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破绽
readx;刘老二赶紧答应,想了想说:“那天我到地里忙活,忙得很晚,回到村里都已经是二更天了,又累又乏。因为我有一丘田离我们村挺远的,走一趟差不多要一个时辰,不打理又不行,所以每次去那打理庄稼,都要两头见星星。我回到家之后,匆匆的吃了饭,觉得身体很乏,便想喝点酒解解乏,于是,我就去常寡妇家酒坊。我来的时候酒坊已经没人了,就只剩下庞岩和常姐。庞岩那个时候已经喝得熏熏的了,眯着醉眼,看见我只是笑也不打招呼。常姐说我来得正好,她想搀扶庞岩回去,可是庞岩不愿意走,让我也劝劝他,夜深了该回去了,免得家里人担忧。我劝了几句,庞岩却生气了,说我要么留下来喝酒要么滚蛋,我就不敢再劝他了。”
陆锦屏说:“你们当时坐在什么地方?”
“在酒坊靠窗那个位置,喝酒之后发热,透透气,那是庞岩最喜欢坐的地方。他人胖,最怕热,每次他都坐在那里。”
陆锦屏瞧着他,说:“可是,刚刚常寡妇说了,他并没有坐在那儿,是坐在我现在坐的这个位置,你们到底谁说得准?”
熊捕头在一旁听了,不由愣了一下,瞧了一眼陆锦屏,心想刚才陆锦屏并没有问彭岩具体坐在什么位置这个问题,怎么陆锦屏此刻却说这样的话呢?
他很快便知道答案了。因为刘老二明显愣了一下,挠挠头说:“我记得他是坐在那个位置的呀,难道我记错了?可能是那天我喝了好多杯有点醉了,可能记错了吧,他说的为准。”
陆锦屏淡淡一笑:“你接着往下说,后来呢?”
刘老二暗自松了口气,接着说:“后来我们就一起喝酒,喝到大概四更的时候,庞岩已经醉得不行,呕吐。常姐拿了木盆打了清水来给他接呕吐的污秽。然后,我们俩就商量搀扶他回去,可是庞岩却死活摇头说不回去,今天他要睡在这,谁送他回去他就跟谁急。我说不行,常姐这从来不留酒客在这过夜的,好说不好听,还是赶紧回去,但是他却死活不肯。我就跟常姐说要不然就让她睡在这吧,咱们分开睡就行了,我可以替她作证。常姐没办法,只好同意。于是我们两个搀扶他进了里屋躺在床上,然后,常姐睡酒窖,我在大厅里睡。我留下来免得别人说她闲话。后来……”
“先等等!”陆锦屏打断了他的话,“你们搀扶他进屋的时候有没有给他脱裤子?”
刘老二愣了一下,说:“没有脱,怎么可能呢?常姐能够把他留下来在这过夜,就已经是很勉为其难了,怎么还可能让他脱了衣服裤子躺自己床上,那要是被人看见,可怎么都说不清楚了,所以,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这是你猜测的还是你看到了?”陆锦屏冷笑瞧着他,话语里带有几分促狭的味道。
刘老二有些惶恐,说:“是,是我看见的。当然是我看见的!我没见到常姐给她脱裤子,当然我也没有,我刚才只是说这个道理。常姐是不会这么做的。呵呵。”
陆锦屏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可是,你的常姐,也就是常寡妇,说了,那天晚上庞岩的裤子被呕吐物弄脏了,所以,她给他脱下来,把脏的地方洗了洗。晾干准备第二天给他穿的,后来发现他死了,才赶紧给他又穿上。这有作何解释?”
熊捕头一听这话又愣了一下,先前这个问题陆锦屏倒是问过常寡妇。可是常寡妇明确说了,并没有脱他的裤子,可是陆锦屏却编造了这个事实说常寡妇说过脱了他裤子。但是有了前面的经历,他很快明白陆锦屏在试探刘老二,因此他这一次克制住了没有扭头去看陆锦屏,依旧不动声色瞧着刘老二的脸,还多了几分配合嘲弄的神情。
“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刘老二显得很不安。
“你是真记不得,还是压根就不知道?”
“知道!我当然知道呀,那天晚上我就在这里怎么会不知道呢!”
陆锦屏冷笑,淡淡的语气说:“那好,那你接着说,后来呢?”
“我在大厅里睡,睡到快天亮的时候,我觉得要是等天亮了才跟庞岩走出去,万一被人看见,可是有人会在后面嚼舌头的。村里的人就盯着她呢,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不能给常姐惹麻烦。因此,我就想着趁天还没有亮,赶紧搀扶庞岩出去送他回家。我进了常姐里屋,便看见庞岩趴在床头的地上一动不动,把我吓了一跳,一摸没气了,我吓坏了,赶紧跑去就叫来了常姐。常姐说他喝了那么多酒,肯定醉死了。赶紧去找郎中,去告诉周员外。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你当时看见尸体是怎么样的?你进来指给我看。”
刘老二跟着陆锦屏走到里屋,一边比划一边说:“就在这,就这么趴着的。”说着,匍匐在地比了一个大致的动作,示意当时庞岩就是这样趴在地上的。
陆锦屏嘿嘿冷笑说:“不对!刚才常寡妇说,尸体不在这个位置,而在那边,靠窗的地面,是仰面朝天躺着的,不是趴着的,这又作何解释?”
熊捕头心里咯噔一下,对陆锦屏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因为刚才常寡妇描述的的确跟刘老二说的一样,就是这样趴在床前面的,这一点跟后来的周员外所说也是吻合的,为什么陆爵爷非要谎称在那边呢?用意有些不明白。
这一次,刘老二立刻反驳说:“不可能!我亲眼看见的,尸体就这样趴着,绝对没有动过。常姐说她也没有动过,怎么可能躺在那边面朝天呢?”
“常姐说她没有动过?”陆锦屏禁不住冷笑,“也这就是说,在你发现尸体之前,常姐已经发现尸体了,而你刚才不是说你是第一个发现的吗?”
刘老二有些慌张:“我……我意思是,谁也没动过,我们俩都没动过尸体,一直到周员外来,尸体就那个样子,不可能像刚才老爷说的那样,常姐也应该不会那么说的。”
陆锦屏问:“你家里除了你还有谁?”
“有我媳妇,还有一个儿子,今年五岁,还有我父亲和母亲,不过我们已经分家另过,他们两个住在老宅那边,隔着一条街。”
陆锦屏转头对熊捕头说:“你派人把刘老二带到外面去好生看守,不许他跟任何人说话。”
熊捕头答应赶紧捕快将他押了出去。
第40章 小孩的话
readx;等把人押走之后,屋里就只剩下熊捕头和陆锦屏两人。熊捕头低声问陆锦屏说:“爵爷刚才故意那么说,是不是怀疑他就是凶手?”
陆锦屏笑了,赞许的点点头说:“你脑袋瓜还算是不错,能听出我的用意。没错,因为当时只有他跟常寡妇两个人在场,而庞岩已经醉得很厉害,这位刘老二没有喝多少酒,要勒死一个烂泥一般的醉鬼是很容易的。他有作案时间,也有这种能力,因此他是重要嫌疑人。另外,他说话闪烁其词,似乎另有隐情,我才决定试探一下,果然,他在编故事,而且漏洞百出。如果猜想不错的话,这之前他跟常寡妇两个人可能已经对过口供,商量着怎么应对朝廷官员查案讯问了。”
熊捕头吃了一惊:“难道是她二人联合杀死了庞岩?”
“这也是有可能的。从刚才试探的结果来看,刘老二并没有跟庞岩喝酒,但是,发现庞岩死的时候他在场,所以他有杀人时间。但是目前为止还找不到动机,从先前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至少常寡妇还没有什么理由杀死一个经常到她家来消费的老主顾,这可是大财神爷,即便欠了不少债,但是,人只要活着,债就不会死。所以,这个不是她杀人的理由。如果找不到动机,那就站不住脚,我们需要进一步找到相关证据。同时,再看看有没有其他人作案的可能。”
熊捕头连连点头说:“爵爷思维缜密,小的非常佩服,那下面又该如何呢?”
“你马上派人去把刘老二的家人带到这来,注意,不许他们相互交谈。”
很快,捕快进来禀报说人带来了。陆锦屏吩咐先把他那五岁的小儿子带进来。
很快,小孩进来,显然他受到了惊吓,小脸吓得苍白,身子不停哆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陆锦屏狠狠瞪了熊捕头一眼说:“怎么能这样对孩子呢?再怎么着,他也不可能是凶手啊。”
那捕快很是惶恐,赶紧陪着笑说:“也没存心吓的,只是那媳妇有些凶巴巴的,所以几个兄弟吓唬了一下,是对她妈妈去的,没注意孩子在旁边,可能将把他吓着了吧。”
陆锦屏挥挥手,让他退到一边,起身过来蹲下身,把小孩抱在怀里说:“别怕,小朋友,啊不,呃,这位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点点。”小孩可怜巴巴的说。
“点点,这名字可真好听,今年多大?”
听到陆锦屏和颜悦色,笑脸盈盈的,小孩渐渐镇定下来,说:“我今年五岁了。”
“读书没有?”,陆锦屏这话是明知故问,其实他知道,既然那刘老二是种地的,只怕他儿子读书的可能性很小。果然,小孩摇摇头。
陆锦屏说:“你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小孩摇摇头。
“叔叔教你好不好?”
小孩很高兴地点点头。
陆锦屏已经看见里屋的桌上有笔墨纸砚,便进去拿了出来,铺在茶几上,提笔写了点点两个字,说:“这就是你的名字,来,我教你写。”然后握着他的小手教他怎么握笔,从哪笔开始写。
这小孩也聪明,片刻工夫学会了这个字,虽然写得歪歪斜斜不成样子,但是,好歹写下来了,陆锦屏一个劲夸赞,小孩异常高兴。
陆锦屏说:“你爹爹不教你写字吗?”
小孩摇头说:“我爹不识字,我娘也不识字。”
“那你爹经常做什么呢?”
“我爹经常去臭**家喝酒。”
陆锦屏不曾想这句脏话从一个五岁的孩子嘴里说出,当真让人感到惊骇。只是看这小孩一脸天真,似乎还不理解这个词是骂人的话,说:“臭**是谁呀?”
“臭**就是臭**呗,我娘说的,我一问我爹去哪了?我娘就说,去臭**家喝酒去了!”
陆锦屏这才知道,原来是小孩的母亲吃醋生气,经常在孩子面前这么说,小孩还以为这臭**是一个人名,并不知道这是骂人的话。由此来看,孩子母亲所说的臭**,应该就是这位常寡妇。
陆锦屏又说:“你们村里有一个周老爷周员外,知道吗?”
小孩点点头,仰着小脸瞧着他说:“知道呀,他家姑爷喝酒喝死了嘛。村里人都在说呢,像他那样喝,迟早要死!我娘这几天还数落我爹,说再不要喝酒了,免得跟周老爷的女婿一样醉死在酒坛子里。”
陆锦屏一听他知道这件事,不由心中一喜,那就省事了,问:“那,周老爷家的姑爷死的头一天晚上,你爹在家吗?”
小孩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先前在,后来就不在了。”
“哦,那是为何?”
“先前他在家呀,我睡觉的时候,他还哄我睡觉呢。半夜还去抱我起来撒尿,免得我尿炕了,我一尿就尿一大片,起床被子都湿透了,我娘都骂我,所以我爹半夜就叫我起来尿尿。”
“那,怎么后来又不见了呢?”
“那天晚上他抱我起来尿尿后,回到床上,我正要睡觉,就看到爹爹往屋外走,我就叫老爹一声,我爹也没搭理我就出去了,我就问我娘爹爹去哪儿,天那么黑,他不怕鬼吗?我娘说是臭**叫他,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陆锦屏心中一动,说:“你娘怎么知道臭**叫他?”
“因为,有蛤蟆叫啊。”
“蛤蟆叫?什么意思啊。”
“我问过我娘,我娘说,那臭**学癞蛤蟆,趴在我们家屋后叫,我爹就会出去。经常都是这样。我娘说,那臭**真不要脸,勾引我爹。”
“那时候大概是什么时辰,你知道吗?”陆锦屏很担心这个孩子年纪太小,还不知道时辰的概念。他却不知道,古代的孩子从懂事开始就有了时辰的概念。
那孩子说:“五更天。”
“你咋知道是五更天呢?难道你听到打更了吗?”
“我娘说的,我娘对我爹说五更梆子才响过,天还没亮,你这时候出去做什么?我爹没理她,就走了。然后我娘就说这臭**一晚上不睡觉欠操。”
陆锦屏心中暗自摇头,有这样的母亲,这孩子可真是可怜,孩子不懂事,听到什么学什么,污言秽语听太多,对孩子的成长可没有什么好处。
“那后来呢?”
“后来?第二天中午我就听别人说,周老爷家的姑爷醉死了,他们一家人在哭呢,还说姑爷的媳妇大肚子正准备生娃娃,真是可怜呢。”
陆锦屏沉吟片刻,说:“很好,刚才叔叔教你的字要用心学用心练。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叔叔这还有事。”转头对熊捕头说,“去把刘老二的父亲和母亲叫进来。把这孩子抱出去,先别还给他母亲,等一会儿问完之后再给他母亲。”
熊捕头点头答应,把他抱着出了门。
陆锦屏接着询问了刘老二的父亲和母亲,两个老人住另一栋房子,没有住在一起,所以那一晚并不知道儿子的动向,也不知道儿子是否在家。
陆锦屏最后一个把刘老二的媳妇叫了进来。这媳妇看眼睛细细的,尖嘴猴腮,嘴唇很薄,一看就是嘴巴上很厉害的女人。
陆锦屏问:“周员外家的姑爷死的那天晚上,你丈夫刘老二是否在家?”
刘老二媳妇陪着笑脸说:“不在家,那天晚上他出去了,到天亮都没回来。后来就听说周老爷家的姑爷喝酒醉死了。我男人回来之后,我听他说,那天晚上,他就在常寡妇酒坊陪着周老爷的姑爷庞岩一起喝酒,结果庞岩喝得太多,就喝醉死了。”
“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说准确一点。”
“二更多没到三更,因为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两更天了,他说他想喝酒,所以吃了晚饭去常寡妇的酒坊去了。”
第41章 蛤蟆叫
readx;陆锦屏盯着他,说:“你记得清楚,他是二更天左右出去的吗?没记错?”
刘老二媳妇说:“哪能记错呢?那时候刚吃过晚饭,一家人还没睡呢,怎么会记错呢。”
“这就不对了,你儿子刚才告诉我说,大概四更天的时候,有人在外面学蛤蟆叫,结果你丈夫刘老二就出去了,你还骂了脏话,你儿子问了你,当时,你说的就是天快亮时,怎么现在成了二更了呢?”
刘老二媳妇想不到陆锦屏居然会先问小孩,不禁发慌,赶紧掩饰说:“小孩子记不清楚,他睡迷糊了,的确是二更天。”
“我可听说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再说了,常寡妇证明你丈夫刘老二到酒坊的时候,酒坊只剩他跟周员外的女婿庞岩他们两个。二更天的时候,他们的酒坊还有不少酒客在喝酒,如果你丈夫是那个时候去的,我可以找人核实,看看究竟见到他没有。如果证明你是说谎,你可知道欺骗衙门是什么罪过吗?”
旁边的熊捕头抓住刀柄当啷一声又拔出半截明晃晃的钢刀,闪着寒光,恶狠狠盯着刘老二媳妇,吓得她哎哟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忙不迭又爬起来磕头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都是我男人那死鬼让我这么说的,他说如果不这样说,他会被抓去蹲大狱,甚至被砍头的,那我一家人可就没到主心骨了。我一时糊涂听了他的话,才这么说的。他其实是四更天出去的,就是常寡妇那臭不要脸的学蛤蟆叫,叫他出去。”
“你怎么知道是常寡妇在学蛤蟆叫?你看见了?”
“那天晚上我没看见,不过肯定是他,因为以前他也就这么学蛤蟆叫过几次,有一次我偷偷溜出去看,果然就是她带着我男人走了,也不知道干啥去了。这种臭不要脸的女人就会勾引男人,想想就恶心……”接着后面是一串的污言秽语。
熊捕头厉声呵斥道:“爵爷面前不许说这些,当心掌嘴。”
刘老二媳妇赶紧求饶闭嘴。
陆锦屏吩咐把刘老二媳妇带下去,把刘老二又押了上来,一声冷笑说:“你胆子不小,居然敢欺骗衙门。”
一听这话,刘老二顿时冷汗直冒,匍匐在地,哆哆嗦嗦说:“爵爷大老爷,我,我不知道小人哪里说错了?”
“你还执迷不悟?我来问你,——学蛤蟆叫怎么回事?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外面谁在等你?这些事你媳妇你儿子可都知道,你还敢当面信口雌黄,欺骗本官?”
刘老二吓得一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赶紧又爬起来说:“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小人先前的确说了假话,小人是四更天才被常寡妇叫到酒坊这儿的,不是二更天。”
“究竟怎么回事?从头开始说。要知道你是目前最重大的嫌疑人,你要是不好好坦白,当心你皮肉受苦!我可没那么好性子跟你慢慢磨。”
”是是,小的明白。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从地里回来之后,虽然的确有点困,困乏想喝点酒,但是钱没多少了,所以就没去。在家睡觉。四更天的时候,常寡妇在外面学蛤蟆叫,这是她跟我约定的,有什么事找我的话,就在外面学蛤蟆叫,然后我就出去。”
陆锦屏说:“你们俩究竟什么关系?为什么她要学蛤蟆叫,叫你出去呢?深更半夜的。”
“她央求我帮忙。因为酒坊里头有些酒客喝醉之后躺在她酒坊走不了,她一个女子家也不方便搀扶,又没有钱请伙计,再说了她寡妇家家的请年轻伙计的话,也会有人说闲话。所以就是她一个人,遇到喝醉了回不了家,她便叫我帮忙搀扶回去。每次给我一碗酒喝。那天晚上也是那样。”
“经常有人在常寡妇酒坊喝醉让你去搀扶?”
“隔三差五的就有吧,每次能混一碗酒喝。”
“你帮他只怕不仅仅是为那一碗酒吧?”
刘老二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说:“瞒不过爵爷大人的眼睛,我喜欢常姐,所以,她跟我提这事情让我帮忙,我也就答应了,要不然,我才不会为一碗酒深更半夜爬起来的。”
“你接着说,后来呢?”
“后来,我跟着她去酒坊的时候,在路上,常寡妇跟我说周员外的女婿庞岩,在她那喝酒好像醉死了,她不敢去报官,也不敢去叫人,想到我,想跟我让我帮她想想办法。她一边说一边哭,很着急的样子。她说害怕别人怀疑是她灌酒灌死了庞岩,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说不定还要吃官司。所以,她想求我想想办法,我一听吓了一跳。灌酒能把人灌死?这还没听说过,急着跟她来到酒坊,到她卧室里头,果然看见庞岩趴在地上,就像我先前说的那个姿势。那个我没有撒谎,他就是那样趴着的,摸了摸探了探鼻息,已经死了,我看她很害怕的样子,心头一热,就跟她说,我帮她作证,就说我们三个喝酒,我可以作证,当时是庞岩自己一个人使劲喝,跟常姐没有关系,这样她就不会惹麻烦。常姐很高兴,很感激我,就这样我们俩就商定了,然后,等到天亮分头去找人。”
陆锦屏说:“常寡妇是否说了她怎么发现庞岩死了?”
“她说庞岩从头天下午傍晚的时候就就在她酒坊喝酒,一直喝到夜半三更,所有酒客都回家了,还剩他一个。常姐要扶他回去他不干,还厚着脸皮睡在常姐床上。说他今晚就要睡在这,跟常姐一起睡。常姐骂他不要脸,然后就不管他了,自己抱了一床被子出来到了酒窖闩上门睡在酒窖里头了。睡了一会儿,常姐口渴起来找水喝,酒窖里面没有水,卧室里面才有,结果她去了卧室才发现庞岩趴在床头的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死了。”
这个结果让旁边的熊捕头原本已经看到的破案希望此刻却破灭了。他原以为这位刘老二是最大的嫌疑人,可现在查证的结果,居然他只是为了给常寡妇作证而说了谎话,那凶手究竟是谁呢?
陆锦屏让刘老二退出去,把常寡妇带了进来。
陆锦屏阴着脸对她说:“彭岩是你谋杀的!”
常寡妇吃了一惊,浑身发抖,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说:“老爷我冤枉,我怎么可能杀他呢?我也没有理由杀他呀,我一个弱女子又怎么杀得了他?再说他是我的大主顾,他死了,我可就没钱赚了。”
“既然不是你杀的,那你干嘛要去找刘老二帮你做伪证?有这个必要吗?”
常寡妇啊了一声,惊恐的望着陆锦屏,又看了看旁边熊捕头,见他们都阴着脸盯着自己,显然已经知道了内幕,看样子刘老二已经坦白了,哭丧着脸说:“奴家实在没办法,奴家守寡名声本来就不大好,如果说庞岩一个人死在我卧室里头,那可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事情啊。那样的话我名声不就臭了吗?我还想下辈子找个好人嫁了,重新好好过日子呢。要是那样谁还敢娶我?我现在经营这酒坊,那也是迫不得已的营生,我想着能找个好人家过日子,我不能让我名声坏了。所以,思前想后,只有这个法子。”
说到伤心处,常寡妇伤心的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肩膀不停耸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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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张开嘴
readx;陆锦屏叹了口气说:“你也有你的难处,只不过,你这样是影响朝廷办案,是做伪证,明白吗?是要坐牢的。”
常寡妇泪眼婆娑望着陆锦屏说:“爵爷,你可怜可怜我,你要把我关起来,我酒坊倒闭了,那我可就没法活了,我这也是不得已。”
“你先把事情经过老老实实交代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我说。那天晚上,庞岩一直在我这喝酒,其他人都走光了他还在喝。到了夜半三更,他就说他要睡在我这,不肯走。我一想那哪行啊。他说了这话就真的摇摇晃晃进我的屋里,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了,我简直拿他没办法。我就说那你要睡觉,我只好搬到别的地方睡,我就抱了被子到酒窖去睡觉。可是我铺好地铺之后,又觉得这样不妥,那要是有人进来,不会问我跟他是分开睡的,只会外面传他庞岩睡我房里了,那我一样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所以,我又开门出来去找刘老二,让他来帮忙把人搀扶回去。到了刘老二家屋门外,我本来想学蛤蟆叫,叫他出来,可是,我想起他媳妇平日对我都是指桑骂槐的,似乎很嫌弃我来叫他男人,其实我跟她男人清清白白的,只是让他来帮忙,一次还给他一碗酒喝呢,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但是,既然她这么在意,我还是不要打扰人家的好。因此,我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叫他,就自己回来了。”
“那么说来,你先后去了两次,第一次去他那屋外并没有叫他,对吗?”
“是呀,我想了半天该怎么办呢?我要回去的话,万一被别人闯见,那说不清楚。所以,我就蹲在刘老二家外面那棵树下,希望他晚上出来方便什么的,我就可以跟他说让他帮忙。这一坐就坐了一个时辰,我听到有四更梆子响,知道四更天了,我想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我也困得不行了,想早点休息,还是先回去把庞岩叫起来让他赶紧回家,我要关门睡觉。于是我又回到家里,结果就发现他死了。”
陆锦屏瞧着他,慢慢说:“照你这么说,从三更天到四更天这一个时辰,你并不在家,而是在刘老二的屋外头等他?”
“是这样。”
“那你关房门了吗?”
“我把门掩上了,但是没有上锁,因为我估计叫刘老二来需要的时间不长,所以就没有说。再说了,如果庞岩想通了要回家,我把门锁了,那他岂不是出来不了吗?再说了家里除了酒窖的酒,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生意不好酒钱不多,我都随身带着的。夜深人静应该也不会有人去玩,所以就没说。”
“那你回去之后,有没有发现房门异常?或者说有没有人进入的痕迹?”
常寡妇想了想说:“这个我倒真没有注意,因为我根本想不到他会死。推门就进去了,发现他就趴在那一动不动。我发现他死之后,就赶紧去找刘老二,让他来给我作证,免得人家说闲话。——我想得太多,耽误大老爷破案,当真该死,请老爷恕罪。”
一旁的熊捕头此刻又是一头雾水了。案子到现在似乎陷入了僵局,原来怀疑刘老二,居然有人证明他当时并不在场。而这位常寡妇虽然目前没有人证明,但是却还是言之成理,最主要的问题是,她没有作案动机,没有理由杀庞岩。如果他们两都不是的话,凶手又会是谁呢?
陆锦屏却若无其事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说:“好了,今天就调查到这,不过,在案子没破之前,你不能离开本地,如果有特殊情况要离开,必须得到衙门批准之后才能离开。明白了吗?”
常寡妇苦笑说:“我父母都已经去世了,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人。我家在这儿,丈夫也死了,我还能去哪呢?这里就是我的家。”
“你也是可怜之人,好吧,问题问到这里。现在,我需要取你的唾沫样品。”
一听这话,常寡妇顿时羞红了脸。羞答答说:“爵爷……,爵爷要如何……,便如何……”
“张开嘴!”
常寡妇更是羞涩,不好意思地看了旁边熊捕头一眼,见熊捕头神情有些惶恐,却没有退出去的意思,因为陆锦屏并没有示意他避开,便知道陆锦屏应该是另有深意,而不是要做什么避开人的事情。
常寡妇只好红着脸,慢慢将红唇微启,雀舌吐出一丁点,很是诱人。
“张大一点!”陆锦屏平静地说。
“啊?张,张大一点?”常寡妇有些不知所措,心想嘴巴要是张得太大,还怎么亲亲呢?既然爵爷这么说,只能照着做。于是把嘴张大了。
陆锦屏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纸袋,从里面抽出一根小棉签,丝棉缠的。是他自己做的。
陆锦屏用棉签直接伸进常寡妇的嘴里,才他口腔内侧扫了几下,抽出来,放回了纸袋里。站起身,道:“你继续做你的生意吧,我们走了。”
常寡妇啊了一声,还张着嘴,不知道陆锦屏这是啥意思。没有吩咐又不敢把嘴合上,眼看着陆锦屏他们转身离开了,这才赶紧把嘴合拢,追上来,到了门口说:“爵爷,你……你要走了吗?”
“是,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再回来找你。”
原来爵爷并没有别的意思,常寡妇又是失望又是害臊,忙说:“爵爷,您……您要是有空一定要到奴家酒坊来坐一坐,奴家一定拿最好的女儿红来伺候你,而且我请客。只要爵爷肯赏光,那就是奴家天大的面子。”
陆锦屏笑了,这常寡妇倒挺会做生意。周员外请自己在亲戚朋友面前撑面子,而这位常寡妇让自己到她酒坊来免费提供酒水,也是让自己给她做宣传,笑了笑说:“山不转水转,说不定哪天就转到你这了,看缘分吧。”
常寡妇不停抛着媚眼:“那我可等着爵爷,每天都盼着爵爷来呢,爵爷可别让奴家失望啊!”
陆锦屏挥挥手迈步到了外面,吩咐熊捕头把刘老二一家人都放了。从目前情况来看,刘老二没有作案时间,所以人不是他杀的。
陆锦屏一边往周员外家走,一边对熊捕头道:“你马上连夜派人回同州府,到所有的金银玉器店去查访周老太爷女婿的那块玉牌。可以让画师画了玉佩的样子给他们,看看有没有人来出售。”
熊捕头说:“爵爷怀疑偷了周员外女婿腰牌的小偷就是凶手?”
“这种可能。如果常寡妇并没有骗我们的话,中间有一个时辰左右,常寡妇和牛老二都不在,门也是虚掩着也没有从里面上锁。而周老太爷发现他女婿价值上千文的玉佩不见了,我感觉不大像是常寡妇偷的。因为她开酒坊做酒生意似乎时间也不短了,如果有偷拿客人东西的毛病的话,那谁还敢到她哪喝酒呢?她做的可是熟客的生意,最担心的是有人在她这丢东西,因为那样即便不是她拿的,传出去别人也会怀疑是她,她名声也就毁了。她最忌讳的事情,不可能主动的去坏自己的名声。”
第43章 承诺
readx;周员外跟在旁边,陪着笑插话说:“是呀,我听村里的人说,经常有酒客在常寡妇那喝醉睡着了,有时候东西落在哪儿,第二天想起来,回去找,都好好的保管在酒坊,从来没有丢失过。所以,我虽然发现女婿玉佩不见了,却也没怀疑到她,她虽然生性**,勾三搭四,手脚却还是挺干净的。毕竟开门做生意,就像爵爷说的,如果有这毛病的话,那谁也不敢去她那喝酒,她的生意也就毁了,那还不是因小失大吗?”
熊捕头点头说:“既然是这样,很可能凶手就是这小偷。趁房门没有锁,进入偷走了庞岩的玉佩,或许庞岩发现之后呼喊反抗,于是勒死了他。周员外女婿的玉佩在周家庄只怕人人知晓,他在周家庄不可能脱手,会被人发现,也不可能自己佩戴使用,那也会被人认出来,最有可能去同州去卖掉。所以我们在同州守株待兔,应该能找到这小偷!”
陆锦屏笑了笑点头说:“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只不过,可能不需要守株待兔,也许这个人已经把东西脱手了,因为在此之前,都以为庞岩喝醉酒醉死的,而从那时到现在,似乎镇上也没有说庞岩丢了玉佩的事。既然风平浪静,此人又可能着急把东西脱手,因此可能已经卖掉了。你们查访的时候要问清楚,是否有人来卖过这个东西,就这几天的事。”
“要是这样那就更好了,就怕他们记不到卖玉佩的人的相貌。”
“这个完全有可能,破案就是这样,很多情况下,其实多少还是靠一些运气的,就看看咱们运气如何了。”
当下,熊捕头连夜安排捕快回去查访玉佩,然后他对陆锦屏说:“那我们是继续留在这呢?还是返回同州去呢?”
“先在这呆上一两天吧,如果那边有消息我们还得到回来,何必来回麻烦呢,反正我仓库没啥事,城里呆腻了,正想在乡下过几天田园日子,就怕你公务繁忙。”
“再忙也忙不过这个大事,这是罗司法交办的命案,先顾着一头吧。”
“除了在这等消息之外,周员外的女儿的伤刚做了手术,我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问题,所以,我要留下来观察,如果出现变故,要采取措施进行救治。”
周员外一听陆锦屏留下来主要目的还是担心自己女儿前面分娩时动手术的伤情,不由很是感激,一躬到底说:“多谢爵爷,爵爷如此抬爱,让小人感激涕零。”
回到周员外宅院,周员外要设酒宴款待陆锦屏。但是陆锦屏说,他女婿刚刚去世,不适合开怀大饮,更何况现在要集中精力破案,保持头脑清醒。因此只简单吃了饭,便回房休息。周员外只好由着他。
当天晚上,周员外把自己的豪华卧室安排给陆锦屏住。
到了卧室,陆锦屏让叶青青到门外守着,谁也不许进来。然后,拿出了法医勘察箱,开始对提取的常寡妇的检材和牛犊子家里搜出来的那一条裹胸进行dna检测。
陆锦屏的法医勘察箱是专门设计用于缺电的偏远山区野外使用,所以自带有太阳能蓄电池,里面配有一台袖珍便携式袖珍dna测序仪,这是最新型测序仪,检测速度非常快。
所以,没用多长时间,检测结果就出来了。陆锦屏看过之后,微笑点头。他需要再等等看,如果有进一步的证据那就最好,就可以收网了。
第二天早上,陆锦屏起床之后,叶青青服侍他洗漱完毕,告诉他说,周员外来看过几次说是她女儿很想当面拜谢陆爵爷救命之恩,想见见陆爵爷。
其实就算他女儿不这么说,陆锦屏也会去复诊的,但是听对方既然这么说的话,那他心也就放下来了,这说明周员外的女儿目前恢复良好。
陆锦屏带着叶青青出院门,周管家见到他赶紧上来陪笑招呼说周老太爷在女儿闺房那边等候爵爷。于是一起来到了周员外女儿的闺房。
头天是在分娩的产房,现在是周员外女儿的卧室。这闺房陈设奢华,不愧是富商人家。周员外的女儿正抱着孩子斜躺在床上,周员外弯着腰在逗那放在枕边的小孩,笑呵呵很是开心。小孩却呼呼大睡,根本不理睬他。
听到门口仆从通报,周员外抢步来到门外,眼见陆锦屏,赶紧躬身一礼,笑吟吟说:“爵爷,昨夜睡得可好?”
“睡得挺好,我很喜欢这种小镇的宁静,我是被窗外的小鸟的鸣叫给吵醒的,好久没有这么舒坦的睡过了。——怎么样,你女儿恢复得如何?”
“全靠爵爷医术如神,小女身体恢复挺好,这之前连续几晚上都没睡好,昨夜却睡得十分香甜,一觉到了天亮。而且,先前伤心之处哭泣吃不下东西,现在孩子生下来,她看着孩子,心中便有了寄托,也就能吃下东西了。这可全都是爵爷的恩德,要是没有爵爷,只怕我女儿已经……”说到这周员外又是后怕又是感动,眼圈都有些红了。
陆锦屏笑呵呵打断他的话说:“行了,现在不是平平安安的吗?何必去想那些,你都是当爷爷的人了,有了小孙子,以后可就享受天伦之乐了。”
周周员外咧着嘴哈哈大笑,说:“是呀是呀,我看到我的小孙子,心中那个美呀,没想到当爷爷还这么开心。我当年女儿降生我都没这么开心过,呵呵呵”
两人说笑着迈步走进了周员外女儿的闺房。
听说陆锦屏来了,周小姐让丫鬟搀扶自己斜靠起来,躺在床上。陆锦屏看到赶紧说:“快躺下,千万别起来。你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小心把伤口震裂了,就这样躺着说话就好,休息两三天,无大碍再下床也不迟。”
周员外女儿感激的点点头,重新躺在床上,斜眼看了看躺在自己身边正呼呼大睡的婴儿,眼眶又红了,声音有些哽咽说:“昨日,我昏昏沉沉,未能表达对爵爷的感激,今日醒来,听家父和稳婆他们说起昨日的惊险,才知道原来是爵爷救了我的一命,我和孩子当真无以为报……”
陆锦屏赶紧摆手说:“不用说那些,我们行医之人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们的天职。这跟捕快抓罪犯是一样的,谈不上感激,再说了,你父亲花了重金请我,我不做点事,又怎么对得起你父亲的重金礼聘呢?呵呵呵”
周员外赶紧欠身说:“不敢当,这次多亏请到了爵爷这样的神医,要不然,可当真是危险至极。”
周员外女儿又接着说:“适才听家父说,爵爷发现我夫君是被人勒死的,不是醉酒醉死的,爵爷正在查办这件案子,缉拿凶犯,我心中听了更是感激。我第一次听说我夫君是喝酒醉死的,我就不相信。但是他们都这么说,我也就没办法,可是心里始终不相信,现在爵爷发现他的确不是醉死的,而是被谋杀,证明了我心中所想,也证明我夫君对我没有撒谎。”
陆锦屏有些好奇:“却不知你夫君跟你说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我夫君以前的确是好酒贪杯,经常喝得酩酊大醉,有时彻夜不回,直到第二天天亮。说他好些次就是不听。后来,我身怀六甲,跟他说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如果他再这样不顾家的在外面喝得烂醉不归家,那我真不想要这个孩子了。他听到我这么说之后,便在我面前指天发誓说他以后一定改,即便是出去喝,也绝对不再喝得烂醉,保证子夜时分之前回家。那以后,他出去喝酒都是子夜前就回来了。”
第45章 爱与被爱
readx;他们跟着陆锦屏,一行人来到了常寡妇的酒坊。
陆锦屏迈步走进酒坊,见酒坊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常寡妇一个人跌坐在一张座榻上出神。旁边放着一小坛酒,桌上则放着好几个酒碗,常寡妇端着一碗,看样子已经喝得有些薰薰的了,一张脸酡红如桃花,只是柳眉蹙着,似乎满腹的心事。
听到脚步声,常寡妇不由脸上浮现喜色,赶紧起来,看见陆锦屏带着捕快走了进来,不由又惊又喜,赶紧迎上去福礼:“爵爷,你当真言而有信。果真又来看奴家了。快请坐。各位差爷也请坐。”
陆锦屏笑了笑说:“你先前不是邀请我抽空到你酒坊来喝酒吗,我今天在周员外家喝得不尽兴,想到你这来瞧瞧,有没有兴趣请我喝一杯呀?”
常寡妇朝他抛了一个媚眼,笑吟吟又带着几分羞涩说:“爵爷能赏光,那是奴家天大的面子,我还正发愁呢。自打你们昨天来了之后,镇上的人都传开了,说庞岩是在我这酒坊被人谋害的,这一来,那些酒鬼们不敢再来喝酒。今天一天连一个客人都没有,冷冷清清,到这会子还没开张,所以心里难过,便自斟自饮喝了几碗。正好爵爷来,现在看到爵爷,我一颗心也就放下了,有爵爷在这喝酒,明儿个全镇的人都会知道,那我生意肯定会好起来的。”
说着话,几个人坐了下来。常寡妇赶紧给陆锦屏斟酒,又给熊捕头和另外两个捕快斟酒。
常寡妇坐在陆锦屏身边,斟了一碗酒,端着送到他面前:“爵爷,这一碗酒敬你,感谢你给奴家面子,奴家这生意也就看到希望了。”
陆锦屏接过酒碗放在桌上,却不喝,瞧着她说:“我有几个问题,你好生回答。如果说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我就喝了这碗酒。”
常寡妇的俏脸更是红霞满腮,笑盈盈说:“好啊,爵爷想知道什么,奴家一定据实相告。”
“你喜欢周员外的女婿庞岩,可他不喜欢你。对吗?”
常寡妇愣了一下,笑容变得很是勉强,带着些许沧桑:“爵爷开玩笑啦,我一个寡妇家家的,哪有资格喜欢别人,再者说了,他是有妇之夫,我喜欢他,只开花不结果,这种事我可不干,至于他喜不喜欢我,这个不好说,但凡在我这来喝酒的,若不是对我有点意思也不会来,当然,我说的不是男女之情。”
“你这回答倒比较圆滑,不过我相信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他其实的确不喜欢你,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尽管他很喜欢到你这来喝酒,但并不代表他喜欢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吗?”
常寡妇的脸上的带着伤感的笑容也消失了,盯着陆锦屏,慢慢说:“爵爷怎么突然说这些?”
陆锦屏叹了口气说:“我一下午也在喝酒,想了很多,这两天在查庞岩被杀的案子,又为庞岩媳妇接生,看到他思念庞岩的那种苦,心中颇多感慨,所以随便跟你聊聊。”
常寡妇的脸色更加难看,轻轻咬了咬嘴唇,盯着他不说话。
陆锦屏却接着说:“庞岩的娘子跟他十分恩爱,庞岩倒插门到周家当上门女婿,他娘子知道他心中受了委屈,所以,处处迁就他,他想用喝酒来排泄心中的苦闷,因此经常到你这来。换成别的女人绝对会大吵大闹的。可是他娘子没有,他娘子只因为爱他,所以处处为他着想,甚至让父亲不要训斥他。我觉得只有真爱才能够如此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甚至抛弃女人天生的妒性,这种伟大的品质,只有他们之间真正的爱情才能够解释。”
“那也未必。”常寡妇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陆锦屏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继续仰着脸,瞧着屋顶,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接着说:“周家大小姐对庞岩的深沉的爱,唤醒了他的爱。——被爱往往能唤起爱的回应。正是因为得到了周家大小姐的爱,他心中开始萌动了对周家大小姐的感激和爱意。周家大小姐只是提出一个要求,在她怀孕之后,要求庞岩不要回去太晚了,免得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家中。庞岩答应了,而且,他也是这么做的。自从他娘子怀孕之后,他虽然还是经常出来到你这里喝酒,但是每一次都是子夜之前就回去了,按照他娘子的要求。哎,真是一对模范夫妻呀。”
“什么模范夫妻,他庞岩做的事,他娘子又怎么知道?哼!”
陆锦屏摇头说:“你这么说我可不相信,我觉得庞岩的娘子目光还是很敏锐的,如果她丈夫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一定不会那么迁就他,还不会那么爱他,他娘子怀了孕,他对娘子无微不至的关怀爱护,这是整个周家上下都有目共睹的……”
“呸!”常寡妇狠狠啐了一口,“那小贱人自作多情而已,庞岩半点都不喜欢她!庞岩倒插门到他们家是被家人逼的,即便那小贱人耍这些花招,庞岩也不会爱他半分!”
“你又如何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庞岩全都跟我说了。他说他爱的是我!不是那不要脸的贱人!”陈寡妇脸色煞白,丰满的胸脯胸脯不停起伏着,愤愤的说道。
陆锦屏摇摇头:“男人口是心非说着玩儿,你也当真?”
常寡妇胸脯一挺,争辩道:“嘴上可以红口白牙说瞎话,那上床呢?他跟我上床总能说明问题了吧?”
陆锦屏一声不屑的冷笑:“你是做梦吧?他会跟你上床?他对他老婆爱如掌上明珠,如此恩爱,又如何会跟你上床?”
“他心里想跟我上床来着,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如果不是那小贱人怀了孩子,他一定会跟我上床的!”
“这就对了,他是有原则的人。如果我猜的不错,因为他娘子马上要生孩子,他们的孩子马上要来到这个世界,所以他决定与你终止这一切,不再与你来往,再不到你这来。因为他要跟他娘子和他们的孩子相亲相爱过一生……”
“骗子!”常寡妇发疯一般抓起自己面前的那一碗酒,啪的一声,狠狠砸在对面墙壁上,酒碗碎裂成无数块,雷捕头和捕快厉声呵斥,却被陆锦屏摆手制止。
常寡妇脸色铁青咆哮着:“他爱的是我!他无数次说过这话,他只爱我,不爱那个不要脸的臭女人,怎么会一辈子跟她过呢?他要跟我在一起的!”
“他那只是刚开始倒插门的时候心里空虚,找到你只不过是一种精神寄托,说说那些空话,等到他娘子坏了孩子,他爱上他娘子之后,就决定跟你分手了,所以,他原先的那些话,你还是不要相信的好……”
“骗子!都是骗人!你们男人都是骗子!”常寡妇歇斯底里叫喊着,“甜言蜜语说了转身就忘!骗子,都是一些骗子!不管说多少甜言蜜语,到头来,一样反悔,一样的无情无义!骗子,都是骗子!”
一边说,一边叫骂着,常寡妇抓起身边的酒碗,一个接着一个狠狠砸在墙壁上,啪啪的碎裂声接二连三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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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琴的许诺
readx;陆锦屏笑了笑说:“抚琴的确有几分门道,像那么个样子,就不知道琴艺如何?”
常寡妇却没有理睬,似乎在凝神静气回忆曲子。片刻,才咚咚地弹了起来
只听得几声,陆锦屏忍俊不禁几乎要笑出声来。因为常寡妇的抚琴,比弹棉花好不了多少。声音不仅单调苦涩,而且音律还不准,就好像一个刚刚学琴的孩子,在弹奏一首刚刚学会的练习曲。
陆锦屏有涵养不会说出来,可是熊捕头却不会,忍不住笑骂道:“你弹的什么玩意儿啊?有事赶紧说,少在这耽误我们时间,我们爵爷可忙着呢!”
后面几个捕快也也跟着笑了,齐声吆喝,但是常寡妇却充耳不闻,继续弹奏着那首生涩跑调的曲子。
终于,一曲奏罢,常寡妇慢慢放下双手,却仿佛已然沉浸在那难听的琴声之中,神情中带着悲凉。
陆锦屏说:“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古琴应该是庞岩送你的,这曲子也是他教给你的,对吧?”
常寡妇这才恍如梦中惊醒,瞧着陆锦屏,涩涩地说:“是他教我的,——爵爷又如何知道的?”
“这并不难猜,我在庞岩的卧室,也就是他夫人的房间,看见一张古琴,他夫人曾说过,他以前经常给夫人弹奏古琴的。”
“骗人!他说过只会给我一个人弹奏,你在骗我!他不会给那贱人弹奏的!”
陆锦屏摇头:“那琴就摆在窗前,很干净,一看就知道经常抚琴的。可见庞岩时常给他夫人抚琴……”
“别说了!”
常寡妇声嘶力竭吼叫着,一把抓起膝盖上的那张古琴,狠狠的摔向了墙壁,梆的一声,古琴摔裂了,落在地上,嗡嗡声半晌方才停歇。而常寡妇已经开始抽泣起来。
陆锦屏说:“你这是何苦,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他是上门女婿,不可能再娶别的女人的,只怕也没有权纳妾,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希望。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你根本不该去爱的男人?”
“我能做得了主吗?”常寡妇凄然而笑,“第一天见她,我说你好胖。那么肥,行动一定很笨拙吧。他没有吭气,第二次来,他背了一张古琴,给我弹奏了一首曲子。那一瞬间,我才知道原来他那么肥硕笨拙的身体之下,却蕴含着这样的柔情。他那又短又粗的手指,能弹奏出只有天上才有的美妙音乐。那一瞬间,我的心已经牢牢的被他占据了,再也装不下任何其他人。天天想的也就只有他。他不开心,在我这经常喝闷酒。我就陪他说话陪他玩,让他高兴。他说,他只爱我一个,即便是他这辈子只怕无法娶我,心中也只有我。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陆锦屏叹了口气,本来想告诉他,失落的男人如果得到一个怀抱,会全身心的付出。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又会冷静的面对现实。这就是这种男人的悲哀。——不能全身心的去爱,也不能置爱情于不顾。
常寡妇低声饮泣,仿佛在回忆这让她甜蜜又痛苦的往事。片刻,接着说:“到后来,我听说他娘子怀孕了,我问他,他痛苦的说他对不起我,但他只能这样。那一晚上,我抱着他哭了很久。我感觉到我会失去他。果然,那天之后,他告诉我说,以后他只能在我这儿呆到三更就必须回去,这是他答应他夫人的。我跟他吵跟他闹,甚至抱着他不让他走,但是也挡不住他回家的步伐,他还是毅然决然的在三更梆子响起之前回家去了。后来,我只能认命。我求他不要离开我,就这样跟我一辈子。我不求名分,只求他跟我在一起,能天天见到就好。可是,终于,那一天,他告诉我他再也不能到我酒坊来了,因为他夫人马上要临盆。他已经下定决心,从孩子降生那一刻,他要全身心的做一个好父亲,要好好待他的夫人和孩子,只能对不起我……”
说到这,常寡妇已经泣不成声。
陆锦屏感觉到头有些发昏,他摇了摇头,今天喝的酒的确很多,这一路走来,寒风中又受了点凉,此刻有些昏昏沉沉的。常寡妇的声音也虚无缥缈,就像有云的夜晚的月亮,若隐若现。
常寡妇低声饮泣着,接着说道:“我骂他是骗子,骗了我。我不让他走,怎么都不让他走,我哀求他,陪我喝酒,今晚我要喝醉,等我醉倒在床上睡着了,他再离开。那我以后再不会缠他了。他答应了,大碗大碗的喝酒,我知道,其实他心中也很痛苦,也想大醉一场。所以,他最后醉倒了,倒在我怀里。我用力把他拖进了卧室,把他绑在了我床头,脱了他的裤子,我要拿这条裤子去给他夫人看,让她知道,她的丈夫跟我上床了。他爱的是我,不是她!”
陆锦屏涩涩地笑了笑:“当真最毒妇人心啊……”
说着话他自己都觉得含含糊糊的,心中纳闷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醉得太厉害了吗?他感觉到眼皮子越来越沉重。
常寡妇接着泣声道:“我到他们家院外面,正准备上去敲门,这时见两个丫鬟开门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稳婆说庞岩的夫人肯定会难产,只怕性命不保,这下可麻烦了,老爷很着急,花重金去请同州的医官和还有稳婆来准备着。但是听稳婆说,这种难产,只怕神仙都没办法。我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很是欢喜。如果他夫人死了,那我就能跟在一起。于是我就喜滋滋地转身回去,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我才发现他耷拉着脑袋在哪一动不动,摸摸鼻息,已经没气了……当时,当时……”
常寡妇一连说了好几个当时,哽咽得怎么都说不下去。半晌,才续道:“当时……我真是五雷轰顶,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怎么会这样?我才出去这么一会儿,他怎么就死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陆锦屏淡淡一笑,含糊而断断续续地说:“你错在……,不该……,那个时候……用你的裹胸……,勒住他的……脖子……”
“我只是防止他逃走,我用裹胸捆他脖子,很松的啊,我试过的,裹胸和他脖子之间还能放进一只手呢!怎么就勒死他了……?”
陆锦屏狠狠咬了一口舌尖,顿时脑袋清醒了许多,说:“如果是对正常情况下的正常人,这样肯定不会勒死。可是,庞岩已经喝得酩酊大醉。醉酒的人又怎么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加上他如此的肥硕,醉酒后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失去控制发生倾斜,往外倾倒,脖子便被你的裹胸勒住压迫了他的血脉和呼吸。因为裹胸勒得很松,如果是清醒的正常人,只要重新坐直,就可以脱离这种压迫恢复血脉正常运行,恢复正常呼吸。但是他醉成那个样子,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在倾倒的肥硕的身体重量压迫下,一直持续这种状态,以至于窒息而亡。这一点我其实早就知道,在抓到小偷三子之后,更证明了这个推测,因为庞岩太胖了,脖子上的肉一层叠一层,所以盖住了勒他脖子的那裹胸带子。这是小偷三子当时为什么没有发现他脖子被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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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一念之差
readx;常寡妇泣不成声:“我以为那样不会勒死他,可后来知道我想错了……,我把他绳索解开,他扑到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抱着他的尸体哭了很久,我也想一绳子勒死自己,跟他一起去。可是,我最后又不想死了,因为我想到他要离开我,要去跟他夫人好好过日子。对这种薄情汉子,我凭什么要为他殉情?他死了活该,谁叫他骗我?先前跟我的山盟海誓,说一辈子在一起,甜言蜜语全都是骗人的把戏!这种男人死了最好!”
“所以你去找刘老二帮忙作伪证?”
“没错!刘老二喜欢我,我只是亲了他一下,他就答应可以为我做任何事情。要是爵爷你不来,这件事就能平平安安的过去,我还开我的酒坊,过我的快乐日子。爵爷,你生你的官发你的财,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非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呢?”
便在这时,就听咣当一声,坐在旁边的熊捕头狗熊一般的身子重重地撞击在了地板上。接着,呼噜声惊天动地一般响了起来。
陆锦屏此刻已经感觉眼睛皮重如千斤,他努力睁开眼,朦朦胧胧看到了这一幕,含糊着说:“常寡妇,你……,想杀我灭口……?”
“没错!”常寡妇笑了,很是得意,指着面前那香炉,“这叫迷香。”她盈盈地走到陆锦屏身边,蹲下,将他的头搂在怀里,唰的一声用力撕碎了自己的前胸衣襟,让他的脸靠在自己雪白肥硕的双峰上,低头瞧着他说:“放心爵爷,你死之前,我会让你享受一番我.的滋味,让你死在温柔乡里。因为我要让别人知道,你们喝醉了,色胆包天,企图强暴我。我奋力挣脱跑进里屋,你们追来扯烂了我的衣服,在强暴我的时候,我用剪刀把你们几个都捅死了!哈哈哈”
陆锦屏咧嘴笑了笑:“真是阴毒!”
“不阴毒就活不了!”常寡妇得意洋洋笑着,“我勒死庞岩的事情,相信只有爵爷你们这几个人知道,其他人都是笨蛋傻瓜。他们不会知道的,你也还来不及把这些全盘告诉他们。所以,只要杀了你跟这几个笨蛋捕快,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做的事情。”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别忘了这句话!”陆锦屏艰难的抬起头望着她充满得意的双眸,缓缓的说。
常寡妇笑了笑:“我必须赌一赌,不赌,我只有死。赌对了,我就能活下去。”说到这儿,常寡妇从衣袖里亮出一把剪刀,慢慢举起来。
陆锦屏狠狠咬了一下舌头,立即恢复了片刻清醒,然后凝视着常寡妇,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充满磁性:“看着我的眼睛……,你能从我眼睛里……看到浩瀚的星空……,繁星璀璨……,你能看到浩瀚的大海……,浪花拍打着岩石……,白色的沙滩一望无际……,海水,冲上沙滩……,又慢慢的退下去……”
常寡妇想把自己的双眸从陆锦屏的视线中移开,可是她做不到了,随着陆锦屏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她仿佛真的看到了满天的星斗,浩瀚深邃的星空,还有辽阔无垠的海水。这么宁静的场景,在那透进她心底的充满磁性的声音里,她整个人立刻充满了倦意,只感觉到这么宁静的天地之下,美美的睡上一觉,将是无比幸福的事情。她的眼皮沉重的眨着,内心深处尽管还有一丝警觉,一定不能睡,要睡,也要把这几个人捅死之后再睡。
她的剪刀还想往上举,可是哪里还能举得动半分,很快,便无力的垂了下去。眼睛终于沉重地合上。搂着陆锦屏的手也松开了,整个身子栽倒在了木地板上,咚的一声,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却没有惊醒。片刻间,已经沉睡入梦乡。轻微的呼噜声夹杂在熊捕头老牛一般的呼噜声中,显得娇小而细弱。
便在这时,就听咔嚓一声,窗户破了一个大洞,一个身材娇小容貌俏丽的女子穿窗而入,落在陆锦屏身边,手中一柄小巧的柳叶飞刀,闪着寒光。她蹲下身抱住摇摇欲坠的陆锦屏,急声说:“爵爷,你怎么啦?爵爷!”
这女子,当然就是叶青青。
陆锦屏先前让她潜伏在暗处,以防常寡妇垂死挣扎。不过不到最危急关头,不准出手,因为陆锦屏要让常寡妇显露原形。所以叶青青一直手握柳叶飞刀,倒挂在窗外,从捅破的窗户观察里面的情况,,随时准备射出致命的飞刀。眼看那女子要动手,却莫名其妙地倒下睡着了,叶青青很奇怪,便穿窗而入。
陆锦屏含糊地说:“清水……,淋头……”
说完这两句,陆锦屏再也控制不住,闭眼进入梦乡。
只不过,他的梦还没开始做便已经从梦中醒来了,因为叶青青搬来了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
陆锦屏清醒之后,把脸整个浸泡在那一盆清水中,过了好一会儿,都喘不过气来了,这才把头抬起来,头发整个都淋湿了,感觉睡意全消,这才松了一口气。抓起香炉里那一炷香,扔到了水盆里,嗤的一声,袅袅的青烟消失无影。
陆锦屏喘了口气说:“这女人当真歹毒,我原来一直很纳闷,平素喝酒的人,不到五更基本上不会散场,为什么来她这喝酒的人到三更子时之前都会喝醉了回去,却原来她点了这种迷香,让人昏昏欲睡,那些酒客还以为喝醉了,瞌睡挡不住,便只好回家。这以前是她驱赶那些酒客保住自己清白的办法,只怕那天晚上她灌翻庞岩也不全是用酒,只怕也用了这迷香,好不然以庞岩公认的酒量,要灌翻他是不太可能的。现在拿来对付我,想把我们迷倒杀掉,幸亏有我的亲亲小青青,要不然我可就麻烦了。”
叶轻轻莞尔一笑说:“刚才我见她抽出剪刀,当真还吓了一跳,正想一飞镖射落她的剪刀,没想到她自己也被迷倒了。——这人真是笨,自己点的迷香,自己还要被熏倒,没有比她更蠢的人。”
陆锦屏心想,这常寡妇的迷香肯定是有解药的,要不然这之前用迷香驱赶那些酒客就不会成功。叶青青并不知道她睡过去不是因为迷香,而是被自己施展了超强催眠术。这种催眠术是他穿越之后具备的一种特殊能力,刚刚才发现这种能力,没想到很快就用上了。当然,窗外还有叶青青,即便是催眠术不成功,叶青青也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陆锦屏伸手在常寡妇面前啪的打了一个响指,用坚定的语气,说:“醒来!”
常寡妇从悠悠沉睡中苏醒了过来,茫然四顾,看见陆锦屏,不由大吃一惊,举起手,可手里的剪刀早已不见。看旁边,一个俏丽的丫鬟站着,手里拿着她那把剪刀,扑上去便要抢夺,叶青青飞起一脚将她踢的一个跟斗,重重地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叶青青用清水将熊捕头和另外两个捕快浇醒,三人听陆锦屏说了是中了常寡妇的迷香,气得破口大骂。熊捕头亲自用铁链将常寡妇绑了个结结实实。
陆锦屏对常寡妇叹了口气说:“其实,你先前勒死庞岩,很大程度上是误杀,如果你好生坦白,我打算向罗司法说明案情,告诉他可以按误伤人罪来定罪。没成想你蛇蝎心肠,为了脱罪,居然想谋杀本爵爷这位朝廷命官和他们三个衙门捕快,两罪并罚,只怕你难逃一死。你也是一时错了念头,才有这样的下场。”
第49章 曲终人散
readx;常寡妇咬牙切齿说:“骗人!又在骗人!你先前还说我勒死庞岩是故意杀人,是死罪,还诬陷我去周老爷家是要杀庞岩的夫人,也是故意杀人的罪名。你这不是分明要把我往死里整,却现在来说这些好听的!你们男人都是骗子!”
陆锦屏淡淡道:“先前我那么说只不过是一种让你不打自招的策略。其实我早就知道,庞岩的死很大程度上是意外。因为你是真心爱庞岩的,这一点从一个简单的事实就可以得出结论,——我第一次到你这来查案,那天是庞岩死后你第一天重新开业。你说之前的几天,因为死了人,所以你估计没人来,也觉得晦气,所以没有营业。但是,我看到你眼睛是红肿的,开始我以为是熬夜,可是后来,我从你种种迹象回想当初看到的情景,我才明白,你这几天一直都在哭泣,眼睛是哭肿的。你虽然用脂粉掩盖了,但是,没有完全能够掩盖过去。你为他,伤心好几天没有开门。由此可知,你对他感情有多深。”
常寡妇瞪大了眼睛望着陆锦屏,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似的。
陆锦屏接着说:“我其实知道你去周家并不是去为了杀人。你还不是那么狠心的人,而且你也没办法孤身一个女子闯入他们家去杀里面的女主人,你做不到这一点。更何况三子说了,他看见你出来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带任何的凶器,如果你要杀人,至少得带把刀吧。”
常寡妇愣了一下,瞧着他说:“可是你一直说是我故意谋杀勒死了庞岩,从来没有说过是意外,这又作何解释?”
“其实,我从最初就怀疑这个案子是一场意外误杀,因为用勒死的手段杀人,通常的做法是用绳索在勃颈上绕上一两圈,然后再用力拉,而不会用绳索压迫被害人半截脖子的方式勒人谋杀。熊捕头曾经说了一种可能,就是从后面用膝盖顶着脖子,双手抓着绳索勒。但是,对两个体力相当的男人之间,这样做有可能。可是你的对手是一个身体肥硕健壮的壮汉,你体力远远比不上他,真要你用这种方法基本上没有可能勒死他。因此,我听说他在你家喝的烂醉的时候,我就怀疑是一种意外,他可能是喝醉了,脖子压迫在绳索上,过失导致死亡。尸检结果符合这种推测。后来的查证情况也证明了这一点,他是死于意外误杀。按照大明律,一般情况下,误杀判刑很轻的。根本不需要抵命。”
常寡妇瞠目结舌,随即,愤愤地嘶声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要是早知道,又怎么会起心杀你们!”
“我也是迫不得已。”陆锦屏叹了口气,“这案子虽然范围很小,而我也怀疑是你做的,但是我拿不出充分的证据。我必须要让你自己承认。我只有往严重的说,说你是谋杀,才会逼得你被迫说出来真相,解释其实是一场意外。相比而言,选择事实上的轻罪,比我说的重罪要轻得多,你应该会供述出真相,这样一来,不打自招,案件就破了。这是我最期望的结果,也实现了这个结果,你如此供述了,可是我没想到后面你居然起了歹心要杀我。当然,也不能说我完全没有预料到,因为我让我的丫头潜伏在窗户外,随时准备出手制服你,现在来看,这种担心并非空穴来风,还是起到了作用。”
常寡妇死死盯着陆锦屏,错愕的眼神中渐渐变成了凶残,咬牙切齿说:“骗子!你们男人就是骗子!庞岩是,你这爵爷也是!所有的人都是!全都骗我,我不会相信你们的,混账王八蛋,我谁也不会相信你们……!”
“带走!”熊捕头大手一挥,吩咐道。
捕快将破口大骂的常寡妇押解走了,酒坊恢复了平静。
陆锦屏走到墙角,捡起那把摔裂的古琴,拨动了一下琴弦,铮铮两声,的确有点像弹棉花的感觉。叹了口气说:“高山流水遇知音,常寡妇也算得上是庞岩的知音,只可惜,到头来,却是曲终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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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的一天早上。
陆锦屏正坐在同州府衙门的药材仓库自己的签押房里,百无聊赖的拿着一本书随手翻着。这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接着,罗司法和熊捕头两人出现在了敞开的房门口,满脸堆笑。
陆锦屏把手里的书放在桌上,站起身拱手道:“拜见罗司法!”
罗司法赶紧迈步进来,拱手还礼,赔笑说:“陆爵爷,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嗯,也未必算得上好消息,或者说是冯刺史对你的重用吧,——这个也不是很准确。或者说,冯刺史交给你的一个新的差事。——对对,一个新差事。呵呵呵”
“哦,有什么差事?”
罗司法笑呵呵说:“上次你只用了一天一夜便侦破了周员外家女婿庞岩被常寡妇勒死的案件,那个案子我原来是没指望能破得了的,没想到你只用那么短时间就侦破了,还破得那么漂亮,我听了熊捕头把事情前后经过说了,特别说到了你很擅长解剖尸体,从解剖中发现了真正死因是脖子上的勒痕还不是肚子上的踢伤,因此,最终冯刺史判了常寡妇杀人之罪,当然还包括她想谋杀你和熊捕头你们几个这件事。而按照故意伤人把牛犊子打了一顿板子就放了。对你解剖尸体方面的独特专业才能,熊捕头和其他仵作都赞不绝口,说整个同州只怕你是独一份,甚至连京城那些会解剖的仵作也没有你这样的本事,这种本事要是没地方使用那可真是可惜,因此,我向冯刺史提了个建议,建议以后咱们同州发生的命案,都由你来进行尸检。冯刺史听我禀报之后,对你也是大加赞赏,立刻大笔一挥,在我的呈文上写了批语,让你以后协助我侦办案件,并专门负责验尸、验伤。这可是冯刺史亲自给你指派的差事,体现了冯刺史对你才能的重视啊,所以我特意来告诉兄弟。”
陆锦屏不由又惊又喜:“真的?”
罗斯玛赶紧将手里的一份公文递了过去,这是他呈报给冯刺史关于那件周员外的女婿庞岩被杀案的审理报告,上面龙飞凤舞的批注了几行小字,是冯刺史写下的。陆锦屏看了之后,果然跟罗司法所说的一样。
陆锦屏很开心,现在自己只不过是从九品下的医博士而已,而州府衙门的刑官,也就是司法,是七品官,还差好大一截,一下子是当不上刑官的,但是能参与刑事案件侦破,这个就已经是进入门槛了,下一步靠自己努力,他相信,会一步一个脚印往上攀登,最终当上刑官的。
陆锦屏高兴之余,这才想起还没有请两位坐下奉茶,赶紧招呼两人坐下,招呼医馆的侍从进来沏茶。
罗司法也不客气在坐榻上坐下,熊捕头却没有坐,只是讪讪的站在旁边躬身而立。陆锦屏有些奇怪:“你咋不坐啊?”熊捕头忙哈着腰说:“两位大人面前,哪有小人的座位?”
陆锦屏皱了皱眉说:“什么大人小人,冯刺史那才是大人,我们都是小人,啊不,我们都是平常人。行了,赶紧坐下吧,看你站着我觉得累,那么高大跟一堵墙似的,半边光都被你挡住了。”
一听这话,熊捕头干笑着,还是没坐,眼睛却望向罗司法。
因为罗司法是从七品,官阶远高于陆锦屏,尽管是在陆锦屏的药材仓库签押房,但是还是要听人家罗司法的招呼。
罗司法笑吟吟点点头说:“陆爵爷都让你坐你还不赶紧坐下?难道爵爷的话你都不听?”
熊捕头这才谢过,也只坐了半边屁股,撑着双腿,恭恭敬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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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祖奶奶被盗
readx;陆锦屏心想,坟墓边出现的脚印是很好的破案线索,甚至可以直接锁定盗墓贼。只不过,因为是乡里的村民发现了盗墓,而且还有人钻进去查看,因此,坟墓附近的脚印就算有盗墓者留下的,只怕也已经被破坏了。但是这是一个重要的侦破方向,必须尽快去看看。
陆锦屏立刻站了起来说:“走,咱们马上去云山村。”
罗司法一听,这也太着急了一点吧,说风就是雨。当然,陆锦屏这种积极的态度让他更是感动,站起身连声表示感谢,当下吩咐备马,前往云山村。
唐朝武风盛行,即便朝廷文官出行,也是大多骑马。所以差不多都会骑马。三人骑着马,带着随从捕快前往云山村。
陆锦屏当然带着叶青青和自己的法医勘察箱,由叶青青背着,专门负责保管。为了避人眼目,法医勘察箱外面用一张蓝布包裹,看不到里面耀眼的铝合金。
云山村距离同州府并不太远,快马加鞭到中午时分也就到了。已经有先到的捕快通知了村里的李村正。李村正带着村里的乡绅亲自到村口迎接,因为来的官员除了同州负责刑狱的七品司马,还有一位五品爵爷,这可是不得了的高官。
他们等在村口,陆锦屏他们来到之后,李村正带着乡绅要给敬酒,陆锦屏摆手说:“我们来不是来做客的,赶紧带我们去李将军的祖坟,我们马上着手办案。一切虚套都不用了。”
李村正没想到来的爵爷这么年轻,而且根本不在乎虚礼。又是惊讶又有些紧张,赶紧带着他们往村外小山上李将军祖坟而来。
李将军的祖坟在一片小山坡上,四周也都有坟茔,这是当地主要的墓葬坟山。
到了距离李将军被盗祖坟还有百十步远的时候,陆锦屏让其他人留在原地不要动,自己亲自过去查看。
当他慢慢接近,希望能找到地上有用脚印的时候,他失望了,因为地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辨别的清晰脚印,一直走到李将军祖奶奶的坟茔前,也找不到可供鉴定的完整鞋印。从四周干燥的土壤情况来看,这段时间应该不怎么下雨。所以,四周的土地早已经干涸,再加上人来人踩踏,原来留下的脚印早已被破坏殆尽。
陆锦屏视线回到了李将军祖奶奶坟上,这坟比其他坟墓也没有特别之处,坟堆四周整齐的用石头堆砌起来,坟包上长满了青草。在坟墓的一侧,有一个盗洞,大小差不多能钻进一个人,虽然回填了,但是案子没破,所以仅仅是简单回填,也没有进行修补,相比旁边的长满青草的坟墓而言,一眼就能看出回填的盗洞来。
陆锦屏四周看了看,这一片坟山并没有引起他注意的其他可疑情况。
陆锦屏把李村正叫了过来,问:“就是这个盗洞吗?”
“是的,衙门勘查过后,李将军家人就把它重新堵上了。”
“整个洞全部堵死了吗?还是只把外部口子堵上?”
李村正忙说:“是李将军家的人填补的,具体我们也不清楚。”
“他们家在村里还有人吗?”
“有一个舅姥爷在这儿,是托他代管的,李将军和家人早已经搬迁到京城去住了,村里就这个舅老爷一家人在。”
“能把他请来吗?”
李村正说:“可以,只是他腿脚不太灵便,本来想一起到村口来迎接爵爷你们的,但他腿脚不好,不方便来。不过晚宴款待罗司法和陆爵爷您们的时候,他要出席的。既然爵爷现在就要请他来,那我们让人去把他抬来就是。”
李村正派村民去抬李将军的舅老爷之后,陆锦屏问李村正道:“你觉得什么人盗墓的可能性比较大?”
李村正看了一眼罗司法,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这个……,罗司法以前来侦破的时候,我们把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也都抓去打了,也有些招供的,可还是没有找到李将军祖奶奶的尸骨和殉葬物品。所以,究竟是谁做下如此伤天害理的盗墓之事,我们可真是不清楚了,再也想不出还有谁可能会是盗墓贼。”
陆锦屏说:“失窃的都有些什么东西?”
这个李村正答不上来,因为他没有参与调查,便把目光投向了罗司法。
罗司法说:“殉葬的东西其实不是很珍贵,只不过是一些陶瓷器皿,还有衣服之类的,并没有金银财宝。当时李家就是担心有人掘墓,所以不敢殉葬太珍贵的东西。没想到还是被人盗墓了,连尸骨都不见了。”
陆锦屏点点头说:“这个的确却有些奇怪,按理说盗墓之人偷走殉葬物品,这个是理所当然,但是却把尸骨都偷走,这个当真就让人费解了。”
罗司法说:“我们以前破获的盗墓案件,也有尸骨被偷走,但大多扔在墓葬附近,是为了脱掉尸骨身上值钱的衣物,然后将尸骨抛弃。但是,我们在四周都仔细进行了搜寻,并没有发现任何尸骨。”
“会不会被狗或者狼叼走了?又或者害怕被人发现,藏起来或者埋起来了?”
“嗯,爵爷说得太对了,这个我们没想到,我马上派人扩大搜索范围,同时注意搜寻隐蔽的地方,看看能否找到尸骨线索。”
陆锦屏点点头,开始在坟山四处搜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但遗憾的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这时,李将军的舅姥爷坐在一把轿辇上,由几个村民抬了来。
李将军的舅老爷的确够老的,满头白发在寒风中随风飘荡,看样子十分萧索,后面跟着两个年轻人,到了近前,村民将轿辇放下。
李村正做了介绍之后,舅老爷拱手道:“小人参见两位大人,两个大人来查案,小人因腿脚不便,因此没到村口迎接还请见谅。”
陆锦屏客气了两句。
舅老爷接着介绍了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是他儿子和侄儿,只不过,因为他们是李将军舅舅家的人,所以不属于李将军家人,只是同村住在这儿,因此代为照看李家祖坟,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陆锦屏问:“李将军祖奶奶的坟被挖,之后的回填是你们派人做的吗?”
舅老爷点头说:“没错,当时请了阴阳先生看日子,涉及到祖坟的事情是不能说封就封的,只能是暂时先用一张草席盖上了。请了阴阳先生张瞎子看过之后,确定了日子,这才由我的两个侄儿重新把盗洞堵上,又请了几个道人做了法事。”
陆锦屏问:“当时回填的时候,是把整个盗洞全部堵死了呢,还是只封了外面一层?”
“就封住了外面。因为李家的人说了,将来找到了祖奶奶的遗骨,还需要重新下葬,请法师做法,所以只是简单封闭就可以了。”
陆锦屏又问:“这坟墓下面的情形你知道是什么样吗?”
“我听说过,下面有一间墓室,四周用砖砌起来的,中间放了一个棺椁,是李将军祖奶奶的。墓室里存放有殉葬的陶瓷器皿,因为李将军从来不喜欢人前张扬,所以墓葬相对简单。”
陆锦屏说:“我想把盗洞重新掘开,进入坟墓里面,查看盗墓者是否留下些痕迹,你看可以吗?”
舅姥爷吃了一惊:“为什么还要进去呢?不是已经查过了么?”
“不一样,我要亲自再查一下。”
“这个我可不敢擅作主张答应,得派人去京城问问李将军,他要许可了才行。”
第52章 唾液斑
readx;陆锦屏淡淡一笑,瞧了一眼旁边的罗司法,然后说:“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可以等,只不过,就怕罗司法他们等不了,因为这个案子李将军催的很急,三番五次派人到衙门中催办,包括冯刺史都十分焦急,连大理寺、刑部都下文督办,要求尽快破案,这种情况下若仅仅是为了重新挖开盗洞进入调查这么点事就要拖延时间请示,只怕这个案子的侦破会进一步拖延。”
舅姥爷笑了笑,却不接腔。
旁边的罗司法着急了。的确,陆锦屏所说的是他最担心的,他恨不得这个案子今天就能侦破,因此,便对舅姥爷和李村正说:“是呀,陆爵爷说的没错,这个案子李将军催得很急,实在不能再拖延。再者说了,只是把原来的盗洞打开而已,又不是将整个坟墓掘开。盗洞本来就已经存在,打开也是方便破案,我相信将来李将军知道也一定会同意的。要不这样行不行?我们一边派人去跟李将军禀报此事,同时掘开盗洞让陆爵爷马上进去探查,完毕之后再重新封上。若是李将军有什么责怪的,就由我来承担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李村正也劝舅老爷说:“是呀,陆爵爷、罗司法说得没错,李将军让你负责照料李家祖坟,结果,李将军祖奶奶的坟被人盗了,李将军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你若是再找些借口推三阻四,阻挠衙门查办这件案子,只怕李将军知道了未必会高兴啊。”
这句话到说到了舅老爷的痛楚上。上次李将军得知祖奶奶的坟被盗,回村之后,的确将他狠狠训斥了一顿。尽管从辈分上看舅姥爷是李将军的长辈,可是李将军却丝毫不给他面子,这让他很难堪。想起李将军恼怒的样子,他不由打了个哆嗦,点头说:“好,既然罗司法都这么说了,那就照你们的办法办。只不过,最好张瞎子再看看时辰,什么时候时辰打开最好,什么时候再封闭,还得他来算一算。”
罗司法有些不高兴不:“当初盗墓之人挖开这坟墓可也没有请瞎子来看。现在如果请了张瞎子来,他要说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开挖,那我们还破案吗?就算不说那么长,他说个三五天我们也受不了。行啊,既然决定开掘,就不必请他来看。大不了重新封闭的时候再请他来看一眼就是了。”
舅老爷一听,也觉得有理,赶紧陪着笑说:“那就依罗司法的意思办吧。”
当下,舅老爷的儿子、侄儿立刻跑回去拿来了锄头铲子,将盗洞重新掘开。这盗洞不算大,但趴着能爬进去。
盗洞是倾斜向下的。陆锦屏吩咐李村正拿来一支火把,绑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上,慢慢送入盗洞,观察火焰并没有熄灭,而且燃烧也很充分,应该是盗洞打开之后,盗墓之人已经等了一段时间,让里面的污秽气散尽之后这才进入,而盗洞重新封闭也不过一个月,所以空气相对比较新鲜。
陆锦屏确定里面没有危险之后,要亲自进去,叶青青忙拉着他说:“爵爷,我进去吧?”
陆锦屏道:“我是去寻找线索破案,可不是去探险,我必须亲自去。放心吧,等我先爬进去之后,你再把箱子给我送进来。”
他在腰上绑了一根绳子,外面叶青青他们拉着,然后一只手举着火把,顺着倾斜的盗洞慢慢爬了进去。
他爬得很慢,因为他要观察盗洞上面是否有痕迹留下,可是,遗憾的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
爬了一段距离,便到了墓室。墓室虽然不算很大,但因为漆黑一团,火把的光亮无法将整个墓室照亮,但是能看见墓室中间影影绰绰的一口棺材。
陆锦屏慢慢下到了墓室,解开绳索,然后举着火把四处探望,发现那口棺材的棺材盖已经被撬开掀翻,盖板明显有撬压痕迹。
他蹲下身查看地上没有什么引人注意的痕迹之后,这才小心的走到棺材边,也不触碰棺材,探头往里看,里面除了铺着两床已经陈旧褪色的锦被之外,并没有尸骨,也没有其他的殉葬物品。
这时,墓室外面的叶青青用绳子绑住了法医勘察箱从盗洞给他滑了进来。陆锦屏接住之后,解开了绳索把法医勘察箱,从青布包裹中拿了出来放在地上。
陆锦屏打开法医勘察箱,从里面取出了荧光增强防护眼镜戴上,然后取出微型紫外激光物证探测仪打开,荧光立刻撒向了地面,通过荧光增强防护眼镜,仔细观察照射处是否有异样的反射光,可以提示棺材、地面是否存在类似于血迹、唾液等人体微量物证。
陆锦屏透过荧光增强防护眼镜,很快发现在棺材旁边有几滩淡青色的荧光,显示很可能有唾液斑等体液存在。尽管已经干涸,但是,在紫外光的照射下,透过荧光增强眼镜观察,一样会显示出与周围不同的淡青色的荧光,提示体液的存在。陆锦屏仔细观察,确定很可能是唾液斑。
人体唾液中含有的血型物质以及口腔黏膜脱落的上皮细胞中的dna,在唾液斑中是可以长期保存。因此,提取唾液斑之后便可以进行dna鉴定。
陆锦屏非常兴奋,他之所以怀疑这里会有唾液斑之类的人体体液存留,是因为他知道古代基本上都是土葬,尸体.之后产生的恶臭在封闭的棺材和墓室中是难以消散的,一旦撬开棺材,那种恶臭绝对会让盗墓人感受到窒息般的难受,下意识的便会吐唾沫。因此,他相信地上的唾液斑很可能是盗墓人留下的。
他立刻从法医勘察箱中,取出了用少量生理盐水浸湿的纱布擦取唾液斑用于检验。
然后,他又在棺材盖上寻找,但是这一次他失望了,因为棺材上没有发现指纹,这一点倒是可以理解。因为,盗墓人要从尸骨上扒衣服,或者取棺材里的殉葬品,一般情况下都会戴手套,还不会空手直接接触尸体,这是人下意识的一种自我保护,由于带上了手套,因此在棺材盖上便没办法留下指纹。
接着观察其他地方,再没有发现可疑痕迹。先前发现的唾液斑已经让他感到非常的高兴,这或许就是破案的关键。
他先把勘察箱捆在绳索上,拉动了几下,叶青青便将勘察箱扯拉了上去,然后又把绳子扔了进来,他抓着绳子,爬出了盗洞。
罗司法马上陪着笑问:“有发现什么吗?爵爷。”
陆锦屏说:“现在还不宜给你透露,等有了眉目我再一起告诉你吧。”
说到这,他转身对舅老爷的儿子和侄儿说:“上次挖开盗洞之后,谁钻进盗洞去查看的?”
两人说:“我们都钻进去了,发现高祖奶奶的尸骨和陪葬品都被盗了。”
陆锦屏又问:“你们两进去之后,有没有在地上吐唾沫?”
“绝对没有!”两人都很肯定地说。并解释说墓葬里头虽然有一点臭,但还可以忍受。因为是高祖奶奶的坟墓,当然不能乱吐唾沫。
这是符合常理的,因为这片坟山正好是迎着风口的。风比较大。盗洞打开之后,棺材已经被撬开,里面的.气体有足够的时间从盗洞飘散开去,残留在盗洞里的恶臭迅速消散了。
第53章 鬼与僵尸
readx;于是一行人先赶了距离最近的一处被盗墓穴所在的村寨。找到了这个村的村正。村正当然是认得罗司法的,古代消息闭塞,尽管罗司法已经到了邻村,可是这位村正却没有得到消息,因此,很是意外,忙不迭地告罪。待听到他们说了来意之后,赶紧亲自带着他们来到了坟墓被盗的那一家询问情况。
询问之后得知这处墓葬安葬的是一位老妇,因病去世已经五六年了。两个月前,有人发现她的坟墓有个窟窿,于是赶紧跟他们家说了,他们家的子孙爬进盗洞去看了,才发现里面埋的棺材也被掏了一个大洞,棺材里面遗物连同尸骨都不翼而飞。这一家只是普通的平头百姓,也没什么值钱的殉葬品,都是老妇身前用的一些衣服铜铁首饰啥的。没想到还是被盗了,估计盗墓贼是奉行不空手而回的信条,虽然陪藏品不值钱,也顺手拿走了。
这家人只是普通百姓,生来就怕官,这种事情只能自认倒霉,也没想到要去衙门报官。又听说了鬼王选妃的故事,便信以为真,所以,重新把那盗洞堵上,又祭奠了一番,也就不再去管这件事情,没想到衙门主动找上来了。
陆锦屏提出重新打开盗洞进去探查,那一家人看神情似乎有些不乐意。但是却没敢说出来,还是老老实实点头答应,跟着他们去坟地,重新把那坟墓上的盗洞掘开。
陆锦屏爬进去,发现里面果然没有墓室,那棺材已经被掏了一个大洞,而他用紫外线激光物证探测仪照射看了看,发现棺材里就一张发臭的被褥,尸骨已经不见了,棺材里没有异样的荧光反射物。
陆锦屏进来之前查看洞壁上面也没有发现异样的痕迹,于是只好退了出来,吩咐把盗洞封上。
陆锦屏他们马不停蹄立即赶到第二个坟墓被盗的村子。这一家同样是个清贫的普通村民,死者是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家人也听说了鬼王选妃的故事,都期盼死去的家人能选上当了鬼王的妃子,那就能庇护家族了。
当他家人听说衙门要重新打开盗洞查验,同样也是老大不高兴,只不过不敢得罪衙门,只好同意。盗洞打开之后,陆锦屏爬进去亲自查看,这一处坟墓安葬的死者已经死了十多年了,他在空空的棺材里,除了发现一小截散落的趾骨外,没有找到遗骸,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痕迹。
难道这位女鬼为了参加鬼王选妃大赛,慌张赶去,连脚趾头都拌掉了吗?
陆锦屏当然不会相信什么鬼王选妃的故事,从墓葬的情况来看,显然是从外面往里挖的,这就说明是外面盗墓的人掘墓进去而不是里面的尸骨挖洞钻出来,这么浅显的道理,偏偏老百姓就是不去注意,他们宁愿相信鬼王选妃的传说。
在这个墓葬中同样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痕迹,很显然盗墓的人戴了手套,没有留下什么异常的痕迹。
连续两个墓葬都没有任何发现,这让陆锦屏感到有些沮丧,只剩最后一个目标了,他们到第三个被盗墓穴的村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而这一次,他们遇到了一个刺头。
这家被盗墓主人是一个当地的财主,而这位财主的祖上曾经在隋朝的时候做过县尉,尽管那已经是一两百年前的事情,但是,这一家却以此为荣,而牛气冲天,根本不给罗司法任何面子。
被盗墓穴安葬的是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妇,是这位财主王老太爷的母亲,他也听到了关于鬼王选妃的传闻,不过这位老太爷当然不相信,认定被人盗墓,于是报了官。可是官府对这个案子束手无策,而且,他的一两百年前到隋朝当过县尉的那位祖宗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大权势,衙门压根不理睬他孤傲,造成了他对衙门一定的抵触。毕竟,天高皇帝远,偏远的山村养成了这位土财主桀骜不驯的性格。当得知衙门要重新打开盗洞查看的时候,这位王老太爷断然拒绝,并且,脸色很不好地下了逐客令。
这下子把罗司法惹怒了,便要下令强行打开盗洞。可是这王老太爷却也不是吃素的,一声令下,立刻赶来了数十个亲戚,拿着锄头镰刀之类的,包围了衙门的人。
罗司法一看,如果硬来的话,只怕会惹出事端,于是便没有下令强行打开盗洞,而耐心的做老太爷的工作。可是老太爷依旧一根筋死活不肯,坚决不同意重新开挖盗洞。
陆锦屏马上对罗司法说:“算了,既然人家不同意,咱们还是不要硬来。他们坟墓被盗,同样是受害人,对受害人自然是不能随便用强的。”
罗司法正好顺着台阶下,愤愤的嘟囔了几句,带着人撤出了村子。
他们返回云山村的时候,已经将近深夜了。还没吃饭,又累又乏,赶紧挑灯上酒宴。
云山村的乡绅们带着各自妻妾,过来给陆锦屏敬酒。罗司法是第一次跟陆锦屏单独喝酒,因此也是非常客气,毕竟陆锦屏是在帮他的忙,这一下来,陆锦屏喝的酒就很多了,酒宴散的时候已经喝的晕晕乎乎的。
当晚,他们便住在李村正的宅院里。这李村正不是大富大贵人家,可是农村宅院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地方大房间多,所以并不愁没地方住。
李村正的妻妾亲自打来热水,叶青青服饰陆锦屏洗脚洗脸之后,那些人这才退出了屋外,关上门。
陆锦屏并没有以往那样脱衣上床睡觉,而是重新却把靴子穿好了。叶青青有些不解,问:“爵爷,你这是要去哪啊?”
陆锦屏说:“走,咱们趁着月黑风高,夜探王老太爷母亲的墓葬,——他既不让我们挖开盗洞进去,那咱们就只有悄悄的挖开钻进去。”
叶青青一听,要夜探坟墓,还要爬进坟墓去,不由打了个哆嗦,一张俏脸都白了。
她身有武功,跟人拼杀那是不在乎的。但是,女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怕鬼。真的要夜晚到坟墓上,而且要钻进坟墓里头去,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陆锦屏瞧她脸色煞白,笑道:“你这小丫头,害怕了?那好,那你先睡觉吧,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爵爷,你说的什么话,青青自然是要跟你去的。只不过,咱们能不能换到天亮的时候再去?反正坟墓距离村子有些远,村里面的人未必能看到我们。”
陆锦屏摇头说:“如果趁着天亮去,难免会有人看到,这个险不能冒。那王大老爷可有一个大家族,要是把他惹怒了,那可是很麻烦的。但是我们晚上偷偷的去,只要不被他发现,他就算知道有人掘开盗洞进去了,他也奈何我们不得。因为他没有证据,所以咱们必须晚上去。”
叶青青见陆锦屏这架势是非去不可,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陆锦屏说:“你去偷一把小锄头来,注意别让人发现。”
这个对于叶青青来说倒是不成问题。很快,她便带了一把短锄头回来了。把勘查箱背在背上,利用飞索带着陆锦屏翻墙而出,离开了李家大院,直奔王老太爷他们村子。
白天他们是骑马,速度比较快,但晚上不好牵马,只能步行。还好这一晚月色十分清亮,照得四周明晃晃的。只不过,这种月光若有若无的时候,看得比较远,远处各种树影、山丘或是夜行动物让人容易产生联想,各种声响也更容易惊吓到人。陆锦屏浑然不在意,只是大步往前走,叶青青却是被吓得小脸苍白,紧紧抓着陆锦屏的手臂,冒了一头冷汗,半步都不敢落下,似乎跟着这位文弱书生反倒让她感觉到踏实。
第54章 月黑风高
readx;第55章惊恐一幕
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村外坟地。白天他们已经到过这王老太爷母亲的墓葬外查看过情况,知道方位,所以径直来到了王老太爷母亲坟墓前。
夜黑风高,这一片坟山高高低低,大大小小数十丘坟,在淡淡月光照映下,隐隐绰绰很是有些吓人。
陆锦屏这一路走着山路过来,虽然不算太远,可是在夜色之中看不清楚,又喝了酒,高一脚低一脚的,还是有些累。他喘两口粗气,开始准备挖掘那盗洞。
便在这时,叶青青突然啊的叫了一声,扑过来抱住陆锦屏,簌簌发抖。陆锦屏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抱着她说:“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鬼!有鬼……!”
她一边颤声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远处。陆锦屏跟着她手指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不远的地方,空中飘着两团清冷色的光,高高低低飘荡着,看着的确让人毛骨悚然。陆锦屏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他不怕死尸,但是,从小听各种鬼故事多少还是让他心里发怵。
陆锦屏尽管心中拥有的现代科学知识已经告诉他那只不过是一种自然现象而已,并不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在坟山上陡然见到这样的情景,还是让人有些惊骇。
陆锦屏看见鬼火飘了几下便消失了,故意装着没看见的样子,东张西望说:“你看到什么了?哪有什么鬼啊?”
叶青青听他这么说,便扭头望去,果然,先前出现鬼火的地方,那鬼火已经不见了。她赶紧不好意思的离开了陆锦屏的怀里,四处张望,说:“真奇怪,我刚才分明看见鬼火了的,吓死我了,怎么不见了呢?”
“所谓疑心生暗鬼,你呀,就是因为太紧张害怕,所以看花眼了,哪有什么鬼火,别自己吓自己。放心吧,再说你武功这么高,就算鬼真的来了一剑将他劈了也就是了,有什么可怕的。咱们抓紧时间挖,要不然被人看见可就不好了。”
说罢,陆锦屏拿起锄头便要开始挖掘,叶青青赶紧从他手里抢过锄头说:“我来!”
陆锦屏也不跟她争,在她挖那回填的盗洞的时候,陆锦屏打开了法医勘察箱,取出了紫外激光物证探测仪和荧光增强防护眼镜。
盗洞很快掘开了,露出了盗洞。
陆锦屏对叶青青说:“你蹲下,别站着,容易引人注目,注意观察四周的情况,不要慌,不要紧张,我进去很快就出来。等我进去了,你就把箱子绑了放进来给我。听到没有?”
叶青青黑夜里置身于一片坟山,本来就很害怕,刚才又看到了鬼火,更是惊恐不已,可事到如今,没有退路,只能畏畏缩缩的点头答应,硬着头皮守在坟墓外。
陆锦屏先爬进了盗洞,然后打开紫外激光物证探测仪检查洞壁有没有可疑痕迹,同时兼作照明。他戴上荧光增强防护眼镜,这种眼镜可以增强诸如人体血迹等痕迹的反射荧光,更容易发现可疑痕迹。
盗洞是倾斜向下的,跟先前他进入李将军祖奶奶陵墓差不多。他心中一喜,这种坡度说明地下深处应该有墓室,这跟先前那两个没有墓室的坟墓的盗洞不一样。
终于到了盗洞尽头,在荧光照射之下,他能大致看见墓室里的情景。
这墓室要比李将军家的大一些,里面是一口石棺,石棺的棺盖已经被掀开了,里面放着红漆木的棺材,上面的红漆早已斑驳脱落,色彩看不清楚了。跟先前李将军家一样,这棺材也被人从外面强行撬开,棺盖上的撬压痕迹十分明显。
棺材里除了铺垫的被褥之外,尸骨已经不见了,也没看见什么陪藏品。
陆锦屏用紫外激光物证探测仪照射地面墙壁,希望能像李将军家祖奶奶坟墓那样发现唾液斑,可是他失望了,地上并没有任何增强荧光反射。
陆锦屏并不死心,一点点的观察。
突然,他眼睛一亮,在倾倒在一旁的石棺的棺盖的一角比较尖锐的边缘上,他发现了一团淡淡的青色荧光反射。观察了一下,似乎是陈旧的血痕。
怎么会有血呢?
这显然不是王老太爷的母亲留下的,也不可能是安葬的那些仵作留下的,因为这血痕虽然陈旧,但还算不得太陈旧,看样子估计是几个月前留下的。而王老太爷母亲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因此很可能是盗墓人留下的。
这时,外面的叶青青把法医勘察箱用绳子吊进来,他取出检验设备,提取了这血痕拭子,回去做dna检测。
根据王老太爷的说法,他母亲的殉葬品还是比较多的,但是墓葬里都没见到,显然被盗墓人拿走了。
终于提取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这让陆锦屏很欣慰,在检查没有其他发现之后,拉动绳索,让叶青青先把法医勘察箱拉了出去。
等箱子拉出去之后,却没见到叶青青再把绳索扔进来拉他,不由很是奇怪,又不敢大声叫喊,生怕外面有人听到。等了片刻,还没动静,见叶青青迟迟不扔绳索,陆锦屏心头一紧,难道叶青青出事了吗?
他等不及,用双手双脚撑住盗洞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艰难的爬出盗洞。
他脑袋探出盗洞的时候,便看见叶青青倒在不远处的草地里,一动不动,不由大吃一惊,赶紧爬出盗洞,来到她身边蹲下,低声叫了两声,叶青青没反应,已经昏了过去。
陆锦屏四处看了看,并没有任何异象,也没有发现敌踪,这才放心。赶紧掐人中,片刻,叶青青嘤咛一声苏醒过来,看清是陆锦屏,这才惊恐地叫了一声:“爵爷……”
陆锦屏问:“出了什么事?你怎么突然昏倒了?”
“僵尸!”叶青青一下子抱住了陆锦屏,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娇躯不停颤抖,“僵尸……,钻进那边那座新坟里头去了……”
在坟地的夜晚听到这话,陆锦屏感到后脊梁一阵发冷,仿佛有人在他背后吹气一般,下意识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硕大的黑影立在身后,好象一个巨鬼漂在空中,顿时吓得一哆嗦,差点叫出声来。不过他马上恢复镇定,因为他已经看清了身后那黑影不过是坟前高高的墓碑而已。若不是叶青青先前说的那么玄乎,他倒也不会吓得把墓碑当成巨鬼。
陆锦屏稳了稳心神,轻轻拍了拍叶青青发抖的肩膀,说:“你看花眼了吧,哪有什么僵尸?别自己吓自己好不好……”
叶青青慢慢将头从他怀里抬起来,畏畏缩缩扭头看了前方一眼,立即又惊恐地钻进他的怀里,颤抖的声音说:“这次是真的……,真的有僵尸钻进坟里去了……,就在那边……”
陆锦屏笑了笑,目光望向叶青青刚才看过去的方向,“哪有什么僵尸嘛……”
刚说到这儿,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真的看见远处那座坟墓,竟然真的有个黑影在动。
他立即瞪大了眼,月光下看得真切,那黑影,真的,在从坟墓里,往外爬!
陆锦屏吓得头发都立起来了,全身僵直,动弹不得。
叶青青立即感觉到了陆锦屏的不对劲,从他怀里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刚才自己看见僵尸的方向,立即充满了恐怖,便下意识扭头过去看,便看见了那正在爬出坟墓的僵尸!
叶青青一声不吭,两眼一翻,直接昏死在了陆锦屏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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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龌蹉
readx;万幸的是,那从坟地里钻出来的僵尸,没有朝他们过来,也没有飘开,反倒是趴在了草地上,一动一动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陆锦屏疑心大起,稳定了心神,打开法医勘察箱,取出红外数码相机,对准远处僵尸,调焦拉近,液晶显示屏里出现了清晰的红色人影。
既然有红外影像,说明应该是人,而不是传说中的僵尸。所谓僵尸,无非就是会动的尸体,而既然是尸体,那它就没有正常人的体温,所以温度跟周围温度保持一致。现在是初冬的夜里,气温估计只有十来度,远低于正常人体温,就不会出现人才具有的红外影像。
从对方的影像是红色,有体温,确认对方是人之后,陆锦屏心中大定。随即,他又从红外数码相机里发现了新的不对劲的地方。——那人下身裤子脱到了小腿,光着屁股,正在做咻嘿的动作。而他的身下也有一个人躺着,只不过那人没有红色影像,说明应该是没有体温的尸体!
这家伙难道是在……?
便在这时,那人突然弹了起来,在空中几个纵跃,轻飘飘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飞奔过来。
从相机液晶显示屏里,陆锦屏看清了对方是奔跑,而不是传说中僵尸的跳跃,更确信对方是人,是一个中年男人,正双手提着裤子往前跑。
陆锦屏立即抓住叶青青掉落在草丛中的短剑,待那人冲到近前的时候,突然站了起来,手中短剑指向对方,一声厉喝:“站住!你这龌蹉的家伙。”
那人吓了一跳,月光下看见对方手持短剑,寒光森森指向自己,赶紧站住,举着双手:“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那人双手举起,裤子便没空抓了,哗啦一下滑落下去,露出胯下满是污秽的话儿和两条.的腿。
陆锦屏扭头看了看地上的叶青青,她依旧昏迷不醒,而且是侧身朝着自己,看不见这恶心的一幕,这才放心,骂道:“奶奶的,先把裤子系上!”
那人赶紧把裤子拉起来系好。
陆锦屏短剑指着他问:“你是谁?
“小人……姓王,村里的人都叫我光棍王。”
“你刚才在那坟墓边跟那尸体搞什么?”
“我刚才……,刚才把坟里的女尸挖出来……,嗯……,那个……,大爷,我错了,你可怜可怜我,我都快五十的人了,还没碰过女人,实在憋不住……,求你饶我一条狗命……”
“你这畜生!跪下!”
光棍王赶紧跪在地上,高举双手,嘴里不停的哀求。
陆锦屏蹲下身,又掐叶青青的人中穴。片刻,叶青青才嘤咛一声苏醒过来,全身颤抖的抱着陆锦屏说:“鬼!鬼过来了……!”
“不是鬼,是人,是这村里的一个姓王的光棍,已经被我制住,这光棍挖开坟墓,把人家安葬的女尸拖出来玷污,是个龌龊的淫贼,不是鬼,放心吧。”
一听这话,叶青青扭头看见跪在地上求饶的光棍王,这才镇定下来。叶青青被这人吓得昏死过去两次,顿时怒火万丈,冲过去狠狠一脚踢在他的腿上,疼得那光棍王一声惨叫。双手捧着大腿差点痛昏死过去。也是叶青青只想给他一点惩罚,控制了力度,要不然,这一腿叫他大腿骨折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陆锦屏对地上惨叫的光棍王说:“起来,带我们过去看看那死尸。”
光棍王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在前面往坟墓那边走。
陆锦屏转身对叶青青低声说:“你赶紧把王老太爷母亲坟墓的盗洞回填,弄得跟先前差不多,别露出破绽,赶紧,等一会儿可能就会有人来。”
叶青青知道先前看见的不是鬼魂而是人,也就不再害怕,点头答应,拿着锄头,趁着两人往那边走这工夫,开始回填盗洞。
陆锦屏手持短剑押解光棍王来到那坟前,月光下看见坟墓旁边的草地上躺着一具女尸,身穿褥裙,裙摆已经被掀起蒙住半边脸,裤子脱下,露出了.的下身。但是因为尸体已经.,散发着一种刺鼻的尸臭。
陆锦屏扫了一眼光棍王:“把你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给尸体盖上。”
光棍王赶紧脱下上衣,把尸体的下身盖上了。
陆锦屏对光棍王说:“大半辈子打光棍的确值得同情,可是,这也不是你来糟蹋人家死去女人的借口啊,你说你做的这都是人事吗?”
光棍王跪在地上哭丧着脸,说:“大爷,我实在是不得已呀,我原本也没有这念头,想着就打一辈子光棍呗,可是,前些日子我听说王敦子的媳妇得病死了,刚刚埋了,应该还是新鲜的。我从来没有碰过女人,也没钱找窑姐,今晚又喝了点酒,这才壮了胆,想把王敦子媳妇刨出来,尝尝女人的滋味,没想到那死人太吓人了,我被吓得差点昏死过去,所以跑了……”
“吓人?怎么吓人法?”
“她脑门有一个大窟窿,看着就像三只眼睛一样。我原本钻进去的时候,里面黑看不清,我也害怕看到她的脸,所以把她裙子捞起来把头蒙上,才把尸体拖出来的。拖到外面,我脱下她裤子正在做,这时一阵风刮了过来,把蒙着她脸的裙摆吹开了些,我就看见了她额头上那窟窿,吓得我提着裤子就跑。”
“额头上的窟窿?”陆锦屏心中一动,就算尸体.,肌肉溶解,额头上也不可能有个大窟窿啊,难道……?
陆锦屏走到女尸旁蹲下,先前因为月色朦胧看不真切,而此刻走近蹲下,终于看清死尸的额头果然有一个鸡蛋大小的窟窿!
陆锦屏觉得不对劲,如果这个窟窿不是死后被人毁尸,那很可能是死者的致命伤,这样的创伤几乎不可能是自杀形成,难道,这女尸身上,居然隐藏着一件命案不成?
陆锦屏问:“你刚才说这是谁家的女子?”
光棍王说:“是王敦子的媳妇。”
“看他媳妇应该二三十岁的样子,怎么这么年轻就死了?”
“不知道,说是得暴病死的,很快就下葬了,因为他说请郎中看了,说是瘟疫,得赶紧下葬,所以,只停灵了一天就匆匆下葬了。我想着这王敦子的媳妇长得水灵,又是刚刚埋下,所以就起了歪念头。”
“你听没有听说过王敦子媳妇之前曾经患病?”
“没有啊,他媳妇身体一直好好的,她死之前两天还上山打柴到城里去卖,路上我还见到她,还跟她说笑了几句,她还骂我。一点都看不出生病的样子。不过听说得了瘟疫死得很快,早上得病下午就有可能死掉。”
陆锦屏又问:“那王敦子跟他媳妇以前有什么矛盾吗?”
“这个到没听说。只不过王敦子性格很暴躁,因为他是石匠,力气很大,而且翻脸不认人。别说他媳妇了,就是他爹娘,他一发火起来也是全然不顾的,村里的人都比较怕他。”
刚说到这,那边叶青青已经把盗洞回填好,小跑着过来。
陆锦屏将短剑交给叶青青,押解着光棍王径直来到这村里王村正家里。
第58章 罪案现场
readx;陆锦屏说:“你媳妇听说是病死的,你丧妻之痛未好,这光棍王居然在你伤口上撒盐,当真是可恶之极,我们从严惩处,你放心好了。”
王敦子一听,不由得面现悲戚之色,抹着眼泪连声表示感谢。
陆锦屏问:“你媳妇是怎么犯病的?怎么那么快就死了?你又为啥只停灵一天就匆匆下葬呢?”
王敦子抽泣着说:“她那天回到家,就说不舒服,我让她在床上休息一会儿,我自己做饭,结果,饭做好后我叫她吃饭,她却下不来床了,把我吓了一跳,赶紧找郎中来看,说是瘟疫。这下把我吓坏了,赶紧让我爹娘还有孩子都躲到亲戚家去,由我来照顾她,可是到半夜人就不行了,天还没亮就断了气,因为听说是瘟疫,我就赶紧把尸体入殓,这才发丧。又害怕这病太过厉害,所以就赶紧的下葬了。”
“原来是这呀。”陆锦屏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对了,却不知你请的是哪一位郎中?能够这么准确的判断是瘟疫,而你媳妇也就小半天功夫就病死,可见这瘟疫十分厉害,别传染给大家,要知道,瘟疫我听人说那可是很快的,上午病倒,到晚上只怕就断气。太吓人了,赶紧得找到这位郎中,想办法给大家检查预防才好。”
王敦子张大嘴,有些不知所措,他显然没有想到陆锦屏安慰了几句之后,居然要他说出那个给他夫人确定病情的郎中出来。张着嘴,像离水的鲤鱼一般,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锦屏笑了笑说:“你该不会告诉我说那个郎中不知道去哪了吧?又或者是什么铃医之类的吧,最好不要这么说,因为你不是一个人,你周围有很多村民,如果村里来了铃医,那别人肯定会知道,铃医不可能从天而降落在你们家院子里吧?——你可以说了,这位郎中究竟是谁?”
这下子许敦子傻眼了,下意识的反问:“爵爷不会怀疑是我害死了我娘子吧?”
“你猜对了,我不是怀疑,是确认。你家娘子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谋杀的。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对你娘子的尸体进行了初步检验,在你娘子额头上发现了一个鸡蛋大的孔状骨折,还在后脑发现了一个条状凹陷性骨折。这两处骨折都在致命部位,任何一处都可以导致她立即丧失行动能力。所以,她不可能是自杀,更不可能是你所说的什么得了瘟疫,如果是瘟疫的话,她头部的伤是如何来的?”
许敦子打了个哆嗦,惊骇惶恐的望着陆锦屏。
陆锦屏走到尸体旁掀开盖的床单,指着额头上那鸡蛋大的窟窿说:“你们家的瘟疫脑袋会长个窟窿出来吗?真是笑话。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王敦子彻底崩溃了,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我交代,我媳妇是我杀的。我听人家说她在外面偷人,问她她不承认,我气不过,所以杀了她。”
“你在什么地方杀的?”
“在我家的厨房。我们发生了争吵,我就把她杀了。”
陆锦屏对旁边的罗司法说:“他怎么杀人的具体过程你来审讯,我带人到他家厨房去勘验现场。等他交代完了,你把他带到他们家厨房来,看看我的勘验结果跟他的交代是否吻合,就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罗司法赶紧答应。陆锦屏让叶青青背着法医勘察箱,带着熊捕头,在王村正的应引领之下,来到王敦子的家。
王敦子先前被捕快带走,他们家人正在惶恐,看见捕快又来了,赶紧上来询问怎么回事。
熊捕头说:“我们怀疑王敦子谋杀了他家娘子,现在正在录口供,陆爵爷亲自来勘察现场,你们到外面等着,任何人不许随意走动。”
陆锦屏带着叶青青来到王敦子家的厨房外面,让叶青青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入,然后拎着法医勘察箱迈步进入了厨房,关上门,先在屋里四处查看,并没有发现明显的血迹之类的,也没有发现凶杀的痕迹。看样子,现场已经被重新处理过。
陆锦屏蹲下身,打开了法医勘察箱,取出荧光增强防护眼镜戴上,又取出紫外激光物证探测仪打开四处照射。
突然,他的视线落在了厨房一角放着的一个石磨上面,这个小石磨的手柄弯曲成直角,在紫外光照射下,透过荧光增强眼镜,能清晰的看到与四周不同的淡青色荧光反射。同时,在石磨表面和附近的地面,也发现了团状和点滴状荧光反射,提示在在石磨手柄以及石磨、地下存在疑似血迹的东西。
陆锦屏注意观察了一下这个石磨的手柄,形状大小跟死者额头孔状骨折差不多。接着继续探测,在案板上放着的一根长长的擀面杖上面也发现了淡青色的荧光反射,说明这上面也有疑似血迹的东西。
继续观察厨房其他位子,再没有发现引人注目的东西。
陆锦屏走出厨房门,在院子的一棵树上摘下来一小截树枝,回到厨房测量了一下石磨的手柄直径,做了一个标记,出来之后,把熊捕头叫了过来,让他拿着这树枝去比一下死者额头那个圆形窟窿,是否能够吻合,同时告诉罗司法,这边现场勘查已经完毕,如果那边询问完了可以把王敦子押解过来进行现场辨认。
很快,熊捕头、罗司法押解着王敦子他们过来了。王敦子的父母在院子外看见儿子过来,顿时都哭了起来,一个劲儿问是不是搞错了,儿媳妇是病死的不是儿子杀的。
他们的哭泣被罗司法一句冰冷的话堵了回去。罗司法冷冷告诉他们说:“你儿子已经供认,是他杀死了媳妇,我们可没对他动刑,是他自己在王村正院子里供认的,很多人都听到。”
一听儿子居然供认杀了人,老两口顿时瘫在了地上。原来还以为会不会是衙门弄错了,却原来是真的。这下子顿时失去了主心骨。
罗司法见易星辰站在厨房门前,赶紧上前拱手道:“这厮已经承认杀人,他说……”
陆锦屏摆手说:“你先别说,你跟我进厨房,我说一下我勘查的结果,推测一下他是怎么杀人的。再与你刚才听到的他交代的对应一下,看看我的判断是不是对的,看看能否得到相互印证。”
陆锦屏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显摆,而是他想用这种方法让罗司法相信他的道法对破案很有帮助,从而加强对他的侦破技能的信任,为他将来最终走上刑官之路打下好的基础。
罗司法一听,有些惊讶,说:“爵爷没有听过王敦子的供述,就知道他是怎么杀人的?”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跟一个云游僧人学过用道术破案,我先前已经用我学的这种道术对现场进行了勘察,我说一下我根据道术得到的推测结果,看看能不能跟刚才你听到的供述相吻合,这样就可以证明他是不是说实话,或者说他的口供有没有得到现场勘查的支持,是否与勘察结果相吻合。这是证明案情的重要办法。”
罗司法脸上顿时浮现出崇敬之色,跟着陆锦屏进了厨房。陆锦屏招手让熊捕头过来听听。熊捕头也赶紧跟着到了门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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