样?红中老头很强势的,十主当中,只有人,羽,裸三主,是有势力和人手在这里。其他人,要么是在别的果实作威作福,要么就干脆孤家寡人,难呐。”
詹跃进语气像是开玩笑似的,李阎也拿不准这其中的关窍,只是隐隐感觉,十主间的利益纠葛比自己想象地要复杂。
“谈正事吧。”
詹跃进冲李阎说。
“建立三眼环球,其中牵扯到不少阎浮行走的共同利益,还涉及到一些,关于阎浮本质的探索和开发,我跟你说,我刚来阎浮的时候,和现在可是完全不一样,什么拓展技能栏,个人拍卖行统统没有,连阎浮点数这个概念,也才被探索出来。大伙一起提出了阎浮如果实,三千世界如果实的看法,给一个个风情迥异的世界安插序号,建立阎浮的经济体系。那些一起共事的人,如今都死的差不多了。”
詹跃进见李阎陷入沉思,才摆摆手:“跑题了,跑题了。说回杨三井好了。”
“这个人很难得,三千果实,大千果树,能把个人专精提升到130%以上个体,凤毛麟角。你可能不知道,专精达到100%,就是极限,之后每一步,都是堪比大绝级别的阎浮试炼的难关,1%都难以跨越,我真是很难想象,有人的专精能连续突破三十多个难以跨域的天堑。这样的个体,或许限于寿命和**,实力稀松平常,但在某些方面,却能做到,五方老,乃至四御也做不到的事。”
“这样的人,即便是十主也按捺不住好奇心的。我们派了很多人去找他,一直没有消息。后来,后土发布护送龙虎旗牌的事件,当时我们看不出门道,只是觉得,这是个找到杨三井的好机会,所以才派了张才去,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恕我直言,凭那个张才的本领,就算见到杨三井,也拿不到什么。”
李阎冷冷道。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办法,三眼环球是看重效率的组织,真像小说里那样,找一个骨骼惊奇的行走叫他传衣钵,那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合适的。”
詹跃进看着李阎:“我最怕的是,杨三井就这么死了,什么都没有留下,那就前功尽弃,幸亏有你。”
“你们看中了杨三井什么?”
李阎问道。
“我们看中杨三井什么,原本要见识过才知道,好比今天,我总算知道杨三井身上有什么了,怎么说呢,还不错,但有点失望。”
李阎还要再问,詹跃进却张开五指。
只见一道血痕从詹跃进的小指上浮现出来,然后噗嗤一声,詹跃进的小指应声而断!
“三尺之内,五方老,不对,接近四御级别的杀伤力!”
第十四章 血源剑骨
李阎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就算勉强使用,很难估量其威力。
但是面对姒文姬时,李阎心底的确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心。一种三尺之内,绝无对手的豪情壮志。
“五方老级别的剑术,还不够强?”
詹跃进没什么架子,冲李阎道:“我也是五方老啊。何况,限制太多了。”
“首先是距离,三尺匹夫剑,技击还说得过去,可面对大千阎浮,这点杀伤距离实在不够看。”
“其次是对象,这道是纯粹的杀人剑术,虚幻之鬼斩不得,庞大的战争机器也无能为力。天灾梦魇,火山海啸。统统不是一道杀人剑能抵抗的。”
“如果是你来用,还要加上一道消耗,如同双刃剑,未伤敌,先伤己,要是被人闪躲或者骗到,反而会叫自己露出破绽,慎用啊。”
詹跃进说的有理有据,李阎也不得不承认:“受教。”
“李阎,你崛起的速度是我大半辈子也没见过的。可你觉得,你在代行者之下,这些八级巅峰行走里,能排到多少。”
李阎没说话,他听得出来,詹跃进不需要自己回答他。
果然,詹跃进自问自答:“要我说,你能稳进前十,但未必能进前五。”
尽管詹跃进的外貌与李阎相差不大,但李阎从来没把他当成同辈分的看待,听他这么说,虽然心里打起精神,但多少还有些不以为然。
只凭怪物一般的秘藏强化,还有代行者当中,也算得上凤毛麟角的100%近战专精。谦虚一点,李阎也觉得自己稳进前三。
“因为你不了解,阎浮行走的金字塔等级。到七宫开始,已经换了天地。代行者这道门槛,意义非凡。”
“代行者,是生命形态的升华,是和普通人完全不同的构造。别看你现在花招繁多,但抛开杨三井的剑术,还有战斗意志之类的,只谈纸面上的战斗力,你不是任何一个七宫行走的对手。而七宫级别以上的代行者,在所有阎浮行走当中,大概有不到一千人。”
詹跃进手指往下:“但这些七宫级别的代行者当中,有一半左右的人,除非从头再来,否则这辈子再也没有前进哪怕一步的可能。你知道是为什么?”
李阎一点就透:“阎浮传承是有上限的。”
“对,一旦你成为代行者,其他传承便再也不能提升,但代行的传承本身,一样有优劣之分。很多传承的上限,就是七宫。而顶尖的传承,则可以突破这个限制,达到六司。比如你的无支祁,曹援朝的鲲鹏,赵剑中的吕尚。这其中依旧有高低之分,比如吕尚传承,在当今所有的阎浮传承当中,上限是最高的。以它为界限,被定义为六司巅峰。”
李阎咀嚼了一会儿,明知冒犯,还是貌似无意地问道:“那五方老呢?”
气氛有些僵硬,詹跃进若无其事地开动汽艇:“椅子就这么多,你自己琢磨。”
轰!
一阵轰然的气浪炸开,青色的蘑菇云连同高逾数百米的白色巨狐一同破开屋顶。
流焰乱窜,长夜庄园的人似乎早有准备,水车狂飙而至,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如期而至,他们架起水龙,更有些水属的行走帮忙,孙禺也再其中,试图控制火情。
詹跃进没理会,转而问李阎:“咱们聊到哪儿了?”
李阎显然没他那么悠哉,他苦笑道:“这次可能论到我道歉了,她可能是一时激愤。”
“我说了女人的事女人解决,何况即便是阎昭会,也会给六司级的山灵一点薄面。你运气不错,有她保驾护航,你能少太多麻烦了,各种意义上的。”
“我们最近吵架了。”
“不是原则上的问题,就哄哄吧,难得糊涂。”
两个男人面对这灾变一般的可怕场景,聊天的气氛却越发融洽。
“啊,又跑题了,我说到哪儿来着?”
汽艇划过一个弧度,掀起巨大的涟漪。
“传承有极限,有的最高只能到七宫。”
李阎提醒。
“哦对。”詹跃进耐心地向李阎解释:“但是,越强大的传承,阎浮试炼难度也越高,顶尖传承的阎浮试炼,寻常七宫行走参与不过是送死,六司行走参与,也需要运气和机缘。有些大绝级别的阎浮试炼,甚至会牵扯到十主也不愿意触碰的对手。”
李阎皱起眉头,听到这儿,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有些人,会选择代行一些弱小的,难度低的阎浮试炼,虽然一样要面生死考验,但不是什么绝境。不客气地讲,无论是赵剑中,我,甚至任何一位独立的十主,手里都有些名额。即便是个废物,我们也能叫他一夜之间成为七宫级的代行者。啊,那些名额都是开大会扯皮拉票用的,不在你的考虑的范围。”
詹跃进放缓语气:“那么,势必会导致一件事,这些准备阎浮试炼的八极巅峰行走当中,有混吃等死,希望当上代行者作威作福的,有踌躇满志,冲击更高级别的阎浮传承的,但最可怕,底蕴最深的,是那些已经成为代行者,但却不满足现状,甘愿从头再来,冲击更高极限的阎浮行走。这些人里,有些原本是七宫,甚至六司行走,他们入手了更加宝贵的阎浮传承,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甘愿从十都开始,一步步地往上爬,处心积虑,去经营那些难如登天的“绝上”,“大绝”级别的阎浮试炼。他们的底蕴和可怕,是现在的你想象不到的。”
詹跃进瞧着船沿儿:“所以,强如你,我也只能给出一个稳进前十的评价。”
李阎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
“我是很有诚意地想邀请你加入三眼环球,成为三眼的核心预备役。这里能给你的帮助比你想象中要大的多。比如当前95%以上已知秘藏的分布果实详细地址,及入手的经过。比如遍布阎浮的情报网,传说级武器的借贷,十万点阎浮点数的信用值,还有,如果你是三眼环球的核心预备役,你的阎浮试炼一旦开启,三眼环球会用最大的能量,组织联系同传承的行走,帮你完成试炼。我们甚至可以调遣那些同样强大的八极行走,短时间内,为他堆彻出100%同传承觉醒度,作为进入的门票来作你的帮手。或者在你接受试炼的果实世界提前布局,用十年,二十年,为你扫清障碍,打造一支强力的后勤和军队。即便你不幸战死,只要短时间内收拢魂魄和完整尸体,三眼环球也有能力重新复活你。”
李阎听得眼皮直跳,这些玩法,他还真没想过。
“詹……”
“我在西南政法大学教课,你可以叫我詹老师。”
李阎压下情绪,点点头:“詹老师,你刚才说,你只是三眼环球的代理董事长,我说句有些……不太合适的话,你就没想过把我收入麾下?”
詹跃进坦然地点头:“我也想过,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人家的岗位上,还挖墙角,我可受不了曹援朝的挤兑。对了,你不用担心姒文姬。就算我走了,三眼环球也不是她说了算,我会妥善安置你,而且我觉得以援朝的性子,你们应该合得来。”
李阎望向水面,水上倒映出接天的青火。
最终,李阎还是摇了摇头:“说句老实话,我不太能受得了那个姓姒的女人。”
“也对。那好吧?”
詹跃进没再说强求。
“那,一起吃顿晚饭,明天一早,我找人送你回去?对了,这把剑赔给你。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詹跃进塞给李阎一把碧绿色的剑丸。
【剑(可命名)】
打造者:詹跃进
品质:特殊
类别:兵器
锋锐度:99
特性:
【本命召来】:大小自如,外形可幻化成使用者想象的任何模样。
【血源剑骨】:以使用者鲜血温养,可幻化出对应的超凡特性。
李阎见了哈哈笑道:“这么便宜我么,我可还摘了你们三眼环球的果子。”
“果子又不在我们的花园里,何况又不是我想要的那颗,我本来以为……呵,算了。”
湖水被火焰映成一片碧色。
詹跃进最后淡淡地说。
“思凡的重临,的确会搅乱阎浮这坛死水,能空出几个真正大人物的位子,如果有一天,你真能爬上那个位子,我还是希望能有几分香火情在的。”
李阎突然不笑了,眼前的詹跃进的眸子温润如玉,仿佛世无双的谦谦君子。他却没来由的想起了那个名叫米力的行走……
第十五章 平息
闹市上油腻的香气弥漫,缠绕着串灯的各色招牌底下,红色的电摩的艰难地在人群中穿行。
人声鼎沸。
盛着红汤米线的包装盒被塑料袋裹起来,女服务员顺手插进去两双一次性筷子,利索地打了个结。
“好了。”
“谢谢。”
西装男接过打包好的米线和找的零钱,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店门。
路旁停着一辆灰色桑塔纳,西装男拎着米线走上前打开车门,烟味和低沉的鼓点一股脑砸了过来。
车载音响里传来些许鼻音的男声:“我看见一个老 b 的车里,坐着两个妞。还看见他们叼着雪茄可都不抽。”
西装男一听就皱眉头:“关了关了。”
他催促一声,把两盒米线放到车窗前头,找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做好。
驾驶席上,是个长着两条浓重扫帚眉的圆寸头,他撇了撇嘴,把嘴里的烟头吐掉,关上音响,一拧钥匙发动引擎。
“待会你上去?还是我上去?”
一脸混混相的圆寸头瞥了西装男一眼,问道。
“你先问的,你上去呗。”
西装男打马虎眼。
圆寸头也不推辞:“行,我上去。到时候我要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一个报告打上去,闹出乱子咱俩可得一起兜。”
“嘶……”
西装男纠结了好一会儿,身子往后倒去,半天才嘬着牙花子:“我是真不想跟这姓胡的打交道,他这人说话太怯。听得我牙碜。”
圆寸头耸了耸肩,没回话。
桑塔纳转了两条街,西装男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给你看个好玩的。”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只有十几秒的视频。
劲风摆动草浪,忽然整个镜头剧烈摇晃起来,貌似是地震,紧跟其后火花和气浪翻卷,数道黑影在镜头前交错,血光乍现,屏幕被一道金色剑影填满,好一会儿,镜头翻过爆炸后的巨大土坑,一道又一道的气浪和泥土扬到天空中,镜头最后捕捉到的,是个以寡敌众,身上环绕黑色浪花的模糊背影。
圆寸头瞥了一眼,随后又瞥了好几眼,直到视频结束。
“后面的呢?”
“没有,你还想要多少?”西装男笑嘻嘻地:“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打不过。”
西装男皱眉道:“连你也打不过他?”
“我的意思是……”车子一个急刹,带起来的风掀起路边衣着裸露的少女裙子。惹来几声娇滴滴的骂声。
圆寸头轻佻地吹了声口哨,把车停到一家金碧辉煌的夜场前头,才转头冲西装男说出下半句:“咱俩一起上,也打不过他。”
“……”
西装男默然一会儿,才打开车门:“得。那米线记得给我留一盒。”
“那你得赶紧,我饿急眼了可顾不上你。”
“日。”
西装男笑骂了一句,往夜场走去,几个生得人高马大,一看就是看场子的大汉走过来,问了他两句,急忙点头哈腰地把他迎了进去。
胡德发白手起家,早年开过煤矿,后来转型做房地产,算得上事业有成的企业大亨。一段时间里很出风头,被一些三流媒体蜂拥报道,关乎他的奢靡生活和豪宅新闻也热极一时。不过这些年,倒是收敛很多。
当地许多传闻,也多是关于这位胡德发胡老板捕风捉影的地摊故事。他也因此多了很多绰号,俗气些的,比如胡半城。因为能喝酒,善交际,又叫胡六斤。其中有个诨号很奇特,谁也不知道出处。
虎蛟。
赖德发看上去四十多岁,生得又黑又壮,颧骨高突,重眼袋,下垂的三角眼,即便是一身高档西装和名表,也掩盖不住他身上一股凶横的味道。
一桌子桌的清汤燕窝,鲍鱼,干鱼翅,精致奢华,但多半都已经凉了。
“人还没到么?”
赖德发满头是汗,有点沉不住气。
他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西装男满面春风:“胡老哥,不好意思啊,实在脱不开身,这几天太忙,我都两天没合眼了。”
赖德发见到人,心里松了口气,一拍大腿:“小吕,大恩不言谢,你肯来,就算没打哥哥我这张老脸,什么话别说了,咱俩走一个。”
西装男姓吕,叫吕健,小公务员。在阎浮当中,算是人主这一支的人。
没等他举杯,吕健就把他手里的酒杯一眼:“我们娇老大不开口,谁也不敢来。我来,那就有余地,您且宽心。酒我可不敢喝,不然我不好交待。”
他嘴里的娇老大是娇虫,六司代行。赵剑中的左膀右臂。
赖德发沉吟一会儿,又大笑起来:“好,好,好,吃菜,咱吃菜。”
边上有穿着俗艳包臀套裙,笑的烟视媚行的女人为两人夹菜,那呼之欲出的胸脯就快贴到吕建身上,吕建眼皮抖了抖,有些沉闷地冲赖德发笑笑:“这个也……呵呵。”
“好,哥哥明白,我弟弟他不吃这套,我懂。”叫退了四下,屋里只有胡德发和小吕两个人,胡德发才挤眉弄眼地冲小吕说道:“诶,小吕,不是哥哥说你,装什么基层啊,谁不知道你是赵老爷子的侄孙?”
他压低声音:“哥哥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我先卖个关子。待会儿你就知道。”
“胡老哥,咱们说正事。”
吕健皮笑肉不笑。
“哦,好,说正事,说正事。”
胡德发咽了口唾沫:“我可以向娇老大解释,再说,这姓李的可是犯众怒啊。”
“胡老哥,这姓李的犯不犯众怒放一边,枪打出头鸟啊。”
胡德发气急:“那出头鸟明明是姒……”
吕健没听见似的,胡德发自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当哥哥没说。”
“您放心,怎么说,胡老哥也是阎昭会上的人,还能要您的命啊?”
吕健笑呵呵的。
胡德发却听得有些不大对劲,他眯了眯眼:“娇老大是什么意思?”
“娇老大的意思,得看您,您是想伤筋动骨,还是想安然无恙啊?”
胡德发沉着嗓子问:“伤筋动骨怎么说,安然无恙怎么讲?”
“伤筋动骨,这虎蛟代行你就别当了,把位子空出来,交给老爷子安排。”
胡德发倒抽一口凉气,脸上一片森然:“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吕健赶紧摆手:“胡老哥,我哪有这么大本事。那后边你还听不听?你不听我就回去报信了。”
“别别别,你看你。有话咱往开了说,你着什么急。”
“安然无恙,你就当这事没有,您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您又没动手。”
胡德发一皱眉头:“那娇老大那边?”
“娇老大说了,只要你在阎昭会上矢口否认,这事绝对牵扯不到你的头上。不过你那几个兄弟,我估计你这辈子是见不着了。”
虎蛟听了直气短,久久沉默。若是性情寡淡些,刻薄些,自然是第二条路便宜得多,可天底下的事哪有那么简单?
胡德发在阎浮厮混十年有余,他太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选择,摘了虎蛟代行,他未必不能东山再起,可真扔了这些个弟兄,他再无出头之日。
“胡老哥,虽说公事公办,可你照顾我这么久。我要是跟你扮海瑞,那是我没情义。”吕健坐在椅子上,跟抖虱子似的,嘴里念念有词:“咱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您也是一条路摸黑走过来的,什么能扔,什么扔不得,你应该清楚。主动点,没坏处。”
胡德发肃然地眯了眯眼,脸上狰狞毕露:“我要是不主动,他娇老大还真要拿我开杀戒?”
吕健脖子一阵发紧,身上汗毛乍起,胸口更是有浓重的腥气上涌。
可他依然浑然不惧地对视胡德发,说话话落地有声:“我们要是不能拿姒文姬开杀戒,还真就得拿你开杀戒,胡老哥,你撞上老爷子的枪口了!”
咔嚓!
酒杯应声而裂。
好半天,胡德发颓然地闭上眼:“虎蛟的位置,我交。”
“得嘞。”
吕健轻巧站起来,刚走到门口,门自己开了,吕健眼前,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穿着校服,胸口往里是玫瑰色的紧身皮衣。她见到吕健,有些怯懦地后退两步。
吕健笑呵呵地转身,冲胡德发道:“小礼物?”
胡德发勉强笑笑。
“都这年头了,还有逼良为娼这一说?”
胡德发直咬牙:“我哪敢呢?”
吕健放声大笑,他拍了拍这小姑娘的脑袋:“好好学习。”
说罢,转身离开。
桑塔纳依旧趴在路边,车载音响还放着那首龙胆紫的《穷孩子》,扫帚眉的圆寸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当丑陋的嘴脸藏在金钱背后,看够了太多无奈所以才嫉恶如仇。”
“肮脏的车站台,玩坏的运动器材。”
“贫穷的孩子路过一直在这待着,没车没房只有两个肩膀上扛着一个脑袋……”
一只手啪嗒一声关掉音响,吕健囫囵坐了进来,圆寸头睁眼:“没出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
吕健一扯空空如也的塑料袋:“兔崽子你真一盒没给我留啊?”
桑塔纳长扬而去,夜市下霓虹灯流彩遍地。
第十六章 互诉衷肠
绿皮的方头火车在轨道上疾驰而过。
“你没事就好,我今天下午就回去了。”
车厢里,李阎正和查小刀通电话。
“昨天鲍不平告诉我,那个虎蛟出事了,好像连代行的身份都丢了,据说是骄虫授意。”
“骄虫是谁?”
“赵剑中的人,铁面包拯。跟他打交道的,十有**都要倒霉。对了,还有个事。”
查小刀压低声音:“我碰上虎蛟的人,第二天早上就去你家,可门是锁的,丹娘不见了。”
“没关系,她在我这儿。”
李阎眼神飘忽了一下,他抬起头,对面坐着的,带着大一号的鸭舌帽的丹娘抬起头,看了李阎一眼。
饭馆里的查小刀把茶碗一放:“嘿嘿,她不放心你啊。”
“总之,回去再说。”
李阎挂断了查小刀的电话。叹了口气,才冲丹娘说:“其实三眼环球不敢拿我怎么样。反倒是我单枪匹马,还能打得一拳开的话,他们一定没脸声张。”
丹娘双手攥着一瓶凉茶,轻轻道:“我看那个盛气凌人的女人未必如你所想。”
“也对,要是没有你,我估计我也不敢直接对姒文姬动手。”
李阎咧嘴笑道。
丹娘扬了扬好看的眉毛:“那个时候,你已经发现我了么?”
“当然。”
李阎说话的面不改色。
丹娘眨了眨眼,没有揭穿李阎,反而低下头,好一会儿才艾艾地说:“我见过太岁。”
“上龙虎山之前么?”
李阎拿过她手里的凉茶,拧开瓶盖,没什么意外的神色。
“是,在辽东。”
轰!
特制的沙袋被整个打碎,金属砂砾爆裂开来,姒文姬穿着银色的背心,矫健的背肌和小臂上沾着淋漓的汗水。
“王八蛋!”
她骂了一句,摘了自己的拳套。转身进了淋浴间。
两分钟后,换好衣服,头发湿漉漉的姒文姬走到一片草地前头,詹跃进正凝视着眼前惨烈的破坏现场,不知道在想什么。
詹跃进知道姒文姬在身后,没忍住开口:“你也算位高权重了,说话办事就这么不尊品?”
姒文姬一别脸:“我压根没打算收那姓李的进三眼环球,我第一眼瞧他,就有种直觉,这姓李的迟早给咱们惹麻烦。”
“感觉?事在人为!你这么混横不讲理,叫别人都小瞧你!”
姒文姬嗤笑一声:‘他们也就敢背后叫嚼舌根,见到我还不是哈巴狗一样凑上来,我有必要在乎一群废物私底下的叽歪么?”
詹跃进没打算在这个话题和姒文姬多做纠缠,转而眉头一压:“那个山灵的本领怎么样?”
“马马虎虎,在六司里稀松平常,但她应该有保留。”姒文姬眼神闪烁:“她用的是野神的法术,可我总能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不奇怪,她身上有一道地星太岁传承,身上的法力,都是依靠那一道传承聚拢鲸吞来的。”
姒文姬眼神圆睁:“余束?这么说她死了?”
詹跃进哑然失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传承都叫人夺了,还不是死了?”
詹跃进摇摇头:“我要没猜错,正相反,是余束自己放弃了地星太岁,她有这个魄力。这也是为什么,咱们半年多一直没找到她的原因。”
姒文姬和詹跃进并肩站着:“你的意思是。”
“阎浮行走虽说能游历大千,但根还是在天甲子九,一个萝卜一个坑。余束流窜多年,根还在这里,她想断了这条根,才找了那只山灵来顶包。现在鳞丁酉贰拾肆也被摘掉,余束现在是海阔凭鱼跃。谁也拿她没办法了。”
“那不用问!山灵和余束之间一定有猫腻,单是这个就足够在阎昭会上说道说道。”
詹跃进连连摇头:“说什么?后土和苏灵对余束的态度一直很暧昧。何况余束先叛阎浮,后叛思凡。他身上的地星太岁几经周折,现在原物奉还,还一点不差地还回来一个清白的六司行走。任何一个六司级别的行走对阎浮来说,都是宝贵的财富,这一点上,赵剑中也一定乐见其成。还有什么可说的?”
没等姒文姬再说话,詹跃进又重重叹了口气:“余束,这可是个浑身是刺的女人呐。”
他话锋一转:“你盯着山灵,不如盯着李阎,如果山灵和余束有勾结,那李阎一定也有,而且关系要比山灵深。”
詹跃进冲姒文姬说。
姒文姬有些狐疑:“为什么?余束可是把传承都给了那山灵。”
“智开一种,人心百样。李阎虽然性情凶悍,但眼光还算老辣。换做我也愿意和这样的年轻人共事。他和余束出身差不多,有共同语言,余束利用阎浮漏洞,强行降临,没他可办不成。那个时候,山灵还是没影的事儿。”
詹跃进沉吟一会儿:“要我说,李阎才更像余束埋下的钉子,那山灵无足轻重。昨天的事你也看到了。那些山灵野魅,性情最烂漫热情,李阎皮相不错,讨女人喜欢。山灵初到阎浮,一丁点法力也剩不下,只能依靠李阎。日久生情,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热恋的女人没理智可言,还不是李阎说什么,山灵就做什么。”
姒文姬有些不以为然:“我倒是不觉得,这姓李的心里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为什么?又是直觉?”
姒文姬坦然地点头。
詹跃进长出一口气,遥望焦黑草坪:“但愿你说得对。”
“我手里的太岁传承,一道完整的代行传承。只要鲸吞的强大的魂魄,不会遇到任何瓶颈,就可以轻松拥有四千年的道行。代价是,我在那个世界的“身份”被余束拿走了。如果余束不肯松口,我这辈子也甩不脱她。”
李阎眯了眯眼:“余束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她是为了摆脱某些人的诛杀。”
“十主和思凡。”
丹娘点头。
“她到底要做什么?”
丹娘这次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和她说好,我来陪龙虎天师做一场戏,再把天师道的印玺交给她,只此一次。”
“你总不能就这么信了她。”
“龙虎山的太平洞极经上,有两在心魔符的反画之术,经书在我手里,她纵然反悔,我也不是全无收获。”
“唔。”李阎摸了摸鼻子:“那我还不是太冤枉。”
丹娘心里有些急,她艾艾地说:“我,从来没想过利用你,旗牌的事应当与你无关才对。我本也不该对张义初出手,但是风云急转,我也顾不了太多。”
“我不是在意这些旁枝末节。”
李阎盯着丹娘:“我只问你,你过去是不是,不太信我?”
丹娘一愣,当初见到余束时,她的一句话如今又刺入心头。
“我说,你别急着生气,你仔细想一想,当初是谁,带我去见你,才有今天?你恨我设局,可你怎么知道,姓李的和我不是一伙?就不能是我俩联手把你诳卖走,他说与他无关,你就信了?靠山山倒,靠水水流,跟我作一场戏,拿了太平洞极经。你是想海阔天空,还是回去找你的情郎痴缠,总有余地不是?”
余束的一句话扎进丹娘心里,没想到这次李阎没纠缠其他,单刀直入问了这句。
丹娘想了半天,才低低道:“我身边,向来少有亲近的人了。”
李阎:“过去不算,你现在信我么?”
车上嘈杂一片,丹娘看着李阎,轻轻点头。
半天,李阎才道:“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从来没有。”
丹娘痴痴地看着李阎,突然开口:“那…上次那个女人,是谁?”
“啊?”
第十七章 祸元九变
李阎最后还是没能搬回去住,原因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有天查小刀神秘兮兮地问李阎,他到底有没有和丹娘上过床?叫李阎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了。
李阎也没跟查小刀提及自己什么时候搬回去住,以给饭馆帮忙为由,长期霸占着查小刀饭馆的二层阁楼,但一个多月过去,他连菜单没摸过。每天清早出遛弯,到饭点准能来,气儿特壮地问今天吃嘛?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小半个月,直到有天查小刀要关门的时候,才发觉李阎和邻居家一四十多岁的澳洲大姐聊的非常开心。两人彼此拥抱道别以后,李阎才过了马路,在查小刀堪称惊恐的目光下进了屋。
查小刀赶紧追上来,低声问:“什么情况?”
李阎从箱子里拔出一瓶啤酒来,才问道:“你们对门是开酒吧的你知道么?”
“知道,我听说那澳洲大姐要回国,最近找人接店面呢。”
李阎一指自己:“我盘了。”
查小刀听了,心里本来有些惊讶,但仔细一想,似乎也没么值得惊讶地,最终只干巴巴地问了一句:“怎么想起干这个来了?”
“那你不能让我整天在这蒙吃蒙喝不是?这两天小周看我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
李阎坐到沙发上。
“你要开酒吧?”
李阎点头:“对,我这叫先见之明。”
查小刀乐了:“什么先见之明?”
李阎摇了摇头:“以后就知道了。”
“人手怎么办?”
李阎瞅着查小刀不说话。
查小刀一翻白眼:“自己招人,我没那闲工夫。”
李阎哈哈一笑,把喝空的啤酒瓶往插板箱里一丢扔:“自己招就自己招。咱以后做邻居拉。”
事实证明,无论李阎是不是心血来潮,他的行动能力还是不容置疑的。
大概不到一个月的功夫,查小刀对面那家酒吧大变了样子。
李阎把原来自己开音响店的库存都给弄来了,包括一大箱子老海报,两个大橱柜的杂志和cd。用来打扮他这间新开的的酒吧。把原本挺有欧洲古典风格的酒吧,给装修成了八十年代的怀旧摇滚风。
可李阎海曙觉得缺了点什么,又给置办了一台老款千机变的游戏街机,最后,他干脆把他老家宅子里几把全铜装具,开了锋的花纹钢刀剑也拿出来陈列上,还在玻璃展墙上张挂了一张行联,文为云山起翰墨,星斗焕文章。
中西合璧,显得摩登极了。
这张行联,原本是李阎以前在广东时,一次兴起朝关老头讨的,后来才知道价值不菲。李阎离开广东时,曾托人送还。后来他为关焰涛送终,这副字最终还是回到了他手里。
字是关焰涛一位老友所写。老爷子临终时,那张“匹夫不折志,中流万古刀”的挽联也出自此人之手。
把开锋的长剑,和价值不菲的的书法行联摆到酒吧里。酒柜,杯具,冰柜,搅拌器,榨汁机这些必要的设备反倒没着急置办,显得有些空旷,可李阎不在乎,他领着查小刀来回转了好几圈。显然非常满意。
他还花大价钱买了一整套的灯光设备,还有打碟机和混音台,准备以后搞点演出什么的。场地里最显眼的位置,是一套sonor的架子鼓。
“什么时候开张?”
查小刀问。
李阎看了看自己一手打造的小小酒吧,摇头道:“不着急,先招人。”
两人聊天的时候,有人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是个抱着大提琴,留一头波浪卷的女孩。
“额,你好,你们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么?”
李阎转头道:“我是,怎么了?”
那波浪卷女孩道:“我就是问问,咱这开张以后,要乐队演出不?便宜,十首歌一百五。”
李阎显然心情不错,他瞧了一眼场地上的架子鼓,冲来人笑道:“不好意思啊,有人了。给留个电话吧,有需要我联系你。”
两个月转瞬即逝,鳞丁酉贰拾肆号被摘取的风波,似乎已经彻底过去,没人再提起。至于李阎,除了去了一次三眼环球,也再没有暴露在任何人的眼中。更多的人对他,依旧没有太直观的印象,只在一些小圈子里流传着,他斗败长夜基地十几名预备役,并从姒文姬和詹跃进眼皮底下全身而退的事。他们知道,阎浮里又多了一个扎手的硬茬。
“你选择消耗额外的65%觉醒度来突破【无支祁之血祸灵】第二次峰值突破,本次突破成功率百分之百!”
你百分比最高的专精为:古武术100%。
你的传承为【无支祁之血祸灵】
演化中……演化完毕。
你开启了传承技能【祸元九变】(本技能不消耗技能栏)
【祸元九变】:将敌我双方统统拉入巨大的不规则水球当中,范围为祸涛储备的四分之一。
在祸元九变制造的巨大水球当中,宿主的身体素质大幅度上升,且麾下所有水君属种不会死亡。宿主死亡或者休克,祸元九变失效。
施展祸元九变需要消耗大量精力,请谨慎使用。
祸涛,祸党,祸元九变。
可惜不是祸元妖身。
李阎心中暗道。
已经有一项阎浮传承大圆满的李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摸索思考的初哥。
他早就摸索出来,其实所谓峰值突破,只是完整阎浮传承力量残缺的一小部分。而且,其能力的种类,应该是概率随机。
以他已经完全觉醒的姑获鸟为例子。
在姑获鸟之姿态下,李阎能使用几乎所有的姑获鸟的妖术,除了血蘸,隐飞,鬼车之外,还有包括大范围的羽翼风暴,摘下羽毛化身血鸟等等,少数二十种以上,李阎之前没有掌握的能力。
但这里头,只有血蘸,隐飞,鬼车三道法术,李阎能发挥全部威力,不亚于姑获鸟复生,至于其他的法术,他只能发挥一成或者两成的威力。
想完全发挥姑获鸟妖术的能力,自然是要代行者才可以。
这也是为什么,李阎在红山围场,并没怎么拿出姑获鸟姿态对敌的原因。比起姑获鸟姿态,他开启“枪剑七大行”,所有自悟技能的强度都会大幅度上升,配合血蘸。隐飞,祸涛,三样传承能力,其威力足够碾压“姑获鸟之姿态”。
有了这样的经历,李阎对无支祁突破的强化,也有了自己的看法。
之前说过,同一传承的不同部位,同样有强弱之分,李阎想,所谓强弱的体现,应该就是通过峰值突破,抽取完整传承能力当中,更强的一部分的概率高低。
姑获鸟的所有二十多种能力当中,鬼车无疑是最珍贵的,其次便是隐飞。
李阎两次峰值突破,就抽走了两种最为珍贵的能力。除了李阎自己的高近战专精以外,他的姑获鸟传承,是“灵”的部分,也是主要原因。
最直接的差距在于,别的没有开启“鬼车”的姑获鸟行走,即便开启姿态,获得鬼车莲台,九道莲台中,可能也只有一两道能替死。
李阎之前和支祁连厮杀,那厮依仗完全版的祸元妖身,硬是叫以杀伤力见长的李阎无法杀死,还是依靠鬼车自爆才彻底消灭。
可这次的峰值突破,李阎没能开启祸元妖身,即便以后,他把无支祁喂道100%觉醒度大圆满,到手的“祸元妖身”,也大概率是阉割弱化版,不会有支祁连那种,躺着叫你杀,你也没办法的变态再生力。
李阎又有意构建神庭,这无疑代表,他和“祸元妖身”这个堪称妖孽的保命能力无缘了。
他现在只能希望,这道“祸元九变”的潜力,不要和“祸元妖身”差的太远。
第十八章 再入阎浮果实
李阎依照惯例,拿出太平文疏来,想要强化一波“祸元九变”。没想到却失败了,原因是:太平文疏中无可消耗的对应阴术。
这叫李阎有些奇怪,他这道太平文疏里,还有八十多道的阴术,怎么说也能强化两三个传承技能,怎么到了“祸元九变”这里,就不行了呢?
“祸元九变是无支祁的核心能力之一,能对其进行的强化的阎浮秘藏极为稀少,但诸如“祸涛”“祸党”之类的基础能力的强化次数越多,祸元九变的威力也就越强。”
回答李阎的,还是那名据说由阎浮派发的忍土。
见到这位无形无影的忍土如此渊博,李阎主动问了一句:“神庭的路,你知道怎么走么?”
“只要拥有三道同一神系,彼此具备联系的阎浮传承,就可以开启神庭系列事件,但这三道阎浮传承的选择极为考究,盲目拼凑,可能严重降低到构建神庭的可能性。且神庭当中,排位最靠前的传承,将决定构成神庭后的潜力上限。详情可参见十主内部刊物,由现任人主主赵剑中撰写的《神庭十类统考》一文。”
“依照宿主当前拥有的两道传承,应该优先考虑将姑获鸟传承进行进化,此后得到的“九凤”,与“无支祁”同属于古楚地神话,有构建神庭的资格和可能性。”
“那九凤又该如何进化呢?”
“原则上,祈愿石可以满足除复活阎浮行走以外的一切需求。除此之外,传承进化,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个人奇遇,通常发生在阎浮传承大圆满,且进行过多次秘藏强化的阎浮行走身上。”
“……我知道了。”
李阎默然一会儿才点头:“那祈愿石的获取途径呢?”
“只能通过阎浮事件的抽取奖励中获取,但曾经有过一些先例,在某些果实当中,发现了祈愿石的踪迹。例如五年前(天甲子九时间),现任倮主秦安,曾经在果实倮庚子三号的中一处古墓穴当中,发现了超过五百块祈愿石。被篆刻上铭文,充作祭祀用具。”
李阎顺手打开密密麻麻的阎浮事件列表,他已经是八极行走,不再向以前那样,需要被动地接受任务,而获得了一定的选择权限。
在不适用特殊道具的情况,阎浮会随机给李阎挑选五个随机果实当中的不同事件,供李阎挑选。
比如这次,李阎可选择的阎浮事件,分别在天丁亥四十五号,和羽丙子一百二十八号当中进行,前者有三件,后者有两件。
没等李阎选择,忍土又开口了。
“十类六十干支当中,十类,代表其有监管职责的主级行走。六十干支当中,通常会综合其疆域大小,活跃程度来排位,同一干支轴中,排位越靠前,其果实往往就越发危险,或者发达。此外,同干支的果实的风貌,也会有一定共通性,例如丁亥轴的果实,往往地广灵稀,大多数地带都十分荒凉恶劣。而丙子轴的果实,则很容易遭遇不可知的神秘,在所有干支轴当中,也属于探索和开发较少的类型。”
“从另一个角度理解,风险大,收益也就高?”
忍土这次短暂沉默了一会,才道:“这个说法有一定道理,但丙子轴的收益和风险之间,并没有必然的线性关系。”
“我理解。”
李阎这才审视起羽丙子一百二十八号的当中的两次事件内容来。
“阎浮事件四(高难度):伦敦正在召开世界博览会,这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无数新奇的发明从中诞生,为什么不碰碰运气呢?
完成条件:有一件以上的个人发明,在伦敦世界博览会上摘得铜奖以上的荣誉。或者掠夺至少十件博览会的发明道具。其中必须包括此次博览会的金奖:天空列车设计图。
阎浮事件五:密西西比河岸的旧金山,盘踞着无数龙蛇混杂的亡命徒,请在片这险恶与梦幻之地大显身手。
完成条件:在旧金山淘得价值在十万美元以上的黄金。
李阎审视了良久,说老实话,从字面去看,这两件阎浮事件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吸引力。
他当务之急,是找到修补魂魄的宝物,或者是对道术和铸造两样专精,都达到100%的原住民。这两件事随便哪一件,都是关乎他性命的。
“你不是说,丙子轴的果实,会遭遇不可知的危险么?我这也看不出来啊。”
李阎不知道怎么称呼忍土,就用你代替了。实际上,这名忍土也没有名字,李阎提出过跟忍土起名字,被它礼貌而不失坚决地拒绝掉了。
“我从未深入了解过丙子轴的果实,但这一轴的果实,阎浮行走的折损率向来高居不下,而且人群集中在较高水准的阎浮行走当中,反倒是低级别的行走,并没有遭遇什么太反常的折损。”
“好吧。”
李阎把眼前五个阎浮事件的内容转告给此刻并不身处阎浮的查小刀,并表达了自己想选择四或者五的意思。
查小刀的回信是都可以,但他个人更倾向于五,理由是,如果需要淘金的话,也许自己的北斗牵星术能起作用。
李阎其实也倾向于五,事件四一看,就是给那些偏机械专精的阎浮行走准备的,自己虽然有魔动专精,但只有改和拼凑的能力,叫他发明一件参加博览会的机器出来,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敲定了事件,也没有其他的事可忙。
下午十一点钟,小周早就下班离开,查小刀锁了门,李阎回了住处,和丹娘温存了一会。两人才进入阎浮,开始这次阎浮事件。
“行走大人,你即将开启阎浮事件。”
李阎刚一睁眼,就从摇晃的体感和闷臭潮湿的味道重断定,自己是在一艘船上。
他立马坐了起来,四下一片昏暗,已经很晚了,巨大的白色蒸汽从远方的烟囱中升起,在李阎眼中,升腾出无数小字。
“时间:1881年。”
“位置:美国密西西比河西岸,旧金山,西经37度,北纬122度。”
1849年矿工来了,
1851年娼妇也来了。
等他们搞到一起去,
本地人就出现了。
黄金的传说,使妓女和亡命徒蜂拥而至。
喷出烟雾的钢铁改变了世界,也改变了旧金山。
沉沦与梦幻的背后,是日新月异的机械技术,血腥疯狂的异教徒,以及未可知的庞大恐怖。
蒸汽单兵,三项球,天空与海洋的列车。
恐怖美人鱼,章鱼胡子,女祭司,巨人湖,血肉质肿泡。
这是机械技术超凡脱俗,神秘和魔法日薄西山的年代。黑衣皇帝的野心将吞噬一切。
本次阎浮事件要求如下:
入手价值在十万美元以上的黄金。
第一章 天堂太远,圣·弗朗西斯科太近
你的长期阎浮事件:破碎100件品质在精良以上的兵器,已经完成了!
“睚眦”这道线索从李阎刚入阎浮就开始,他就一直在做,在各个果实的连番恶战,加上红山围场一役,李阎终于完成任务。
只见一枚血色纹身攀上李阎的手背,化作独角龙身,栩栩如生。
你正式开启了阎浮事件:腥杀
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偿德报怨,皆可逞意。
事件内容:在果实当中的“偿德”和“报怨”的行为,可获得睚眦的意气认可,当意气认可到一定程度,你将获得一道随机的睚眦传承。
瀚海龙元发动!
你获得三次特殊阎浮事件。
1,调查密西西比河的恐怖美人鱼,并取得其鳞片。
2,调查并解开旧金山证券交易所的疯人谜团。
3,寻找传说中的巨人湖。
备注:你可以拒绝接受事件,但接受后,如果无法完成事件,将被扣除相应点数。
瀚海龙元剩余使用次数:97/100
“全部接受。“
李阎眼皮也不眨。他坐起来,举目四顾,这是一座船埠,临近黄昏,整个码头只有稀稀拉拉十几个人。
海面上停靠着从烟囱里喷出白色烟雾的铁甲轮船,岸上一眼望去是尽是老旧棚屋,地上有脏乱的碎帆布,上面写着诸如chinks,** off之类的标语。船埠以外,是错落的红砖厂房。从中潺潺而出的巨大噪音和林立的黑烟一齐升上天空。
一道巨龙般的铁轨穿过海水,城镇,铁网和森林,以一个夸张的弧度通向远方,那高耸如云的连绵山脉……
“呜呜呜呜呜呜!”
蓦地,汽笛声响起,金属活塞上下运动,车顶是一座无臂的人像,造型奇特的机械轨道车沿着铁轨,越过巨大的禁入标志,驶上高山。
李阎甚至能透出车窗,看到戴着绅士帽,大腹便便的洋人和和穿着礼服,用扇子捂住脸娇笑的淑女。
他的视线顺着火车和铁轨投向远方,山上是耸立如云,哥特式复兴风格的城堡,夕阳和彩色的烟火将高山城堡中的一切映得如同仙境。
那里有股票交易所、戏院、教堂,造型精美的沿街店面。雄伟的建筑上是巨大的木质广告牌,上面写着欢迎来到圣弗朗西斯科。蒸汽腾腾,明黄色的飞艇自天空中缓缓飘过,金属质感强烈的尖塔叫人心生敬畏。各色服务于人类的机器让人目不暇接。它们的冰冷的外表下,是人类试图掌控自然的,那颗炽烈而澎湃的野心。
一阵令人作呕的鱼腥味传来,李阎收回目光。
整车盛着死鱼的货箱被人随意堆放,几个瘦弱的饥民稀拉拉的站着,无一例外,这些都是亚洲人的面孔,他们大多梳着油腻的辫子,天灵盖的头发被剃掉一块,神色麻木。
“新下船的那几个!把这些搬下去,然后跟我走。”
说话这人操着一口广东话,他站在码头上,同样是黑发黄肤的中国面孔,身材矮胖,蒜头鼻子绿豆眼,长长的八字胡子,一只脚有些跛,个子不高。作牛仔打扮,却同样留着一辫子,看上去不伦不类。他身后站着几名五大三粗的打手,甚至还有满脸横肉的洋人。
那些饥民应声动作,只有李阎无动于衷。
一名驱赶饥民的水手过来推搡李阎,反被一股大力击飞,满口咳血跌落海面,这猛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他几名拿着棍棒甚至枪支的水手立即围拢过来起来,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股粘稠的恐怖味道挟裹全场,船上的人都感到了不同时间段的剧烈耳鸣,有些人甚至跪在地上大口呕吐起来。
那发号施令的八字胡子离着很远,他注意到骚乱,立马领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环顾了一会儿,冲船上唯一站着的人,也就是李阎阴沉地道:“你在干什么?”
李阎正低头打量自己,他同这些饥民一样,穿着破布褂,上面还沾着污泥。毫无疑问,这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出身了。
这个时代的旧金山里,聚拢着大量的华人劳工。他们大多是逃荒谋求活路,才不得已远赴重洋。或者被黑心商人的合同所欺骗,甚至干脆被强迫贩卖。有大量的华人聚集在这里船埠做工,他们的工资远比当地人低廉,受到了残酷的虐待和歧视,同时,烟馆妓院附近,那些死斗的混混,聚众闹事的黑帮,也不乏华人的面孔。
见李阎不答话,八字胡子脸上明显闪过暴戾的神色,但不知怎地,眼前这个满身泥巴,快一米九的男人只随意瞥了他一眼,便叫他失去了叱骂的勇气。
八字胡子谨慎地后退两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阎。”
李阎随口回答。
八字胡子伸手叫来一名伙计,从他手里夺过花名册,暴躁地翻动着、很快,他就找到了李阎的名字,脸上也一下子眉飞色舞起来。
“哦,李阎!我知道你,你是刘总督贩来的!是官府镇压拳乱之后,被俘虏的妖人!你本该被砍头的!”
他合上账本,冷笑着环绕李阎徐徐踱步:“你花了钱,刘总督保住了你的性命,你才能囫囵着被卖到这当猪仔。我不知道你在中国的时候是多么穷凶极恶,但我希望你明白当前的处境。”
八字胡子在李阎面前站定,笑眯眯地说:“你可以叫我吴先生,我和美国人合作修铁路,只要你勤奋工作,不要闹事。你就可以赚到足够的钱,在这里安家,当个富家翁也说不定。不过,和别人一样,来这里的船票你一样要付,拿你一年的工资来抵,一年之后,你就可以赚钱了。”
才怪……
吴先生心里冷笑。
李阎直勾勾地盯着吴先生,直到吴先生有些吃不住地退后两步,李阎才开怀笑道:“当然没问题,吴先生。”
说罢,李阎转身走到货堆前,一手一个扛起箱子往船下走。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吴先生脸色有些阴沉,他靠这样的生意发财,豢养着大批打手。经他手的“猪仔”不下万人,但是头一次,他从一个猪仔身上感觉到恐惧,他隐约感到,这次可能骑虎难下。
也许这次不该接下刘总督的生意。
吴先生心里浮现起这样的念头。
第二章 看在同胞的份上
他身后一名打手凑上来:“先生,我听家乡的老人说,拳乱的妖人身上带着妖法,相隔万里,也能摘走人的灵魂。移民局的人明天就要来检查了,也许他会是个大麻烦。”
妖法……
吴先生瞪了打手一眼,他摘下牛仔帽,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睛来回乱转,突然狞笑道。:“这样好了,你现在就去找红灯会,就说新到了一批强壮的猪仔,我愿意以五十元的单价卖给她们。只要她们把这个害人精带走!”
打手睁大眼睛,一听说要自己去找红灯会,腿肚子有些转筋:“先生,这……这……红灯会,她们可是被警察局通缉的异教徒。传说她们拿活人做祭品,她们还吃未满月的孩子。”
吴先生瞥了他一眼:“红灯会的仙姑们还看不上你身上这几斤排骨,你放心去吧。”
犹豫了好久,这名西装革履的打手才擦着冷汗,咬牙小跑着离开。
砰!
这一整车的货很快就搬完了,劳工们大些的有四五十岁,小一些的只有十五六岁,约莫十来个人,他们做完工后,排队领了一小碗硬米饭,根本不够一个成年男人几口吃的。
随后,他们就被赶进了一个逼仄的船舱里。李阎也在其中。
或许是刚才船上的事有些骇人,或许是因为“拳乱妖人”的名头,所有人都躲得李阎远远地,宁愿让出小半个船舱给李阎。
正在这时,不知身在何处的查小刀却对李阎发起了会话。
“你在哪?”
查小刀问。
“我被人卖了。你呢?”
李阎捧着瓷碗。
“我的出身,好似是个给洋鬼子削土豆的厨子。这里是哪儿我也不清楚,今晚约个地方见面吧。”
“明天吧,今天晚上我还要有点小麻烦要解决。”
“你不是上来就宰了几个人,然后逃走了吧?”
“当然不会,我有那么虎么?明天等我消息。”
两人迅速切断会话。
此时夜已经深了,被一张纸骗到这里的“葱头”们蜷缩着,忍受者辘辘饥肠睡下,李阎则静静盘坐在原地。
终于,门突然开了,李阎眼前站着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国女人,穿着一身大红长袍,脸上的妆很浓,身段袅娜,亚麻色的头发上插满鳞片纹路的奇怪装饰。两片红嘴唇染血似的。
她的眼神随意探索了几圈,就落到了李阎身上,想审视牲口一样审视着他。很快,她满意地笑了,笑容有些阴森:“我姓甄,你可以叫我甄姐,我花五十元买下了你,别害怕,看在同胞的份上,我会照顾你。”
李阎随口应了一声,环顾船舱,冲阴暗角落一个看上去还没成年的小萝卜头勾了勾手指。
那小孩有些畏缩地走过来。
“这是你的了。”
李阎把手里的米饭放到男孩手里,拍拍屁股跟这名自称甄姐的女人走出了船舱。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船。吴先生和一众打手在船上眺望,彼此嘀咕着什么,不知道是害怕李阎,还是害怕这个甄姐。
“甄姐,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李阎似笑非笑地问。
甄姐置若罔闻。
“甄姐?”
李阎又重复了一次,甄姐才动了动嘴唇:“我是开戏班子的,我需要雇佣一些人手,为我修剪住处周围的灌木,还有驱赶闯进庄园的动物,它们长得太疯了。当然,我的院子很大,你有其他的帮手。”
说着,这名甄姐有些浑浊的眼睛落在李阎身上,那冰冷的眼神和诡异的笑意叫人汗毛直立。
“没问题,我很擅长做这些。”
李阎笑容很憨厚。
约莫走了二十多分钟,他们离开船埠,走入小镇边上的一栋荒凉的教堂边上。
“到了,我们暂住在这儿。”
甄姐推开教堂的大门,眼前是空旷的大厅,四下无比黑暗,李阎点起一只烛台。微弱的灯光照亮了身前几尺的距离。
“甄姐,这好像没什么人呐。”
“我有很多姐妹,待会你就能见到。”
甄姐漫不经心地回答。
李阎眼前竖着一座受难者的十字架雕像。但仔细去看,上面没有什么受难者,盘踞在十字架上的,是一条狰狞恐怖的怪鱼。有近两米长,它戴着长满铁刺的头环,整颗鱼头被铁锤捣过似的,血腥而丑陋。这座雕像貌似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到处都有奇怪的污迹。
李阎迈动脚步,发觉这样的雕像不止一座,烛光一点点地照亮大厅的设施,直到照到一张嘴巴被塞住,眼神惊恐的人脸上。
咚!
教堂大门猛地关闭。
最开始李阎见到的十字架上的鱼头居然动了,腥臭的身子猛地缠绕在李阎身上,蜡烛掉在地上,数十盏红色的灯笼亮起。大概几十个穿着大红长袍,年龄集中在二十五岁往上的阴森女人提着灯笼,从四面八方走来。
大堂上,立着几十个沾血的十字架,每个十字架上都盘着一条怪蛇,以及一个不断挣扎的倒霉蛋。
这些人里有喝醉酒的流浪汉,吸鸦片的混混,或者船工。毫无疑问,都是那种消失在巷子里,也不会惹麻烦的小角色。
那只狰狞的蛇头将李阎和十字架牢固定在一起,张开獠牙冲李阎喷涂腥气。
“甄姐,这似乎和你说的不太一样啊。”
李阎的语气在别人看来,无疑是佯装镇静,甄姐凑到李阎的脸边上,森森地道:“我知道你敢造官府的反,胆子比别人都大。那正好,红灯会正需要你这样优秀的祭品和容器!”
李阎笑着:“我们可是同胞啊。”
甄姐的语气不屑一顾:“你杀的官兵是同胞,捉你伏法的刘总督是同胞,用五十元把你卖给我的吴先生也是同胞。同胞很值钱么?”
说罢,她向后退去。
这些穿着红袍的女子围拢起来,她们口诵咒语,红通通的光芒将所有的人脸色映成一片血红。
十字架底下,看似污迹的纹路摆成类似六芒星阵的图案,地面开裂,露出一只沾满血丝的巨大眼球来。
“伟大犹格的容器在哪?”
众多红袍跪倒一片。
巨大眼球嘶吼着。它的视线投到第一只十字架上。
“肥美的灵魂!可他还不足以作我的容器。”
十字架上的怪蛇冲流浪汉吐出一口蔚蓝色的烟雾,那名流浪汉的身体迅速枯槁,风化,化作一只干尸。
那怪眼满足地叹息一声。
紧跟着是第二个祭品。
“滋味绵长的人生!可他依旧太脆弱了!”
蔚蓝烟雾吐出去,这名船工翻着白眼,立即死亡,尸体风化。
紧跟着是第三个,这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
“他的灵魂一片腐烂,你们再糊弄我么!”
它嘀咕着,一个又一个祭品在怪蛇的蓝色烟雾下化成干尸,它的评论声也越来越大。
红袍们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十字架上的李阎则冷眼旁观。
“苦涩至极!”
“甘甜的滋味,太可惜了!”
“富有活力的年轻人,我最喜欢,只比他再强一点就好。唔,还有最后一个。”
蓦地,巨眼的评论停下了,好半天才干涩地道:“外,外神?”
“你好啊。”
李阎狞笑着说。
噗嗤!
怪蛇被整个撕扯开来,李阎拔下身后的十字架,朝地面上的巨眼插去!
第三章 伟大铁路
十字架的参差的锋利断口插进巨眼当中足有半米深,黑色的血液飞溅起多老高。
那自称“伟大犹格”的巨眼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只见地面皲裂,大大小小的独眼从地面上张开,紧跟着是天花板,墙壁,吊灯,雕塑,教堂中的一切摆设,都生出了伟大犹格的眼眸,那布满血丝的独眼当中当中充斥着残忍和狡诈。
“伟大犹格正注视着你!”
他怒吼着。
李阎的太阳穴感受到一阵尖锐的疼痛。这样的精神冲击,足以叫普通人七孔流血而死。
但李阎有“抵抗先锋”在身,很快回过神来,他毫不迟疑地高高跃起。身后涌现出一只冒着森森寒气的丈半水球,他拳头虚握,水球轰然转动,大片大片的锋利冰枪,以狂风骤雨之势向四面八方。
红袍仙姑们惊叫逃窜躲避,可“伟大犹格”的眼睛无一幸免,纷纷被冰枪正中,像被戳破的水球一样,发出稀烂的声音。
一名红袍仙姑的后背,突然生出了一只巨大的独眼,随后被一只冰枪穿透,当场身亡。
把李阎诓骗过来的甄姐躲到椅子下瑟瑟发抖,嘴里念叨着非洋非土的咒语,忽然,她面前的一名红袍仙姑痛苦地呻吟出声,脸颊长出一只叫人心惊胆战的眼睛,随后是第二只,第三只。冰枪如影随形,直接戳破这名仙姑的脑袋。
甄姐目睹了一切,她双眼翻白,红色的长袍下摆被水渍染湿。
李阎皱了皱眉头,他是想要活口的,可再这么下去,波及到这些凡人,就没有舌头可以问了。熟料这一分心,手背上突然传来刺痛,李阎倒抽一口冷气望向自己的手背,那里居然长出了一只可怖的独眼。
“伟大犹格正……”
血蘸!
龙吐雾!
伟大犹格发出悠长的惨嚎,他的独眼在龙吐雾的猛烈冲刷下,李阎手背的独眼消弭无形,只留下一道枣核形状的伤疤。
所有的眼球都被李阎击破,教堂中猛地寂静下来。原本在十字架上纠缠的十几条怪鱼,却不翼而飞。
李阎用水汽塑成一把冰刀,双眼一睨,闪身到了壁炉边上,几刀便将一条试图逃走的怪鱼砍稀碎。
长嘶声再起,这些隐匿起来的怪鱼逃向四面八方,还没等逃出太远,就被一团龙吐雾包裹住,挣扎了半天也无法摆脱。
李阎拧了拧脖子,“龙吐雾”猛地绞动起来,那些怪蛇的身躯在这些诡异白色雾气的冲刷下分崩离析。
将死之际,这些浑身上下长满眼睛的怪鱼发出悠长的嘶吼:“外神!你以为你能得逞么?!这个世界已经被黑袍皇帝攥在手心,他用钢铁和机器来侵蚀人心。旧神和支配者们都倒在了他的注视之下,而你,也将一败涂地!“
很快,在龙吐雾的消磨下,这些怪蛇便整个化作了干枯的肉糜,再也说不话来。
李阎隐隐约约觉得,这个自称“伟大犹格”的生物并没有被自己彻底杀死,或者说,它的真身从来没有降临在这个世界,自己只是掐灭了一点它残留在这个世界的生命火苗。
李阎踩着血肉和污渍,来到蜷缩成一团的甄姐和众多红袍仙姑面前。
甄姐双目紧闭,两只手捂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
“皇帝身穿黑袍宽宽而来,一手拿火焰,一手拿金属。他将颠覆从古至今的一切无可名状之神明,重新决定万物的食谱。古神和暴君们先后消亡。五大州的术士将无以为继。黑烟笼罩一切之时,世界将沦为皇帝的美餐。唯有伟大犹格的信徒能免受死亡之苦,她们手持红灯……”
一枚冒着寒气的冰刀钉在甄姐的耳旁。
“你的犹格已经弃你而去了,现在能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来吧,开动你的脑筋,给我一个不杀你们的理由。”
甄姐睁开眼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只手心摊开。颤声道:“吾愿竭尽生命和忠诚,侍奉大人。”
“……”
其他的红袍仙姑有学有样,也都围拢过来跪在李阎脚下。
李阎摇摇头:“这套说辞对我没用,我也不需要神婆诓骗活人给我做祭品,你还有别的话要说么?”
甄姐的身体依旧微微颤抖,死亡的气息让她几近瘫痪,但在这紧要的关头,她却显露出惊人的韧性来。
“大人您的教会下信徒济济,他们当中有凶悍的帮派头领,娼馆烟馆的老板,走私商人,还有警察局的分区警长,他们都嗷嗷待哺地等待你的拯救,我,你诚挚的信徒甄连,一样需要大人的拯救。”
李阎止不住地发笑:“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你不需要别人拯救。”
李阎拔腿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审视着四下的血肉,干尸,断裂的十字架。
“给我介绍一下这座城市吧,圣弗朗西斯科。”
“我们必须向铁路公司发出严正的警告,向那些无耻的商人们发出警告,他们必须在三个月内解雇所有的中国工人!否则,我们的子弹将取代选票!为圣弗朗西斯科做出正确的选择!”
鲜花锦簇的高台上,一个亚麻色头发,长着祛斑,说话带着明显爱尔兰口音的中年男人声情并茂地演讲,标语下围拢着大批的人群。
“中国佬滚回去!”
那人振臂高呼。
山呼海啸的响应包围着他。
不远处,李阎裹在厚厚的斗篷里,抱着肩膀冷眼旁观。
“他是工人党的代表,名字是科尼。是圣弗朗西斯科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至于他的主张,您都听到了。”
同样穿着斗篷的甄连捧着一杯热可可递给李阎。
李阎没接,只是微笑地说:“生存总是艰难的。我们还是说正题吧。”
“好的,大人。”
甄连轻声道,她指着眼前贯穿整个海港的雄伟铁路说道:“自从1865年,海洋列车的设计图第一次在世界博览会上展出至今,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世界上顶尖的城市,纷纷建起了四通八达的列车轨道。而圣弗朗西斯科的海上铁路,也运营了五个年头。这里的列车,可以从圣弗朗西斯科出发,转经马尼拉,把香料,黄金,生丝,煤炭,铁矿送到欧洲里斯本或者日本长崎。也可以将鸦片,棉布,药品,以及各色机械零件源源不断地从世界各地供给圣弗朗西斯科,毫无疑问,这条铁路是圣弗朗西斯科连接整个世界的大动脉。”
“然而这条铁路的维护和建造工作,几乎80%以上,是由华人来完成。因为低廉的价格和逆来顺受的性格,铁路公司更愿意雇佣华人,同时,一些极度危险的岗位,除了华人,也很难找到愿意承担的对象。”
甄连的五指张开:“我的父亲,就是死在这条铁路的修建过程当中。”
李阎瞥了她一眼,没作表示。
“讽刺地是,绝大多数华人并不被允许进入圣弗朗西斯科,他们只能呆在船埠和码头。在寒冷的夜里眺望着城堡和烟火。”
甄连向李阎侧身,恭敬地道:“您要找的证券交易所,必须沿着铁轨上山进入圣弗朗西斯科,《巨人湖》,是黑玫瑰歌剧院每周四的曲目,至于恐怖美人鱼,我还在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