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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沐轶     盛唐刑官txt下载     盛唐刑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章 新仇旧恨

    readx;陆锦屏语气淡淡的,似乎漫不经心,可听到高夫人耳朵里,却如炸雷一般,她身子猛地一震,有些惊慌地瞧着陆锦屏:“爵爷怀疑我?”

    “没错!”陆锦屏笑了笑,道,“其实你老早就露出了狐狸尾巴,——我检验出高小姐是砒霜慢性中毒,这种情况下,投毒的人肯定是她身边的人,才有可能长时间持续慢慢下毒。所以我就已经把排查范围圈定在你府上经常跟高小姐在一起的人。而你,就在这个时候露出了狐狸尾巴!”

    “是吗?”高夫人勉强笑了笑,故作轻松问。

    “嗯,那天晚上,你们上门到我家求我救你们女儿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在老太爷不愿意帮我谋取官位的时候,二姨娘和三姨娘都是一脸哀伤,苦苦哀求,偏偏只有你,还装着正经的样子,说这是老太爷一生清誉不能因为这件事毁了。表面上看,似乎很公道正派,但是作为嫡母,你这样的态度着实让人不能理解,毕竟她是你们高家唯一的香火继承人,指望她招上门女婿承继香火,这是你身为嫡母最大的责任啊,而你的态度却正好相反,你居然在那个时候还企图激怒我,说老太爷不能帮我这无良之人谋取官位,分明是想激怒我让我不救治高小姐,所以,那时候我就怀疑是你下的毒,只是没有证据。”

    “呵呵,爵爷可真是想象,”高夫人冷笑,瞧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丫鬟,“含玉这丫头自己下毒,你可不能因为她是我的贴身丫鬟,就株连到我吧?这可不是谋反,不能株连的。”

    “夫人似乎很相信含玉的为人,认定她不会出卖你。可惜,不需要她开口,我就可以证明你才是真正下毒的主谋!”

    “哦?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证明?”

    “请夫人把手抬起来。”

    高夫人冷冷一笑,抬起来双手。尽管她年岁已高,但保养很好,一双手白白嫩嫩,手指纤细,到跟少妇相仿。

    陆锦屏瞧了一眼高夫人长长的手指甲,道:“夫人的手指甲很漂亮啊。”

    高夫人嫣然一笑,虽然脸上已经很多皱纹,却还是掩饰不住当年的韵味:“多谢爵爷夸奖。”

    陆锦屏好生看了看指甲缝隙,笑了:“如果你不留指甲,这件事还当真有些棘手。不过,美丽的东西往往带来的是灾难,这或许是红颜祸水的另一种诠释吧。”

    “什么意思?”高夫人收敛了笑容,盯着陆锦屏冷冷问。

    “高小姐是砒霜慢性中毒,需要长时间下毒,所以,我相信夫人屋里存放有比较多的砒霜。以便随时下毒。而刚才我已经查证清楚,你的丫鬟含玉此前并没有给高小姐下毒,她只有这一次。因此,我相信今天她在厨房下的砒霜,是你给的。”

    陆锦屏指了指茶几上的那小纸团:“这是她包砒霜的纸,很小的一张,估计也就能包拇指那么多大一团,而毒死一个人,其实只需要筷子头那么一点就够了。你是从你储存的砒霜里分了一些给她。分的时候,你也是用手指头抓了几分包成一小包给她的,这是你们古人……,啊不,你们这些人的习惯,——用手指头抓取盐巴、药粉啥的,这个习惯就在你的指甲缝里留下了罪证,我相信,你的指甲缝里已然存留这砒霜!刚才我就是这样证明丫鬟含玉下毒的,现在,我要如法炮制,把你手指甲里的砒霜扫出来,做一个动物实验,确定是不是有砒霜粉末在里面。”

    高夫人一听这话,但是脸色一宽,甚至还露出了几分笑容,淡淡地说:“行啊,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只要能查清楚真相,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证明我手指甲缝里没有砒霜,爵爷你可得给我道歉!”

    陆锦屏淡淡一笑:“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猎人,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

    说着,陆锦屏又拿了一把新的挖耳勺,小心地将高夫人指甲缝里的残留扫了出来,落在了白纸上。告诉高管家,再去抓一只小鸭子来。依旧用汤泡饭,再将指甲缝里的东西倒在饭里,搅拌好之后,给小鸭子吃。

    仅仅片刻,小鸭子便抽搐着伸直了腿死了。

    高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可能!不可能啊!我,我洗了手的!”

    陆锦屏笑了:“夫人,你可能还不知道,第一,指甲缝里的东西,正常洗手是洗不掉的,除非你用小刷子刷或者耳朵勺刮;第二,砒霜难溶于水,所以不会被水溶解冲掉。这就是我相信一定能从你的指甲缝里找到砒霜的原因。”

    说到这,陆锦屏仿佛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还有一点,让我坚信你的指甲缝里有砒霜。——大厨做饭菜,厨娘送饭菜,都证明没有你和你的人参与,说明不是在这个环节下毒,那就只有一起吃饭的时候下毒。而那时候下毒,总不可能拿一小包砒霜倒进她的碗里,那太显眼了,因此,你应该是将砒霜藏在了你的指甲缝里,然后借故给高小姐盛饭或者加菜什么的,把指甲缝里的砒霜抖落在她的碗里下毒。因为你长期用指甲藏毒,这使我相信你指甲缝里肯定残留比较多的砒霜,洗手也洗不去。”

    “原来是你下毒杀我!你这恶妇!”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众人转头一看,只见高小姐跟三姨娘站在门外。原来她们悄悄过来在窗外偷听,听到这时,高小姐暴脾气发作,忍不住跳了出来。

    她冲了进来,指着高夫人道:“难怪以前吃饭,你从来对我都是视而不见,不理不睬,这几个月突然出奇的好,又是替我夹菜又是盛饭的。我还当你转了性,却原来是为了下毒!好狠毒的恶妇!”

    高夫人却不理睬她,转过身,瞧着高老太爷:“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下毒毒死你的女儿吧?”

    “为什么?说!”高老太爷厉声道。

    “她以往的种种可恶我都忍了,可是,半年前她的一句话,让我再也无法忍受!她若不死,我自己一定会被气死!因此,我必须杀了她!”

    高老太爷愕然:“她,她到底说了什么?让你如此气恼要下毒手?”

    高夫人惨然一笑,眼圈却红了:“她……,讥笑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高老太爷一听,不由皱了皱眉,转头瞧了女儿一眼。

    高小姐脸红了,说:“我……,我没有说呀。”

    她虽然矢口否认,但是声音毫无底气,一听就知道是在说谎。高老太爷当然很懂自己女儿,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经常目无尊长,这种话她估计能说出来。只不过,应该不是当着夫人的面说的,可能私下说的时候,被夫人无意中听到了。

    高老太爷叹了口气,对夫人说:“就因为孩子的一句戏言,你就要杀她?”

    “老爷,我能不能坏孩子,你最清楚!当初我怀了我们孩子,五个月的时候,就是这臭丫头,突然从后面扑过来撞了我一下,我摔下了台阶,就这样孩子掉了,掉下来的时候,我们的孩子……都已经……成形了……”

    高夫人眼泪簌簌而下,滴落在衣襟,接着,她吸了吸鼻子,眨了眨泪眼,手按着起伏不定的胸脯,接着说:“她害我失去了孩子,我当她那是年幼,也就罢了,可是,她现在却这样讥笑我!我还能忍吗?我一想到她说的话,就想到我们失去的孩子,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难受……,她不仅仅是这一次,还说了很多伤我心的话,这只是其中最伤我心的一句而已。新仇旧恨,让我要发疯了,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我本来想不露痕迹地慢慢毒死她,没想到来了这位爵爷,破坏了我整个的计划。”

第23章 原因

    readx;说到这,几个小孩上来拉着陆锦屏的衣服,呜呜的哭,嘴里还说着饿。又有几个老人过来围着陆锦屏不停的给他作揖。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癞头张和姚胖子他们的亲人,还是他们请来作秀的。

    对于这些老人和小孩,还有两个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的癞头张和姚胖子,陆锦屏想发火也没办法。只好苦笑说:“我才拿到第一个月的俸禄,这点钱刚好够过日子的,哪有钱还你们?再说了,你们放的是高利贷,这个我是不认的。我说过,如果你们执意要那么高的利息,这笔账我不打算还。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癞头张苦着脸说:“爵爷,这利息是高了点,可是这也是当初我们商量好的呀。”

    “岂止是高一点!这么高的利息靠俸禄我这一辈子只怕连利息都别指望还得清,更别说还本钱了,又哪里是高一点的问题。再说了,若不是你们唆使我变卖家产借高利贷去行贿,我何至于落得如此狼狈?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还想跟我收高利息,简直是做梦!——你们爱蹲在这就蹲吧,我要进屋了。让开!”

    那几个孩子却还是拉着陆锦屏的衣服哭闹着。便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叶青青出现在了门口,她阴着脸飞身过来,抓住小孩的手,也不见她使劲,小孩的手就都脱开了。

    叶青青对陆锦屏说:“爵爷你进去,这里交给我。”

    陆锦屏点点头,正要往里走,就听的,身后有人高声道:“陆爵爷!”

    听声音很熟,陆锦屏回头一看,却是高老太爷,带着高管家,还有几个家丁挑着食盒担子,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陆锦屏忙拱手道:“高老太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呵呵。没什么事,今日闲暇,我妾室做了几道拿手的菜,还拿了一壶好酒,特意过来找爵爷喝上一杯,不知有空闲否?”

    陆锦屏拱手道:“老太爷既然光临寒舍,就该我来做东,怎么你反倒提着酒水饭菜来登门,这到让我汗颜了。”

    太爷哈哈大笑,说:“咱们也不算外人了,正好朋友送来一坛长安陈年佳酿,拿来让你尝尝,还想问问你在衙门怎么样呢。”

    “既然这样,老太爷,咱们屋里说话。”

    高老太爷点点头,目光望向门口站着的几个人,皱了皱眉,说:“你们聚集在陆爵爷门口做什么?”

    癞头张当然认识这位同州赫赫有名的京官,赶紧点头哈腰说:“老太爷,我们是来跟爵爷要债的,爵爷欠我们的钱,前面他手头紧,没办法,现在有了俸禄,想来跟他商量这个债怎么还?嘿嘿嘿。”

    高老太爷脸色一沉说:“混账!竟然敢堵在爵爷门口讨账?当真是目无王法。滚!若是再看见你们堵在爵爷门口,老夫直接拿你们到衙门法办!听到没有?快滚!”

    几个家丁冲上来,如狼似虎,也不管老人孩子扯着就往外推。那几个老太太一见这架势,迈开腿一溜烟似的跑了,动作之快,浑然没有老迈的样子。那几个小孩更是撒腿就跑,转眼就没了影子。从这情景来看,这几位应该是花钱请来作秀的,并不是真正是癞头张他们的亲戚家人。

    院门口现在就只剩下癞头张和姚胖子两人,苦着脸连连作揖说:“老太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可是有借条的。您不让我们来门上要债,衙门又不理,我们这可怎么办?全家人还指望这活命呀……”

    高老太爷哼了一声,道:“既然这样,我说一个方案,如果你们答应,陆爵爷这笔债我替他还。如果不答应,你们这笔钱就别想再要!”

    癞头张和姚胖子一听这话,又惊又喜,忙不迭说:“高老太爷,您示下,我们一定听从您的。”

    陆锦屏一听高老太爷居然要替他还账,不由微微一愣,说:“老太爷,这笔钱太多,我可欠不了你这个人情。而且我也不想欠这人情。所以,这件事你不用管。”

    高老太爷微笑说:“等一会儿我再告诉你我为什么要管这件事。我先跟他们说。”

    高老太爷瞧着癞头张和姚胖子说:“你们是放高利贷为生的,我知道你们祸害了不少人,看着陆家倒霉,惦着他的这大宅院,所以鼓捣着人家用房子抵押借高利贷,你们劝人家借高利贷去行贿,这本身就是触犯王法的事,其心可诛!所以我的建议是,你们的债,高利息自然不能算,这本金,也只还你们一半!算是对你们唆使别人行贿犯罪的惩罚!若是你们同意,明日到我府上来取钱。要是不同意,你们这笔钱永远别想拿到!”

    姚胖子和癞头张一听都快哭了,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说:“老太爷,不算利息也就罢了,还把我们本金砍掉一半,这个可让我们如何接受啊?求求你,您老做主,怎么也得给我们本金啊!”

    高老太爷呵斥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本太爷来讨价还价?老夫刚才说的你答应,明日带借据来取钱。不答应,立刻滚蛋,以后你们再敢到陆府上来骚扰,我立马抓你们到衙门治罪!爵爷现在是朝廷命官,你们公然骚扰朝廷命官,那就是对抗朝廷,掂量掂量,你们有几个胆子,敢跟朝廷做对?”

    姚胖子和癞头张顿时傻眼了,他们早就知道这位高老太爷性格暴躁,说一不二,真要把他惹火了,别说本钱了,只怕自己还免不了牢狱之苦。还是赶紧顺坡下,能把一半的钱收回来那就阿弥陀佛了。

    两人赶紧拱手陪着笑说:“既然高老太爷这么说,小人听从老太爷的。明儿个我们带了借据到老太爷府上领钱。多谢老太爷!”

    高老太爷哼了一声,说:“算你们识相!走吧!”

    癞头张和姚胖子又给高老太爷和陆锦屏作了几个揖,这才转身快步离开了。

    陆锦屏微笑对高老太爷说:“老太爷这一招上纲上线真是厉害。不过,从这件事来看,高老太爷不是偶然想到要来跟我喝酒,只怕是早就已经想好了这步棋,所以一直等在我家附近,特意来替我解围的吧。”

    高老太爷笑了:“还真瞒不过你的眼睛。我是一直想替你摆平这件事,所以我早就在这等着了。我也打听了事情来龙去脉,知道你是受人唆使,而不是生性如此的。所以……,呵呵,别的不说了,咱们进屋,我告诉替你还债的这笔钱是怎么回事。”

    一行人进了老宅,来到前院的花厅。

    花厅里依旧四壁空空荡荡,只不过原先的两根破烂不堪的独凳已经换成了两把带扶手的坐榻,前面一张小桌子用来放茶盏。座榻和小桌子都很普通,应该是很便宜的价格买来的那种。不过已经比以前的两根独凳好多了。这应该是陆锦屏做官之后,老宅第一个变化。

    看见换了凳子,高老太爷笑了,这一次不用像上次那样大刀金马的坐在一根即将垮掉的独凳上。

    两人坐下之后,高管家吩咐家丁放下食盒,取出了菜肴和那一坛酒。陆锦屏和高老太爷分别在两把坐榻上坐下。叶青青过来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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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无债一身轻

    readx;第三天早上。

    周员外派来接陆锦屏的豪华的马车来到了陆锦屏宅院前,来迎接陆锦屏的是周员外的管家。陪同来的是高老太爷的管家,给双方做了介绍。

    周管家满脸堆笑不停的说着阿谀奉承的话,说周员外对陆锦屏能光临感到无比的荣耀和感激。

    尽管陆锦屏在同州很多人都知道他这位破落爵爷,但是古代信息极其闭塞,十里之外很多事情便不知道了。别说他这位破落爵爷的事情,便是京城皇亲国戚发生的大事,出了京城,其他州县百姓大多不知道的。

    所以,这相隔三十里之外的周家庄周员外家,却不知道陆锦屏这位破落爵爷的故事,他从高老太爷那儿得知请到的居然是堂堂的开国县男爵爷,同州医博士,医术如神的医官,不仅是让他们喜出望外,受宠若惊。因为女儿即将临盆,又在办女婿丧事,一屋子都是亲朋好友各方来宾,不方便离开,所以派管家带着家丁,用自己的那辆超级豪华的马车请来迎接陆锦屏。

    陆锦屏已经换了一身官服,懒得听周管家说这些肉麻的奉承话,挥挥手,带着丫鬟叶青青上了马车,往城外而去。

    豪华马车在一队家丁护卫下浩浩荡荡出了城,沿着官道驶向三十里外的周家庄,靠近中午时分到了周家庄。

    大宅门前,周员外已经事先得到先赶回来的家丁的通报,带着妻妾等候在门口。见到陆锦屏,听了一旁管家介绍之后,抢步上前一躬到地:“小人拜见陆爵爷陆大老爷!”

    他身后的七八个妻妾,莺莺燕燕跟着福礼,口中娇滴滴说着“拜见爵爷大老爷!”

    对这个称呼陆锦屏着实感到好笑,不过想想也是,他现在不仅是爵爷,而且是医博士,在朝廷中也是一个官员。尽管是最低一级的芝麻官,但到底是官,而古代官与民之间泾渭分明,等级森严,老百姓见到当官的那肯定是口称大老爷的。更何况他还是身有爵位的正宗爵爷。

    陆锦屏现在身份是官,也是爵爷,当然也不会跟一个商贾太客气,便淡淡的点点头,说:“周员外不必多礼。”

    周员外哈着药陪着笑挨个介绍了自己的几个妻妾,又歉意地说:“小女即将临盆,所以不能出来迎接爵爷大老爷,实在抱歉。”

    陆锦屏在周员外和他的妻妾们众星捧月一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进了周家,到了院子,陆锦屏才吓了一跳,院子里满满登登上百号人,或者披麻戴孝,或者穿着黑衣服,一个个哈着药陪着笑望着他,见到他进来,赶紧一起躬身施礼,口中齐声道:“小人拜见爵爷大老爷!”

    周员外腆着肚子洋洋得意扫了众人一圈,然后又赶紧躬着腰对陆锦屏介绍说:“这些人都是小人的亲戚好友,来参加我女婿的丧礼的,听说陆爵爷屈尊前来给小女分娩坐镇,都想一睹爵爷的风采,因此都等在院子里。”

    陆锦屏明白了这就是周员外狐假虎威借着自己给他撑脸,于是笑呵呵伸手过去,挽着周员外的手,说:“周兄,咱们先到你女婿灵前上一炷香去!”

    唐朝商人的地位是非常低的,不管你再有钱,也不会得到高看一眼,特别是在当官的人和读书人眼中更是如此。除非你们家里有做官的人。

    这位周员外世代经商,家中没有一个当官的,所以已经饱尝了别人的冷淡,一直想混入上流社会,可是尽管他钱花了不少,还是没有交到什么像样的官员,更别说请官员到他家来做客。好不容易有这位开国县男爵爷兼同州医博士答应到他们家走一遭,这让周员外兴奋得一晚上没睡好。

    他原只指望陆锦屏能够露个面就心满意足了,想不到这位陆爵爷竟然挽着他的手亲密无间地在上百亲朋好友前走过,好像多年的朋友。这份荣耀让他兴奋得全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弓着腰谦恭陪着陆锦屏往灵堂走,同时抑制不住地咧着嘴开心的笑着。

    尽管他女婿刚刚去世,只不过,这周员外对自己这个吃喝嫖赌,嗜酒如命的女婿很不满意,因此也没有什么悲伤,心里反倒暗喜,这不中意的女婿死了之后,还能再给女儿重新找个称心如意的上门女婿。

    唐朝相对比较开放,上次公主下至普通民妇,男人死了之后改嫁的比比皆是,所以周员外有这想法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周员外陪着笑,在那些投过来的羡慕的目光中,陪着陆锦屏径直来到灵堂。

    灵堂里坐的是周员外的最亲近的亲朋好友,此刻都恭恭敬敬站立两边,陪着笑给陆锦屏躬身施礼。

    陆锦屏此刻才正儿八经体会到当官的威风,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官,因为有一个虚名的爵爷身份,在这些平头百姓面前却已经是威风八面了,真要是换做高老太爷那样的高官来的话,那不知道这些人又会该如何的恭敬。

    陆锦屏拿了人家四万文钱,只不过是来走走秀,所以多少想表现弥补一下,让对方虚荣心得到更大的满足,也对得起人家掏的四万文钱。他取了三炷香,在香烛上点燃,在灵位前躬身一礼,然后上前将香烛插到了香炉里。

    这个动作让周员外更是受宠若惊,原来跟高老太爷商量的可没有上香的要求,这当真是意外惊喜。

    那些周员外的至亲好友,看见这位爵爷老太爷竟然给周员外的女婿上香,不由得更是羡慕嫉妒恨。

    陆锦屏心想既然做戏,那就做个十足十,于是对周员外说:“我去瞻仰一下你女婿的遗容吧!”

    周员外感动得双腿簌簌发抖,几乎便要跪下来表示磕头表示感谢,诚惶诚恐说着:“多谢爵爷大老爷,不敢劳动大老爷的大驾,大老爷能光临已经让小人蓬荜生辉了……”

    陆锦屏摇摇头说:“既然来吊唁,瞻仰遗容那是应当的,还是看看吧,既然都来了。”

    “是是!多谢爵爷大老爷,这边请。”

    周员外弓着腰侧着脸,在前面领路,把陆锦屏带到了灵位后面一副巨大白布后面停着的女婿的灵床前。

    只见一张精美的软榻之上,静静躺着一具尸体,身上盖着五彩的锦缎,脸上用一张黄纸盖着。

    周员外哈着腰对那尸体说:“姑爷,也不知道你前世修的什么样福,竟然能得到爵爷大老爷亲自来给你吊唁,你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慰了,这也是我们全家的无上荣光啊……”

    说到这,周员外感动得老泪纵横,忙抬起衣袖抹眼泪,这一下,长长的袖袍竟然将尸体脸上盖着的黄纸钱拂了开去,露出下面一张微微肿胀青紫的脸。

    灵堂上,一长串硕大的白色灯笼高高挂着,将灵堂照得犹如白昼一般,所以看得十分真切。

    陆锦屏不由咦了一声,又仔细看了一眼死者的脸。

    周员外抹了眼泪,这才发现女婿尸体脸上的黄纸掉了,赶紧弯腰捡了起来,重新盖在尸体的脸上。

    陆锦屏问周员外:“听说你女婿是喝酒醉死的?”

    周员外一脸愧色,讪讪的说:“是呀,是呀,是小人管教不严,家门不幸,才出这样的丑事,说出去当真丢人,让爵爷大老爷见笑了!”

    陆锦屏又问:“他是在哪里死的?如何醉死的?”

    “就在镇上常寡妇家,那常寡妇开了一家酒坊,卖酒是假,勾引男人是真,这臭不要脸的东西。我这姑爷也不争气,偏偏喜欢往那烂货那里跑,家里有酒他不喝,非要花钱去那烂货那喝。我几次骂了他,可是他还是偷偷去那常寡妇的酒坊喝酒。这一次更是烂醉死在她家,让别人都笑话我,真是气死我了!”

第27章 难产

    readx;陆锦屏问:“你凭什么说他是醉酒醉死的?有人看见了吗?”

    周员外说:“没有,我得到消息赶去,见我女婿已经死了,全身都是酒气,地上还有呕吐物,听常寡妇说,那一晚她陪着我女婿喝酒,女婿喝得很多,劝也劝不住,两人一晚上喝了整整一大坛酒,绝大部分都是我女婿喝的,她只喝了一小半。但是两人都醉倒了。快天亮的时候,常寡妇发现我女婿好象不行了,赶紧跑来我家说了,我们赶紧赶去,发现人已经没气了,找了郎中去,说早已经死了。这家伙好酒贪杯,屡次管教他都不听,也活该他倒霉。我能给他办这场热热闹闹的丧事,又有爵爷大老爷您亲自来吊唁,也算他前辈子积德攒下的福气。”

    陆锦屏迟疑片刻,说:“我觉得你女婿的死,有些……”

    刚说到这,就听到外面丫鬟焦急的声音传来:“老爷!老爷!稳婆说奶奶难产,怎么都生不下来,赶紧请郎中去看看啊。”

    周员外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跳,先前稳婆曾提醒说有可能会出现难产,但是说的比较含蓄,他也没有引起足够重视,而且他花了重金请他同州府最好的几个稳婆都到家中,料想应该没问题,没想到竟然真的难产,孩子一直生不下来,不由得慌了,眼巴巴望向陆锦屏。

    陆锦屏急声道:“快带我去看看,难产可不是开玩笑的!”

    周管家忙不迭答应,带着陆锦屏匆匆出来,往内宅而去。灵堂里的这些至亲好友已经听到那丫鬟的声音,不由得也有些慌张,低声议论着,有些亲近的亲戚便也跟着去看情况,当然基本上都是女人。男人依旧留在厅堂上等消息。

    在古代,女人产房认为是不洁的地方,所以男人一般是不去的,特别是大户人家更是讲究这个。

    周员外领着陆锦屏来到内宅产房,门口有两个丫鬟守着,脸上都有惊慌之色。屋里传来了产婆们大声的叫喊:“用力呀!姑奶奶你不用力,孩子怎么办呀?生不下来那可就惨了,会胎死腹中,你也会命不保啊,你一定要用力,来!用力!”

    可是却几乎听不到产妇的声音,甚至连**的声音都听不到。

    听说周员外来了,里面负责的分娩的稳婆赶紧出来,陪着笑说:“周老爷,姑奶奶没力气了,用不上劲啊,可怎么办?”

    旁边的丫鬟说:“姑奶奶这几天伤心姑爷去世,一直在哭泣,茶饭不思,都没吃什么东西,连水都很少喝,哪有力气生孩子……”

    周员外在陆锦屏面前低三下四满脸堆笑,但是在重金请来接生的稳婆面前却是声色俱厉,呵斥道:“当真是废物,花了那么多钱请你们来,你们居然告诉我女儿没力气生孩子?你们干什么吃的?她有力气自己生,还叫你们来做什么?——还不赶紧想办法啊!”

    稳婆尴尬地苦笑着说:“老爷,所有的办法都想完了,实在没办法,姑奶奶没力气,天老爷也没办法呀……”

    “废物!当真是废物!花那么多钱请你们来,你们却毫无办法,叫我怎么办?”

    周员外对那稳婆咆哮着。忽然,他意识到自己这话似乎也连累到了旁边的爵爷,因为他也是自己重金请来坐镇确保女儿分娩顺利的,不仅惶恐不安地赶紧哈着腰陪着笑说:“爵爷,我,我在胡说八道,没说您,小人是说她们,嘿嘿,这个,爵爷老太爷,您请在正厅用茶,这里有几个稳婆就行了,嘿嘿嘿……”

    陆锦屏刚才听周员外的话,的确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虽然他相信周员外绝对不是针对他,甚至没有想到会涉及到他。周员外请他来只是为了充面子,所谓坐镇确保分娩顺利那也只是借口之一而已,并不真心指望他解决难产问题,但是他心里还是不安,毕竟自己也是拿了人家的钱,现在人家女儿有危难,总不能坐视不理。

    陆锦屏虽然是法医专业,但法医属于西医的一个分支学科,因此也系统地学西医,妇科也学过,虽然不精,但是基本的东西还是懂的,便对周员外说:“现在你女儿生孩子出现问题,我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说到底我也是你花钱请来以防万一的,还是让我进去看看有没有办法吧!”

    周员外听了这话,生怕陆锦屏是生气了之后说的反话,但看他的神色倒不像生气的样子,倒像是真心的,不由满心感激,忙不迭拱手说好,连声称谢。

    稳婆也知道周员外请了同州的医博士前来坐镇,现在,她到巴不得有一人来接手这件事,至少将来责任上也可以减轻一点,如果连医博士都没办法,那她稳婆的责任相应就小得多了,忙不迭福礼,领着陆锦屏进了产房。

    周员外却不进去,站在院外等着。

    陆锦屏进到产房,看见床上躺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锦被,披头散发,满脸冷汗,眼神迷离,急促的呼吸着,胸脯快速起伏。头上的汗已经将头发都整个润湿了,衣服都是汗水,好像挑着重担跑了很长的路似的,已经累得精疲力竭。

    陆金平看见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不由皱了皱眉,从身材来看,她偏瘦小纤细,而腹部如此隆起,只怕胎儿比较大。应该是大富大贵人家饮食没有节制,营养过剩,使得胎儿偏大。

    陆锦屏弯腰对产妇说:“姑奶奶你好,我是你父亲请来的同州衙门医博士,我姓陆。我现在要检查你腹中胎儿的情况,你要配合我做检查,明白吗?”

    在古代,因为女人几乎是不出门不做事的,包括不学医,所以妇产科也是男郎中负责,包括接生需要郎中诊疗,也都是男的,因此周家姑奶奶对陆锦屏的话并不感到奇怪。满是汗水的消瘦的脸庞点了点,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谢谢。

    陆锦屏掀开被子,用手按在她隆起的腹部,通过触诊确定胎儿的胎位是正常的头枕位,这应该是最方便分娩的体位,按理说不会出现难产,只要是因为胎儿偏大,尤其是产妇因为丈夫暴毙伤心过度,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缺乏足够体力,以至于第二产程延长。

    既然产妇无力分娩,则必须采取相应措施,确保母子平安。

    陆锦屏把脑海中的产科知识梳理了一遍,形成一个医疗方案,那就是用产钳术帮助分娩,同时行会阴切开术,扩大产道,帮助孩子顺利娩出。

    既然要做产钳术,那产钳是必须有的,只能赶紧打造。如果马上动手,应该还来得及。他快步出门,对门外的周员外说:“你们镇上有没有铁匠?我要打造一把帮助分娩的工具。”

    周员外说:“有啊,有两个铁匠铺,离我家不远,要把他们叫来吗?”

    “好,你马上把铁匠铺所有师傅都叫过来,我要跟他们当面说打造什么器械,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打造,我现在要画一张草图,把纸笔拿来。”

    周员外赶紧吩咐管家跑去把铁匠铺的工匠全都叫来,又送来纸笔。陆锦屏画了一把产钳草图。

    产钳术尽管他知道,但没有亲手操作过,现在只能赶鸭子上架,孤注一掷了。好在产钳术和会阴切开术都只是产科的小手术,一个人基本上能独立完成。

    草图画完的时候,几个铁匠都已经到了。

    陆锦屏给他们介绍了这把产钳的尺寸、功能和技术要求。产钳结构比较简单,对于一般铁匠都不是难事。陆锦屏问需要多久能打造好,铁匠说半个时辰。陆锦屏摇头说:“必须还要快一点,我担心产妇等不到那么长时间。

    周员外立刻提高了赏金,几个工匠简单交流了一下,做了分工,便说一顿饭工夫就能打好。

    陆锦屏这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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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意外发现

    readx;另外,陆锦屏还让周员外安排人马上去镇上药铺,买一套新的外科缝合伤口的针线来。中国古代金创伤科手术是比较先进的,缝合伤口的器械和技术都可以满足需要,药铺就有现成的缝合针线出售。

    陆金平又让叶青青马上回家把放在书房的法医勘察箱拿来。他需要箱子里面的解剖刀做会阴切开术。这把刀虽然是解剖尸体用的,跟一般手术室用的手术刀不太一样,但是他用惯了,还是这个趁手,而一般刀具不是手术专用,使用起来更不趁手。因为他的法医勘察箱是密码锁的,只有他知道怎么打开,因此只能叫叶青青把整个法医勘察箱都提来。

    产妇的导尿问题,他的法医勘察箱里有橡皮管,跟导尿管粗细差不多,正好用得上。

    陆锦屏又提笔写了个方子,是用中药配置的消毒药水,这些常规中药配方他还是知道的。叫周员外派人赶紧去采购回来配置,作器械和皮肤消毒之用。

    接着,他让周员外准备一叠干净的纱布,用高温滚水煮沸消毒,然后马上用火烤干备用,这出会阴切开术出血压迫止血用的。

    整个手术最大的难题就是麻醉。

    做会阴切开术需要使用局部麻醉,但是他的法医勘察箱里并没有麻药。

    当然,没有麻药也可以动手术,但是,产妇会遭受很大的痛苦,而且有可能会引起疼痛性休克,那就惨了。

    华佗的麻沸散并没有流传下来,唐代没有麻药,该用什么办法来让产妇减轻手术疼痛?

    陆锦屏一时没有主意,踱步进了产房,来到产床前,看见产妇半睁着眼,不停的急促呼吸,于是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产妇说:“不要着急,也不要这样快速的呼吸,这种呼吸方法会使你呼出的空气多于吸入的,那样的话你会缺氧,就更加没力气。”

    刚说到这,他又想到缺氧这个词对唐朝的人太陌生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啥是氧气。于是便做了个示范,让她这样呼吸。

    产妇点点头,学着他的样子放缓了呼吸的频率。果然感觉好一些,便勉强朝陆锦屏笑了笑。

    陆锦屏看见她眼睛不时合上又睁开,显得极度疲惫,心想反正她已经没有力气分娩,现在只能靠自己动手术帮忙了,倒不如这时候让她睡一会恢复一下体力,便说:“要是想睡,你就睡吧。”

    产妇嘴唇蠕动了几下,摇摇头。

    旁边的她的贴身丫鬟忙替她回答说:“自从姑爷惨死之后,奶奶就没睡过,三天三夜了,奶奶很困,可是睡不着,一想起姑爷就流泪……”

    陆锦屏说:“你已经筋疲力尽,用不上力气,睡一会儿或许就有力气生孩子了。”他心想,如果产妇能陷入深度睡眠的话,或许能够减轻疼痛。

    产妇缓缓点头眼睛望着他。陆锦屏决定用学过一点皮毛的催眠术试试。于是他瞧着她的双眸,说:“对了,就这样,看着我的眼睛,——从我的眼睛,你能看到星空,还有大海,幽深的星空,群星灿璀璨,一颗……,两颗……,三颗……,星星在不停眨眼,大海,蔚蓝的大海。海水哗哗的,拍打着岸边,海鸥在海面上,轻盈的飞翔,海水是湛蓝湛蓝的,沙滩是白色的,海浪冲上沙滩,慢慢的又退下去……”

    他的声音和缓低沉,音调悠长,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

    只听片刻,旁边的丫鬟和稳婆都连着打了好几个大大的哈欠。而坐在产妇床边的那稳婆居然趴在床边睡着了。

    陆锦屏心想,这也太夸张了吧,肯定是想借机偷懒!

    便在这时,说来也奇怪,那是一直无法入眠的产妇,竟然合上了眼睛,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似乎已经进入了睡眠。

    陆锦屏这才停止了催眠,几个稳婆揉了揉眼睛,嘀咕道:“怎么突然一下子好困,真想好好睡一觉。”

    周员外的妾室,也是女儿的亲娘,一直守在床边,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瞪眼道:“现在可不能睡!啊——”

    说罢,她自己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陆锦屏又惊又喜,难道自己这催眠术这么有效果?看着几个人并不像是开玩笑,而是真的犯困,刚才还因为产妇难产而紧张得不行,怎么这回子就困成这样?这只能听了自己催眠术来解释。

    可是他自己知道的很清楚,他的催眠术也就是闹着玩的,从来没有成功催眠过谁。有时候连自己失眠都没办法自我催眠入睡。怎么现在突然变得如此强悍了?

    难道,是因为穿越?使得自己催眠术得到了质的飞跃,变得异常强悍?

    此刻没工夫去琢磨这个,必须先让这些人恢复清醒,才能共同应对难产。

    陆锦屏赶紧出来,让门外的丫鬟打冷水来给稳婆她们几个屋里打哈欠还有已经趴在床上睡着的稳婆洗脸。那睡着的稳婆却怎么也摇不醒,呼噜声跟拉风箱一般。只好把她抬到一边让她躺在地上睡。

    这时,派出买外科缝合针线的仆从回来了,带回了陆锦屏要的东西。接着,买药的也回来了。陆锦屏立即进行配药,配出了皮肤消毒和器械消毒两种药水。

    接着,叶青青也回来了,提着陆锦屏的法医勘察箱。陆锦屏马上要了一间房,进去之后,打开密码箱取出了解剖尸体用的解剖刀,导尿用的橡皮管,缝合用的针线,按照是否耐高温,分别用器械消毒药水和沸水高温两种方法进行了消毒。

    消毒完成之后,陆锦屏让周员外取来几张干净的床单垫在产妇的身下,又让丫鬟扛来了两个半人高的沉重的楠木花架,放在床边,把产妇移到床边之后,双腿分开放在支架上形成膀胱截石位,双脚用布带固定,并让两个丫鬟扶着花架子,

    接着插导尿管。这个是比较痛苦的。陆锦屏原以为这样会就能够让产妇苏醒过来,没想到导尿管插好之后,产妇居然依旧沉睡不醒。

    这让陆锦屏很是惊讶,同时,心中也很高兴,他并不指望产妇醒来之后对分娩有什么帮助,产妇的第二产程时间已经延长了很多,经历了长时间努力分娩之后,力气用光,却还是没办法把孩子生下来,只怕短时间的休息没有办法,迅速恢复体力的,倒还不如让她这样沉睡,将等一会儿进行会阴切开术的时候,能减少疼痛。因为没有麻药,估计产妇那时候会因为疼痛而苏醒,那时再让她一起用力分娩。

    手术开始。

    他使用消毒药水对手术部位进行消毒之后,按照记忆中的产科知识和自己的理解,将产钳放置进入,夹住了胎儿的头侧部。接着实施了会阴左侧斜切术。切开中,血液流出,立刻用止血纱布进行压迫止血。

    当他的手术刀切下去的时候,他已经预计到产妇会疼痛苏醒,可能会挣扎,因此他事先已经让产妇的母亲和稳婆将产妇双手牢牢抱住,并提醒产妇不要动,避免伤到胎儿和她自己。可是让所有人意外的是,产妇并没有苏醒过来,也没有疼痛挣扎,依旧沉睡不醒。呼吸均匀而绵长,睡得很香甜,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

第29章 死得蹊跷

    readx;这下子更让陆锦萍又惊又喜,要是这样那就顺利多了,可以放心的集中精力进行胎儿产钳术牵引。

    他按照产钳术操作规程,使用产钳夹住婴儿头部,慢慢往外进行牵引。他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一定不能伤到孩子。

    终于,在陆锦屏产钳的牵引下,通过切开扩大的产道,孩子顺利娩出。

    旁边的稳婆赶紧接住胎儿,陆锦屏松开产钳,那稳婆麻利地一手抓着孩子的双脚倒提起来,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婴儿顿时发出一阵响亮的哭泣。一屋子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望着婴儿双跨间的小茶壶,产妇的母亲高兴地的咧嘴笑了,是个男孩!这下子,周家有后了,尽管是女儿生的,但只要姓周,这香火也就勉强算得上承继下去了。

    陆锦屏长舒了一口气,手术顺利成功,只不过他还不能够泄气,因为还有胎盘剥离和产道的缝合。

    忙碌好半天,一切完工,伤口包扎好,陆锦屏跟产妇的母亲交代如何注意伤口的清洁和消毒,让她找外科郎中开几剂伤口恢复的汤药喝,防止伤口发炎。

    产妇的母亲记下之后,感激地连声谢过,看一眼依旧沉睡不醒的女儿,不安地说:“爵爷大老爷,我女儿怎么一直还在沉睡,啥时候能醒过来?”

    这句话倒提醒了陆锦屏,这产妇尽管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但是,刚才自己可是在她身上进行了一个外科手术,居然都没把她痛醒,当真是奇怪了,难道,他竟然是真的被自己催眠了吗?

    陆锦屏又是惊骇又是兴奋地走到产妇身边,想了想,学着影视剧催眠师的动作,伸手在产妇面前,啪的打了一个响指,用坚定的语气,说:“醒来!”

    当真奇怪,随着陆锦屏那一声话语,产妇竟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四下环顾,突然哎哟的叫了一声,说:“好痛啊,我下身好痛……”

    她低头查看,立即发现自己原先高高隆起的腹部已经平复下去,立刻惊喜而又慌张的叫道:“孩子!我的孩子生下来了吗?我的孩子在哪?”

    负责孩子的稳婆已经把孩子在热水盆里洗好了,用襁褓包裹着,听到这话忙抱了过来笑嘻嘻说:“姑奶奶,孩子一切平安,是个小少爷,恭喜恭喜!”说着,把婴儿放在了她的头边。

    产妇喜极而泣,搂着自己的孩子,上下打量着,然后抬眼望向母亲说:“娘,这是我的孩子……!”

    她母亲高兴得脸上满是泪水,点头说:“是呀,是呀,多亏爵爷老太爷帮忙,费了好大劲才帮你把孩子生出来,如果不是爵爷的话,只怕你和孩子都有危险。爵爷大老爷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该好好谢谢爵爷大老爷!”

    产妇眼睛慢慢转向陆锦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多谢爵爷……,老太爷……,多谢……”

    旁边的稳婆赶紧帮她擦眼泪说:“不哭,不许哭!在月子里要哭的话,将来可就麻烦了,一定不能掉眼泪,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快,不哭了啊!”

    陆锦屏安慰了几句,想起地上还躺着一个呼呼大睡的稳婆,便过去蹲下身,打了个一响指,叫了一声“醒来!”那稳婆果然如同被解穴了一般,立即就苏醒过来了,张皇地四下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惹得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陆锦屏也很开心,他发现自己穿越之后,居然拥有了一手强悍的催眠术,这可是超级意外的发现,太爽了。笑嘻嘻迈步出来,到了院外。

    这时,院子里周员外已经得到报告,孩子已经顺利生下来是个小少爷,母子平安,不由得哈哈大笑,捋着胡须很是开心。

    稳婆也告诉周员外,说全靠爵爷大老爷是用一种古怪钳子把孩子拖出来的,还切开了产道,这些可是闻所未闻的法子,这爵爷可当真有本事,难怪人家能当上同州府的医博士了。几个稳婆对陆锦屏都是赞不绝口。

    所以陆锦屏出来之后,周员外心中充满感激,上前一躬到地:“多谢爵爷大老爷救了小女一命,爵爷你可是我们周家的大恩人。”

    陆锦屏微笑说:“不用客气,你既然请我来,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这是份内之事。”说到这,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又接着说道,“另外有一件事,我先前正准备跟你说就被打断了,这件事很重要,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周员外见他神色郑重,不由吃了一惊,忙说:“好,好,请爵爷跟我来。”

    周员外带着陆锦屏来到了内宅书房,坐下之后丫鬟奉上茶,然后退了出去,把房门关上。

    陆锦屏这才低声说:“我觉得你的女婿的死有些蹊跷。如果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查一下他究竟怎么死的。”

    周员外更是大吃一惊,说:“他不是喝醉酒醉死的吗?有什么蹊跷的呢?”

    “先前,我在你女婿灵前吊唁的时候,看见他的死相并不像醉酒之后死亡应该有的样子,反而很像是被勒死的样子。”

    “啊?勒死?”周员外眼睛都瞪圆了。

    “我目前也只是有这个感觉,毕竟只看了那么一眼。如果周员外信得过我,我想对尸体作进一步的检验,看看究竟是不是被勒死的。”

    周员外虽然对这个女婿很不待见,但到底是自己家的人,现在听说居然有可能是被人谋杀,顿时火往上冒,他是绝对不能接受自己家的人被人杀害的。立即道:“既然是谋杀,要不还是报官吧?”

    陆锦屏摇头说:“我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被人勒死,我也只是根据他的脸色作出的一种猜测。所以最好是进一步验尸,弄清楚情况,如果真的是谋杀,再报官也不迟。”

    周员外连连点头说:“这么说,爵爷大老爷也会验尸?”

    “是呀,验尸跟给人看病其实差不多,都是针对的人体,只不过一个是给活人看病,一个给死人看而已。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如果他真的是被人勒死,我有自信能查得出来。”

    “要是这样,那就辛苦爵爷了,小人该怎么办呢?”

    “你找个借口把灵堂上的亲戚们转移到别的地方去,然后,我们再进去给验尸,只进行简单的体表检查,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周员外赶紧答应,眼珠转了转说:“这样好了,我告诉他们说到内宅去看孩子,这功夫爵爷你就可以对尸体进行检验了。”

    陆锦屏点头说这个主意好。

    很快,灵堂里的至亲好友都被告知说周员外很高兴,让老太太抱着孙子在内宅大院,让各位亲戚过去看看小孙子。于是,灵堂上的至亲好友都却看小孙子去了,灵堂之上只剩下几个丫鬟婆子。

    陆锦屏带着叶青青在周员外的陪同下来到了灵堂,周员外吩咐灵堂上丫鬟婆子都到了外面等着,没有吩咐不要进来,然后,带着陆锦屏来到了灵堂帷帐后面停放的灵床前准备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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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限期破案

    readx;陆锦屏叫叶青青拿了两盏灯笼放在尸体旁边看得更清楚,然后端详尸体面部,有轻微肿胀青紫,这跟一般醉酒死亡的人不一样的,这种脸色提示死者死因很可能跟窒息有关,这是陆锦屏得出死者可能被人勒死的主要理由,但是他需要寻找进一步的证据。

    陆锦屏想检查死者的脖子。但因为死者很胖,脖子又粗又短,而且满是赘肉,看不清楚。于是,他把把手伸到死者后颈处,往上一托,尸体头往后仰,一层层挤在一起的肥肉便展开了,能够比较清楚地观测到脖子上的情况。

    映入眼帘的是脖子右前侧一道淡淡的印痕,颜色很淡,除非仔细观察,不然不容易看见。最主要的是死者很胖,所以脖子上肥肉很多,层层叠加,把这痕迹给掩盖住了,因此没有人注意到。

    陆锦屏翻开死者双眼,见眼球睑结膜有散在出血点,这是机械性窒息死亡的重要特征。

    他又拿起死者的手腕,查看了一下指甲,有比较明显的紫绀。这也是机械性窒息死亡的特征之一。

    陆锦屏指着死者脖子上那道勒痕,对周员外说:“我的推测没有错,你的女婿是被人勒死的,脖子上这一道勒痕就是很好的证明,当然还有其他证据。——你可以报官了。”

    如果陆锦屏跟周员外说的是别的征象,他只怕并不能跟马上明白,但是脖子上的勒痕,这个一目了然,看得很清楚,所以周员外立刻便相信了陆锦屏的判断,不由又气又急,道:“原来是这样,究竟是谁害死我女婿,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我这就派人去报官,多谢爵爷!”

    毕竟周家庄距离同州府还有三十里路,所以,等到同州府负责刑狱的司法参军带着捕头、捕快和仵作赶到周家庄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

    根据陆锦屏的提议,周员外趁着灵堂上的亲戚都到内宅去看小孙子的机会,让仆从将女婿的尸体用白布裹了转移到了旁边的一间厢房里等待衙门的人来查案。

    同州负责刑狱的司法参军姓罗,罗参军进到厢房,看见陆锦屏在里面,赶紧笑盈盈快步上前抱拳拱手:“陆爵爷!”

    陆锦屏拱手道:“拜见罗司法!”

    罗司法忙微笑还礼说:“爵爷不必客气。”

    陆锦屏这医博士是从九品下,最小的一个芝麻官,而司法参军是从七品上,官阶高过陆锦屏好几级,只不过陆锦屏身有爵位,他的开国县男可是五品,尽管这之前家业已经败落,没有人会在意他这个破落爵爷,但是现在不一样,陆锦屏当了官,尽管是最小的,而他身份发生变化之后,他的爵位当然就水涨船高,因此在衙门里倒也没有几个官员敢在他面前以上官自居。更何况大家都知道,冯刺史对他这爵爷也比较敬重的,而且他又是吏部侍郎高老太爷亲自推荐,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没有人在他面前敢摆官架子。

    罗司法道:“周家管家跑来报案,说爵爷你验尸发现周家女婿庞岩不是醉酒暴毙,而是被人勒死的,所以报官。——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锦屏道:“周员女儿即将临盆,稳婆说有可能难产,最好叫个郎中以防万一,因此,周员外便叫我来了,我顺便来吊唁他死去的姑爷,在灵床上看见他姑爷庞岩面部肿胀发紫,我怀疑是被勒死的,经过周员外同意,我进行了简单验尸,又找到了几个勒死的证据。——你过来看看。”

    说罢,陆锦屏走到尸体旁,翻开死者眼帘给他看死者眼球睑结膜散在出血点,以及手指甲的紫绀,又托起死者后脖子,让他查看了脖子前右侧淡淡的勒痕。

    跟来的几个仵作也都上前看。一个老仵作仔细看了之后连连点头,对罗司法说:“没错,爵爷说的一点都没错,的确是勒死的。”

    罗司法很是惊讶,赞叹道:“想不到陆爵爷对验尸也如此在行?本官自愧不如,说实话,这些东西我都不知道。”

    陆锦屏笑了笑说:“其实,我们学医跟验尸有很多相通之处,所以验尸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

    罗司法转身对捕头道:“既然这是谋杀案,那就由你负责侦破。——衙门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命案限时五天必破,如果五天破不了,可是要受到责罚的。我也无法维护与你,听见了吗?”

    同州府衙门的捕头姓熊,长得也跟一头黑熊似的,膀大腰圆,脸庞黝黑,伸出手掌跟蒲扇似的,说话瓮声瓮气的。

    此刻,这健硕的熊捕头却愁眉苦脸低头瞧着地面想心事,似乎没听到罗司法的话。直到罗司法叫了两声之后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哈腰说:“听到了,罗大老爷,小人一定尽力抓捕凶犯归案。”

    罗司法脸色阴冷,说:“不是尽力,是一定!抓不到凶犯,有什么后果你应该是知道的。好了,天色不早,本官要打道回府了。”说到这转身望向陆锦屏,脸上立刻换了一副笑容,拱手道:“陆爵爷,多谢你及时帮我们发现了这桩命案,你验尸方面很有才能啊,佩服佩服。”

    “多谢罗司法夸赞,如果这桩案子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啊,”罗司法闻言笑呵呵拱手道,“这案子交给熊捕头,只不过,他有勇无谋,要是他能得到爵爷你的指点。那也是他的造化。呵呵,我就先告辞了!”

    罗司法担心走夜路,看着太阳落山,也就不再停留,因此急匆匆地交代了任务之后,坐车返回同州城去了。

    陆锦屏将他送出了房门,由周员外送出门去。

    陆锦屏返身过来,瞧着依旧在那愁眉苦脸望着尸体发呆的熊捕头,说:“捕头,有没有什么破案的思路啊?”

    熊捕头苦笑摇头,说:“哪有什么思路,唉!只怕这一次又要屁股开花了。”

    陆锦屏在衙门当官已经一段时间了,衙门的一些规矩他已经明白,特别是涉及到破案方面的。——根据唐朝不成文的规矩,对于命案,因为涉及到官员的政绩,所以都非常重视,负责刑狱的官员会让捕头限期破案。如果期限到了案件还没有侦破的话,长官便要对负责案件侦破的捕头打板子,然后再限期破案,若到期还没到破,又会挨一顿板子。

    因此,一听到有命案发生,捕头是最头疼的。破了案,赏钱没多少,但是破不了,屁股就要吃板子,他先想到的是板子的问题所以愁眉苦脸。

    陆锦屏跟熊捕头已经很熟了,他到衙门之后去的最多的,一个便是罗司法的签押房,另一个便是捕快们的班房,他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能,以便展现自己的才华,得到上司的赏识,进而转换职位。

    眼前就是一个好机会,既然这位熊捕头没有头绪,自己倒不妨帮帮他。

    于是陆锦屏对熊捕头说:“这个案子你都还没开始着手调查,又怎么知道侦破不了呢?还是趁早尽快着手,在限定的五天期限内把案子破了,那不就可以免受打板子了吗?”

    熊捕头苦着脸说:“要是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我就不用这么发愁了,这个案子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你想想,发现尸体的时候,都没有觉得死者是被人谋害的,时过境迁,如何去查呢?又怎么查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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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验尸道法

    readx;陆锦屏很仗义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说:“没事,咱们兄弟,我帮你查这个案子。实话告诉你吧,验尸方面我专门跟一个云游道人学过,擅长一些破案用的法门,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眼就看出他是被人勒死,还不是醉酒而死。这个本事可不是一般的人具有的哟。前面的仵作给尸体进行清洁、换寿衣,仵作可都没有发现蹊跷,只有我发现了。要不是我有这本事,刚才也不会跟罗司法那么说的。”

    陆锦屏虽然是个最小的芝麻官,但是他到底也是官,跟熊捕头这种连吏都算不上的衙役相比,那是横亘着一道鸿沟的,更何况人家还是开国县男爵爷,更非同寻常。爵爷能够跟他一个捕头称兄道弟,这让熊捕头颇有些受宠若惊,忙欠身哈着腰换了一副笑脸说:“能有爵爷帮忙,那当真是小人的福气,小人心里可就踏实多了。”

    尽管他嘴上这么说,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很牵强,让人一看就知道这番话很是言不由衷。

    陆锦屏见他这样,知道他对自己其实没有信心,说:“看样子你不太相信我能帮你,那我也懒得管了,刚才我也不过是跟罗司法客气客气的。我去睡觉去了,累了一天,瞌睡死了……”

    说吧,陆锦屏袍袖一拂转身就走。

    熊捕头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叫道:“爵爷,等等!”跑过去拦住了陆锦屏说,陪着笑说,“爵爷肯帮我破案,求之不得,我只是想到要挨板子,所以有些走神。请陆爵爷帮我,不仅是为了不挨板子,而且,既然有人被谋杀,我身为捕头,如果不能够缉拿真凶,伸张正义,那我还有什么资格穿这一套虎皮呢?”

    后面这几句话说得倒也铿锵有力,陆锦屏不由点点头,笑了说:“这才对了,这才像个捕头的样子。好,咱们开始工作。——你打算怎么着手侦破呢?”

    熊捕头想了想说:“把那天跟死者庞岩在一起的人全部抓来询问,看看谁有嫌疑,然后拷打,或许就能破案。”

    这种方法是中国古代破案的惯用方法,陆锦屏不由摇头苦笑说:“这种办法固然有可能瞎猫碰到死老鼠抓到真凶,而最大的可能就是屈打成招,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而让无辜者蒙受冤屈。”

    熊捕头苦笑说:“除了这办法,别的真想不到怎么办,爵爷请指点。”

    陆锦屏说:“调查之初,先要确定嫌疑人可能的范围,然后根据发现的线索排查嫌疑对象,圈定几个重要的嫌疑人展开进一步深入调查,收集证据,最后锁定重点嫌疑人,直到抓住真凶。这是整个破案的思路。当然,要先确定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如果能确定得比较准确的话,会对我们破案有很大的帮助。”

    熊捕头说:“死亡原因爵爷先前说他是被勒死的,刚才我们也看了,的确有勒痕,证明是被勒死的。至于死亡的时间,这个……,我可就估计不来了。”说到这,他转头望向旁边站着的几个衙门仵作说:“你们几个你知道怎么推算死者什么时候被害吗?”

    几个仵作讪讪地摇头说:“捕头大人,我们就会挖坑埋人,给人收殓尸体还行,这个,破案……,我们可不会,呵呵。”

    在古代衙门仵作担任验尸工作主要开始于明清时期,这之前的仵作验尸都是一些经验性的东西,大部分仵作都只会收敛尸体,不懂验尸。宋朝的时候,法医先驱宋慈根据收集的一些有经验的衙门仵作验尸经验编撰成了验尸专著《洗冤录》,才开始了仵作规范性的验尸工作,发展到明朝,才成为衙门仵作验尸的权威依据。而在此之前,衙门仵作跟普通的棺材店收尸仵作并没有更多的区别。

    唐朝的衙门仵作,最多也就能看看尸体外表有没有伤痕之类的肉眼能看到的东西,因为这些事一般人不敢或者不愿意去做,又不能不做,便由仵作来做了。如果再进一步要求根据尸体现象推算死亡时间,判断死亡原因等这些需要丰富的法医知识作为基础的专业问题,那就实在是勉为其难了。

    陆锦屏拍了拍熊捕头的肩膀说:“放心吧,我说过的,我跟一个云游的道人专门学过如何验尸,这是一种专门的道法。咱们自家兄弟,我不忍心看你挨板子,我可以用我所学帮你。”

    道家的道法种类繁多,除了常见的抓鬼,捉妖,驱邪,还有治病,炼丹,养颜,甚至房中术等等,不一而足,包包罗万象,因此,多出来一个专门用于破案的道法,也并不奇怪。只是这个道法被一个爵爷掌握,有一点让熊捕头感觉惊讶,一通感谢之后,试探着问:“爵爷您当真会这样的法门?”

    “会不会,试试就知道。”陆锦屏走到尸体旁边站住看了一眼,回头对熊捕头说:“只不过,死者死了好几天,现在要把死亡时间锁定到某个时辰是非常困难的。但是,我们可以用调查的办法认定他比较准确的死亡时间,这种调查往往比单纯依照尸体现象更准确。简单地说,我们只需要查证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跟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这之间的时间就是他的死亡时间。如果这两个时间间隔很短的话,准确率非常高。”

    熊捕头说:“我们确定他死亡时间有什么用呢?”

    陆锦屏暴汗,一个捕头确定死亡时间有什么用都不知道的话,那这个捕头的侦破才能的确是让人堪忧。不过也难怪,古代侦破技术本来就非常落后,不知道也不稀奇。

    陆锦屏只好耐心的替他解释说:“确定了死亡时间,我们就可以对嫌疑人在这段时间的活动进行排查,把有明确证据证明这段时间不在现场的人排除掉,剩下的就列为嫌疑人进行逐个调查。所以,确定准确的死亡时间,是排除嫌疑人的重要的途径,是锁定凶手的基础。明白了吗?”

    熊捕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了想,又讪讪问:“那,确定死亡原因又有什么作用呢?”

    虽然熊捕头一脸好学的样子,可陆锦屏还是有一种一脚踢过去的冲动。对于这种笨蛋捕头,当真有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陆锦屏耐着性子解释说:“死亡原因就是查清楚凶手用什么方法或者手段导致死者死亡的,杀人的方法和手段特别是其中的一些细节是要绝对保密的,因为这是将来确定重点嫌疑人之后,询问口供进行比对的重要依据。如果嫌疑人能够说出杀死死者的手段特别是一些细节的话,那他的口供的可信度就非常高,就证明他很可能就是凶手。当然,前提是不存在诱供或者嫌疑人从其他途径得知这些细节的可能。所以,准确的杀人手段和细节,是认定犯罪,锁定凶手的重要方法。特别是在先供后证的情况下,更有证明力。明白了吗。”

    “先供后证?”

    “就是被告人先招供了杀人的手段和细节,然后我们根据他的口供去找到了相应物证,比如找到了刀子啥的,或者尸检结果与他所说吻合,就叫做先供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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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操刀

    readx;这样说还有些抽象,熊捕头憨憨的笑了笑说:“陆爵爷你懂得可真多,我还以为你就医术高明呢。对了,你医术如此高明,为什么不去看病,不去医馆教书,却偏要去管药材仓库呢?真是让人费解。”

    陆锦屏说:“咱们现在可没工夫去说那些。破案必须分秒必争,案件侦破的时间越短,留给罪犯掩饰、毁灭罪证的时间就越少。同时,也可以减少很多自然原因导致的侦破障碍和难题。比如尸体.等等。咱们可没工夫现在去讨论我为什么要去当仓库管理员这样的事情。”

    熊捕头连声称是:“那咱们开始吧,先做什么呢?”

    陆锦屏瞪眼瞧着他:“你除了抓人来严刑拷打之外,就没想过别的办法吗?”

    “呃,有什么别的办法吗?”熊捕头讪讪地问。

    陆锦屏被他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摇头道:“行,我告诉你怎么做!——咱们先找周员外查问清楚他女婿死亡的经过,咱们进行尸体检验,确定准确的死亡原因,然后咱们去死亡的第一现场也就是常寡妇的酒坊进行现场调查。——为什么要先解破尸体再去?因为从尸体解剖得到的是客观证据,再去询问,就可以发现相关人员所说是否跟尸检不一样,是否可能隐瞒或者歪曲事实,并可以根据这些锁定重要嫌疑人。”

    “太好了,那就可以把他们抓起来拷打,查出究竟是谁干的。”

    陆锦屏叹气摇头,面对这只会刑讯逼供的熊捕头,他有一种投降的感觉。只能提个简单的要求:“你若真想让我帮你,就不要提刑讯的事情。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办。”

    熊捕头忙不迭点头哈腰说:“好好,一切仰仗爵爷。”

    “那赶紧去把周员外请来,咱们就在这问问他事情经过。这个经过我已经问过,一方面让你知道一下经过,同时我还有些细节我还要跟他核实。”

    熊捕头马上派捕快去把周员外叫了进来。熊捕头让他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周员外说:“那天,我女婿是傍晚吃了晚饭之后出门的,说是去喝酒。他就喜欢到外面去喝酒,所以,我也懒得理他。没想到他一夜都没回来,这个是第二天我才知道的。要不头天晚上我就会派人去找他的。女儿因为即将临盆单独睡,也不知道他晚上没回来。他出门也没带随从。所以,第二天早上常寡妇跑来说他死了,我们才知道他一夜未归,而且死在了常寡妇的酒坊的卧室里!”

    说到这,周员外气呼呼啐了一口,才接着说:“我赶到那的时候,我的女婿躺在常寡妇卧室的地上,是趴着的,地上有几滩乱七八糟的呕吐物。常寡妇说,最先发现尸体的是当晚也在她酒坊喝酒的刘老二。听他们俩说,我女婿一晚上都跟他们两个一起喝酒,玩骰子,一直玩到大概四更天,我女婿已经醉得起不来了,又不肯回家。他们俩就只好把他抬到里屋床上睡觉。然后,常寡妇到另外一个房间去睡了,刘老二也醉得不行,就在酒坊大厅的座榻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他去看我女婿,发现我女婿趴在床下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死了,这赶紧跑去找常寡妇,常寡妇赶紧跑来跟我说。事情就是这样。”

    陆锦屏问周员外:“你去的时候,是否看见你女婿脖子上或者地上有绳索缎带之类的东西?”

    周员外想了想说:“我只顾去查看女婿的情况了,不过他脖子上肯定没有东西,要不我也会怀疑的。地上有没有我倒没注意,因为地上吐得乱七八糟的,所以也没注意地上有没有绳索缎带啥的。”

    陆锦屏问:“尸体当时具体在什么位置?”

    周员外一边比划一边说:“就在床头这个位置,挨着床头,估计是他起床之后站立不稳就摔在哪儿了。不过,爵爷说他是被人勒死的,那我就不清楚了。”

    “当时你女婿身上穿了衣服没有?”

    周员外说:“穿了的,就是他那天穿的那套衣服,是一套圆领长袍,里面穿了一条灯笼裤,不过裤子穿反了。这小子肯定醉得一塌糊涂,连裤子穿反了都不知道。系裤带的地方在屁股后面去了。”

    古代的裤子其实谈不上正反,因为是吊裆直筒裤,正反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系裤带的位置。打结的地方就是前面,如果打结的位置在后面,就可以说穿反了。

    陆锦屏想了想说:“据你所知,你女婿跟冯寡妇之间有没有男女关系?”

    周员外很肯定地摇摇头说:“这个,我相信没有。因为我的家教还是很严的。虽然这小子好酒贪杯,但是对我女儿还是有情义的,要不然我女儿也不会伤心成那个样子,几天几夜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这才难产。所以我相信,他跟常寡妇不会有那种事情的。至于揩油什么的可能有。男人嘛,喝醉酒了,差不多都一个德性。”

    陆锦屏笑了笑,觉得周员外说得未尝没有道理。从他女儿这几天茶饭不思伤心难过的样子,应该看得出他们夫妻之间感情还是很深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或者说给他女儿的感觉是这样的,他是一个好丈夫。

    问完之后,陆锦屏对周员外说他可以退出去了。

    随后,陆锦屏对熊捕头道:“既然你们都不会验尸,那我就操刀上了。”

    “好的,一切拜托陆爵爷了。”

    “先前我只是对头面部和脖子做了体表检验,现在必须全身体表检查,如果有必要还要进行尸体解剖,最终确定他的真正死亡原因。确定什么原因导致的死亡非常重要,因为有些死亡是多种原因导致的。需要确定清楚凶手的行为在导致死亡结果中占有多大的比例,最终来确定他应当承担多少责任。”

    这一番解说,让熊捕头一头雾水,他那里知道这些刑法因果关系以及多因一果刑事责任分担等刑法问题。他要的只是凶手,剩下的是判官老爷的事情。

    但是,现代法医的职责之一就是要确定清楚死亡的原因,以及多种原因情况下行为人原因力大小,这都是法医的范围。所以陆锦屏说得深了一些,熊捕头当然听不懂这些现代法医的问题。

    陆锦屏看出他茫然的样子,便不再解释,让那几个仵作过来,其中一个负责填写尸格,剩下的帮忙把尸体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将尸体仰面放在一张软榻上,然后开始从头到脚进行体表检验。

    头面部和脖子再次进行检验之后,除了脖子右前侧那一道不明显的勒痕之外,没有别的新发现。

    当检查到胸肋部的时候,他不由咦了一声。——尸体右侧胸肋部有一块青紫。陆锦屏对记录的仵作说:“右侧肋部有表皮挫伤,从外形看,估计是钝器伤。有可能导致肋骨骨折,需要做相应的解剖验证。”

    熊捕头愣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解剖?谁来解剖?”转头瞧着那几个仵作,“你们谁会解剖尸体?”

    几个仵作一起摇头,表情很是惶恐。

    唐朝跟明清不同,明清严禁进行尸体解剖,认为这是损毁尸体的重罪,是要处以重刑的。而在宋朝之前则可以进行尸体解剖。中国古代对人体结构的认知,绝大多数来源于唐宋时期的尸体解剖实践。明清被禁止之后,这方面的知识就发展十分缓慢了,这也是为什么明清时期中国法医知识和外科手术医学基本上停滞不前的原因。

    当然,唐宋时期的尸体解剖也不是大规模进行的,也主要集中在衙门一些经验丰富而又有创新精神的仵作身上。只不过,眼前的这几个仵作不在其中之列。

第33章 摘心掏肺

    readx;陆锦屏笑了笑说:“你有运气碰到我了,我跟你说过,我跟一个云游道人学过验尸,其中也包括解剖尸体,我能从解剖尸体中发现死亡原因,怎么样,你应该感谢我。”

    熊捕头点头哈腰说:“那是,那是,有爵爷帮忙,这个案子一定能破。”

    他这话虽然还是多少有些言不由衷,可比先前多了几分底气,因为听到陆锦屏刚才解说的专业,现在又能做尸体解剖,懂这一行的人可是不多的。

    陆锦屏把尸体表面检验完毕之后,对熊捕头说:“尸体表面总共有两处伤痕,一处就是脖子上的勒痕,一处在肋部,肋部伤痕是否是致命伤不得而知,一般不会,但也难说,需要解剖进行验证。这两处伤如果不是同一个人造成,那么就要确定究竟哪一个部位的伤害导致了死者的死亡,从而确定谁才是杀人凶手。”

    熊捕头点点头说:“那就有劳爵爷你解剖尸体进行验尸,这几个仵作没用,他们根本不会这些。”

    陆锦屏笑了说:“没问题,你最好去征求一下死者家属的意见,问问周员外是否同意对他的女婿进行尸体解剖查清楚真正死因。”

    熊捕头说:“这个我去问。”说罢快步出门

    陆锦屏趁这个空档把叶青青叫过来,刚才他给周员外的女儿做手术的解剖刀刚刚使用过,他叫叶青青去清洗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放入法医勘察箱,便让叶青青将手术刀拿来给了自己。

    熊捕头很快回来了,告诉陆锦屏说:“周员外同意对他女婿进行解剖,他对这个女婿很是厌恶,不在意是不是开膛破肚。——其实,为了查清楚死因,找到线索抓到真凶,衙门可以自己决定解剖的,死者家属答不答应无所谓,当然他们答应那是最好的了。”

    熊捕头见他手里多了一把形状怪异的刀子,他当然是没有见过解剖刀的,很是好奇。

    陆锦屏手拿解剖刀走到尸体旁,看了一眼熊捕头、几个捕快和仵作,说:“熊捕头你要留下,其他的人,你们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离开。”

    几个捕快和仵作相互看了一眼,笑嘻嘻说:“我们还真没见过开膛破肚的,留下来长长见识。”

    陆锦屏点点头,说:“既然这样,那随你们。麻烦谁去厨房给我拿几个干净的盘子来,要大的。”

    两个捕快答应了,赶紧快步出门去取盘子。熊捕头笑呵呵问陆锦屏说:“爵爷,解剖尸体,要盘子做什么?”

    “装内脏。”陆锦屏轻描淡写说道。

    “啊……?”熊捕头吓得一哆嗦。

    他武功高强,也没少经历过与凶犯生死搏杀,可是,真要眼睁睁看着人的内脏摘下来放在盘子里,这样的经历他可没有遇到过,想想头皮都发麻。不禁脸色有些难看,回头看看其他几个人,脸色更差。

    盘子拿来之后,陆锦屏放在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然后默不作声开始解剖。

    他先对脖子的勒痕处进行解剖,剖开之后进行查看,然后对负责记录的仵作说:“死者脖子右前侧勒痕处皮下少量出血,肌肉层未见出血。喉骨正常,没有发现骨折。”

    几个捕快和仵作看那尸体肥硕的脖子被剖开,蜡黄的脂肪分开之后展现在面前,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脸色更是难看。

    接着,陆锦屏在死者两边锁骨下与胸腹中线做了一个丫型剖开。

    死者庞岩身体很胖,皮下充满了脂肪,剖开之后,黄橙橙的油脂立刻翻露了出来。因为死了多天,早已没有血液流动,蜡黄的脂肪翻开之后,形状十分的怪异恐怖。

    一个捕快立即捂着嘴踉跄着跑出门去了,刚到门口便哇的一声狂吐起来。

    熊捕头哼了一声说:“真没用,这么点就受不了。”

    他没有照镜子,要不然,他会发现他的脸色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陆锦屏打开胸腔,露出了里面的各种内脏。随着胸腹部打开之后,已经开始.的尸体产生的恶臭立刻弥漫整个房间,几个捕快再也坚持不住,一个个捂着嘴跑出门外,哇哇呕吐之声不绝于耳。

    那几个仵作毕竟经历过不少尸体收殓,所以暂时还问题不大,但是也是惨白着脸,用手捂着嘴忍受着。

    而熊捕头则退后了两步,手也紧紧捂着嘴巴。不知道是因为恶臭,还是用这种办法阻止胸腹间翻江倒海的呕吐感。

    陆锦屏说:“右侧肋骨第六、七根骨折,但是没有伤到内脏,胸腔有积液,大概三百毫升……。啊不,五合左右。”

    唐朝当然没有毫升这种称呼。唐朝的容量单位是合、升、斗等。十合为一升,十升为一斗。唐朝的大斗容量大约相当于六千毫升。折算下来,每一合等于六十毫升。因此三百毫升也就相当于五合。

    陆锦屏接下来的动作,把屋里剩下的几个人都惊呆了。只见他用解剖刀在尸体胸腔里划了几下,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东西,竟然是死者的一叶肺!还放在盘子里翻看。

    这下子,熊捕头打了几个干呕,立即捂着嘴蹲下,强行运气压住了,弯着腰不敢看。而两个仵作再也忍不住,转身想跑出去,却已经来不及,哇的一声当场吐在地上。

    只有那负责记录的仵作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只听陆锦屏说话,到目前为止,虽然也是脸色很难看,却还不至于呕吐,因为他知道职责所在,他要吐了可就没人填尸格了。

    仵作收敛过尸体,大多是完好无损的尸体,即便是凶杀案,也不过血淋淋的伤口,最多流出肠子来啥的,何曾见过这种开膛破肚掏心摘肺场面,所以也受不了狂吐起来。

    几个捕快受不了情有可原,但这几个仵作也受不了,这倒让陆锦屏有些意外,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对填写尸格的仵作说:“死者右肺上叶有出血点。记清楚!”

    仵作赶紧答应,把这情况填写在尸格上。

    接着,陆锦屏又用解剖刀摘下了胸腔里的心脏,托在手里左看右看。

    熊捕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可是等了半天没听到陆锦屏说话,有些好奇,禁不住抬头一看,见到陆锦屏居然手里托着一颗人的心脏,好像在欣赏什么珍惜古董似左瞧右瞧。

    开膛挖心,终于突破了熊捕头最后的心理防线,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狂吐起来。

    陆锦屏甚至没看他一眼,只对负责记录的做说:“死者的左心房有出血点。”

    仵作低着头赶紧做了记录。

    陆锦屏继续一个个内脏摘下下来仔细检查,然后报检验结果,终于把所有器官都摘了出来,放在旁边的盘子里,胸腹腔就剩下一个空壳。

    偏巧这时候熊捕头又抬头看了一眼,看见周员外女婿那肥硕的尸体成了一艘独木舟似的空壳,桌上盘子里摆满了各种内脏,尸臭熏天,哪里禁受得住,蹲下身又狂吐起来。

    检查完毕,陆锦屏若无其事挨个把那些内脏又放回了胸腹腔,然后对尸体进行了缝合。

    完了之后,陆锦屏对门口的几个仵作说:“行了,你们过来给尸体把衣服穿上,整理好。——这件这种事情应该没问题吧?”

    那几个仵作惶恐地点头,畏畏缩缩过来,现在尸体已经缝合,倒没有先前那么恶心恐怖了。于是开始给死者穿衣服。

    只不过,有两个仵作看见胸腹腔怪异的丫型缝合痕迹,想起刚才看见的恐怖场景,让人极其恶心,忍不住又反胃干呕。可刚才已经把头天的饭都吐光了,胃里空空如也,吐出来的只是酸水而已。

    陆锦屏皱了皱眉说:“你们身为衙门仵作,即便是不要你们解剖尸体,你们也该不害怕尸体才对,要不然,你们都成这个样子,还怎么指望你们去寻找死因,寻找破案线索呢?”

    几个仵作很尴尬地苦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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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奇怪的勒痕

    readx;熊捕头等到仵作把尸体衣服都穿好了,这才脸色蜡黄地走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讪讪一笑,说:“爵爷,怎么样?有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解剖干什么?刚才让你看你又不看,不过我都已记录了,我简单跟你说一下结果吧。——死者身上有两处伤,一处是肋部,经过解剖发现肋骨有骨折,但是,骨折没有造成内脏受伤,因此这个只是轻伤,并非致命伤。不过,骨折导致了他胸腔积液大概有五合左右的量。要知道,胸腔是肺部扩张需要的空间,如果里面的积液比较多的话,会压迫空间影响呼吸,被害人会感到呼吸困难,五合的胸腔积液虽然不算多,但是一定程上也影响到了他的呼吸。再说了,不同情况下胸腔积液对呼吸的影响是不一样的,比如病人本身就重病,或者呼吸受限,如果再出现胸腔积液影响呼吸的话,对生命健康的影响就会大得多,所以,需要整个案情查清楚之后再来判断究竟承担多大的责任。”

    说到这,陆锦屏指着死者脖又道:“导致被害人死亡的主要,是勒脖。前右侧的勒痕经过解剖证明跟我先前的判断是一致的。——死者心肺有出血点,面部青紫,指甲紫绀,这些综合判断,死者是外力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因此,勒死死者的凶手,应该为死者的死亡承担故意杀人刑事责任。但奇怪的是,我先前说了,凶手没有环绕整个脖勒死死者,而是右前侧有一道比较明显的勒痕,其他部位并没有。目前还不确定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勒痕的。”

    熊捕头想了想说:“会不会是凶手从后面用膝盖顶住他的背部,然后用绳勒他的脖。这样不需要绕一圈,一样可以勒死他。当然,还有背白狼的办法。也就是用绳套住对方的脖之后,转过身将对方背在背上,这样,也只会前半部分留下勒痕,后半部分是没有勒痕。”

    陆锦屏点点头说:“你说的两种可能都有道理,从这两种方式上看,的确可以形成这种勒痕,这个究竟怎么造成的,要等查清案情之后才能证实。

    熊捕头得到了爵爷的夸奖,颇有几分得意,忙问:“爵爷是否已经查清楚凶手是谁呢?”

    陆锦屏苦笑:“尸检只能检验死亡的原因,要找犯罪线还得去调查,如果解剖尸体就能够找到凶手,那岂不是简单了吗?”

    熊捕头讪讪的笑了笑说:“我想问的就是下一部该怎么进行调查?”

    “算了,帮人帮到底,我陪你一起去调查吧,给你指点指点。咱们先到了冯寡妇家去问清楚当时究竟怎么回事。这之前是否一直不知道庞岩被人谋杀,所以从来没有人去问过,这一次咱们要先把相应的人控制,免得他们串供,这是特别要注意的。”

    熊捕头赶紧答应。

    他们从解剖房出来,到门口便看见周员外和妻妾等在院里,见他们出来赶紧上前躬身施礼,陪着笑,问:“爵爷怎么样?”

    陆锦屏说:“已经确定你的女婿是被人谋杀,勒颈而死,因此,我们现在要去常寡妇的酒坊进行调查,你派个人带。”

    周员外忙说:“我带爵爷你们去吧。”

    现在爵爷出现,周员外如何会放过这个狐假虎威的机会,当然是要全程陪同的,更何况涉及到女婿被杀的事情。

    在周员外的带领下,陆锦屏和熊捕头以及几个捕快出了周家大院,径直前往冯寡妇的酒坊。

    这周家庄是个小镇,相对比较繁华。镇上有好几家卖酒的,常寡妇是其中名声最响的,因为她不仅卖酒,在她那儿喝酒的她还陪着喝,男人动手动脚揩揩油,她也不生气,还打情骂俏的,当然不会让男人突破最后的底线。这样一来,那些男人反倒是更加欲罢不能,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这是男女之间颠扑不破的真理。

    来到常寡妇的酒坊外,便听到里面吆五喝六嘻嘻哈哈的笑声。这之前,虽然周员外的女婿死在了这里,也就几天前的事情,可是镇上目前为止,知道的还只是周员外的女婿是喝醉醉死的。这种死法跟一般的谋杀效果是不一样的,算得上是正常死亡,所以并没有人害怕,生意也就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熊捕头等捕快迈步进去,酒坊里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惊讶的瞧着这几个挎腰刀如狼似虎的捕快。

    熊捕头扫了一眼,道:“哪位是常寡妇?”

    一个扮相妖娆十分性感的少妇陪着笑脸迎了上来,福礼说:“奴家就是,敢问几位差爷有何吩咐?”

    熊捕头捧着肥硕的肚,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目光落在了她大半个裸露在外面的雪白酥胸上面:“我是同州的捕头,奉命查案。闲暇人等立刻离开!”

    自古姓怕官,特别是怕这些狐假虎威的捕快,一听这话,酒坊里喝酒的几个酒客赶紧爬起来就往外溜。

    常寡妇赶紧说:“喂喂,你们还没付酒钱的!等等!付了钱再走!”

    那几个酒客全然不顾,一溜烟跑了。

    常寡妇嘟哝道:“今儿个刚开门,只来这么几个人,却又被吓跑了。这生意还怎么做?唉!”

    陆锦屏好生瞧了她一眼,见她身形丰满,应该符合唐朝的以胖为美的审美观,虽然胖,但很妖娆。只不过,可能是经常熬夜的原因,眼睛有些红肿,虽然用胭脂水粉做了掩饰,但多少还能看得出来。

    陆锦屏道:“这几天你没开门营业?”

    常寡妇苦笑:“还营业什么啊,酒坊死了人,谁还敢来?我自己都害怕,所以关门了几天,今儿个才开门,偏偏几位官差就来了,把他们都吓跑了,我今天的生意只怕就泡汤了。”

    “抱歉,我们查案,只能耽误你的生意了。”

    “没事没事,老爷,你们是为何事啊?奴家可没有触犯王法呀。”

    熊捕头瞪眼道:“少罗嗦,只有我问你的,哪那么多废话,坐下!”

    常寡妇赶紧答应,却没有马上坐,目光转向了他身后的周员外和旁边的陆锦屏,她当然认得镇上首富周员外,笑吟吟说:“哎呀,周老爷,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

    熊捕头提高了声音说:“怎么着,我的话你没听见吗?叫你坐下!”

    常寡妇赶紧一屁股坐在座榻上,眼睛滴溜地看着几个人,并不怯场。

    周员外有几分得意地介绍说:“这几位是同州府来的大老爷,是来调查我女婿被人谋杀的案的。”

    “谋杀?”常寡妇吓了一跳,“庞岩他不是喝醉酒醉死的吗?怎么成了谋杀了。”

    这寡妇老是不听自己的,张嘴就说,这让熊捕头有些没面,哼了一声,左手抓腰刀刀鞘,右手抓着刀柄,当啷一声抽出半截明晃晃的钢刀,恶狠狠盯着常寡妇说:“你再多废话,老可不客气了!”

    常寡妇吓得一哆嗦,眼见对方动了真格,她不敢再放肆,忙垂低下头不语,跪坐在那儿。

    熊捕头摆出了威风,可是后面该怎么办?如何调查?他个半点头绪都没有,以前办案,无非就是看着谁像凶手,抓回去拷打,总能有人招供,在七拼八凑的凑个口供出来交差也就是了,但是这一次,有爵爷在旁指导,他也就不敢乱来,忙转头对陆锦屏说:“爵爷,下面咱们该怎么查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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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个时辰

    readx;陆锦屏也不想假手于他,自己亲自问才能问到关键,他在屋里四处走了走。这酒坊不大,外面是一个大厅,是供酒客喝酒用的。有几张座榻,围着几张茶几,供食客们边喝酒边聊天。左右分别是两间厢房,房门开着的。过去探头一看,左侧是常寡妇的闺房,有一种悠悠的胭脂味道;右边是囤酒的仓库,里面放着几个大瓮装的酒。飘着酒香。大厅靠里有一道门,推开门是后院,围墙围着。

    陆锦屏回头对常寡妇说:“你最早看到尸体在哪个位置?什么样子?”

    常寡妇赶紧起来,小碎步进了自己的卧室,来到床边,指着靠近进床头的地板说:“那就在这,面朝下趴着的。是刘老二最早发现的,他叫我的,我还以为他喝醉了,没想到已经死了,吓死我了。就因为他死在了我酒坊,我的生意可受了大影响,好多人害怕都不来了。”

    说到这,又满怀幽怨的望了一眼周员外说:“周老爷,你可得替我做主,就是因为你女婿死在我这,我生意可是一落千丈,都没什么人来了,我还全指望这酒坊养活自己呢!现在可怎么办?”

    周员外哼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并不看她。

    陆锦屏接着说:“你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经过详详细细说一遍。”

    常寡妇答应了一声,一双凤眼瞧着陆锦屏眉目含情,暗送秋波,说:“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一旁的周员外得意洋洋说:“这位是同州府开国县男陆爵爷,也是衙门医博士,是本老爷的贵宾,听说本老爷的女婿被人谋杀死在了你这,陆爵爷仗义要为本老爷抓到真凶,为我女婿申冤。”

    常寡妇一听,脸上笑影如花,扭了扭身子,丰硕雪白的两个双峰抖动的,直晃人眼睛,瞧着陆锦屏说:“原来是爵爷,哎呀,奴家失礼了,奴家从小到大可还没见过一位爵爷呢,当真是三生有幸,祖宗坟上冒青烟……”

    陆锦屏一摆手,说:“行了,我们来查案,问你什么你好生回答,别的不用说。”

    常寡妇见陆锦屏并不吃她这一套,有些悻悻的,低着头答应了一声,但还是不时的将一双凤眼朝着陆锦屏暗送秋波。

    陆锦屏道:“刚才我说的,让你把事情经过说一遍,你现在说吧。”

    陈寡妇嫣然一笑,捋了捋头发,说:“那天,庞岩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以前经常到我这来喝酒,有时候中午一直喝到第二天鸡叫。他酒量非常好,即便是一坛也不会醉。但是那一天,他好像心情不大好,所以闷声不响喝闷酒,喝得很快,一杯接着一杯的,我劝他他也不听。所以,到了将近夜半三更,他就已经差不多喝醉了。那时候,其他的酒客都已经回家去了,就只剩他。我说送他回去他不干,要接着喝。这时候刘老二来了,他说他也正想找个人喝酒,于是我们三个一起,边喝酒边玩色子,只不过差不多都是我跟刘老二家玩,庞岩好像有很多心事,还是一杯接着一杯的不停喝酒。我拿出来的一坛子酒,一大半都被他喝光了。”

    陆锦屏看了一眼放在脚的酒坛子,估计有十斤,一个人喝了将近十斤白酒,即便是古代的度数比较低的白酒,那也是够多的。武松景阳冈打虎,连喝十八碗,加起来只怕也没超过十斤。

    陆锦屏问:“你说他好像满腹心事,那你有没有问他究竟是什么事情?”

    常寡妇摇头说:“我问了他不说,只是闷头喝酒,但是看得出来,他很不开心,我怎么逗他他都只是笑一笑,又不怎么说话,所以也不知道他到底葫芦卖的什么药。”

    “你接着说,后来呢?”

    “四更天,我看他实在醉得不成样子,于是就说不要喝了,搀扶他回家,他却说不回去,今天就睡到我这。我说那不行,我这儿可从来没有哪个男的留宿过,我开门做生意,但我做的是清清白白的生意,可不是那种下贱人。我不会留男人在我这过夜的,不管怎么样也要送他回去。可是他死活不肯走。他太胖了,我和刘老二也喝了不少酒,实在抬不动他。于是刘老二便说,要不然,把他放在我床上让他睡那,我睡酒窖,地窖也有门闩可以从里面闩上的。刘老二说他睡外面大厅里,他在这,将来就不会有人嚼舌根。我一想也只能这样,于是,我们俩就强拉硬拖的把他拖到里屋我的床上,然后,我抱了另一床被子去酒坊睡了,刘老二就睡在大厅座榻上。”

    陆锦屏说:“这样安排不太合适,你为什么不让他跟刘老二都睡到酒坊大厅,然后你自己一个人在屋里睡觉,也可以把门闩上呀,这样他们两个男人睡在外面,就可以证明你的清白啊。”

    常寡妇有些尴尬笑了笑说:“爵爷想得可真周到,我猪脑袋,没读过书,想不到那么周全。当时只是想人家是周员外的女婿,是富贵人家,哪能让他睡地上呢?肯定是要睡床上的。”

    听了这话,周员外脸上又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陆锦屏接着说:“后来呢?你接着说。”

    常寡妇说:“睡到天快亮的时候,我就听到有人敲门,吓了我一跳,刚睡一会儿,瞌睡正香呢,我骂了一句哪个死鬼这么早敲门?刘老二说是他,让我赶紧起来看一下,庞岩不对劲,好像没气了。我吓了一跳,赶紧爬起来打开门。刘老二说他醒来之后发现天快亮了,就准备去叫庞岩回家。毕竟在我这大清早的出去,遇到人看到也是不好,趁天还没有完全亮离开是最好的。庞岩睡我的房间房门没有关,他进去就看见庞岩倒在地床头的地上,趴着,一动不动,他探了鼻息好像没气了,赶紧来叫我。我一听就吓坏了,赶紧去看了,果然没气了。我们两都吓坏了,他去叫郎中,我去周老爷家禀报。他们便都来了,整个经过就是这样。”

    “那是什么时辰?”

    “大概卯初时分。”

    “从你刚才叙述来看,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四更天,而发现他死,是天快亮的卯初,中间有一个多时辰,对吗?”

    “是呀,是这样。”

    “酒坊的房门关上了吗?”

    “大门当然要关上的。”

    陆锦屏走到房门前查看了一下门闩,这种门闩并没有什么破坏的痕迹。又检查了大厅的窗户也都是完好无损,看来这位常寡妇,还是虽然是做的卖笑的生意,却还是比较在意名声,门窗都很严实。

    他又走进了常寡妇的卧室,几扇窗户都是开着的,但是窗户都完好无损,回头对常寡妇说:“这个窗户当天有没有打开过?”

    “以往我睡卧室,那是一定要检查门窗,把门窗都关好的,但是,你也知道,虽然我是卖酒的,但我的闺房却不想那么多酒气,因此我睡觉之前都是把窗户打开透气,让酒味飘散出去,睡觉之前再把门窗关上关好。我睡觉的时候,会检查床底,各个地方都查一下,有些无良的恶徒,想打老娘的主意,会躲在这些地方,我也发现过好几次,用棍子把他们赶跑了。那天晚上因为是庞岩睡在我卧室,我开了窗户也就忘了关。”

    陆锦屏走到敞开的窗户前看了看,这窗户外面是酒坊的后院,有一人多高的砖墙整个围了起来,所以相对比较安全,除非有人翻墙而入。

    他仔细在窗台上查看,没有任何发现。这窗户不高,直接就可以翻进翻出,而且已经过了好几天,就算有什么痕迹留下,只怕也被破坏了。

第36章 脱裤子

    readx;陆锦屏看了看那围墙,对常寡妇说:“有梯吗?”

    常寡妇摇摇头说:“我家没有梯,——爵爷要梯做什么呢?”

    “我要到墙上去查看一下有没有人越墙而入的痕迹。”

    常寡妇忙说:“那我去隔壁借一把梯来吧,他们家有。”

    说罢,常寡妇匆匆出去,很快扛了一把梯回来,架在后墙上。陆锦屏爬了上去仔细看了看,这围墙应该修了很多年了,上面落了很多土,而且还长了些小草,长得好好的,上面的土也没有被人翻越而留下的压过或者擦过的痕迹。

    陆锦屏下了梯,对常寡妇说:“庞岩那天晚上在你酒坊,有没有跟人打架?”

    常寡妇摇头说:“没有啊,怎么可能呢,在我这喝酒的,虽然有些时候耍酒疯,可是要动拳头那是绝对不行的,老娘可也不是白给的人,谁要敢在我这闹事,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了,庞岩是周老爷的女婿,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有人跟庞岩不和,却也不敢跟他打啊,他后面还有周老爷呢。周老爷又岂是能随便让别人打他女婿的人?”

    这几句话轻轻一捧,周员外很是受用,得意洋洋晃了晃脑袋,瞧了常寡妇。常寡妇赶紧笑吟吟抛了个媚眼过去。

    陆锦屏转头问周员外说:“我记得你先前说过,你女婿是头天晚上傍晚的时候吃了晚饭之后出去的,对吧?”

    周员外点点头说:“没错,他在家里吃了晚饭之后出门的,说是喝酒。”

    陆锦屏回头又瞧着常寡妇说:“你刚才也说了,他是傍晚时分到你的酒坊开始喝酒,这就是说,他应该是离开家之后,直接就到了你的酒坊,中途没有去其他地方,对吧?”

    “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我们检测了他的尸体,发现他右侧肋骨骨折,这又是怎么回事?你说过,他一直在你酒坊喝酒,中间就没有出去,他的伤如果不是在你的酒坊殴打造成的,又是怎么来的?”

    常寡妇红着脸,看了一眼周员外,低着头道:“我该死,我没有说实话。他是跟人打架了来着。只是我想这既然人都已经死了,也就没必要扯到别人,所以没说。”

    “我警告你,必须说实话,不然,干扰衙门办案,你可吃罪不起!”

    “是是!奴家明白了,奴家再也不敢隐瞒。”

    “他跟谁打架了?”

    “一个外号叫牛犊的男人。”

    “究竟怎么回事?”

    “那晚上,我们正在喝酒,牛犊进来了,也坐下喝酒。不知道怎么的,喝了一会儿酒之后,他们相互看不顺眼便吵了起来,而且还要打架,我就生气了,我的酒坊是绝对不让人在这打架的,我便拿了根棍出来,让他们出去,要打到外面去。于是他们俩就离开了,过了好一会儿,庞岩回来,用手捂着腰坐下。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牛犊踢的。不过他没让牛犊捞到好处,他把牛犊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然后牛犊跑回家去了,他就回来了。庞岩又肥又胖,打架是不吃亏的,他是周老爷的女婿,平时也没人敢惹他,那牛犊也不知道哪根筋有问题,偏偏要惹,结果挨了一顿暴打,鼻青脸肿的,真是活该。”

    陆锦屏问:“你没问他伤势怎么样吗?”

    “问了,他说有些痛,但是没什么关系,等明天找个郎中拿点跌打药擦擦就好了,所以接着喝酒。”

    “那牛犊是谁?”

    “是镇上的一个光棍,姓牛,因为愣头愣愣脑的,所以都叫他牛犊。”

    陆锦屏吩咐熊捕头和周员外说:“派两个捕快,请周员外派人领,去把这牛犊带来。”

    熊捕头叫两个捕快跟着周员外的仆从带人去了。

    陆锦屏瞧着常寡妇说:“我问你,周员外的女婿庞岩,在你这里喝酒的那晚上,有没有脱裤?你想清楚再说。”

    张悦常寡妇俏脸一红,给了陆锦屏一个俏丽的白眼,娇滴滴说:“爵爷把奴家想成什么人了?奴家说过,奴家是卖酒之人,并不是欢场的窑姐,如何能让客人在我这儿脱裤呢?那我成什么人了!”

    “你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有没有脱?”

    常寡妇摇头说:“没有,绝对没有!我跟刘老二我们俩把他抱上床,他就在那睡觉,我们就各自回房睡,没有脱过他的裤,不过我们离开之后他有没有自己脱不知道!”

    “他都醉成那个样,还能自己脱裤吗?”

    常寡妇浅笑:“男人色胆包天,什么事做不出来?”

    说到这,常寡妇又觉有些不好意思,转开的话题,对周员外说:“周老爷,你女婿庞岩在我这喝酒欠了不少钱,人死债不能死呀,你可怜可怜我,把帐结了吧?有上千的记账,我的本上都记着的,有他签名的,他本来说这几天就给我结账的,没想到死了。我不会赖你,前些日因为你在办丧事,所以我不好提,现在见面,顺便就说了,我是开门做生意的,这笔钱对你们那是九牛一毛,对我那可是大事,欠债多了,我这生意可就没办法做了。”

    周员外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说:“你找我算账?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女婿身上带的那块玉佩到哪去了?那东西可就值上千。不要说你没见到,他一直带到身上的,他死的那天,我到你家,看到他身上并没有那块玉佩。我还问你,你说找找看。找到没有?”

    常寡妇俏脸一寒:“老爷,你是成心侮辱我吗?我那天说了他带没有带那玉佩我当真想不起来了,也没注意,再说,那块玉佩他一直是夹在腰带里,平时也不亮出来,也注意不到啊。我说找找看,只是说看看有没有落在我这儿。我找了,的确没有。我起誓,我开门做酒坊生意那么多年,不少客人在我这落了东西,从来没有说我卖吞没过他们东西的,我都是好好的放着,等着人家回来拿。若真是庞岩东西掉在我这,漫说是块小玉佩,就是金山银山,我也不会动心。我做生意图财没错,可是,不是我的东西,我绝对不会要,就算摆在面前也不会拿!”

    周员外哼了一声,没说话。

    陆锦屏问周员外:“你女婿身上的玉佩不见了吗?”

    “是的,那玉佩是他入赘的时候我赏赐给他的,算是他到我们周家的一个见面礼,我花了一千二呢,从同州金家玉店买的。庞岩一直把玉佩带在身上,当然,他的确把玉佩藏在腰间腰带的,有时也亮出来,但是我敢确定,他从没有离身过,因为那是本老爷给他的,他不敢不带。再说,那么值钱的东西,他不带在身上,怎么能显示我周家的家大业大?他到我周家是来享福的?这就是证明。他知道我的脾气,不敢不带。所以肯定是丢了。”

    原来这块玉佩是这位周员外拿给女婿到外面显摆的,陆锦屏有些好笑,不过,对于周员外这样的商贾来说,社会地位如此低下,除了在财富上炫耀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得到虚荣心满足的。

    陆锦屏对周员外说:“一码归一码,你女婿的玉佩不见了,如果没有证据证明是常寡妇拿了,那就不能影响你替你女婿把帐还了。他是你家上门女婿,这帐自然该你们周家还的。对吧?”

    周员外赶紧赔笑说:“是是,马上就还。”

    常寡妇大喜,赶紧进了里屋拿来了账本,给周管家过目,的确是周员外女婿庞岩的笔迹,当下回去取来铜钱结清了帐。常寡妇对陆锦屏连声感谢。

第37章 牛犊子

    readx;这功夫,前去传唤牛犊子的捕快和周员外的仆从,带着牛犊子回来了。

    这牛犊子果然生得矮矮壮壮的,只不过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是被人暴打过,眼眶青紫肿胀,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偏偏用这只有缝隙大小的一双眼,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一看就是那种楞头青。

    但是,在熊捕头这样的人面前,再愣的人也会乖乖的跟病猫似的。熊捕头一见他愣头愣脑的样子就来气,先是呵斥跪下,楞头青却磨磨蹭蹭的半天没动静,熊捕头抓住他,在他后膝盖上狠狠一脚,楞头青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却想站起来,但是,熊捕头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他顿时感到全身发麻,哪里还能动弹片刻,不由惊恐的望着熊捕头。熊捕头说:“看你这样就像是凶犯,说,周员外的女婿庞岩是不是你杀死的?”

    牛犊子虽然起不来了,却还是硬着脖子转头说:“你别冤枉人!谁杀他了?我是有心杀他,可是我没有杀他。”

    熊捕头狞笑:“好!你自己承认有心杀他,就说明你是凶手!——把他锁起来拷打!”

    几个捕快抖着铁链上来就锁牛犊子。

    陆锦屏皱了皱眉,站起身迈步就往外走。熊捕头愣了一下,赶紧追上来说:“爵爷,您这是要去哪?”

    陆锦屏转头瞧着他,冷冷的说:“你不是自己能破案吗?我留在这干什么?你都要抓着人拷问了,我想我就没必要多事了,我还是回去睡大觉,何必替你操心?随便你抓到谁,只要能交差,你不就图交差吗?管他有没有抓到真凶,对吧?”

    说罢,转身对周员外道:“你女婿到底是谁杀的我不想管了,让熊捕头他们自己去弄吧,能不能抓到真凶看你的造化,我要回去好好睡觉,今天够累的。”

    周员外赶紧陪着笑连声说好。

    熊捕头很是尴尬,赶紧作揖打拱,连声说:“我错了,爵爷,对不住,我只是一时着急了。我看这小子愣头愣脑的,而且还直言不讳的说他想杀庞岩,因此想把他抓回去拷问一番,或许就有线索。小的太莽撞了,这个案子还是请爵爷您做主,您说了算,我全听您的。”

    说到这,转身对捕快挥挥手说:“把他放了,退下!一切听陆爵爷的,陆爵爷说抓再抓,反正这小子跑不了。”

    陆锦屏这才点点头,转身走了回来,重新在软榻上坐下。熊捕头讪讪的站在旁边,弓着腰。

    陆锦屏瞧着牛犊子说:“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的回答。”

    牛犊子歪着脖子瞪着眼睛瞧着陆锦屏说:“你是谁?我干嘛要听你的。”

    陆锦屏脸色一寒:“周员外的女婿被人害死了,有证人证明当晚你跟死者曾经发生过互殴,因此你有重大犯罪嫌疑。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可以好好的跟你说,你要跟我来横的,我就让熊捕头给你来狠的。你自己选!”

    牛犊子虽然有些愣头愣脑,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再说刚才差点就吃亏了,赶紧点点头说:“我愿意好好说话。”

    “你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经过详详细细说一遍,包括你打完架之后干了什么?一直到第二天,说清楚,有谁作证,——我警告你,你现在是重大犯罪嫌疑人,你可以证明你自己是清白的,当然,前提是你真的清白,所以你要想好再回答。”

    牛犊子想了想说:“那天晚上我在酒坊喝酒,我喝得好好的,庞岩却拿眼睛瞪我,我气不过,就说:“你干吗拿眼睛瞪我?他瞪着我说让我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喜欢常寡妇,我就生气了,把酒泼在他的身上,他就起来要打我。常寡妇就拿棍子来把我们隔开,把我们撵出去,说要打就到外面去打。我们两就出来到外面。到了小巷子里,我趁他不注意,给了他腰杆一膝盖,他哎哟叫了一声,扑过来打我。他力气大,人又肥壮,我打了几拳打在他身上,一点事都没有。他却把我按在地上打,还掐我的脖子,问我服不服,我气都喘不过来了,只好点头。他这才起来,又狠狠踢了我两脚。然后骂骂咧咧的说,再看到我对常寡妇动手动脚的话,他就把我往死里打。我心想来这里的酒客哪个不跟常寡妇动手动脚?干嘛偏不让我动手动脚,他庞岩不也是跟常寡妇搂搂抱抱的嘛,我摸常寡妇,她自己都请愿,你管哪门子闲事,人家喜欢我……”

    “放你娘的臭屁!”常寡妇狠狠啐了一口,“牛犊子,你别他娘的往我身上泼脏水,你我啥时候他搂搂抱抱了,又啥时候让你摸我了?你算什么东西?还想摸老娘,我看你是皮子紧了,老娘给你用棍棒松松骨头!”

    牛犊子在熊捕头面前很横,可在常寡妇面前像只病猫,陪着笑脸说:“我心里就这么琢磨来着,我没说过你喜欢我。我一厢情愿行不行?我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还不行吗?”

    “你丫的放的什么臭屁?爵爷面前你放稳重点!”

    那牛犊子本来涎着脸说的,可是听到这话,偷眼瞧了一脸寒霜的陆锦屏,赶紧把嬉皮笑脸收了,又垂着头,跪在地上,不敢再吭气。

    鲁锦萍看了看常寡妇,又瞧了瞧牛犊子说:“我明白了,你想必是喜欢上了常寡妇,而常寡妇又跟庞岩有些暧昧,你气不过,所以找他晦气,是也不是?”

    楞头青敢说敢做,抬头说:“没错,就是这样,我喜欢常姐,他庞岩偏偏从中作梗,没少在常姐面前说我的坏话。我一直忍着,那天他当着我的面,跟常姐搂搂抱抱的,当我是死人啊?我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常寡妇又羞又臊,指着牛犊子啐道:“你王八蛋说什么?好!老娘承认,老娘开门做酒坊,来喝酒的便是冲着老娘来的,在我这喝酒的哪一个不是摸一下搂一下的,这些老娘也都当自己死人认了,只是为了讨生活。就说你牛犊子,你不也在我身上揩油吗?谁也不说,偏偏你小心眼,非要找人家庞岩岔子,还有脸在这说,你丢不丢人?”

    牛犊子嘟哝了一声说:“我丢什么人,你当着那么多酒客,搂着那姓庞的又是亲又是抱又是哭的,偏偏人家姓庞的不怎么搭理你,那不也丢人嘛……”

    常寡妇一张俏脸红得跟石榴似的,叉着腰,指着牛犊子说:“好好!牛犊子,你当真是反了,以后你再到我酒坊喝酒,老娘再让你碰一下,老娘就不是人!”

    牛犊子脸都白了,可怜巴巴说:“常姐,我错了,我胡说八道,你别在意。那姓庞的都已经死了,我犯不着再去妒忌他,你就当我刚才是放屁好了……”

    常寡妇气得丰满的胸脯不停起伏,扭头只是不理。

    陆锦屏笑了,他刚才之所以没有单独询问牛犊子,让常寡妇在一旁,就是想让他们做一个对质,以便更好的查清案情。果然便弄清楚了,他们三个之间有一种三角恋,牛犊子喜欢常寡妇,但是常寡妇似乎喜欢的是庞岩。

    陆锦屏道:“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以后再说,现在,牛犊子,你接着往下说,你们打完架之后又做什么了?”

第38章 捡来的

    readx;牛犊子一说起这个事,一脸的沮丧:“我回去了,回到家,找了跌打酒擦了擦,然后就上床睡觉了,一觉睡到天亮。第二天我才听说庞岩死在常寡妇的酒坊了,我高兴得哈哈大笑,说老天有眼,这都是他的报应,可不是吗?这小子仗着他有一个有钱老丈人,不把人看在眼里,这是老天爷的报应……”

    陆锦屏冷笑:“你当着周员外就说这种话,我看你是不想在周家庄混了。”

    牛犊子顿时傻眼了,望向脸色铁青的周员外,他心直口快,心里想的话当当的说了出来,现在看见周员外铁青着脸盯着他,顿时后悔。周员外要整治自己,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陆锦屏说:“你说你打完架回家睡觉,一直睡到天亮,有谁可以作证?”

    牛犊子嘟哝了一声:“我光棍一条,破屋一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又有谁能给我作证呢?要是有个女人在家,我又何至于赚了几文钱便全都扔在常姐的酒坊呢。”

    “这就是说,你没有不在场证据?”

    “啥证据?”牛犊子反问了一句,的确他听不懂这个相对比较专业的词汇。

    陆锦屏说:“就是说,你没有证据证明你那天晚上没有返回到酒坊这里来杀庞岩,是不是这样?”

    “这个没有,不过我真的是在家睡觉,我没回到这来,我虽然恨他,但我真的没有杀他,我做梦都想掐死他,但那也是做梦而已。”

    他忽又想起旁边周员外就站着,自己这么说只怕周员外会更恨自己了。他真恨自己这张嘴,想什么就说什么,这下更麻烦了,偷眼看看周员外,果然跟降下了一层严霜一般,一双眼喷着火,恨不得过来掐死自己似的,不由打了个哆嗦,赶紧又低头。

    陆锦屏站起身,对熊捕头说:“我们去牛犊子家搜搜看,有没有什么赃物啥的,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转头对常寡妇说:“你也跟着去,必要的时候我需要你跟他对质。”

    常寡妇赶紧答应,把房门锁了,跟着陆锦屏他们来到了牛犊子的家。

    牛犊子的家在镇的边缘了,很简陋的一个土坯房子,没有院子,就一间房,打开房门进去,很简陋的家具,锅碗瓢盆也乱甩着,一看就是没有女主人的单身汉房间。在屋角堆着一袋稻谷,一个石头擂钵,用来舂米的,估计是吃一顿舂一顿。

    陆锦屏在他屋里四处检查,当他检查到屋角那张木床前时,他随手拿起了那个肮脏的枕头,提了起来。枕头下放着两条白色腰带,还有一条猩红色的裹胸。

    陆锦屏用两手的手指头,分别拈起那两条腰带和那一条猩红的裹胸的一端,慢慢提了起来,长长的腰带和裹胸垂在面前,很干净,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胭脂味道。一闻到这个味道,陆锦屏不由心中一动,想起了常寡妇闺房的味道,两者很是相似。转头对牛犊子说:“这是谁的?怎么来的?”

    牛犊子一张黑脸变成了猪肝色,讪讪的说:“是……,是我捡的。”

    “从哪里捡的?”

    “嗯,垃圾堆捡的,我看着挺新的,就拿回来了。”

    陆锦屏来到唐朝半年了,腰带他当然见过也用过,至于这女人的裹胸,他也见过叶青青用类似的宽布带裹胸,所以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便笑着对牛犊子说:“腰带倒也罢了,这条裹胸,你捡这东西做什么?你能用?”

    牛犊子讪讪说不出话。

    陆锦屏又说:“你在哪个垃圾堆捡到的?”

    “是,是在常姐的酒坊的垃圾堆捡到的,可能是她扔的吧,我见还挺干净,她不要,我就捡回来了。”

    陆锦屏仔细看了看那腰带和裹胸,上面没有任何标记。他拎着那裹胸走到院子里,对常寡妇说:“你来辨认一下,这腰带和裹胸是不是你的。”

    常寡妇瞧了一眼,哟的叫了一声,又是羞涩又是兴奋,不停的抛着媚眼说:“爵爷,你咋偷拿人家的腰带和裹胸,哎呀,爵爷你,你要是喜欢……”

    “这东西是在牛犊子枕头下面发现的。”陆锦屏打断了常寡妇的话,“他说是在你酒坊的垃圾堆捡到的,是你的吗?”

    常寡妇啊了一声,显得颇为失望。走上两步,仔细看了一眼,摇头说:“我看着像是,不过也不敢确定,因为上面有没有记号。”

    “牛犊子说在你酒坊的垃圾堆捡到的,酒坊来的有女人吗?”

    “这倒没有,到我酒坊来的,基本上都是男人。就算有女人来帮着家里人沽酒,也是打了酒就走,不会留下喝酒的,更不会扔下这玩意儿。如果真是从我酒坊捡的,那或许是我的吧。”

    陆锦屏转身对周员外说:“你去找三个大号的,干净的纸袋子来,记住一定要干净,里面不许装过任何东西的。”

    周员外忙说:“行!我马上让人用纸做几个纸袋子给老爷您送来,保证是干净的。”

    周员外说着转身吩咐仆从赶紧去办。

    陆锦屏看见院子里有一条晾衣服的绳索,便将裹胸和两条腰带小心地搭在上面,对众人说:“谁也不许碰!”然后转身进屋继续检查。

    他在屋里各处详细检查一遍,没有发现其他异样的东西。

    这时,负责做纸袋的周家的仆从回来了,拿来几个新纸袋。陆锦屏小心地把晾衣绳上的裹胸取了下来,放进纸袋里,然后对旁边的熊捕头说:“以后,你要做若干个这样的纸袋,用来装物证。要做不同型号的,还要准备一些干净的瓷瓶,用来装一些液体或流质的证物,这是勘验现场需要用的,而且上面都贴上纸,写上提取的地点时间等内容,这些是破案必须的,记住了。”

    古代破案是不讲究这些规范的物证提取方式的,所以,熊捕头对陆锦屏的这个要求有些不大明白,但是,他还是忙不迭点头答应,说回去就办。

    这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陆锦屏对熊捕头和周员外说:“派人去把刘老二叫来,把他带到常寡妇家,我有话要问他。”

    熊捕头赶紧又派捕快跟着周员外家仆从前往刘老二家,然后,陆锦屏跟熊捕头押解着牛犊子回到了常寡妇家酒坊。

    他们刚到酒坊,捕快和周员外的仆从就带着刘老二带来了。

    陆锦屏吩咐把牛犊子、常寡妇都带到外面去,相互隔开。然后,单独把刘老二叫进了酒坊。

    刘老二看见衙门捕快传唤他,便有些紧张。此刻到了酒坊之后,见到熊捕头凶神恶煞的盯着自己,更是惊慌,不待刘捕头说话别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说:“小人刘老二拜见各位老爷。”

    陆锦屏说:“我们发现周员外家的女婿庞岩死于谋杀,不是醉酒死亡。我们正在调查这个案子,那天晚上你在现场,对吗?”

    刘老二一听这话,顿时打了个激灵,低着头说:“小人是在现场,可是,小人可没有杀他,再说他那么壮实,肥得像头大牯牛,我哪有力气杀他呀。”

    陆锦屏说:“是不是你杀的我们会查清楚。你现在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从你来,一直到你离开发现尸体,整个经过详详细细说清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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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刑官介绍:
他是家徒四壁的破落爵爷,身边只有一个誓死相随的小丫鬟,摆字摊讨生活;
他是穿越法医,解剖化验,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线索,层层剥茧,追查幕后真凶;
他是盛唐第一刑官,左手勘察箱,右手解剖刀。现代法医驰骋盛唐官场。
有他在,正义不会缺席。盛唐刑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刑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刑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