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天不佑
壁宿突然出 掌,开碑裂石的一对铁掌陡然拍向赵光义的胸口。
仇人就在眼前,双掌只要拍中赵光j1的胸口,他有十成把握劲力直透肺腑,刹那间把赵光义的五腑六脏拍个稀烂,就算是神仙也休想救不得他活命,他苦练的透骨劲与寻常的硬功夫不同,只要击中要害「劲力直透肺腑,绝对是一击致命。
水月的一缕冤魂正在冥冥中看着他,他马上就能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报仇雪恨,壁宿的心也攸尔提到了嗓子眼上,双掌击出的同时,他的左脚也比右脚多舌了一分力道,一击得手,他马上就能斜斜窜出,抢在候在禅房外的大内高手们反应过来以前,再把那个太子爷一巴掌拍死。
他答应永庆公主,要为她杀一个人,他不想欠这个 债,一击得手后,他就要鸿飞冥冥,当然,逃得掉固然好,逃不掉他也死而 无憾。只要水月的大仇得报,他便心愿已了。血流五步,举手投足间杀死一个皇帝和一个太子,以匹夫之怒而使天下缟素,如此轰轰烈烈,这一辈子,值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赵光义竟然 认得他,做为一个刺客,他最不合格的不是他的胆魄,决心、勇气和武功,而是他特殊的 容貌。
当日在洛阳街头他只回眸一瞥,只是那一瞥,一双桃花眼就在赵光义的记忆之中留了下来,方才一见,忽尔引起了他的警觉。
壁宿男生女相,给他提供 了接近赵光义的机会,可是这双妩媚的桃花眼,却也破坏了他本该一击必成的大计,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双掌拍出的时候,赵光义已警觉地抬头,惊见他双掌袭来,赵光义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抬起了右臂遮挡。壁宿的双掌登时拍在他的小臂和肩头,赵光义大叫一声,只觉肩骨痛楚欲裂,而小臂已经折断了。
壁宿原欲一击得手,立即侧蹿出去,打死坐在侧位的赵元佐,随即远遁,正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他打算的虽好,可惜事态有变。壁宿双掌拍个结实,昔势已久的左腿下意识地力点地,跃向赵元佐,两个动作一气呵成。
不想他必杀的一击竟被赵光义鬼使神差地避了 过去。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因为 自己的双眼过于特殊,引起了赵光义的警觉,只是暗暗懊怕,可是他脚下的动作更快,身形已然弹出,再想回身已是不及。壁宿心中狠,决定先一宇结果了赵元佐,再回身扑杀赵光义,就算自此不能脱身,便去与水月九泉作伴也好。
不料赵光义被他打得一 掌裁向榻上,虽是痛楚难当,可是眼见这女尼恶狠狠扑向自己的儿子,到底是骨肉至亲,哪能见死不救,他左掌一拍,那榻上的一条几案便凌空飞 了起来,呼啸着卷向壁宿,同时大呼道:“护驾,有刺客!”
赵光义不懂内功,他练的是实打实的硬功夫,可是硬功也好,由功也罢,功夫本身本无优劣,任何一种武功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都是举手投足便可杀人的好功夫。赵光义做了十年开封尹,武功并没有搁下,如果正面交手,加上技巧和身法的运用,他不是壁宿的对手。
但是二十几年的功夫,比起只苦练了三四年的壁宿,他的根基更扎实,功力更雄厚,这全力一掌也是不弱。铁掌一拍,那几案打着转儿,带着呜咽的风声卷向壁宿,一条几案自然比人的动作要快,竟然后先至,结结实实砸在壁宿的后心,壁宿听觉风声,本可避过,可是一击没有得手,他已放弃逃走的打算,只求把仇人的性命留在这儿「所以起狠来,竟不闪避。
他任由几案砸在自己背心,几案砰然粉碎,壁 宿不闪不避,仍然直取赵元佐。只是后心受这一击,如遭铁锤,跃起格身一沉,动作慢了一瞬,赵元佐也是会武艺的,!} 比他差 了不止一筹,可是惊讶之下却也本能地向后避开,这一掌竟未拍中。
壁宿大吼一声,本已力尽的一宇继续前探,右臂突然又探出半尺来,好象那手臂突- 然又长出了一截。
他的武功极杂,随竹韵和她爹爹杂七杂八的学过许多功夫。柔太极、走八卦、佑神通臂最备高,方才这一手正是通臂拳。壁宿本已力尽,可是借着这一招抖骨扬劲,右臂突兀地长出半尺,这一掌堪堪击中赵元佐,赵元佐顿时被拍断了两根肋骨,哇在一口鲜血喷出,喷了壁宿一脸。
赵无佐的身子仰面飞出,撞在墙上又萎顿在地,登时昏迷过去。若不是赵光义紧急关头掷出的几案阻了一阻,他已丧命在壁宿这一掌之下,饶是救得性命,内俯也受了重创。
壁宿连出两掌,第一掌伤了皇帝,第二宇伤了太手,可惜接连两人都不致命,不禁目眦欲裂,他弹腿返身,如同一头疯虎,再度扑向赵光义,赵光义的右臂软软垂下,完全使不得力,就算他想做独臂神帝,那也得先养好了伤,适应了一条手臂的运动才成,现在他可是完全还不了手,赵光义情急之下便在禅房中奔走,藉着一切遮挡物逃避他的追杀。
这情形恰如剑客荆轲刺杀秦王,任你剑术了得,他绕着大殿蟠龙柱和你兜因子,你也无计可施,壁宿追杀在后,屏风、桌椅,一路趟去,所有的障碍物能劈烂的都劈烂了,只拖延了几息的功夫,门外的大内侍卫们已冲进禅房。
刚见壁宿一 宇拍中赵光义时,永庆激动的心头怦怦直跳,待见赵光义虽伤而不死,她的一颗心就沉了下来。等到大内侍内一闯进来,她便知道大势已去,此时不是,便连她一家三口也走不得了,于是佯做慌张,一面大叫抓刺客,一面拉着宋皇后和赵德芳逃出了禅房。
皇帝遇刺,侍卫们都慌了手脚,争先恐后地往禅房里闯,也有几个想要护着娘娘和岐王、公主先行迪开,永庆公主大喊一声:“太子受伤,晕迷不醒,快去救太子,刺客只有一个,我寻在此无恙。”便也把他们打开去。
永庆带着宋皇后和赵德芳避入旁边房间,这里早就掘有与地下相通的暗道,一家三 口避入地道,立即放下封口石逃之天天。有那太监、宫女看在眼里,不由目瞪口呆,一时却还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道公主是带了娘娘避入暗室求个安全。
地道中,尽管墙壁上插着火把,仍然显得十分晦暗。
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永庆在头前带路,急匆匆地引着宋皇后和赵德芳向前跑去,最后面是她贴身的丫环,随她一同出家侍候左右的女尼林儿。远远的,在后面传来一下一下沉重的敲击夯土重石的声音,那是有人正在奋力破坏洞口,想要追进来。
往前跑了一阵儿,狭窄的走道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空室,室中央置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几件凌乱的衣服,一 个妇人和一个少年站在桌边,地洞里流动的气流摇曳着壁上火把的火光,映得他们的容颜一片惨淡。这妇人和少年的穿着,与宋皇后和赵德芳一模一样,宋皇后和赵德芳跑进静室,一见里边有人,且穿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衣服,不禁如见鬼魅,可永庆公主却丝毫不见惊讶。
林儿在墙上摸索一下,伸手一扯,扑簌簌泥土松动,一块木板倒了下来,竞又露出一个黑梆梆的洞口,永庆公主急急回头道:“快! 母后,你和德芳赶快随林儿从这里离开。”宋皇后大吃一惊:“永庆,你不随我们一起走么?”“母后,我会去找你们的,眼下我还不能离开,你们先是!”“不行,要是我们一起走,永庆……”
永庆公主厉声道:“母后,再若迟疑,女儿一番心血就要全部葬送,你我母子三人就要埋骨于此,永庆死不足惜,可是德芳万一有个好歹,我爹爹从此便绝了香火! 母后,大局为重,请带德芳先走,女儿自有办法脱身 !”
宋皇 后这一路跑,“:f 口急跳如同奔鹿,已是快要跳出了腔子,她既舍不下永庆,又担心追兵随时将至,正在左右为难当口,听她提起赵德芳,想起这是亡夫唯一骨血,再也推拒不得,只得顿了顿脚,拉起赵德芳便走。林儿从壁上摘下一支火把,已抢先一步钻进那个新的洞口,在她前面引路了:“娘娘,请随婢子来。”
赵德芳急道:“姐姐,你怎不随我们来?你要不走,德芳也不走,就算要死,咱们一家人也死在一起!”
他想挣脱回来,可是宋 皇后情急之下手劲却也不小,紧紧地拉住他竟然挣脱不开。“德芳,快随母后走,姐姐会去见你们的,一路上千万小心!”
永庆公主把兄弟急匆匆推进地洞,不由分说便把那木板重又抬起来。那扮做皇后和赵德芳的妇人少年脸上气色都是一片惨白,吓得心惊肉跳,不过却也明白事情紧急,忙过来擘着公主封紧木板堵住洞口,又抓起被水润湿的泥土匆匆涂抹一番。
那洞口封好后在昏暗的灯光下匆匆一看已无异样,永庆公主这才停了下来,却不马上便是,而是侧耳倾听后面动静,直封轰隆一声传来,晓得洞口 已被砸开,追兵稍稍清理砖石就能追上来,这才从墙壁上取下一枝火把,向那假皇后和假岐王低声喝道:“随我来。崇孝启 西,孤唇林。
这里已经离开了崇孝庵的警戒范围,有几辆 马车静静地停在那儿,马车看起来像是跑长途的客车,车厢大,车身 宽,车辕里边套的是几头高大的骡子,骡子漫不经心地打着响鼻儿,不时低头啃着草皮,但是在车把式的控制下,马车始终稹稽停在那儿,不曾稍有移动。
几相马车中间一辆,车厢里两侧长条的木板上各自坐着一个人,面面相对。左边硌是丁玉落,右边的是一个看着貌相十分平凡的大汉,两个人对面而坐,都低头看着脚下,似乎那儿生出一朵欣赏不尽的奇芭。他们脚下当然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大洞。
车厢中间的板子已经掀开,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就像地窖的门儿,从那洞口望下去,是一片青青的草地,他们一直盯着那草皮,过了许久,那草皮忽然拱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二人神色一动,立即矮身看去。
这草皮下边实际是一个洞口,早在几伞月前就已挖就,虽然植了草皮上去,但是位置他们可记得清清楚楚,断不会错,他们此刻就在等着有人破土而出。草皮掀拱了几下,终于完全掀开了。丁玉落紧绷着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她立即俯身相就,一手按着车板,一手伸了下去。
草皮翻开一片,一个灰衣女尼从里边冒出头来,因为封住洞口的木板掀开,边沿的泥土洒下,她正眯着眼睛,丁玉落一眼看清她的模样,正是永庆公主,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她连忙伸手握住了永庆公主的手腕。丁玉落自幼习武,要提起她这样的体重却也轻松,稍稍用力一提,便将她提上了车子。
紧接着洞口又露出一个人来,头上裁着龙凤珠翠冠,身上穿着一件绽青底色菱花饰纹锦衣袍服的女子来,这女子三旬左右,眉清目秀,丁玉落一见装扮便知道这位就是那位芳龄守寡的宋皇后,连忙伸手去拉,轻声说道:“娘娘勿慌,我们是来救你的人。”
紧跟着一身蟒龙袍的“赵德芳”也被拉上车来,旁边那大汉马上把车板一放,车外马夫一声吆喝,五六辆马车便向四面八方分头而去。
第079章 岐路
车子不疾不徐,辗在青石路上硌出碌碌的声音,车厢有规律地 颠动着,正如永庆三人的心。丁玉落看看她们三人苍白的脸色,安慰道:“娘娘、殿下,你们不用担心,为了营救你们,我们早就开始筹备,迄今已做了近一年的准备,就算这东京城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能把你们安全带出去。”
“宋皇后”和“赵德芳”对视了一眼,默默不语,永庆公主接口道:“丁姑娘,辛苦你了,母后和皇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受了些惊吓。”
丁玉落见皇后和岐王一脸紧张恐惧的神色,心道:“到底是皇室贵胄,娇生惯养,经不起什么风浪,倒是永庆公主虽是年少女子,但走出家修行几年,身为一庵之主,经历多多,遇事还算沉得住气。”
丁玉落微笑道:“玉落明白,玉落听说官家也来了崇孝庵,本来还在担心,担心娘娘和殿下无法脱身,幸好你们如约赶到,要不然这桩大事不知又要拖到几时。你们来了就好,只要把你们救出去,便了我二哥的一桩心事。”
她一返身 自车座上捧起两套衣服,说道:“用不了多 久追兵就会赶到,事态紧急,先请娘娘和殿下换了衣裳,一会儿我们还要换车子,艾帆海,服侍殿下更衣!”
旁边那个面相平凡,身材精壮的大汉她一唤,立即站起身来,伸手一拉,一道帘儿便挡在了 车厢中间,将他和“赵德芳”遮在里面。丁玉落花向“宋皇后”浅浅一笑,镇静地说道:“事急从权,请娘娘和公主先换上这两套衣服吧,玉落在外面候着”说罢轻轻退了出去。
玉落一出去“宋皇后”马上 凑到永庆鼻谏■,嗫嚅地道:“公
永庆杏眼中微露嗔意“宋皇后”顿时-惊惧地低头,悄悄退了半步,不敢再言。永庆压低嗓音道:“一切有我,你担心甚么,快换衣服!”
宋皇后点点头,慌忙拿起一套衣裙,永庆公主也拿起一套,轻轻抖开衣裳,欲解自己僧袍,却觉浑身酥软,一直以来强作的镇定到此时才全然崩溃,双腿一软,不由得坐在了凳上……
“是我救了你,否则你早已死在宫中,你欠我一份情。”
“是!”
“你纵然武功在世,可体根本接近不了他,凭你一人之力想要报仇难如登天。我可以给你制造机会,做为代价,你要帮我杀一个人,如何?”▲很公平 !”
“好,我会制造一个让你出现在他身边的机会,到时候,他的长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也会一起出现,你要做的,就是帮我杀了他!“我谷应 !”
想起当初与壁宿的这段对话,永庆心 中充满了失望和挫败感,许久许久,她才瀹然叹息,在心底悄悄地道:“功亏一篑 ! 现在……我只希望第二计划能够顺利……”
崇孝庵住持款客的佛堂内,尸横血蚂,一片狼籍。
庵中的老少尼姑们都被看管在大殿内,战战兢兢,不知道到底生 了什么事。
佛堂内,赵光义怒冲冠,在他身边,躺着四具尸体,四个武功卓绝的大内侍卫,惨死在壁宿一双铁掌之下,赵光义知道这些贴身侍卫的功夫如何,惨死的四人中至少两个有一身横练功夫,号称刀枪不入的,可就是这两个练了一身横练功夫的侍卫,一个额头被拍中一掌,头颅裂开,脑浆飞溅,另一个被打中胸口,胸骨断裂,胸口坍陷。“如果这刺客双掌真个拍中我的胸口……”赵光义心头升起一阵阵寒意。
此时,壁宿满身浴血,已被两个铁指如钩的四旬侍卫 扣住了双臂,反袒于身后。他身上的伤虽然多,其实并不要紧,他曾经从习的是最高明的杀手,最高明的杀气不一定有最高明的武功,但是他们身经百战,是最懂得如何在以寡敌众的场面下保护自己的人,他们不能避免受伤,却最清楚人体的要害所在,尽量在刀枪及身的刹那迅移动、扭曲肢体,避免致命的伤害。
眼见赵光义已被团团护住的时候,壁宿本想逃离,保此有用之身,再寻机会,可他没有机会逃走了,他被一剑削中了左腿的足踝,脚筋受创,那飞槠走壁的功夫折损了八成,已无法逃离,终因寡不敌众,力竭被擒。
仔细看过晕迷的太子元佐,现他只是受了重伤并不致死,赵光义心中一宽,连忙喊道:“来人,快送太子回宫,叫御医诊治 !”
这边七手八脚抬走了太子元佐,两个太监和一对宫女才慌慌张张地凑上前来,战战兢兢地道:“官家,刺客行刺,宋娘娘、岐王殿下和公主退入旁边房间,竟然……竟然启动了一个秘洞,钻……钻进去了……”赵光义目光一厉,喝道:“尔等亲眼所见?”那小太监不知大祸临头,连连点头道:“是,是奴婢 亲眼所见。
赵光义霍然站起,劈手夺过侍卫手中一柄长剑,当胸刺去,那小太监惨叫一声,紧接着被赵光义一脚踹开了去。“明明是刺客同伙裹挟宋娘娘和皇 子皇女离去,你敢胡言乱语!”
赵光义提起血淋淋的长剑,又向另一个小太监砍去,那小太监躲闪不及,也被砍倒在地,唬得两十宫女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官家饶命,官家饶……啊!”
赵光义不由分说,椁他四人尽皆砍死,把血剑往地上一插,这才虎↓一嗔,厉声大喝道:“刺客还有同伙,劫走了宋娘娘和岐王、公主,还不去逅!”
噤若寒蝉的一众心腹侍卫答应一声,立即跑出十几号人,向那封死的洞口冲去。
“你来!”赵光义戟指喊过一个大内侍卫,9 腰间取下一块玉牌,喝道:“去,立即调开封府左右军巡院、三班六巡所有差役,封锁整个开封府,缉捕凶手,解救宋娘娘和岐王、永庆,号令各路巡检司,全面出动,封锁水6一切交通要道,传令禁军,四出缉拿,重点搜索西、南方向!”
“遵旨 !”那侍卫接过玉牌运身便走。赵光义又唤过一人,森然道:“你们皇城司,简直就是一群废物,一群毫无用处的废物,你去告诉甄楚戈,此案朕全权交给他负责,如果不能抓住刺客同犯,救回娘娘和皇子皇女,叫他提头来见!”
这皇 城司的人才是赵光义心腹中的心腹,也是最明白他所想的人,虽知圣上话中真意,却也明白圣上这一次走动了真怒,虽说皇城司都指样使甄楚戈是圣上在潜邸时就在身边办事的亲信,可是这一回皇城司如果还是毫无建树,甄老大的项上人头可就真的难保了,所以急急答应一声,忙不迭地走了 出去。
赵光义返身走到壁宿毒前,目中泛起赤红色,厉声喝问:“你,受何人指使,同犯还有何人?”
壁宿看着仇人就在眼前,日欲喷火,可是他双臂被大内侍卫扣得死死的,哪里动弹得了,听了赵光义的话,他嘀角噙着轻蔑的冷笑「说道:“你作恶多端,罪无可赦,何止我想杀你,想杀你的人千千万万 !你问我受何人指使?哈哈哈,指使我的人就在这庵堂之内!“什么?”赵光义脸色攸变,四下里武士立耻一拥而上,背身向外,紧紧护住赵光义。
壁宿 {1 眦欲裂。继续道:“她 心怀至善。慈如江海。可她……却被你这奸贼害死,她已成佛,她已成了菩萨,她在天上看着体,我……就是她的护法金刚,不杀你这奸贼,我誓不为人!”
心怀至善,慈如江海,却被我害死?就在庵中,已然成佛?这……这说的不就是皇兄么。俗话说天家元亲,可是皇兄身为天子,对兄弟手足实无话说,这心怀至善,慈如江海可不就是说的他?他的灵位就设在崇孝庵中,这座庵堂本就是专为皇兄所设,他就在庵中一语可不就是说的他么?
赵光义听得心胆欲裂,哪敢再容他多说下去,赵光义劈手夺过一柄钢刀。 样刀 便砍。慌不择言地道:“胡说。胡说。 你分明……分明是受齐王差遣,欲谋不轨,还敢胡言乱语!”
这一刀劈下,直奔壁宿手臂而去,那反手擒住壁宿手臂的侍卫只觉手上一轻,定睛再看,壁宿一条手臂已齐肩离体,手 中抓眷一条血淋淋的手臂,创口鲜血 溅了他一头一脸。
壁宿闷哼一声,几乎昏厥过去,可他咬着牙,不肯在赵光义面前痛声惨叫,待听见赵光义所言,他心中却是一动,齐王是谁他自然知道,他对赵光义恨如海深,巴不得他兄弟相残,宋国大乱,方消心头之恨,当即大呼道:“不错,就是体三弟派我杀你!你恶贯满盈,人尽诛之,就连你三弟都想杀你,哈哈哈哈!”
壁宿断臂处血流如注,他本已失血过多,手臂一断,流血更快,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已是脸白如纸,若不是另一条手臂还被人死死扣住,早已软劁在地。
赵光义被他击断手臂,儿子也昏迷不醒,本来恨极了他,想要斩断他手脚四肢,活活折磨死他,一听这话如获至宝,本已斩至他缜上的钢刀硬生生地止住,喝道:“替他急扎止血,投入天牢,着皇城司专门看管 !”“三弟啊三弟,如今有了借口杀你,就算断上一臂,能永绝后患,那也值了。”赵光义目泛凶光,得意地想,转念又想到了逃走的宋皇后、赵德芳和永庆:“就凭你们三个,跑得出朕的手掌心?你们孤儿寡母,除了德芳朕还委决不下,你们两个女子,朕本想放过,如今却是你们自蹈死路,须怪不得朕心狠手辣!”
自离开崇孝庵外的孤雁林后,永庆三人就被蔑于车内,一路经过了多少凶险,她们并不知道,她们离开的十分迟,丁玉落这边准备非常充份,折子渝在原来拟定的计划下再三完善,已致完美境界,整个抢救过程异常的顺利,他们顺得抢在朝廷封锁九城之前出了汴梁城,继而先东再北,再往西,时而舟般时而马,时而车,每换一个行动方式都换了衣衫,再由飞羽随风的人改变了他们的容颜,而且自有人穿起与他们原来相仿的衣服,马上反向而行。
汴梁城中,疑兵四处,飞奔四面八方,折子渝这边的疑兵之多 已足够让朝廷昏头转向,而继嗣堂郑家也是疑兵唧出,以致于朝廷收到的情报竟是处处可 疑,纵以朝廷之强大实力想要追索盘查也是困难重重。
丁玉落所在的这一路真正带了永庆等人逃脱的人马,一 路疾奔,有时他们刚刚闯过一处关卡,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后面的关卡就被朝廷设人开始严密盘查,他们逃脱的关键,就在一个度,虽然不可能以绝对的炱直接逃回河西,但是离得汴梁越远,逃脱的希望也就越大,如果大早凭仗武-力强行闯关,若是一个武士骑快马而逃倒也不妨,可是一个皇后、一个公主,外加一个岐王,顶多骑过太平马,想要他们乘快马而逃却是不能,难免要被人截下。
这一路奔波,永庆虽早知必然艰辛,还是其艰辛程度还是远她的意料之外,她的意志虽然坚强,却是不曾受过这么多苦的,到了第三天头上,已是浑身如同散了架,酸软无力,连车子都乘不得了。
这时她才知道丁玉落一方所做的准备是如何的充份,他们似乎连自己三人一路逃亡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强度也考虑在内了,当“宋皇后”和“岐王”脸色腊黄如纸,她也;$ 身酸痛,再难承受这种强度的奔波 时,丁玉落忽然停了下来,带着他们再次更换了衣服,改变了形貌,然后步行到了一处山坳。
一到地方,这“皇后”和“岐王”再也顾不得天家体面,瘫在草地上动弹不得了,永庆尽管也是酸乏无力,却仍保持着几分矜持。丁玉落取出干粮饮水分给他们,三人也只喝了些水,却连吃饭的胃口也没有了。
永庆累的也不想说话,可是她很快现,这一次似乎与前几次歇息时有所不同,前几次歇息时,丁玉落总是以最快的度嘱咐他们吃东西,恢复体力,然后张罗换衣服,换车马,而这一次,丁玉落把他们带入山谷之后,一直站在高处向远处张望,几乎没有 到他们身边来过,也没有张罗更换车马衣饰,永庆心中暗暗生疑:“奇怪,莫非前路已绝?又或者,已经被朝廷的人盯上了?”
想起自己在路途上打尖休息时悄悄留下的蛛丝马迹,这个论断仙乎没有错,可是永庆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血脉贲张,油然升起一种期待。
从一开始,她就没想逃,她逃,就是为了被抓,这本就是她精心策划的最后一步,也是她为了保全兄弟,保全父亲血脉所做出的最后牺牲。现在唯一让她牵挂的事,只是不知道在自己殚精竭虑费尽心思之后,兄弟能否安然逃脱。
手中的肉干馒头忽然吃不下去了,她站起身,向丁玉落身边走去,丁玉落专注地看着远方,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永庆刚要说话,忽见前方山谷外,有四五骑快马正绝尘而来。永庆的 心忽地跳了起来:最后一刻,已经到了么?
第080章 天之骄女
那一行人马驰 到近处,丁玉落便从隐蔽处闪出来,快步迎了上去。
“原来是她的人,奇怪,前几次打尖歇息,有茶馆、有酒肆、有农舍,尽多闹市繁华之处,不管哪一处,她都早早的安排了人在那里开店、经营,没有一处是仓促安排的接应人员,何以这一次先蕺到荒凉的山谷,再等候人来,看来真的出了变故。”
永庆只在那时揣测,好象自己是个事外之人,完全没有自 己就是整今天下在搜索寻找的那个人的觉悟。只见丁玉落和那一行人匆匆低语一番,便迅向谷中走来。
与丁玉落并肩而行的黑衣人十进山谷■,便在丁玉落的指点下向她走来,自始至终不曾看过“宋皇后”和“岐王”一眼。永庆这才现,这是一个女人,一身玄衫,却肌白如玉,说起容貌,她和丁玉落各有千秋,不过丁玉落英气重些,五官线条更刚一些,相比起来,这个玄衣女子的眉眼更加的妩媚,女人味儿十足。
她的年龄比丁玉落还要小一些,可是两人一打照面,永庆就有一点不自在的感觉,她的眼睛,那双慧黠的眼睛,眼神十分锐利,有一种自己的一切都被对方洞悉掌握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是十分明显「不易被人觉,可永庆公主是久居上位的人,对这种感觉比任何人都敏感,以公主的尊荣身份,有人令她这样的感觉,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也能马上感觉到。“这是什么人?竟然在气势上压得倒我?”永庆公主暗觉奇怪,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膛,只是精疲力尽之佘,这动作难以振奋。“公主殿下!”玄衫女子抱了抱拳,伸手一指旁边一方大石,说道:“请坐。
说罢先在一边轻轻坐了,面对一国公主,举止雍容,毫无局促。她目注永庆坐下,方轻轻摇头,说道:“可惜了西夏王一片孤心「殿下似乎根本不相信他。我们苦心筹措良久,只为救殿下一家安全,没想到最后却被想救的人摆了一道。“子渝,这是什么意思?”丁玉落似也完全不知内情,一 听这话不由惊跳起来。
永庆脸上慢慢露出一丝与眼下处境绝不相衬的安闲笑意:“姑娘这是甚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呢?”
折子渝轻轻叹了口气:“殿下,崇孝庵中,皇帝和太子遇封,尽皆受了重伤,想必……都是殿下的手笔吧?”
丁玉落听的惊怔不已,她提前赶到崇孝庵外孤雁林等候,并不知道庵中生的具体情形,后来也只知道官家同时去了崇孝庵。等她带了永庆一家人按预定路线迅西撤时,不管哪一处遇到阻拦,都会立即按照预定的 第二路线继续赶路,因为行动迅,不但赶到了朝廷前面,就是自己人也是前不久才刚刚联系上,所以对这些情形并不了解。如今听子渝这话,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殿下逃离前,竟然对皇帝和太子行刺,而且让他们妾了重伤?
子渝继续道:“我一直很奇怪,公主如果想带娘娘一起走,虽然要找个合适的理由让娘娘出宫不太容易,却也不必非得用给皇子加封王爵的借口,这无疑会让事情 变得更加困难。初时还想,殿下这么做,该是心有不甘,不想兄弟以皇子之尊,最后连一个王爵都没有,想不到,殿下所谋,竟然如此之深,在下想明白后,也是钦佩万分。”
永庆公主沉就有顷,静静地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一切,都走出于我的安排。德芳一旦封王,整个皇室之中,除了皇帝和太子,就只有远在长安的三叔和他并享亲王爵位。如果皇帝和太子同日遇刺,那德芳就是唯一的皇帝之选,满朝文武不管出于公心私心,都得保我幼帝登基,这皇位本该属于我家,我要……把它拿回来!”
壁宿一心报仇,但是他的仇家身份之尊每天下无双,入则深居大内,九重宫阙,出则扈从如云,戒卫森严,他空有一手武功,却根本没有机会接近赵光义。而永庆公主有的是机会见到皇帝,却没有出手报仇的能力,所以两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她先与壁宿达成协议,然后再以兄弟称王做为合作的唯一条件,要求高员外动用继嗣堂的力量推动此事,郑家在朝廷的能量有限,但是对先皇子嗣颇有关爱之心的耿忠老臣还是有的,只要有人鼓动,他们自会站出来,于是以宗太傅为的一众清流开始请封德芳王爵。郑家也在朝野大造舆论,对朝廷施加压力。
只要皇帝和太子同日遇刺身亡,那么刺客是乔扮女尼的身份,与她这位崇孝庵主是否有关联就不重要了,一个穑定的天下,是所有人的利益,满朝文武、勋卿权责女碉白那时他们该选择怎样的立场,一如她父皇暴卒时所做的反应。
可是,虽然天子的性命也和平常人一样脆弱,千百年来,很有些帝王死于妇孺老弱之手,只要你抓得住机会,匹夫也可取天子性命,壁宿却不是那个幸运的人,计划最终还是失败了。
丁玉落听了这话对永庆公主刮目相看,折子渝却又叹了口气,说道:“自汴梁出来,九城四门,水6要道,我们都安排了疑兵,所有的路线从一年多以前就开始安排,每条逃跑路线都是真的,也是假的,随时根本朝廷缉捕的度进行调整。我们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已经模拟过五次脱逃的演练,已是做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可是,三日前我们忽然现,在很多交通要道上,另有一股势力,他们也在处处布署人马,所作所为,与我们同出一 辙。”
永庆公主只是笑了笑,笑容中微带得意,是啊,她只是一个养在深宫的小公主,不谙世事,不通世情,可是忽然间,她就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变成了 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女人,爹爹死了,皇兄死了,娘娘幽禁深宫,体弱多病,弟弟年幼,保全家人、报仇雪恨的重任都落在她稚嫩的肩头,她能有什么力量?
可是她孤儿寡母到了这一步田地,仍然有人想利用她们,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反过来利用想利用她的人,对壁宿如是、对高员外如是、对丁玉落还是如是,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现在,她总算成功了。如果眼前这个玄衣女子说她们有十足把握救自 己一家人脱困,那么现在再加上继嗣堂那一支力量,真真假假,疑兵多了一倍,成倍的希望岂不也是倍增?这两股势合,都被她一个养于深宫的小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上,她岂能不得意?
折子渝继续道:“于是,我现情况有些不对后,经过一番追查,终于断定,殿下并不相信我们,你另外找了一股势力,使了移花接木之计,将我们做了替死之身。可是,如果你交给我们一个假皇后、假岐王,那倒容易,毕竟见过他们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你自己却是无法隐瞒的,我很佩服你,为了家人,竟不惜以自己为珥。”
折子渝并不是在揶揄她,子渝的脸上真的露出了尊敬的神色「她和永庆其实是一样的人,她也曾 遭逢过与永庆相似的磨难,那是她的手足同胞,是她的骨肉亲人,为了亲人,她也舍得牺牲自己,虽然她只是一个女子,但她也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她从不觉得,一个女人就该是一个绝对的弱者,在自己的骨肉同胞生死两难时,她还要扮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听天由命!
只要能争,哪怕是牺牲自己,她也要为了自己略家人去努力争取。巾帼,一如须眉。
“我只是很奇怪……”子渝凝视着眼笛这位稚弱的公主:“当初,为杨浩争取机会,求他相助的是你,为什么,现在你又不肯相信他?我很奇怪,你到底是怎么做的? 一 个深居大内的小公主,一今日日青灯古佛的比丘尼,你从哪儿找来一个武功卓绝,能够在大内侍卫面前重伤身怀绝技的皇帝,打得太子重伤昏迷的死士?你又是如何使得这鱼 日混珠的手段?”
永庆公主没有想到连背花接木这一步计划也被眼前这黑衣女子这么快识破,眸中不禁微露讶异,不过她并没有否认,已经三天了,现在把她的计划说出来,说给上当的这些人听,已经无碍大局。
她轻轻吁了口气,坦然道:“我相信杨浩?我为什么要相信杨浩?不错,我为他争取过脱身的机会,还助他名正言顺地掌握 了西北兵权,可是我从来没有与■他做皇 帝。当他掌握了兵权之后,他不是利用血诏起兵诛逆,而是自立一国,做了天子,你要我怎么相信他?
当今圣上亲征汉国,杨浩也去了,他擘助圣上灭了汉国,受了圣上二十万枝箭的赏赐,回师灭了李光睿,而我皇兄却不明不白地死在前方,自始至终,他可曾有过一丝一毫耿忠之臣的作为?他自立称帝,背叛了宋国,却不遗余力地想要救我们出去,你见过这样的忠臣?他只不过是想利用我们罢了,就像当今圣上用折家请援的名义去打折家「杨浩!想把我孤儿寡母当作傀儡、人质,利用我们号召天下,是不是?他不会想要救我们,也不会想要替我们报仇,他想利用我们图谋大宋江山,是不是?”
丁玉落气得浑身抖:“我们……我们一年多来付出多少心血,你知道吗?我二哥派出了他最亲近的人、最心腹的人,只想救得你们出去,不负公主昔日关照之恩,让令尊这样雄才大略的一代英主不致绝嗣 1 他一番苦 心 1 你……你……”
折子渝举手制止了丁玉落,她对永庆公主的话也是极度的不悦,地相信杨浩的用心,杨浩付出这么多心血,却拣来别人满腔的怀疑,她也为杨浩不值。但是她并未因此而迁怒于永庆,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子,所以非常理解永庆公主之所想,只要有些头脑的人,都不得不承认永庆怀疑杨浩用心的理由 十分的充份。如果换了她在永庆的地位、玉落在永庆的地位,想法都会和她一般无二。
她是杨浩的红颜知己,玉落是杨浩的胞妹,她不能要求天下人都用杨浩的胞妹和知己的看法去看杨浩。永庆公主和杨浩只见过区区几次面,说过的话全加在一块都不会过三十句,要她在杨浩称帝的情况下仍然毫无保留地信任杨浩?当她是白痴么?
她只是在以为杨浩不怀好意的情况下将计就计摆了杨浩一道罢了,如果换做自己,绝不会简简单单地利用他一番了事,她一定会用更加巧妙龄办法,把杨浩彻底拖下水,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付出十倍的代价!
折二姑娘……对得罪她的人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这小妮子心眼小着呢。
“而想要利用我的另外一股势力则不然,他们有很大的力量,但是他们想获得更多的财富,获得更多的权利,却离不了我们孤儿寡母这看似最弱的人,‘赵家正统的号召力,就是我们的力量,他们想得到他们想要的权利和富贵,就离不开我赵家皇室子嗣的正统名份。我不借助他们的力量,难道去向杨浩与虎谋皮?
我本不想理会杨浩,可是如果刺杀皇帝不成,又无法走脱,那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我决定接受杨浩的‘好意”以便使我母后和小弟能顺利逃脱。我让你们在孤雁林外挖了一条直通我禅房的秘道,秘道口封死之后,又让那支想与我合作的力量另挖了一条秘道与此相通。
你没猜错,那边的‘娘娘'和‘岐王 ' 都是假的,只是两个替身,虽说我母子三人势单力孤,可是多少还指样得动几个旧日的宫人和小太监。他们预藏在洞中,换了娘娘和岐王的服饰,只等我母子三人赶到,不管是你们的人还是还是那支力量的人,都不认得娘娘和岐王,所以自然任由我的摆布。现在,他们恐已远在千里之外,你们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折子渝轻轻地道:“公主知不知道,皇帝一声号令,可以动用多么庞大的力量?”“你们还不是从容逃出来了?虽说一路慌忙,是的甚急,可也未见碰到多少阻挠。”
折子渝轻轻一笑:“我们,经过了一年多的准备,这才换来一路平安,你以为,任何人、任何势力,在没有充分详尽的准备下,都能从容脱逃?天子一声号令,就是天罗地网,所有的道路都会封得风雨不透,让你插翅难飞;所有的州城,无数的力量都会动用起来;所有的大宋百姓,人人是他们的耳目,个个是他们的填报;任何一 点蛛丝马迹,都休想逃脱他们无孔不入的监视。”
“那很好”永庆公主丝毫不见慌张,轻轻地道:“我在一路上,打尖歇息时,已尽可能地留下了 一些印记,希望天子震怒所动的力量,真的可以无孔不入,那样的话,他们就会注意到,并且追上来,这样,我的母后和二弟就安全了。”
折子渝并不动气,静静地凝视着她,说道:“朝廷传讯的方式,不只是快马,何况我们一路下来,不能尽择捷径,自此再往前去,一切水6道路,尽皆封锁,自此再往前去,已不能这么容易了。”
永庆道:“没有关系,逃得出去固然好,逃不出去也无所谓,我想做硌、我能做的,已经全都做了,尽人力而听天命吧。”“但我不想听天由命!”
折子渝折腰而起,轻轻拍了拍臀后并不存在的尘土,浅笑道:“如果公主肯安份地把娘娘和岐王引到崇孝庵,我们一定能从容逃脱。即便是公主捕作主张刺杀皇帝,作后,我们逃脱的机会仍然有八成之多,可惜呀,公主你不该为求稳妥,自作主张地在逃跑的安排上也做了两手准备。
不管是我们还是你所合作的那些人,都不会径直把人带向自己的目的,东西南北所有可行的要道,都在计划之中。要道只有那么几条,两伙互不知情的人都在打这些要道的主意,其结果就是,不但不能悄无声 息地掌握这些要道,而且一定会打草惊蛇。”永庆公主攸然变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折子渝对玉落道:“玉落姐姐,你带人继续西行,这假娘娘和岐王,就近安置下去,公主交给我,三个人变成了没有人,你才能从容西-返。丁玉落变色道:“那你怎么办?”
折子渝笑道:“勿需担心,我还有最后一条路,本来不想走的路,现在,只好走这条路 了。娘娘、公主和岐王,如今只剩下一个「被现的可能会大大缩小,你放心,如果没有把握,我会和你一起走,又岂会为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主而去冒险。”永庆公主气得俏脸涨红,喝道:“你们安排来安排去,似乎完全没有征求我的意见!”
丁玉落道:“子渝,你也听到了,她一路留下印记,分明就是不惜葬送自己,也要掩护娘娘和岐王脱身,你带着她……”
“放心吧,我觉有异之后,就马上取消了各条要道预做的准备,以免我们所有的潜伏力量全部暴露,只让竹韵和小娥去打探真正的娘娘和岐王下落,我们的目的,只是要把他们从汴梁救出 来,如果他们能自寻生路,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折子渝淡淡地瞟了永庆公主一眼,那冷冷一瞥,似比天之骄女还要骄傲,她只说了一句话:“现在,我在等她们的消息。公主殿下祸水东引的日的已格达到,我想……她也不愿在知晓娘娘、岐王是否安全之前蠢到寻死。”永庆听了,果然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第081章 黄雀
黄河岸边,一支维修队伍正沿着向东而行,他们的最终目标是汴梁。
这是维修黄河大堤的队伍,维修人员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朝廷河道衙门的官员、差役,一部分是按日付薪的河工,还有一部分是每行经一个河段,由当地官府派来的劳壮,这些劳壮维修河道,便抵了徭役和税赋,说起来虽然辛苦一些,也还算值得。
按日付薪的河工,又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靠河吃河,常年在河道上营生的劳壮,另一部分则是临时雇佣的闲汉、无业游民。在这支队伍里,就有一家三口,都随着这河道维修人员一路东行。这一家三口是从五州河段招募来的短工,两夫妻带着一个妹妹。丈夫姓张,叫张老实,在河道队上负责清理淤泥。媳妇和妹子则和两个中年妇女一块儿负责大家的伙食。这一家三口貌相平凡,话语不多,干活还算勤快,在这样的河道队伍中并不引人注目。
皇帝遇刺,太子重伤,宋娘娘、永庆公主、岐王殿下三人尽被掳走,一时轰动天下,到处可见官兵往来,巡检沿道设卡,即便是远到了洛阳府地境 也是戒备森严,实际上离汴梁越远,沿途越是严密,哪怕你城门外排成了长城,渡口拥塞万人,在官兵巡检衙役弓 壮的严密监视下,也得老老实实一个一个接受严格的盘查,但凡形貌与宋娘娘母子三人稍有形似,或者有类似的行旅组合,尽皆被带走,接受进一步的盘查。
不过,却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行动不便,至少对这河道维修队伍来说是如此。河道维修,年年进行,不管是哪个朝廷,只要他的辖境之内有黄河这一段,就不敢对河道维修稍有大意。虽然河道工来源复杂,不过身世背景却绝对清白,每一个人都有家有业,有乡官里正开的条子,才得以入内。
自汴梁往外而行的所有行旅商贾,不管什么身份、什么背景,此时都不敢滥用特权,而是和那些下里 巴人一起规规矩矩地接受盘查,但是这支朝着汴梁行进的河道难修队伍却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盘查,更遑论刁难了。
天子一怒,天下震动,所有的官兵巡检衙役弓 壮都跑断了腿,忙得不可开交,光是监控所有相外的水6通道,搜索城馈乡村所有住户家庭、客栈店铺,就是一件繁重的几乎不可完成的任务,哪里还有余力顾及朝着汴梁行进的,又是属 于朝廷的河道维修队呢?
荥阳渡口,一天忙碌下来,夕阳披洒,彩霞满天,炊烟袅袅升起,劳累 了一天的河工们捧着大海碗开始吃晚饭。张老实捧着一大碗粥,另一只手拿着馒头,小指和无名指之间夹着一根大葱,粥面上铺着十几根罗 卜条,蹲在黄河大堤上,面对着滔滔河水。
单手转着大海碗,喝一口晾凉的稀粥,啃一口馒头,再咬一口洁白的葱白,吃得那叫一个香。他的蕃娘蹲在他的旁边,也端着大碗,拿着馒头、大葱,一边吃饭,一边和丈夫在轻轻地说着什么,只有张老实的妹妹,坐在一棵大树下的石块上,捧着一小碗粥,轻轻咬一口馒头,喝一小口粥,吃的斯斯文文。
闺女就是闺女,未出阁的丫头就是不一样,虽说穷苦人家出身,脸蛋儿也平凡无华,可这举止动作,就透着斯文秀气。
五公子,咱们往汴梁走并不轻松啊,眼下是安全了,可这重回虎口再想出来就难了。这一次是皇帝、太子双双遇刺,皇室一下子丢了三个重要人物,朝廷不找回娘娘和殿下,不抓住凶手,就算再过半年,也不会放松戒备,咱们这一回去,可是不易脱身了。这一次比不得以往,就是使相公侯的人家,恐怕容留亲眷也得到开封府报备,接受一番调查,咱们在开封的居处,没有一处是安全的。”
张老实面对黄河,一面吃着饭,一面“悠闲”地和媳妇聊着天,可这聊天的内容若是被任何人听到都会吓得魂飞魄散,谁会想到钦犯 中的钦犯,大宋立国以来,举国通缉的第一要犯,居然就在他们的身边。
“我知道,当然没有那么轻松。”折子渝张开一口小白牙,喀嚓咬了一口大晷,像一个普通村妇一样大口地嚼着:“可是,不这么说,玉落怎么肯下头。”张十三不语了,杨浩把析家满门用传国玉玺换了回去,对折家可谓恩重如山。
就凭这一条,恩仇必报的五公子豁出这条命去,也会极力保他家人安全。何况,五公子一颗芳心都系在杨浩的身上,眼下这位玉落姐,等她一过门儿就会成了她的小姑子,她既然自告奋勇,一力承担了偷天计划,又哪能让丁玉落身陷险境。只是……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那位永庆公主行刑皇帝,已然打草惊蛇,使得我们原来拟定的在朝廷觉之前便远遁百 里之外的计划失败,西行前路已然是危机重重。而且她勾结他人另觅逃跑路径,惊动了地方官府,无形中堵塞了咱们逃逸的道路,不行出人意料之举朝汴梁走,咱们根本没办法带着她安然脱身。”
折子渝喝了口粥,说道:“我们在汴梁的暗桩,这一次几乎已全昝动用了,就算剩下几个人,如今东京城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他们也动弹不得。不过有些人却是有办 法的,漫说皇帝只是遇刺,就算皇帝遇刺身亡,数十万禁军把东京城困成铁桶一般,有些人还是有办法出入自如的。”张十三惊诧地道:“五公子,你是说?”
折子渝微微一笑:“这些人,就是汴梁城的地头蛇,随便一个衙差都能把他们像蚂蚁一般捏死,可就是他们,才是汴梁城池下的主人,城狐社鼠,鸡鸣狗盗之辈,有时能起到很大很大的作用。我从河西回来的时候,杨……他……交给我一件信物,嘱咐我说,如非万不得已,不要动用它去找那个人,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折子渝探手入怀,摸出了短短的一枝木棍,那木棍是黄杨木料,纹理细润,好象是经常把玩,所以十分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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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他们下落了?真的找到他们下落了?”
赵光义快步走进文德殿,一开始用走的,后来几乎是迈开大步向前奔跑,闯到殿中,一 眼瞧见殿中央三架担架,上边覆盖着一层白布,才 陡地止 步)瞪大双 眼道=“这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这 是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皇城司都指挥使甄楚戈连忙颠着脚尖凑到跟着,微拱双手,小声禀道:“官家,这是宋娘娘和岐王的尸身。”
赵光义命皇城司全权负责追缉搜索 事,本就存了将计就计,杀人灭口的心思,可是甄楚戈真的完成了差使,他听在耳中仍是一阵心惊肉跳,不由自主地倒退三步。赵光义艰涩地道:“她……他们……怎么死的?”
甄楚戈眼珠一转,小心地禀道:“回禀官家,那些反贼故布疑阵,时而东时而西,疑兵处处,本来不易追察,不过他们在闶河渡口出了岔子,他们本想控制 渡口,确保藏了宋娘娘和岐王殿下的般只南下,不知怎么的,却和另外一伙人大打出手,这一来便露了行迹,巡检司还以为是河道帮会争权夺利,持械斗殴,以致伤了人命,因此派出大批巡检控制了河道,正欲严查此案,恰好圣上旨意到了。
这也是天佑官家,裹 挟了宋娘娘和岐王殿下的船只便被堵在了后面,他们见势不妙,弃船登岸,试图绕过渡口,结果露了行迹,一番打斗,伤了十几个巡检这才逃去。橄臣闻讯,立即车人急追,终于在北汝河追上了他们的般只。属下们乱箭齐……”
甄楚戈说到这儿故意顿了一顿,赵光义心领袖会,问道:“怎样,可射中了贼人?”
甄楚戈忙躬身道:“是,确实射中了贼人,贼人狗急跳墙,杀死岐王殿下,纵火焚烧舴只,然后趁乱跳河,四处逃生,臣等一面派人缉补凶顽,一面上船救火,可惜……终是迟了一步,娘娘她……已葬身火海 了 一 一 一 一 一r”
赵光义咬着牙道:“就不曾抓到一个活。?
甄楚戈忙跪地道:“微臣无能,当时……”
甄楚戈说的话半真半假,赵光义知道他言语之中尽多不实,但是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就好,却也不肯与他说破。实际上,皇城司的确是因奄闵河渡口一场莫名其妙的混战堵塞了河道,使得载走宋皇后和岐王赵德芳的座般不能驶过,无奈之下只得登岸绕行,以致暴露了行藏。
甄楚戈带皇城司人马追去之后,一直追到北汝河,充马登船,这才追上前方行舟,但是接下来便尽是虚言了,他们乱箭齐不假,射的却不是贼人,而是岐王 赵德芳和宋娘娘。赵光义的命令,做为他的心腹,甄楚戈一清二楚,娘娘和岐王决不能活着逃走,也不能活着回来,必须让他们死掉,倒是那些协助他们逃走的贼党,却须抓回几个活口来。
尽管赵光义在崇 孝庵不由分说,已把这弑君谋反的大帽子硬生 生扣在了自己三弟的头上,但是他也不能确定这些人是不是赵光美派来的,他也想找出真凶,永除大患。
结果乱箭齐,如同暴雨,刚刚拜得王爵的赵德芳闪避不及,竞尔被一枝乱箭穿胸,射个正着。带了赵德芳母子逃离的郑家属下眼见正主儿死了,赵德芳这正宗的皇子一死,宋皇后一个外姓女人,号召力远不及赵光美,实 际作用已是不大,不过这时也不能弃之不顾,只得带着她逃命。
这些人都是郑家 死士,否则也不会被差遣来执行这样重要的任务,他们深知这是弑君的大罪,一但被抓到,就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是诛九族的大罪,万无逃脱之理,如果被人认出本来面目,更连家人也要跟着遭殃,所以这突围之举十分惨烈,皇城司死了不少人,却连一个活口也抓不到,他们只要伤重不能力支的,马上举刀自尽,临死之前,还将五官面目划个稀烂,叫人再也辩认不出,有此死志,拼起命来足可以一敌十。
但是皇城司毕竟人多势众,船上死士渐渐不支,眼见四下里官兵般只越围越近,宋娘娘并不知赵光j1本就想要她死,她不甘心活着回到汴梁受罪,毅然举火点燃船舱,然后拾剑自刎。甄楚戈带人工船及时,总算抢出了他们的尸身,却也烧焦了半边身子。
赵光义听完之后,眼珠 徼一错动,说道:“永庆呢? 这个……是不是?”
甄楚戈低头道:“公主下落不明,臣正派人继续缉索搜寻。这一具尸体……是公主身边的侍婢林儿。”
“哦?”赵光义走过去,掀开白布一看,那本来清秀的容颜被火烤炙的有些变形,瞧来极是吓人,要把脸儿扳正了,从那未曾烧灼的一小半面孔才隐约看出昔日模样,赵光义手指一斑,几乎没有勇气再去看看宋皇后和赵德芳的尸体,可是不亲眼看见,他是万万不肯放心的,终于咬着牙,鼓足了勇气,亲自辩认了宋皇后和赵德芳的尸身,这才放下心头一块大石。
“永庆……难道逃了?”赵光义蹲在宋皇后尸身前面,想起永庆可能还活着,心中也不知是轻松还是沉重,迟疑半晌,他才沉声道:“永庆……已经死了,这个……明明就是永庆侄女的尸体,甄楚戈,你可看清楚了?”
甄楚戈正要禀报,自己从逃上岸去的一个死士身上搜到 了件重要信函,还未开口,突听赵光义如此说话,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连声道:“是,这……就是永庆公主的尸体,臣……臣亲眼所见,公主不甘受贼人所辱,举火**。”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吼:“顾若离,你给我滚开,让我进去,让我进去,父皇,娘娘和永庆妹妹、德芳兄弟可救回来了?”
赵光义神色一动,忽地扑到宋皇后尸身前放声大哭:“皇嫂,你死的好惨呐……,朕枉为人君,竟然护不得皇嫂一家周全,此仇恨报,赵光义誓不为人!皇嫂、德芳,永庆啊……”汴梁西水门外,唐府。
刚刚一场豪雨,扫净了夏日的躁热,水漫池塘,青蛙在池中荷叶上呱呱欢啼。肥大的荷叶绿油油的,上边还缀着晶莹的水珠,青蛙纵跃跳起,也只让那荷叶轻轻摇曳,水滴如珠般流动,却不掉落池中。
垂杨柳下,朱红小亭。唐英、唐勇、唐威三兄弟并肩而立,站在亭中。
唐英面沉似水池道:“论学识、论才f,我不及二哥三哥多矣,所以平素唐家的事,我也尽由着你们决断,但是这样事关我唐家生死攸关的大事,你们是否也该事先同我商议一下?几十年前,卢氏野心勃勃,结果如何,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唐英一怒,唐勇便有些恺惴不安,唐威却微笑道:“大哥,我们所做的,和卢氏当年所为,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唐英怒道:“你还狡辩,你使人在闵河渡口劫杀郑家的人马,以致郑家功败垂成,数十死士,连着宋娘娘一家三口尽皆身殒,你又在北汝河暗布埋伏,杀死郑家从皇城司手中逃出来的死士,留下事涉郑家的书柬栽脏陷害,这与卢氏当年自相残杀有何不同?消息一旦泄露……”
唐英想及其中可怕后果,不由为之色变。
唐勇道:“大哥,消息绝不会泄露的,现在知道全相的,只有你我三人,只有我们三个唐家人,此外再无人知!”
唐英怒不可遏,一指唐威,唐盛气定神闲,刷地一展扇子,说道:“二哥没有说错,只有你我三兄弟才知道真相。我派去的那些人,一个不少,现在 全都长眠地下,永远也不会泄露这个秘密了。唐英听得心头一寒,手指颤抖了一下,竞尔说不下去了。
唐咸轻摇折本,转向池塘,微笑道:“大哥,其实不必把事态想的那般严重,为什么不想想好的一面呢?我们唐家,移国号为姓乓厂,本是李家旁支,可这主支旁支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李家已经没落了,现在根本就是依附在崔氏一边,合该我唐氏兴起了。
再说,我留那封书柬,也殁不了郑家,郑家是隐宗,曝露在表面的力量非常有限,一旦引起朝廷的注意,满天下的清剿,大不了郑老头子避世不出,明面上的力量全部毁于一旦嘛,根本解不到他们的根本。”
他邪邬地笑了笑:“当然,大伤元气,那是难免的。郑家大伤无气,这股邪 火无论如何也不到咱们头上来,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迳债主一定算到崔大郎头上。
唐三少折扇刷地一收,在掌心一拍,挑挑眉头道:“成了,潜宗显宗,崔郑两家斗个不可开交,而我唐家又已立足天下中枢,前途无量,我们这李氏旁支,假以时 日,能不能成为掌握整个继嗣堂的主人呢?”
他慢慢转过头,目光灼热如火,望着大哥二哥,微笑道:“大哥,二哥,你们说我这个险,冒得值是不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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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余浪生波
唐家三少指点江山,汴河帮总舵把子薛丧的书房之中却是一片静谧。
昔日霸州丁家的一个小小下人臊猪儿,如今已是汴河上四万多靠水吃饭的英雄豪杰的总舵把子,凌驾于其他三大帮派之上,位高权重,神形气质较诸当年 已是大有不同。
他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兄弟杨浩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所有经历,他都一清二楚。浩子去了河西,官拜河西陇右大元帅;浩子打败了李光睿,接收了定难五州;浩子西征玉门,沦丧两 百多年的汉人江山重新拿了回来……,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
浩子飞黄腾达之后,从来没有找过他,不管是还挂着名义上的宋国臣子身份时候,亦或是自立称帝之后,也没有让人给他指过一封书信,但他心底从无怨尤。一块儿长大的兄弟,相依为命的兄弟,同生共死的兄弟,他了解杨浩,正如了解他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兄弟不来找他,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有自己的生活,他已经有了家,他的家在汴梁,在这条供给东京百万生灵吃穿用庋的汴河上。他有 了岳父岳母,有了一位娇妻,现在还当了爹爹,做了汴河帮的总舵把子。他的家在这,他的事业在这!
而他的兄弟却已成了官家的敌人,所以他才不和自己取得任何联系,他怕暴露了 两人之间的身份,给自己带来什么不利。所以,除非万不得已,除非迫不得已,他绝不会尚在于 朝廷敌对期间来找自己。
把玩着手 中那截黄杨木,抚摩着温润的木料,他感觉得出来,当年自己微的这柄小刀,浩子一直揣在身上,而且经常把玩,所以稹,在抚磨去去才有这样的效果,薛 良的眼神不禁变得温暖起来。
当初那个憨厚老实的小伙子,经过几年的磨励,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都已颇具威严了,能馈得住汴河帮数成兄弟,交游官府权贵、与其他帮派老奸巨滑的头领们勾心斗角,又岂能没有几分城府,有城府的人自然就会有一种凝重如山的气蕴。只有在他兄弟面前,他才能完全卸下伪装,还原成当年那个臊猪儿。
“这柄刀,是他卖桧我的。他说,不到最后一步,不要来打扰你。现在,前路已绝,我虽然顺利回到了开封,可是一日两日还可以,时日稍久,行迹必然暴露,我只能求助于薛大哥,把我们蔑起来,或者运出去。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头里,这个女孩儿,是永庆公主 一 一r一 一 一”“为什么要告诉我她的身份?你们别找一个理由,不是更妥当?
“这是他交待我的。薛大哥有家有业,一旦出手相助,所冒的就是抄家灭族之险,所以他告诉我,对薛大哥不得有丝毫隐瞒,如果薛大哥无能为力,我也能完全理解,我们马上就走。”薛良长长地吁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鼻瑞飘来一阵幽幽的香气,一只臬荑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薛良握住了那只温润的手,轻轻摩挲着。
“大良。”
“袖儿,对不起。”
“两夫妻,有什么对不起的?”
薛良轻轻转务,一揽张怀袖的纤腰,袖儿温顺地坐到了他的腿上。
“我现在不是孤家寡人,我有你,还有孩子。我帮了兄弟,便把你和孩子拖入了险地……”
袖儿轻声笑了,双臂温柔地环住了他的脖子:“可是你不帮他,就不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你是我的丈夫,谁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人前人后都能直起腰来做人的好汉?”“袖 儿一 一 一 一 一 一”“再说,你不帮他,心中一定不安,一辈子都不会快活,我不喜欢看见你脸上失去笑容。“袖儿 !”薛良感动地抱紧了她。
张怀袖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就像抱着自己的孩子,臬声道:“船,我已经吩咐人备好了,是运送最稳秘货物的那条船”一天海号「瞒天过海,讨个吉利。河道衙门,也已派了人去打点……”这一回,偷运挟带的可不是货物,而是堂堂公主,事情太过重要,我应该亲自去衙门打点……”
“傻瓜,就因如此,你才去不得。现如今,整个东京城草木皆兵,没有哪个官员敢循私枉法,一旦你亲自出面,反而会惹 人更加注意。就当成一次寻常出船,反而更易过关。“。&,是我莽撞了,还是娘子想的周到。”
“一同出的共计一百六十条船,天海号上挟带私货的底舱下面我特意放了些贵重货物,这样一旦被人查缉出来有挟带,就更加安全了。公主和折姑娘藏在上面,我会亲自带她们上船,万无一失的。”
在货船底舱下面,另外建造一层暗舱挟带私货,这一点开封府和河道衙门许多经验丰富的巡检差役都知道,只不过能不能找出来就要各显神通了,西天海号上的暗舱中却另有机关,在暗仓和上层 甲板之间,利用般体内部形成的视觉差,建造有可以蕺人的一层夹壁,一旦有人现了暗舱,只会注意到暗舱中的货物,等他下到舱里 去检查或者搬运货物时,就绝不会想到就在他的头顶,窄窄一层夹壁中,居然另有天地了。
这样的设计,是汴河帮与官府长期斗智斗力研究出来的挟带方法,是一个秘密,只有在运送价值连城的宝器或者与汴河帮有极大交情,却在汴梁犯了命案的三山五岳的好汉时才偶尔启用,因此最是安全。
“好娘子,大良得妻如你,真是,真是”“真是个屁!”袖儿娇嗔地瞪他一眼,玉指在他眉心一捺:“你们男人呐,这时候就感动得死都乐意了。哼,回过头来就不是你了,你说,平时跟老贾的妹子凤宝儿眉来眼去的,是不是早就算计着纳她为妾来着?”“我哪有,我有 了你样的好娘子还不知足吗,哪会三心二意……”“少来啦。你快准备一下,越早上路越好,我去收拾收拾,带着孩子跟你一块上路。“啊?你也去?
“猪脑子 ! 你要帮兄弟,我支持你,可也不能真的把自己的老蒌孩子置之险地吧? 亏得爹娘现在不在汴梁,我和你一起走,再带上二当家,一百六十条船全出去,让二当家带着漕运船南下,咱■们呐,一块儿飘洋过海,要是一切稳穑当当,再回来不迟,真有个什么意外,就直接远走高飞啦。”“娘子妙计呀,有贤妻若此,为夫真是……”“少拍马屁 !再让我看见你和凤宝儿勾勾搭搭,老娘就手起刀落,阉掉你的臊根子 !”
赵无佐表面上看来伤势并没有父亲重,但是父亲是外伤,可他却伤了肺腑,这伤只能慢慢调理。可他听说有了宋娘娘和皇弟德芳的消息立即迫不及待地从病床上跳了起来,等到看见皇弟德芳烧得几乎辨认不出模样的尸体,更是心中大恸,再也没有去看宋娘娘和永庆公主的尸身了。德芳好歹是个男人,那母女俩都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如果也是烧成德芳那副模样,这噩梦真是永远也挥之不去 了。
紧接着,他听到了皇城司都指挥使甄楚戈添油加醋的一番介绍「赵元佐一时如五雷轰顶。这是怎么了 ? 这一切,真的是皇叔赵光美干的?骨肉至亲,为什么要这般自相残杀,为什么?
这一次,他没有怀疑自己的父亲,因为当时父亲险险被杀,他是亲眼看到的,就连他自己,也差一点没命,插了谁也不会用这样的苦肉计。既然不是父亲,那么还是能谁? 杀皇帝、太子,事败又掳走宋娘娘和公主、王爷?除了皇叔,谁有这么 充份的理由?
他真的不愿意相信这是与他最交好的皇叔的主意,可是除了皇叔,实在没有第二个人有这个充份的理由。赵元佐心中从小坚持的正义观念和家庭伦理彻底崩溃了。为什么? 德昭暗示过,害死先帝的是我爹爹,我的爹爹杀了伯父,现在我的叔父又要杀我爹爹,这个皇位就迳么重要?为了它,骨肉至亲就如此相残?
这一天,天牢大门,一乘小轿忽尔转来,轿侧随着四个小黄门,手执拂尘,神态傲然。把守天牢的楚云岫楚押司见这气派,晓得是宫里来的人物,赶紧上前参见,他还以为是宫里哪位大太监来传旨意的,不想轿帘儿一掀,出来的竟是当朝太子赵元佐。
太子穿着一袭明赉色绣金边的交领长袍,头系乌丝笼巾,脸颊却是异样的苍白。
楚云岫赶 紧施礼道:“徼臣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不知太子今日 来到天牢,可有什么事情吩咐徽臣?”
太子眼神有些飘,摆手道:“孤,要看看那个刺客。我要问问他,到底是受了指使!我一定要亲口听他说,你闪开。”
楚云岫一听大吃一惊,堵在门口儿动也不敢动,只躬身道;“太子,请恕微臣无礼。国有国法,太子地位虽尊,却是国之储君,现在既非天子,在朝中又无职司,无权过问朝中之事。”太子大怒,叱道:“你敢拦孤?”“臣不敢,此臣职责所在,正因世敬畏国法,敬重太子,所以,绝不敢循私枉法以奉迎太子,请太子明察。”
太子执意要进天牢,楚云岫坚决不 允,两下昙寻执良久,及至皇城司甄楚戈、大内都知顾若离等人闻讯纷纷赶到,这才把太子强行请回了宫去。
赵光义闻讯,对楚云岫嘉魉一番,但是却未再次责备太子,只令他身边的人对太子好好看顾,元佐不再吵着去天牢了,可他的伤势却更重了。心病不去,药石难医,肺腑之伤就此成了难治的沉疴。整日喝着苦若黄莲的药汤子,他的心 比黄莲更苦,他现在再也不去 找爹爹吵 闹叫骂 了,却让赵光义比以前更担心,这孩子整日精神恍惚的,那副样子任谁看 了都揪心。
此刻揪心的还有一人,那就是平章事卢多逊。赵普也罢了,本来就是废相,只不过官职一下子又被降了 十七八级,赶到四川修身养性去了。相比起卢多逊,这起落他已经习惯了。可卢多逊不成,昨日他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高在上的当朝宰相,现如今却是落翅的凤凰,一下子被赶到了天南,做了崖州司马。
到了崖州,简直就是天涯海角。那时的广东琼崖一片荒芜,就连当地土著也没有多少,堂堂宰相,从呼风唤雨,一呼百喏,到如今凋零一片,窘困天涯,巨大的心理落差,叫人难以承受。卢多逊自己也知道,皇帝这么做,就是在清洗朝廷,在皇帝忌惮的人中,他绝对排不上号,可他是宰相,只有拿他开刀,才能顺理成章地拿下他人,减少清洗的阻力,也许过上几年,他还有机会回朝。
可是人生能有几个几年?他年事已高,如果等的太久,恐怕就真要老死天崖了。再者说,天下不是只有他一个能人, 只不过他机运,登上了相位,所以才名闻天下。草莽间尽 多英才,皇帝想用人,人才随时找得到一把,耒日就算回京,是否逆能有今日尊荣都在两可之间,他只希望能尽快结束这种局面,所以一到崖州,他就穷尽心思,咬议嚼字地上了一封《谢恩表》o
雷霆云露,俱是君恩。不管是赏你还是罚你,都得向皇帝道一声谢,上一封《谢恩表》,乃是为臣的道理。再者说,写封谢恩表,万一圣上心中一软,给他调个近一些的、环境好一些的地方也未可知,就算一时半晌不会调他离开,也能加点印象分,圣上心里还有他这个人,就有早一天重见天日的机会。
他的《谢恩表》中有一句“流星已远,拱北极e1不由;海日悬空,望长安而不见。”白居易的《长恨歌》中就有“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唐诗中带有长安的诗词比比皆是,卢多逊自觉此处用长安二字,既与上句对仗工整,押韵合辙,古人在诗词中本有以夫喻君,以妇喻臣的比拟手法,所以这里也合乎《长恨歌》的意境,我就像身在黄泉的杨玉环思念唐玄宗一样想念陛下您呐。
不料这长安二 字又引起了赵光义的忌惮。现在赵光美正在长安呢,也不知道接了密旨 的罗克敌得手没有,你老小子还望长安而不见,你想谁呢?结果这封《谢恩表》如石沉大海,再也没了下文。卢多逊连封抚慰的回旨也没接到,一时摸不清官家的心意,只得死心踏地的在天南安顿下来。
朝廷宣告了宋娘娘、岐王和永庆公主的死讯,也直接宣告了对齐王的控罪升级,现在已经足够处以死刑-了,谁都知道,他一旦回了汴梁,必死无疑。
但是崔大郎不知道,他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的太晚,因为他早在透露赵光美有不轨之心的举动给朝廷时,就已经安排了杀手,一旦朝廷索拿赵光美,杀 !
这笔烂仗,自然要赵光义来背。
赵光义也未尝没有在押解赵光美回京的路上把他干掉的想法,一头死老虎可比一头被圉禁起来的老虎安全得多,圉禁起来,一旦掌握机会,照样能坐上龙庭,为自己子孙世袭皇位扫除障碍的最稳妥的办法,当然是把一切威胁早早地除去。
不过这时偏偏闹了一出行刺谋反案,被他当机立断,编排到了赵光美的头上,这一来,赵光美已是有口难言,他完全可以把赵光美押解回京,明正典刑,自 然就不肯再不教而诛。
谁料,早已得了崔大郎嘱咐的杀手这时已经动手了,朝廷的旨意还没到长安,被罗克敌软禁起来的赵光美就在睡梦之中被干掉了,把赵光义恶心的够呛。
明明有机会堂而皇之地处决他,结果却变成了离奇被刺,有心人自然可以拿来大做手脚,编排他的不是,本来可以“理直气壮”的事,这一下反而疑点重重了,赵光义焉能不恨。
此时,甄楚戈已经把郑家暗中 出钱出人支持赵光美的情报禀报了赵光义,所以赵光义虽然公布了宋娘娘母子三人的死讯,也获悉了齐王光美的死讯,整今天下缉索搜查的 力度不但没有放松,反而越来越大,他岂能容忍这样一股势力存在?
明里如此,暗里也是如此。他并没有见到 永太的尸体,虽然告时船在河上,未必没有中箭落水,沉溺难寻的可能,但是既然死未见尸,就得继续找!因此,明里各地官府风风火火地搜查郑氏叛党,暗地里皇城司密谍四出,继续查访永庆公主的消息,整个大宋天下,波涌浪翻。
郑家暴露在外的势力被朝廷一夜之间连根拔除,但是这样隐秘的遁世潜势力,除非抓到了他们的核心成员,而且肯招供实情,否则休想把它连根拔除,就算他郑家的人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就在你的朝堂之上,你也看不见,你总不能把全天下姓郝的人都干掉吧?
所以郑家虽元气大伤,却未伤根本,在郑家看来,已经接到的崔大郎的警告,明摆着就是威胁了。这分明就是崔大郎看潜宗的人不听调遣,要借宋廷之力削其羽翼,满腔仇恨都集中到了冤枉之极的崔家头上,两大势力开始明争暗斗,本来就动 荡不安的大宋本来只是政坛动荡不安,四处侦骑纵横,由于崔郑两家的势力遍布各个行业,在他们推波助润之下,整个大宋变成了一锅沸水,波澜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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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风南风起。正宜乘风远航,东渡日报。波澜壮阔的大海上,白绝如云,二十多条大船正鼓足了风帆朝着日本岛前进。沧海横流,乱云飞渡!
一身玄衣的折子渝立在船头,迎着微带腥味的海风,听着海鸥一声声鸣叫,回眸笑道:“听说,当年马嵬兵变,杨贵妃并未死去,而是东渡日本,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而今殿下,才是货真价实的中原皇室了。
永庆迄今不知母后和皇弟下落,兴致着实不高,只是勉强笑道:“怎么可能,万马军前,如何假的?”
折子渝道:“杨玉环身份尊贵,迫死之后谁敢验看尸体以辱皇帝?史载,三军将士闻贵妃已死,即欢呼雀跃,叛将陈玄礼免甲胄望宫帐而拜,自始至终,也没验看连体。安禄山造反时,玄宗逃的仓促,有几个遗唐使也随着他逃离了 长安,据说,杨贵妃是被高力士、陈无礼、谢阿蛮所救,委托遣唐使藤原刷雄、阿培仲麻吕东渡日本。此事虽未传扬天下,不过还是被一些人知道了底细,白居易《长恨歌》中说“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出。”“忽问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就是暗指此事。永庆小嘴微撇:“终是穿凿附会,虚无缥缈。”
折子渝道:“或许是吧,不过杨玉环平素待人宽厚,与高力士、陈元礼等交情深厚,若是被救,倒也可能。马嵬兵变之后,到了巴蜀 寿王的地盘,那些和马嵬事变有关的人凡是落到李瑁手里的都给他杀了个精光,包括肃宗皇帝的儿子建宁王,那可是皇室宗亲,可是独独陈元礼活蹦乱跳,平安无恙。
若非有援救杨玉环之功,很难相象仍然深爱着杨玉环的寿王 李瑁,把自己的堂兄弟都杀了,却偏把她留下耒……”
她沉就了一会儿,轻轻一笑:“谁知道呢?国家社稷兴衰,强要一女人为担负,尖左不公。如果她真的死里逃生,很好!”
永庆~' 主咀嚼着她这句话,总觉得她话中别有深意,侧身看了看她,她正眺远望,又似无心之语。
在汴梁的时候,折子渝就接到了狗儿送回的消息,她和竹韵分头往西南追寻,狗儿找到北汝河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眼见舴只半沉「大火熊熊,皇城司的人将几具尸体从半沉的船上拖下来,她也只能望河兴叹,悄然返回。
因为自己带着永庆公主,而朝廷画影图形已遍布天下,折子渝带着永庆公主寸步 难行,留在汴梁更是危机重重,又不能弃之不顾,所以折子渝得到回信后,便让狗儿再去找回竹韵,两人马上返回河西,把这里的情况禀报杨浩,免得让他挂念,而自己则带着永庆公产,在薛良的安排下暂到海外避避风头。因为担心永庆公主路途中情绪激动,生出什么意外,所以直至今日,她还没有把宋娘娘和赵德芳的死讯告诉永庆。
像这种追捕威胁皇权的案件,不要说一个月两个月,就算是十年八年,三五十年也是不会停止的,明朝的建文皇帝、清初的朱三太子,就是如此,哪怕这事情只是捕风捉影,朝廷也是宁可信其有,而不惜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追查此事,务求稳妥。不过,朝廷不可能把精力永远放在这上面,时间越久,追查力度也就越松,子渝估计顶多半年时间再回中原,只要低调一些,谨慎一些,就能安全回到河西。
当然,她还有第二个选择,就是抵达日本后再取道辽国,自辽国回河西,不过眼下西夏国和辽国的关系比较紧张,而辽国在宋国的探子很多,永庆公主的画像很可能已经传到了辽国,如果取道辽国,他们人生地不熟,几个远道而来的汉人是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身边又没有人拥有竹韵那样足可鱼目混珠的易容绝技,还是等在日本好一些。
大船在隅田川港口停下了,这里是后世的东京附近,此刻还是一片荒芜,所谓的城堡较之中原的小城还差了一些,稍微像点样子的几幢房子,不是领主、高阶武士的住处,就是中国商人在此的落脚之处。
一见中原大船来了,码头上一些光着脚丫、头缠白布的日本人凑了上来,忽拉一下围住了管事,点头哈腰地和他讲妥了价钱,便兴冲冲地去卸运货物了。
薛良、张怀袖两夫妻带着折子渝、永庆公主和张十三另搭了一条踏板,走上了码头,码头上,张夫人站在前面,张兴龙的小妾福田小百合双手按膝,规规矩矩地站在她的后面。几人一上码头,张夫人就兴冲 冲地迎上来:“快快快,快让我看看我的乖外孙,唉哟哟,几个月不见,又长胖了,可疼死姥姥了。”
张怀袖左右一看,不见老爹张兴龙,便诧异地道:“娘,我爹呢?”
张夫人爱不释手地抱着 外孙,一边逗弄他,一边头也不抬地道:“你爹帮着藤原领主去打仗了,让我先接你们回家,等饭做好了「他差不多也就回来了。来来来,快走快走,这里风大,别吹着孩子。”
张夫人可不知道后边那几位是什么人物,都没抬头看上一眼「抱着宝贝孙子转身就是,张怀袖一听急了:“什么,打仗?他打什么仗啊,万一有个好歹……”
张夫人逗着外孙,无所谓地道:“嗨,这地方一个领主手底下的武士有一百个都算多的,都没有汴河帮打群咎的场面大。你爹在这边手底下足有一二百号人呢,能出啥事。再说人家藤原领主对你爹一直恭恭敬敬当爷爷供着,这回又是亲自登门恳求,你爹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好意思不帮忙吗?而且人家藤原说了,这座金山要是争过来,分你爹一J1); 1 。 。 r 。 。 。 ”
“金山?”薛良和袖儿一头雾水,可赶时候也不是唠家常的地方,便向折子渝和永庆公主肃手示意,将二人护在中间,随着老娘向城中走去。
ps:苍天啊,大地啊,这一段总算写完了。这段情节很重要,但是主角戏份较少,随着这段故事的铺垫和转折,下章就要回到河西,蔫蔫坏的小耗子再度登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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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 闲着也是闲着
大宋余波未干,而且开始酝酿更大风波的时候,西夏却是风平浪静,一片详和。
夏日炎炎,杨浩携全家赶到青铜峡,在此避暑休闲,娇妻美眷,爱儿好女,好不逍遥。女英第二胎生的还是一位小公主,这两位小公主都承袭了母亲的优点,粉妆玉琢,眉清目秀,打小儿就是美人胚子,一看 长大了就是祸水澉的美女。
都城兴州仍在持续的兴建当中,原来的兴州虽然也是一座较大的城阜,不过作为一国都城就显得有些寒酸了,如今的都城呈长方形,周长十八里,护城河阔十丈,引黄河水绕城而过,东西南北各设一座城门,城墙高有五丈,依据地势,易守难攻。
杨浩在此大兴木土,修建都城,营造城阙宫殿及宗社籍田,其声势十分浩大。正如赵匡胤欲迁都已 日显凋零的长安城时对群臣所言,一个地方只要不是先天上不具备兴旺的条件,那么定都于此,王侯将相尽集于此,足以使皂-兴旺起来。对以前从未兴旺过的兴州来说是如此,对长安也是如 此。
就以石头城南京来说,也曾辉煌过。但是随着南唐的覆灭,以及李煜的抵抗,江南短短数年时间就已趋于败泾,昔 日繁华似锦的金陵媾『行商坐贾远逊当初,文人墨客也大多北飘,正因为金陵的没落,苏杭才在之后短短数十年间雀起于江南,成为南方代表,繁华富疼堪称天上人间。然而朱元璋一旦定都金陵,没用多久,金陵的繁荣和地位便重又越了苏杭。
此刻的兴州虽只立国不足半年,但是高楼处处,商贾云集,已经有了越夏州的气象。权贵达官在此起楼盖房,行商坐贾在这里开店经商,还有那财力比官绅更加雄厚的,就是宗教界了。罗马东正教在迳里盖了一幢大大的教堂,塔利 卜马上就在大教堂对面气势汹汹地起了一座高楼,以这两座寺院为中心,他们还要盖起住所、修建庭院,紧接着就是本国的商贾在附近买房置地,然后相应的有该国风格的酒馆、商店便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冒 了起来,在规划上形成了两个大区。
外来的和尚念经念的这么凶,本地的和尚岂能示弱?于是密宗显宗大乘小乘的 高僧活佛们也不连余力,戒坛寺、高台寺、承天寺、万佛寺……,一座座寺院平地而起,他们自然也带动了兴州经济的崛起。
一国都城,一座巨大的城池,其修建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对刚刚立国底蕴尚浅的西夏来说更是如此,因此杨浩下大力气修建都城,在任何一方势力看来,都可以确认为他的志向仅止于此,因为兴州只是河西诸州的中心,哪怕疆域再扩大一半,这个地方也是不适宜做国都的。
赵光义眼下已经没有心思把注意力放在河西了,这个情报令他对河西更加的放心,在这种情形下,杨浩的生活愈加安逸悠闲起来。
杨姗杨雪在草丛里扑着蜢蚱,小杨佳穿着开裆裤,时而跌跌撞撞地追着姐姐们,时而又吭吭唧唧地去缠正在钓鱼的老子讲故事,最小的女儿还在她娘亲怀里吃奶呢,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脸上,她闭着眼睛,使劲地吮着。一副温馨的画面,尽显天伦之乐。
不过这天伦之乐看在焰焰、娃娃和妙妙眼中,却有些不是淄味儿,真的很不是滋味儿。要说起来,她们的年纪并不算大,焰焰和妙妙才二十出头,娃娃比她们大几岁,可也未过最佳生育年龄,现在没有孩子,杨浩是不着急的,有人生就好,再说,那个时代的孩子天折率之所以高,除了当时的医疗条件、卫生条件影响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当母亲的年纪都不大,身体还没有育完全,骨盆还没有 扩张开,一旦生育,不但孩子危险,经常是母子双双遭难。
可皇帝不急娘娘急啊,对焰焰她们来说,二十出头了还没孩子,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人家冬儿和女英都一人生俩了,现在别说挑三拣四的想要个男孩了,就算生个女娃儿也好啊,可是偏偏肚皮不争气。眼看着那几个活泼的孩子,和目光满足、温柔地追逐着自己亲生骨肉的母亲,三个看起来正是青春妙龄、人比 花娇的少*妇那眼波儿幽怨的像是一湖春水。
可是她们也怪不到杨浩的头上去,冬儿和女英生了,就证明官人没有问题,要说起来,郎君与她们恩爱缠绵、辛勤灌溉的次数一点也不比冬儿、女英少,自己不争气,能怪谁?所以她们不但不敢埋怨杨浩,自己倒是有些心虚内疚,女人嫁汉,不就是相夫教子吗,不能给人家传承香火,那就是个不合格的妻子,所以在杨浩面前她们内疚,在冬儿和女英面前她们自卑,这段时日以来,她们本来最是活泼的性子,却比冬儿、女英这本来含蓄温柔的性情更像女人了。
杨浩对她们的心思多少也了解一些,不过她们在杨浩面前不会大过暴露自己的情绪,杨浩倒不知道她们已经担上了这么重的心事,开导几句也就了事。
此刻,杨浩正与驻军青铜峡的程世雄并肩坐在一块儿,鱼线从高高的崖石上垂落湍急的河流中,能不能钓到鱼还在其次,只是要这么个意境。
刚刚给儿子敷衍地讲了个小猫钓鱼的故事,在儿子滑溜溜的小屁展上亲昵地拍了两巴掌,让杏 儿带了他去找程宝儿哥哥玩,这才回头对程世雄道:“程兄啊,新招慕来的那些士兵,听说操练很辛苦啊。”程世雄笑道:“想必是有人向大王告御状了吧?嘿嘿,这次募兵,许多豪门大户、权贵公卿都把子侄派了来。他们倒精明,军功本来就是晋升最快的途径嘛,要想保住家门不堕,家里当然要有一个做官的人。而臣这一次巡练的又是未来的宫卫军,他们亲自上阵执行凶险伫务的机会又不是很多,打的好主意。我老程可不管他们在家里是个什么样的公子哥儿,既然到了我的手下,就得把他操成一个合格的兵,得盼着打仗,喜欢打仗,一 听打仗就嗷嗷叫的往前冲,要不然就趁早滚蛋,没得坏了我老程的名声。”
杨浩颔道:“嗯,西北各部族粗犷豪猛,崇尚武力,只有比他们更强大的人,他们才心甘情愿地臣服。我有今 日,可不是那些大儒们为我宣扬的什么仁德感召,而是用拳头打下来的。咱 们要站稳脚跟,当然就得保持武力的强横。
可要论起武力,西北 各部族大多以游牧为主,自幼骑射,勇武过人,西宫卫军的选择又以汉人为主,咱们汉人长于农耕,作为一个战士,起步就比游牧民族晚了一大步。经过严密组织,严格操练的士兵与那些生活在马背上的汉子比起来,也就是堪堪能敌。要想成为越他们的精锐之师,当然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当然,这一次训练的是宫卫,轻易不会派他们去前线,我们汉人有汉人的优点,比如善于攻守城池,善于制造、掌握各种攻守的武器,善于构筑城池堡垒,这是我们的长处,而且这天底下 并不都是可以一马驰骋的平原草地,这些长处大有 用武之地,也要挥他们的 长处。”
程世雄一听眉开眼笑:“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大王请放心,就算交到我手上的是一群绵羊,我交到大王手上的也必是一群虎狼。杨浩微微,扭头问婆「:“什么 事?”
旁边早有一个内侍躬身站在那儿,见大王正与程将军谈兴正浓,隔着五步远不敢靠近,这时见杨浩询问,方才踮着脚尖走近几步,向他低语几昝,杨浩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说道:“快,马上带他来见我。
不一会儿,一个步履矫健的黑衣汉子赶过来,向杨 浩躬身施礼,说了半晌,杨浩的脸色顿时阴霾起来。一年多的充份准备,调动了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几员大将,还有足智多谋的折子渝居伞坐镇,营救居然失败了。
这且不算,折子渝、丁玉落、狗儿和竹韵几人尽皆下落不明,如今重重关隘仍然封锁严密,这个报信的飞羽秘探也不知使了 多 少手段,才安然返回河西报讯,她们……她们现在可还安全么?
本来,杨浩是不想把妹妹派去汴梁的,在他心目中,竹韵和狗儿是最佳人选,这两人武艺高强,就算事败也能全身而退,可是当初听说这个计划后,玉落就坚决要求主持其事,杨浩知道妹妹是想找个机会与心上人见面,如今他称霸一方,据地称王,除非得到宋国的完全信任,又或者罗家抛弃在汴梁的基业,自己妹子和罗克敌的婚期可谓遥遥无期,两人之间有一道填不平的沟壑啊。眼见她青春磋砣,杨浩不忍拒绝,这才让她去了。
而折子渝因为杨浩正扮着猜忌折家的样子,即便留在兴州,一时半晌也不便与他双宿双栖,又因杨浩用玉玺插回了折家满门,有心为他完成辖 j:。…'。。 ,才赶去汴梁,谁知道……,杨浩心中沉甸甸,一时又悔又 恨)'{“。 i。 :“;i!本是 折 氏 一 脉)与 折 子 渝也是 熟识 的)听 了 也 非 常 担 心)但是兜儿,↑。。}脸色,还走出言解劝道:“大王先不必着急,既然现在没有她们的消息,说明她们没有落入朝廷手中,想必是见大小道路封铺的严密,她们暂时避避风头。”
杨浩勉强笑了一声,一时再无闲情逸致。他只想赶快回去,安排飞羽密谍全力打探玉落、子渝她们的下落,走到女英身边,杨浩从她怀中接过吃饱了奶正在沉睡中的小女儿,说道:“走吧,咱们回去。”
焰焰和妙妙刚刚从另一边山坡上采了鲜花回来,一见要是,焰焰抢着一步去接小公主:“官人,我来吧。”杨浩正心乱如麻,摇摇头道:“我抱着就好,赶紧回去,我有事情要做。”
焰焰一把抱了个空,又见杨浩脸色阴郁,本就敏感的心里顿时一酸,默默的跟在他后面,再也不说话了。
匆匆往回走了一阵,冬儿凑近杨浩低声道:“官人,怎么着焰焰了 ?”
嗯 ? 怎么 了 ?”杨浩诧异地回头,恰见焰焰正以袖悄然拭泪,娃娃和妙妙陪在旁边,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杨浩回身走向焰焰,问道:“怎么 了?”
焰焰带着鼻音摇头道:“没事。”
“到底怎么了,你说嘛。”
焰焰低下了头,低声道:“是不是……人家不能为官人生 育子女,惹得官人厌弃?”
杨浩奇道:“怎么又在胡思乱想,不生就不生,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几时因为这个厌弃你了。焰焰幽幽地道:“本来就是,人家又不是感觉不出来,谁让人家没本 事 一 一 一 一 一r”
杨浩哭笑不得,他此时满腹心事,看见焰焰没来由的委曲,只觉又好气又好笑,他把孩子往焰焰怀里一放,哼道:“哈哈哈,你抱着,你这丫头,一颗脑袋一天到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几天不给你事做,就开始胡思乱想。等我腾出空来再好好管教管教你,还有你们两 个 !”
杨浩瞪了 娃娃和妙妙一眼:“不知解劝也罢了,还老跟着掺和,不知道这丫头一条筋吗?”就在这时,只听远处有人大喝道:“什么人?站住 !哎哟……”
只见六个女子大袖飞舞,恍若天上仙人舫飘飘掠来,散在外围的禁卫士卒挺起兵刃上前阻拦的,被她们大袖一拂便纷纷倒栽出去,她们几乎是脚不沾尘,行掠如飞,其武功实是深不可测。
“保护大王 !”
暗影侍卫纷纷闪苑,这些铁卫 个个武功不俗,虽远不及那六个女子,但是胜在人多势众,杨浩身前迅站上了三排侍卫,人人利刃出鞘,挡得铜墙铁壁一般,两翼侍卫尽皆架起了臂弩,张开了硬弓,这样密集的箭雨,就算那六个女人有-刀枪不入的罡气护身,怕也挡不住这专攻一点的犀利劲矢。“统统退下!”
杨浩陡然大喝一声,那些暗影侍卫俱皆训练有素,虽然不知就里,却知听命从事,虽见那六人飞掠而来,适是马上撤向左右,让开了一条道路。“师傅!”女英惊叫一声,飞身迎了上去。
杨浩也快步迎了上去,远远的他就看见了那当先一人,一袭青袍,髻横玉簪,明眸皓齿,百媚千娇,正是师父!} 洞宾的双垮伴侣静音道长。“静音道长,您……怎么来了?”
那六人在杨浩身前止步,放眼望去,六个女子俱都是姝颜绝丽,不可方物,其余几个女子的美貌尽然俱都不在静音道姑之下。
静音道姑看着他,轻轻叹息一声,稽当胸,轻轻说道:“杨浩,你师父纯阳子……已经坐化了 !“什么?”杨浩这一惊非同小可。$ $ )) $“静音道长,师尊已然过世,杨浩忝为师尊开山大弟子,有责任照料诸位仙长,就请诸位仙长留在兴州吧,也让杨浩可以一尽孝道。”
惊闻吕洞宾坐化,杨浩黯然神伤,这个师父与他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是那么久,可是仍然有了相当深厚的感情,不过静音六人倒是比他看的开,这几个女子都是吕洞宾的道侣,常年在关外紫薇山上修行,别看她们每一个看起来都正当青春年少,但那是因为她们所练的玄功能够驻颜长生,其实真实年纪俱都不小了,每一个都修行一甲子以上「功参造化,更是戡破了生死之门。相伴一生的道侣坐化逝去,她们虽然怀念依恋,却也并无悲戚伤感。寻常人家为逝者戴孝守灵的一应俗礼,她们也并不在乎,其衣着 服饰一如平常。
静音道长摇头道:“我们久居山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迳一次来,只是带来你师父的消息……你师傅坐化前说,这一生他有三大得意,一是中举而不就,逍遥山林,快活神仙;二是自古修道授徒,传续薪火,未有一人如他,得一天机;三是他的开山大弟子奠基立国,称帝一方。你师傅……很喜欢你,虽然他的道统,你继承的最
她看了眼毕恭毕敬地站在阶下的五个小道士,又道:“他们已甚继承了你师父的衣钵,道法和**虽 未臻化境,欠缺的只是火候罢了,我想把他们交给你,希望你能尽到大师兄的责任,为你师父照料他们,好么 ?
杨浩恭恭敬敬地道:“道长放心,就算没有恩师遵命,弟子也会妥善照料他们,尽到师兄的责任。道长,你们可是要回紫薇山去么?弟子问个清楚,来日有暇,也方便携您五位弟子去拜见道长。”
在他身后,站着女英,冬儿,焰焰、娃娃和妙妙,虽然直接得到静音传授武功的是女英,可其他几人也算是女英代师传 艺,自然算是她的弟子。
静音道长看 了她们几人一眼,含笑道:“你师傅坐化以后,我们六姐妹已封闭了地下洞府,焚去了道观,做为安置他连蜕的所在,天山灵鹫峰上有一处洞府,是我早年与你师傅云游天下时寻到的一处所在,我们会去那里避世潜修。”
对杨浩说完话,她又唤过焰焰和娃娃,说道:“当日受你师父所托,本要去银州传你二人武艺,一时莽撞,误将女英当作了你,虽然你们从女英那里学到了坤道铸鼎,不过这却是我唯一没有亲自完成的那老鬼的嘱咐。唉! 如今他已去了,再想让他要我为他做些什么,我也没有机会了。坤道铸鼎,那是洞宾传我的,我们六姐妹,各有一身自己的武学,适宜女孩子学习的,那个襁褓中的小丫头是你的女儿么,等她长大些,要是你舍得,就和她的姐们一起送来天山灵鹫峰,我们可将一身武学倾囊相技。”
焰 焰 一 听)立 时 垂 头 丧 气)怏 怏 地道=“师 父)我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我 嫁 了 相公快五年了,始终无所出,恐怕……要辜负师傅所望了。”
静音仔仔经细细看她几眼,奇道:“依我看来,你身子并亢不妥啊,怎么可能不生?”想了一想,又展斑笑道:“这个也是讲机缘的,想必是时候未到吧。”
焰焰抽了抽鼻子,忸怩地小声道:“师傅,都五年啦,就算撞大运,也该撞上一回了呀,可是……一直都没有……”
她声音虽小,静音道姑身后的几个女子却都听的清楚,其中一个美貌的女子眼波一转,忽然对静音耳语了几句,静音一怔,摇头道:“没有啊,当然没有啊。唐焰焰大惊 道:“师傅,你说成就应该没有?”
静音道:“不然,我是说……有一件事没有说给你们听,不过这件事就算不说,想来也不是问题啊。”焰焰追问道:“不知师傅说的是什么丰?”
静音道:“阴阳双修的时候,是不能生孕的,你们夫妻……咳咳,总不会五年来同床共枕,一直以双修之沽恩爱吧?”
焰焰怔住了,娃娃怔住了,妙妙也怔住了,三个人呆若木鸡,一直就傻站在那儿,静音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讶异地道:“不……会o巴…
那吕洞宾头一回做师父,又碰上个比他还忙的徒弟,所以武功传得浑浑噩噩,许多禁忌、规矩都没告诉他,因此才有后来打静音传与他妻妾合修之术的补救之法。而静音来时,也只传了她武功,同样没有把这双修时练精化虚,所以不能致孕的事情说给她听。
因为她和吕洞宾这样的修道人,本来就不能要孩子,要不然这一甲子岁月的修行,怕不子孙过百 了 ?这五六十年下来,他们才开始收第一个徒弟,当年从他们师傅那儿听说的,许多对别人来说是禁忌对他们来说却是理所当然的规矩压根就没想起来,而且双修虽然可以加长愉悦彼此的时间,精修自 己的功夫,可是因喜要时刻记着些运气调息的法门,寻常夫妻就依常理来想,也没有每次合欢都不嫌其累地使用双修功法 吧●因 此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此时看焰焰三人的表情,竟然真的……,这还真是勤奋好学的好徒弟 呀 一 一 一 一 一r
静音带来了吕祖坐化的消息,无意中却为焰焰、娃娃和妙妙三女解决了困扰她们最深的问题。其实诸女之中,冬儿练这功夫最晚,而且对此也不大热衷,她生性羞涩,许多动作、法门不想去做,对她来说,和郎君恩爱时,只要全身心地休会他的爱怜缠绵就满足了,至于练那双修功夫,主要原因还走出于女子天**美之意,想得驻颜长生。
而女英呢,则是因为她此番正式成为王妃之前身份特殊,杨浩每次去见她都得偷偷摸摸,很多时候只能尽兴便去,为了防备府上许多丫环家什的耳目,不能留宿在那里,因此许多时候只能放开手段恩爱,没时间动 用这可以助性延时的双修功法。
可怜 ou。 祖这驻颜长生、精修内力的无上玄功,一直就被杨浩和唐焰焰、娃儿、妙妙当中最高明的房中术使用来着。
杨浩和这三位爱妻在一起时无所顾忌,这三个人又是生性活泼、开朗大方的,私心里又因为地位不及冬儿,存了讨好邀宠的念头,是故每每同床,没有一次不用阴阳合修功法,以图让郎君酣畅淋漓,尽兴**。于是乎……“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一偎送走了静音道长六人,安置了杨浩的几个师弟,焰焰和娃娃、妙妙就用火辣辣的眼神盯着杨浩,那肆无忌惮的贪婪目 光就像女妖精看见了唐僧肉,看得杨浩心惊 肉跳,瞧那情形,要不是顾忌着仍在大庭广众之下,三女马上就要把他拖进房去轮流正法,轮了再轮,总得雨露遍施,灌溉再三,务求做到一箭中靶才成。
就在这时,解围的来了。狗儿从天而降,一下子把她杨大叔拯救寺水深火热当中。焰焰三女再迫不及待地求子,也不敢误了杨浩的公事,而且狗儿又是一口一个大叔叫着的晚辈,可不能教坏了小孩子,于是三女用比 飞羽密谍最高级别的暗语还高一级的杨府级暗语暗示三女今晚扫塌以待,静候官人,这才避了出去。
狗儿找到了竹韵,联袂赶回河西,路上又碰到了丁玉落,竹韵陪着玉落行于后,狗儿先回来,乃是竹韵担心杨浩听到些消息,一时找不到她们下落心中着急,让她先赶回来报信的。
狗儿把她从子渝那儿听来的一切原委,源源本本地说与杨浩听了一遍,杨浩听了沉就许久,方才苦笑一声道:“是我的错,我一厢情愿要救她孤儿寡母,却忘了在她心目中,我杨浩的面目较诸赵光义,同样的不堪啊……o立德、立功、立言,传世三宝,永庆和德芳为人子女,岂肯轻弃,唉!这倒是我害了他们了,虽说我纵不出手,宋娘娘和皇 子德芳也再没有几年好活,不过…
他摇摇头,有些担心地挂起头来:“猪儿把她们带去 日本避风头?汴河帮在日本国还有一定势力么 ? 倭人凶残野蛮,他又带着两个如花少女,这……唉,子渝真长了一颗天大的胆子,远去异国,竟不带上你和竹韵两大高手。”
得知几女安全无事,杨 浩大大地松了口气,可是马上又为子渝和永庆担起心来,那个岛国的邻居在他心里的印象实在不怎么好。他却不知,那些邻居这时候民智还未开呢。
折子渝本来只是想到那儿避迎风头的,可她到了那儿一看,忽然现这些邻居千八百人就能据地称雄,守着座金山却当银矿使 ,当真是人傻钱多,‘憨厚可爱',要是不占他点便宜,简直老天都看不过去,于是马上跃跃欲试,想为她未来老公赚傻邻居一点便宜回去了。闲着也是闲着……ps:求月 票 !推荐票 !还有一小时金键盘大赛就结束了,再求一下最佳作家票。
第084章 乱像欲生
大被同眠,一夜风流,第二天一早,杨大王破天荒头一回没有闻鸡起舞,修练武功。(.)没办法,杨家的“大公鸡”因劳累过度 工了。
杨大王扶墙进了花厅,只见冬儿和女英正在桌前正襟危坐,等着他来用餐,瞧见他那副狼狈的样子,女英眼波流动,忍不住“噗哧”一笑,掩口道:“官人今天怎么这副样子,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可是刚刚打了败仗回来?”
杨浩哪肯在夫人们面前示弱,挺了 挺腰杆儿道:“怎么可能,本大官人出马,自然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说完两腿飘地走到主位上坐 了。
冬儿一面给他盛粥,一面晕着脸嗔道:“真是的,你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节制,亏得我没叫孩子一起来用餐,要不你这当爹的在儿女面前都要大大地丢一个脸。
杨浩嘿嘿笑道:“还是我的乖乖冬儿好,知道心疼我,女英呀,哼 ! 就知道看我笑话。”说完才小声道:“没事儿,我装的,哪有这么凄惨呐,不过话又说回来,三只小白兔化身精英母狼,着实恐怖的很,不用双修功夫,为夫还真搞不定她们。”
冬儿又好气又媚笑地瞪他一眼,说道:“好啦,知道你杨大老爷辛苦,这不,一大早女英就给你拾掇出这么一桌丰盛可口的饭菜。焰焰、娃娃、妙妙,其实都是温柔贤淑的好女子,只是盼子心切。”说到这儿,她的脸蛋又红了红:“说到根儿上,还得怪你。要不是你平素荒唐,动不动就把她们三个叫到一块儿胡天黑地一番,就算她们再巴望着要个孩子,也不会一齐上阵呀,行了行了,快吃饭吧,回头我嘱咐她们一声。”
杨浩固然是弹尽粮绝,焰焰三女却也是体酥如泥,杨浩好歹还能爬起来吃饭,她们三个f脆玉体横阵,甜睡不起了。反正三女赖床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大家也不去唤她们,杨浩自与冬儿、女英一起吃饭谈笑,其乐融融。吃罢了早餐,让冬儿和女英带着四个孩子自去玩耍,杨浩这才赶到中堂书屋处理公事。
他巡狩顺州,重要的公文便由内阁批阅后转呈 顺州由其决断,一国初五,国事之重非同小可,而且事情涉及军事、政治、经济、文化、官体、民治、宗教各个方面,每天的奏章公文都有厚厚的两大楷,尤其是时人风气,决不直截 了当地向你陈述事情,文章写的花团锦簇,你得认真阅览,从中分析,不用心是不行的。
杨浩左右,自有一班从旁协助的僚属,研磨润笔、朗诵参谋、斟酌文字,基本上就是秘书的角色。杨浩认真批阅奏章,这些人也都闷头干着自己手上的事,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这些幕僚们把最重要的奏章单独摞成一摞,放在他右手边,这些奏章批阅完后,这一上午基本也没差月二多 了。
杨浩见多少还有些时伺,顺手又从左边一摞奏章上拿起了一份,拿批阅了大半奏章之后,柽“呵呵,这份奏章……,果不期然呐,我说他们怎 么就一直这么沉得住气。那素真吉大师想必就是他们推举出来的代表了。”
分类检阅奏章的一个近身幕吏对这封奏章还有点印象,闻言笑道:“大王说的是,不过他们所言倒也有理有据呢,佛门清净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拘世俗之礼,不纳徭役税赋,大王却要求佛田一应纳税,与自古的规矩不同,他们自然振振有辞。”
杨浩淡淡一笑:“规矩?规矩都是人立的,出家人不事生产,却因信徒的供俸而拥有大笔的财富,这些财富被他们购置了大批的 良田,这些佛田由佃户耕种,他们是要按定例收租的,既然他能收租,朝廷自然可以收他们的税,若是他们把这田地无偿给佃农们耕种,那孤便不收他们的税赋也罢。”
他把奏章往前一扔,轻蔑地道:“这事儿种大学士就可处理,何必拿来给孤,封回去 !”
穆舍人小声提醒道:“大王,我 西域佛教盛行,信徒众多,若是处置不善,恐怕……,此事还该慎重些好。”
杨浩冷笑一声道:“还要如何慎重?本王是佛家护教法王,本王又没有三头六臂,想要护法总得有兵有将吧,追兵将的军饷从哪儿来?军械武备从哪儿来?孤又没有金山银山,他们缴纳税赋有什么不应该的?勿须理会,孤若亲自回复,反倒长了他们的志气,封还内阁,着种大学士处置便是。”“是!”
幕吏恭应一声,杨浩便又再拿起了一封。当初制定税赋法律的时候,佛田佛产是否收税,朝廷中 也是议论纷纷,官员中那些佛教信徒自然认为是不该向佛爷伸手的,就是些老成持重的臣子,也认为佛教界对政权的影响举足轻重,当今大王起事立国又得到 了佛教界的大力支持,应谋按照惯例,不纳佛田税赋。不过却被杨浩一口回绝。
西域士农工商多信宗教,这个事是没法堵的,堵不如疏。何况杨浩自己就曾大力借助佛教势力,即便是现在,包括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想巩固统治,尤其是融合各个风俗习惯、民族文化大不相同的种族部落,宗教仍然是他相当有力的一件武器。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得纵容佛教势力,正如对崔大郎和塔利卜两个富可敌国的巨商,他越是要倚重他们,越得对他们加以制约,培植能够制衡他们的力量;直接搭上塔利卜这条线,就是为了制约有继嗣堂背景的崔大郎,搭上大秦帝国这条城,是为了制约以大食帝国为后春的塔利 卜。
帝王之道,权衡之道,数千年的古国传承至今,只要读过几天书的人做了帝王,谁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差别只是手段高低,做的是否巧妙罢了。
杨浩引入罗马东正教、清真教派,又为几个师弟建造道观,就是想要改变佛教一家独大的局面,只不过他微的很巧妙,引入东正教、清真教派,找了个因为与他们做生意,得给他们为自己的信仰祈祷创造有利条件为借口。至车道观,那是自己师弟,也是明正言顺。
不过这 个过程是很漫长的,取决于这几个教派展顺利与否,如果现在给予佛教势力太多的方便,从一开始让他们的竞争就保持太大差距,那么其它几股势力就培植不起来了。以前西域十八州诸候林立,各自为战,对佛教势力的展破坏很严重,活佛高僧们虽然掌握着大笔财富,由于政治动荡,政权更迭,自然不想置地。
而且那时西域农业太不达,他们也不想购置佛田。如今杨浩一统河西,政治稳定,国泰民安,同时大力展农耕,各大世家豪门纷纷响应,置地买房,高僧们也有点眼热了,他们肯把死钱拿出来支援西夏建设,杨浩当然欢迎不胜,却不想开个不好的头。
好在西域佛教曹力以前拥有佛田的本就极少,寺主们还没有养成佛田不纳税的习惯,同时杨浩政权的稳定相鲅起以前,已经带给了他们极大的好处,这个时候制定下一些规矩来,阻力是最小的,这些因素杨浩其实也是反复考虑过的。
如今眼风代表佛教界提出反对的是名声不甚显赫的那素真吉,而不是达措活佛等位高权重的高僧,杨浩就知道,自己这个政策的制定,并没有出西域佛教界的底限,所以那些高僧们爱惜羽毛,生怕遭到拒绝影响自己的令誉,才公推了那素真吉这么一个地位不高不低的人物来做代表。
杨浩毫不迟疑地对这封奏章做 了封还内阁的处置,又接着批阅了两三份奏章,看 看时间差不多 了,便让人收起了未批阅的公文,立即付已批阅的奏章。一见大王要歇息了,众僚属官吏忙纷纷搁笔起身,向大王告辞。
候得众人出去,杨浩又喝了。茶,腰杆儿一挺,只觉腰眼儿有些酸,不禁摇头失笑,昨夜实在太颠狂了些,虽说不以内修功夫支撑,荒唐一夜也支撑得住,可是那三个小妮子也许是习惯了,虽不用内功心法,可许多动作还是照旧用的双修交合的姿势。
什么吊金蝉、偃盖松、吟猿抱树、昆鸡临场……,这些高难度的动作应付一个人也就罢了,居然是三个,三个人也就罢了,居然还都是梅开三度,怎一个“**”了得,不用玄功护体,铁打的人也受不了。。。”,-o
轻轻的捶着腰,柽浩正想起身,狗儿的 声音甜甜响起:“大叔,忙完公事了。”“嗯,忙完了。”
杨浩一边说,一边走到屏风后面,顺势趴到床上,平素批阅完当日的奏章,他都会到后面休息一下,闭上眼睛,把一上午批阅的东西从头回味一遍,想想有无疏漏,锤炼自己处断大事的分析力和判断力。澈有人生来就是一 个合格的君主,后天的培养锻炼非 常重要。
随之进来的狗儿俏皮地一跳,小屁股坐到了炕沿上,扭转了身子,一双小粉拳便轻快而有频率地敲打起他的腰杆儿来,以前杨浩卧床看书,闭日养神或者思考问题的时候,狗儿就在旁边捏捏肩、敲敲背,把他伺候的飘飘欲仙,这大半年来把她派去汴梁,直到今日才重温滋味,杨浩不禁舒服的闭上 7 眼睛。“小娥啊,大叔昨日让你派人尽快与 日本那边取得联系,确定子渝和公主安全抵达,人色卜经派出去了么?”
狗儿两条小腿活泼地悠荡着,小拳头敲得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杨浩很舒服,看来她干这活儿,竟是比杨浩还舒服,脸上挂着甜甜的快乐的笑容,虽然杨浩看不见,她还点了点头:“嗯,派出去了,宋国那边封锁的紧,为了安全,我安排了几个精通契丹语的人,取道辽国,再乘海船往东瀛去。“嗯,这样是妥当些。不过我们与辽国如今的关系也比较疏远,不宜泄露任何消息。永庆公主的身份,对辽国来说,未必无用呢。”
“知道啦,大叔放心好啦,狗儿跟着 竹韵姐姐还有子渝姐姐可学了不少东西,哪有那么笨呐。对了,玉落姐姐和竹韵姐姐很快就到 了。我刚刚收到消息,最迟明天早上,她们就能赶到顺州,要是快的话,今儿晚上就到了。”
杨浩一听欣然道:“好呀,我正打算今天赶回兴州,那就再等一天,等她们明天到了一块回去。”
这时焰焰姗姗走入,美人春睡足,精神自然焕,她已精心打扮过,本就是美人儿,这一打扮更是明眸皓齿,娇艳不可方物,只是哪怕画了眉黛、抹了 胭脂,眉梢眼角处那一夜缠绵带来的春意还是隐隐难消,只不过除了杨浩这样的大行家,没有几个人看得出来罢了。狗儿一见,马上从榻上跳下来,脆生生地叫:“焰焰姐奴。”「
狗儿叫杨浩大叔,但是玉落也罢、焰焰、妙妙等人也罢,她一概都叫姐姐,生「辈份听着 有点乱,不过她以前就是这么叫,小丫头很受杨家上下的喜欢,因此也没人去纠正她。再者说,她是扶摇子陈抟的徒弟,如果从睡仙那儿论起来,静音仙姑的这几个徒弟确实和她算是同辈。
“嗯,小娥也在呀。”
焰焰向她笑着打声招呼,媚得能滴出水的一眼美眸向杨浩含羞一瞥,将汤盅轻轻送到他身前矮几上,臬声道:“官人操劳半日,一定乏了。这盅蛇羹汤加了许多珍贵药材精心调配,火候十足,淄补的很呢,你趁热喝点补补身子。”
那盖儿掀开,杨浩眉头直跳,谁说这是蛇羹汤,难道我连蛇肉和虎鞭都分不出来了吗? 嘁,什么时候我杨大官人沦落到得服用这些补肾之物的时候了?等我完成了栽种大业,看老夫如何再展雄风,哼哼 !
杨浩也知道这是因为狗儿在旁边,焰焰不好意思直说,这才说成了蛇羹,要不然两夫妻什么恩爱的事儿都做过了,大可不必如此避忌。他。& 了声道:“先放那儿吧,我正与小娥谈事情,一会儿再喝。哦,对了,叫人在后院收拾两间寝室出来,可能今晚玉落和竹韵就回来。
大哥正在洛翰冲,让人去通知他一声,如果抽得出空就过来一趟,要是小妹她们回来了,一家人喝顿饭,大哥也牵挂着小妹呢。”“嗯,我这就去。”
焰焰款款起身,瞟了狗儿一眼,伸手轻撩丝,微微有些忸怩地道:“那个……,大姐刚才说过我们了。我们确实……不对,只要知道……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就能对症下药,大可不必急于一时……,官人国事繁重……所以……官人今晚到我院里来吧,我正炖一味汤呢,比这个还滋补的多……”
话一说完,她又赶紧补充道:“只是我一个人给官人炖汤啊,娃娃和妙妙,分别是……咳咳,明天和后天。”
“啊?”杨浩当然明白这喝汤的真正含意,炖汤给他喝确是不假,不过这是杨家后宅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请官人喝汤,就是想要与官人恩爱缱绻,一夕缠绵了。这个暗语的起源来自于杨浩在榻上 和娇妻开的一句玩笑:娘子请我喝汤,为夫当投桃报李,也请娘子喝汤。为夫这汤火候十足,不但益寿延年,而且驻颜美容……
当 日杨浩正与焰焰、娃儿和妙妙胡天黑地之中,她们喝了自家官人的汤,以后便也有了这么一个暗语。杨浩一看,三女被冬儿说了一顿的结果,竟然就是这么一个妥协法儿,只不过把三英战吕布改成一日闯一关 了。由此看来,这三个没孩儿的娘子可真的早就急了,她们平时看着冬儿和女英抱儿亲女,估计羡慕 的眼睛都篮子,巴?
杨浩向娘子递号-个会意的眼神,这才故作随意地点头道:“嗯,我知 道啦一 一r一 一 一”
焰焰欣然离去,狗儿不知就理,不禁笑道:“我听师傅说,懒人爱哼哼,馋人爱喝汤,大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喝汤了呀,居然一日不可或缺。”
杨浩坐起身,端起汤盅,一边就唇饮用,一边含糊地笑道:“这个嘛,咳咳,喝汤利于调养淄补身体嘛,征伐在外时没有机会,回到家里方便多 了,当然要多喝几碗给补回来,呵呵……”
“喔,这样啊”狗儿天真地道:“我从师傅那儿也学过几个补汤的方子呢,大叔既然爱喝,那狗儿也显显身手,嗯……,明天是娃儿姐姐,后天是妙妙姐姐,那就大后天吧! 大后天,我炖汤给大叔喝。”杨浩“吭哧”一声,差点儿把那虎鞭汤从鼻子里喷出来。
看着眼前这朵祖国的花朵那天真无邬的眼睛,杨浩忽然蠢蠢欲动,有种化身邪恶怪蜀黍的冲动,他赶紧眼观鼻、鼻观心,裱清了自己偶然一现的邪恶**,狗儿一直叫 自己大叔,自己平素也一直把她当成亲近的晚辈,竟然生起不该有的**,真是该死。
杨浩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下,端正了态度,这才起身笑道:“哈哈,还不知道我家小娥竟也有一手好手艺,成,等有空的时候,大叔尝{!你的 手艺。”
狗儿蹦蹦跳跳地跟在他后面,欢喜地道:“好啊,在华山的时候,我常常帮师傅调理下酒菜,家真的会做菜呢。”
师傅?睡仙陈抟么,那个邋邋遢遇的老道估计只要菜里拌了盐,他就吃得下去吧,还能是个美食家不成。杨浩正要打趣她一 番,穆舍人带着一个人急急走了进来,杨浩立即止步,眉头微锁,问道:“甚么事 ?”
穆舍人道:“启禀大王,此人是嵬武部的武士,有十万火急的军机大事要禀报大王。”“哦?”杨浩的目光顿时凌厉起来:“什么事?”
那人抢步上前,单膝跪倒,以拳拄地,恭声说道:“回禀大王「属下嵬武部落楚风之,奉王世荣大人之命秘奏大王,拓拔韩蝉、拓拔禾少两兄弟,秘密集结部落勇士,撤离驻地,意图不轨 !”
第085章 多事之秋上
4 王 世 荣是拓拔韩蝉的幕僚,他本是世居敦煌 的一个汉人,当初家族经商与曹氏子侄争利,被曹家挤兑破产,流落他乡,投靠了拓拔韩蝉,当初杨浩兵进夏州,刚刚坐上定难五州节度使的位置轻车简从巡访军营,拓拔韩蝉兄弟曾想对他不利,就是受了王世荣的劝解,方才打消不轨的念头。(.)
从那时起,王世荣就已暗中投靠了杨浩,仍然留在嵬武部落,只是因为这个部落人口众多,实力强大,而其族长忠心又大成问题,留下王世荣这个暗桩,就是为了看住他们。现在这枚伏子果然起了作用,及时送来了这个消息。
杨浩听楚风之讲罢事情经过,眉头一蹙道:“他们集中精锐先行离开了兜岭,没有言明去处?”
“是。”楚风之犹豫了一下,又道:“不过,当时他们两兄弟正在集中族中长老议事,或许后来说清了他们的目的,只是他们行动鬼祟,举止谨慎,王大人担心他们会加强全寨戒备,那时消息就送不出来了,因此半途借口方便退出大帐,匆匆嘱咐小人几句,便让小人马上赶来通报大王,因此后来情形如何,小人并不知道。。&……”杨浩点了点头,沉吟不语。
穆舍人道:“大王,我西夏诸部头人,对本部人马都有绝对的调动指挥之权,其权柄实比一军主帅还要为甚,未奉诏令,集结大军「只这一条就是目元君上了,何况他们必然有不轨企图。正所谓兵贵神,依橄臣之见,应即起真州兵马进行弹压,再与、灵州兵马驰援,以尽快平息此事造成的影响。”
杨浩坐在案前,屈指轻弹,沉吟半晌,抬头问道:“小娥■堂可收到了什么消息?”
狗儿马上干脆地答道:“没有,我明天匀来,连夜交接了飞羽堂的事务,今儿上午又处理了一上午的情报,不管是事涉嵬武部的消息,还是其他部落征调人马 的消息都没有。”
杨浩轻轻点了点头:“嗯,飞羽随风虽无通天彻地之能,不能掌握所有的风吹草动,不过如果有人有所图谋,大举调动兵马,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嵬武部未奉诏谕,擅离驻地,自然要按国法军令严惩的,不过在事情原委没有搞清楚之前,就妄动兵马,以诛逆之罪讨伐,那可不妥。”
他站起身,负着双手在房中慢慢踱了一阵,吩咐道:“下旨「令夏州李继谈部,立即移防兜岭,借替嵬武部的防务。令银州柯镇恶、灵州杨延朗加强戒备,密切注意自兜岭至夏叫一线消息。”
穆舍人连声 答应,匆匆草旨,杨浩又对马娥道:“小娥,着令所部,立即查清嵬武部的去向,弄清他们擅离职守的原因。”狗儿答应一声,匆匆退了出去。
碧绿如海的草原上,简陋的营寨外面,大队人马呈半月形护住了身后的一顶顶毡帐,刀出鞘,箭上弦,严阵以待。
对面,是呈锥字形屹立的一路人马,看样子刚刚疾驰而来,马嘶人吼,杀气腾腾。阵营最前面,是拓拔韩蝉和拓拔禾少两兄弟,对面的领却是一个魁梧的几乎把那骏马都压垮了的雄伟大汉,一柄硕大的弯刀挎在他的腰间,掌中还横着一杆三股托天叉,他虽是懒洋洋地坐在马上,但是睥睨之间,自有一股英雄傲意。
“拓拔昊地,你个狗娘养的,趁早滚出我嵬武部的驻牧之地,否则的话,别怪老子不客气。”“哦?”那大汉把钢叉往 马鞍桥上一顿,漫不 经心地抬起眼皮,一副怠赖相,懒洋洋地问道:“怎么个不客气?”拓拔韩蝉马欺一指,厉声大喝道:“替你老子教训教训你。”
大汉哧哧地笑了:“好威风,好煞气,真他娘的好本事。嵬武部骁勇善战,在我拓拔氏诸部落中那是赫赫有名啊,我拓拔昊地久仰威名了。这一次,大王调嵬武部馈守兜岭,我琢磨着哇,就凭嵬武部两位好汉的威名,怎么着还不杀得他呼延傲博丢盔卸甲?
这可倒好,嵬武部在两位英雄的率领下入驻兜岭,叫呼延傲博杀得溃不成军,呼延傲博还没杀过来呢,两位倒是拔营起寨,先来个溜之大吉 了。要论起这逃命的功夫,两位还真是无人能及。”
拓拔韩蝉一听肺都快气炸了,戟指大骂道:“你还有脸说?你苍石部落两寨人马连战连败,毫无骨气,竟然投靠了呼延傲博,他们投了也就投了,打呼延傲博没本事,掉过头来对付我们倒是威风凛凛,一马当先,要不是因为他们为虎作怅,我们还不会退出兜岭呢,我……我日你个姥姥,这片草原本是我克武部驻牧之地,你倒底让是不让?”
拓拔昊地把脸一沉,喝道:“混帐东西 ! 我姥姥可是你表姑「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 让出这片草原牧地?嗯?亏你想得出来,这块地方哪儿写着嵬武二字呢?大王已把这块牧地赐给了 我们苍石部落,你说让就让? 兜岭一带水草丰美,山上又尽是奇珍异宝、猎物无数,这样一个好地方你都守不住,还腆着脸来向我作威作福?”
拓拔韩蝉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错,兜岭一带因为山势遮蔽风雪,且有山泉淄润的缘故,确实草地丰美肥沃,那莽莽群山之中,更有无数的天材地宝,和数不清的飞禽走兽,不管是放牧还是狩猎,都足以养活一个部落,而且可以生活的比大多数部落更好。
可是问题是那山峦是一分为二,河西陇右各据一半的,而河西陇右又是处于敌对状态的,从苍石部落调过去的两寨人马受嵬武部挤兑,生死两难之际干脆投 了陇右的呼延傲博,反过来视嵬武部如寇仇,引着呼延傲博的人马,你放牧我就抢劫,你打猎我就放冷箭,折腾得克武部不得安生,偏又没有足够的实力还以颜色。
他们屡屡上书朝廷,结果都被种放压了下来。这本在意料之中,他们现在可是打着张浦的烙印,属于张浦一派的势力,而张浦和种放正斗得水火不容,种放岂能不打压他们。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听人说自己原本的牧场被朝廷拨给了苍石部,这才愤然离开兜岭,赶回来抢夺牧场。
拓拔韩蝉把缘由一说,拓拔昊地竟也勃然大怒,森然道:“你也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们把我部落两寨人马顶上去蓄意陷害,他们走投无路的话,怎么能弃了祖宗投奔他人?我苍石部损失了整整两寨人马,这块牧场就是朝廷给我们的补偿!”
“大哥,和这小畜牲说这么多废话作甚,他不肯让出来,那咱们就自己抢回来。给我杀 !”
一旁久已不 耐烦的拓拔禾少忍不住了,举起大刀厉喝一声,一拨马头便引众扑去。“放晷!”
拓拔昊地毫不含糊,立即命令严阵以待的部落勇士还以颜色,他们以游牧为生,草原就是他们的土地,牛羊就是他们的庄稼,就像农耕民族把土地看得重过一切,草地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宝贵的财富,岂肯相让?
利矢如雨,飞射而来,瞬间便射倒了百十匹人马,这些冲锋向前的嵬武部勇士都是从部族中抽调的精锐,大队人马还在后面,这些精锐个个骑**湛,身手敏捷,一 见箭来,或镫里藏身,或举盾相迎,或兵器格架,被射中的人也并非个个中了要害,但是中箭落马,暂时就失去战力却是一定的。
苍石部落的人也并非一味的坐 以待毙,一轮箭雨射罢,拔出兵刃便向上前来,双方勇士纵辔急奔,挥刀如林,以一种泄堤洪水般的度猛地撞击在一起,在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中策骑冲突,拼死厮杀,同样的正 面破阵、侧翼冲锋,凿穿而过,战如山崩……兴州,李之影- 李老爷子的府邸。
李老爷子白眉白须,赤红的脸庞,年逾八旬,仍然精神矍烁,身手灵活。他的辈份在拓拔李氏家族中如今是最高的,比李光睿、李光岑这一类领军人物还高一辈,在李氏家族中拥有极高的声望,李光睿、李光岑相继去世后,掌握了李氏政权的李光岑义子杨浩对原夏州派系并未厚恩拢络,大失所望既而心生怨志的李氏族人便不约而同地向这位老爷子身边靠拢,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
不过老爷子已经八十多岁了,早已斟破世情,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家族晚辈上门拜见,可以。年纪大了,别无所求,不就希望儿孙满堂,承欢膝下么。不过,要是跟他说点部落间的零零碎碎,朝廷上的恩怨纠葛,他可不爱听,马 上就哈欠连天,昏昏欲睡。
没多久,那些家族子侄便大失所望,再也不登门了。可老爷子不在乎,要不是胸怀豁达,平平安安活到这么大岁数可不容易,老爷子乐天知命,根本不在乎。李老爷子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儿孙自 有儿▲福,莫为儿孙做马牛哇……”
李老爷子喜欢玩鹰,打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年轻的时候他是部落中最出色的武士,骑射双绝,无人可比。只可惜,他不是李氏嫡系宗支子弟,而且同时代的宗支弟子当时也着实出了几个杰出人物,李彝、李彝殷、李彝敏几兄弟个个文武双全,足智多谋,也显不出他李之影的本事。
一晃儿几十年过去 了,当年那些堪称人杰的堂兄弟一个个都踏上了轮回路,喜欢玩鹰的李老爷子倒是越活越精神。
他挽着雪白的袖子,用一柄锋利的小刀切着鲜肉,把肉切成细细的肉条,然后顺手一抛,三只雄鹰在空中盘旋,作势欲击,李老爷子手中的肉条儿一扔出去,三头雄鹰便俯冲而下,抢到肉条的鹰立即展翅飞去,直冲云宵,另两头鹰便重又进入了盘旋的状态。
一个穿着金边胡服,辫缠头的党项老者站在一旁,垂手看着老人悠闲地喂着盘旋于空中的雄鹰。
“啪啪!”老爷子轻轻拍了拍手,辫缠头的老者立即从袖筒中摸出 一条洁白的手帕恭恭敬敬地递过去,老爷子擦了接手,举步往厅中走,缓缓在椅上坐下,辫缠头的老者忙为他斟上一杯茶。
老爷子举杯在手,轻呷一口,淡笑道:“嵬武部拓拔韩蝉两兄弟已经离开兜岭了?”
“是。精锐尽出,老弱妇J古带着帐幕牛羊也自后离开了。”
“呵呵,兜岭那边没有留给呼延傲博留 下可趁之机吧?”
“哪能呢,有老爷子的吩咐,我自然会注意的。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咱们李 家闹家务,不能让外人捡了便宜。嵬武部的那个王世荣吃里扒外,早就是大王的耳目了。这一次,我特意利用他提前向大王通风报信了,大王那边闻讯势必马上派人接过兜岭防务,断不致教陇右的吐蕃人杀过来的。”“咎!”
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成了,就到运儿吧。朝廷的飞羽随风不是吃素的,动作再多些,说不定就叫大王看出了端倪。从现在起,你什么都不要做啦,只管瞪大眼睛看着,看他拓拔兄弟能折腾出多大的动静来,看大王如何处理此事。大王处治嵬武部,对咱们是好的;大王要是不处治嵬武部呢,对咱们一样是好的。”辫老者道:“那咱们……”“咱们得等,等咱们李氏本宗越来越多的人站过来,等到力量大到法不青众的时候,那时才能难。”
说到这儿,老爷子的眼神忽然有些凌厉:“不过,你记住,我们的目的,只是逼大王让步,予我们李氏一族更大的权利、富贵和方便,树立我李氏一族凌驾于河西诸族之上的地位,而不可觊觎大位。”辫老者陪笑道:“那是,那是……”
老爷子晒然淡笑,垂着眼皮道:“虽说杨浩本宗一族还没树立多 大的根基,似乎只要倒了一个杨浩,他这一门也就都倒了,可问题是,就算你有千般本事,真的能推倒他,也没有一个人够资格代替撑起运门户来,到那时,咱们这西夏国马上就得土崩瓦解,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懂?”“憧憧,是是,侄儿记住了。”“你去吧,老夫乏了,一会儿得睡个午觉。”好好好,老爷子请好生休息,侄儿告退。
辫老者一转身,一抹不屑的冷笑便浮上唇梢:“自以为是的老东西,你不成,不代表别人就不成,你以为我只有你一个倚仗么?要不是现在还要借助你的声望……哼 !且容你再倚老卖老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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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多事之秋下
大王,这是苍石部弹五部的奏章,奏表中说五部未奉诏谕,擅离职守,轻启战端,屠杀该部平民,请求大王严惩。”
“大王,这是嵬武部状告苍石部的奏章,上面说苍石 部难敌陇右吐蕃人的猛烈进攻,暂退故地,苍石部不顾同胞之谊,占其牧地,逐其牧民,不允许他们返回故地休整,甚尔大动干戈,杀伤该部牧民两千余人。种放和丁承宗一人手中拿着一份奏表,向刚刚返回兴州的杨浩禀道。杨浩步向案后,随口问道:“嵬武部现在何处?”
“苍石部已有 准备,驻牧该地的部落百姓中有大量武士,嵬武部吃了个大亏,但是其妇揭老幼、牛羊车帐已经全部赶到,如今正在其原有牧地外驻营扎寨,与苍石部处于对垒状态”杨浩吁了口气,缓缓坐下,目光一扫,问道:“两位大学士对此有何看法?”
种放道:“大王,拓拔氏贵族一向骄横,我西夏立国,他们认为自己有柱石之功,向来嚣张蛮横,自以为凌驾于其他诸族诸部之上,如今嵬武部未奉诏谕私自撤出兜岭,如此行为,置大王于何地?他们移牧兜岭之后,其原有牧地已经划拨给苍石部落,如今他们擅自返回抢夺牧场,以致双方大打出手,这又是一条大罪,若不严惩,何以服众?是故,臣以为,当严惩嵬武部落及其酋领,以正国法!”
杨洁的目光又移向丁承宗,丁承宗蹙眉道:“部落酋领的身份地位比较特殊,他们自领本族部曲,有官而无职,不上殿、不面君,我西夏虽已立国,不过在他们心目中,与以往草原上可汗、单于的政权制度差不多,以为朝廷为他们的约束力有限,各部落间为了草场生冲突乃是家常便饭,倒未必是有心挑战朝廷的权威。
再者,拓拔氏乃大王立国之根基所在,而拓拔氏诸部贵族间的关系又是盘根错节,不管是嵬武部也好、苍石部也好,都有自己亲近的部落结盟,如果处置不慎,很容易浇怒诸部酋领,酿成更大的事端,以臣所见,过该恩抚并用,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生无穷纠*……”
种放气宇轩昂地道:“丁大人此言差矣,我朝刚刚立国,就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不予嵬武部严惩,必助长他们的气焰,若是其他部落有样学样,不听宣调、不服管教、战事擅自退兵、平时擅夺草场,这乱子只怕会越闹越大。到那时,朝廷的威信何在? 大王的权柄何在?”
穆舍人瞄了他一眼,心道:“亏你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还不是公报私仇?如今张浦大都督巡阅肃州军事去了,不在都城,你还不趁机剪除他的羽翼?”
这番话似乎打动了杨浩,杨浩陷入了沉思当中,众人都望着他,过了许久,杨浩双眉轻扬,说道:“本王令嵬武部驻防兜岭,而其擅离职守,若非本王 迅调兵接管他们的防务,萧关内外便都落入了吐蕃人的手中,不服诏令,擅离职守,险险失地辱国,此第一大罪 !
嵬武昝纵然真个难敌吐蕃,也该上奏朝廷,请求朝廷增援或者移防换岗,而他们一言不,弃驻地而走,此举与逃兵何异?战场上,临阵脱逃、怯敌畏战,该当何罪?此风不可长,此例不可开,此第二大罪 !
其原有牧场已由朝廷划归苍石部落所有,他 们就算是退出兜岭,要驻牧何处,也该同朝廷作主,可是他们竟擅自与苍石部落大动干戈,直到吃了大亏,才想起找本王作主,他们早干什么去了?如此目元君上、目无朝廷,岂可以一句不服教化、不识王法可以推诿的?还要恩抚并用,哼 !丁大学士,这一点你可是不及钟大人多矣。”
丁承宗听了脸上不由一红,杨浩道:“穆舍人,拟旨,着令嵬武部原地驻扎听候处置,拓拔韩蝉、拓拔禾少两兄弟锁拿进京依法严处!”穆舍人听了身子不由一震,连忙道:“大王,须提防嵬武部狗急跳墙。
杨浩不答,继续道:“命苍石部拓投昊地、野离氏部落小野可儿各出精骑五千,听候灵州杨延胡调遣,命杨延胡负责兜岭防务,并监视嵬武部动向,若其部不服管教,拓拔韩蝉兄弟不肯赴京听候处置,可解除其部武装,押解进京 !”种放抢前一步,郑重拱揖道:“臣……遵旨 !”穆余峤奋笔疾书,心中却是一阵暗喜……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甘州,王庭。
昔日夜落纥可汗的王帐汗宫,如今已改做了甘州知府衙门,阿古丽王妃身为甘州知府兼甘州都指挥使,甘州军政大权一手掌握,就住在这昔日的可汗王宫。
她刚刚自城中巡视归来,炎炎夏日,洗一个澡,清清爽爽,着一身单衣,漫步在青青葡萄藤下,佳丽倩影,临水自照,如行仙境。只是这人间仙子眉宇间总有一抹落落寡欢的意味,或许是昔日心灵所受的创伤迄今尚未痊愈的缘故。
甘州不适宜农耕,他们的牧场比起八百里翰海以东地区也要贫瘠的多,放牧同样难以养活这么多人口,比起灵州、夏川和沙瓜二州来,他们的生存条件更加恶劣,不过自开春以来,朝廷在甘州大力展手工业,朝廷包产包技术,崔大郎、塔利卜等豪仲巨商又早早的就下了定哉预定了许多货物,甘州百姓可以以钱购粮,许多既无农场也无牧地的族人有了生路,甘州渐渐有了生气。
同时,沿黄河大片区域正开荒垦田,许多难以依靠放牧维生的小部落被朝廷迁走,驻屯贺兰山下,一方面解决了他们的生计问题,另一方面解决了甘州附近人口多草场少的局面,甘州现存二十多万人口,可以预见,照这么展下去,今冬决不致出现去年那么艰难的窘境。
族人生存大计得以解决,阿古丽王妃的心中便放下了一块大石,可是她依然有些忐忑,始终难以轻松高兴起来。甘州回纥本是河西诸州最强大的一股力量,可是如今迁走了一些部落,直接受制于朝廷辖下,就分散了他们的力量。留在甘州附近的百姓又重点展工商业,这固然有助于他们改善生存条件,可是对于其他各州的依赖却也更重了,长此下去,甘州对朝廷的依赖将越来越重。
阿古丽只是一个女人,而且她还没有孩子,草原上从来不曾有过女可汗、女单于,她也自始至终没有过自立可汗的野心,她只想让自己的部落生存下去,生存的更好,所以,如果朝廷能给他们安宁稳定的生活,她并不介意放弃手中的权利,然而……杨浩这个人是不是哪 么可靠呢?她担心鸟尽弓藏,也难怪她有这份担忧。
虽说杨浩找她密议的时候,曾对她详细分析过拓拔氏部落内部不同势力间的轧压竞争、西夏立国后的自傲自满,以及其中许 多头人茵领对他没有许以拓拔氏大多的利益而心怀不满,她对此也是一目了然。j}说杨浩说过,他只是想让心怀不轨者自己跳出来,并无意对整个拓拔氏利益集团下手,以血腥手段巩固自己的统治,可那毕竟是他赖以扩张立国的基础,他是李光岑的义子,对拓投氏都可以下手的话,那么会不会有一天对自己下手?
阿古丽王妃在葡萄架下轻轻坐了下来,轻轻抬手,摘下一粒青葡萄,用袖子轻拭葡萄,放到了。中,轻轻一咬……好酸啊,一时满口生津,阿古丽舍了一会儿,把咬裂的葡萄粒咽了下去。手托着下巴,心神悠悠地飘到了兴州,飘回了她上次觐见大王,还回紫电宝剑的情形。
大王与她密议,制造垂涎她的美色而不得,因而与甘州失和的局面,诱引心怀不轨者出头作乱,从而达到澄清宇内,巩固基业的日的。期间,对她恭维亲近,陪游赠礼,极尽手段,虽说那都是作给旁人看的手段,可是至今思来,还是让她芳心摇曳……
苗女也罢,羌女也媚,住在深山大泽里的女子和住在草原 大漠里的女子们一样,其实都难以抗拒中原汉人男子的诱惑,原因无他,就只因为他们本族的男子性情粗犷,即便想哄女孩儿开心,大抵也只是为她打一只猎物、采一束野花,唱一民歌,手段乏善可陈,哪及得汉人男子舌灿莲花,手段出众,哄得人心花怒放?
阿古丽没有 {!过被人追求的滋味,她幼年时的玩伴都是年纪相仿的草原汉子,正是因为和他们在一起摸爬滚打,她才学到了一身较之许多男儿还要出 色的骑射功夫。等到娉婷少女初长成,便被一见惊为天人的夜落纥大汗亲口定为王妃人选,直到已为人妇,她也不知道被人追求呵护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
她从未体验过爱情滋味,那年纪比她父亲还大得多的丈夫给她的又是心头一刀,头一次体会到那种难言滋味,竞是从杨浩身上,尽管情是假的,但戏是真的。初体验的新奇滋味,对方又是年岁相当、才貌出众的一个征服者,哪怕明知是假的,又岂能淡然视之?
何况,杨浩垂涎其美色,却为之所拒,图西心生怨志的消息如今在甘州也是愈传愈盛,总会有些风言风语时不时的传进她耳朵里,让她就算想忘也忘不了,如今偶尔想起,竟是遐思翩跹,回味不已,好象中了毒 一 一r一 一 一
阿古丽轻轻吁了口气,向水中看去。她 !Z。' a-。。 ≠。丁 ' 她正貌美,一身唐风汉服,纱罗对襟窄袖衫襦,曳地的长裙,。:。 1…”{ 翼的纱罗衫襦内,缤纷艳丽紧身无带的“诃子”柬着她丰满晶莹二十;。::。。!:。。',乳沟深陷,**裂衣欲出,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舞袖低徊歧- 蛱蝶,朱唇深没假樱桃。粉胸半掩疑晴雪,醉眼斜回小样 刀……
他说这诗叫《贿美人》,他的王妃个个都是人间绝色,在他心里,我真的是个美人吗?还是……只是备了作戏?
一只浮游在水面上飞快地爬过,荡起一层细微的涟漪,模糊了她水中的容颜,阿古丽突然有些心浮气躁。“我老苏尔曼求见王妃,谁敢拦我?闪开些。”
院月-外忽然传来一个粗犷的大嗓门,阿古丽站起身道:“请苏尔曼大人进来。”
估固浑部头人苏尔曼挎着一柄硕大的腰刀,手里拎着马鞭大步走了进来,老远就叫道:“王妃。”
阿古丽不悦地道:“苏豕曼大人,叫我阿古丽就好,又或者叫我知府大人、都指挥使大人,如今……还称的什么王妃。”苏尔曼咧嘴笑道:“哈哈,这不是叫习惯了,叫别的还真不自在。阿古丽摇摇头,无奈地问道:“有什么事来找我?”苏尔曼的眉头顿时就皱成了一个大疙瘩:“王妃,杨浩对咱们不怀好意呀。”“杨浩?他怎在了?”
刚刚的心生绮念,这边马上就有人提起了他,阿古丽不合生起些心虚的感觉,她转过身,走回葡萄架上在石上坐了,又指指对面的石墩,示意苏尔曼坐下。
苏尔曼走过去,大马金刀地坐了,粗声粗气地说道:“王妃,如今咱们奉杨浩为大王,那他就该保证咱们甘州二十多万人的生计才是。去年,咱们刚刚归顺的时候,他倒是提供了一冬的粮食,保证了咱们的族人安然过冬,可这刚过了年,他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什么甘州地界不适宜展农耕、畜牧,所以要把咱们的族人部落迁往兴州一部分。嘿!咱们在甘州生活了几十年了,当初三十万人口都挺过来了,剩不二十来万反而不成了?”
当初的三十万人中青壮劳力有多少?现在的二十万人中有多少老弱妇孺和伤残?当初三十万人口是熬过来了,可那是东征凉州、西伐肃州,用人命夺来的口粮,现在……,阿古丽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
估固;$部落一直是与她结为同盟的,当初被阿里王子借刀杀人,苏尔曼的两个儿子都在突围的时候被杨浩的陌刀阵斩为碎片,虽说战场之上,生死不计,没理由找杨浩算私仇,可是总不能让他还得对杨浩感恩戴德毫无芥 蒂吧。
苏尔曼越说越怒,气冲冲地道:“我已经打听过了,他把咱们的部落调过去之后,全部打散了分配到 当地村落中去,原来的酋领头人都不管事 了,倒是归了当地的乡官里正管辖,咱们的族人都离开了马背,丢下 5 苜和马鞭,拿起了锄头,扶起了耕犁,杨浩狼子野心,这是用软刀子杀人啊!
一旦咱们的力量削弱到无法反抗他的时候……,王妃,我听说王妃赴兴州觐见的时候,那杨浩对王妃起了 歹意,软硬兼施,几次三番欲迫王妃就范。如果真的让杨浩奸计得售,恐怕……王妃和我甘州回纥二十万部众,便尽皆成了他囊中之物了啊。”“老苏尔曼,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向我牢骚么?还是说,你觉得我甘州如今有能力抗衡于他?”
“若是只凭咱们,当然不能。”苏尔曼诡谲的 目光一闪,声音陡地压低了许多:“老苏尔曼想给王妃引见一位贵客,若与此人联手,王妃……也许以后就要称为女王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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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连横
苏尔曼的府邸,迎到院中的是两个男人,宽袍博袖,头戴遮阳毡帽,一眼望去,只见一脸的络腮胡子,却瞧不清他们的模样。苏尔曼飞身下马,说道:“王妃,就是他们。”
阿古丽勒住缰绳,美目向那二人一瞟,折腰下马,将马鞭抛给了随从,款款向前行去。
那二人快步迎上前来,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位甘州之主。眼前迳女子一袭白袍,头载一顶俏皮可爱的卷耳帽,帽顶斜插三枝孔雀羽毛,随风摇曳,那肌肤好象朝霞映了白雪,美艳的不可方物,目光灵活,眼波流动,朱唇皓齿,鼻若悬胆,简直无一处不美。
二人不敢多看,连忙上前,挺胸施礼:“见过王妃,在下二人久慕阿古丽王妃的芳名,今日一见,才知果然人间仙子,姿容殊丽……
阿古丽王妃不听他们拍马屁,截断了他们的话,淡淡问道:“什么叫在下?连名字都没有么?”
其中一人微笑道:“王妃,尚未明了王妃心意,为安全计,我们 一 一r一 一 一阿古丽再度打断了他们的话:“你们代表何人而来?”
那人苦笑逸:“王妃,兹事体大,在未能明确王妃心意之前「我们不便将名姓相告,至于我们幕后的人,当然就更……”他还没 说 完)阿 古 丽 转 身 便 走)二 人诧 异 地 叫 道=“王 妃一 一 一 一 一 一
阿古丽冷笑道:“欲与我共搭大计,却连名姓身份也不敢奉告,如此鼠辈,能成甚么大事,亏得我屈尊相就。苏尔 曼,以后这样的货色,不要引见于我。”
阿古丽一纵身,已灵巧地扳鞍上马,一提马缰,便拨转了马头,一个侍卫立即双手奉上马鞭,阿古丽执鞭在手,一鞭向马股拍下“噗”地一声,却打在一人的衣袖上,扭头一看,却是那两人中的一个举手相拦。
那人陪笑道:“王妃,我们远未见您,还不能表明我们的诚意吗?至于我们的身份、来意,还请王妃下马,咱们稍作计议再说。若是王妃觉得此与太过凶险,怯于担当,那时尚不知我等身份,想要抽身退出,岂不也大家方便?”
阿古丽柳眉一挑,冷笑道:“不必激我,阿古丽虽是一个女子,但是冲锋陷阵,万马军前,却是从不曾逊色于哪个男儿,这世上只有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还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你们两个,想必早已把你们的来意和身份说与他知道了,要不然的话,要让他来说服我却也不容易,如今何必还遮遮掩掩?”
苏尔曼听得老脸一红,阿古丽这话分明是责备他未与自己商量,就先与对方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合作,只不过他确实已经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和通盘计划。若是以前的话,他和阿古丽的部落都在甘州可汗的统治之下,双方只是走得比较近,结盟互助的关系,彼此间并非上下从属,当然不必事事向阿古丽王妃请示,而今阿古丽已是朝廷钦命的甘州回纥领,他瞒着阿古丽先行私自接触其他势力,换了谁都难免要有所不悦了。
他对还有些吞吞吐吐的两人大声道:“李凌宵,魏忠正,二位既然请了王妃来,就大可不必如此戒备。
我们甘州回纥,乃是在杨浩手中吃了败仗,这才不得不降,当日杨浩两度兵围甘州,回纥诸部死伤惨重,我-的两个儿子尽皆惨死在杨浩的陌刀阵下,王妃几次三番冲锋陷阵,部落族人战死沙场的也是不计其数,我们与杨浩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且不说,杨浩小贼立国称帝之后,骄奢淫逸,为所欲为,王妃往兴州觐见时,他竟心怀歹意,图谋不轨,亏得王妃机警才得以脱身,那小贼未遂了心意,便找了百般借口压迫我甘州,又分离我甘州诸部迁往兴州,若非凭我甘州一己之力不是杨浩的对手,王妃早已率我等反了他杨浩,你们还犹疑甚么?”
那李凌宵、魏忠正面面相觑,他们已是把自己的计划合盘托与苏尔曼 导-o因为苏尔曼两个儿子都死在杨浩大军手里,为了本部落的生存,他可以在强权下屈从于杨浩,但是绝对不可能对杨浩忠心耿耿,一旦有机会,他就能 成为反对杨浩的急先锋。草原部落讲究的就是绝对的实力,并没有中原那些君君臣臣的说法,即便彼此间没有仇恨「当他的部落实力越对方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地取代对方,这个法则是草原上亘古不变的原则。
所以,他们找到苏尔曼,在初步接触,略作试探之后,很快就把自己的身份来历和目的向他合盘托出了,而对阿古丽王妃,他们并没有这种信心,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是个女人,她也许仇视杨浩,但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没有野心也就没有动力,她能否成为盟友,两个人还想摸摸她的底儿。
没想到这个女人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表现的如此强势,而苏尔曼又一口叫出了他们的名字,就算他们不说,阿古丽只要用心打听,对他们的身份来历必然也能掌握化八成,所以二人对视一眼,终于做了退步。
李凌宵叹了口气道:“阿古丽王妃,非是在下不肯直言,实在是因为此事关系重大,一旦有所闪失,便是漫天的腥风血雨。好吧,我们便把一切向王妃直言便是,不过……”
李凌宵严肃起来:“还清王妃向您所信奉的狼神立下重誓,绝对不可以把我们之间的谈话,泄瘩与任何人知道!如此作为,实因事情太过重大,过请王妃体谅!”
甘州回纥王室信奉的是珊蛮,也就是萨满教的一个分支,他们信奉天地神灵,视狼神为部落的主宰,狼神在他们的心目中就像羌人心 Q 中的白石大神,至高无上。
阿古丽王妃听了,手腕徽做一缩,将皓腕间一串佛珠掩藏了起来。自从夜落纥阵前抛妻,陷她于死地,她就放弃了与夜落纥的同一信仰了,恰好此时佛教、天主教、伊斯兰教都在西夏国内开始竞争信徒,她……已经于不久前皈依佛教了,她觉得,佛的信仰能给她以心灵的安宁,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几个贴身侍女和她的座师,再无一人知道。现在,她不介意向她这一辈子最 恨的那个人所信仰的神灵一个毒誓。
阿古丽举起左手,露出一副妩媚得令人身心俱醉的甜美笑容:“好,我阿古丽在此向天地之间最伟大的狼神起誓……”陇右,过六盘山,经九羊寨,便是尚波千如今所在的得胜堡。一支五万多人的队伍浩落荡荡,正赶往得胜堡的路上。
这支庞大的军队武器制式繁杂,服装也是五花八门,有的穿着巴蜀一带山民的衣服,有的穿着普通的汉服,有的穿着宋军禁军、厢军的盔甲制服,还有许多穿着陇右当地吐蕃人的长袍。
他们胯下的战马大多是高大健壮的番马,比起耐力悠劲长远的北方马种,西域的番马魁梧健壮,更具卖相,其短程冲刺能力要优于北方马种,与北方马可谓各有千秋。
行于队伍中央的,是两员身着宋军将领甲胄的领,一个身材瘦削,脸上满是细密的麻点,但是他的相貌!} 有些丑陋,可是举止之间,沉蕴威严,自有一股久经战阵的杀气,反而很难让人注意到他的相貌缺陷。在他身旁另一个将领,却是身材壮硕,环眉豹眼,胡须如刺,猛张飞一般煞是威武。
陪同他们前行的,是两个吐蕃头人,脸膛黑红亮,轮廓分明犹如刀削,身着皮袍,腰刀斜插腰间,辫上满是金银饰,与他们谈笑间,爽朗大方,豪迈万分。
这支队伍就是弯刀小六和铁牛率领的巴蜀义军,辗转数地,连番作战,当初离开巴蜀时的八万大军已减员至五万,不过人数虽然少了,但是他们久经战火淬练,垫支军队无论是战斗意志还是战斗能力「比起以前都上了不只一个层次。
齐王光美莫名遇刺死于长安之后,他们就失去 了援助和情报方面的配合,处境开始艰苦 起来。然而南返巴蜀的路已被罗克敌的大军堵死,朝廷兵马也料到他们一旦失败,很可能会南窜回蜀,所以一路早做了种种部署,一旦真个南返,势必要陷入朝 廷兵马的重重埋伏。
在这种情况下,胡喜儿从中牵线搭桥,让他们和尚波千搭上了关系,于是小六率军北上,进入陇右,突破秦川宋军防线后,逃进了吐蕃人的地盘。尚波千派兵与他们似模似样的打了一仗“兵败”的弯刀小六便就势投降,归顺了尚波千,此刻,他们就是前去得胜堡拜见这位陇右霸主的。得胜堡 -建在半山腰间,全部以巨石垒就,易守难攻。
此刻,得胜堡高处,正有两个人眺目远望,看着一条长龙般滚滚而来的队伍。
头前一人身材魁梧,额头宽广,鼻梁挺直,紫黑的脸膛上着油光,整个面颊刚毅端正,眼神锐利,充满强悍之气。他的神情气质于野性中带着几分威严沉辂,穑秸地立在堡顶时,就像一尊生铁铸就,坚不可摧的塑像。这个人就是陇右霸主尚波千。
在他身后半 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貌相平凡、三旬左右的汉子,他身上!} 也斜穿着与尚波千相仿的黑色袍子,一只袖子随意地垂于身侧,不过一看就是汉人,眼神中透着几分精明和油滑,这个人就是齐王府上的管事,继嗣堂隐宗郑家郑喜儿,化名胡喜儿游走世间的那个人。“呵呵,好,好啊,足足五万精兵,有这支精兵在手,放眼整个陇右,再无人是我的对手啦!”尚波千看着那支队伍越来越近,不禁露出几分欣然。
胡喜儿微笑道:“本来,这支人马是给赵光美准备的,西有大散关,东有函谷关,北有崤关,南有武关,堪称四塞之国,稳如泰山;又有泾、渭、沣、涝、沪、洧、高、橘八水浇长安,沃野千里。只要赵光美把皇子德芳接到长安,树起讨伐赵炅的大旗,凭着他已经掌握的陇右厢军势力,再加上这支大军,只须守住东、南两处门户,就可穗秸地立住脚跟,与赵炅一争高下。
那时还想让尚波千大人自陇右配合,辅佐他称帝立国,可惜天命不在彼身呐,这支大军最后却给尚波千大人做了嫁衣,如此看来,这天命所归,当归于尚波千大人才是,来日大人一统陇右,成就当不在河西杨浩之下。”
尚波千抚须大笑,不过忽尔想起那枚本已落于自己掌握之中的传国玉玺,心头忽又有些不愉。
他睨了胡喜儿一眼,说道:“听说,你们和崔家闹起了事端?你们郑家对我助力甚大,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要我如今出兵中原,那是办不到的,不过我亲自训练的八百刀客,却不只是战阵之上的好汉,如果需要人手,你们只管开口。”
胡喜儿脸上露出了汽浅的笑容,微微躬身道:“多谢尚波千大人,不过与崔氏之争,尚还不需借助大人之力。”说到这儿,他的眸中露出几分冷意:“我们只走向大宋朝廷稍稍泄露些消息,就借助宋廷之手,予之重创了。现如今,崔家在青州的基业已毁于一旦,朝廷画影图形,到处在缉命崔氏族人,哼哼 !虽然他们耳目灵通,逃得很快,可是再想堂而皇之地于人前瘩面,却是再也不能了。与我们郑家为敌,我们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在二人身后不远处停下了,尚波千回头道:“甚么事?”
那人抚胸道:“大人,王泥猪大头人大败罗丹于会宁关,罗丹所部向西逃窜,王如风、狄海景、巴萨、张俊四位头领奉王 泥猪大人之命追击六谷藩部,进入了夜落纥的领地,受到夜落纥部将阻挠,四位头领一举冲垮夜落纥所部的阵营,不过因为耽搁了时间,没有追及较丹。夜落纥大怒,遣使问责于大人。如今来使正在厅上,秃通大人正在款待,着小人询问大人的处置意见。”
尚波千冷冷一 笑:“夜落纥的领地?整个陇右都是我的,什么时候会宁关以西就成了他的领地?谁划 给他的领地?哼 !我已经忍他许久了,他倒来得寸进尺。把他的使者给我割掉耳朵,轰出我的得胜堡 !告诉王泥猪,重赏王如风、狄海景、巴萨等四人,我需要的,就是这样敢打敢拼的人才!”
尚波千往堡下一指,得意洋洋地道:“去吧,叫他夜落纥的来使看一看,我如今骤增五万精兵,凭他在青海潮划拉来的一群乌合之众,是不是我的对手 ! 如果他还不识相的话……
尚波千目光一厉,脸上瘩出一片杀气:“我尚波千何惜一战,打到他服! ',皋兰山下,前去不远就是兰州城了。
暮色苍茫,又大又圆的红太阳缓缓落山,牛马羊群在牧人们的驱赶下从四面八方仿佛一朵朵云彩般聚向中央临时扎成的营寨。炊烟袅袅升起,草原上燃起了一堆堆的 !} 火,一顶顶毡帐间飘起了悠扬的歌声,伴着引人垂涎的肉香。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或许很难令人相信,这样悠闲的场面竟是一败千里,刚刚安营扎寨的一个部落,这里是吐蕃六谷藩部。
罗丹吃了败仗,面对尚波千越来越强大的力量,他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赤邦松王子的部族不在陇右,对他的帮助有限,从武力上来说,他和尚波千还是有相当大的差距的。不过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原本在河西的时候,他的处境并不比现在更好,他没有固定的地盘,始终没有,小小一个凉州,容纳不下那么多人。东边的灵州是党项jj人的天下,西边的甘州是回纥人的天下,他打不过定难军,也不是甘州夜落纥的对手,处于夹缝之中,生死两难。
实际上没有杨浩的支援和帮助,他也有心到陇右来打一片天下,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时他得到了杨浩的帮助,得以顺利迁徙陇右,至于杨浩是什 么心思他不想考虑,他很明白,这就是一种互相利用,他得到他想要的,杨浩得到杨浩想要的,各取所需。
初到陇右时,他展的还是很快的,但是随着尚波千对王泥猪、秃通等部族的控制和融合,尚波千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在正面冲突中,他开始渐渐屈于下风,这一次更是一败千里,逃到了兰州附近。
一个好汉三个帮,尚波千有帮手,罗丹开始意识到,他不能再孤军奋战了,他也需要找一个盟友。
远处一阵急骤的马烽声起,正在6续赶回营寨的牛羊就像被狂风吹开的云彩,闪开了 一条道路,百余精骑疾驰而入,罗丹率领着一群部落头人、领站在中间那幢大帐前,遥望着远处急急赶来的百余骑战马。
在他们身侧,毡帐两旁架起了大锅和火坑,整只的牛羊烘得金黄油亮,肉香四溢,鲜翠水灵的野菜已清洗干净,一筐筐挂着水珠儿端上来。那些人来的更近了,罗丹脸上露出了亲切的笑容,带领部族头人们举步向前,热情地迎去。
迎面而来的那百余骑战马,中间簇拥着一个身穿条纹长裕、头戴王冠的身材颀长的老者,这个人是罗丹的老对手,曾 经打得他落花流水,堪称河西一十八州第一霸主,实力最为雄厚的甘州可汗夜落纥。龙困浅滩,虎落平阳,现在的夜落纥,处境似乎比他好不了 多少。所以,曾经的一对生死大敌,现在都非常有诚意,要缔结兄弟之谊了。
草原上繁星满天,夏 日的晚风稍还带些燥意。众人没有进帐,就在毡帐前幕天席地,举杯畅饮。吐蕃六谷藩部和青海湖回纥诸部,在陇右皋兰下胜利会师,并成为了亲密的战友,他们相信,经过这次合盟,他们已经具备了与尚波千一争高下的本哉。
大碗喝酒,短刀切肉,一双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油渍渍的,夜落纥带来了青稞酒,酒坛子堆积如山,曾经的生死大故们如今勾肩搭背,仿佛多年未遇的骨肉同胞,亲切的无以 复加。
夜落纥咬一口热气腾腾尤自带着血丝的羊腿肉,拿过一方汗巾擦了擦嘴角的汁水,又使劲擦了擦手,端起一大海碗酒浆 来,朗声说道:“六谷艿部的勇士们,今天,我夜落纥与你们的罗丹头人结为兄弟,从此以后,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是一家人啦。来,大家满饮此酒 !”
众人纷纷响应,举碗站起,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罗丹意犹未尽,一碗酒喝罢,他提起酒坛子,先给夜落纥满上,然后又给自己斟满了酒,举起巨灵神般的双掌拍了拍,正歌舞翩跹的少女们立即弯腰致礼,姗姗退下。
“各位,从今天起,我们六谷藩部和夜泾纥大汗就是生死兄弟。有夜落纥全力大汗相助,区区尚波千不足为惧。来日之陇右,将再无尚波千立足之地,我们六谷藩部愿与青海回纥部精诚合作,待尚波千授之日,平分天下,永结兄弟之邦 !干 !”“待柽浩技之日,我主将与你平分天下!”
阿古丽王妃背着双手,在国中月下踽踽而行,心头不时徘徊着李凌宵说过的这句话,她没想到李凌宵竟是李继筠派来的人,李继筠如今在萧关站秸了脚跟,的确可以随时挥师北上,杀进夏州,不过他的兵力,还能与杨浩相比么?阿古丽感觉得到,李继筠必然还有后着,他既敢如此断言,必然在杨浩内部安排了人手,邝支力量,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杨浩与我作戏,本是要引出拓拔氏内部心怀不满的人,清杂异乇,巩固权位,想不到……却连我的人也跳了出来。苏尔曼已经与他们搭上了 线,看来杀子之恨,他从来都没有忘记!我能把他交出去么?这么做的话,估固浑部必与我离心离德,动罗葛部的斛老温必也对我心生芥蒂,甘州回纥三分天下,那时除了死心踏地投靠杨浩,便再无第二条出路了。可杨浩此人,靠得住么? 会不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可是……,既不能把他交出去,又不能故作不知,袖手任其所为,难道我真的要参与其间,反了杨浩?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固然是好,可是一旦失败……,杨浩决不会容忍第二次背叛的,阿古丽一人死不足惜,我的万千族人该何去何从。佛祖啊,我只想让我的族人能安宁太平地生活下去,您大慈悲,告诉弟子,我该怎么办?”
阿古丽双手合什,默默望月祷告,忽然,一道人影悄悄闪现在不远处,静静地站在 那儿,阿古丽恍若未见,默默祈祷完毕,这才问道:“什么事 ?”
那是她的贴身 侍女,自幼一起长大的伙伴,侍女欠身说道:“王妃,杨浩大王秘密来了甘州。”阿古丽讶然道:“你说甚么?”
“杨浩大王秘密来了甘州,邀您明日在大月氏遗址相见。”
阿古丽惊得花容失色,失声道:“杨……杨浩,他来了甘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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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先下手为强
月氏遗址在甘州城西北,并不太远,不过平时少有人踪。阿古丽王妃带了七八名贴身侍卫,清一色戎装荷箭的女子,离开可汗王宫,先在北面城效驰骋了一阵,假作狩猎,未见有人追踪,这才斜刺里奔向月氏遗址。
对杨浩的到来,阿古丽王妃心中忐忑不已。如今的甘州虽以她为主,主要原因倒还是因为当初她是夜落纥可苒的王妃,身份尊贵否则三人中绝对不会是她成为甘州军政第一把手。但是她虽成为甘州之主,甘州真正的政治架构却是三套马车,斛老温和苏尔曼的实际权力并不比她小,也就是说,她对其他两人的部落控制力有限,正如杨浩日前对甘州的控制力,名份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这个时候,苏尔曼与李继筠的来使秘密达成协议,虽说她还没有表态,但是这种接触,和对苏尔曼的掩护,实质上已迹同反叛。这个时候杨浩突然出现,阿古丽岂能不做他想。再者说,杨浩如今是西夏一国之主,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甘州城,而且鬼鬼祟祟不肯入城,偏要约她与城外相见,阿古丽王妃本就心虚,是以更加生疑。
不过越是起了疑仕,她越是不敢抗命,她不知道杨浩是否知道了什么,已经知道了多少,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赶来,暗中却也有所戒备。
月氏遗址,当地人又称为甘州老城、黑水国古城,在这里,你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的历史遗迹,在河西古道上,经常可以看到许多历史小城遗迹,或者因为流沙的侵袭,迫使居民一夜迁徙,或者因为战争屠城,一夜之间成为鬼城,又或者因为地龙翻身、河流改道,失去生存条件而渐渐凋零。杨浩当初追击李光睿时于无定河畔中计被围于陶谷城,那就是一座历史废墟。
不过黑水国古城遗址比陶谷废墟要大得多,史前遗址、汉唐古城、古寺院遗址、古屯庄、古墓葬在这里集为一体,许多坍塌毁陷的建筑和残垣断壁摇摇不倒,满目的瓷片汉砖,连同四周绵延起伏的沙丘,来到这里,仿佛穿越号史的隧道,幽暗中依稀可上L听到刀剑的撞击声、市肆的叫卖声、茶楼的穑弦声和逃离古城时慌不择路的呼喊声。
在很夹√艮久以前,这里沼泽湖泊众多,地貌十分复杂,沙丘、潮泊、芦荡、湿地……,站在高处,看着这历史古迹,仿佛看到了钻木取火的古人、月氏古国的游牧、汉匈之间的战争、茶马交易、兵防屯驻、沙毁古城,曾经的繁荣、如今的悲壮交织在一起,静静地送是一个个夕阳,迎来一个个黎明。
阿古丽王妃穿一身骑袍,背一张弓,负一壶箭,小蛮腰上挂一柄短刀,足下着一双高腰皮靴,骑着一匹枣红马儿,在几个亲信和侍卫的陪同下助」进了芦苇荡。
站在远处半倒的土墙后面,杨浩已经看见了她,在他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站着几名行商打扮的侍卫。从这里正好能看到策马而来的阿古丽王妃,阿古丽虽是弓马娴熟,惯于跨鞍打浪的身子,但是腰枝仍如柳枝一般纤细,臀部仍如蜜桃儿一般挺翘,远远望去,笔直坐在马上的她,那∑形曲形即便是坐着,也是一目了然,当真是天生丽质,女子味道十足。
很快,她进了芦苇荡,马行其中,激起苇花如雪,这时望去,唯见人身半马,就好象一个美丽的半人马行于云端,身姿曼妙,若隐若现。
杨浩选择在此与她相见,也是迫于无奈。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只是现曾经使他得以迅扩张的定准军班底在他立国称王之后渐渐成了他的负担和阻力,他们以功臣自居,以皇室宗亲自居,只知索取,不知付出,不管朝廷推行什么军政大略,先的阻力、最大的阻力就是来自这一集团:拓拔氏集团。
而且随着杨浩并未让他们遂意如愿,他们之中许多人开始公开表反对意见,从各个方面进行掣肘,阻碍这个新兴国家的展,杨浩意识到如此下去,这群人起的反面作用将越来越大,西夏国小力微,可禁不起宋辽一般的内乱折腾,可是他又不可能向这些人妥协,所以他决定拔苗助长。
既然内乱的裂隙本就存在,而且不可能牺牲国家利益予以弥合,从而把一个政权集中的封建王国退化到以前约束力有限的部落联盟式政权,那么不如让其提前作,利用建国之初,自己这个开国之君拥有莫大的权力,对全局力量的掌握得心应手的时候,尽快铲除这一毒瘤。所以他一面对拓拔氏集团进行分化,拉拢其中开明、忠诚的一派力量,一面对落后、反动的另一派力量进排挤、打压,以促其提前爆。
他事先就对种放、丁承宗等心腹说过,他这是在玩火。可他没有想到,这火竟然烧得这么快,真的快要出他的掌握之中了。他并不知道拓拔李氏辈份最尊的李之意正在暗中推波助涠,以火中取栗。他也不知道李之意的侄儿正在秘密策划的东西,飞羽密谍之所以给人一种无孔不入的印象,是因为它拥有一群极高明的斥候,在有所针对的方面打探消息时效率极高。可他做不到对内对外,对星罗棋布于河西各处、族群庞大的拓拔氏族人都进行无孔不入全方位的监视,如果那样,飞羽密谍至少得扩张十倍,光是这个谍报部门的投入就能拖垮西夏国的经济,而且如此之庞大的一个组织,势必变得臃肿起来,搜集的情报面虽然宽了,却未必深入,其效率未必比现在更好。
但是他还是从搜集上来的情报中嗅到了一种不寻常的味道,他的情报人员日前除了重大搜集宋国和陇右的情报,就是对河西军事、经济、政治、民生各个方面进行情报搜集,如果有人想要有什么举动,而且不是突事件的话,那么他或者要招兵屯粮、或者要调兵遣将,事前的准备,总会引起一些无法掩饰,可以让人注意到的现象,这样的现象一处两处并不稀奇,可是所有情报完全集中上来时,却会引起他的警觉。
他感觉到,似乎正有人利用这种矛盾冲突,把事情向着连他也难以预测的方向展,他想玩火是为了灭火,可不想让它成为燎原大火,所以在他原本的设计中,仅仅只是起着掩人平日、毁其令誉,使得宋国方面放松警惕的甘州势力,这时就要起到比较大的作用了。
所以,他假借生病停了朝会,秘密赶到甘州,想与阿古丽王妃再做一次密谈,修正一下自己的计划。在他已经收集到的情报中,并没有对甘州估固浑部落产生疑心,因为估固浑部落的苏尔曼与李凌宵等人的接触也不过就是这两天的事,估固浑部落还没有什么异动,而苏尔漫做为一族之长,做为甘州的咱!要领袖,每天会见接轻的人成百上千对方再刻意隐藏身份,是没有那么快现异常的。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到来,会让阿古丽王妃芳心忐忑,生起戒备之意。
千年风雨,黑水城的树都成了古树,路都成了老路。路边上几多废弃的古建筑于沧桑中无语,残垣断壁间弥漫着古老的宁静,而这时姗姗走来一位胡装的丽人,于是一切古老都变得生动起来。
杨浩也带着不多的侍卫,秘密出行,本就不能带着太多的人,只要行踪足够隐秘,却也不必担心什么危险,现在的河西古道上,马贼游匪上乎全然不见了,要知道艾义海本就是河西马匪中第一条好汉,有他投在杨浩崖L下,其他大大小小的马贼要么也投了朝廷,要么在变成了官军的马匪清剿下彻底失去了踪影。至于朝中可能心生叵测的势力,杨浩对自己此番出行的隐秘程度还是很有信心的,有竹韵这个匿踪隐行的大行家亲自策划,谁想追踪到他的去路实不容易。
不过竹韵此次并没有跟来,她和狗儿主动请缕,去擒拿拓拔韩蝉兄弟了。拓拔韩蝉兄弟果然不肯奉诏,老老实实赴京请罪,他们撕了圣旨,斩了钦使,摆开架势誓要夺回嵬武部百年来的牧场草原,与拓拔苍木的苍石部落越大越凶,其行其为,已被种大学士定为反叛。
其实这种行为放在中原任何个王朝,都是证据确凿毫无疑问的反叛,但是拓拔韩蝉兄弟并不认为自己在造反,他们确实没有推翻杨浩自己当皇帝的意思。他们不想守兜岭了,他们想拿回世代游牧于其上的丰美草原,仅此而已。擅离兜岭,违抗军令?是啊,怎么了?我又没叛变投敌,我守不住,不想守了嘛。抢夺草原,与苍石部咎大打出手?是啊i1怎么了?那草原以前就是我们家的,我想要回来,不成撕毁圣旨,斩杀钦使?
是啊,怎么了?什么狗屁圣旨,不就是一张纸吗?说起来,那还是绸子做的,撕着还挺废劲的呢。钦使?钦使是什么玩意儿,不就是大王跟前的一条狗吗?宰了就宰了,他再近有我们跟大王近嘛,要论起来,我们爷爷的爷爷和李光睿大人他爹的爷爷是堂兄弟,我们跟大王是兄弟关系,有啥大不了的?
虽说西夏已经立国,建立了王朝政权,但是在他们心里,和以前那种松散的游牧政权联盟没啥区别,西夏王杨浩和可汗、单于也没什么区别,一家人闹家务,违反了几回命令,杀了几个下人,大不了大军压境时乞降赔罪,族人酋领再出面说和一下,也就完了。野离、细封等党项七氏当初和李光睿大人杀得脸红脖子粗的,只要一竖起降旗还不是马上息事宁人?那还是外人呢。
总之,这就是不习教化、不知王法的野蛮人表现。许多随大流跟着起哄抵抗新政的拓拔族人,也正走出于这种心理,所以才成了拖朝廷后腿的一员。对这些人,杨浩没有几十年的时间来慢慢教化,而且君臣上下的教化之功对从小就学习掌握这种理论的小孩子才见效,对这些已经成年、舛傲不驯的部落头人,远不如血淋淋的惩罚更加奏效。
所以拓拔韩蝉兄弟就在杨浩的有意为之下,在李之意那老狐狸的有意为之下,做了儆猴的那只鸡。简而述之,这是一对很傻很天真的夯货!
出头鸟,他们已经做了。嵬武部落与苍石部落大打出手,分化拓拔氏的日的也已经达到了。杨浩不想让他们继续打下去了,那消耗的可都是他的人呐,杨浩现在最缺的就是人,从大食和罗马运来的奴隶终究有限,从其他地方自然流动来的人口也进展缓慢,自己生吧……,杨浩就算号召所有的西夏男女,全部以自己有限的生命投身到无限的种马事业当中去,要见效也得十多年以后,所以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杨浩就想以最小的损耗解决嵬武部落的事情。
杨浩本想以李继谈、杨延胡的正规军团,再加上拓拔昊地、小野可儿的部族军四面合围,以强大武力强迫拓拔韩蝉兄弟投降,不过调动一次大军烧进去的就是无数钱粮,所以竹韵和狗儿主动请缨,决心以擒贼擒王的手段迅扑灭嵬武部落的反叛。
杨浩曾经许诺过,一旦自汴梁回来,就再不让竹韵离开都城执行危险的任务,一方面,是因为上一次自陇右回来,竹韵那一身血淋淋的伤势吓着了杨浩,他和竹韵既似上下尊属又似朋友,曾经的技艺切磋和讨教,还带着几分师兄妹的情份,他不想有一天接回来的是竹韵的一具尸体。
另一个原因是,竹韵做为一个杀手,这么多年来一直孑然一身,独来独往,现在她已经不小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今年都二十四了,二十四了呀!谁见过这么大还没出阁的老姑娘?正在飞羽堂做席武术教官的古老爹急得眼睛都蓝了,女儿都这么老了,没嫁人、没生子,这还像话吗?
他现在都不指望女儿能被大王看上了,随便哪个男人,只要让他尽快抱上外孙子,他就知足了。何况,怀州都指挥使马宗强对他女儿很有意思,女儿要能嫁他却也着实不错。为此,他不只一次吞吞吐吐地向杨浩表达了为人父的心中苦怪,杨浩想让竹韵留在都城,穑定下来,也是希望她能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可是竹韵是个闲不住的人,什么也不让她做,整日留守京城,她就觉得自己什么价值都没有了,这一次和狗儿去擒拿韩蝉兄弟,就是她撺掇出来的计划。杨浩被一大一小两个妮子拉着胳膊一阵央求,头皮麻中只好同意了,不过他当着古老爹和许多亲信将领的面,以西夏王的身份给了她们父女个郑重的承诺:有功当赏,有过则罚。竹韵为他取回传国玉玺,立下不世之功,此番若再擒下拓拔韩蝉兄弟,免致西夏硝烟四起,那么两功并赏,古家父女可以向自己提一个请求,只要不违背王法、不伤天害理,他无有不允。
这句话,他还让穆舍人隆而重之地记了下来,古老爹心领袖会,这是大王要为女儿指婚呐。兴高躬烈的古老爹不等女儿表示斋见,便连忙代她答应下来,于是竹韵和狗儿就起程赶往夏州去了。
杨浩则今夏州李继谈、灵州杨延胡从旁协助,一旦擒成功,立即控制整个嵬武部落。这一次,他打算从嵬武部开刀,改组部落建制。对西夏一十八州的城市工商业者、乡村农耕业者的统治基础改造已经尘埃落定,但是对以畜牧为主的游牧部落的组织统治秩序并没有大多改变,部落头人对该部落的掌控权仍然大于朝廷的影响力,杨浩想对其进行改组,在保持游牧部落因为生产方式和流动放牧的特点下必须保持其部落领对所部拥有灵活权力的基础上,编户分组,改世袭为流官,借此剥夺和削弱原来部族酋领对部族百姓的直接控制,各领部的领设为流官,对流官定期轮换,并根据考评成绩升降任免,就能最大限度地将这些部落掌握在手中。
杨浩并不打算对所有部落一体施行新政,那样的话,拥护者也会马上变成反对者,但是对反叛部落征服之后如何安排,那就是他硌权力了。嵬武部的败亡不会是一个结束,那些舛傲不驯、心怀不恭的部落头领一定会组织更大的反扑,那时大义所在,掌握了名份,他就能改组更多的部落,留下来的部落现在是忠诚于他的,而将来……就算他们的子孙后代失去了祖辈对自己的那种敬畏和忠心,朝廷直接掌握的力量已是绝对多数,也搅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接下来的计划中,他想让阿古丽王妃挥更大的作用,而表面上,由于他对阿古丽王妃的垂涎,阿古丽王妃是被羞辱之后愤而离开兴州的,又不能把她召去相见,所以安排妥当这一切之后,杨浩就秘密赶到了甘州。现在,他的心情其实是很沉重的,他看到了一些未来的危机,想着在自己手中尽快把这些危机消除,可是事态的展显然比他的预计更加严重。
隐在暗处的敌人哪怕实力比明处的敌人弱小十倍,其危害也可能比之强大十倍,甚至一举颠覆也未可之,可是事已至此已无法回头,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而阿古丽,在他的计划中作用本是微乎其微的,让她担此重任,她的能力够不够?她有没有那样的忠心?这些都是问题。“阿古丽见过王上。王上怎么突然来了甘州?”
杨浩正思绪万千的时候,阿古丽一行人已来到近前,阿古丽翻身下马,止住了待卫的脚乒,款款行至杨浩面前,盈盈下拜。“啊,王妃请起。”杨浩收回心神,急忙上酋搀扶。
阿古丽听他一唤,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窘色,杨浩也察觉到称呼有些暧昧,不禁讪然一笑,用一副深沉地表倩掩饰了自己的窘意:“此来甘州,本王是不得不来啊,现在……有些事情,似乎已经出了我的把握。
他若有深意地看了阿古丽一眼,说道:“本来当初只是想让王……阿古丽大人助本王一臂之力,做一出戏给天下人看,现在看来,大人要做的事恐怕不止如此了。”
阿古丽被他盯了一眼,心中不由卟嗵一跳,强作镇定地道:“王上此言何意?”
杨浩冷冷一笑,说道:“我本是有意制造事端,引蛇出洞,谁知道,不但引出了蛇,还引出了蟒,有人也想利用这个机会,从中作乱呢。阿古丽脸色徽做一变:“竟有此事?”
杨浩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对那隐藏在暗处动作的对手还全然无知,只是凭着手中有限的资料察觉到有人在利用拓拔氏的这场内乱,就算他有绝对的把握阿古丽会忠于自己,除非参予核心机密的身份,也应该给予她最大的信心,而不是让她跟着自己疑神疑鬼。
何况杨浩没有那么大的把握,在任何情况下,这位甘州回纥人的女领,都会对自己忠心耿耿。曾经的对战沙场,这位王妃可是给杨浩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个女人凶猛如狼,狡猾如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像一匹野马,驾驭不好的话,就合被她那双漂亮长腿下的小蹄子踢个满脸开花。
所以,杨浩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又是冷冷一笑:“这个人位高权重,却不知自爱,妄图颠覆朝廷,哼,本王的‘飞羽随风,名满天下,又岂是吃素的,他却不知本王对他的一举一动早已了如指掌,如果想要收后他,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可笑他还自以为隐藏的够深,大计可以得授。”
能利用时局翻云覆雨,而且乱中取利的人,眼下自然是在西夏王朝中位高权重的人物,杨浩吹完了牛皮,就想把自己的打算告诉阿古丽,不料阿古丽心中有鬼,对号入座之下,只当这是杨浩说给她听的暗自心惊之下,她的手背在后面,向自己那几名贴身女侍卫悄悄打个手势,同时手掌轻轻滑到细若柳枝的腰间,状似不经意地整了整腰带,却把短刀挪到了能以最快庋拔出来的位置,脸上露出一副颠倒众生的迷人微笑,柔声问道:“那么王上打算如何对付她呢?”
杨浩微笑道:“本王本想派两个刺客悄无声息地干掉他,不过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引他把全部实力暴露出来,一举歼之,一劳永逸的好。所以,本王亲赴甘州,未见你阿古丽大人了,呵呵呵……”
杨浩下一句“本王想与你共谋此事,除此奸孽”的话还没说出来,阿古丽王妃两道黑亮妩媚的眉毛攸地一拧,掌中一柄雪亮的小弯刀凭空一闪,已然架在了杨浩的颊上,杏眼凶睁,冷笑道:“想杀我?老娘先做了你!”
第089章 惊声尖叫
阿古丽这个举动大出杨浩侍卫的意外,阿古丽对杨浩一直恭恭敬敬,在兴州时两个人人前作戏,似有还无的那种暧昧,杨浩这些贴身侍卫更是一清二楚,所以一见二人谈话,而阿古丽的侍卫们站得又比较远,所以他们也自觉地站开了些,惊觉不妙时已来不及救援。
侍卫们眼见大王被阿古丽制性,立即掣出兵刃,犹如凶狠的狼群向前猛扑过来,阿古丽的女侍卫也满脸惊讶,但是却未忘记自己的职责,一见如此情形,护主之心立起,马上也投出利刃迎上前来。
两下里眼看就要生短兵相接的肉搏战,情势一轻即之际,杨浩和阿古丽同时喝道:“住手!”
侍卫们同时站住,凶狠地瞪着对方,杨浩看着阿古丽,脸上渐渐浮起古怪的神色:“你?就是幕后主使?”阿古丽眼中攸然闪过一丝困惑:“你说的……不是我?”
杨浩无语,他怎知道,本来故作胸有成竹,只是为了给阿古丽几分信心,居然就这么诳出这么一条大鱼来,他盯着阿古丽道:“为什么要背叛我?你想要什么,称王称帝?”
阿古丽此时已经明白过来,他刚才所说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奈何自己心中有鬼,越听越觉得他说的就是自己,此番引自己出来,不知想了怎样恶毒的手段要摆布自己,她本就是暴雨雷霆、水火一般的性子,当下想也不想,凭着本能的反应要把危险扼杀在自己手中,不想却是自投罗网,一时也是懊悔不已。
眼下已无从分辨,阿古丽咬牙道:“胡说!我只想要族人有个安定平稳的生活,有一条出路,心愿足矣,称王称帝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我几时有过这样的野心?“那你备休么?”“我……我什么也不为,我根本没想过要反你,根本就是……就是……”说到这儿,阿古丽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下去了。
杨洁看她既是懊悔又是焦急,一脸的左右为难,也不像个暗中谋略大事的人,便觉得其中大有隐情,可他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样的隐情,令得阿古丽对号入座,把他口中的暗伞谋反者当成了她自己,只得试探着问道:“你无反意?本王现在已落到你的手中,你想怎么办?”
这一问,阿古丽更是没了主意,杀了他?虽说他是秘密而来可朝中绝不会无人知晓,而且就算能把他身边这几个侍卫都留下,可谁能保证他暗中没有另布伏兵?只晓逃走一个,那便大势去矣,就算铁了心与李继筠建立同盟,眼下也不是造反的时候,甘州势必玉石俱焚。
不杀他?眼下已对他钢刀加须,我还有退路么?此时放手,他肯放过我么?阿古丽进退失据,迟疑半晌,方才色厉内茬的地道:“我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摆布你,那便怎么摆布你,既已落到老娘手中,还由得你做主张么?”
杨浩忽然笑了,笑的一脸灿烂地道:“在中原,女子三十以后,方可自称老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没到三十岁吧?”
阿古丽只是偶见中原女子凶悍撒泼时自称老娘,是得极有气势,所以方才狠劲上来,便也有样学样了,哪知这其中还有许多规矩,眼下竟被自己的阶下囚给嘲笑了,登时胀红了俏脸,怒道:“笑什么笑,信不信老……我现在就一刀宰了你?”“不信!”杨浩微笑道:“你记着,真的想杀一个人时,千万别和他说太多的废话,要不然,说不定要反受制于人了。阿古丽冷笑:“你已在我掌握之中……?”
一句话还未说完,杨浩忽然一歪脖子,只听“嚓”地一声,好象脖子断掉了,整个脑袋向左一歪,横亘在肩头上,把阿古丽吓了一跳,紧接着杨浩的手动了,右手一抬,并指如剑,便向她的手腕敲去。
阿古丽大吃一惊,马上横刀欲划,凭着那刀子的锋利,她自信这一刀下去,即便不能削断杨浩的脖子,至少也能切开半边,神仙也救不得他性命,不想用力一划,那刀子竟纹丝不动,杨浩整个头颅好象失去了殖椎的支撑,完全侧向左边,竟然用须郜肌肉牢牢地钳住了她手中的刀。
阿古丽大骇,臂上用力,使劲向外夺刀,这时杨浩的手指已经到了,在她腕部一敲,阿古丽只觉半边胳膊都麻了,若非正好用力拔刀,这一下便要刀子脱手。
杨浩屈指一弹,卸了她手上劲道,随即便嗥上了她的手腕,想要制住她,方才她含糊的言词令杨浩大起疑窦,若不问明其中真相,他实难安心。不料香滑玉腕在手,脑袋堪堪抬起,杨浩眸中忽地精光一闪,原本要反扭过去的大手忽然变了力道,向自己怀里一带,阿古丽哎呀一声,一胶便跌向他的怀里。
这时阿古丽凶悍的劲头儿都显了出来,好象一只武装到牙齿的野猫,虽不如杨浩力大,被他扯得向前跌出,犹自杏眼圆睁,咬牙切齿,借着身子向前跌出的力道,左膝屈起,重重向他下阴顶去。任他杨浩有一身如何古怪的武功,也未必能练到这样的地方。
杨浩没想到她这时仍然伺机反扑,身形一扭,让开了要害,阿古丽一膝重重撞在他的胯骨上,杨浩和阿古丽都觉痛楚难当,不由同时叫出了声。这一声叫喊还未落下,一枝羽箭“噗”地一声,便重重掼进了杨浩的肩胛,杨浩闷哼一声,仰面便倒。
原来,方才杨浩想要扭住阿古丽胳膊时,瞧见她背后一点寒芒自芦苇荡中波射而来,直取她的后心,杨浩只道有人要杀人灭口,他满腹疑问都着落在阿古丽身上,岂肯让她糊里糊涂死去,这才改扭为拖,把她拖过来只消顺势侧身一闪,便可避过这致命的一箭,不科他也小瞧了阿古丽的身手,没料到阿古丽株身扑来,竟以膝盖撞他要害。
事关一生性福所在,杨浩无论如何都要避开的,可是避过了下面,便避不开上面,这一箭本来取得是阿古丽的后心,结果斜斜上穿,竟然刺中了杨浩的肩头,亏得这里地势较高,箭从下面的角度来,斜穿肩头,未曾伤了骨头,饶是如此,杨浩还是一声闷哼。
二人倒在地上,阿古丽挥起一拳便向他肋下捣去,这一拳击到一半,便瞧见他肩头插着一枝羽箭,心中不由一凛,手中力道急收,砰地一声击中了他的软肋,却未造成什么伤害。
这时只听四下里惨呼闷哼声起,抬头一看,只见几名贴身女侍刀剑落地,利矢破空而来,有的射穿了她们的胸膛,有的刺穿了她们的后殖,她们手抓着流血的箭簇,口中嗬嗬连声,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摇晃着倒了下去。
而杨浩一边的侍卫是面向芦苇荡站立,反应比她们快了一些,但是也只两个逃脱了性命,利箭没有射中要害而已。这些暗藏的刺客好快的箭、好准的箭。
“是谁暗下毒手?”眼见情同姐妹的几个贴身女侍毙命当场阿古丽激愤欲狂,翻身就欲爬起,不料刚刚爬起一半,身下的杨浩忽然一搂她的纤腰,搂着她在沙土地上几个打滚,便滚到了她的一名仆倒在地的侍卫旁边,伸足一挑,便将那死尸挑起,覆在了两人身上,随即就听“噗噗”连响,两人四周地面钉上了几枝利莆,那几声沉闷的,想必是射在死尸身上了。
这一切说来话来,却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杨浩几个侍卫在急如星火的利矢之下也大多丧了性命,剩下两个负伤的侍卫拔刀舞动,扑上前去,口中大叫道:“大王快走!”
杨浩无暇多想,腾身跳起,一手提着那女尸腰带,以肉盾遮掩,拖起阿古丽王妃就是,果不其然,对方的目标就是他们,这一起身,早有昔矢待格几个神箭手利箭连珠般射来,二人以肉盾趋身疾退,闪到一堵风化蚁蛀已然半倒的泥墙下时,那死尸背上又中了几箭。
这时那两名亡命扑下去的侍卫也接连中了几箭倒下,他们一身艺业也算不凡,可是身手再快,也快不过箭的度,芦苇荡距他们立足处不过百步,正是箭矢力道挥最强的距离,如何能避得开去,结果几名忠心侍卫只片刻功夫,便尽替身殒。
“是谁要杀你?”杨浩探头向外看了一眼便缩回了身子,可就只这一眼,一枝利箭便贴着他的耳朵飒然飞过,疾风寻I得耳朵一阵辣热。这是一群冷静而可怕的箭术高手。阿古丽怒不可遏地道:“谁想杀我?是有人要杀你才对!”“哼,方才不是我拉你一下,现在你已经变成一具艳尸了,我肩头一箭,本来可是射格你的后心!”“你放屁!谁杀我作甚?你杨浩仇满天下,不知多少人巴不得你死可我……”
“嗖嗖嗖!”二十金枝利箭自空落下,竟是改了直射为仰射。杨浩拖起阿古丽就是,心中暗暗估算:“刺客人数当在二十人工下,若是他们肯上前肉搏,凭我手中一口剑,除非是技艺卓绝的高手,未必放在我的眼里,可要是有人缠斗,有人放箭,那可大大不妙。”
杨浩一面盘算着,一面拖起阿古丽,先沿着那半堵矮墙穿过一幢坍了房顶的房子,然后蛇伏鼠蹿,匆匆疾走,这时那些人已自芦苇荡中闪身出来,前面十多个手执利刃,后面十多个利箭紧扣在弓弦上随时待,飞逼近过来,他们穿着普通回纥人的衣服,有的似牧人,有的是商贾,如果走在甘州街头,绝不会有一丝异样,可就是这样一群人,现在几乎已掌握了西夏国主和甘州二十万回纥人头领的生死。
最后闪出一个身材颀长的年青人,穿着一身普通回纥牧人的衣袍,普通羊皮鞘的弯刀斜斜插在腰间,他的脸显得稍长,皮肤黎黑,神情有些冷竣,微陷的眼窝中一双冰冷的眸子带着些阴鹫和得意的神色:“绝对不能让她逃掉,今天……她一定要死在这儿!”这个人竟是阿里王子,阿里王子竟然潜回了甘州,而且出现在这里。
“王子,和她会面的那个男人能是什么人?身手不错,看起来好像还很有身份。”在他身边,一今年过半百、神情沉稳的男人,有力的大手紧紧握着刀柄,疑惑地说道。
由于他们站在芦羊荡中,并没有看到面对面站立的杨浩和阿古丽动手,只知道阿里王子势在必得的一箭被那个男人破坏了。
阿里王子的脸有点黑,冷笑道:“能是什么人,左右不过是那耐不住寂寞的贱人勾搭的姘头。哼哼,也亏得她是在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只带了寥寥无几的人到了这黑水废墟,要不然,我还找不到机会下手。追紧点,管他是谁,一起干掉,只有干掉阿古丽,我们才有机会把甘州重新掌握在手中!”
“里面的人听着,本王子只要阿古里的项上人头,只要你把她交出来,本王子可以放你离去,又或者,你愿意投效于我的话,保你有一份大大的前程!”外面传来阿里王子的确降声,不过却没有人闯进来,阳光自破败的房顶斜照进来的廊道中,躺着四具尸体,那是被杨浩摞倒的回纥武士,杨浩在那狭窄空间里搏斗时也险险中箭。
这幢房子十分破旧,不过房舍宽大,建筑中多采用了巨木大石的原料,所以非常坚固,历经数百年风吹雨打,虫蚀蚁蛀、沙土侵袭,没有任何的修缮,仍然能基本保持完整,可以想见当年这处建筑应该是月氏古城中富有权贵、甚或重要官员的府邸。
杨浩和阿古丽避在一间还算完整的房间里,从规格和位置看,这里大概是当初房主的书房所在,如今也是整个风化严重的建筑中保存最为完好的一个房间。
两人对外面的呼喊声充耳不闻,阿古丽撕下自己的裙摆,正在帮杨浩包扎着肩头的伤口。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暂时结成了同盟,哪怕这种同盟关系再脆!!”但是面对着如今力量最强大的、要取走他们性命的共同敌人,两个人只能站到同一阵线。
威逼利诱没有奏效,外边沉就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嗵嗵”的响声,杨浩探头看了一眼,脸上不由变了斑色,他们不知从哪儿截来一段树干,正在撞击破坏墙壁。这里的建筑风化严整,风大一些都会有些强撑多年的建筑会轰然倒坍,何况是蓄意的破坏,只要他们扩展出足够大的空间,那么就可以充份样弓箭的威力,杨浩的武功也将失去凭悖。
杨浩叹道:“阿里王子)想不到竟然是他……)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你若久不回府的话,你府里的人会不会寻来?”
阿古丽没好气地道:“除了我身边这些人,根本没人知道我去了哪儿,更没人知道我去见什么人,就算他们出城寻找,一时半晌又怎会寻到这里来?”
杨浩敏锐地捕捉到了话中更深层次的意味:“这么说……,你来之前,对我并无多少戒意,如果你真的有心谋反的话,軎不致如此大意。可是,为什么你又误以为我说的是你而对我拔刀相向,其中到底是什么缘故?”
杨浩的目光在黑暗中炯炯光,透人肺腑,阿古丽却马上移开Q光,闭上了嘴巴。什么缘故?她当然知道,只是她现在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她不能说给杨浩听,哪怕因此引来杨浩的误解。她是甘州回纥人的大头人,苏尔曼是她的部下,苏尔曼找她商议谋反,她同秦也就罢了,不同意也应该自己解决这件事情,比如联合另一个大头人斛老温对苏尔曼施加压力,约束他的行为,而不能把他交出去。
把他交出去,是对族人的背叛和出卖,那样的话,她还如何面对自己的族人?那时,不只是估固浑五万部落民,恐怕所有的族人都会质疑她的立场。那样的话,阿古丽就里外不是人了,所以这苦,她只能自己咽下,哪怕是受人误会,也比受自己的族人鄙视好些。更何况,她对苏尔曼两个儿子的死,心中不无歉疚,所以对苏尔曼总是存了些维护之意。所以,她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透露,除非杨浩马上就要死了,带着这个秘密去棺材。
杨浩见她不答,便冷哼一声道:“这笔帐,以后再算!大敌当前,先考虑怎么脱身吧。我还有人,因为全带出来的话容易招人耳目,所以留在别处,他们知道我来了这里,见我不回的话就会寻来。咱们只要多坚持一会儿,便脱身有望了。杨浩顿了顿,又道:“现在手上有几壶箭?”阿古丽道:“两张弓,两壶箭。”
杨浩道:“我现在开不得弓,只能靠你了,我再去取几壶箭来,你持弓,我用剑,只要这间房子不是一碰就垮,咱们守住这唯一的出口,就能等到我的人来。”杨浩说着,提剑在手,蹑手蹑脚地窜了出去。
方才闯进房中的刺客,已经被他杀死三人,取走了两张弓两壶箭,第四具尸体就是阿古丽用箭射死的,因此那些刺客现在在外面也不敢轻易露出身形,而是站在外面破坏着建筑,
杨浩提着小心悄悄潜去,将另外两具尸体上的箭壶解下,又悄悄摸了回来,阿古丽猫儿般缩在黑暗中,一双眼睛琥珀般熠熠放光,眼看着杨浩悄然往返,她的心头忽然一跳,一个极为大胆而危险的念头浮了上来。
“留在这里必死无疑,可是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对她而言并不意味着噩梦的结束,而是噩梦的开始。不给杨浩一个满意的答复,杨浩决不会对她施以妇人之仁。要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将永远失去自我。出路在哪儿?
看着杨浩越来越近的身影,阿古丽的心口越跳越快:“杀了他,杀了他,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仿佛一个长着犄角的小魔鬼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诱惑着她,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着:“阿里王子此来虽是要杀你的,却是为你解了大围。杀了杨浩吧,就算你也死在这里,你的族人却可以得到保全。你的日的,不就是为了族人的安全吗?弑君的罪责,阿里王子会为你背起来。何况,你未必会死,凭着四壶箭,你可以牢牢守住这里,一直俱到他的侍卫们赶来,杀了他,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杀了他!”
阿古丽的心里杀机越来越重,可是另有一个模糊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在不断地把她自魔瘴中唤醒:“不可以这样做,如果不是他,你已经死了,你不能恩将仇报。他对你着实不错,向他认罪,向他恳求,求他赦免你的罪,赦免苏尔曼的罪。”“阿古丽!
杨浩自明亮处返回,眼睛略有不适,搜索着她的所在唤道。杨浩这一叫,阿古丽心中仿佛炸起一道惊雷,攸而想起了杨浩刚才说过的那句话:“这笔帐,以后再算!这笔帐,以后再算!”
声音在她耳边不停地回响,阿古丽杀机陡盛,完全盖过了心中另一个声音,可此时两人已然接近,此时已来不及开弓放箭,一见杨浩猫腰闪入,阿古丽忽然攥紧那柄弯刀,大叫一声道:“对不起!”声落,刀落,昏暗中寒光一闪,便刺向杨浩的须部。
杨浩的心头攸然掠过一丝寒意,他下意识地一抬手“砰”地一声响,阿古丽的尖刀刺中了杨浩手中的箭壶,杨浩勃然大怒,阿古丽,简直就是一条美女蛇,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想杀掉自己,杀掉我,她能得到什么?这个疯狂的、愚蠢的女人!杨浩松开箭壶,抬手一拳,击中了阿古丽的下巴。
阿古丽呃地一声叫,仰面便飞了出去,弯刀卡在箭壶上,也脱了手。杨浩紧跟着蹿进一步,凭着印象飞起一脚狠狠踢去。
阿古丽的这一刀,真的惹火了杨浩,此时杨浩已是辣手摧花,绝不容情了!
阿古丽却也不弱,幼时练就的摔跤术这时派上了用场,她修长的双腿一伸,便缠住了杨浩立地的一条腿,使劲一绞,便将他伴唰在地,然后腰杆儿一弯一伸,整个身子尺蠖般一样,八爪鱼般缠住了他,两个人开始了一场拳脚肉搏。
小腹、两肋、胸口、大腿,毫不留情地打击好象狂风暴雨一般,怀里的身子香软曼妙,可是那感觉却绝不香艳,拳击、肘顶、膝撞、掌臂,她的力道不如自己,但是像一只疯狂的野猫,那滋味也实不好受,而杨浩虽然只有一只手,反击却更加沉重有力,只是混乱中也很难找到要害。
“轰!”一声巨响,墙上忽然破了一个巨洞,阳光陡然射了进来,随即四五十支利箭化为一绫缕流光疾射而入,笃笃笃地射在对面墙上,十多个人,一气射入数十支背,全部用的是一弦三箭的高妙手法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原来,前方破坏廊壁的动作只是一个掩饰,他们真正主攻的是这间房屋的后面,后面的房舍早已垮塌成泥,他们使了巨木,一举撞烂了墙壁,随即十金枝利箭疾射而入,这些利箭并非攒射一处,他们应该是早已做了分工,各射一个方向,如果杨浩和阿古丽此时不是缠斗在地上,不管他们站在哪个位置,墙壁突破,强光突现的刹那,也要至少中上一苜。
可是打破阿里王子的头他也想不到屋里边本该同甘共苦的这对野鸳鸯居然起了内讧,这些箭大体都是射向人体站立时胸腹要害的位置,没有一枝射向地面的,侨以所有的箭都射空了。
杨浩和阿古丽也呆住了,两个人停了动作,一齐向几乎垮塌了一整面墙的破洞望来。阿里王子睁大双眼,惊愕地望着里面的情形,只见在他印象中一向娇艳妩媚的阿古丽王妃此时灰头上脸,好象一头凶狠的母豹,她双腿分开,以一个很不雅的姿势蹲坐在地上,一手据地,一拳高举,好像正在用力砸下。
紧接着,土砖泥土一动,下边冒出一个人来,呸呸地吐着泥土,阿里王子这才现,阿古丽王妃并不是坐在地上,而是坐在杨浩的胸口,呃……准确地说,还得往上一点儿,再往上一点的话,那;圆的臀部就完全压在杨浩脸上了。
她据地的那只手其实是揪着杨浩的腰带,高握的拳头正准备打下去,根据她所坐的位置和手臂的长度,这一拳下去的着力点应该在杨浩两腿之间。也就是说,要不是阿里王子适时撞塌了墙壁,惊住了二人,那么一片昏黑之中,两人不辨东西,这一拳捶下去,某人就要“鸡飞蛋打”了。
而杨浩却也不是躺在那儿挨打,他一条手臂使不得大力,不过另一条手臂却完好无损,此时阿古丽坐在他的身上,他的手臂从阿古丽的肋下穿过去,臂弯箍住了饱满的酥胸,大手扼住了纤细的脖子,只要一力,就能把阿古丽那优雅如天鹅的脖子硬生生扭断,让她再也做不出那俏美灵活的动脖舞蹈动作。
阿里王子的人全集中在破墙口,呆呆地看着屋里的两个人,屋里的两个土人也呆呆地看着他们,好象一副群塑,过了好半晌,阿里王子才清醒过来,深吸口气,喝道:“杀了他们!”
“吱呀呀……”弓弦一阵响,就仿佛是接到了号令,一阵更大的吱呀呀声响了起来,阿里王子一怔,所有的莆手也是一怔,一齐慢慢的、慢慢的低头,看向自己脚下,因为那种吱呀呀的声音就来自他们脚下。“畦硅iL……轰隆!”
整个地面猛地垌了下去,一个巨大的陷洞把地面上的一切都吞噬了,杨浩和阿古丽也不例外,阿里王子和他的箭手们尖叫着摔进地洞,紧跟着杨浩和阿古丽也滑落进去,然后是泥沙和土壤,最后摇晃着倒下的房顶轰隆一下盖在破洞上,腾起一团巨大的尘土。
这里实在是太破旧了,刚刚倒塌的一切和风化腐烂的其他建筑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彼此混然一体,好象这里很久以前就是这个样子。
ps:好吧,准确地说,下一章才是惊声尖叫,不过……大不了俺另起个章节名,没啥大不了的,哼哼~
第090章 地下城
“啦咾依。。。。。我心爱的羊羔。。。。”杨浩被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惊醒了,头还迷迷糊糊地,意识却渐渐清醒,歌声在耳边徘徊,这歌曲本身是悠扬、奔放的,如果手执牧羊鞭,站在蓝天白云下,驱赶着成片的牛羊,最适宜唱这样的曲子,如今在黑暗之中,唱歌的人又刻意把声音放的轻柔,听起来便另有一种缠绵绯侧的味道。
“你要吃上好草,我不怕把路儿跑。不管沟有多深,也不管山有多高,只要你能快快上膘,我甘愿把路儿多跑。啦2老依一十我心爱的宝贝,你快好好吃草……”
杨浩呻吟一声,喃喃地道:“能不能……不要鬼叫啦,这里太黑,听着……r渗得悦……”
“你……?!你还没死!”黑暗中传来先惊后喜的叫声,听起来并不太远,随即便又变得落寞起来:“不死……也快了……”
杨浩试着想动,却感觉胸口处很沉重,这才现有一大堆土石瓦砾压在身上,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土石中挣扎出来,举目四顾,黑沉沉一片,完全看不见东西,杨浩问道:“你怎么样?我们掉下来……多久了?”
阿古丽淡淡地道:“我的腿……摔断了,我们掉下来很久了现在外面应该已经天黑了,你的人没有找到这里来,他们……大概根本不会想到我们会在他们的脚底下吧。”
杨浩的心也沉了下来,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掉7来的时候摔得很深,这个地穴应该不浅,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
他摸了摸头,好象掉下来时摔破了,不过现在伤口处已经f泞,伤势不是很重。杨浩从怀里取出火折子,晃着了借着徽}!的光四下瞧了瞧,身后不远处就是墙壁,杨浩走过去摸了一番,觉这是直上直下如同刀削的墙壁,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火折子不能燃烧太久,这已是他唯一的取火工具,杨浩迅熄灭了火折子,重新在瓦砾堆上坐了下来。
方才火折子点亮的时候,阿古丽已经看清了他的位置,这时火折子熄灭,地穴中重归黑暗,阿古丽才轻轻一笑:“不用找了,我已经找过了,这里是圆形的直上直下的地穴,四壁大概是渗了糯米汁的夯土打就,光滑如镜,没有一处可以攀爬,从捭下来的时的感觉,我估计至少有五丈高,这是大概是以前主人躲避兵灾战祸的地方,或许上下用的是悬梯,如果有,现在也早就腐烂了。”杨浩没有搭腔,过了许久,才缓缓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们都要死了,你还关心这个问题?”“我收到的情报中,没有你要造反的消息,从你当时惊愕的表情看,也不像,可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不想……黄泉路上还是你杀我,我杀你的。你我好歹同葬一穴,也算前世修来的缘份,现在,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水上鸳鸯,云中翡翠。忧佳相随,风雨无悔。引喻山河,指呈日月。生则同襟,死则同穴。听到杨浩说同葬一穴,阿古丽心中忽然升起一阵难言的滋味,似乎她和杨浩之间,悄然出现了一丝联系,虽然细若蛛丝,却是直指肺腑。
过了许久,她才轻轻地道:“反正……已经是要死的了,告诉你也无妨。没错,我并没想过要反你,至少现在没有。我要杀你,只因
黑暗中,杨浩听着她娓娓的诉说,阿古丽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凄然一笑道:“现在,你知道了?”杨浩沉就了一会儿,轻轻一笑道:“不错,很不错。阿古丽诧异地道:“什么不错?”杨浩道:“络很不错。折家五公子,你听说过么?”
阿古丽道:“这次去兴州,我才听说过她的事情,听说她和J)!ii:。。r。。。”
杨浩“嗯”了一声:“你和她很像,都很坚强,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舍得付出一切,如果你和她早认识,也许会成为朋友也说不定。但是,你和她也有相同的毛病。”“什么?”
“你们都喜欢自作聪明,或许说你们自我的意识太强,认准了的道理,便坚定不移地想要去做,却不知道,你的选择未必是对的,甚至是大硭特错。
阿古丽反问道:“错了?我哪里错了?”
杨浩道:“你想把事情瞒下来,就只有两个选择。第一,苏尔曼是你的族人,哪怕你不赞同他的做法,也要硬着头皮跟着他去做。那样,表面上看来,你是保护了你的族人,实际上是把更多的族人拖下了水。苏尔曼想造反,你不想,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族人、斛老温和他的族人甚至苏尔曼的族人想不想造反?”
杨浩加重了语气道:“你纵容了他一个人,结果是拖累了全族的人,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甘州回纥人的领,你的责任不只是保护他们,还有引导他们,试图把全部族人拖入战火的人,就算他是你的族人,也是你的敌人,可你并没有这个意识。你就想一个不分是非,一味宠溺孩子的大家长,只会惯坏了他们!”阿古丽沉就了一会儿,说道:“还有第二?”
“有。第二,就是你和斛老温联起手来约束他,禁止他联合李继筠,做出有害于全族的事来。我想,这也是你正在考虑的事情。问题是,你难道看不出他已经走了多远?当他已经完全了解了对方的身份和意图,就不再仅仅是你的一个引见人了,他已经陷的太深,如果你想限制他,他会背叛你,甚至会加害你,以图谋更大的权利来达到他的目的,你有没有想过?”
阿古丽沉就不语,杨浩也静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在河西一十八州之中,甘州和凉州,是我赋予自治权力最大的地方。因此这两州的情形最为特殊,凉州以吐蕃人为主,甘州以回纥人为主,这两个民族在这两州占据了绝对多数,其他诸族的百姓只占很小一部分。要想让这里安定团结,少生事端,采用部落自治是比较恰当的办法,同时也说明了我对你们的信任!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可以在这里屯驻重兵,但是我迁不来足够多的其他民族百姓以中和此地居民成份的独立性。调拨一支大军,耗费大量财力物力且不说,而且用以震慑一个亦民亦兵的强大部族,只会适得其反。或者在你的部族中安插一些毫无根基的朝廷官员?也不足取。
前者,就算没哼哼心人从中挑拨,激起驻军与居民之间的冲突,两者间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而斯起矛盾。而后者……,呵呵,当初朝廷在广原就曾经这么干过,程世雄的广原铁板一块,朝廷的官员根本就插不进去,反而令得当地将官时刻猜忌小心。
我选择给你们最大的权力,让你们自己管理好自己。我给你们最大的帮助,让你们有安定富足的生活。除了要遵从朝廷的法纪,在外交和军事上服从朝廷的命令,你们享有最大的权力。这样,经过三五十年,甘州和凉州与其他各州再没有什么区别,百十年后,你是吐蕃族人亦或是回纥族人,只是户籍路条上的一个记载,河西诸族之间再没有任何区别,泯然众矣,这就是我的打算。
难道你不希望河西汉人把你们看成一家人,而是把你们当成胡族蛮夷?难道你认为,非得坚持你们的与众不同,才是保护你们族人的权益?人生而为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百姓们想要安居乐业,一家人其乐融融,是我想做到的更能满足他们的需要,还是你在做的分裂能给他们?头人酋领们想要世代荣华,我已经给了你们,难道搠,幸;、的统治,让河西十八州重归战乱,诸州之间打打杀杀,权贵世家([。灾《::乡;。#39;压,反而更符合你的利益?当苏尔曼想要造反的时候,你是应该}i;护他这只害群之马,和我做对,还是应该难护更多回纥族人的利益,果断地除掉他这个祸害?”
阿古丽嗫嚅地道:“我……我……我看体不断地迁移我的族人到兴州一带去,我……我担心你在削弱我的势力之后,为了把我的族人全部纳入你的治下就……就会卸磨杀驴……”
杨洁没好气地道:“为什么这么想?就因为你见多了争权夺利?卸磨杀驴!你还真像漂亮而愚蠢的驴子。
阿古丽出奇地没有反驳,好想就认了杨浩的呵斥,只是期期艾艾地道:“络……你这次来,想对我说什么?”
她没有听到回答,却听到瓦砾碎块一阵哗啦乱响,然后脚步声到了她的眼前“嚓嚓”几声之后,火折子一闪,一支火把点燃了,光线一亮,阿古丽迅闭起了眼睛,然后慢慢张开一道缝隙,就见杨浩站在身前,竟已**了上身。阿古丽大吃一惊)双手据地)惊慌地退后道:“你……你想散甚
杨浩哼了一声道:“找出路!”说着便自顾走开了,阿古丽这才现他脱了上衣缠在一截朽木上,做成一支火把,正在迅观察着四下的动静。
这个洞穴果然是圆形的,直径大概在三丈左右,四壁很结实,由于洞穴中太黑,即便把火把举的很高,也看不到很远的距离,杨浩一边摸索着墙壁,一边敲敲打打,四下里都是实心的,而且光滑如镜。
阿古丽知道自己想歪了,脸上不禁一热,幸好杨浩根本没有注意她。她暗暗松了口气,说道:“省点力气吧,四壁这么高,没有什么可以攀爬的东西,上不去的。”
杨浩道:“我不想等死,我还有妻子、孩儿,还有忠心耿耿的部下,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阿古丽沉就了,半晌才幽幽地道:“你有值得留恋的东西,而我……什么都没有。”
四下搜索了一圉,墙壁上没有任何可以攀附的地方,而脚下大多是砖石瓦砾,偶见几根朽木,也既短又烂,根本不中用,杨浩心中沉重,慢慢走到阿古丽身边,一屁股坐下来,把渐要熄灭的火把往砖石瓦砾的缝隙中一插,说道:“怎么没有?你一心要维护的族人,难道不是你的牵挂?”
阿古丽轻轻摇头:“不,那不是牵挂,而是责任。我活着,那是我的责任,我死了,便与我全不相干,族人们会选出一个新头人,无论生死,都不再需要**心。我的丈夫,在生死关头想要我做替死鬼;我的部下,在我的部落刚刚安顿下来后,又想拖我一起造反……,你死了,有人想你,有人会为人哭,而我死了……,夜落纥会笑,苏尔曼……也会大大地松一口气吧……”
杨浩沉重地道:“我若死了,开心的人比你更多。夜落纥、苏尔曼、李继筠、尚波千、赵光义……,还有那个我想挖出来的阴谋者,他藏的好深,我本来……想要你帮我引他出来的,现在围在这里,我只担
他说到这里,忽然络看到了什么,身子向前一探,然后一把抓住火把,对阿古丽道:“移开一些。”“啥?”杨浩急不可耐地道:“我说,挪开你的尊臀!“啊?”“就是屁股!”
“喔!”阿古丽莫名其妙地向旁边挪了挪,在她身下,是凝结成块的一大块泥板,旁边贴着墙壁露出一脚宽的缝隙,火把照去,下边似乎不是实地,而是空的。
杨浩瞿然一动,把火把递给阿古丽道:“你拿着,下边似乎还有洞口。
阿古丽在一边拿着火把,杨浩开始不断地搬挪起石块来,大块的石头瓦砾都搬开了,搬的过程中,不断有些细小的碎石泥土滚下去,那里贴墙似乎真的有一个幽深的洞口,杨浩贴近了去,似乎能感觉到有微微的风贴着脸颊吹过。“有空气的流动,那就说明,这里不仅有洞口,而且一定与外面相通”杨浩大喜过望,搬挪的更加起劲了。
碎落下来的砖石瓦砾横七竖八,有的地方中间有相当大的空隙,所以搬去上边横竖杂陈的石板泥块,有时很快就能清理出一大片地方,杨浩向下挖着,洞口越来越明显,当他拖出一具砸着血肉模糊的尸体之后,斜斜向下已经腾出了足以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就在这时,越来越弱的火把飘摇几下,“噗”地一声熄灭了。
“此路不通。往回走。”
杨浩说着,看看手中渐要熄灭的火把,眼睛瞟向阿古丽,阿古丽立即一缩身子,双手抱住了胸口:“不,不行……”
“不行也得行。”杨浩举着火把向她逼近一步,火光把二人的身影映在墙上,就像大灰狼逼近小白兔,但是声音却忽然软下来:“王妃,大姐,你不脱不成啊,我现在就剩下腰间一块遮羞布了,我脱光了也无济于事啊。”“可……可我……”杨浩一脸正气地道:“生死关头,何拘小节?”
阿古丽瞪起杏眼,又羞又愤地道:“你当然可以不拘小节,我……杈若再脱,如何见人?”
杨浩翻个白眼道:“这儿除了咱俩,不是没有旁人吗?”
“那也不成,我坚决不脱!”
墙上的影子伸出一只巨大的可怕的大手,慢慢压向小白兔的胸口,声音带着几分狰狞的味道:“你脱,还是不脱?”
火把重新明亮起来,阿古丽的上身只剩下一条胸围子,妙相毕露,羞不可抑。本来杨浩是架着她是的,自打上衣脱去后,她无论如何也不肯与杨浩并肩而行了,于是转而趴到了杨浩的背上,由地举着火把,杨浩投足疾行。
在那碎石瓦砾下边,果然还有一处暗道,进了这暗道之后竟是别有洞天,下面是一条条交错纵横的暗道,通向许多宽敞的空间,腐烂的粮食、朽坏的兵器,唯独战不到出去的路口。
两人下来时已扒光了那死尸身上的衣服用做火把,因为没有油,火把燃的很快,两个人搜索了三条暗道后,就已烧光了那刺客死尸的衣科,继而杨浩便扒下了自己的衣服,现在六条暗道搜索完了,杨浩已经扒得赤身**,只能把主意打到阿古丽身上了。
阿古丽挺着腰杆儿,不想完全趴到他的背上去,可是胸前双峰实在太过饱满,除非她向后仰身,否则总是若有若无的摩擦着杨浩结实的后背,这样的摩擦还不如直接贴上去呢,一阵阵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阿古丽又羞又臊,脸上热得都能摊鸡蛋了。
她现在只能盼着杨浩尽快找到出口,否则,在家国天下和她的个人名节之间,她很清楚杨浩会如何选择。
“此路不通,再找下条。”
阿古丽看着手中摇摇欲灭的火把,绝望地道:“依我看,出路就只有咱们掉进来的那一条,余此之外,根本再无出路。”“不可能,狡兔三窟,这里曾经屯集着大量的粮草、军械,是黑水城极其重要的所在,怎么可能只留一个出口,继续找。”
说完,杨浩把阿古丽轻轻放下,阿古丽一声尖叫,接着他的肩头道:“你别转过来。”杨浩摊手道:“那你想怎么办?”阿古丽怯生生地问道:“能不能别再让我脱了?”杨浩叹了口气道:“那你说,我能让谁脱?”
背后没了声音,过了许久,认命的一声叹息,然后是一阵悉态索索的脱衣声,接着一只手抖抖索索地把一件还带着体温的破烂裙子递了过来,火把在这时再度熄灭了……“这座黑水城,倒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成了一片废墟?”
杨浩背着阿古丽,边走边问。现在两个人都有够瞧的,阿古丽只剩下亵衣小裤难以蔽体,那纤腰粉背,丰盈的大腿都赫然在目,穿着倒比不穿还具诱惑。虽说她此时青丝凌乱,肌肤上也有瘀伤灰痕,反而更易诱男人的**,而杨浩此时与汴梁城中大相国寺门前的相扑手的打扮没甚么两样,只在要害处剩下了几片烂布。这时不只阿古丽无地自容,杨浩也有些不自在了,只得没话找话,转移注意。
阿古丽轻轻咳嗽一声,以掩饰自己的窘态:“据说汉朝初年,这里是匈奴王的都城,这附近有一条大河,叫黑水,所以这座城池就#39;叫黑水城。那时月氏国才是西域最强大的国家,西域诸国都向月氏国拱手称臣,缴纳贡赋,派遣质子,月氏国大败匈奴,匈奴被迫缴纳了大笔的黄金珠宝,并把单于的儿子交给月氏国做质子,黑水城也被月氏国占据。
后来,这个质子回到匈奴,继承了父汗之位,他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冒顿单于。冒顿单于励精图治,使匈奴渐渐强大起来,由于他熟悉月氏国的情形,在争战中渐渐占了上风。一气呵成来,继任的单于更是大败月氏,杀其王,以月氏国王的头颅做了便溺的器具,以羞辱其族。
月氏国被击溃后,一部分逃到了更远的西方,留下来的便以这黑水城为中心,生活在河西地区,由于他们身居东西交通要道,东西商贾往来,使得这里异常富庶,所以只是留下来的这部分月氏国人仍然十分的富足,但是他们的武力已经远远不及匈奴人了。”
阿古丽顿了顿,又道:“关于这黑水城的覆灭,有一个传说,传说汉人统治河西的时候,派了一位韩将军驻守在黑水城,有一天,城里来了一个鹤童颜的云游老道,那老道手里提着一篮子红枣黄梨,沿街叫卖:“枣梨……枣梨……”
可枣梨价钱很贵,谁也买不起,他满城转了一圉,便出西门而去,消失在霞光之中。韩将军得知此事后,觉得有些蹊跷,反复思索后才恍然大悟:“枣梨”不就是“早离”吗?这分明是老道暗示:“早离此城”o韩将军当机立断,马上率领全城军民撤离了黑水城。果然,当晚便狂风骤起,沙土漫天,一夜之间黄沙就把黑水城淹没,后来沙土渐渐吹落,又显现出现在这个样子。”
“不可能!”杨浩断然道:“我听说过河西地区因为河流改道,或者出现流沙,于一夜间让一座城池消失的故事,但是黑水城废墟的样子,并不像是被黄沙掩埋过。”
阿古丽道:“不错,其实……黑水城覆灭的真正原因,就是因为匈奴人。留在黑水城的月氏人已经向匈奴人称臣了,可是匈奴人因为他们的单于曾在月氏国为质为奴的原因,一心想灭亡了这个国家,可是如果硬拼,月氏人明知必死,拼命反抗,必然也会给匈奴人造成很大的损失,于是匈奴人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袭击了黑水城,屠灭全城,并把城池付之一炬……”她刚说到这儿,杨浩忽然止住脚步,低声道:“噤声!”
阿古丽立即住口,杨浩侧耳听听,忽然退出了走了一半的暗道,拐进了最后一条还没有试过的通道,脚下是的飞快,堪堪走出百米距离,就听一阵清晰的狂笑声不断传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找到出口啦,我找到大月氏国的宝藏啦,大月氏国的宝蕺啊,阿古丽已经死了,我能重新掌握二十万甘州族人。有了这些真金白银,我就能招兵买马一统河西,哈哈哈哈……”阿古丽变色道:“是阿里王子,他还没有死!”
杨浩不答,脚下却变得又轻又快,前行不远,身形一拐,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前面不远是半倒不倒的两扇门扉,一边门环上插着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里边是一间宽大的库房,库房中珠光宝气,金灿灿银闪闪俱都是霭霭浮动的光茫,也不知放了多少金珠玉宝。
自汉初月氏国黑水王朝覆灭,迄今已七八百年之久,当年藏在这里的粮食已经化成了泥,军械已巧烂如柴,唯有这金银珠宝,即便蒙尘,火光一照,仍是瑞气千条。阿里王子扑在砰些珠宝上,正直纵声狂笑。
杨浩将阿古丽慢慢放下,提起长剑走了进去。他的身法如同鬼魅,脚下无声,阿里王子竟然全未察觉。阿古丽扶着门扉,手中举着火把,看着那一片金光灿烂中,好象他的身子也幻现出一圉光环的阿里王子,再看着飘向他身后的杨浩,目中渐渐露出奇怪的神色。
她看了看门扉上的火把,看得出,那应该就是这地穴内的东西,火把上缠的油泥火布历数百年之久还未完全失去功效,火光明亮而秸定,映着她的眸子,她的眸子便仿佛是两顾黑宝石般熠熠放光。
她没有往里边看,因为她知道里边马上会生什么,阿里王子潜回甘州,是为了杀她。她陷泾在这里,是因为想杀杨浩。而现在,他们的生死都掌握在杨浩手中。
阿里王子是一定会死的,接下来呢?就算这里有出路,杨浩会放过她么?方才他们一起寻找出路的时候,他们相互扶助,现在出路有了,又有了一个王国的宝藏,那么阿里王子死后,接下来杨浩的快剑就该砍下她的头了吧?
所以,即便女人是对珠宝最感兴趣的动物,阿古丽也没有对满屋的珠玉看上一眼,马上就要死了,她宁愿多看一眼火把,多看一眼光明,因为她马上就要永远浸入黑暗之中了。
阿里王子像疯了一样还在大笑,他实在忍不住这么开心,阿古丽死了,他此来甘州的目的达到了;本来以为必死,结果竟被他找到了出口;这还罢了,他还意外地现了当年月氏王国的无穷宝藏,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哈哈哈,这么大的一笔宝藏,有了它,我就能重振甘州回纥,什么尚波千、杨浩,统统不在话下,我要一统河西,一统陇右,一统中原…r…“依我看,你还是一统地狱去吧!”
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在他头顶响起,吓得阿里王子一个哆嗦,猛地一个翻身,身后堆如小山的金珠银锭哗啦啦地淌了下来,阿里王子急急向后一退,失声叫道:“你也活着?”“阿里王拳,没想到你的见识竟然如此浅薄!”
杨浩横剑当胸,三尺青锋如秋水般流淌着寒光,他屈指弹剑,龙吟声大作,风度翩翩,俨然绝世高手。只可惜他此时一副相扑手的打扮,除了要害之处,几乎一丝不挂,实在有损绝世高手的形象。
杨浩淡淡地道:“昔年大月氏国不但有这些宝蔑,更有无数忠心耿耿的子民,它可曾一统河西?还不是在匈奴人的铁蹄下,落得个满城屠灭,连知道这些宝藏下落的人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你父子倒行逆施,人心尽丧,不要说区区一个月氏国的宝藏,就算给你一座如贺兰山般大小的金山,你能成得了什么事?”
阿里王子眸子攸然一缩,忽地抓起两枚金锭,劈面向杨浩掷来,同时一个翻身便欲站起“叮叮、噗!”三个声音几乎一气呵成,剑刃如游龙轻荡,荡开了两枚金锭,自阿里王子的肋下刺了进去,剑刃入腹足有一尺,自右胁入,刺穿了左胸心脏,阿里王子倒在金锭堆里,汩汩的鲜血流出,染红了身下的黄金,他的身子有一下没一下机械地抽搐着,每一次抽搐,腹腔中都涌出更多的鲜血,渐渐的,他眸中的光芒黯淡下来。
杨浩手中剑锋轻挥,剑上血滴飘落,剑刃仍然雪亮如霜,果然是一柄绝世好剑。
杀死了阿里王子,杨浩的日光只在那些金沙、金块、玉石珠宝上瞟了一眼,便马上四顾起来,很快,他就找到了出口所在,那块封堵洞口的厚重石头足有一人高,粗糙而原始的卡槽,没有什么精巧的机关,却更适合长时间的使用,设计创意十分巧妙,只能从里边打开。阿里王子已在这里敲敲打打地找过一番,正是找到了这个出口,这满地的金银才有了存在的意义,他才欣喜若狂的。
杨浩欣然走向阿古丽,阿古丽此刻上着胸衣下着亵裤,一身古典风格的比基尼打扮尽显姣好迷人的身段,这一路上她都不肯让杨浩看她一眼,这时杨浩挺身走来,她只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再羞窘地躲闪,而是挺起了胸膛,咬着牙说道:“杀我之前,可不可以……让我先穿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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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借势而行的智者
阿里王子柒血的长袍蓑住了阿古丽姣美的身姿,因为赤身**而羞I窘不安的神情褪去,阿古丽的神情安详起来。她慢慢在地上坐下,搬过自己的伤腿盘坐在那儿,将优雅颀长如天鹅般的须子向前一探,平静地道:“你可以动手了。”
杨浩凝视她一阵儿,在她对面也盘膝坐了下来,阿古丽正延颈待死,绁日所及,却是他**、健壮的一双大腿,还有双腿之间仅用一块遮羞奔包裹着的……,脸上不由一阵羞热,她抬起明眸,睇睨着杨浩,不明白他的用意。
杨浩横剑膝上,轻轻弹剑沉吟:“杀你,很容易,不过……阿古丽大人莫名身死,总该有个缘故吧,何况,我这次秘密来到甘州,无缘无故不便现身。这原因……要怎么找呢?”
阿古丽冷冷地瞪着他,一言不,杨浩双眉突地一扬,欣然道:“有了,我可以先杀掉你,然后芾#39;着你和阿里王子的尸体出去,找一个所在置尸于地,阿古丽大人深恨夜落纥父子,与他们已解下不共戴天之仇,这事儿甘州上下无人不知,如果阿里王子潜回甘州试图对你不利,结果同归于尽,那结果绝不出人意科。”
阿古丽心中一惨:她对杨浩动刀的时候,打的也是推诿于阿里王子的主意,如今杨浩想的果然也是同一个办法。现世报,来的快呀。
“阿古丽大人死了,甘州就得有个新主人,你的部落就得有千新头人。这样,我的机会就未了,苏尔曼一定想争夺甘州之主的位置,而我则可以利用斛老温和你部的新头人,挑起他们三部之间的争端,等到三部内耗精疲力尽的时候,苏尔曼的利用价值也就没了,那时我就可以将苏尔曼部一举歼灭,至于你的部落和斛老温的部落,所余残兵败将再无半点威胁,我可以兵不血刃地把他们彻底分解,永除后患,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阿古丽娇躯一震,一双微带忿意的眼睛瞬间变成了恳求的神情:“阿古丽试图刺杀大王,罪该万死,可我的族人没有罪,还有斛老温,他……完全不知快上,他们都是你的子民,大王,求你……”
“你现在知道来我了?”
杨浩硌脸色阴沉起来:“当苏尔曼找你合谋对付我时,你大概唯一的考虑,就是失败的后果吧,可曾把我当成你的君上?当你两次三番把刀刺向我的要害的时候,想的大概只有杀死我,保全你和你的族人,可曾把你当成我西夏国人?我能信任你?我能信任你的族人?”杨浩单掌一拍地面,整个人腾身而起,稿穑地立在地上,手中的剑飒然举起。“大王,阿古丽知罪了,阿古丽愿一力承担,求大王慈悲,饶过我那些无辜的族人!”
阿古丽只道他的剑马上就要落下,情急之下不顾腿上巨痛,向前一扑,跪到了地上,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泣声哀求道:“求大王慈悲,我的族人无辜啊。十四年前,一声天灾,大瘟疫弥漫整个甘州,阿古丽的爹娘亲人,全在这场大瘟疫中丧命,阿古丽成了一个孤女……
阿古丽泣不成声地道:“我的族人奉我为头人,可我那时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我根本不能带领族人,更不能给他们什么,他们保护我,养育我,像我爹娘在世时一样尊敬我,没有他们,阿古丽早就饿死了,又或沦为奴婢,大王,求你开恩……”
阿古丽情急之下不顾一切,紧紧抱着杨浩的大腿,脸颊贴着他的肌肤,杨浩想起方才所见她妖娆的身段,背负她时那滑嫩而有弹性的肌肤,心中不由怦然一跳,一阵异样的滋味使得他有了些反应,杨浩生怕她现自己的异样,挣了下身子,窘地道:“放开我!”
阿古丽忽然现他下体微微隆起,心中灵光一闪,忽然道:“大王若肯垂怜,阿古丽……阿古丽愿意侍奉大王,只求……只求大王开恩,饶过我的族人。”杨浩沉声道:“就算我肯答应你,你就相信,我不会事后反悔么?阿古丽忽然一怔,僵住了身子。
杨浩又道:“甘州,是回纥人的天下,我便是委派过来几个官员也无济于事,如果我不能保证甘州回纥人忠心于我,如果……我不能铲除苏尔曼之流对我心怀叵测者,你以为,我会为了你的族人,将更多的国人拖入战火之测?你太天真了!”
阿古丽的手无力地滑落下去,整个身子萎顿在地,杨浩道:“当初,为了解甘州之围,你冒充夜落纥的女儿献美与我,现在,你又想利用自己的身子?那一次,如果你真的行刺成功,必也葬身我的军营,夜落纥可曾有一丝半点的犹豫?肆后,夜落纥声东击西,再一次出卖了你,而且搭上了你全族的人,在他眼中,江山富贵,哪一样不比你更加重要?你是瞧不起我杨浩,还是说,认定了我是个好色之徒,明知道甘州有这么多的隐患,还会色令智昏,为了一个女人而放任威胁的存在?我承认,你很美,足以令一个身心正常的男人心动,包括我,可是你若以为我杨浩比那手下败将夜落纥还要不堪,可以用社稷大业博女子之欢,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杨浩冷诮的话,让阿古丽嗅到了其中的所蕴含的冷酷和血腥她知道,杨浩说的都是实理。含羞忍垢,主动献身,已击碎了她心中最后一丝自尊,杨浩冷酷的回绝,把她唯一的希望也消灭了。做为一个头人,她对本族,一向只感觉到责任和义务,这个沉重的负担压得她透不过气来,所以当她以为将葬身地穴,再无出路时,她反而没有多少悲伤和绝望,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她在黑暗中轻轻哼唱着少女时代所唱的牧羊歌,整个心都放飞到了蓝天白云下,轻挥牧羊鞭,无忧无虑,天真无邪。那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死了也好,她可以找回童年的梦,重新做回一个不需要坚强外壳的女人。
可是杨浩,打碎了她的梦想。他亲口告诉她,要杀死她,还要利用她的死,把她的族人全都拖进战乱之中。失去了她,她的族人将在与斛老温和苏尔曼的争权夺利中勇士死伤殆尽,老弱沦为奴仆,然后……,他们巳失去反抗力的所有人,都会被杨浩重新安置。失去了青壮的族人,奋西北这种相对艰苦的地方,自己无法放牧和耕种为生,最后将全部沦为他人的奴仆。这一切,都始于她对杨浩的不忠,她想弑君的罪孽。
极度的自责,绝望和悲观,让一向在人前坚强凶猛的阿古丽像风中硌一片落叶般簌簌抖,她忽然双手抓向杨沽的利剑,仰起脖子,闭起一双美丽的眼睛,想要用那锋利的长剑割断自己的喉咙。既然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那么……就选择逃避吧!
可是在那个可恨的男人面,连死都成了奢望,杨浩手腕一扬,利剑便高高举起,避开了她的双手。阿古丽喃喃地道:“杀了我吧,求你让我死!”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杨浩说了一句话,只是一句话,便让她已彻底绝望的心重又活了过来:“你若真想拯救你的族人,只有一个人才办得到。”
阿古丽探向空中的双手停了下来,她跪在杨浩面前,仰起头,好象虔诚的信徒仰视着她的神明:“什么人?杨浩好象真的成了神棍,神神道道地道:“你自己!”)))))!))阿古丽王妃失踪了。
当天晚上,甘州知府衙门就觉得有些簇跣,不过阿古丽离开的时候说过要去城外打猎。甘州虽也依着朝廷的官制建立了衙门,不过其生活方式、统治方式没有那么快玫变过来,这个自治权极重的州城,基本上仍然按照原来游牧民族的习惯生活着,所改变的只是头人茵领们的官名和建制罢了。
因此阿古丽这个知府兼都指挥使,所行使的职权就是以前的部落头人,州城中纳税、治理、司法各个方面基本上都沿袭原来部落的习惯,因此她并不需要每日升衙署案,处理公事,因此偶有出巡事属寻常,甘州虽不富裕,却毕竟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城池,城池外面近处的野物并不多,要狩猎沙鼠飞狐,怎么也得驰出几十上百里地,这才西域广袤辽阔的天地间,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所以她当晚没有回来,却也未必就走出了事情,夜宿于野外也是可能的。
但是等到第二天下午,还是没有阿古丽的消息,阿古丽本族的部众开始恐慌了。狩猎三五日不归,甚或十天半月不归,都属平常,不过身为一州之主,事先并无特殊交待,那就有些异常了。甘州飞骑四出,四下搜索,很快,就在甘州城西北黑水城废墟现了十几具尸体,其中就有阿古丽的几个贴身侍卫。他们沿着地上干涸的血迹一路追寻,现血迹继续向西北方向延伸,时不时的总能现一些蛛丝马迹,或者是弃落的兵刃、或者是刮在荆棘上上的衣服碎片,或者是一具尸体,追出四十里地之后,彻底失去了一切踪迹。
苏尔曼和斛老温听说之后,尽皆大惊,纷纷派出自己的人马,加入了搜索的行列,搜索持续了三天,最远搜索到了距甘州两百里的地方,始终没有任何现,虽然没有现阿古丽本人的尸体,但是谁都知道,她已凶多吉少了。
秆老温、苏尔曼和阿古丽部落的几个头人坐下来商议了一番,由斛老温和苏尔曼联合暂摄甘州政务,一面继续加强搜索,一面令人飞报国主杨浩,刚刚过上几天太平日子的甘州,重又笼罩起一层无形的阴霾。
苏尔曼这几天一直有点心绪不宁,那日他向阿古丽引荐了李凌宵、魏忠正之后,阿古丽当场没有表态,只和他们约定了以三天为限,到时再做一个答复。在甘州百姓的眼中,七王妃泼辣彪怦,乃女中表虎,苏尔曼虽然不是阿古丽的知己,但是多年来一直共进共退,对她的真实脾性,却比大多数人更清楚。他知道,对此大事,阿古丽必然有所犹豫,得给她留出思考的时间。不过苏尔曼还是有相当大的把握,可以软硬兼施,迫她就范的。
不料第二天阿古丽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苏尔曼不知她的失踪和自己的密谋是否有所关联,所以急急把李凌宵、魏忠正送出了自己的府邸,安置在甘州城外一个偏僻的小村落中,府中安排了许多侍卫,出入时身穿软甲暗藏利刃,同时密令自己的部落心腹做好了随时应变的准备。
几天下来,他冷眼旁观,现阿古丽的失踪和自己全无关系所有人的反应,绝对没有半点是针对自己的。阿古丽被何人袭击,现在生死如何,他始终不知道,却知道这对自己绝对是一个好机会,如果他能抓住这个机会,把甘州掌握在自己手中,至少扩大自己的权力和影响,那么不管阿古丽是否能够活着回来,对他的大计都是大大有利的。
而且,阿古丽生返的希望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对方既然把她的亲信侍卫尽皆杀光,不管是与她有私仇,还走出于什么其他目的,都没有把这个掌握着二十万人马和一座雄城的回纥王妃释放回来的道理。然而他想大权在握,最大的阻力就是斛老温。
阿古丽对她本族的子民照顾的实在是太好了,所有能为他们争取的,她都为他们去争取。所有能替他们做的,她都抢着替他们去做。所以她的部落老的一辈垂垂迟幕,年轻的一辈没有一个能独挡一面,因此阿古丽一去,她的部落便毫无威胁。
而斛老温不同,他想谋得权力,主要是想对付杨浩,而斛老温对权力,比他还要热衷。论勇武、论资历、论部族的实力,斛老温都不在自己之下,此人为人油滑,人缘威望又比自己好,如果竞争起来,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
当初,受到夜落纥嫡系部落排挤的时候,他们结盟相抗,是并肩作战的朋友,现在夜落纥家族迁移青海湖,阿古丽生死未卜,甘州回纥二十万部民的统治权,已经把他们变成了竞争对手。而权全的斗争,从来没有讨价还价,没有温情脉脉,昔日的战友,在苏尔曼心中已经被摆到了敌人的位置上。
中午,苏尔曼藉口出城寻找阿古丽王妃的下落,去了一趟安置李凌宵、魏忠正二人的小村落,互人密议一番后,苏尔曼返回了甘州城。他本来还摇摆不定的心,被李凌宵、魏忠正舌灿莲花的游说之下彻底坚定下来,他要利用阿古丽遇刺失踪的机会,除掉斛老温这个潜在的也是一旦确认阿古丽身故之后必然的竞争对手。
斛老温一死,他就是惟一有资格控制甘州的人,到那时为了维持甘州的稳定,朝廷也只能任命他做甘州之主,他便可以调动最大的力量,从容部署自己的计划。原本,他只想借李继筠之力复仇,现在,随着阿古丽的生死未卜他的心中更多了一个理想:或许,他也有机会与李继筠平分河西,自立为回纥可汗!
至于斛老温的死因,完全可以推在掳走或杀死阿古丽的凶手身上,为了把戏做的逼真,他甚至已经想好,到时候自己一定要挨上一刀。
苏尔曼回到府里,正要打自己的仆人去给斛老温捎个口信,他们不大讲究中原的拜贴、请柬,想要会见、洽谈,派个奴仆去知会一时,大家约好时间地点也就走了。不想斛老涅倒先派了人来,正在府中等他,一问来由,正是要约他相见。
眼下甘州为主,他们二人联手把持大权,有什么事都要商议一下。阿古丽王妃下落不明,二人不好堂而皇之地到知府衙门署理公务而不管到谁的府邸中去,都未免有一种屈尊就教的意味,无形中先要矮了人家一头。这种意思两个人都没有明与说过,可是彼此心里都有数,因此一直在知府衙门对面的八方楼相见,八方楼是甘州除了汗宫、佛塔之外唯一的一座楼式建筑。
这正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苏尔曼欣然应允,暗自安排一番,待到了时辰,便带了随从侍卫往八方楼赴约去了。为了把戏做的逼真,不让任何人疑心到自己,在妥善安排了动寻的人手之后,他自阿古丽失踪之后,头一次脱去了软甲。
吝尔曼离开府邸时候,斛老温也刚刚离开府门,他抬头看7眼有些阴沉沉的天气,翻身跨上了战马。
“倚老温大人,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初杨浩兵临城下,大军重重包围,戏不做真一些,怎么能吸引他的人马,从而于合围之中露出一线生机?大汗以你们为诱饵,本是迫不得已。为了戏作的够真,大汗还不是把自己的王妃也搭上了?此乃枭雄所为,相信换了斛老温大人,以大人您的雄才大略,也会做出这种选择。
可是一家人毕竟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总比杨浩要亲近些吧?如今大汗在河西已占据了青海湖以西大片草原,其领地比甘州这贫瘠之地还要富庶,可谓兵强马壮,实力较之在甘州时尤有胜之。大汗现在正与尚波千争夺陇右,既不能、也不想重归旧地,我阿里做为父汗的长子,这次甘冒奇险返回甘州,只是放心不下留在这里的二十万族人。
父汗当时迫于无奈,弃下这么多族人,心中不无歉疚,如果有可能,他当然要照拂一下自己的族人。汉人有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想必你能明白我父汗的心意。当然,我也不必瞒你,杀掉阿古丽,也是我此行的一个重要日的。
她时杨浩过于妥协,一味的俯听命,会损害我回纥人的利益,甘州二十万回纥人,我想你来做这个大头人,远比阿古丽更合适,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女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是不会理解父汗良苦用心的,她会不逶余力地想法报复,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就会成为杨浩最大的助力,可是你斛老温却得做她的马前年,无论成败,与你斛老温大人有什么好处呢?”
阿里王子此来,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夜落纥当日把自己的女人当作弃卒,他带走的万金士卒人人心中有数,虽然在青海湖,七王妃阿古丽的名字是一个绝对的禁忌,但是这件事仍然在暗中流传,大损夜落纥的令誉,这对正在利用回纥王姓血脉的高贵身份招兵买马的夜落纥来说,是一个无法掩盖的致命伤。而这个人若是死了,尤其是营造出一副死在杨浩手中的假象,对修复他的令誉来说,是大有裨益的,但是这个理由,和事成之后的详细运作,阿里王子当然不会说给他听,阿里王子只是想利用这一件事,创造最多的收益罢了。斛老温目光一凝)问道:“那么……)你想要什么:}”
“河西陇右,远未称得上安定太平,尚波千、罗丹、李继筠、杨浩,个个野心勃勃,无论如何,拥有二十万人口的甘州,不应成为我们的敌人。我只要甘州的族人不为杨浩所用,来日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同族不会自相残杀!“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动手,就需要掌握她的行踪,我只需要你给我提供消息,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你做,当阿古丽死于杨浩毒手的传言四起的时候,你还可以大力辟谣,以维护杨浩,谋取他的信任。我,就是要送一份大大的富贵给你,你只要记住这份情就够了,来日,我们总有相见的时候。
斛老温很想再问他一句“为什么选择我,而不是苏尔曼?”可是他不必问,也知道原因。苏尔曼的两个儿子都死在杨浩手中,但是也算是死在夜落纥手中,先后几次,明知杨浩的陌刀阵、铁甲骑势不可挡,却一再尝试突围,用来突围的炮灰,就是估固浑部。
苏尔曼恨杨浩,更恨夜落钇。然后,斛老温在沉就了几天之后,按照约定的方式给阿里王子传了一句话,就这一句话的消息,便决定了阿古丽的生死。当阿古丽失踪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斛老温是最意外也是最没有感到意外的人。
阿古丽下落不明,他并不吃惊却要强做吃惊,但是随后现多具尸体,却始终没有阿古丽本人,而且阿里王子也像是人间蒸了一样,他做为知情者,对这种异样情形却是最意外又得强棒正常。不管如何,他原本只是想动一动嘴皮子,搏一个做人工人的机会,现在他不想动手也得动手了。
阿古丽虽然死不见尸,但是以他的估计,也是凶多吉少的机会大些。如果这个时候做等事态变化,天知道兴州那边会做如何反应?如果这甘州知府兼都指挥使的职位落到别人手中……,那便悔之晚矣。
阿古丽离奇的失踪,贴身侍卫的死亡,以及令人无法辩识的几具刹客尸体,使得人人都知道有一股外来的势力意图对阿古丽不利,而这些人现在藏在哪儿,还有什么意图,同样元人知晓,而且迄今为止,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斛老温。
那么,如果他替这些人人都知道它的存在,却不知道它在哪里的刺客杀一个人,是不是可以很清白地清除自己权力路上的障碍呢?
今天的邀请,就是他做出的选择。
甘州城东,一家汉人开的皮货店。前边是店,后边是宅,j}不繁庶,却极宽广,院子里晒着许多尚未清洗、鞣制的动物毛皮,空气中有股难味的腥臭味儿,人一走过去,就嗡地惊起一片苍蝇。
等赶到后边的小铵卜儿,气味就弱了许多,尤其是最后进的那间小屋。房间不大,雪白的墙壁,新j!L糊的窗子,阳光透进来,十分光明却不刺眼。
一今年老的妇人坐在榻边,正小心地解着绷带,一圉一圉小心地解下,取下夹板,一条修长笔直、粉光致致的大腿便呈现出来,大腿浑圆丰满,如同玉柱,小腿纤秀美丽,肌肤紧绷,膝盖处没有较深的颜色,也没有突出的骨头,十分流畅地把大腿小腿连接在一起,透出一种令人心旌摇动,神魂颠倒的美丽,只是在小腿一侧,露出一片淤青浮肿,破坏了长腿整体的美观。“啧啧啧,瞧这腿子,老蒌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腿呢,别说是男人,女人都要心听呢。”“大娘说笑了。”阿古丽腼腆地笑芙,又拖住了嘴巴。
她的腿没有外伤,不过左小腿摔折了,现在正了骨,夹了夹板,不过为了好的快些,还需要外敷药物。药力透骨,淄养伤处,以使其尽快康复。
那老妇人小心地将药膏涂抹在伤处,重新为她包扎完毕,端起药盘儿告辞离去。
阿古丽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大腿,患处清清凉凉,继而细细痒痒,让人恨不得想要扭动搔痒,可她只能强耐着,她穿着不多,只是寝卧的小衣,因为天气还热,腿脚不便,免了歇息更衣之苦。
贴身薄软的内衣,尽显身体曲线的凸凹,酥胸坚挺而丰满,柳腰圆润而纤细,尤其是那两条不着寸短的修长大腿,放射着无限肉欲魃力。
修长的大腿,秀气的小腿,然后是一双白玉如霜,纤巧秀气的天足…r…“真的呢,这样的一双腿,何止是男人,就连女人,也该着迷吧?
阿古丽痴迷地盯着自己的大腿,阳光透窗而入,已经变得柔和,柔和的阳光照在她的腿上,好象看不到一根汗毛,皮肤晶莹剔透,着玉一般润泽的光,室中似乎因此更为明亮而又旖旎香艳。
修长的手指从大腿轻轻滑下去,娇嫩丰盈,腻如脂玉,这是何等诱人的绔靡,何等动人的媚艳?
阿古丽眼中,倒没注意那轻折的柳腰,和举臂之间更形壮观的堆玉**,远比这修长;圆的大腿更具致命的杀伤力。
“我承认,你很美,足以令一个身心正常的男人心动,包括我……”阿古丽耳畔忽然响起了这句话,香腮一阵臊热,有那么一阵的心猿意马,让她的眼神迷离起来。这几天只在此静心修养,什么也不用她去想,什么也不用她去做,从来都是她去为别人考虑、决定、指样一切,现在这种生活,对她而言,实是已多年不曾享受过的幸福,连带着让她的心志也脆弱起来,好象变成了悲风伤雨的林黛玉。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脸颊,落在精致的锁骨处时,红唇中却出悠悠一叹:“还不是……不为所动么?”
门扉轻扣几声,惊醒了痴痴思想的阿古丽,她急忙拉过薄衾,盖住了身子,这才唤道:“请进!”
杨浩应声而入,脸上带着成竹在胸的微笑:“阿古丽,不出我的所料,果然有内奸照应,阿里才能盯得住你。嘿嘿,你这厢生死未卜,他果然就跳出来了。”
阿古丽一下子抓紧了被单,骨节处因为用力而变得白:“他是谁?”
“还是让你的人来告诉你吧。”杨浩负着双手,悠然闪向一边,在他身后又出现一个一身回纥牧人衣衫,身材精瘦矮小的男人,阿古丽急道:“脱木耳,那个人是谁?”那回纥牧装男子躬身答道:“是……斛老温大人……”“是他,竟然是他?”
自己的心腹这么说,她还岂能有半分怀疑,阿古丽的脸色一阵惨白:“曾经患难与共。如今各怀机心。我……还能信任谁:}”
杨浩一指自己的鼻子,悠然自荐道:“当然是我,现在,你肯照本王说的去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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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将计
八方楼是一处酒楼,是甘州豪绅巨贾洽谈生意惯常选择的所在。甘州的部落头人们派头还没有中原官员那么大,相对来说作风要朴素的多,苏尔曼和斛老温虽以此处做为日常会见,商量公务的所在,也只是长期定下了一个包厢,并没有停了人家的生意,霸占整个八方楼,何况八方楼本是阿古丽的族人所开,他们纵然想霸占,也得顾忌一下阿古丽,这个女人可是比较护犊的。
此刻不是饭时,再加上这两天因为阿古丽失踪的事,城里城外到处都是驰骋往来搜寻她下落的武士,因此大家都尽量不出门,免得无端惹祸上身,所以八方楼客人不多。
苏尔曼赶到的时候,斛老温已经到了,斛老温坐在楼下喝茶,并不急着上楼,听到苏尔曼赶到的消息,斛老温马上迎出门去。
“苏尔曼兄弟。“斛老温兄弟。
两个人在门楣下相遇,一如既往地迎上前去,笑容可掬地做了个拥抱礼。心里既已存了杀气,看着对方的眼神,与往昔便有些不同,动作也有些僵硬。只不过二人都心中有鬼,所以只当是自己心理原因造成的,谁也没有想到,对方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今天动手。
他们更加没有禳料到的是,对方都是选择了在这个大门口动手,因为一旦进入酒楼,虽然未必就没有杀死对方的机会,却不利用杀手的潜逃,如果死在他们定下的那间包厢之中,自己又脱不了杀人的嫌疑,因此在大庭广众之下,在酒楼门口这个人来人往,最容易隐蕺棒迹的地方动手,便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两个人家喧着,把臂转身,正欲跨进八方楼大门的时候,一枝冷箭自街对面疾射而至,直取苏尔曼的后心。冷箭无声无息,准确庋勿庸质疑,但是天不从人愿,街上这时恰恰在一辆马车驶来,冷箭直入马耳,健马痛嘶,仰天直立,将那马夫都抛到了地上,痛得那马夫哀呼不已。
惨叫声惊动了正欲跨入大门的苏尔曼,回头一看,苏尔曼不由大吃一惊,立即按住了刀柄。与此同时,他的几名侍卫业已横于他的务前,警觉地看向四周。
斛老温的手段当然不只于此,一箭落空,路旁推车卖果子的阶石旁摆摊卖饰头面的、悠哉悠哉行于路上的几个行人,便不约而同拔出利刃,向苏尔曼猛扑过来,在酒楼里面,也有一桌食客掀翻了桌子,抽出锋利的佩刀冲了过来,刀光如匹练,顷刻间便连伤数名侍卫,将苏尔曼团团围住。
苏尔曼出之前,业已安排了刺客,不过他是接到斛老温的邀请才赶来的,事先无法预料是否能与斛老温在门口相会,所以他虽选择了相同的地点,时间却定在他离开八方楼的时刻。依照以往的惯例,斛老温会与他同时离开,那时就是他的人动手的时候,因此他的人虽已先他一步赶到现场,并且同样巧妙地布置起来,却没有即刻动手的准备,斛老温骤然难,不但苏尔曼身边的侍卫们全无准备,就是已经埋伏于左近的杀手也陷入惊愕之中,一时反应不过来。
于是,钢刀呼啸,杀气盈庭,苏尔曼顷刻间便陷身于必死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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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我怎么救我的族人?”
“我给你你想要的,你给我我想要的,你的族人也就是我的子民,他们的安危,自然我来负责。”
“大王想要什么?”
“我要你的忠心,绝对的服从和忠诚。”“怎么?为了保住你的族人,你连自己的身子都不惜献上,反而吝于献上你的忠诚?”“阿古丽……只是不懂,我该如何向大王效忠?”
“阿里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他这次来,是追踪你出来的。那么在你的身边,就必然有他的耳日。你恨夜落纥入骨,就是他父子的敌人,如果有机会杀你,他当然不会放过。但是做为夜落纥的长子,做为夜落纥身边极重要的人,他绝对不会在夜落纥秣马厉兵地要与尚波千一争高下的时候,千里迢迢跑回甘州,就只为了杀你。”“大王的意思是说……?”
“没错,一定有更大的利益,他才会来,不出所料的话,在你的部族当中,已经有人与他勾结在一起了,这个人的地位和现有的权力绝对不低,除掉你之后,这个人还有希望获得更大的权力,除非如此,阿里不会翻越祁连山,冒险回到甘州。”“这个人能是谁?”“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呢?我只知道,苏尔曼应该没有可疑之处。
就算他不会把两个儿子的死迁怒于夜落纥的借刀杀人,只凭他与李继筠有所勾结,就绝不会再接上阿里这条线。不过,你若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其实倒也容易的很。”
“阿里来杀你,那个人一定知道内情,现在阿里和他的人都死了,如果你也失去踪迹,下落不明的话,这个人合若无其事,静待事局变化吗?绝对不会,他会做好事机败露的准备,还会利用这个机会攫取权力,不管如何,他一定会有所行动,我们只要静观其变,等着他露出马脚就成了。”
“可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他会采取什么行动,如果……导致甘州大乱,各部落间倾轧争斗,一团糜烂,就算……就算我重新出现,怕也无法收拾局面了。”
“你若担心出现这样的后果,就该狠下心来,想办法把事态的展主动掌握在你的手中,挖出内奸,血洗祸害,如此,才能保全你那些无辜的族人。”“我……我该怎么做?”
“呵呵,这就是战场上人如虎、马如龙的巾帼英雄阿古丽大人么?我现在对你倒是真的放心了,你……根本不具枭雄之j,此事之后,照顾甘州二十万子民的责任,你还是放心地交给本王得了,至于你么还是放下自己承担不起的责任,乖乖做个正常的女人吧。”
想起在黑水城池下宝库中的这番对话,想起自己与他赤裎相见,献身遭拒、被他调侃训斥的经历,阿古丽的俏脸瞬时又变得滚烫起来。可是羞窘的感觉刚刚升起,转而想起杨浩对她的吩咐,又不禁心乱如麻。
对苏尔曼和斛老温,她是真的既伤心又失望,可是依着她的性子,她宁愿堂堂皇皇与之一战,哪怕战死沙场,也是酣畅淋漓,可是按照杨浩的办法……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在黑水城池下宝库中,她被杨浩摧毁的不只是一个女人的羞耻心和自尊心,还有一个个位者的自信心和勇气,她不断地安慰自己,肯答应杨浩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避免她的族人之间更大的争斗和仇杀,将损失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可是她心中很清楚,这种温顺和服从,并不只是一个臣子对王上的臣服,还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臣服。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就像一匹不驯的野马,本能地反感对她的控制和驭使,哪怕是面对大汗的时候。可是当她坚硬的外壳被击碎,把最柔嫩的本质完全曝露奋这个男人面前的时候,她的心灵和她的**同时沦陷了,她感觉到,自己甚至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被他凌驾其上,被他驭驾、控制。
“让我做你的可汗,战旗飞舞如云,铁矛多如森林,勇敢的战士追随着我,越过高山,越过草原……o蓝天是我的庐帐,我就是天上的太阳,而你,我美丽的新娘,就是那夜晚明媚的月光。只有在你温柔的怀抱里,我才肯放下弓和盾,让你抚慰我身心的疲惫和创伤……”
不知不觉,她又哼起了歌,她从小就喜欢唱歌,可是自从她的父母双亲过世,年幼的她早早地放下牧羊鞭,成为一族之长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唱过歌,如果在心底的哼唱不算数的话。重新放开她百灵般的歌喉,是在黑水城废墟下面,在她以为必死,将要卸下沉重的责任,去见她久别的爹娘的时候。
这时她下意识地又哼起了歌,歌声哼出,脑海中不知不觉地便幻想出父亲当年挎弓执矛,手提大盾的形像,但是童年时父亲的形像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了,不知不觉的,那形像便渐渐修正变成了杨浩的模样,当她唱到美丽的新娘时,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身穿盛妆坐在毡帐里面,满脸羞红和幸福的少女,少女婉然低头,轻擒衣襟。她的可汗提着马鞭大步走了进来,用鞭梢轻轻挑起少女尖尖俏俏的下巴……
歌声戛然而止,阿古丽忽然有些害怕,她感到,似乎有一只恶魔,悄悄占领号击b的心灵。)))))杨浩的房间里,竹韵正轻声禀报着事情经过。
“大王,看样子苏尔曼也动了对付斛老滥的念头呢,冷箭射出的时候,我弄惊了一匹马,替苏尔曼挡了一箭,小郯!则暗使手脚,拖住了受斛老温指使的刺客,这时候,四下里又有许多扮作寻常路人的人突然出手,反向斛老温杀去。”“哼!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后来怎样?”
“后来,阿古丽安排的刺客及时杀到,三方混战在一起难辨敌我,小孩暗助阿古丽的人杀死了斛老温,又协助他们安全逃走,之后知府衙门的人出面,抓住了斛老温手下的几个活口,问明了刺客的身份,得到了。供,现已同苏尔曼合兵一处,查抄斛老温府,搜缉他的家人去了。“小娥呢?”
“小锨正尾随苏尔曼,以防他有异动。我一直跟到了斛老温府上这才回来。斛老温府上已经有人得讯逃离,返回了他们的部落,相信用不了多久,斛老温部就会杀回甘州,问罪于苏尔曼了。”
“嗯!”杨浩轻轻点了点头:“很好,这样的话,阿古丽就可以及时出现了。明天一早,你护送她离开,让苏尔曼做几天土皇上吧,甘州先乱上几天,然后你陪同阿古丽,带领她本族兵马以甘张浦从肃州调来的人马正大光明地回甘州。
这一次,我要把甘州的反叛力量全引出来,甘州距我兴州山高路远,中间还隔着凉州、灵川,李继筠既然把主意打到了甘州,没道理不同兴州那些对我不满的拓拔氏贵族有所接触,我让阿古丽虚与委蛇,最重要的日的就是通过苏尔曼,引出隐藏在拓投氏部落中的那个大祸害,毕全功与一役!所以,苏尔曼这个人,还得让他活着,活得香滋辣味,顺风顺水啊,哈哈……”“是,大王已经吩咐过了,竹韵知道分寸。”
竹韵轻轻一笑,又道:“其实,大王本不必让阿古丽派人行刺的,她的族人都是惯于在战马上冲锋陷阵的豪杰,对于辗转腾挪的小巧功夫并不在行,杀一个斛老涅而已,我和小孩轻而易举就能办到,要她派人反而碍手碍脚,其实我要杀斛老温确也容易,倒是掩护阿古丽差遣的刺客离开,着实费了不少手脚。”
杨浩摇头笑道:“那是不同的,阿古丽必须参予其中,这叫投名状,懂么?本来,我是想派暗影侍卫出手的,他们的艺业虽也不凡,想不露丝毫痕迹地完成此事还是有些难度,幸亏你们两个及时赶来,这个难题迎刃而解。”
说到这里,他面容一正,郑重地道:“竹韵,这一次,你和小锨于两军阵前生擒拓拔韩蝉兄弟,立下了大功,你们离开之前,我曾经说过,只要我拿得出的,你要什么,我无有不允。君无戏言,现在是我实现承诺的时候了,你想要什么,可以说了。”阿古丽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脸蛋先有些红了。
杨浩见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不禁奇道:“有过则罚,有功则赏,赏罚分明,一向是我用人之本。你立下许多功劳,给你一份厚酬是天经地义的,有什么不好意思?“搔……其实……那啥……”
杨浩忍不住笑了:“说吧,你的性子,什么时候这么吞吞吐吐的过?有什么尽菩谠,出来。”
“我……我……”竹韵吱唔半晌)才忸怩道:“我还没想好)要不然……要不然就等回到兴州,和……和我爹爹说说,让他帮我想想。
她这样一说,正合杨浩心意,杨浩哈哈昊道:“成,那就等回了甘州,我再兑现许给你的诺言。呵呵,你去吩咐厨下拾掇几样酒菜出来,等小娥回来,咱们今晚把酒言欢,好好地喝它一顿,唉,自你们去了汴梁直至今日,咱们三人聚少离多,可是很久没有坐在一块儿谈天说地了,我很怀念被你拉着数星星的那个雪夜寒冬啊。”
竹韵被他说起自己的糗事,不禁臊得满脸通红,连忙答应一声,逃了出去。ps:下章预告:战死。嗯嗯,这次颢告,我一定会准的,2oho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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