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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关     步步生莲txt下载     步步生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49章 劫粮

    草药上的积雪因为远送粮草和巨型攻城器械,被车轮不断地辗压,与泥土混淆成了混浆,上面一层结冻后,勉强可以行人,但是高低不平且涅滑的路面走起来跌跌撞撞,极易抒倒。而装满粮食和军械的车子,是这些泥浆地面无法承受的,车子一走,地面就重新变成了泥浆十分难行。

    不过宋军也没有办法,西北地面他们并不熟悉,一路上又没有什么标志性建筑,如果胡乱改道,天知道合走到哪儿去。再者说,那些表面已经品化的雪地,未必就比这泥浆路好走。于是,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沿着这条路前进。

    他们行进的路线有迹可寻,对党项八氏的游骑来说就容易捕捉他们的队伍,眼前这支庞大的辎重运输队伍一路上已经和夏军几度交手了。夏军看来是真的被宋军打散了,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游弋于草原上对宋军运粮队伍进行袭击的人马十分有限,很难组织大的袭击和阻拦战斗。

    不过他们人数虽少,却充分挥了游骑兵的机动优势,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所以就得时刻保持高度戒备。他们攻击一旦受阻立即就会远遁,你的战斗力再强也赶不上他们逃跑的度,所以对他们只能击退,无法予以有效杀伤。夏军攸忽往来,一触即迕,尽管始终是浅尝辄止的战斗方式,却使得运粮的宋军队伍疲惫不堪。

    此s1,距夏州城只有几十里路程了,按照惯例,夏军游骑不会在太靠近夏州城下宋军主力的地方进行袭去,宋军队伍不禁松了口气。

    军旗猎猎,在凛冽的寒风中飘扬,皇甫香君掌中枪、胯下马端坐马上十分精神。这位将军,头戴护耳铁盔,身穿鱼鳞甲,胸口八卦护心镜,肩头睚眦吞肩兽,下身八片战裙,战裙下露出一线雪白的内裤,这一路上虽然不止一次与夏军游骑作战,道路又泥泞不堪,但他仍是一尘不染,威风飒然。

    押运粮草的宋军身背胲张弩,手上红缨枪,俱是禁军精锐,只不过他们哪怕是穿了七八层布衣,也挡不住寒风呼啸地往脖子里诱,一个个冻得嘴唇青,脚上一双靴子沾了厚厚一层泥巴,变得好象有十来斤重,就算轻装徒步而行,这么远的路程也早累的精疲力尽了,何况又是这样的路况,若不是马上就能赶到夏州城下,喝一口热水,躺在帐蓬里暖暧身子,他们真是坚持不住了。

    宋军拄着枪杆儿,打起精神竭力赶路,争取今晚赶到大营,不必再露宿旷野,不必再整夜警醒着以防偷袭,而此时,盘旋在天空中的苍鹰可以看到,在他们前面左右方向,各有五千人的骑兵队伍正像一对铁钳般夹向这条运粮的长龙。

    左右各有一翼,每翼五千人,每一千人为一大队,排列五层,层层推进。每一百人为一分队,每十人为一小队,迂回包抄,十里之外,宋军斥候急射响箭向中军示警,警讯刚刚传到军中,夏军呼啸而来,距其目标已仅止五里路程,一时蹄声雷动,随风而来,宋军的运粮队伍顿时骚动起来。

    夏军左右两翼,各挺一杆狼头大盍,左翼先锋穿一身灰色的狼皮袍子,头戴狗皮帽子,护耳口罩一应俱全,只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他的手也襞在一层毛皮中,只露出十狠手指,把钢刀紧紧握在掌中。运人正是野利氏少族长小野可儿。

    右翼先锋是杨延浦,杨延浦披挂娄齐,午只是一身轻便的黑色皮制铠甲,皮灰顶上红缨突突乱颢,犹如一簇火焰,掌中一杆长枪,随着越逼近,他的枪已挟在肋下不,枪尖前指,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夏军竟然还敢袭扰?”

    皇甫香君又惊又怒,正欲令人工前迎敌,只见左右两翼无数人马滚滚而来,较此前一路上所遭遇的七八次劫粮兵马何止多了数倍,这才晓得此番敌人有些扎手,当即下令:“快,依托粮车,布三环套月阵。网址

    来不及了,夏军马甚快,宋军依托粮车,三环阵刚具雏形夏军已冲到近前,小野可儿跨下战马撒开四蹄飞奔如箭,手中的钢刀高高举起,在凛冽的寒风中闪耀着嗜血的寒光。另一侧,杨延浦紧攥手中长枪,长枪前指,铁蹄踏踏,犹如一阵旋风般卷过雪原,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

    “绷绷绷绷……”一阵弓弦声响,刚刚扎#第一泼箭雨呼啸而去,杨延浦一抖长枪,上护人下护马,拨打乱箭,度一刻不停,在他后面,士兵们或以兵器拨打,或以取出了马盾,一蓬箭雨下去,倒也有些冲锋的士兵中曾落马,但是根本没有整个部队前进的步伐和度,这一蓬仓促凌乱的背雨下去,就像一块石头抛进了汹涌澎湃的河水,只溅起一抹无关轻重的浪花。

    另一侧,小野可儿的人马不像杨延浦的人马都是制式武器,统一的训练,反应就是五花八门,各显其能了,有人蹬里蕺身,有人举盾迎箭,有人挥舞兵器拨打,有人狂呼乱叫悍不畏死地狂冲,还有人反应极快,早已取了弓来骑射反击,两路大军主将冲锋在前,无数英勇的武士呼啸其后,在溅起的雪雾之中,好象天兵天将一般冲杀过来。小野可儿和杨延浦充分样骑兵的机动能力,迅集结,迂回包抄,突击穿插,切割作战,漫说是皇甫香君在指挥一支疼军,就算是潘美在此,所部又又体力充沛,在这样的劣势下也唯有失败,顶多会让对方多付出些牺牲罢了。

    这一路上,夏军假劫粮劫了七八次,把宋军拖得人困马乏精疲力尽,如今又在宋军最为懈怠的时候突然出现,九浅一深,直捣黄龙,宋军……终于**了,丢盔卸甲,任人宰割……

    夏军十人一小队,仿佛一百枚锋利的箭簇,在运粮的长龙队伍中凿穿而过,左右两翼同时夹击,就像是咬合的锯齿,宋军的防御阵线全部告破,整个粮队被切割成了一截截的零碎。

    第一波的冲锋就如波分浪涌,杀得宋军人仰马翻,紧接着,第二波打击接踵而来,夏军千人为一排,左右两有五列纵队,五次咬合之后,宋军成了被剁碎的肉馅。

    最后一拨冲锋的骑兵交错而过的时候,第一拨冲杀过去的夏军已拨马回来,开始了下一轮的冲锋,长枪大戟,铁叉钢刀,利刃碰撞,火花四溅,横七竖八的车队中已抛下了无数的尸体,面对着这种根本无法抵抗的打击,宋军放弃了粮十,开始向雪原J1逃散,如此一来,更轻易成为对方的猎杀目标。

    皇甫香君惊怒交加,舞动一杆长枪,恍若猛虎出柙一般左挡右杀,可是战阵之上哪有万人敌?一人之力实在微乎其微,夏军十人一队的密集冲锋就像一波一波永无止歇的潮水般涌来,皇甫香君杀得汗流浃背,却觉得敌人似乎越杀越多了。

    他原本一尘不染的风采全然不见了,当他的汗水模糊了双眼。双臂酸软的已抬不起枪时,忽然现,厮杀已经停止了,在他的周围#39;是一圉端坐马上,凶狠盯视着他的复军旁士,其中一人用嘲笑的眼神看着他,只轻轻一举刀,七余条套马索就齐齐飞上半空,向他头顶罩来。“真他娘的,娟多粮食。哇哈哈哈……,好多箭矢……”

    小野可儿兴冲冲地检查着一辆辆大车,顺手一刀刺开一袋粮食,白花花的大米流淌出来,顺手接了一把,在阳光下,那一粒粒米就像珍珠一般晶莹剔透。再掀开一辆车子上的油毡布,只见里面是一匣匣的利箭,箭羽雪白,箭簇锋寒。垫在下边的却又是一件件的冬衣……

    “有钱啊,真他娘的有钱啊。”小野可儿口水直流,立即吩咐道:“快,快快,每个人都尽量往马上装,能拿多少拿多少,剩下的全都烧了,快一点!”

    大雪弥漫,天地一片迷茫,呼啸的风雪扑打在脸上,刀子一般生痛,运粮的宋军步卒顶着风雪艰难地跋涉着。他们知道运往夏州的稆重已经被夏军劫掠多次了,他们知道围困夏州的袍泽们现在面对的最强大的敌人不是夏州城中的军队,也不是夏州城外不断袭扰他们的部落军,而是严寒的天气和粮食的匮乏。

    自从离开麟府,越过横山,他们一路上就不断地逮到夏国小股骑军的追击骚扰,不分骤夜,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被夏军盯上,当他们被拖得精疲力尽的时候,就会有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可是……夏州他们必须得去,他们别无选择。

    大地微颤,后方响起隐隐的马蹄声,虽说这里是平坦的雪原,可是迷茫的大雪阻碍了视线,百十米外便难辨人踪,他们无法看清来了多少敌人,只能从大地的颤动中估量一个大致的敏ao

    他们已经很小心了,一路尽量节省体力,每日行军的里程极其有限,行军的时候随时保持警戒,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一听声音,不待吩咐,他们就开始围成车垒,准备据垒抵抗。宋军兵种以步卒为主,在这样的草原上,同等兵力下他们在战法战术上本就吃亏,而且他们执行的任务是运送粮草,粮草就是他们最大的罩门,敌人可以攻可以守、可以进可以退、可以随时来随时走,他们攻不得走不得,只能守着粮草被逼挨打,这样的战斗胜算怎不寥寥?

    追兵如铁流漫卷,冷酷无情的骑兵们围着各个车垒轮转围攻,冲击、骑射,如同虎入羊群摧枯拉朽。晋宁路副都总管黄道乐眼见后阵有大股夏军追来,沉声喝道:“传令,各部就地防御,不得妄动,免为敌人所趁,龙敢情,你领本部人马往援后阵……”

    黄道乐一语未了,就听一阵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前方白茫茫的大雪中突然又杀出一路人马来,影影绰绰的队伍还未冲到面前,无数利箭已破空而至,带走了无数生命,紧接着,又是那如潮水般一层叠着一层,楔入阵来的夏州兵。随即,两侧亦现敌踪,狂冲疾驰,血肉横飞,当者披靡。

    这样的雪原,本就是骑兵的天下,以己所短,迎敌所长,疲困之师,又有粮草稆重这个大包袱,这场仗的结局如何还有悬念。马嘶人喊,流矢横刀,不断地有人倒毙沙场,却无人顾及,只有冲、斩、劈、撞……,什么阵势协同都无济于事了,复州兵狂冲而来,面对密集结阵的枪兵迅提缰掠过,就在他们身前十余步远,划着弧形冲向另一处结阵薄弱点。匆忙结成的阵势破定百出,宋军眼睁睁看着他们想一柄尖刀般从薄弱处切入己方阵营,根本来不及过去加强那里的防御,纵然来得及他们也无法过去,只要阵势一动,这边密集的阵形也会立即弯成不堪一击,夏军骑兵来去如飞,他们只凭两条腿,在有辎重车辆需要照顾的情况下顾此失彼,进退维谷,只能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一处告破,处处糜烂,阵形松散的宋军被夏军铁骑断地分割、压缩、冲杀、再切割、压缩……,已是人仰马翻一片混乱。黄道乐眼见在夏军急如骤雨的的强大攻势面前,各部被切割开来的将士只能各自为战,自己的将旗已失去效用,不由得面色如土,他知道,溃亡,只是时间问题了。“他们的打法很简单,但是很有效!”夏州城下,中军大营中,将领分坐两旁,上坐着面色阴霾的潘美和王继恩。

    潘美继续总结道:“平原雪地做战,我们步卒本就屈居劣势,又兼有粮草轻重需要照料,只能被动挨打,而复军熟悉地形,来去迅,他们的马队游弋在草原上,不断对我运粮队伍进行疲劳战术,等到时机成熟,就迅集结大批兵力,他们的集结度非常快,在骚扰进攻中不但使得我军精疲力尽,而且试探出了我军虚实,集结时总能保持优势兵力,行致命一击,所以几乎是不打则已,一击必成。我们没有好办法应付他们这种战术。”

    王继恩眉头一皱,不快地道:“明知他们的计谋所在,都不能化解吗?”

    潘美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说道:“监军大人,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姓,并不适应所有局面的。战场上,种种诡道层出不穷,的确都是克敌致胜的法宝。可是,有时候即便你清楚地知道对方是怎么做的,也未必就能破解掉他的部署,尤其是……目前这种情形。”

    王继恩沉着脸道:“兵出横山,追击夏军的时候,这个问题……难道诸位将军就没有想到过吗?”

    潘美大怒,他长吸一口气,压了压火气,这才说道:“我们从未有过在北方冬季草原上作战的经验,许多困难估计不足,对于这种环境下运输粮草的难度虽然有所预科,但是实际困难远比我们预科的更大。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现在已可以确定:夏军并没有败,他们是主动放弃横山,诱使我们突击冒进,从而使军需补给,成为我们最大的困难。

    潘美沉重地道:“如果夏军真是在横山一败涂地,仓惶后退,那么我们紧急追击,在其稳住阵脚之前兵围夏州,隔绝内外,完全可以使其外围乱兵群龙无,无法组织有效反击,更不可能让他们像现在这样有目的地针对我们的粮草下手。只要辎重无虞,我们就可以一直围住夏州,就算今冬不能攻克,也可以一直守下去,凭我宋国雄厚的实力,夏州早晚必克。但是现在,其实是我们被围在这儿了,而且……我们无法撑过这个冬天。”

    他看了看沉就不语的众将,说道:“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夏军,而是天威和粮食。天气越来越寒冷了,没有足够的冬衣送上来,冻伤生病的士年会越来越多,我们十万大军,没有多少人能凭着现在的衣服强撑过这个寒冷的冬天。没有粮食送上来,我们不要说打仗,就算只是守在这军营里,也绝不会撑过三天。”

    王继恩倒也不是一点军事也不懂,听潘美说的这么明白,他也开始恐慌起来,忍不住放下傲气,紧张地问道:“潘将军,那……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潘美的目光从岙将脸上…扫过,沉声说道:“别无办法,要想扭转颓势,我们只能退兵!”

    王继恩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道:“退兵?杨浩就在城中,已被我们牢牢围住,如今他们连一场象样的仗都没有和我们打过,我们主动退兵?”

    潘美的脸颊抽搐一了下,淡淡地道:“监军大人还没看出来吗?杨浩不是被我们围住的,他只是一个珥,吸引我们集结于夏州城下的珥,现在退兵,我们还能保全实力,以待卷土重来。如果等到那诱人的珥探出之下面雪亮的钩子的时候,我们……就成了他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王继恩倒抽_口冷气,紧紧盯了潘美良久,才阴恻恻地问道:“未奉诏谕,若是我等退兵的话,官家怪罪下来,谁人承担?”潘美挺起胸膛道:“本帅是三军统帅,此事自然有我一力承担。”

    王继恩暗自松了口气,潘美没再理他,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半晌。才喃喃低语:“我只担心。杨浩……肯不肯让我们走呢:}”

    ps:战场描写,我会尽量减少,不过劫粮退兵,是夏军诱敌深入的致胜关键,总要写上一写的,接下来,还是主要从各方幕后人物的斗智斗勇,大局宏观上着手,描写没有硝烟的战斗。杨浩到底使了什么移花接玉、斗转星移功夫来利用宋辽达成目的,也会渐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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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崔大郎的苦恼

    天寒地冻洛阳城,尽管是大宋繁庶的西京,但是在这寒冬天气,街头巷尾也是一片萧条。

    尽管室外滴水成冰,岳员外的花厅中却是温暖如春,流香四溢。八个白铜的火盆,燃着质地最好的兽炭,房中热流涌动。岳员外叫岳尽华,有一处店铺、一所宅院,都可以被人恭维一声员外,但岳员外却是真正的员外,洛阳城的豪商巨贾,洛阳三条最繁华的街道上,一多半店铺都是他的。

    在洛阳城漫说寻常百姓、商贾富绅见了他要毕恭毕敬,就算是知府大人那儿,他也是说得上话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本该是跺一脚九城乱颤的大人物,此刻就在自己的家中,他却正恭恭敬敬地站在花厅一角,就算是在知府大人面前都没这么温驯有礼,垂头耷脑的好象正在受着他老爹的教训。

    可是那老爹看起来比他的岁数还小了许多,黑铁塔一般的身子,粗壮结实,虽然穿着一身文士常服,却没有一点斯文儒雅之气,若非他眸间闪动的光芒精明如电,很容易就会被人把他归为一个只知道动用一双钵般巨大铁拳莽夫。

    这个莽夫正在大雷霆,他坐在岳员外的家中后宅,大雷霆的对象也不是岳员外,可岳员外却象扫到了风尾似的,大气都不敢喘。

    坐在上正在火的这个男人,正是崔大郎。在他面前,正躬身立着三个女人,头前一个玉立修长,穿着一件玄狐皮裘,柔顺光鲜的裘衣闪耀着紫中透黑的毫光,裘衣外又罩一件灰鼠皮的披风,延颈秀项间围着一截雪白的狐尾,足下一双鹿皮小蛮靴,若有行家去看,便知道这一身名贵打扮,俱都出自名家。

    裘衣女子眉如远山,眸若秋水,秀媚毅丽,不可方物,再穿着这一身贵气逼人的衣服,真如天上仙子,只是这仙子穿着裘衣,站在这温暖如春甚至如同初夏的花厅中,眉际间已隐隐沁出汗来,所以显得有些狼狈。她一进花厅,还未宽去外衣,就被盛怒的崔大郎给吓住了,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时间一久,自然难耐房中温度。

    站在她后面的,是两个梳着双丫髻的侍女,都是明眸皓齿的美人脸子,各穿一件兔绒袄儿,衬得她们粉光脂艳,美丽动人。

    “这样的事,竟然把我蒙在鼓里,真是岂有此理,此番若非我突然停止采购丝绸茶叶瓷器饰,大量筹集粮食,打乱了他们的部署,还是一无所知呢。语殖,这件事,你难辞其咎。”

    那美人儿忙俯道:“奴家知罪,郑爷那边的动静,奴家一向过问不得,这些年来,潜显两宗又一向相处得益,所以……奴家未免大意了,请公子处罚。”

    那美人儿说着,一提裘裾,便跪了下去,身后两个俏丽的小婢见状,忙也慌慌张张地跪了下去。

    这美人儿叫石语殖,本是崔氏家族里从小就特意挑选出来着意栽培的女子,小时候伴着崔大郎书、习武,学习经商,长大后便做了他的侍妾,崔大郎能逍遥自在地周游天下,对这么庞大的一股势力只从展方向上做些决定,身边自然有一个分工明确、极具效率的执行班底,诸多细节都是由他们去完善贯彻的,他的几个侍妾都是这个班底中很重要的人物。

    崔大郎沉着脸色一挥手,说道:“筹集粮食的事,交给李家去做,从现在起,你给我严密地监视郑家的一举一动,不管是人事调动还是钱款调拨,事无巨细,统统都要及时禀报于我。”

    石语殖连忙应了声是,崔大郎沉思片刻,又道:“郑家现在派往河西主持其事的是夏夏和唐然?”

    崔大郎目光闪动有顷,渐渐露出一丝杀气,冷笑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看来,我以往太纵容他们了……”

    石语殖忙道:“公子要怎么做,请吩咐下来,奴家马上去安排。网址”

    崔大郎睨了她一眼,吁了口气道:“算了,这件事我还要好好想想。你刚刚赶来,天寒地冻的行路不便,暂且留下吧,去换了衣裳,沐浴歇息一下口……

    石美人儿闻言便知他已冷静下来,又可留在他的身边,心中不无欢喜,连忙答应一声,似喜还嗔地瞟他一眼,妩媚自生,姗姗起身,便带着两个小侍女退了下去。

    转身之际,石语殖嘴角轻轻一翘,方才装出来的胆怯模样儿已换成了浅浅一丝笑意。

    她与郎君久别重逢,刚一见面,却先被他玉斥了一番,岂能没有一点脾气的?既然公子叫她留下……哼哼!这时受了气,当着下人呢,得给自己男人面子。待得晚上床第之间,少不得要先撒撒娇儿使使性儿,总得让他低声下气告个罪儿,扳回了这一局,才与他恩爱缱绻。

    石语殖自幼侍候崔大郎,和他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又是他的枕边人,要说怕他,除非自己触了他的逆鳞,否则……倒不会真个害怕。要不然假正经的孔老夫子怎么会很头痛地说女人是“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怒……的情感动物呢?这位大学问家显然是学问有余,情商不够,在男女情事方面有点摆不平,这才悻悻地了句牢骚。

    “公子……”

    石美人儿一走,岳员外便凑了上来,崔大郎摆摆手,吩咐道:“你也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岳员外如释重负,在这位不常见到的掌门人面前,他的心里总有种无形的沉重压力,尤其他正怒,不管是崔大公子还是方才石姑娘口中的那位郑爷,都是“继嗣堂”里顶尖儿的人物,动动小指都能让他灰飞烟灭的人物,能躲远一点儿那是最好不过了。

    眼见岳员外如履薄冰地退了出去,崔大郎吁了口气,有些头疼地坐了下来口杨浩突然称帝,保密工夫事先又做得十足,连他也被搞得十分被动,不过自从杨浩一统河西,他就已经有了这种预感和心理准备,倒也不是特别的匆忙,河西一统,与宋辽鼎足而立,本就是他当初鼓动杨浩回到河西时憧憬的局面,这两年,他的投入虽然还没有全部收回来,可是河西一统带来的收益已是十分巨大了,他的投入是一次性的,得到的好处却是源源不绝的,这笔生意自然是大获成功的。

    至于杨浩对他庞大的潜势力有所忌惮,有些事情能避过他就避过他,他倒没有放在心上。他是生意人,根本就不想掌握政治权力,也没有那个能力,拥有庞大的财力未必就能自己来做那个一统天下的人,要不然古往今来也不会有那么多富可敌国眼光长远的豪伸富贾,想要掌握权力或者想要得到权力的庇护以图长治久安时,要散家财去资助一位当时未必就比他实力强大的有潜力的英雅豪杰了。

    大唐当年何等耀煌,强盛不过三代,说亡就亡了。

    自朱温灭唐,自立称帝,哪一位豪杰不是剑指天下,豪门世家无一可御?然而,这些庞大的帝国,这些帝王将相,一个个像昙花一现般辉煌、泯落,从无例外。唱戏的角儿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可那后台里边打鼓拉弦的却不会受到影响。

    崔大郎有心要做的,就是那幕后击钱打鼓的乐师,浪花淘尽英雄,我不做那浪尖上的小丹,只做那把你椎上巅峰的浪花。这也正是继嗣堂历数百年总结出来的生存经验。

    然而如果这小舟没捧起来,丹倾船覆之时,风起云涌的新一代权势人物未必就肯接受你这朵浪花,那时怎么办?帝王将相、皇朝霸业总是轮番变幻的,同样总是有投机正确的新的世家大族以从龙之功取代前朝的世家大族,成为天下一等一的豪强世家,继嗣堂如何能保持不败?

    继嗣堂想出的办法是把整个庞大的势力划分为两部分:潜宗和显宗。显宗负责审时度势,追随强者逐鹿天下,以赫赫功勋谋取利盖。潜宗则偃旗息鼓,在显示扶保一方豪杰的时候,处于绝对的沉寂状态,一旦显宗投资失败,需要扶保另一方时,亦或是功成之后不能身退,受到了清洗,这个皇帝需要另一股势力来取代一手把他扶上九五至尊宝座的继嗣堂时,表面上和继嗣堂全无关系的潜宗就会出现,潜宗变成了显宗,显宗变成了潜宗,在这个互换过程中,保证家族的存续和兴旺。

    崔大郎是继嗣堂这一代的掌门人,是显宗的带头人。他接掌权力的时候,继嗣堂已在唐、宋和边远地区经过多年苦心经营,安插下了自己的势力,天下乱局初定,继嗣堂各大家族大多已经开始看好宋国,认为它能一统天下,但是五代乱世,不知多少雄才大略之主,最终也是功亏一篑,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伞篮子里的事,继嗣堂是不会做的。

    更何况赵家是利用兵权,直接从前朝皇帝那里接掌了权力,继嗣堂当初可没有在雄才大略的后周世宗柴荣在位时,把赵匡胤这个正做着殿前都点检的将军看成一条潜龙,所以并未从中谋得多少好处,这也正是唐家后来举族迁往汴梁的原因,因为这里还有大量赚钱的机会,继嗣堂并没有早早地把持这里的一切。

    这个时候,崔大郎现了杨浩这支潜力股口西域商路本是继嗣堂的一条重要商路,可是西北连年战乱,尽管从祖辈起,继嗣堂一代代当家人都不遗余力地试图打通西域商路,并且和大食商人塔利卜搭上线,联手打造了一条秘密经商通道,可是这成本太高了。

    再加上西域比中原五代十国时期王侯将相纷纷登场的局面不遑稍让,继嗣堂重金贿通一个地方势力,刚见成效,这股势力又被其他人取代,他们还得从头再来的事情屡见不鲜。而且这些少数民族政权搞破坏远比搞建设更在行,就算是运用大量金钱,与他们攀上了关系,也很难从这个地方政权中获取更多的好处。

    最初,崔大郎扶持杨浩,只是希望能通过他来改善继嗣堂在西北的处境,可是随着他们掌握的有关杨浩潜势力的越来越多的情报,以及对杨浩这个人的了解,他们渐渐现,杨浩这个人、杨浩这个人的势力,还大有潜力可挖,于是投入也越来越大,随着杨浩的崛起,他们终于现,这个人完全有能力一统西域,彻度解决困扰继嗣堂百多年来的西域商路通畅问题。

    杨浩一统西域,就能保证东西方货物的畅通无阻,东方的丝绸、瓷器、茶叶……,西方的珠宝、香料、琉璃……,每一个往返,都是黄金万两。

    如果河西走廊不统一,根本无法想象可以让大量的、易损坏、易打劫的财物平率安安地运送往来。

    河西地区丰富的盐矿、铁矿、硫磺矿、芒硝矿,牛马羊畜、棉麻制品、乃至阿尔泰山的金矿、宝石矿、昆仑山以及和阒的玉矿,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政权,商人想要开采、制作、运输、贩卖,更是不可想象。于是经过慎重缜密的分析,继嗣堂开始不遗余力地全力扶持他。

    可是没想到继嗣堂巨大的投入刚刚开始产生效果,便到了杨浩与宋国政权角力的关键时刻,一旦杨消失败,归附于杨浩麾下的河西各族势力很可能立刻土崩瓦解,重新回到原来的无序混战局面,这个时候继嗣堂已经没有回头路,必须全力支持,不管杨浩称王称帝还是叫甚么河西陇右大元帅,总之要尽量保持河西地方政权的统一性的关键时刻,继嗣堂内部居然又起事端。

    几十年前,卢家试图一举干掉其余剂世,撂取继嗣堂的最高权力;前几年唐家拒不服从继嗣堂的统一部署,悍然从河西迁往汴梁;而今,潜宗领袖郑家也不甘寂寞,想要跳出来呼风唤雨了。

    郑家暗中调动各种资源开始为赵光美经营关中创造条件了,因为郑家是潜宗一派,平时本就只管进行各种正常的经商买卖,显宗没理由干涉和监督,竟然毫无察觉,要不是崔大郎因为杨浩突然称帝,被迫改变原有的采购计划,大量筹措粮草,因为事态紧急,需要动用潜宗的储备,他还现不了郑家的所作所为。

    “他奶妈个友!”

    想到这里,喜大郎不由骂了一句粗话:郑家真是异想天开,竟想扶植赵光美!

    赵光美?崔大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也看不出赵光美有取代赵光义的条件和机会,郑家那老不死的脑袋简直是让驴踢了!

    不错,我当初扶植杨浩的时候,他还只是东京汴梁的一个火情院长,赵光美如今是王爷,起点比杨浩高的多,坊间都在传说赵氏天下兄终弟及,赵大把皇位传了赵二,赵二将来还要传给赵三,可是赵光义像是肯放弃的人吗?他已经把太子都立下了!

    而杨浩当初虽然只是开封府一个火情院长,可是芦州百姓是他从汉国带出来的,他们只认得杨浩,不认得大宋朝廷;杨浩还有党项七氏秘密的服膺和臣服,有李光本这个定难节度使的法定继承人做义父,赵光美有什么?

    东施效颦!

    这就是崔大郎得出的结论。

    刚才气头上,崔大郎恨之已极,真想动用最严厉的手段制裁郑家,可是此时冷静下来,才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先,尽管他是继嗣堂的当家人,可是对继嗣堂中的一大世家,举足轻重的一方势力,同时也是可以与他分庭抗礼的潜宗领袖,不是轻易可以动得的。如果他真有这么大的权力,当初也不会无奈地接受唐家迁往汴梁的事实了。

    第二,郑家的举动并不算大,对赵光美的投入也还有限,潜宗本就有权力对他们认为有潜力的人进行扶持,哪怕是两股势力正打得如火如荼,显宗正在全力支持其中一方,潜宗如果认为有必要,也可以和另一方先行进行接触,总不能等到显宗失败退入幕后时,潜宗才跑出来急急抱佛脚,所以……郑家的举动在继嗣堂不算走出格的行为。

    这个擦边球打得……

    坐视不理?

    不成,唐家自西北撤走后,继嗣堂在西北的资源有限,这有限的资源必须全部用在杨浩身上。蜀地弯刀小六和铁牛的十万义军需要资助、河西地区如火如荼的战事更是烧钱,叶之斑在河西陇右巴蜀一线铺设通讯、陇右王如风、秋海景、巴萨、张俊等人招兵买马,哪一处不用钱,不能再让潜宗的郑老头儿像吸血似的把这有限的资源浪费在赵光美那个废物身上。

    崔大郎咬着牙齿冷冷地笑起来:西北,诱敌深入、断敌粮道之计已初见成枚,潘美进退两难,看样子杨浩是守得住了。这郑老头儿我动不得,那就来个釜底抽薪,绝不能让郑家坏了我的大事!

    ………………………………

    ps:一章奉上,休息一下,下午再码一章奉上口接着就是奸诈的小杨如何把风华绝代萧美眉、永远好人赵二叔玩弄于股掌之上了_

第051章 潘杨会

    杨浩的暖阁中同样温暖如春,杨浩和集个重要的官员围坐着一个大火盆儿,正在谈笑风生。这些日子杨浩并不轻松,每日里处理各种军机要事,人清瘦了些,但是神情气质却更加凝练精神。

    左右几个主要官员神色也十分的振奋,诱敌深入、断敌粮道已初见成效,事态的发展已在掌控之中,众人揪着的心自然放松了许多。

    种放、萧俨、徐铉等几人已经去了兴州,萧俨和徐铉善于治理,并不善于开拓,在夏州起不了多大作用,而且他们是文臣,岁数又在了,万一需要放弃夏州的时候,他们禁不起折腾,所以早早的送去兴州了。至于种放,兴州那边虽说在敌后,但是诸部族中难保不会有生异心者,再者说从夏州迁至兴州的豪门大族众多,不能少了一个文武双全的人主持大局,所以他也去了兴州。

    有张浦坐馈肃州,种放坐锁兴州,河西走廊可保无虞。如今坐在杨浩左右的只有丁承宗、拓拔昊风、张崇巍睾几个近臣。

    丁承宗微笑道:“杨延浦、杨延胡、小野可儿等将领每每出兵袭击宋军粮队皆有斩获,能够安全运抵夏州城下的粮草军械已经越来越少了,什么叫以战养战?这才叫以战养战,以往草原部落间的争战,就算打了胜仗,顶多捞到一些牛羊,唧有这么多军需供给可以掳获,呵呵,小野可儿他们倒是尝到了甜头,出兵洗劫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虽然也有失手的时候,可是宋军不敢追,想追也追不上,这样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可把宋军恐屈的够呛。”

    张崇巍道:“宋军其实并没有多少在草原上进行冬季作战的经验,经过这么多次失败,他们已经渐渐{!握了些应付游骑兵的手段,虽说不是非常奏效,不过已为劫掠增加了许多难度,杨将军已命各部尽量打消掳掠物!$的念头,只以摧毁为日的。

    从横山到这里,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污加上大雪寒冬,步卒行进更加困难,潘美没有足够的兵力运送粮草,又无法把这段广袤的雪原完全掌握在手中,我们的骑兵来去自如,纯以摧毁为备的的话,潘美如果不能大量增兵,就无法解决这个粮草运输的难题。“他没办法大举增兵的。”

    杨浩微微一笑:“对宋国来说,真正忌惮的不是我们,而是辽国。有北朝这个庞然大物虎视眈眈的盯在那儿,宋国绝不会不留后手,使尽全力来讨伐西北。再说,他增兵越多,辎重补给的压力越大,赵光义可不想把封桩库积攒了十多年的钱财都耗费在西北。再说辽兵突然增兵大同府,雁门关那边很紧张啊,小潘潘如今可走进退两难*……”“小潘潘?”众人先是一愕,随即才明白杨浩所指,不由得哄堂大笑。很快,这个诨号就不径而走。

    众人听他所说,知道是潘美,不禁哄堂大笑。这个绰号登时传开了,传到中原,把潘大胡子气得脸都成茄子色了

    这时,有人悄然闪进大厅,在丁承宗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丁承宗脸色顿时微微一变,杨浩看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丁承宗脸色凝重地道:“宋军开始退兵了。”

    杨浩一怔,失声道:“这么快?向汴梁诛旨,一往一返,应该没有这么快吧。”丁承宗道:“很显然,撤兵并不是赵光义的旨意,而是……潘美自作主张。”

    杨浩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起来,过了半晌,他才轻轻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欣赏与赞许地语气道:“潘美,无愧一代名将!”

    拓拔昊风紧张地道:“圣上,杨将军本想待他粮草耗尽,不得不退时,才尽起伏兵全力反击,杀他个溃不成军。如今潘美军中尚有余粮,军心未慌,若从容后退,再使其后方兵马接应的话,恐怕便不易得手了。毕竟,借其冒进之机断其粮草容易,若他全军后撤,想要追击也好,阻拦那罢,那就是实打实的对战,凭杨将军手中的兵力,再加上潘美用兵的本领,咱们未必便占得了便宜。”“如果再加上我夏州兵马呢?”沉思半晌,杨浩缓缓抬起头来,眼中精芒暴射。

    丁承宗吃了一惊,反对道:“夏州守军不能动,夏州是我国都城,圣上也在这里,岂能……”

    杨浩一言不发,起身便往沙盘旁走,众持会意,立即起身赶过来,丁承宗也推动木轮车到了他身边,杨浩待众人赶到身旁,伸手一指沙盘上的夏州城,再缓缓东移,忽尔顿住,说道:“叫杨继业全力出击,我夏州按兵不动,宋军后撤两日路程之后,倾我夏州兵马,与杨将军合力一击,以优势兵力,务求重创敌军!记住,我说的是宋军步年后退两日的路程。”

    张崇巍一下子反应过来,大叫道:“啊!我明白了,这个险值得一冒!”

    杨浩轻轻地笑了,说道:“唧还有什么险啊,朕摆明了就是在欺负人嘛,小潘潘这回更要郁闷了。”$$$$$$$$$$$$$$$$$$$$$$

    “呜~~~呜呜~~~~”号角长鸣,伴随着雄浑悠长的号角声,皑皑雪原尽头,无数的小黑点从四面八方密集而来,逐渐汇集成一线「然后犹如一股怒潮,恶狠狠地翻涌着,铺天盖地而来。天空中,两只苍鹰尖唳一声,敛翼扑向宋军,堪堪飞过大旗顶端,长翼一振,又复冲宵而起。潘美勒马住缰,戟指喝道:“左右布数阵,本阵布偃月阵,迎敌!

    旗鼓号令立即传下,三军立即行动起来,这样训练有素的主力军团,又没有粮车辎重这些累螯需要照料,布阵速度着实更快,那铁骑尚未冲至近前,长枪大盾已布下数重,后面弓弩手业已就位,箭矢斜指长空,只候将校命令。潘美提着手中刀,冷冷凝视着远方扑来的夏军,怒火在眉宇间腾腾燃起。

    潘美还是果断退兵了,他在军中威望甚高,各路将领都认同他的判断,王继恩虽然不舍得前功尽弃,却也担心如果真如潘美所料,全军就得交待在这儿,到时候自己也跑不了,既然潘美要一力承担,他使不再坚持,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自始至终不曾说出一句赞同的话。

    潘美亲自押阵,在队伍的最后方,眼见得远处人马如潮,蹄声如雷,他丝毫不惧,反而怒火满腔。在他亲自押阵之下,三军寂然无声,只是迅速而密集地按照将领排列的阵势。前方,一支数千人的骑兵队伍呼啸而来,明明眼见前方偃月状的大阵中无数弓弩斜指,枪戟森然,却夷然不惧,事实上在这样的冲锋阵势下,他们也站不住脚步,谁要停下,先就要被自己人撞个人仰马翻踏成烂泥,向前,唯有向前,死中求生!

    近了,更近了,千余人的先锋队伍渐渐形成一个锲形箭头阵,笔直地向偃月阵心,潘美立处杀来。

    潘美冷笑,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眼看敌骑马上就要进入弓弩的有效杀络范围,潘美一声令下:“放箭!”

    “嗡”地一声,听得人心都怵麻了,本来是呼啸破风的声音,可是因为千百枝箭一齐腾空,便形成了令空气震颤的嗡鸣声,仿佛一团乌云般,利箭迎空射去,箭速加上马速,双方恰可在箭矢最有效的射杀距离内重创敌骑。

    不料,几乎与潘美下令的同时,夏军狂奔如雷的骑士竟然齐刷刷地提撂转向,潘美的后阵布的是偃月阵,形如半月,他们堪堪擦着一侧月尖,划着弧形绕向左翼扑去。他们是骑兵,岂有不发挥所长,偏与敌硬碰硬的道理。

    但是潘美早已防到了他们可能利用马速声东击西的战术,宋军左右两翼布的是数阵,密集的阵形可攻可守,铁骑洪流冲向左翼,迎来的同样是密集的箭矢和枪戟,夏字一路疾驰,人人侧举圆盾护住要害,第一拨箭雨!}也射倒了许多人马,但是因为他们是从敌军后阵擦其尾翼而来,并不是正面冲来,所以与宋军挨的极近,正常情况下宋军在短兵相接前至少可以射出三拨箭雨,这时已被减少成一拨,使得夏军的伤亡减至最低。

    前方数千骑根本就是引发敌箭的幌子,他们冲过去之后,紧跟其后的骑兵稍稍拨马,便与宋军短兵交接了,仍然是片刻不停地向前冲,手中的刀枪只凭快马疾驰的一个拖字诀,就划断了许多宋军将士的咽喉、胸膛。宋军不甘示弱,长枪短戟交替刺出,上刺人下刺马,一旦有夏兵中枪落马,阻得后面的兄弟冲势一顿,便都做了皋军刀下之鬼。

    想打仗不死人是不可能的,但是这种擦翼而过的打法避免了正面冲撞,却将伤亡降至了最低,万余人的马队驰过之后,枵上着强大的冲劲,宋军密集的阵形已被冲乱,后边洪流般不断的大军开始直接突入敌营,舞动钢刀居高临下进行斩杀。

    宋军大旗又变,大军立即由数阵变为疏阵,密集的队伍立即撤向中间空地,整个密集的大阵疏散成十人左右的一个个小阵,盾牌手、短刀手、长枪手相互配合,歼杀夏军骑士。在这样的阵形下,已突入敌军的夏军已失去速度优势,反会变成任由步卒宰杀的对象。只要运用得宜,没有完胜不败的兵种,任何兵种都是可以发挥自身优势,重创强敌的。

    夏军显然也非庸手,三长三短的号角声起,刚刚陷入宋军阵营尚未深入的骑兵突然拨马后退,融入了密集的洪流,绵绵不断杀至的夏军开始用大斧长刀像削皮剔骨一般,一层层地削去宋军皮肉。

    宋军马上阵势再变,长兵器刺人身,短兵器斩马腿,双方残肢断臂,血浪滔天。

    这是杨继业的主力和潘美的主力第一次的正式交锋,无所谓谁强谁}”端看你临战的技巧、心态、意识、装备,和手下兵将的素质,没有人全靠硬打硬拼,除非你数倍于敌,且企不在乎己方的伤亡,杨字大旗下和潘字大旗下,两员以守和攻闻名于世的名将,此刻堪堪掉了个个儿,善守的在攻,善攻的在守,似乎……他们攻或守的本领都不弱于他们为他们创下一世英名的另一方面的专长。

    名将本就如是,攻守兼备,能守能攻,杨继业以善守而闻名于世,只是因为他以前所保的君王国力太弱,无法给他攻的机会;潘美以攻名扬天下,不是他不善守,而是他以前所遇的对手,再加上他所在阵营的强大实力,不需要他去守。

    这一场大战,厮杀半日,直至风起雪飘方止,双方死伤枕藉,不计其数,杨佶业一声令下,大军迅速撤去,潘美则迅速整军,急急东行。

    不提战马在战斗中的作用,就算它仅仅只能起到代步作用,在这莽莽雪原上,一方只能用双腿赶路,一方可以积蓄体力,直到迎战时爆发,这是多大的差距。宋军粮草将尽,军衣不暖,若不尽快上路回到横山以东,仅是这北国凛冽的风雪就能把他们的战力消磨殆尽,十万大军,毁于一旦,所以明知对方未生死对决是存着消耗他们体力的打算,他也不能不硬着头皮赶路。

    有时候,即便你明知道对方是怎么做的,有什么目的,你也无从化解,铁索横大江,这就是阳谋的威力。阴谋自有阴谋的作用,用得好时胜过十万大军的作用,两行密疏倾天下,一夜阴谋达至尊。

    但是再高明的阴谋都有一个罩门,这罩门就是那个阴字,阴谋是不能被人看穿的,否则你这陷阱就一文不值。杨浩准备用来对付赵光义和萧绰两大政治领袖的办法就是阴谋,所以他轻易不敢示人,为了保证绝对的安全,就连他身边最可靠的人也不知道他的打算,因为它一泄露,便一文不值。

    西阳谋则不同,它是借势而动,推动一切必然的发展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它把一切都放在你的面前,毫不藏匿,本身没有多么复杂的策划,但是它的去势是不可逆转的。你明知是计,还是不得不往里钻。

    正如潘杨这场大战交兵正酣的时候,夏川的追兵业已倾巢而出一样,夏州现在已成了一座空城,就剩下杨浩一个光杆皇帝守城,只消派出五千兵就能轻易夺取城池,生擒杨浩,可是潘美坐拥十万大军「两天前都攻不下夏州,现在五千兵就能轻取夏州了,但是他就算知道了也无计可施,他这里兵马一动,杨浩的斥候就能掌握,派人回去就是送羊入虎口。全军回去就正中杨浩下怀,把他足以支撑着逃回麟府的粮草也全部消耗掉,步年两天的路程,就算玩了命的往回赶,又怎能快得过杨浩的骑兵?

    你知道也破解不了,无破绽可寻,无懈可击,这就是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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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漫漫,一路上杨继业阴魂不散,大小战事也不知经历了多少,直到今日,攻击才突然停止。再往前去就是黑蛇岭了,黑蛇岭迤逦如蛇,翻过这道岭,再有几十里路就能进入横山,一旦进入横山,善于马战的夏军就难以发挥他们的优势,宋军就彻底安全了。车中,潘美沉沉思索着。

    他并以为到了这里就安全了,夏军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打击他们的机会,如果这十万大军受到重创,短期内以宋国雄厚的家底一时也无法再对河西用兵了,夏军必然不惜一切,在他们逃出横山以前尽可能地打击他们,削弱他们,直至铲除他们,可以预见,黑蛇岭做为可以起到一定阻击地势作用的唯一所地,突然消声匿迹的夏**定然是赶到前面去准备决战了。

    铁索横江,势不可挡,又不能不挡,潘美并不在乎,他一生戎马,不要说被他消灭的军队,就算是亡在他手中的王国,生擒的皇帝都不止一个,这一生已经辉煌过了,复有何憾?

    但是他虽败了,非战之罪,务国也并非不可战胜的,他正在苦思对付夏国的良策。

    “夏军悍勇,民风使然,然其武勇,非不可敌也。然河西形势,地广人荒,夏人善马战,我军若分兵深入,粮辎不支,进则贼避其锋,退则敌蹑其后,劳师费粮,终难胜也。若长驱直入,摘其首脑,敌kA雄城,坚壁清野,非旬日可克,而敌断我粮道,疲我军伍,未知何谋可以捍御。

    故臣以为,谋夏国宜缓而不宜急,若有十备,当可谋之。一、占据罐府,养备马匹,教习骑射,以为奇兵;二、羁縻横山属羌,恩咸并抚,以为藩篱;三、结交凉甘吐蕃、回纥,又联陇右吐蕃北出萧关,以胡制胡,并力破贼;四、度地形险易远近、砦栅多少、军士勇怯,而增减屯年,逐步推进,蚕食其地;五、诏诸路互相应援,统一调度,如臂使指;六、并边小砦,毋积刍粮,贼攻急,则弃小砦入保大砦,以完兵力;七、夏国路途久远,城池少而草原广,兵众则辎重,兵少则鞠轻,故伐夏国之兵宜精而不宜众,当裁并冗兵,集结精锐以以舒馈运一一r一一一

    潘美字斟句酌,沉吟良久才写下一条,一封请罪奏表及平夏谏议写思忖良久才写完,凝神又看一遍,唤进书记,吩咐道:“分抄十分,令驿兵分路送回汴梁,急奏官家。”

    此时,王继恩也窝在车子里,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奏表,潘美怯敌畏战、潘美临阵退兵、潘美独断专行……,想了半晌,看看写下来的才只七条罪名,王继恩不禁轻轻摇了摇头,怎么也得凑足十大罪状,那才有些力量。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咬着笔杆又思索起来。“报!大将军,夏军陈兵黑蛇岭。”赶到潘美牟前禀报的探子声音中微微带起了怵惧之意。

    “知道了!”潘美淡淡地说了一声,两个亲兵立即上前,先替他穿好战袍,又为他披上战甲,中箭的左臂被甲胄一战,又变成了一个铁甲衣寒、威武铿锵的大将军,仿佛出鞘的宝剑一般,锋寒夺目。

    走出车子,翻身上马,此时冬日残阳如血般殷红,那森寒的铁甲上竟也染上了一层血色。落日照大旗,备鸣风萧萧。

    潘美一磕马镫,战马轻驰起来,赶向队伍前列,后边几十名护县紧紧相随,三军肃立,注视着他们的主将。这位将军打荆湖,平蜀汉,带领他们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这一次,他能带领他们安然退回宋国去吗?七万金众,默默地伫立在那儿,目光随着他们的大将军远去「远去一一r一一一

    一眼看清前方的敌军,潘美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他早预料到夏军在此必有一战,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摆出来的阵势竟是如此雄壮。夏军背依山岗扎营,从山脚到山顶一座矮山已被密密匝匝的夏军覆盖了,远远的依稀可见山头上杨字帅旗在冷冷的朔风中飘扬。

    东西两面,无数的骑兵看得出来是刚刚赶到,大概是怕打草惊蛇吧,他们一直隐遁在什么地方,以他们的马力,只派几个游骑斥侯监视着宋军主力的动向,想要还来自然易如反掌。这两側的兵马穿着五花八门,看得出来时党项八氏的部族兵,不止装备混乱,骑士们的年纪也是老少皆有。

    不过谁都看得出来,哪怕是花白胡子的老汉,穿着狗皮袄的少年,一旦打起仗来,照样都是威猛难敌的对手,河西人口不过中原之十一,但是真要倾国用兵,其兵力不在中原之下,就因为他们是全民皆兵,自幼的骑射,几乎不需要专门的训练。

    而中原那些握惯了锄头的农夫,没个两三年的训练岂能算是一个合格的战士?尽管这样的部族兵是一群乌合之众,比不得经过行伍训练的士兵,但是混乱的大决战时,这个不利因素的影响力微乎其微。

    今日,当有一番苦战!

    晚霞渐暗,威力全无的太阳正一寸寸沉泾天边,宋军和夏军遥遥对峙着,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风吹着他的胡抵「潘美扬起头来,看着映在山头帅旗上的最后一律阳光:“今日的太阳落下,明日,我是否还能看到它呢?”“轰隆隆……”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起,张崇菇,和拓拔昊风带领夏州守城的大军也赶到了,四面合围,九万对七万。

    王继恩脸在马上,脸色苍白如纸,不由勾主地攥紧了真在袖间的弹劾奏章。“大夏皇帝有旨:小潘潘若肯弃械投降,官赐上将军,封护国侯!”

    山坡一面,杨继业身后帅旗下,近百个大嗓门的士兵突然齐声大吼,声音在整个原野上飘散开来,四面合围的夏军顿时哄然大笑。

    潘美,河北大名人,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晓谕天下的圣旨,就是由他宣读的。陕西袁彦心怀异志,太祖命潘美监军,潘美单骑入长安,唇枪舌箭,说服袁彦顺天应命,俯首入朝。此后,征荆湖、灭李重进、汪端;伐南汉,以十万大军一举荡平二十万汉军;独当一面,所向无敌,文武双全的潘大将军几时受过这样的奚落?

    潘美白哲的面皮一下子变成了茄子色儿,手中的刀柄儿几乎被他攥断,战神之火在他头顶熊熊燃烧起来……

    夏军嘲弄似的呐喊声还在继续,宋军也被激怒了,只要这时潘美把刀锋向前一指,全军就会蜂拥上前,哪怕全军都交待在这儿,也要冲上山去,把那些奚落自家主帅的“大喇叭”撕个粉碎,但是暴怒中的潘美却突然一提马格,在众目睽睽之下返叼L了中军。

    杨继业站在山头,眼见潘美并不受激,不禁也是心中暗赞,顿起惺惺相惜之意。这一路追击,几番交战,他对潘美用兵也是十分的钦佩,此时在十余万大军面前如此嘲弄,潘美神志仍然清醒,并未上当妄动,这样的对手,由不得他不敬。

    杨浩数庋公开表现出对潘美的赞赏,丁承宗见他有爱才之意,曾问他如果能包围宋军,可否尽力生擒潘美,以纳为己用,却被杨浩一口否决了。

    潘美全家都在汴梁,就算被生擒了,也决不可能投降。潘美是宋军主帅,是全军的灵魂,所有将士拱卫的核心,万马军中想生擒其主帅,更是不可能的任务,如果真的昏了头,下这么一个命令,使得自己的部将束手绊脚,不得舒展,弄不好就做了曹操第二,活活放走了赵子龙。

    再者,就算真的生擒了潘美也没有用,一个潘美扭转不了大局,接下来,他斗智斗勇的对象是身揣好人卡的的赵二叔,和绝对把社稷江山看得重过一己情感的女强人萧炎炎,到时候向宋乞降议和,这潘美无论如何都得交还回去,与其如此,不如抓住机会,尽最大能力,削弱敌人的力量。所以,杨浩倾染出动;所以,杨浩给杨拽业的命令是:尽其所能,重创宋军。

    潘美策马驰回中军,马上下达了第一个命令:“布方圆阵!”

    麾下众将摩拳擦掌正待强攻黑蛇岭,一听这道命令登时傻7眼,方圆阵?方圆阵几乎是完全放弃了进攻的阵法,大将位于阵吵,兵力层层布防,长枪、弓箭在外,机动兵力在内,这是与优势敌军交战时使用的阵法,队形密集,防御力强,不过同时也是一种挨打阵法,大帅不下令强行突破敌阵,反而要采取绝对的守势?难道我们还有援军吗?

    尽管百思不得其解,众将还是马上执行了潘美的命令,杨继业站在山头看得分明,不同也是一奇:方圆阵?就算潘美被吓破了胆,也没理由布方圆阵啊,他这是……

    眼角光线忽然一暗,杨继业眸光一凝,盯在那面帅旗上,映在帅旗上的阳光已经完全消失了,太阳堪堪沉落山头,杨继业憬然大悟:“我还道宋军精疲力尽,方才缓行至今方到黑蛇岭7-,难道……竟是潘美有意为之?他明知黑蛇岭前必有一战,故意不早不晚赶在这个时间到达,就是要等待天黑!要想突围,还有比黑夜更有利的机会吗?”

    “大败之余,退战之中,竟连这也算计在心,此人,真是我平生所遇第一劲敌!”杨继业深吸一口气,霍然举起了手中令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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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你混水我摸鱼

    一夜鏖战,死尸盈野。

    潘美拿捏着时间,堪堪在日暮时分赶到黑蛇岭,早一分便提前陷入重围,多付出无数牺牲,晚一分则无法充分利用旗鼓号令于岭下集结,已是待时机算得再准确不过。但是杨继业虽仅名闻于西北,远不及他战功赫赫,名扬天下,论起调兵遣将的本领来却丝毫不弱于他。

    在日落西山时刻,如果倚仗优势兵力和有利的地形全力进攻,一俟天色漆黑,敌我难辨,他的兵力优势、地形优势将全部失去效用,必须潘美所趁。所以此刻虽然占据了绝对上风,杨继业却下令四面合围只以弓弩等远程武器进行攻击,阵势团团扎住,不肯上当混战。他此刻占据着绝对优势,就算捱到明日天光大亮也无所谓,何必急于一时。

    若说远程武器的犀利,虽说弓弩在宋军中的配备比例极高,但是远不及杨浩所属配备的一品弓,一品弓强劲的杀伤力,在双方阵营密集的对射中射了极大的作用,宋军的伤亡率远远高于夏军。及至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潘美终于按捱不住,下令突围。

    夜色的作用还是挥了作用,双方一旦短兵交接,弓弩便失去了作用,士兵怕误伤战友,岂能胡乱射,而双方一旦进入混乱,除非正在生死双搏的双方,其他士兵冲到近前,也要先顿上一顿,看清敌我这才挥刀劈砍,这样一来宋军自然可以钻个空子。

    面对如此局面,杨继业便也无计可施了,潘美失了地利,却充分利用了天时,好在宋军不管怎么混水摸鱼,其主攻方向必是黑蛇岭无疑,杨继业早在黑蛇岭上布下重重防线,防线内的士兵绝不许妄动,堵在山下的士兵只管背对山岭向前冲锋,所以但凡冲上山来的士卒必是宋卒无疑,只管摸黑放箭,刀枪齐上。一俟被其靠近,陷入肉搏,短兵交接的夏军也是只向前不向后,能够突出来的宋军迎来的又是一道严阵以待的防线。

    在如此打法下,宋军每进一步,都要付出重大牺牲,一座不算甚高甚险的黑蛇岭,几乎一步一具尸体,鲜血染红了整座山岭。

    及至天色微明,宋军终于用人命冲开了黑蛇岭,杀向横山去了,夏军则留一部分人马打扫战场,清剿残余,救助伤残战友,又分兵追赶,此时宋军得以逃出生天的已仅仅两万人工下,人马只管前奔,混乱之中帅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号旗鼓钹全部丢失,完全是各自为战了。

    突击,摆脱,拦截,再突击,再摆脱,再追击……,五步杀一人,一步一流血,所有人都疯狂了一般,只是本能地向前冲去,最前面的宋军已冲到了横山脚下,最后面的宋军犹在黑蛇岭下竭力突围,在黑蛇岭到横山脚下十数里皑皑雪地上,已被死尸和鲜血铺出了一条道路。

    宋军慨然向前,同仇敌忾,每个人都血贯瞳仁,伤痕累累中挥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大战力,给试图拦钕包抄的夏军以极大杀伤。潘美这三军主帅也亲自上阵了,掌中一口长刀所过之处波分浪裂,人仰马翻,哀号惨叫之声令人闻之心悸。

    宋军且战且走,除了紧紧守在潘美左右的亲兵侍卫之外,谁也不知道主帅在此,眼见大军拖成一条稀稀松松的队伍乱哄哄地冲入横山,潘美有心整顿一下队伍,以免为敌所趁,奈何一夜冲杀之中帅旗鼓号全都丢了,他就是扯破了喉咙,也没几个人听得到他的号令。

    后面夏军紧追不舍,到处都是一片“活捉小潘潘,赏千金,封万户侯”的叫喊声,把个潘美气得七窍生烟,却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王继恩也被他的亲兵护拥着,随着这乱军向前冲杀,王继恩通晓些武艺,在太监之中也算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阴柔之气不算十分严重。

    在此生死关头,更是阳刚之气大作,提着一口刀子一踉踉跄跄随着大军向前冲杀,虽然自始至终,在士兵们的护卫下,他并未和夏军交过手,那刀口还是不沾一滴鲜血,却也累出一身透汗,狼狈不堪。

    最先冲到横山脚下的几百名宋军乱哄哄地上山了,丛林中雪地下突然钻出许多衣衫凌乱的“宋军”他们悄无声息的,往身上泼了些鸡鸭狗血,悄然前进,很快混进了宋军队伍之中,像这样悄然加入的宋军不止一拨,随着宋军的步伐,他们也脚步踉跄,一副疲惫不堪气喘如牛的模样。

    横山宋军营寨,如临大敌,严阵以待,一俟有人靠近,堡塞上的宋军已即吱呀呀拉开了弓弦。“打开寨门,快,夏军追上来了!”“我日你亲娘,你拿箭对着谁?老子厮杀一夜,人都快瘫了开门,开门!”我是禁军侍卫步军都侯岳无声,守将是哪个小婢养的,给老子开门!“潘大将军和王监军都在后面,再不开门,有个好歹,哪个灰孙子替大人偿命?”

    城头守将严阵以待的戒备把厮杀了一夜,好不容易赶到自己营下,结果迎接他们的不是战友的抚慰和援助,反而是森冷的刀枪,一下子把这些百战余生的战士激怒了,叫骂声不绝于耳。杨延浦、杨处朗、小野可儿带着化妆成宋军的“夏军”混在这乱哄哄的队伍中,跳着脚儿的骂,比谁咋唬的都起劲。

    这样的情景在每一处叫营的堡塞前都有上演,堡寨上的守将吃不住劲儿了,堡寨下面可不是一个两个三百五百的袍泽,那是漫山遍野数以千计的伤兵,若不开城,一个个验明身份把他们用筐吊上来?候得夏军追至,把他们眼睁睁剁在城下,自己有几个脑袋够官家砍的?

    再说人家死了,那是为国捐躯,自己就算被砍孓脑袋,那也是遗臭万年啊。更何况潘美和王继恩这两位大人也在城外,闭门不纳?谁也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守将无暇多想,在叫骂声中仓惶开了寨门,乱兵一哄而入,扮成宋军的夏军一入堡寨,呼号一声便立即动手,展开了一场混乱。

    这一下各处宋军堡塞立即也陷入一团混乱,夏军混水摸鱼闯进堡寨略战士不是很多,每队不过数百人,一则是因为人敏多了,恐被宋军觉有异,二来他们都是宋军打扮,又不能携带明显标志,彼此不熟悉面孔的一旦闯进城去,很可能会来个自相残杀,所以每一队人都是原本一营的战友或者同一部落的勇士。

    而宋军则不然,逃回的宋军,守卫堡塞的宋军,假扮宋军的夏军,三方大多各不相识,夏军一声喊,便开始动手杀人,混战一起,那些宋军提着刀,只看见两个战友捉对儿厮杀,哪还分得清敌人?不等他分清敌我,又有那沉不住气的举起枪向他刺来,没奈何只得举刀相迎,于是乎真宋军之间,真假宋军之间,便打成了一锗粥。

    潘美和王继恩也先后赶到了宋军驻守的横山堡寨,此时各处堡塞一团混乱,敌我难辨,追兵蹑足而至,堡塞的作用全然消失,夏军紧跟着宋军拥入堡寨,宋军眼见已不可守,只得再度败退,夏军再分一路兵乱哄哄地自后追赶,其余人等迅清剿堡寨里未及撤走的残敌加固要塞,插上夏军大旗,宋军数月之功,毁于一旦。

    杨继业、张崇藉,将领登上葫芦寨,葫芦寨失守两月有余,如今再度回到了夏军手中,堡塞中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呻吟挣扎的伤兵,山野丛林间夏军犹自追捕着宋军。

    张崇兹,翘远望,对杨继业道:“将军,我们仓促追来,将士们业已疲惫不堪,马匹辎重又来不及运至。再者说,混入敌军的将士有限,由此前去,麟府两州烽燧堡寨不计其数,大可放过前军,截我旗帜鲜明之队伍,已难再有混水摸鱼之奇效,咱们此时就算一鼓作气,也拿不下麟府,宜固守横山再做打算呀。”“呵呵,张将军所言有理。”

    杨馈业微微一笑道:“不过,再追一追也无妨,宋军落花流水而去,总得给他一个反扑回来的机会才是。要不然,赵官家颜面何存?”

    张崇藉,大惑不解,夏已立国,和泉早成水火之势,给赵老二留什么颜面?

    不过杨继业一语说罢,便不想再说,张崇癌,只好把这个闷葫芦憋在了心里。不出张崇癌,所料,麟府守军早已得了消息,正严阵以待。由横山下去,俱是借助天险修建的一处处堡寨烽燧,同横山不同,这些堡寨都借助地势,依托险要修建在一处处必经要道上。

    偶有几处堡寨救人心切,被复军混进城去,但是宋军将领也都是久经战阵,并非平庸之辈,消息通过堡寨烽燧间的通道迅传递开去,再往后去,各处堡寨便闭门坚守,不放宋军入城,只将他们放过,后面但有穿着夏军服饰,打着夏军旗号的队伍,便以弓弩一阵招呼,如此一来,切断了夏军内应与外援的关系,内应就算跟着混过去也搅不起什么风浪,进攻只得就此而止。

    潘美稳住了阵脚,马上便集结兵力进行反扑,依托各处堡塞相互呼应,已被夏军占领的几处堡寨彼此间都是切断了联系的,很难据而坚守,夏军被迫后退,放弃了刚刚占领的这几处要塞撤回横山,双方分别以横山和礴府为据点,再度进入僵持状态。一切,又回到了两个月前。

第053章 焦头烂额的赵二叔

    汾州驿站,远远三骑飞驰而来,到得驿馆前飞身下马,寒寒天气,那马却遍体大汗,四条雄健有力的马腿突突乱颤。网址马上的骑士纵身下马,先是一个踉跄,被驿站的人急急扶住。

    驿馆的人训练有素,当下便有人捧了温盐水来,又有人帮助他们解下肩上的褡裢,返回房中急急黍J1肉干馒头一类易携带的食物,又有人牵走战马,另牵了三匹鞍鞯齐全的新马来,三个背插小旗斜背信筒的军使接过瓢来咕咚咕咚痛饮一番,这时驿馆的人已七手八脚把褡裢系在他们肩上,三人把瓢往驿使怀中一扔,转身接过马缰,纵身上马,奋力一鞭,又复狂驰而去。“怎么这么急,莫非夏州城已经打下来了?”一个驿兵望着三个信使绝尘而去的背影与迕惑地说道。“啪”地一下,他的后脑勺挨了一个老驿丞一巴掌,驿兵哎哟一声,摸着后脑勺道:“周大叔,你打我作什么?”

    “谁让你小子不长脑子?”老驿丞骂了一句,嘟囔道:“如果真个打下了夏州城,这样的大胜仗,就算他们再累,一路上也要大声报捷了,能这么蔫头耷脑的?依着我说呀,怕是吃了败仗了……”“能么?”那驿兵有些不相信地道:“朝廷十万大军呐,就凭河西那个什么什么夏国,能打得败咱们潘大将军?”

    “瓦罐难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上亡啊”老驿丞喃喃地道:“我周侗当了一辈子的驿兵,这双老眼还没花呢,瞅这情形,咱们不止吃了败仗,恐怕还是……大败仗呢。”“啪!”

    一个圆似月魂坠,轻如云魄起的上品刑窑茶盏被赵光义摔得粉碎,震怒的声音在整个大殿上咆哮:“十万禁军,十万禁军啊,朕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十万大军,就这么葬送在他潘仲询的手里!回到府州的残兵败将不过两万余,我大宋从未吃过这样的败仗,我大宋的将领从未遭遇过这样的败绩!惨败!这是惨败!谁允许他擅自退兵的?擅作主张,损兵折将,罪该万死!”众文武俯躬腰,噤茗寒蝉,无人敢言。

    赵光义怒气冲冲一拍御案,伸手指向曹彬,喝道:“曹国华你是枢密承旨,你说,潘美该当何罪?”

    皇帝问到头上,曹彬便不能不言了,他捧笏出班,沉声说道:“圣上,潘美的奏陈军报已到,臣仔细看过,潘美虽败,非因擅作主张退兵之故。实因我军冒进,战线延长,自横山而至夏州数百里荒原无我一处堡垒要塞,莽莽雪原,敌骑纵横往返,来去自如,断我粮道,劫我倡重,前方十万大军已不克久持,潘美当机立断,果断退兵,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只说了一半,赵光义脸上便是一红,冒进?宋军为何会冒进?他曾一连三天,连下三道圣旨催促潘美急进,曹彬这么说,难道潘美损兵折将反成了他的责任?

    赵光义恼羞成怒地道:“狡辩,纯属狡辩,朕只问你,潘美未奉诏谕,擅自退兵,以致中敌埋伏,损兵折将,该当何罪!”

    曹彬鼻翼上沁出细密的汗珠J1,说道:“治军当严,赏罚分明,潘美打了败仗,理应予以严惩。”

    赵光义神色刚刚一缓,曹彬话风一转,便又说道:“但臣以为,赏罚分明,亦须有度。赏无尺度,便会滋生骄逸,放任乖戾;罚若无理,也必流于粗暴,失于偏颇,有失赏罚之初衷,诚不可取,总要赏罚明辨,赏罚合理,才能令人心服口服,亦可警尤他人。”赵光义脸色一冷,森然道:“曹国华,你这是在教训朕么?”

    “臣不敢!”曹彬腰杆儿又弯了弯,声音语气更加恭敬,但仍执拗地道:“臣仔细看过军报,扪心自问,换了臣是潘美,当时情形唯一选择,也只有壮士解腕,马上退a。#39;o哪怕明知退路上没有陷阱。”

    赵光义冷笑:“就这么退兵?把十万大军送进虎口,逃出区区两万人,这也叫壮士解腕,笑话!天大的笑话!这是把整个身子都扔给了人家,只逃出一条手来!”

    曹彬身子又欠了欠,几乎快成九十度角了:“圣上,臣以为,断的不是全身,仍是一只手。”

    卢多逊,张洎、薛居正、吕馀庆、罗克敌、党进等人都替曹彬捏了一把冷汗,赵光义听了却是气极而笑,他倒没有马上大雷霆,反而缓缓坐回龙椅,寒声道:“八万人只算一只手,两万人倒算是全身而退了?好,你且说说,让朕听个明白。”

    “是!”曹彬缓缓直起腰来,一直这么哈着他也吃力:“圣上,潘将军十万大军聚于夏州城下,困住杨浩,而其军营距横山绵延敌百里,皆是莽莽雪原,那是夏国骑兵的战场。如果潘将军没有当机立断,立即退兵,那么就需要后方不断地起运粮草稆重,以供应前军所需。

    如此一来,粮草军械、甲仗军服就只能一批批地不断落入夏军手中,夏军借我宋国财物,以战养战,不断壮大,此消彼长,我宋国纵有百年积蓄,也禁不起这么不断的消耗。

    而前军得不到补充,冻饿乏力,漫天风雪就足以将这十万大军活活困死在夏州城下,到那时便连这两万人也不得生还了。

    又或者,潘将军可以将前敌情形报与圣上,朝廷命麟府守军予以接应,又或者再遣军队,确保其从容退却,然而,往返京师旷日持久,再调大军劳师远征旬月可及,待得非大军赶到,已是春暖雪消时节,军中余粮岂能支撑如此久远?

    若动用麟府两州守军赴援,亦不可取。麟府两州守军有限,以有限之兵力据坚城而守,可拒十倍之敌,赦无可趁之机,若使其弃城出城,杯水车薪,与潘将军并无多大助益。麟府守军一出,敌骑纵横,北出浊轮川,南出弥陀洞,一日之内便可快马赶至麟府,轻易夺取城池。到那时,后路已绝,百里雪原任由敌骑肆虐,不但潘美:1万大军尽丧于河西,麟府两州也将再度沦落敌手。

    这还只是臣就河西形势而言,尚未考虑辽国举动。辽国突然移驻大同四万铁骑,距我雁门,朝夕至,虎视眈眈,居心叵测,如果我朝中再出大军羁縻于河西不得脱身,又或者麟府两州尽丧,雁门关侧翼暴露于夏军面前,辽国会有何举动,殊未可料,但是可以预料的是,他们不动则已,一旦出动,我宋国将陷入全面被动,因河西一隅之战,而举国陷入泥沼之中。圣上,这是杨浩设的一盘死局,不死不休啊。”

    赵光义怒火万丈,最痛恨处正是潘美不曾求旨便擅作主张,如果他真把十万大军都安然带回来也罢了,结果却损兵折将惨败而归,要是事先禀与他知道,这边从容安排,调兵遣将,怎么也不致于惨败若斯,听了曹彬这番分析,他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不过看清曹彬脸色,他心中憬然一动,忽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曹彬如此卖力地为潘美说话,纯走出于一片公心么?哼哼,他们之间,好象并没有这么和睦吧?这些前朝老臣,不管私交如何,现在是抱成团儿啦……”

    难怪赵光义这么想,潘美有从龙之功,先帝在时,就是心腹重臣,曹彬是赵匡胤坐了天下之后从后周军中接收过来的,并未参与陈桥兵变,而且曹彬的从母姨,是后周太祖的贵妃,有这么两层关系,虽说他文武全才,品德高洁,但是最初并未受到赵匡胤重用。

    及至后来,赵匡胤已坐稳了江山,渐渐重用曹彬,曹彬也始终没有融入赵匡胤的功臣集团,军中派系的形成十分复杂,可不是并肩打一仗,一齐喝顿酒,就算是同一派系的,因此尽管潘美职位越来越高,后来居上甚至坐到了潘美头上去,但是赵匡胤一朝有从龙之功的那些骄兵悍将只是敬他,并不服他。

    潘美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因此和先帝朝的功臣集团只是君子之交,现在可好,党进那个莽夫还没跳出来表示不满,曹彬已竭尽全力为潘美开脱了,这些老将军分明是对自己大肆任用新人,排挤前朝老臣起了戒

    一念及此,赵光义顿时忐忑起来,相当于河西败局,他更看重的是朝中势力的动向,宋国家大业大,十万大军的损失,给他一年功夫就能恢复元气,可要是朝中掌握兵权的老将们生了异心,一旦出事就是一场内乱,内乱不仅祸及当时,事后的清理排查可能还要绵延几年,最伤元气,而且五代以来当皇帝的大多不是死于外人之手,十之**都是被自己手下的大将干掉,取而代之的,这不过就是头些年生的事情,赵光义怎不备惮。

    卢多逊一见赵光义听了潘美这番话并没有怒,反而沉思起来,脸上阴晴不定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最捕揣摩上意,仔细想了想,自觉把握住了官家的脉搏,便出班奏道:“圣上,曹大人所言,也有一定的道理。潘将军是我朝名将,昔日十万大兵横扫闽南三十万汉军,擒其君主,亦是战功赫赫。

    此番兵败于河西,曹将军用兵固有错误,不过我朝从未有过北地冬季作战之先例,以致经验不足,受天灾所累才是主因。河西之战可算是我朝北伐西征之草演,总结其中教“来日再天兵,伐北辽征西夏,必然无往而不得。不过潘美打了败仗,这罚还是要罚的,臣以为可将潘美展官三级军前听用,令其戴罪……”

    “哈哈哈哈……”赵光义哈哈大笑。摇头道:“朕听国华一言。方才恍然大悟,潘美何罪之有哇?都是朕误听王继恩馋言,险些罪及功臣啊。闻过则喜的胸襟气度,朕还是有的,潘仲询不该罚啊,当赏!”

    卢多逊一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正不知该怎么转寰回来,一个小太监蹑手蹑脚地走上御阶,将一件东西递给站班侍立的内侍都知顾若离,又对他耳语几句,顾若离吃了一惊,失声叫道:“你说甚么?”

    他这一声喊的大了点儿,赵光义虽是笑着说话,其实心中恨极,只是警觉到前朝老臣们目前已前所未有地团结,喜怒不敢形于色,忽听顾若离惊叫一语,隐忍的怒火不由尽皆泄在了他的头上,赵光义把御案一拍,劈面骂道:“你这大胆的狗阉才,金殿之上,也是你这等人可以高声喧哗的!”

    顾若离大惊,连忙跪倒阶上,战战兢兢地道:“奴婢骤闻西川急报,以致失声高语,惊扰圣上,喧哗殿堂,有罪,有罪。”。?西川急报,何事?”

    顾若离连忙双手高高举起一封奏报,御案旁边执拂尘的小内侍连忙接过,转呈于赵光义手中,赵光义展开一看,不由勃然大怒:“……匪众破邛崃关,长驱直入,兵成都。臣等苦战难敌,为保根本,被迫退出成都,北撤汉州。

    成都陷落,西川震动,匪众尽得成都府库给养,声势大振,又抄没豪商富户,缙绅官吏之家财,散于百姓,以致官绅人心恐悚,投死无地。依附逆匪者如雪滚团,一呼百应,今其兵力,恐有八十万矣。逆匪皆刺字于颊,曰‘应运雄军#39;,众志一心,悍不畏死。

    匪势欲盛,纵祸西门,今日取某州,明日陷某县,向风则靡,何啻席卷之易。臣之手中,只佘怀安一军,自保不足,剿匪无力,伏请痒下,再天兵。西川安抚使万松岭、成都知州周维庸昧死百拜!”

    可怜这西川安抚使万大人、成都知叫周大人也是实在没办法,把敌人说的太弱了,那他们丢了成都就罪该万死,只好把义军无限夸大,其实他们战无可战也是没有办法,朝廷对西川的苛捐杂税一直太重,这几年不是旱就是涝,收成又少,义军造反有庞大的群众基础,不管打哪儿,总有活不下去的人为内应。

    而且宋军当初打下蜀国之后,到处抢掠,斩杀俘兵,名声太臭了,这且不说,因为巴蜀地区地势险要,为防造反,宋国打下蜀国后,把各州各郡的城墙和护城河绝大部分都夷为平地了,西川共二十九个州郡,只留下益州成都、梓州、眉州、遂川四座城池,还把城防措施拆得七零八落,一座城池连城墙都没有,试问如何拒敌?

    成都陷落之初,这一文一武两个地方长官还想瞒着,因为以往义军不管打下哪儿,抢掠一番马上就走,再逃回山里去,所以他们巴望着义军抢了就走,到时候再回到成都,就说是自己挥军反击,成都失而复得,报到官家这儿也好听些。

    谁晓得义军领童羽听了王小波的建议,大开粮仓赈济灾民,招兵买马到处攻掠,一时间声威大振。以前他们是抢了就是,老百姓只是觉得为他们出了一口恶气,这一回开仓赈粮之举大获民心,举家投靠者不计其数,虽说目前没有八十万之众,其实三四十万总是有的,只不过这都是举家投奔的,真要论起来,能打仗的没多少。

    万松岭和周!。鲁庸可不管那么多,不但把这些人都算成了士兵,而且还翻了一倍,令人急急报上京来。

    赵光义听了怒从心又起,恶向胆边手,伸手抓起一方“紫花夜半吐虹霓”的端溪古砚,狠狠掼到了金砖御阶之上:“万松岭、周维庸,弃城而逃,避匪如畏虎,罪该万死!”赵二叔在金殿上砸锅摔碗的时候,杨浩已驾临横山,巡阅三旱。

    在杨继业和张崇巍的陪同下,杨浩沿横山一线巡阅各处堡寨,又会见横山诸羌部落领,对他们没有附庸宋军的立场表示赞扬和嘉奖,一番封官许愿,赏赐财帛总是免不了的。

    几天之后,杨浩才来到横山防线的最北端丰台谷,这里是夏、辽和府州交界之地,府州如今在宋军掌握之中,远远三箭地外就可看见宋军依山而建的堡塞。夏军这边也是倚山建褰,戒备森严。

    站在山寨中眺目北望,一片雪原,就是辽国的疆域,一条河流自雪原蜿蜒而入夏境,这条河就是浊轮河,直抵夏国境内的浊轮川。此时河水已经结冰,成了一条巨大的冰龙。

    杨继业指点道:“圣上,那边本是析家的丰台寨要塞,如今驻扎有宋军三营兵力,咱们这边部署的兵力大体相当,守将就是犬子延“往北去,是辽国的疆域,这片土地比较丰沃,春夏之交,辽人会有部落来此放牧,不过此时天寒地冻,那边是没有人的。

    杨浩点了点头,说道:“宋国吃了这个大亏,绝对不会就此偃旗息鼓的,哪怕是做做样子,必然也得挥军再来,不过这场仗打到现在,再要继续舞枪弄棒的话,他们打不起,咱们更打不起,真要不顾一切,可就便宜了契丹人。大家坐下来打嘴仗恐怕是唯一的选择了,你是武将,其雀为朕守好横山,这耍嘴皮子吐口水的事,朕自己来。”

    杨继业听得笑了起来,就在这时,立在高处望楼上的士兵忽然举起牛角呜呜地吹了起来,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即从营房中跑了出来,披甲执仗赶赴工事,杨继业面皮一紧,急忙道:“护圣下退往后寨!”

    张崇菇,紧张地拖起杨浩就走,却被杨浩按住了他的手,杨浩眯起双眼往宋营看去,宋营那边毫无出兵的动静,倒是这边号角一响,那边的士兵也纷纷赶往前哨工事,准备御敌。

    这时望楼上的士兵又用旗子向下面打出旗语,杨继业一看,不禁讶然道:“敌众自北方来?”

    杨浩伫立望去,片刻功夫,就见北方雪原上潮水般的大军蜂拥而来,片刻功夫就到了这片三角地带,一时间山谷中旌旗招展,人喊马嘶,当中一杆大旗,上面以契丹文和汉文写着两行大字:“北院大王耶律休哥!”

    杨浩的下巴忽然有点酸,当年耶律休哥一对钵大的铁拳往他身上招呼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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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蛰伏

    辽人到了谷前空旷之 处,策马纵横,一阵喧哗,颇有先声夺人之效,紧跟着后边大队人马赶到,就在宋夏两**队面前大剌剌地扎起了营寨。张崇巍仔细看了片 S1,回首对杨浩道:“圣上,这支人马打得虽是辽国北院大王的旗号,不过看其营盘,并无北院大王的规制,似乎只是一支先头部队。”

    杨继业蹙眉道:“北人来此作甚?若是图谋宋国,屯兵大同威慑雁门才是道理啊。”

    杨浩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露出笑意道:“看这支人马至少在五千人工下,辽人派了这么多人马屯扎于此,总不会是来看风景的吧?呵呵,由他去吧,咱们只管按兵不动,以不变应 万变。”“是!”

    杨浩返身 便是,走出几步,回头又道:“宋人不管有意还是无心,总要与咱们再打几仗的,其中的分寸,你要拿捏得住。”

    杨继业做为横山前敌总指样,是少数几个知道杨浩要先立国,再逊位乞降,苦力生息,直至再度称帝的完整国策的人,自然明白杨;浩这番话的意思,连忙答应一声。

    杨浩懒懒地瞟 了眼雪原上星罗棋布正在迟速扎起的一处处毡帐,笑道:“走吧,来的既不是耶律休格,朕也懒得露面,咱们回去。”

    “圣上。”杨延训匆匆追上来:“圣上,我宋夏两国大营成犄角之势,臣看辽人扎营之处,不偏不倚,未必便对咱们心存善意,若是辽人挑衅或者发难,臣该如何应对?”

    杨延训并不了解上层的最高意图,他是丰台谷守将,眼见辽人扎营之处占据了这处三峰对峙的第三个山角,其堑 壕拒马等物的摆设位置,不止针对着宋人,根本就是把夏军也当成了假想敌,顿觉辽人来者不善,而此前杨浩未称帝时不但曾经与辽人一同攻打过银州,此番立国之后第一个遣使建交的就是辽国,所以对各种不测之反应,该如何掌握,他觉得有必要先了解一下。

    杨浩颇为欣赏地看了他一眼,能想到这个问题,能提出这个问题,这个人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一个只会打仗只能打仗的人,充其量是一把锋利的刀,一 把趁手的刀,唯有肯动脑筋,肯思考战争服务之目的人,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帅才。

    难得啊,这个当初他勤王伐汉时破坏桥梁,险些死在他前锋手下的小将,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眼光和缜密的心思,杨家儿郎随便拉出一个人果然都是独挡一面的人才,真不知道老杨整日里备战练兵,整夜里忙着造人,哪还有那么多的时间教出这么杰出的子孙来,估计这功劳十有**都是那位“折老太君”的,等儿子再大些,不如让这位杨夫人帮着管教管教,不是说易子而教嘛,从小养在深宫,翅膀硬不起来。

    杨浩一边想着,一 边拍了拍杨延训的肩膀,微笑道:“记着,迳座山是你的营寨,山下那条浊浪川以西,俱是我夏国领土,来犯者不管是辽人还是宋人,一视同仁!若是他们寻衅轶事,也勿需忍让,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

    这话听着提气,杨延训虽然文武双全,但是毕竟年轻所盛,一听这话大为欢喜,连忙立正应道:“臣,遵旨。

    杨继业有些不安地道:“圣上,臣在汉国时深知辽人习气,辽人一向骄横,纵然奉诏赴援汉国,也是颐指气使,不可一世,如果他们偶有寻衅滋事之举,却未必就是有心惹是生非,犬子年轻气盛,圣上给他这道旨意,万一真与辽人交恶……”杨浩魄了他一眼,问道:“怎样?”

    杨继业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如今虽将宋人赶回横山以东,但是以宋国之强横实力,却不算伤了元气,欲遥宋人贪婪之心,圣上还须借助辽人之势,正 所谓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此时实不宜与辽人多生事端。”

    杨浩徽做一笑,信步走去,漫声道:“借势嘛,有明借暗借,阴借阳借,直借曲借,强借软借……,有些人是属驴子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非常人就得用非常法儿,对耶律休驴嘛,不用太客气。”

    杨继业站在那儿苦笑不已,杨延训皱着眉头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对杨继业道:“爹,圣上在说什么?”

    杨继业叹道:“莫测高深,爹也不懂。”

    杨延训讪笑道:“那爹笑甚么,儿还以为爹听明白了。”

    杨继业徼窘:“爹之所以发笑,是因为发现圣上最近忽然添了个毛病。

    “什么毛病?”“给人起绰号……”

    成都失陷,赵光义可不能等闲视之了,然而派何人去西川平叛,这主将人选却煞费心思,最可意的自然是他一手提擢起来的罗克敌「不过自从他感觉到潘美、党进、曹彬等这些前朝老臣似有结党之势后「哪里还敢把罗克敌派出去。

    何继筠、李继勋、赵赞、王全斌……,这都是名将,可惜,这两年这些老将跟赛跑似的,一个个都去了西天。党进?这老货倒是能打,不过……潘美现在领兵在外,再给党进一支大军把他也打发出去?关中紧捱着巴蜀,老三赵光美如今正在长安府呢,万一这些老臣们……,不行,绝对不行!

    赵光义思来想去,觉得崔彦进也不错,可这主意刚想出来,逆没亭拿到金殿上议一议,就先被宋琪、程羽等一干心腹给否决了,想当年兵进西 川的首功之臣就是王全斌和崔彦进,迳两个人不但能打,而且可算上最熟悉蜀国山川形态势。

    然而巴蜀百姓之所以如此仇视宋人,屡屡造反,最直接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巴蜀赋税过高,要知道那些苛捐杂税早在还是蜀国的时候就是这么多,宋国占领巴蜀后只是故意装糊涂,没有把宋国其他地方并不存在的这些苛捐杂税给取消罢 了,蜀人之所以再三造反,这根儿就在王全斌身上。

    王全斌入蜀后烧杀抢掠,又坑杀降俘逾千过万,从此和蜀人结下了深仇大恨,这才是蜀人屡屡造反的直接反应,如今王全斌死了,崔彦进可是他当年的副将,如果把崔彦进派去西川,那不是变相地把蜀人往造反的童羽身边推么?

    赵光义一想也是道理,最后只好选了大将郝崇信为主帅,王政忠为先锋,又命程羽为监军,领禁军五万,并持节节制西川各路地方兵马,一刻不停杀奔西川去了。西川战事骤急,可不只是两面用兵那么简单,辽国在宋夏战事正酣的时候突然增兵大同,到底意图何在,赵光义一时还有点搞不清楚,横山之战恐怕得搁置下来了,然而宋国刚刚在夏国手上吃了一个大败仗,若是就此偃旗息鼓,如何向天下交待?更不免要让四邻诸国看轻了,就算硬着头皮也是要打一 打的。

    曹彬在朝堂上的态度引起了赵光义的警觉,阵前换将本是大忌,何况如今潘美领兵在外,大权在撂?赵光义打消了原来的念头,下旨严厉斥责了王继恩一番,罢其监军之职,仍运河北任观察使,另遣宋琪任监军,他本想调郭进赴麟府,奈何雁门关军情紧急,只得派出老将定国节度使宋假赶赴麟府,只象征性地带了十万五千人马,其实是要他节制西北六路边军,以分潘美之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西北战局如何进展已可想而知,不管如何,至少麟府两州已经落入赵光义的囊中,总算是颇有斩获,要不是在黑蛇岭丢了六万大军,遭致一场惨败,迄今为止,这场战争还是非常风光的。

    北人凶悍,远较南人难敌,当年太祖皇帝亲征北汉,北汉数万兵马,几座破城,都能让他无功而返,赵光义自问此番对西北用兵,还是功大于过的,如今所虑,只是如何体面地结束这场战争罢了,若论国家实力,他不信区区一个新立贫瘠之地的复国,能耗得过他的大宋。

    崇孝庵的香火很旺盛。

    崇孝庵本就是一座极有名气的寺庙,再加土地处西郊,不是汴梁中心繁华所在,所以殿宇庞大,占地很广,虽说这里是尼姑庵,僧众不及大相国寺那种极富盛名的 男性出家人所在僧侣众多,但是汴梁有百万人口,基数庞大,因此这最出名的尼姑庵里僧俗弟子也就不少了。

    这里本有持戒修行的女尼和俗家弟子一百五十多人,自从永庆公主在此出家修行,朝廷下了大力气修缮翻盖,重修庙宇,再塑金身,这里的香火更加旺盛,来此剃度修行的女尼也日斯增多,如令人数已有二百八十多人了。此S1,正有一位崇孝庵的大施主又来进香 了。

    庵外爆竹声声,新年的气氛仍然十分浓郁,庵中,庵主定如大师,也就是永庆公主亲自接见了 前来进香的这对老夫妇。这对老夫妇是高员外和高夫人,夫妻俩都是佛门信徒,不管走到哪儿,老夫妻手中一串紫檀念珠总是少不了的,平素里修桥补路,赈济乡里,走出了名的善人。

    高员外夫妇俩本来是大相国寺的护法施主,自打公主到了崇孝庵,那可是金枝玉叶啊,这层身份可比把佛祖塑得金光闪闪更具号召力,从此老夫妇就把这崇孝庵当作了平素礼佛参拜的佛门圣地,每一回来,老夫妇出手就是一千贯的香油钱,出手如此豪绰的信众自然是佛门弟子最为青睐的人物,就算永庆是公主身份,如今成了崇孝庵主,高员外夫妇对本庵贡献如此巨大,那也是要十分礼遇的。

    此S1,定如小师太就在住持禅房里,亲 自接见款待这对老夫妇。永庆身边只有一个原来在宫中时就侍候她起食饮居的宫女林儿,此刻也被打发了出去。永庆刚到崇孝庵的时候,赵光义还让皇城司暗中注意崇孝庵的动静,但是真正的原因皇城司自然不合知道,他们只道是官家关心皇侄女的安全,对这个命令不敢不上心。

    然而他们只能派些人在崇孝庵四下活动,注意庵由来往香客的动静,无法更进一步,准确掌握永庆的一举一动。两三年下来,棠孝庵从无什么特别的事情发 生,永庆本就是一个女儿家,赵光义对她忌惮有限,便也放松了 管制,现在皇城司已很少派人来崇孝庵附近占卯了。

    永庆一身缁衣,秋水湛湛,颇有些佛门得道高人的气派,高员外夫妇是一对慈眉善目的老人,气度雍容,和颜悦色,也是一对长年吃素的在家居士,这样的人相逢于佛门,说的理应是经义教理才是,不过如果有人现在听到他们三人的谈话,却一定会大吃一惊。“高员外,我舰存愿意按受你的援奎。”

    白发苍苍的高员外喜形于色:“公主同意了?那就好,那就好,草民 马 上 一 一r一 一 一”“且慢,我还要你答应为我做一件事。”

    高员外的神色一下子冷静下来,公主要他帮忙去做的事,又岂是容易办到的?高员外未敢一口答应,只是问道:“不知公主所托何事?

    永庆缓缓地道:“我弟德芳已年满十六岁,我要你发动你们的力量,造出声势,迫官家封王。”

    高员外诧异地道:“封王?公主既已答允了草民的安排,又何必在意今上所封的一个王爵?这个……”“本宫所图,你不必管。这是我唯一的条件,只要你们办到了,我就播你说的去做。”

    高员外与夫人对视了一眼,一狠狠地捻着 胡须沉吟起来,永庆亮晶晶的双眸微微向他一瞟,端起茶来缓缓喝了 一口,气定神闲,从容不迫。

    高员外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方重重一点头道:“好,草民答应了。不过……是否封王,决定于今上,草民不敢保证……”

    永庆双眼微微一眯,淡淡地笑道:“你放心,那个人一生最大的志愿就是做李世民第二,不但在文治武功上以李世民为目标,而且希望自己也能像李世民一样彰功扬过,让后人只记得他的好,不记得他的过。如果你们真如你自己所说,拥有如此庞大的力量,那么只要你们发动士绅公卿,造出声势来,他就算心里头再不愿意,这个名声他也是要顾的。“好!”高员外白眉一耸,说道:“我们尽力而为,但愿一切尽如公主所料。”

    起身送了高员外夫妇出去,永庆站在廊下,双手合什望着高员外夫妇离去的方向,半晌,眼帘徽垂,看向院中正在扫雪的一个女人,她穿着一件灰色的袍子,可僧帽下后颈处隐隐露出的一绺秀发,显示着她的身份:这是一个皈依三宝,但尚未持戒的俗家弟子。永庆静静地凝视她一阵,开口唤道:“丁玉,把贫尼禅房的茶水撤了。

    那正埋头扫雪的清秀女子闻声抬头,向她微微一笑,轻轻放下扫帚,便步履轻盈地踏雪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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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人人都在算计

    那个叫丁玉的俗家弟子进了庵堂,永庆随之而入,顺手掩上了房

    丁玉似也知道她唤自 己进来并不是要让她收拾茶水的,十进房,便转身望向她,面上带着没浅的微笑:“殿下可是已同意了在下的计划么 ?永庆微微颔首:“不错!”丁玉欣然道:“好,那我 马上去为殿下安排。”“且慢”'永庆唤住她道:“不止我和皇弟要是,我的母后也要一起离

    丁 玉 吃 了 一 惊)说道=“皇 后 娘娘:} 这 恐 怕■■■■■■深 宫 大 内)要 把 皇后娘娘带出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永庆道:“如果我的母后到了这崇孝庵呢?”

    丁玉沉吟道:“那样的话,自然比宫中要容易一些,可是……尽管皇后娘娘如今不是统率六宫、母仪天下的当今皇后,一旦出宫,必然也是鸾驾隆重,而我们就算能把娘娘劫出来,甚至出了汴梁城,此去河西,山高路远,想要在官兵手中脱身也是大不 易。如果施计悄然带了公主和德芳皇子走,只要抢出一两天的时间来,成功的希望就大多了

    说到这里,丁玉对永庆道:“我主 j! 已自立称帝,实是迫于无奈,其实他一直没有忘记先帝的恩典,没有忘记娘娘和公主对他的呵护关爱,我主安排我们潜伏于京师,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公主和德芳皇子救出去,以报先帝娘娘和殿下的关心厚爱。

    当今圣上心胸狭隘,猜忌心重,前朝皇子柴氏、蜀国废帝孟氏、南唐废帝李氏,乃至先帝和公主的皇兄德昭,个个死得蹊跷,背后都有当今圣上令人生疑的举动,如今皇子德芳渐渐长大,恐怕当今的圣上猜忌又起,早晚还要对他下手,可是要想救得一个皇子离开已是难如登天,何况殿下还想要娘娘同行呢。为安全计,还是请公主打消这个主意吧,当今圣上爱惜羽毛,容不得人说三道四,不会悍然不利于娘娘。何况娘娘一介女流,与之无害……”

    永庆打断她的话,断然道:“如果母后不能离开,永庆和皇弟也不会走! 如果丁姑娘办不到这件事,那么你我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请离开吧。”“公 主……”

    永庆转身就是,丁玉把银牙一咬,连忙喊住了她,犹豫片刻,顿足道:“罢了,我答应你就是,只是这一来一路上少不得一番腥风血雨,原来的计划要全盘推翻,公主还要容我等仔细思量,详细准备一番。

    永庆转过身来,缓和了颜色道:“那是自然,我想在不引起仑上猜疑的情况下把娘娘和皇弟齐聚于崇孝庵,也需先做许多准备,你们自管去仔细计议一番,想个万全之策出来。”

    丁玉苦笑道:“万全之策么?唉,在下尽力而为。”说完便匆匆走了出去。

    丁玉,是新近刚刚皈依三宝,但尚未持戒的一个俗家弟子,据说她是一个孀居的妇人,本在东十字大街上开了一家酒坊营生庋日,谁知道却被禁军中一个太尉垂涎于她的姿色,常来骚扰,未几,那太尉家中又找上门来,她一个寻常百姓人家,如何能与那官宦人家对抗,只得匆匆结束了生 意,走投无路之下,这才出家修行。

    这只是对外公开的说法,至于真实身份如何,便不足为外人道了,至少永庆公主知道她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民妇,而是河西杨浩派来京 城的人,只是这身份,永庆也是绝不会对人透露的。

    看着丁玉出去,永庆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走到内间,内室香案上,供奉的观音大士像下,是大宋太祖皇帝赵匡胤的熹位,永庆拈起香来,在烛火上点燃,轻轻煽去香火,插在香炉中,默默合什行礼。

    后面,悄然走进了侍候她起食饮居的心腹女尼林儿,站在她身后,也向观音像和太祖灵位合什行 礼已毕,这才对永庆道:“公主,您……答应了他们 ?”

    永庆慢慢转过身来,低沉地道:“父皇驾崩之后,我们一家人,就只得任人摆布了。当今官家厚待我们,只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其实,不过是利用我们达到他欺瞒天下人心的作用罢了。高员外也好,这个丁玉也罢,他们背后的势力,也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在利用我们。他们能利用我们,我为什么不能利用他们?”林儿讶然道:“利用他们?”

    这一来可捅了马蜂窝,辽国人哪吃过这样的大亏,以他们骄悍的性情,要不是因为自家这支队伍与夏国皇帝一同攻打过银州,算是有份香火之情,他们早没事找事,嫒到头上来了,如今可好,夏军竟敢主动挑衅?

    夏军守将赖多福带着人跑到夏军营褰下叫骂一番,杨延训虽把黄羊和缴来的武器还给了他,却正告辽人不得欺入夏境。多福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当时讨回了东西掉头就是,但是当天下午夏军士兵到浊浪河上刨冰取水时,他却带着百十个亲兵冲上来一阵拳打脚踢,说这浊浪河源头在辽国境内,这条河西才是夏土,这条河以东连着这条河,都是辽国领土。那些夏国士兵被打得鼻青脸肿,最后还被他们捆回去,在迳寒冬天气里剥光了绑在营盘栅栏上鞭笞示众。

    当初杨延训曾亲口问过杨浩,如果辽人挑衅该如何处置,当时杨浩告诉他八个大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那时杨浩还以为柽延训年纪虽小,却心思缜密,孰不知倒不是杨延训如何的思虑长远,实在是他本是汉国将领,而汉国每次与宋国交战,都会向辽国那位父皇帝乞援,辽人每次派了兵来,都欺男霸女,无恶不作,除了没有杀人,其祸害实较宋兵还要为甚。

    做为汉国将领,杨延训对此有切肤之痛,是以一见辽人赶到「而且在宋夏之间,辽人出兵似乎还是站在自己一边的,这才向杨浩探问自己面对辽人时该有的态度。得了杨浩的回答后,他心里就有了底气,如今自己的人被人家绑去剥光了鞭笞用刑,他身为主将,若就这么忍气吞声息事宁人,如何还能带兵?当下就带了兵去抢人,人虽然抢回来了,可双方发生了一起小规模的械斗,各自死了几个人,这一下弘榆就闹大了。

    多福把夏军如何蛮横无理挑衅淄事的经过派了 心腹迅速禀报驻扎于大同府的北院大王耶律休哥,请大王决断,杨延训也立即把前因后果详细写下,令人速速传报于圣上杨浩。宋军丰台守将岳阳本来正怕辽夏合兵对自己不利,一见双方起了冲突不禁大喜,他虽不便派兵掺和其事,不过让人站在营寨上高声吆喝几声,给辽夏双方的士兵煽煸风点点火却不过就走动动嘴的 事儿,在他们有意识的挑拨下,双方冲突越来越激烈,岳阳十分得意,便把此事报给了潘美和监军宋琪。

    宋琪不会用兵,但是精于吏治,精于吏治的人对人情事故何等明了 ? 他马上从中发现了问题:辽夏之间如果能因为这些事情造成这么大的冲突,便不仅仅是下层士兵间的纠纷了,从这件事可以看出,辽夏双方绝对没有暗中结盟,辽军对宋军没有善意,对夏军怕也同样没有多少善意,同样的,夏军对辽军的到来似乎也并不欢迎,否则就算再多死几个人,从大局着想,双方的将领也会保持克制,不会纵容部下发生械斗,宋琪察觉了这一点,马上把这件事向赵光义做了禀报。

    大同的耶律休哥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宋夏双方的战局进展,他离开上京的时候,萧太后曾面授机宜,要他见机行事,尽量保持河西的平衡局势,如果宋夏双方能以横山为界,宋吃不掉夏,夏也赶不走宋,那便是最好的结局。

    耶律休格文武全才,并不只是一个英勇善战的将领,萧太后的嘱咐他马上便心领袖会。宋国占据了麟府,进逼一步,随时对夏国构成威胁,夏国才会向辽国俯首,借助辽国的势力制衡宋国,这样辽国就能对夏国渐渐施加影响,直至把这个夏国控制起来,就像当初的汉国刘氏政权一样,成为辽国牵制宋国的一枚棋子。

    而扶持夏国,使其在横山一线站稳脚跟,就能吸引宋军长期与之作战,宋国将在河西部署越来越多的军队,每年消耗的粮米军饷无数,凭一个复国就算-拖不垮宋国,也必拖得宋国兵疲国困,到那时莫说宋国无力北征幽燕,长期下去,必然要仰辽国脸色行事。此所谓驱狼斗虎,两败俱伤之计也。

    谁料宋军急于速战,大军冒进,结果因为战线延长,又适逢寒冬,被夏军坚壁清野,断其粮道,打得宋军大败而归,征西大军元气大伤,这段时间 里杨继业依托横山,反而不断向麟府两州宋军发动反攻,宋军兵员不足,又不占地利人和,以致败多脞少,耶律休哥对此了如指掌。

    本着谁强就踩他一脚,谁弱就拉他一把,让他们始终斗个旗鼓相当的主意,耶律休哥正欲制造些事端,向夏国施加压力,多福这个消息一送,那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耶律休哥登时大喜,马上就让那亲兵给多福捎去了一句话:“夏人交出伤我子弟凶手者便罢,否则,夺其营寨,逐其守军 !”

    赵光义收到宋琪的情报,不禁龙颜大悦,凭心而论,八万大军的损失,对他这今天下最阔的大财主来说赔得起,别的地方不说,雁门关现在就屯扎着重兵呢,只是辽人增兵大同,来意不善,他不敢擅自调动罢了,如果辽人和夏人起了争斗,那么……,一念及此,赵光义马上给宋琪下了一道密旨,叫他亲赴丰台,想方设法扩大辽夏两军之争「以牟其利。

    赵光义的八百里探马疾驰出京的时候,身在夏州的杨浩把穆羽唤到身边正暗授机宜:“小羽,此去丰台,务必小心从事,既要挑起与辽人正式的战争,还得控制住战火蔓处的程度,一切都要按我方才交待的去做,不可感情……”

    杨浩刚刚说到这儿,拓拔昊风怒气冲冲闯了进来,叫道:“圣上,大事不好,丰台山辽军守将赖多福悍然发兵攻我营寨,丰台营失守,杨延训已退守二台山。”

    拓拔昊风只道这番话一说,杨浩必然又惊又怒,不料听了他的话,杨浩和骖羽脸上都显出一副很古怪的神气来,两个 人互相看看,便有了以下一段古怪的对话:“圣上,臣……还珞去吗?”“……去吧。 让杨继业增一路兵。帮杨延训把丰 台 寨夺回来。”“是,那臣去了 !”杨浩嗯了一声,喃喃自 {6道:“一休哥,知己呀……”

第056章 杨浩的阴谋

    宋琪接到赵光义的圣旨,还没有赶去丰台山,就发觉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按照官家的希望在发展了,夏辽两国打出了火气,围绕丰台山夏军营寨,双方展开了拉锯一般的争夺站,今儿一早辽国的大旗插上了 山头,可能到了下午就换成了复国的龙旗,明天早上睁眼一看,却又换成了辽国的旗帜。

    美中不足的是,双方的战火始终围绕着丰台山地区在进行,并没有进一步扩大。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辽国与 夏国接壤的领土当然不止这一块,但是其余部分大部分都是沙漠,不止夏国境内北部边境是大片的沙漠,辽国境内西北地区也是一样,这样的沙溢地带,根本无法支撑军队长期作战,唯一的突破口只有一个浊轮川地区,而丰台山就是这个地区的唯一入。

    同时,辽国和夏国也是有意控制住冲突态势,避免进一步扩大,夏国不用说了,除非杨浩疯掉,否则 决不会想要同宋辽两大帝国同时开战,而辽国出于本国利益考虑,也不想进一步扩大战争局面。

    辽国现在正在休养生息阶段,正 如宋国猛虎在畔不-敢竭尽全力一样,辽国同样有所忌惮,不愿把实力消耗在河西。

    辽国与宋国一样,同样存在着地广人稀的局面,对辽国来说,中原富庶之地才是他们垂涎的 目标,河西之地还不及辽国富庶呢,宋人最为看重的马匹,辽国本身也不缺乏,至于河西作为一条东西通商的重要通道,辽国的贵族阶级目前还远未把东西通商上升到可以派遣大军进行征服的重要性上。

    最为重要的是,宋国虽然乐于见到辽国与夏国交恶,但是绝不会坐视辽国一鼓作气灭了夏国,占领河西,从而对宋国形成自北西西的大包围。别看宋国在一旁为他们摇旗呐喊不亦乐乎,一 旦辽国真的突破丰台山防线 向夏国纵深挺进,宋国一定会跑 出来拖他们的后腿,甚至在他们深陷河西的时候大举北伐,向他们的腹心深深捅上一刀。

    为他人作嫁衣裳? 辽人汉有这么蠢。何况宋国在辽国眼中,远比夏国更具威胁,他们不希望复国壮大,却更不希望予宋国可趁之机。有鉴于此,耶律休哥还是理智地控制住了战争的规模。

    不过宋夏两国在丰台山地区大打出手的消息传回上京,还是在辽国上层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对辽国的出兵,复国应该感激涕零才对,难道夏人得了失心疯?怎么现在逮谁咬谁啊,宋国正大军压境,他居然还敢跟辽国动手?

    辽国上层贵族、官员大多认为,这个复国皇帝不像汉国刘继无一般容易摆布,恐怕他就是看出了辽国不会坐视夏国沦落宋国之手,才敢如此肆意妄为,纷纷建议太后应予夏国更大的压力,迫其屈服。

    萧太后更不相信杨浩如此疯狂,她甚至怀疑会不会是耶律休哥到 了西京后,暗施手脚故意向杨浩这个情敌挑衅,激怒了夏国守军才造成目前这样的局面,因为她完全想象不出杨浩有任何理由干出这样疯狂的事来,居然同时得罪宋辽两大强国,虱子多了不咬么?

    有鉴于此,萧后并未急着绝交,一面下旨 着人出使夏国,直接向夏国皇帝杨浩提出诘问,一面暗 中下令命耶律休格严格控制事态,勿与宋国可趁之机。

    宋国没有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趁着辽国向夏国发难,接连对复国横山守军发起几次进攻,虽未取得大的进展,却也一扫颓势,夏国不但不能再利用横山在握的优势持续向麟府两叫发动袭击,而且被迫转入全面防守,处境坚难。: r 。 。 r 。 。 。 ”丁承宗急词-道:“不过怎样?”杨浩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还 记得朕 当初说过,务必要夺取陇右,确保我国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以避免宋国持续不断的战争,消耗我们的实力么?”

    种放和丁承宗对视了一眼,点头道:“臣自然记得,不过此事与发生在丰台山的冲突有何干系?”

    杨浩道:“怎么没有关系?两者间大有关系。当时你我君臣计议,立国称帝分三步走,第一步先称帝,立下名份大义,以实施河西之治;第二步自除帝号,议和罢兵,休养生息,谋取陇右;第三步,待兵精良足,国力充沛,再复而称帝。其中提到谋取陇右时,你们都提出过宋国必然予以干涉,而朕说过,到时候必有办法使得宋国无暇他顾,使我从容谋取陇右,是么?”

    饶是丁承宗智计百出,种放谋略长远,杨浩说到这个份上,他们还是想不通这和眼下发生在丰台山的战事有何关联,不过二人听杨浩此时提起这件事,便知道两者间必有自己尚未看透的一个关键联系,是以只是点了 点头,屏住呼息听杨浩继续说下去。

    杨浩道:“陇右目下是无主之地,党项、吐蕃、回纥与汉人散居其间,对宋国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七乙宋国眼下还能容忍它的存在,我们取河西走廊宋国鞭长莫及,管也管不得,可要是我们想吞并陇右,宋万无坐视之理。

    能让宋国不插手陇右之争的,当今天下,除了辽国,谁有这个力量?”

    种放和丁承宗越听越迷糊,种放忍不住苦笑道:“圣上这么说,臣是愈发地不明白了,既然圣上认为当今天下能阻止宋国插手陇右的只有辽国,那我们更应该和辽国建立密切关系才是,怎么反要与辽国动兵呢?”

    杨浩叹了口气道:“两位,如果我们与辽国建立密切关系,联手扼制宋国崛起,那么我们出兵夺取陇右的时候,辽国会发兵直取汴梁,与宋国发动全面战争,从而为我们争取机会么?”丁承宗和种放想都没想,立即摇头道:“不会。”

    杨浩又道:“那么,如果朕向辽国称臣,以辽帝为父皇帝,自称儿皇帝,将为夏国为辽国附庸,辽国肯为我们出兵,倾其国力,正面承受大宋数十万精锐禁军的强大压力,助我们夺取陇右么?”

    种放和丁承宗又摇了摇头,丁承宗苦笑道:“怎么可能? 如果辽国的实力足够强大,又能像控制汉国一样控制我夏国,那么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命我们与其一同出兵讨伐宋国,先驱使我们为其所用,最后再倾其精锐谋夺宋国江山。”

    杨浩笑道:“这就走了,既然我越巴结它,对我越不利,那我为什么要巴结它?”

    种放蹙眉道:“圣上,恕臣愚钝,臣还是不明白,就算如此「难道我们与辽交恶,它反而会帮助我们牵制宋军,使我从容谋取陇右么?”杨浩一脸从容,笑得天官赐福一般,颔首道:“正是。”

    种放紧追着问道:“辽国实力之雄厚,远非南 方诸国可比,圣上如何料定宋国必会北伐?”

    杨浩自然不能说他知道历史本来的发展方向,知道历史上是宋国先对辽国开战,赵光义亲率大军数十万入侵辽圄的史实,他有机会接近赵光义,了解这个人的性格和志愿,再加上对历史上本来事件的记忆,所以才具备了这种其智近于妖的前瞻性,这个金手指是其他再如何高明的政治 家也无法像他一样准确预测的,也是不可复制的,如果他照实而言,说是他的推测,很难让种放和丁承宗信服,他又不可能告诉他们自己是个穿越者,于是编了个理由道:

    “朕在汴梁的时候,曾任鸿胪寺卿,对宋国的大政方略、基本国策颇知底细,宋立国之初,就已立志一统天下,只是先备后北还是先北后南颇费思量,当时赵普等从龙之臣尚在朝中秉政,他们仔细权衡之下,决定沿袭周朝皇帝郭威时的国策,先南后北,从易到难。

    而今,南方诸国已然平定,全部纳入了宋国辖下,宋国已着手北伐了,你们以为,宋国建封桩库走出于什么目的?真的要用钱赎回幽云十六州?雄才大略的一代英主,说得出“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的”赵匡胤,真会那么天真,会相信用钱能买回国土?那不过是个幌子,从一开始,这笔钱就是攒下的军费,是为武力收复幽云十六州做准备的。当今皇帝赵光义消灭汉国的刘继元政权,就是他要清除宋国北伐的最后障碍。”

    还有一句话,杨浩没有说出来,原来历史上赵光义北伐的时候,西夏政权虽然也是独立政权,但是并未称帝,而今自己却迫于无奈建国称帝了,这个 变数虽 然不能打消赵光义超越皇兄的梦想:北伐燕云,建不世奇功。但是历史上赵光义是打下北汉之后立即挥军北伐的,而今他杨浩的出现已经改变了运段历史,这个变数影响到底有多大,现在还不好说。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减轻自己这只小蝴蝶对历史走向造成的影响,通过降格称王,制造内乱,敬献贡马,与辽国交恶等一系列烟雾弹,促使赵光义回到本来的历史轨道上去。以他对赵光义的了解,此人野心勃勃,好大喜功,他毕生心愿就是超越他那个雄才大略的兄长,从兄长的光辉之下走出来,建立他的不世功勋。

    而他想要超越赵匡胤,其他的功劳都不足 为凭,收复燕云是唯一的机会,他不是那种脚踏实地,肯隐忍下来,把机会留给条件更成熟的子孙去实现这宏图大业的人,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会亲手去完成。他现在正当壮年,既然有心北伐,就不会等到年迈苍苍、半截入土的时候才御驾亲征,因此,只要自己能成功地消解他的戒心,他就一定会按照原来历史的轨迹去走,北伐契丹!

    种放和丁承宗都不曾在宋国朝廷里担任过一官 半职 il杨浩说北伐契丹是宋国的既定国策,而且朝廷建封桩库、消灭北汉国,是从财务和地利两方面为北伐铺陈条件,自无不信之理。丁承宗凝神想了想,欣然道:“原来如此,鸷鸟将击,卑飞敛翼;猛虎捕食,必先扑伏;臣明白了。”

    种放却犹疑地道:“若按圣上所言,宋廷已着手北伐准备,如此行险,倒也有一搏的必要。只是……如今既与 辽国交恶,再向宋廷乞和的话,他们还会答应么?难得如此良机,有机会直接吞并河西,他们何必再要一个自据其地,名义上称臣的夏国?要想宋国放手,恐怕十分艰难了。”

    杨浩微笑道:“要说难么,却也不难。辽人也不是白痴,岂会放任甚至协助宋人取我河西呢?宋廷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如果我们露出投靠辽国的意思,宋国就要有所考虑了。不过朕不想用这个法子,朕有两件宝物,其中一件,时机未到,现在还不是亮出来的时候,另一件么,只要以它献与宋国,这个难题便迎刃而解了。”

    “第一:可让赵官家认定朕满足于河西一隅之地,再无更大野心;第二:可以让赵官家的野心无限膨胀,加快他北伐的步骤;第三,也是最重要有一点……

    杨浩看了看这两位心腹重臣,说道:“朕当初只有芦州、银州一线之地,兵力不足四万,而今一统河西十八州,辖下二百万子民,自玉门而至横山,总兵力超过二十万,这么庞大的兵力,大部分都是接纳收降的各方势力,他们如今只是归附,还谈不上归心。

    尤其是折家军,折帅是我的义兄,朕于微末时,得他多方照应,朕于危难时,得他并肩 做战,而今他身陷汴染,如同囚徒,朕取不回府州,又救不得他自由,却为一己安危向宋乞和投降,称臣纳贡,如何向折家数万将士交俸?麾下二十万得自各方的军队将士又会如何看待朕?朕又如何心安理得,坐享太平?朕要用这件东西,换回他全家的自由 !

    种放和丁未宗听了齐齐动容:“圣上,那是什么宝物,有如此妙用?”

    杨浩微笑道:“这件宝物,其实你们已经见过了,只不过当时你们还不知其中所盛是何物罢了。这件东西,就是子渝姑娘上次送与朕的那只锦匣,其中所藏。 么,就是……▲受命于天,既寿有昌,的……传国玉玺。

    种放和丁承宗本来坐在他的下首,一听这话齐齐站起,失声叫道:“传国玉玺?!”

    丁承宗又惊又喜地道:“传国玉玺?如此宝物,怎么落在圣上手中的?”种放却道:“传国玉各! 如此宝物,怎能拱手予人。”

    杨浩坐直了身躯,悠然道:“秦昭王欲以十五城而易和氏璧,种卿以为,可换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俸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057章左膀右臂

    出杨浩书房时。丁承宗犹自有此肉疼地道:“难怪圣见定,认为宋国一定会答应议和,原来”还有这样一件东西,可,那是传国玉望呀,怎能献与宋国”

    种放此时却已想得透澈,说道:“玉望留在圣上手上其实毫无用处。以我河西的根基实力,这玉望根本不能亮出来,宋国向来以中原正朔自许。辽国虽是蛮人,然而经过六十多年的发展,尤其是得到幽云十六州后,其子民中汉人占了近一半,官制政体、宗教文化,越来越是汉化。渐渐地也打起了正统旗号,开始称宋国为南朝,自称北朝,以分正朔体统。

    这件东西,他们虽未必如宋帝一般垂涎,却也不会舍得放弃如果我们亮出玉望,做为传国之物,那就是众矢之的,这件东西本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并不是一拿出来,天下英雄就会望风影从的,要不然,当年王莽逼宫,太后行至于怀抱玉奎而无力反抗,以致怒掷玉望缺了一角。还得用黄金来补缺呢?列代帝王。手中都有这件宝物,该丢江山的不还是一样国破家亡?

    我们没有拥有它的实力,我主如今疆域最狭,人口最少,实力最弱,根基最浅,与其藏着这件华而不实的东西,不如用它换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当年孙策献玉奎,换兵三千,横扫江东,奠定了江东霸业。我主献玉望,我相信能够得到的还胜孙策。”

    说到这里,他向丁承宗笑道:“好啦,不要念念不忘这枚传国玉望了。如今得圣上交了实底,咱们就可以安心了。现在看来,横山战事。杨将军是一定要吃亏的,不打几个败仗,怎能就势乞和?咱们现在该为主上分忧,好生稳定内部,安抚群臣。同时为圣上好好谋划一番,看看如何着手开始议和,并尽量争取最大的好处才行。”

    丁承宗憬然道:“种大人所言有理,不知大人对具体措施可已有了什么见解?”

    种放丹要说话,林朋羽脚步匆匆地走来,一见二人便道:“两位大人,圣上可在书房?”

    丁承宗领首道:“在,林大人这般匆忙,发生了件么事?”

    林朋羽道:“刚刚收到消息,绥州李不寿,实则就是当初兵败消失的李继筠,他到了河西之后,已亮出真正身份,以此身份招纳党项羌人为其所用了。”

    丁承宗和种放听了不由大吃一惊,连忙又随着林朋羽向杨浩书房走去。杨浩听林朋羽说明经过,虽然听说李不寿就是李继筠的时候,微微有些动容,但是并未露出预料之中的惊讶。他微微蹙起眉头想了想,抬头看看三人凝重的神色,不禁莞尔一笑:“李不寿就是李继筠么?呵呵,是便是呗,想当初他还是定难军衙内都指挥使的时候,都不放在联的眼里,如今不过是陇右一犬,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三人一听,也觉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不禁相顾失笑,杨浩摆手道:“好了,你们各自去忙吧,哦,对了。种大人”

    种放欠身道:“臣在。”

    杨浩道:“那件东西,来自陇右,本是陇右吐蕃头人尚波千之物,被我飞羽秘谍自其身边盗来,此物来历,你要记下,来日遣人与宋廷交涉的时候,这个来历,务必得说个明白。”

    种放先是怔了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若说这阴谋诡计,丁承宗实比他还要在行,杨浩刚刚说完,他便已将其中道理想个透澈,此时四人之中倒只剩下一个林朋羽,就像刚刚踏入书房时的种放和丁承宗一样,雾煞煞的一脸茫然了。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

    杨浩的左膀右臂齐心协力为贯彻杨浩的政略方针而蝉精竭虑的时候,赵光义的左膀右臂才散了早朝,各自离开皇宫。

    千金一笑楼,一间花团锦簇的宽敞明阁,暖阁外,冰天雪地,屋檐飞角下的铜铃上都悬挂着冰凌晶柱。可是一进室中,却是热流涌动,温暖如春。室中并没有火盆这类明处的取暖之物,因为全部采用了砖石结构,所以自有暧墙、地龙和火炕,以供房中取暖。只不过房中如此温暖,光是这燃薪之物,就所费不菲了。不过能到这千金一笑楼来饮酒取乐的左,哪个不是一掷千金的豪客。这种奢侈的消费,他们负担得起。

    暧阁中不管几案橱柜、床榻台架、屏风灯架,用材无不使用极昂贵的紫檀、花梨等名贵木料,造型古朴雅致,富贵之气逼人。

    暧阁地上铺着奢华精美;价值昂贵的阿拉伯地毯,案上摆着金挂密果。各色新鲜,在这寒冬季节,就算是达官贵人府上平素待客摆的也多是干果,可这里却俱都是夏秋时令的鲜果,就凭这一点,便可见销金窟名不虚传,一掷千金,换来的王侯一般的奢华待遇,而那万中选一的绝色美人,更是连皇宫大内的妃嫔,也少有如此风情的。

    美人两行,正翩翩起舞,裂衫湘裙,广袖轻舒,一个个尽都是粉颈嫣颊,脂滑肌凝,更兼丝竹之乐靡靡入耳,洗若人间天上。一时间,裙裾翻飞,脂香扑鼻,这样的排场。这样的奢华,得享温柔滋味的却只有一个人,一个眉目朗星,眉目清翟的半百老人,宽袍博带,气度雍容。颇具儒雅之风。

    此人正是文采清丽,少有俊才,博览经典,尤通释道古籍。文通词达,著于当世。然而性情凉薄。颇为世人不齿的前唐旧臣张泊,自降宋以来,张泊渐受赵光义的重用。先任太仆少卿,因为人处事处处迎合上意,颇得赵光义欣赏,此时已成为翰林院学士,参知政事。

    当朝参知政事,一主三从,以卢多逊为主,吕徐庆、薛居正、张泊三人为副,因政事悉决于卢多逊,吕、薛、张三人各自负责其他方面的事情,张泊主要负责专修政纪、编纂史籍。不过他在四人中虽是升迁最晚,却因受到赵光义的赏识,所以能够参预机密,恩宠无两,实际权势犹在薛、吕二人之上,仅次于宰相卢多逊。

    陪伴在他身边,帮笑嫣然,体态妖娆的却是一个绝丽的佳人佳人穿着一袭如纱的轻衫,娇娆体态毕露无遗,一张灵秀而妩媚的娇靥,滑如凝脂的雪嫩肌肤,一个眼神、一柑“乍,便能把种沁入骨髓,柔媚灵动的魁惑力展露出忧八神魂颠倒。

    这美人儿就是汴梁四大行首排行第三的雪若姗雪姑娘,那一袭烟罗纱的水袖轻衫披在身上,实在比录成了小白羊儿还要诱人,凸四有致的身材,坚挺饱满的酥胸,圆润纤细的小蛮腰,修长浑圆的大腿,娇慵无限,绮丽动人。

    “呵呵,这些姑娘们都是万中挑一。无论歌喉舞蹈,莫不如同仙子般迷人,可是一与雪姑娘比较,便是天壤之别了。自从见识过雪姑娘的歌舞绝艺,其他人唱的再好,舞得再妙,老夫也很难入目了呀。”

    张泊的一只大手在几案下抚摸着雪若赌薄纱之下隐现肉色的诱人大腿,此时借着几案的遮掩,渐渐向那纵深沟整处滑去,然而看其上身,却是正襟危坐,道貌岸然,仿佛只是一个欣赏歌文的雅人儿:“哎呀,雪始娘这是用的什么脂粉呀,馨香扑鼻,肌滑如脂,老夫也曾在“女儿国。花费重金为爱妾购买了几匣上等的胭脂,可是远不及雪姑娘所用呢。”

    “嘻嘻,张相公真会说笑话,若姗所用的脂粉,哪里比得了大人所买的上等胭脂呢。”雪若姆掩袖羞笑,玉臂轻撑,慵懒的娇躯便坐了起来,一双并起来时不露一指缝隙的浑圆大腿一合,便将他的大手阻之门外,张泊不好用强,不禁微露悻色。不过他是朝廷权贵,又以江南名士自许,总不能穷形恶像,以势迫人,当着这么多乐师舞伎的面儿,更不好惹人笑话,只得悻悻地缩回了手。

    “多,声名再高,也不过是个欢场女子罢了,老夫肯来捧你的场,就是给你面子,可你的排场也太大了些,迄今不肯纳老夫做入幕之宾。太不识抬举了!”

    张泊悻悻地想着,脸上不愉之色便更浓了,雪若姗却好似并未发现他的神色变化,妙目盈盈一转小又嫣然笑道:“不过,奴家用的这脂粉虽非名贵之物,却是有些稀罕之处。女儿国所售的胭脂水粉,第一等的佳品来自江南上知堂,奴家用的这脂粉,却是一个来自极西之地的商人所赠,如果大人喜欢,不妨取些回去,或许府上的女眷也会喜欢呢。”

    张泊脸色难看地道:“不必了。西域之物,及得我中土上国所制之物的精细么?老夫有些醉意了,想听雪姑娘抚一曲《普庵咒》,小睡片亥,叫她们都退下吧。

    雪若姗一双明媚的大眼若有深意的膘着他,柔声道:“中土之物有中土之物的美妙,西域之物。亦有西域之物的神奇,这位客人历经千止。万水方至中原,一路所见所闻十分渊博。大人辅佐朝纲,威加中外,不想听这位西域客人说说他跋涉中原一路的见闻么?”

    雪若贿明眸闪烁;似有深意。张泊何等深沉的人物,一见她目光有异,未能一尝芳泽的些许不快登时抛到了九宵云外,马上变得警醒起来。

    青楼名妓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并不是出卖皮肉,以色相娱人赚取缠头之资的,从古到今都是青楼妓坊中的下等娼妓,真正能名利双收的名妓,其实都是出色的女公关,为想合作的人穿针引线、为产生矛盾的人居中协调、为各方政治势力、商界巨耸的结盟与合作创造机会。

    她们超然的身分,使得她们成为各方可以信任的引见人,不管是明里和作还是暗中勾结,做为沟通各方的媒介,这个人只管赚取委托方请她帮助引见对方的酬谢,不会去了解他们的交易内幕,仅仅起到一个穿针引线的作用,是最可信任的中间人。

    张咱一听雪若贿语气有异,便立即醒觉过来,原来这位雪行首是要为自己引见一个人?

    想见我的,能是什么人?能让雪若姗这样的汴梁行首为他出面引见。这人得有多大的手笔?这个西域商人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又能给我什么呢?

    张泊眼中最后一抹**之火都消失了,双眸变得深邃起来;“呵呵。如果雪姑娘都这般推崇的话小想必这位域商人一定是个博闻广识之辈了。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老夫并纪大了,公务繁忙。又脱不开身,不能亲自去行那万里路,听人说说,长长见识也好。”

    雪若贿羽袖一挥,轻启樱唇道:“你们都退下吧。”

    乐声一停。两行舞伎齐齐止步。向张泊盈盈一拜,姗姗退下,两厢乐师也悄然退了出去,温暧如春的轩厅中顿时一静。张泊轻轻端起一朽酒来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抚着胡须道:“那个西域商人,现在何处?”

    雪若姆妩媚地一笑,蛾眉轻扬。两只玉掌啪啪击了三掌,就听后边珠帘轻响,一咋,面如冠玉、三绺长髯的青袍中年人自后面走了出来,到了面前,向张泊含笑一礼。

    张泊上下看他几眼,见此人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倨傲之色稍去。正容问道:“先生自何处来小见过哪些西域人物?”

    雪若贿果然知趣,此时已折腰而起,轻笑道:“这位先生姓龙,龙莫闻龙先生,这一位呢,就是当朝参知政事张治张大人了,你们谈着。奴家去为张大人烧制几味小菜以佐酒兴,失陪了。”

    雪若姗欠了欠身,飘然而去,那龙先生这才向张泊含笑道:“久仰张大人声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在下来自河西,奉我主之命秘往中原一唔相公,有一件大事想与相公商议。”

    张泊一听霍然变色,原以为是什么商贾豪仲拐弯抹脚的要见自己,想得自己照应,不料竟然是杨浩的人,张泊立即拂袖而起,厉色道:“河西杨浩的人?岂有此理,你们若有什么大事,可遣使者来向官家面禀。本官身为朝廷重臣,岂能与你私相会唔,速去,速去!”

    龙先生微笑道:“张相公此言差矣。放在明面上的东西,那都是用来遮天下悠悠众口的东西,国家大事,慎之又慎,若不事先有所沟通。岂能轻率示之与众?大人本是唐国制诰,岂能不知唐宋交涉之内幕?”

    张泊绷紧脸皮,沉声道:“河西杨浩本是我朝臣子,也能与唐国相比的?不要与老夫说这些东西,你不走,我走!”

    张泊抬腿便走,龙莫闻仍然一脸从容的笑意,扬声说道:

    心下并亢要大人与我夏国私相勾解,许户以利的意思,只冻,此极重要的国事,总须先私下与贵国朝廷沟通一番,方始放到明处。这件大事若办得妥当,相公在朝廷和官家心目中的个置,必然更上层楼。想那卢多逊沽名钓誉之辈,一身才学远不及张相公,难道张相公愿意久居人下?

    张泊脚下微微一滞,目光向他转来,沉声道:“你要说什么?”

    刚刚问罢,他马上声明道:“本官对卢相公并无不敬之意,对朝廷、对官家,更是忠心耿耿,如果你所说的,非与朝廷有利,只是想要重金贿赔本官,为你河西谋利,那你就免开尊口吧,本官听都不想听。”

    龙莫闻笑容可掬,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就算倾我河西所有,又怎比得了张相公在宋廷上两人之下,万之上的崇高地位呢,呵呵,张相公稍安勿躁,且请坐下,在下与相公徐徐道来,请。”

    张泊满腹狐疑地回到上首坐下,那龙莫闻走到他的对面,大袖一扬,风度翩翩地跪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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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书侍郎、平章事,加兵部尚书卢多逊如今虽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日理万机,国务繁忙。但是有一个差使,他从未放下。那就是史馆修撰这个职务。这个职务以他宰相之尊,本不必兼任。可是卢多逊从未放弃,虽说吏馆日常事务早已交予副手,他只挂了个闲名,但不管公务如何繁忙,他每日必往史馆一行,借阅几本史书。

    百官都道卢相公博涉经史,聪敏好学,却不知卢多逊之所以每日留连史馆,就只为了一件事,他想知道官家自史馆取阅了什么史籍。

    赵光义好读书,每日都自史馆取书阅读,尤其是朝廷大政方略未决之时,他常自史书中研究历朝类似的事例,从中借鉴。

    赵光义每次借阅了什么书,卢多要照样借阅那几样,熟记于心。仔细揣摩,这样一来,不管赵光义在朝上提及哪朝哪代的大事情。旁人答不上来,卢多逊却一定有问必答,而赵光义想要做出什么决定的时候,他也总是能提出与官家一致的建议,正是凭着这份机巧,他才得了斤。博古通今的美名,并且越来越受到官家的重视。

    “卑职见过卢相公。”今日当值的史官小吏曹习丝一见权倾当朝的卢多逊到了,赶紧迎了尖来,纳头便拜。

    “不必多礼,今日官家借阅了哪些史籍呀?”卢多逊矜持地问道。

    每日当值的史馆小吏都知道卢大人的吩咐,早将官家借阅的书籍列出了名录。曹习丝立即自袖中取出一张纸条,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心中却自忐忑:“今日这几样书,官家并未取阅过,万一卢大人体会错了上意,会不会怪罪于我?嗯,不会有什么事的,卢相公还敢去问官家是否真的看过这几本书么,偶尔体悟错了上意,与我有甚么相干?再说官家也许只是随意取阅,并无什么深意。根本用之不上呢。”

    这样自我安慰着,曹习丝忐忑的心安静下来,想想所获的酬劳,心底马上热烘烘的:“一万贯呐,足足一万贯呐,只不过帮着说上这几句话,递上这么一张书条,就是一万贯的酬劳,有了这笔钱,我就可以买一幢豪宅,几百亩肥田,再也不受那黄脸婆儿的气,嘿嘿,还能把杏雨楼的当家花魁淳于嫣那妖娆美人儿聘回家为妾,由我一人独享,娘的,值了!”

    曹习丝咽了口唾末,稳定了一下情绪,谗笑道:“今日官家取阅的是史记、汉书等几部史书。”

    “唔,是哪些部分的?”

    “都是关于汉武帝北击匈奴的资料,哦,对了,这一卷,官家看得最是仔细,还加了记号。”卢多逊如获至宝,连忙取过来一册仔细翻看,只见那部分讲的是匈奴北迁,汉武帝犹以之为生平大敌,然西域不靖,朝廷顾此失彼,最后得朝中谋臣方略,结盟西域大国乌孙国,断断匈奴右臂,终至心无旁鹜。挥军北伐,封狼居胥,成就一世霸业的吏事。

    “官家取阅这段夹藉,意欲何为呢?嗯,我得多了解了解这一段,以备不时之需。”

    卢多逊连忙吩咐道:“有关汉武帝西联乌孙北击匈奴的这段史实,都有哪些书籍涉猎,尽数取来,本官要马上查阅。”

    “是,相公请入书室宽坐,且饮杯茶,卑职马上就去。小吏曹习丝将他引进书室,连忙一溜烟地去了。

    不一会儿,曹习丝捧来一堆古书,本来书室之中不得见明火,可是他还取来一个火盆放在卢多逊脚下。为其取暖,卢多逊赞许地一笑,立即如饥似渴地捧书阅读起来。

    “在汉武帝眼中,强敌唯有北方的匈奴,而西域诸国虽也强大,为害却远不及匈奴,乌孙国是西域大国,与汉朝亦常起战事,然其疆域国土有限,故而自保有余,进攻不足,为害终不及匈奴之烈。汉武放下身架,与乌孙结盟,消除后顾之忧,全力北伐匈奴,创下一世霸业。匈奴既败,对西域诸国想打就打,自然臣服于大汉旗下,唔

    卢多逊闭目捻须,反复品味,沉吟半晌,忽地大张双目:“河西跳粱小丑,国势较辽国千万里之差。若说真正威胁我大宋的,只有辽国,官家品鉴这段史实,莫非是想效仿汉武帝”不对,杨浩本是宋臣,自立称帝,乃大逆不道之举,怎么可能结盟,何况双方正在屡战不休,官家不会是这个意思,联辽击夏?更不可能,北人猛虎也,一旦与其平分河西,辽人如虎插翼,我宋国所得远不及辽国所得,官家不会是这介,意思删”

    卢多逊思忖良久,心道:“此事我且记在心头,旁敲侧击,察颜观色。待明了官家心意,再抢先进奏附议应和便是,嗯,就是这个主意。”卢多逊推书而起,胸有成竹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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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苏秦张仪

    这今年宋夏辽三国许多人过的都不安宁,赵光义尤其如是。西川已经派去了重兵,可是这一次剿匪远比以前困难,虽然调拨了大批钓兵力和物资,但是迄今为止,成效不大。

    其中缘由除了乱匪的四处活动已经把西川的官僚体系打乱,使其不能正常运行之外,乱匪不同于以往的做法起了极大的作用。以前,赵得柱是乱匪头领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副流匪做派,他们即便打下一座城池,也并不据守,抢掠一番后不待官军赶到便即离去。

    那时的剿匪通常都是朝廷大军入山扫荡的过程。赵得柱中死后,朝廷本以为这是对叛匪的一次重大打击,想不到童羽继任后却比赵得柱更加难缠。童羽自从坐上了义军头把交椅之后,改变了以往打完就走、四处裱窜的做法,他每打下一座城池,除了搜刮府库豪绅以充军备外,还开仓赈粮,广泽百姓,代行官府职责。

    他进攻时所选择的城市也不再是就近就便毫无目的,而是优先选择影响重大的、和他已占据的城市可以互为犄角互望相助的地方。与此同时,他还在巴山蜀水险涉难及之处开始建立根据地,让老弱病残和妇孺都留守在这些建在深山大泽深处的山寨里,手下只留忠勇敢战之士,同时对这些人马进行整编,建立了骁雄、骁勇、骁战、骁胜四支军队,每军只有两万人,人数虽然少了,配备的武器装备却相对精良了,战斗力十倍于从前。

    同时,童羽还加强了军纪方面的贯彻,以往破城得胜后,说是只抢豪绅权贵,其实小康人家,若家底殷实,也难免做了池鱼。有那人家女子姿色,出众的,乱军入城,也难免有人起意祸害。虽说这些造反者原本都是家徒四壁的寻常百姓,可一旦手中握住了刀把子,其凶狠贪婪实不逊于匪盗。

    而童羽严肃军纪后,每破一城都要求秋毫无犯,所需补给先尽府库取用,不足时便号召百姓检举当地为富不良的奸商豪霸,抄没他们的家产以补不足,若有剩余便赈济百姓,而那些声望良好的缙绅人家,哪怕家资百万他也决不取一文。

    这一来童羽的军队大获民心,以往攻打一处城池时,当地的豪绅巨贾都不遗余力地在人财物各方面支持官府,如今则大大不然,有时攻取一座城池确实如同成都知府周维庸所说的旌旗所至,望风而降,连一点象样的抵抗都没有。

    而义军中坐第三把金交椅的王小波则成为童羽最为倚重的幕僚,为他提出了“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吾疾苛税之重,今为汝减之,吾疾耕者无田,今为汝分之”的三吾口号。他们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每到一处赈济贫穷、免减捐税,分田分地,由此大获民心。

    童羽的一系列做法,使这群到处流窜的乱匪开始具备了一支正规军队的模样,而王小波的一系列做法却使这支军队又具备了政权的特征,这使得朝廷对西川那些泥腿子再也不敢等闲视之了。

    河西那边的情形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趁着辽国和夏国在丰台山地区生了冲突,潘美组织了几次反击,虽说他现在兵力有限,而且不占地利,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战果,夏军被迫放弃了横山东线前哨的一些堡寨烽燧,不料宋国这边刚刚占了上风,辽国那边马上停止了进攻。萧太后的使节这时也赶到了夏国,双方开始展开了谈判。夏国一面与辽国谈判,一面集中兵力,对宋国这边又动几次反突击,夺回了一些堡寨,双方胜负掺半,总的来说,目前仍是一个僵持的局面。

    一个西南,一个西北,让赵光义伤透了脑筋,新春的大假刚刚放完,一大早开完了朝会,他马上留下了军政各界的几位脑人物,在文德殿议起了这两件令他头痛不已的大事。

    待几位大臣施礼已毕,赵光义开门见山地道:“诸位爱卿,如今西川糜烂,河西胶着,朝廷分心两顾,颇为吃力啊。网址西川乃朝廷腹心之地,逆匪作乱于西川,则荆湖云贵乃至关中都不得安宁,此腹心之患不可不除。河西杨浩谋反,无视朝廷,此乃大逆不道之举,亦不可不诛而儆天下,然当前局势,西南西北两地作战,谁主谁次,谁轻谁重诸位爱卿有何见解?”

    对于军事,枢密承旨曹彬做为军方最高脑自然应该先表达自己的意见,当即出班奏道:“圣上,西川百姓聚众谋反,其远因是我朝当初并取西川时杀戳过重,王全斌又纵兵为匪,四处劫掠,以致激起民怨,近因则是我朝一统西川后,前蜀之苛捐杂税未予取消,百姓生活艰难,生计无着,盐茶政策又出了大问题,如此种种,导臻民冤沸腾,此时又天灾频生,方才揭竿而起。

    说起来,西川乱匪,不过是一些走投无路的草民为讨口食而纵掠四方罢了,其危害较之河西天壤之别,故而臣以为,对西川乱匪,当剿抚并用,一方面对冥顽不灵者以重兵围剿,一方面取消苛捐杂税、调窑西川盐茶政策,施粮赈灾,切断乱源之根本,则祸患自然消除。

    而河西杨浩本为宋臣,却据地谋反,此獠不诛,何以警天下?如今杨浩刚刚称帝建国,根基浅薄,又与辽人交恶,正是天赐良机于我朝,朝廷应当稳住北朝,以重兵讨伐河西,毕全功于一役。”“曹大人此言差矣。”

    张洎立即出班反驳:“对...,恩威并施,剿抚并用,这一点,本官亦表赞同,但是对河∽策,本官觉得,曹大人的想法有些一厢情愿了。曹彬不以为忤,拱手道:“张大人有何见解,曹某愿闻其详。”

    张洎道:“自来内忧重于外患。西川之乱,是我宋国子民在我宋国疆土上生乱,而杨浩所御兵马、所辖疆土、所治百姓,乃是以河西拓拔氏为根基,西扩玉门所成,两者谁远谁近、为害谁轻谁重呢?西川乃朝廷腹心之地,若是久不平息,必伤元气。

    至于说西川乱匪不过是些走投无路的草民纵掠四方,胸无大志,曹大人时他们为害之烈未免也看得太轻了。强秦一统六国,威加宇内,强盛一时无两,可是推翻大秦帝国的起因,便是大泽乡一群泥腿子揭竿造反。自古以来,去旧迎新,政权更迭,有多少次起初都是些草民为匪,纵祸一方?

    那些草民或许真的胸无大志,然而当他们气候已成的时候,其领的野心和志向自然不比往日,再者说,就算他们始终没有图谋社稷的野心,也自有野心勃勃者对他们加以利用。西川匪赵得柱在的时候,率领匪盗四处劫掠,啸聚山林,确是一群胸无大志的流匪,而今……他们的所作所为,分明已有建立政权之意。一旦真个让他们成了气候,其害不是尤烈于河西吗。”

    这番话倒是公允之言,吕馀庆、薛居正专人听了频频点头,张洎又道:“反观河西,想要毕全功于一役谈何容易?我宋国这边刚刚占了上风,一向凶悍骄横的辽人便立即与夏人休兵罢战,何解?不想予我宋国可趁之机罢了。就算没有辽国从中作梗,如今朝廷内有西川之乱,想要征讨河西亦非旦夕之功啊。”

    卢多逊擒须问道:“那么依张大人所言,朝廷当以西川为重,先取西川,再征河西了?”

    张洎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卢大人以为,我朝之根本大敌,在河西还是在塞北呢?”

    卢多逊一怔,见众人都向他望来,只得答道:“自然是塞北了,杨浩纵然称帝,也不过是河西小藩罢了,河西地瘠人贫,难成大器,自古以来,我中原的心腹大患从来都走出自塞北,匈奴、突厥,乃至如今的契丹,莫不如是。”

    张洎笑道:“这就是了,塞北,例来是我中原大敌,自从幽云十六州落入北国之手后,北人对我中原的威胁就更大了。正因如此,前朝世宗皇帝才亲征北国,夺回浦、莫、易三州之地。我朝太祖皇帝,开国之初,便定下池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国策,想的也是要收复燕云。

    先帝一统中原后不肯接受群臣请加“一统太平”的尊号,是因为先帝念念不忘幽燕未复。今上御驾亲征,踏平汉国,就是为收复幽燕消除阻力,在臣来,先帝之遗志,必成全于圣上之手,这“一统太平”的尊号,必由我等,请加于圣上。”

    赵光义听了,脸上红光顿时一闪“御驾亲征,踏平汉国”正是他生平至今,最为光彩的壮举,听张洎提起,自然大为兴奋。而那“一统太平”的尊号,前朝世宗柴没有得到,太祖皇兄没有得到,如果能够加到他的帝号上,他就可以凌驾于柴荣和赵匡胤之上了。他现在是皇帝,富有四海,地位更是无人比肩,还能有什么追求?唯一的追求就只有史书之中的地位了,越柴荣和赵匡胤,做秦皇汉武唐太宗之后文治武功最辉煌的天子,这个想法让他的热血沸腾起来。

    张洎见已成功地挑起了官家的雄心,心中更加笃定,侃侃而谈道:“而今,河西自成一方势力,若其与北国联手,西、北联手钳制我大宋,我朝两面受敌,图谋幽燕之举必成泡影,眼下辽夏交恶,这是天赐良机,正该善加利用才是,如果一味地继续打压杨浩,只恐他走投无路,彻底投向辽国,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赵光义听他提起自己御驾亲征消灭汉国的壮举,神色间本来颇有自得之色,但是听到这里,却不禁面色一沉,不悦地说道:“杨浩以臣子身份自立称君,面南背北,此乃大逆不道,若不讨伐,何以警示天下,难道因为忌惮其与北朝联手,便承认他的帝位不成?”

    张洎连忙躬身道:“臣不敢,臣的意思是,杨浩所辖之民,所御之土,皆是定难五州及河西诸州。所率之军,一则来之于定难军旧部,一则来之于河西甘凉肃沙诸州,一则乃拍纳的西域杂胡,我大宋初立,尚无暇西顾,以上其民其土,皆非我宋国原本的治下,今能操之杨浩之手,总好过掌握在党项、吐蕃、回纥诸蕃头人手中,当然,前提是杨浩仍得以宋臣自居。

    杨浩称帝,本无此野心,实是朝廷大军西进,其身份尴尬,进退不得,不得已而之。故而,若朝廷能趁夏国与辽交恶之机,息兵戈而遗使臣,说服他自去帝号,降一等规制,仍然以宋臣自居,便可以名份大义对其施以羁縻。如此,我朝便可以腾出手来,先行平定西川...解除后顾之忧。同时,还能彻底斩断夏辽之间的联系,明确我朝对河西之主权

    可谓一举两得。之后么,待西川平定,时机成熟,圣上北伐也可,西征亦可,如要北伐,河西势弱力孤,又已受到朝廷鞭廉,但存一分侥幸,必不会拴惹是非,甘为辽国先驱。

    朝廷只要示之以恩,便可安抚,使西北坐壁上观,不拖朝廷的后腿。如果想要凸征么,那时后方已靖,较之觋在也要容易的多。”

    罗克敌听到这里微微摇头道:“昔日唐国李煜亦曾自降帝号,却未能阻止我大军南下,前车之鉴,杨浩既已称帝,安肯相信朝廷的招抚,自降规格,去除帝号?若他附从辽国,至少可保得帝位不失,在宋辽之间,他不会选择宋国的。”

    一向信奉多做事少说话的罗老爷子站在一边双眼半睁半阖,就好象睡着了一般,直到儿子说话,他一双老眼才微微张开了一些,待听儿子说完,没有什么有失分寸的地方,上眼皮和下眼皮又阗上了,那模样比旁边的龙廷石柱不过是多了一口气而已。

    张洎早已受了杨浩的请托,自是胸有成竹,闻言慨然说道:“汉国甘为辽国马前年,下场如何,同样是前车之鉴,何去何从,固然在于杨浩的选择,不过我们若能主动招揽,说服于他,安知他不会选择我朝呢?何况,如今辽夏起了纷争,这便是个好机会,抓住机会,就能事半而功倍若能言之得法,何愁不能说服杨浩?”

    张洎说到这里,向赵光义拱了拱手,说道:“如果圣上同意,张洎愿为朝廷主持其事,说服杨浩向官家俯称臣!”

    赵光义想想西川越来越是靡烂的形势,再想想一向骄悍狂傲的辽国,在宋军出战前后的表现,不觉有些意动。麟府两藩、定难五州,再往西去的吐蕃回纥,以前一直都不在朝廷的掌控之下,如今朝廷已得了麟府两州,然而黑蛇岭的惨败却使得攻势止于横山,如果能迫使杨浩再度称臣的话,麟府已然到手,朝廷暂且从河西体面地退兵,来日再徐徐图之又有何不可呢?南唐、北汉可都不是一次打不来的呀,如今的夏国,较之唐汉似也并不逊色,朝廷不可能将全部实力耗费在河西,张洎说的对,对大宋最具威胁的是辽国,而且辽国不会坐视宋国占领河西,见好就收么……

    赵光义越想越觉得这个缓兵之计使得,卢多逊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眼见赵光义的神色,不由暗道不妙,他想起前些日子赵光义过的那些史书,不由得恍然大悟:“这根本就是圣上的心意啊,圣上想效仿汉武,羁縻河西而制漠北,漠北若定,河西自然臣服,只是杨浩终是逆臣,圣上有碍脸面不好主动妥协,张洎……怕是受了圣上指点,方才提出这个主意。”

    一念及此,卢多逊顿生危机之感,他自觉号准了赵光义的脉搏,生怕赵光义马上点头答应,总得卖弄一番,以表现自己和圣上一贯的心有灵犀的才好,于是急急出班奏道:“圣上,臣以为张洎大人所见甚是。昔年汉武帝以漠北匈奴为大敌,为恐西域拖了后腿,便主动与鸟孙王缔结联盟,匈奴一败,西域不战而降,若非如此,汉武想长驱直入,大败匈奴,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河西杨浩,因势应运而起,然其地贫瘠,其民剽悍,今朝廷大军压境,其辖下所属杂胡诸部尚能同心协力,外力一去,杨浩想整合吐蕃、回纥诸邻为己所用难如登天,介时内乱自生,外顾不暇。朝廷如今若羁縻杨浩,便可解决两面用兵之困扰,可以集中全力平息西川之乱,将来若要北伐契丹,亦可令杨浩坐壁上观。幽燕一旦到手,杨浩不过就是第二个陈洪进罢了,除了献地纳土,还有第二个选择么?”

    赵光义心中最重要的地方也是幽蒗,之所以必打河西,是因为杨浩称帝,昔日的臣子与他平起平坐,这是他无论如何无法接受的,他不认为河西独力能对中原构成什么威胁,但是河西一旦与辽国联手#39;那就不同了。而眼下分明是打得夏国越狠,辽复合盟的可能越大,既然奇袭战的计划已经至麟府而止,无法再获取更多的好处,那么能够体面地结束河西战事,先集中全力解决西川之乱,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至于夏国,等将来西川平定,如欲取西川,便可效仿皇兄,召杨浩这个臣子来见,他若来了,便可待他软禁京城,他若不来,还怕没有借口再征河西。赵光义越想越觉得这样处理最是妥当,如今自己最为倚重的两位宰相意见一致,赵光义的决心便定了,他点点头刚要开口说话,卢多逊又抢前一步道:“杨浩任鸿胪寺卿时,与臣还算熟识臣愿为陛下分忧,与杨浩交涉,说他来降。”

    赵光义大悦,欣然道:“好,既如此,此事就交予两位爱卿了,两位爱卿有苏秦张仪之才,朕有两位爱卿辅佐,霸业可期呀!哈哈哈.......

    上帝啊,周四周五连着两晚的鸡鸭鱼肉,把俺弄跑肚了,这一天尽往洗手间跑了,子曰:好汉架不住三泡稀,俺现在是手软脚软,满头虚汗,看屏幕都是虚影的,好不容易强撑着写完了,又检查了一遍,本想写到杨浩的反应,可是再写就虚脱了,只好先这些,求点月票推荐票掺黄莲素喝……

第057章 左膀右臂

    出杨浩书房时。丁承宗犹自有此肉疼地道:“难怪圣见定,认为宋国一定会答应议和,原来”还有这样一件东西,可 ,那是传国玉望呀,怎能献与宋国”

    种放此时却已想得透澈,说道:“玉望留在圣上手上其实毫无用处。以我河西的根基实力,这玉望根本不能亮出来,宋国向来以中原正朔自许。辽国虽是蛮人,然而经过六十多年的展,尤其是得到幽云十六州后,其子民中汉人占了近一半,官制政体、宗教文化,越来越是汉化。渐渐地也打起了正统旗号,开始称宋国为南朝,自称北朝,以分正朔体统。

    这件东西,他们虽未必如宋帝一般垂涎,却也不会舍得放弃 如果我们亮出玉望,做为传国之物,那就是众矢之的,这件东西本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并不是一拿出来,天下英雄就会望风影从的,要不然,当年王莽逼宫,太后行至于怀抱玉奎而无力反抗,以致怒掷玉望缺了一角。还得用黄金来补缺呢?列代帝王。手中都有这件宝物,该丢江山的不还是一样国破家亡?

    我们没有拥有它的实力,我主如今疆域最狭,人口最少,实力最弱,根基最浅,与其藏着这件华而不实的东西,不如用它换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当年孙策献玉奎,换兵三千,横扫江东,奠定了江东霸业。我主献玉望,我相信能够得到的还胜孙策。”

    说到这里,他向丁承宗笑道:“好啦,不要念念不忘这枚传国玉望了。如今得圣上交了实底,咱们就可以安心了。现在看来,横山战事。杨将军是一定要吃亏的,不打几个败仗,怎能就势乞和?咱们现在该为主上分忧,好生稳定内部,安抚群臣。同时为圣上好好谋划一番,看看如何着手开始议和,并尽量争取最大的好处才行。”

    丁承宗憬然道:“种大人所言有理,不知大人对具体措施可已有了什么见解?”

    种放丹要说话,林朋羽脚步匆匆地走来,一见二人便道:“两位大人,圣上可在书房?”

    丁承宗领道:“在,林大人这般匆忙,生了件么事?”

    林朋羽道:“刚刚收到消息,绥州李不寿,实则就是当初兵败消失的李继筠,他到了河西之后,已亮出真正身份,以此身份招纳党项羌人为其所用了。”

    丁承宗和种放听了不由大吃一惊,连忙又随着林朋羽向杨浩书房走去。杨浩听林朋羽说明经过,虽然听说李不寿就是李继筠的时候,微微有些动容,但是并未露出预料之中的惊讶。他微微蹙起眉头想了想,抬头看看三人凝重的神色,不禁莞尔一笑:“李不寿就是李继筠么?呵呵,是便是呗,想当初他还是定难军衙内都指挥使的时候,都不放在联的眼里,如今不过是陇右一犬,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三人一听,也觉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不禁相顾失笑,杨浩摆手道:“好了,你们各自去忙吧,哦,对了。种大人”

    种放欠身道:“臣在。”

    杨浩道:“那件东西,来自陇右,本是陇右吐蕃头人尚波千之物,被我飞羽秘谍自其身边盗来,此物来历,你要记下,来日遣人与宋廷交涉的时候,这个来历,务必得说个明白。”

    种放先是怔了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若说这阴谋诡计,丁承宗实比他还要在行,杨浩刚刚说完,他便已将其中道理想个透澈,此时四人之中倒只剩下一个林朋羽,就像刚刚踏入书房时的种放和丁承宗一样,雾煞煞的一脸茫然了。    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女

    杨浩的左膀右臂齐心协力为贯彻杨浩的政略方针而蝉精竭虑的时候,赵光义的左膀右臂才散了早朝,各自离开皇宫。

    千金一笑楼,一间花团锦簇的宽敞明阁,暖阁外,冰天雪地,屋檐飞角下的铜铃上都悬挂着冰凌晶柱。可是一进室中,却是热流涌动,温暖如春。室中并没有火盆这类明处的取暖之物,因为全部采用了砖石结构,所以自有暧墙、地龙和火炕,以供房中取暖。只不过房中如此温暖,光是这燃薪之物,就所费不菲了。不过能到这千金一笑楼来饮酒取乐的左,哪个不是一掷千金的豪客。这种奢侈的消费,他们负担得起。

    暧阁中不管几案橱柜、床榻台架、屏风灯架,用材无不使用极昂贵的紫檀、花梨等名贵木料,造型古朴雅致,富贵之气逼人。

    暧阁地上铺着奢华精美;价值昂贵的阿拉伯地毯,案上摆着金挂密果。各色新鲜,在这寒冬季节,就算是达官贵人府上平素待客摆的也多是干果,可这里却俱都是夏秋时令的鲜果,就凭这一点,便可见销金窟名不虚传,一掷千金,换来的王侯一般的奢华待遇,而那万中选一的绝色美人,更是连皇宫大内的妃嫔,也少有如此风情的。

    美人两行,正翩翩起舞,裂衫湘裙,广袖轻舒,一个个尽都是粉颈嫣颊,脂滑肌凝,更兼丝竹之乐靡靡入耳,洗若人间天上。一时间,裙裾翻飞,脂香扑鼻,这样的排场。这样的奢华,得享温柔滋味的却只有一个人,一个眉目朗星,眉目清翟的半百老人,宽袍博带,气度雍容。颇具儒雅之风。

    此人正是文采清丽,少有俊才,博览经典,尤通释道古籍。文通词达,著于当世。然而性情凉薄。颇为世人不齿的前唐旧臣张泊,自降宋以来,张泊渐受赵光义的重用。先任太仆少卿,因为人处事处处迎合上意,颇得赵光义欣赏,此时已成为翰林院学士,参知政事。

    当朝参知政事,一主三从,以卢多逊为主,吕徐庆、薛居正、张泊三人为副,因政事悉决于卢多逊,吕、薛、张三人各自负责其他方面的事情,张泊主要负责专修政纪、编纂史籍。不过他在四人中虽是升迁最晚,却因受到赵光义的赏识,所以能够参预机密,恩宠无两,实际权势犹在薛、吕二人之上,仅次于宰相卢多逊。

    陪伴在他身边,帮笑嫣然,体态妖娆的却是一个绝丽的佳人佳人穿着一袭如纱的轻衫,娇娆体态毕露无遗,一张灵秀而妩媚的娇靥,滑如凝脂的雪嫩肌肤,一个眼神、一柑“乍,便能把种沁入骨髓,柔媚灵动的魁惑力展露出忧八神魂颠倒。

    这美人儿就是汴梁四大行排行第三的雪若姗雪姑娘,那一袭烟罗纱的水袖轻衫披在身上,实在比录成了小白羊儿还要诱人,凸四有致的身材,坚挺饱满的酥胸,圆润纤细的小蛮腰,修长浑圆的大腿,娇慵无限,绮丽动人。

    “呵呵,这些姑娘们都是万中挑一。无论歌喉舞蹈,莫不如同仙子般迷人,可是一与雪姑娘比较,便是天壤之别了。自从见识过雪姑娘的歌舞绝艺,其他人唱的再好,舞得再妙,老夫也很难入目了呀。”

    张泊的一只大手在几案下抚摸着雪若赌薄纱之下隐现肉色的诱人大腿,此时借着几案的遮掩,渐渐向那纵深沟整处滑去,然而看其上身,却是正襟危坐,道貌岸然,仿佛只是一个欣赏歌文的雅人儿:“哎呀,雪始娘这是用的什么脂粉呀,馨香扑鼻,肌滑如脂,老夫也曾在“女儿国。花费重金为爱妾购买了几匣上等的胭脂,可是远不及雪姑娘所用呢。”

    “嘻嘻,张相公真会说笑话,若姗所用的脂粉,哪里比得了大人所买的上等胭脂呢。”雪若姆掩袖羞笑,玉臂轻撑,慵懒的娇躯便坐了起来,一双并起来时不露一指缝隙的浑圆大腿一合,便将他的大手阻之门外,张泊不好用强,不禁微露悻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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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苏秦张仪

    这今年宋夏辽三国许多人过的都不安宁,赵光义尤其如是。西川已经派去了重兵,可是这一次剿匪远比以前困难,虽然调拨了大批钓兵力和物资,但是迄今为止,成效不大。

    其中缘由除了乱匪的四处活动已经把西川的官僚体系打乱,使其不能正常运行之外,乱匪不同于以往的做法起了极大的作用。以前,赵得柱是乱匪头领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副流匪做派,他们即便打下一座城池,也并不据守,抢掠一番后不待官军赶到便即离去。

    那时的剿匪通常都是朝廷大军入山扫荡的过程。赵得柱中死后,朝廷本以为这是对叛匪的一次重大打击,想不到童羽继任后却比赵得柱更加难缠。童羽自从坐上了义军头把交椅之后,改变了以往打完就走、四处裱窜的做法,他每打下一座城池,除了搜刮府库豪绅以充军备外,还开仓赈粮,广泽百姓,代行官府职责。

    他进攻时所选择的城市也不再是就近就便毫无目的,而是优先选择影响重大的、和他已占据的城市可以互为犄角互望相助的地方。与此同时,他还在巴山蜀水险涉难及之处开始建立根据地,让老弱病残和妇孺都留守在这些建在深山大泽深处的山寨里,手下只留忠勇敢战之士,同时对这些人马进行整编,建立了骁雄、骁勇、骁战、骁胜四支军队,每军只有两万人,人数虽然少了,配备的武器装备却相对精良了,战斗力十倍于从前。

    同时,童羽还加强了军纪方面的贯彻,以往破城得胜后,说是只抢豪绅权贵,其实小康人家,若家底殷实,也难免做了池鱼。有那人家女子姿色,出众的,乱军入城,也难免有人起意祸害。虽说这些造反者原本都是家徒四壁的寻常百姓,可一旦手中握住了刀把子,其凶狠贪婪实不逊于匪盗。

    而童羽严肃军纪后,每破一城都要求秋毫无犯,所需补给先尽府库取用,不足时便号召百姓检举当地为富不良的奸商豪霸,抄没他们的家产以补不足,若有剩余便赈济百姓,而那些声望良好的缙绅人家,哪怕家资百万他也决不取一文。

    这一来童羽的军队大获民心,以往攻打一处城池时,当地的豪绅巨贾都不遗余力地在人财物各方面支持官府,如今则大大不然,有时攻取一座城池确实如同成都知府周维庸所说的旌旗所至,望风而降,连一点象样的抵抗都没有。

    而义军中坐第三把金交椅的王小波则成为童羽最为倚重的幕僚,为他提出了“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吾疾苛税之重,今为汝减之,吾疾耕者无田,今为汝分之”的三吾口号。他们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每到一处赈济贫穷、免减捐税,分田分地,由此大获民心。

    童羽的一系列做法,使这群到处流窜的乱匪开始具备了一支正规军队的模样,而王小波的一系列做法却使这支军队又具备了政权的特征,这使得朝廷对西川那些泥腿子再也不敢等闲视之了。

    河西那边的情形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趁着辽国和夏国在丰台山地区生了冲突,潘美组织了几次反击,虽说他现在兵力有限,而且不占地利,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战果,夏军被迫放弃了横山东线前哨的一些堡寨烽燧,不料宋国这边刚刚占了上风,辽国那边马上停止了进攻。萧太后的使节这时也赶到了夏国,双方开始展开了谈判。夏国一面与辽国谈判,一面集中兵力,对宋国这边又动几次反突击,夺回了一些堡寨,双方胜负掺半,总的来说,目前仍是一个僵持的局面。

    一个西南,一个西北,让赵光义伤透了脑筋,新春的大假刚刚放完,一大早开完了朝会,他马上留下了军政各界的几位脑人物,在文德殿议起了这两件令他头痛不已的大事。

    待几位大臣施礼已毕,赵光义开门见山地道:“诸位爱卿,如今西川糜烂,河西胶着,朝廷分心两顾,颇为吃力啊。网址西川乃朝廷腹心之地,逆匪作乱于西川,则荆湖云贵乃至关中都不得安宁,此腹心之患不可不除。河西杨浩谋反,无视朝廷,此乃大逆不道之举,亦不可不诛而儆天下,然当前局势,西南西北两地作战,谁主谁次,谁轻谁重诸位爱卿有何见解?”

    对于军事,枢密承旨曹彬做为军方最高脑自然应该先表达自己的意见,当即出班奏道:“圣上,西川百姓聚众谋反,其远因是我朝当初并取西川时杀戳过重,王全斌又纵兵为匪,四处劫掠,以致激起民怨,近因则是我朝一统西川后,前蜀之苛捐杂税未予取消,百姓生活艰难,生计无着,盐茶政策又出了大问题,如此种种,导臻民冤沸腾,此时又天灾频生,方才揭竿而起。

    说起来,西川乱匪,不过是一些走投无路的草民为讨口食而纵掠四方罢了,其危害较之河西天壤之别,故而臣以为,对西川乱匪,当剿抚并用,一方面对冥顽不灵者以重兵围剿,一方面取消苛捐杂税、调窑西川盐茶政策,施粮赈灾,切断乱源之根本,则祸患自然消除。

    而河西杨浩本为宋臣,却据地谋反,此獠不诛,何以警天下?如今杨浩刚刚称帝建国,根基浅薄,又与辽人交恶,正是天赐良机于我朝,朝廷应当稳住北朝,以重兵讨伐河西,毕全功于一役。”“曹大人此言差矣。”

    张洎立即出班反驳:“对...,恩威并施,剿抚并用,这一点,本官亦表赞同,但是对河∽策,本官觉得,曹大人的想法有些一厢情愿了。曹彬不以为忤,拱手道:“张大人有何见解,曹某愿闻其详。”

    张洎道:“自来内忧重于外患。西川之乱,是我宋国子民在我宋国疆土上生乱,而杨浩所御兵马、所辖疆土、所治百姓,乃是以河西拓拔氏为根基,西扩玉门所成,两者谁远谁近、为害谁轻谁重呢?西川乃朝廷腹心之地,若是久不平息,必伤元气。

    至于说西川乱匪不过是些走投无路的草民纵掠四方,胸无大志,曹大人时他们为害之烈未免也看得太轻了。强秦一统六国,威加宇内,强盛一时无两,可是推翻大秦帝国的起因,便是大泽乡一群泥腿子揭竿造反。自古以来,去旧迎新,政权更迭,有多少次起初都是些草民为匪,纵祸一方?

    那些草民或许真的胸无大志,然而当他们气候已成的时候,其领的野心和志向自然不比往日,再者说,就算他们始终没有图谋社稷的野心,也自有野心勃勃者对他们加以利用。西川匪赵得柱在的时候,率领匪盗四处劫掠,啸聚山林,确是一群胸无大志的流匪,而今……他们的所作所为,分明已有建立政权之意。一旦真个让他们成了气候,其害不是尤烈于河西吗。”

    这番话倒是公允之言,吕馀庆、薛居正专人听了频频点头,张洎又道:“反观河西,想要毕全功于一役谈何容易?我宋国这边刚刚占了上风,一向凶悍骄横的辽人便立即与夏人休兵罢战,何解?不想予我宋国可趁之机罢了。就算没有辽国从中作梗,如今朝廷内有西川之乱,想要征讨河西亦非旦夕之功啊。”

    卢多逊擒须问道:“那么依张大人所言,朝廷当以西川为重,先取西川,再征河西了?”

    张洎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卢大人以为,我朝之根本大敌,在河西还是在塞北呢?”

    卢多逊一怔,见众人都向他望来,只得答道:“自然是塞北了,杨浩纵然称帝,也不过是河西小藩罢了,河西地瘠人贫,难成大器,自古以来,我中原的心腹大患从来都走出自塞北,匈奴、突厥,乃至如今的契丹,莫不如是。”

    张洎笑道:“这就是了,塞北,例来是我中原大敌,自从幽云十六州落入北国之手后,北人对我中原的威胁就更大了。正因如此,前朝世宗皇帝才亲征北国,夺回浦、莫、易三州之地。我朝太祖皇帝,开国之初,便定下池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国策,想的也是要收复燕云。

    先帝一统中原后不肯接受群臣请加“一统太平”的尊号,是因为先帝念念不忘幽燕未复。今上御驾亲征,踏平汉国,就是为收复幽燕消除阻力,在臣来,先帝之遗志,必成全于圣上之手,这“一统太平”的尊号,必由我等,请加于圣上。”

    赵光义听了,脸上红光顿时一闪“御驾亲征,踏平汉国”正是他生平至今,最为光彩的壮举,听张洎提起,自然大为兴奋。而那“一统太平”的尊号,前朝世宗柴没有得到,太祖皇兄没有得到,如果能够加到他的帝号上,他就可以凌驾于柴荣和赵匡胤之上了。他现在是皇帝,富有四海,地位更是无人比肩,还能有什么追求?唯一的追求就只有史书之中的地位了,越柴荣和赵匡胤,做秦皇汉武唐太宗之后文治武功最辉煌的天子,这个想法让他的热血沸腾起来。

    张洎见已成功地挑起了官家的雄心,心中更加笃定,侃侃而谈道:“而今,河西自成一方势力,若其与北国联手,西、北联手钳制我大宋,我朝两面受敌,图谋幽燕之举必成泡影,眼下辽夏交恶,这是天赐良机,正该善加利用才是,如果一味地继续打压杨浩,只恐他走投无路,彻底投向辽国,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赵光义听他提起自己御驾亲征消灭汉国的壮举,神色间本来颇有自得之色,但是听到这里,却不禁面色一沉,不悦地说道:“杨浩以臣子身份自立称君,面南背北,此乃大逆不道,若不讨伐,何以警示天下,难道因为忌惮其与北朝联手,便承认他的帝位不成?”

    张洎连忙躬身道:“臣不敢,臣的意思是,杨浩所辖之民,所御之土,皆是定难五州及河西诸州。所率之军,一则来之于定难军旧部,一则来之于河西甘凉肃沙诸州,一则乃拍纳的西域杂胡,我大宋初立,尚无暇西顾,以上其民其土,皆非我宋国原本的治下,今能操之杨浩之手,总好过掌握在党项、吐蕃、回纥诸蕃头人手中,当然,前提是杨浩仍得以宋臣自居。

    杨浩称帝,本无此野心,实是朝廷大军西进,其身份尴尬,进退不得,不得已而之。故而,若朝廷能趁夏国与辽交恶之机,息兵戈而遗使臣,说服他自去帝号,降一等规制,仍然以宋臣自居,便可以名份大义对其施以羁縻。如此,我朝便可以腾出手来,先行平定西川...解除后顾之忧。同时,还能彻底斩断夏辽之间的联系,明确我朝对河西之主权

    可谓一举两得。之后么,待西川平定,时机成熟,圣上北伐也可,西征亦可,如要北伐,河西势弱力孤,又已受到朝廷鞭廉,但存一分侥幸,必不会拴惹是非,甘为辽国先驱。

    朝廷只要示之以恩,便可安抚,使西北坐壁上观,不拖朝廷的后腿。如果想要凸征么,那时后方已靖,较之觋在也要容易的多。”

    罗克敌听到这里微微摇头道:“昔日唐国李煜亦曾自降帝号,却未能阻止我大军南下,前车之鉴,杨浩既已称帝,安肯相信朝廷的招抚,自降规格,去除帝号?若他附从辽国,至少可保得帝位不失,在宋辽之间,他不会选择宋国的。”

    一向信奉多做事少说话的罗老爷子站在一边双眼半睁半阖,就好象睡着了一般,直到儿子说话,他一双老眼才微微张开了一些,待听儿子说完,没有什么有失分寸的地方,上眼皮和下眼皮又阗上了,那模样比旁边的龙廷石柱不过是多了一口气而已。

    张洎早已受了杨浩的请托,自是胸有成竹,闻言慨然说道:“汉国甘为辽国马前年,下场如何,同样是前车之鉴,何去何从,固然在于杨浩的选择,不过我们若能主动招揽,说服于他,安知他不会选择我朝呢?何况,如今辽夏起了纷争,这便是个好机会,抓住机会,就能事半而功倍若能言之得法,何愁不能说服杨浩?”

    张洎说到这里,向赵光义拱了拱手,说道:“如果圣上同意,张洎愿为朝廷主持其事,说服杨浩向官家俯称臣!”

    赵光义想想西川越来越是靡烂的形势,再想想一向骄悍狂傲的辽国,在宋军出战前后的表现,不觉有些意动。麟府两藩、定难五州,再往西去的吐蕃回纥,以前一直都不在朝廷的掌控之下,如今朝廷已得了麟府两州,然而黑蛇岭的惨败却使得攻势止于横山,如果能迫使杨浩再度称臣的话,麟府已然到手,朝廷暂且从河西体面地退兵,来日再徐徐图之又有何不可呢?南唐、北汉可都不是一次打不来的呀,如今的夏国,较之唐汉似也并不逊色,朝廷不可能将全部实力耗费在河西,张洎说的对,对大宋最具威胁的是辽国,而且辽国不会坐视宋国占领河西,见好就收么……

    赵光义越想越觉得这个缓兵之计使得,卢多逊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眼见赵光义的神色,不由暗道不妙,他想起前些日子赵光义过的那些史书,不由得恍然大悟:“这根本就是圣上的心意啊,圣上想效仿汉武,羁縻河西而制漠北,漠北若定,河西自然臣服,只是杨浩终是逆臣,圣上有碍脸面不好主动妥协,张洎……怕是受了圣上指点,方才提出这个主意。”

    一念及此,卢多逊顿生危机之感,他自觉号准了赵光义的脉搏,生怕赵光义马上点头答应,总得卖弄一番,以表现自己和圣上一贯的心有灵犀的才好,于是急急出班奏道:“圣上,臣以为张洎大人所见甚是。昔年汉武帝以漠北匈奴为大敌,为恐西域拖了后腿,便主动与鸟孙王缔结联盟,匈奴一败,西域不战而降,若非如此,汉武想长驱直入,大败匈奴,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河西杨浩,因势应运而起,然其地贫瘠,其民剽悍,今朝廷大军压境,其辖下所属杂胡诸部尚能同心协力,外力一去,杨浩想整合吐蕃、回纥诸邻为己所用难如登天,介时内乱自生,外顾不暇。朝廷如今若羁縻杨浩,便可解决两面用兵之困扰,可以集中全力平息西川之乱,将来若要北伐契丹,亦可令杨浩坐壁上观。幽燕一旦到手,杨浩不过就是第二个陈洪进罢了,除了献地纳土,还有第二个选择么?”

    赵光义心中最重要的地方也是幽蒗,之所以必打河西,是因为杨浩称帝,昔日的臣子与他平起平坐,这是他无论如何无法接受的,他不认为河西独力能对中原构成什么威胁,但是河西一旦与辽国联手#39;那就不同了。而眼下分明是打得夏国越狠,辽复合盟的可能越大,既然奇袭战的计划已经至麟府而止,无法再获取更多的好处,那么能够体面地结束河西战事,先集中全力解决西川之乱,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至于夏国,等将来西川平定,如欲取西川,便可效仿皇兄,召杨浩这个臣子来见,他若来了,便可待他软禁京城,他若不来,还怕没有借口再征河西。赵光义越想越觉得这样处理最是妥当,如今自己最为倚重的两位宰相意见一致,赵光义的决心便定了,他点点头刚要开口说话,卢多逊又抢前一步道:“杨浩任鸿胪寺卿时,与臣还算熟识臣愿为陛下分忧,与杨浩交涉,说他来降。”

    赵光义大悦,欣然道:“好,既如此,此事就交予两位爱卿了,两位爱卿有苏秦张仪之才,朕有两位爱卿辅佐,霸业可期呀!哈哈哈.......

    上帝啊,周四周五连着两晚的鸡鸭鱼肉,把俺弄跑肚了,这一天尽往洗手间跑了,子曰:好汉架不住三泡稀,俺现在是手软脚软,满头虚汗,看屏幕都是虚影的,好不容易强撑着写完了,又检查了一遍,本想写到杨浩的反应,可是再写就虚脱了,只好先这些,求点月票推荐票掺黄莲素喝……

第059章智斗

    夏!间因为边哨十卒的冲突引起的战争讲入了外交沟蜘州从,双方动刀动枪的局面暂时停止了,而宋夏之间的战争却活跃起来,双方不断进行试探性进攻。在双方前沿,有一个小哨所,双方各自驻扎有一个小队约百人左右,因为地形险峻,这里不适合大部队出入,军事位置也不是很重要,所以双方除了互射,从未生过直接接触。

    在换防的时候,这个战争伤亡率为零的小哨所先是悄然更换了守卫的队长,紧接着这里的士兵也一批批地进行了更换,本来就只有百十人的哨所。在十多天的时间里来了一次彻底的大换血,所有的人都被换过了。紧接着,两个哨所之间那道白雪覆盖的山梁上出现了一行自宋营走向夏营的脚印,脚印很快就被飘零的雪花,和山风卷来的雪屑覆盖了,但是很快,那里又出现了两行返行的脚印。

    脚印越来越妾,越来越密集,山梁积雪上,渐渐踏出了一条坚实的小道,风雪再也不能掩盖。宋辽之间的秘密接触,在双方起的大大小小的战事掩护下,就从这里开始了。

    经由这个哨所,送到夏州杨浩手上的第一封信,是由张泊执笔,卢多逊润色的亲笔书信。府州折氏,心向朝廷,我朝甫立,即入朝锐见,太祖欣然,绮为心腹,故委以重任,诏令折氏世镇云中,自御部曲,以为国家藩篱。太平兴国七年,足下勾结云中叛将赤忠,兴兵夺取府州,折节度举家逃亡,乞援于京师。

    天子兴兵讨伐河西,实为庇估折氏,惩戒不恭,岂有诛戳之意。

    然足下冥顽不灵,不知今上有天地之造,悍然自立,以臣伐君,此大逆不道之举。河西反叛,震动中外,闻者莫不愤慨,纷纷上言请旨兵,请诛足下以集反逆。然天子以文武之德柔远,常怀慈悲之心,故对左右言道:朝廷非不能以四海之力支其一方,唯念先帝垂爱足下之本意,又及足下开拓河西、招抚诸胡之功劳,不肯以一朝之失而骤绝,更不肯为足下一人故,使河西万千生灵涂炭。故虽命潘美兴兵,仍切切谕之曰:“有征无战,不杀无辜,王者之兵也”

    圣上仁以治世,厚德载物,有古圣先贤之风,假有诸蕃脑抗礼于足下时,足下岂有圣上如此含容之量乎?省初念终,天子何有一处曾负于足下,足下有行以报陛下?而今河西对峙,辽人趁机作乱,兴兵丰台,心怀叵测,所谋者,火中取粟矣。

    卢多逊、张治,与足下同事朝廷,于天子则父母也,于足下则兄弟也。岂有孝于父母而不爱于兄弟哉?故为足下一一陈之。自古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足下奉旨驻牧西土,纵然辖地万里。统御百万,亦当执守臣子之礼。安得与天子同?名岂正而言岂顺哉?若执迷不悟,不知悔改,徒使疮瘾百姓,伤天地之仁,又为胡虏所趁,亲者痛而仇者快也。

    足下但有爱民之意,忠君之心,便当除帝冠、去帝号,俯贴耳,上表请罪,足下当初自立乃因为众请所,一时糊涂而误入歧途。天子仁德,必不加罪,足下仍可复定难节度,河西陇右元帅之职,如此,失一尊号而保一方安靖,去一帝冠而保项上级,何乐而不为之,天下孰不称赞足下贤哉!介时贡奉上国,不召天下之怨,不困天下之民,边蕃之人复见大康矣。

    足下幸听之,则上下同其美利,边民之患息矣。其若不听,他日虽有请于朝廷,必有噬脐之悔。卢张今日之言,不独利于大王,盖以奉君亲之,救生民之患,合天地之仁而已,唯足下择焉。”

    杨浩看了卢多逊、张泊这封文诌诌的书信,不禁开怀大笑,传示与左右,说道:“曙光已现,朝廷不想深陷河西泥沼,已然有心议和了。你们看看,这是宋国宰相卢多逊和张泊的来信,信上说,只要我自去帝号,俯称臣,朝廷仍然承认我的定难节度使身份,着我领河西之地,御河西之民,率河西之兵呢,哈哈,河西本来就在我手中,赵官家这还真是慷他人之慨呢。”

    丁承宗笑道:“咱们一番心思,总算没有白费,既然宋国已经做出姿态,接下来就好办了。不过这帝号可以削去,却不可以接受复称定难节度使的职务,圣上务必要保留一个王号。如此方可保持河西政体的完全独立,关于这一点,宋廷怕是不会轻易答应的,看来要讨价还价一番了

    种放道:“宋廷已吞并了麟府两州,如要议和,麟府两州的归属,也该和他们好好谈上一谈,麟州早已归圣上所有,如今咱们要向宋称臣,仍奉宋国旗号,那么这麟州,是不是该还给咱们了呢?还有府州那笔糊涂帐,赤忠已经死了,朝廷只管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反正也是解说不清,可这罪名咱们是不能承认的。这个嘴仗,一定也得打个明白才成

    杨浩笑了笑,若有所思地道:“去帝号而称王、交还麟州,解汁争端。这些。恐怕每一件都不是那么容易让他做出让曲旧。尤其是麟府二州的归属,宋国在黑蛇岭损兵折将,丢了脸面,聊可自慰的,就是占据了麟府两州,现在让他们交出来?难!难啊,到了赵光义口中的肥肉,你想让他吐出来,那可是难如登天。不过,”这个条件不妨提出来,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

    他瞧了眼种放和丁承宗,吩咐道:“赵光义让卢多逊、张泊主持议和之事,咱们这边,就由你们两人牵头吧。在事情未曾明朗之前,务须绝对保密,不得让辽人掌握一点消息。”

    种放和丁承宗齐齐应道:“臣遵旨。”

    此后,杨浩便将议和之事全权交付于种放和丁承宗,二人与卢多逊、张泊鸿雁传书,开始了秘密的谈判,为了掩人耳目,杨浩仍然时常出面宴请款待辽国使节,就宋辽之间的军事冲突进行和平解决的尝试,夏辽两国在横山一线也仍保持着对峙状态。

    而宋辽两国的前锋主将潘美和杨继业,虽然知道双方朝廷正在议和,但是为了施放烟幕,进行掩护,双方的冲突仍是从不间断,当那条秘密的山间小道信使穿梭往来的时候,其他地方仍然是城头变幻大王旗,你方唱罢我登场,打得欢实。

    夏国的回信很快送回了汴梁,现在不是和宋廷撕破脸皮的时候,为了这一天,当初杨浩自立的时候,就没有把攻击麟府两州的罪名直接算到宋国头上,而是假托王继恩与赤忠勾结,为了挑起战争,谋立战功,造成了麟府之乱。

    虽然宋廷贼喊捉贼,一直坚持说是杨浩勾结了赤忠,图谋府州,眼下双方有了合谈的意思,杨浩反驳,自然不能把这罪名算回到宋国头上,因此一股脑的推给那死鬼赤忠,仍然坚持说他是受权阉王继恩盅惑,蓄意制造事端蒙蔽了朝廷,杨浩本人当时正率大军西征玉门,对此全不知情,也是一个受害者云云。当然,双方孰对孰错,这个已经不是重点了,双方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不出所料的话,只要双方能达成和解,挑起麟府之乱的罪责,势必会在双方的谋臣智士共同策刚下全部扣在那个无头骑士赤忠将军的身上,双方目前和谈的核心问题乃是议和的条件。

    赵光义听说杨浩要求朝廷交还麟府两州,并且去除帝号后要称王,果然一口回绝。虽然他现在已经确定了先平西川后谋西北的政策,但是即便不能议和,对河西暂时停止进攻,维持现状还是可以办到的。朝廷耗得起。小夏国未必耗得起。赵光义底气十足,自然不肯轻易做出让步。

    然而朝廷议和的主要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可以腾出手来先平西川,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防止夏国走投无路投靠辽国,分化夏宋的关系,为将来北伐创造条件,朝廷奇袭麟府,以闪电战夺取河西的军事计划已经彻底破产,在辽国虎视之下图谋河西已成泡影,为了羁靡河西,在未来北伐之战中让河西至少保能一下子就谈崩了。

    有鉴于此,卢多逊和张泊绞尽脑汁,想要找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最后由卢多逊执笔,回复说杨浩图谋麟府之举,事后看来,确实疑点重重,朝廷对此会进行核查。至于麟府两州的归属问题。情形就十分复杂了。先要说到府州,府州是云中折氏的辖地,而折氏已举家迁离府州,现在做了牛千卫上将军,在京为官,这样的情形下,府州自然要由朝廷派驻流官,万无交付给杨浩的道理。

    至于麟州,其情形更加复杂。麟州本是府州折氏的辖地,火山王杨襄自立刺史的时候,因与折氏结亲,故而受折氏委托,守御麟州,折氏从未就此承认麟州为杨氏所有,故而折氏入朝为官,将府州交予朝廷治理,则麟州的归属不言自明,自然也要由朝廷直接管辖。

    同时,对杨浩除帝号而称王的要求,卢张二人也委婉地进行了拒绝,说如今朝廷只有一个异姓王,那就是吴越王钱俶,而钱俶得封郡王,是因为他将吴越国献与朝廷地,功高盖世。如果杨浩请封王爵,那么就得效仿钱俶,先将河西十八州这地全部交给朝廷,赴汴梁定居,便可封他为王。

    杨浩当然不肯去,赵光义的名声太臭了,他可不想像那些生日前后离奇暴毙的亡国之君一样,每年过生日时。捧着赵光义赐的御酒。战战兢兢赌它一把。再者说,自己几个娘子都是千娇百媚,人间绝色,谁知道赵老二那个人妻控会不会起了邪心,将来传出几副,那自己的绿帽子不是要戴个千秋代,永垂不朽?所以也是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了。

    因为两地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太耗功夫,杨浩回信之时建议双方派驻全权特使,在横山前沿直接进行谈判,重大事宜再请示东京。于是张泊称病告假,悄然赶赴横山,和丁承宗直接住进了那进…梁两侧的边防哨所。开始了更加密集的谈判过

    想让朝廷交还麟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块硬骨头丁承宗决定放到毒后再啃,双方议和的第一个议题,重点放在了杨浩去除帝号后的定位上,夏国这边坚持称王,并且旁征博引。从杨浩占据的领土,统治的子民,驾御的军队性质上,进行了辩驳。

    面对夏国态度强硬,决不肯再做让步的这一条,张泊引经据典。居然找出了一个让赵光义可以接受的办法,告诉丁承宗说,河西乃诸胡杂居之地,丁承宗所言属实。该地、该民、该军与朝廷的关联确实不大。因此朝廷可效汉唐故事,封杨浩为河西单于或河西可汗,以此为稽,今后以外臣身份贡奉上国,存中外体制。去帝号而就单于、可汗,倒的确是保持了政权的独立性,丁承宗觉得这个办法已经得到了实际利益,于虚名上不需要计较太多,于是马上把这个进展向杨浩做了汇报,谁料种放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陷阱,向杨浩指出,如此一来。杨浩就把自己也戈入了夷秋之族,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对河西数百万汉民产生那么大的号召力,而且从此将和中原泾渭分明,来日宋廷如果撕破脸皮再伐河西,简直连借口都不用找了,其内部阻力将微乎其微。

    杨浩听到丁承宗回信的时候,也未想到朝廷竟有如此险恶用心。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密令丁承宗予以拒绝,同时再度抛出一个强大的诱惑:贡奉战马。李光睿任定难节度使的时候,贡奉的战马极其有限,当年他的父亲赴汴京朝觐时,所携的贡马也不过才五百匹,这还让朝廷大喜过望,加官进爵,钦赐玉带。如果朝廷能与夏国达成合议,夏国愿意进贡一千匹马,而且是每年一千匹马。

    这个条件传到时东京,果然让赵光义眼热不已,不过赵光义麾下文武也不简单,曹彬和薛居正马上向皇帝指出。由于朝廷缺马,故而宋军的建制一直以步卒为主,军中必要的马匹。通常通过民间和买就可以办小到。朝廷与辽国交恶时,就从河西购买,与河西交恶时,就从辽国购买,辽国和河西皆与朝廷处于敌对状态时,还可以从大理以及”西陇右的吐蕃人那里得到补充,这样一来,一则保持了战马的必要供给,而且其来源不会受到旁人的挟制。

    现在,除非宋军想组建大规模的骑兵队伍,否则并不需要大量购买马匹。然而大量组建骑兵,所需的不仅仅是战马,还有配套的诸多装备和练问题,养一个骑兵至少可以养三个步兵,这样巨大的投入之后,一旦真的建成了骑兵军团,其战马的损失、老病,其补充之大。就不是以前所用的传统手段可以解决的了,的必完全依赖于夏国,这样一来,宋国的军队就等于抚在了夏国的手中,一旦夏国停止输入,耗资巨大建成的骑兵军团就成了废物,这是把自己的军队操之以他人之手么?

    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进行这样的战略冒险,与其如此,还不如因地制宜,重点展步兵。况且,宋国没有养马之地,真的大量进口战马,组建了骑兵军团,饲养也大成问题。没有养马之地而培养骑兵军团,和一咋,完全是内6的国家花大力气培养海军有什么区别?

    赵光义恍然大悟,立即回旨张泊,晓以利害,张泊这才惊觉险些中了杨浩的圈套,于是客客气气地回书一封予以拒绝,信中说:“中原锦绣,富有四海。

    对四夷诸藩,朝廷每岁必有物帛之厚赐。河西贫瘦,于战马之外别无所出,足下若臣服于朝廷,每岁进贡马匹,财用或缺时,天子慷慨,岂有不予惠赐之礼?此礼尚往来之举。岂可以之要挟朝廷?

    杨浩本以为战马供给这个条件一提出来,赵光义必然上钩,没想到战马这么有诱惑力的东西,也为朝廷所拒,不禁大为意外,待听张崇巍诸将言明其中缘故,杨浩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自己以前想的太简单了,一直以来只以为宋国缺少战马,却忘记了宋国为什么缺少战马,除非宋国自己拥有养马之地,否则你真的无限制地供应战马,他也养不起。

    如此一来,就只能动用传国玉望这件秘密武器了。赵光义可以拒绝战马的诱惑,但是杨浩不信他能拒绝得了传国玉垒的强大魅力。赵光义贵为天子,高高在上,常人一生求之不得的一切,他都唾手可得。做为一个帝王,他唯一的追求就只有功名,而传国玉望的拥有者。这就是一个无比辉煌的功名。

    于是,杨浩召回丁承有,在一番详尽的谋划之后,丁承宗带着传国玉奎这件大杀器的消息,亲自赶赴东京汴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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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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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承宗到了东京汴梁,先被安置在礼宾院,张泊立即入宫去见赵光义,赵光义已先行接到张泊的报告,知道夏国派了人来京城,有要事当面奏与天子,却还不甚明了这个使节的具体情形,待问明丁承宗双腿俱残,不禁失笑:“所谓夏国,果然是地荒人稀,居然连一个残废也能委以重任。夏国当真无人了么?”旧!

    宋国选士。不要说是残废,就算五官长得不够周正的都不能做官。这官威体统总要讲的,而夏国居然让一个残废身居要职,这不是人才匿缺吗?

    张泊忙解释道:“官家。听说这人虽是残废,却极具智谋,而且此人乃是杨浩的异母兄长,是他最为信赖倚重之人,当初杨浩任定难节度使时,此人就是节度留后,官职地位仅次于杨浩。此番和谈,这丁承宗就是夏国全权负责之人,倒不可因为貌相小看了他。”

    “异母兄长,丁承宗”,唔,我想起来了,好象…”以前是霸州一个贩粮的商贾?”

    “是。”

    “呵呵,一叮,商贾出身的人,能有多么了得?”赵光义淡淡笑道:“让他在礼宾院待着吧,晾他些时日再说。要沉住了气,”

    “官家,那丁承宗此来,”张泊话说到一半儿,便上前一步,对赵光义低低耳语几句,卢多逊站在下,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还是没有听到。不由得心中暗恨。这一次张泊带着夏国使节回京,是绕过了他直接禀与官家的,他们两个是受皇帝委任的和谈正副钦使,除非事情已经有了重大进展,出于邀功请赏的目的这才绕过他,否则的话以张泊善于恭维上官、拍马奉迎的性格,没理由把他蒙在鼓里。卢多逊不由暗想:难道夏国已经答应了朝廷的全部条件?

    赵光义刚刚慢条斯理地叫张泊沉住气,不料一听他的话,全身便猛地一震,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张黑胖的脸庞涨得通红,炯炯双目紧紧盯着张泊,呼吸粗重地道:“你说甚么?此话当真?”

    张泊一见赵光义动容的悄形,不由得心中欢喜,连忙俯道:“臣之所言,一字不假。”

    赵光义大喜若狂,连忙道:“宣,马上宣他觐见!”

    “臣遵旨。”

    张泊欢欢喜喜地答应一声,转身就走,把一旁卢多逊恨得牙根暗咬,偏偏仍是不知就里。

    “且慢,回来。”

    张泊兴冲冲地刚走到殿门口,赵光义忽又唤住了他,他真的没有想到。杨浩手中居然有传国玉蛮。这件宝物对别人没有什么用处,对他的用处却是不言而喻,尤其是他一直以来的志向就是越皇兄,一直以来的忌惮就是帝位不稳,这件宝物前朝一代英主柴荣没有得到过,他那雄才大略的大哥也没有得到过,如今却有机会落入他的手中,怎么不心花怒放?

    可是他马上就想到了其中要害所在,杨浩为什么甘心交出这件宝物?自然是为了以此换取朝廷的退让,可是杨浩的条件能答应么?玉小奎,吾所欲也,麟府二州,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谁而取谁呢?

    赵光义心中委决不下,目中渐渐露出凶光,冷声道:“杨浩县怀此宝而不知敬献,还口口声声自陈冤枉,谁能信他,若联御驾亲征,率重兵直捣夏州

    张泊大吃一惊。连忙拜倒在地,高声道:“官家,使不得吗。”

    赵光义咬着牙根问道:“使不得么?”

    张泊情急之下把手连摇,一迭声道:“使不得,使不得呀。”

    赵光义重重一哼,问道:“如何使不得,你说。

    张泊咽了口唾沫,急忙说道:“官家,杨浩已将朝中权贵、自己家尽皆移往兴州,在那里筑城建府,另立新都,官家你想,杨浩乞和、迁都、献茧,所为何来?”

    张泊情急之下,说出奎字来小卢多逊在一旁听的便是心中一动:奎?什么奎?杨浩称帝后所用的奎印?那有什么贵重之处了?

    传国玉垒久已不现人间,自后晋之后,不管哪一个皇帝登基,都煞费苦心暗中寻访,却都不见下落小卢多逊想像力再丰富。也无法根据一个奎字。就想到那件传奇之物上去。

    赵光义神色一动,问道:“所为何来?”

    张泊道:”由此种种。可以看出,杨浩之野心,仅止于河西一隅。他放弃夏州,西迁都城,逾八百里翰海而驻兴州,说时他对中原全无凯觎的野心。当然,我中原人口稠密,兵精国富,根本不是他能挑战的,杨浩这样做,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不过由此也可看出,杨浩只要拥有河西就心满意足了,河西诸胡杂居之地。不服教化,又有辽国野蛮一旁牵制。八百里翰海较之江南长江天堑更加凶险,以上种种,都是我们不能一战而胜的因由。如今夏国虽有意称臣投降,但是辽国使节如今仍在夏州,双方接触频繁,如果朝廷迫之太甚,一旦夏国以玉望为媒,投效辽国。那咱们不是弄巧成拙么?

    再者说,官家的志向在幽云十六州,如果夏辽结盟,必使我大宋两面受敌,一身二疾,势难支矣。如果把他拉过来,则我大宋增一臂助,而辽国少一手足,彼消此长,泽及长远。官家富有四海,何必计较麟府弹丸之地呢?”

    张泊对朝廷一举平定河西根本不抱希望,所以他一心促成和谈,如果能成功说服杨浩称降。他这功是谁也抢不走的。将来平定西川之乱,追溯因由,这功劳还是少不了他的。将来北伐幽燕。只要成功了。这功劳仍旧是跑不了他的小他对和谈自然比谁都热切。

    何况他所说的确实是事实,夏国不管是从兵力上,还是从疆域上,都不是那咋,北汉可以比拟的,朝廷未必就能把它拿下来,夏国的实力,值得辽国出手相助。在西域培植一个能牵制中原的强大势力,如果辽国再横下心来进行干预,那更是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赵光义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刚刚因贪欲而生起的…加二屁消去,脸!微微露出颓色,若是能得到敌传国玉坚他一个王爵也没甚么,不过”已经到手的蟒府二州再还给他?那可不行,绝对不行!他可不像唐朝皇帝那么大方,和亲一个公主,就陪嫁数州之地。汉人的文化、科技、领土,一股脑儿的都送了出去,结果养出一堆白眼狼。他赵二叔是属耗子的,只管往窝里扒拉,让他往外送那不是割他的肉么?

    赵光义轻敲御案,脸上阴晴不定地沉吟良久,这才缓缓说道:“罢了,爱卿一路舟车劳顿。实也乏了,先回府歇息吧。明日,”不,还是得晾一晾他,不可露出急迫之色,就定在三日之后吧。三日之后,联再见他。”

    张泊见赵光义的脸色完全冷静下来,一时也猜度不出他的心意了,这位帝王喜怒无常。着实不好侍候,哪像唐皇李煜一般,喜怒皆形于色,完全没有城有张泊暗暗着牢骚,却也不敢多说,只得应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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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我回来啦。”

    狗儿蹦蹦跳跳地跑到帐房里边,扭头看看店中没人,立即凑到折子渝身边,低声道:“五公子,那边来人啦。”

    “嗯,做好自己的事,旁的不要过问。”折子渝八风不动,手中一只算盘打得滴滴答答,清脆悦耳。

    狗儿小声道:“来的是丁大人,丁大人亲自赴京和谈,怕是马上就要向朝廷提出释放五公子家人的条件了

    折子渝纤指一颤,算盘上的珠子登时乱了。抬起头来,就见狗儿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向她扮个鬼脸:“丁大人住在礼宾院,那里戒备森严,不过嘛,以我的本领,要想夜入礼宾院而人不知鬼不觉,却也未必就办不到,要是有人肯求我呢,今晚我就帮她去打听一下情况。”

    折子渝难抑激动的心情,丁承宗亲自赴京,和谈必是到了最紧要关头,自己一家人是被圈养京城。等着几十年后皇子继位,亦或是皇孙继位后再开恩赦免,放出一群因为与世隔绝,已完全失去了生存能力的折家子孙,从此沦落为奴为乞,还是得以重获自由,就在今日了。

    丁承宗入京和谈,他的绮仗必定是”,折子渝的心弦忽地一颤:杨浩哥哥,竟然真的交出了玉鉴?他,“也是一个皇帝呀”,在他心里。我”我终究是重过了帝王的辉煌与尊贵…

    折子渝心怀激荡。妩媚的眸波里绽璀璨的星光。

    狗儿向她扮个鬼脸,笑道:“五公子是个大美人儿,要是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啦。

    你别着急,今晚我潜入礼宾院,帮你去问问情形如何。”

    “不要!”折子渝一口回绝小她吸了吸鼻子,眨去眼中的泪光,抬眼看向狗儿,说道:“强中自有强中手,莫要以为宋国朝廷无人一个大意暴露了身份,耳就满盘皆输了。谈判,是丁大人的事,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插不上手,只管静待结局便是。”狗儿攀住她的胳膊,柔声道:“五公子,我知道你心里急,经常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你放心啦。我会小心的。”

    “不行。”折子渝正色道:小碳。你大叔为什么那么早就把你和竹韵这两大高手派到汴梁来?为的就是让你们能够潜伏下来,不露一丝形迹,等到东京大乱,禁军大索九城的时候,幕一时间内不会有人怀疑咱们这些早就定居于汴梁的百姓。咱们所谋的这件事太过重大。说它是偷天亦不为过,到时候小哪怕多争取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对于事情的成败也会有莫大的关系,所以,咱们现在务必得做好潜伏的本份,不可以坏了你大叔的大事,知道吗?”

    狗儿吐吐粉红的小舌尖,应道:“知道啦,人家不去拖大叔的后腿就是。”

    子渝展颜道:“这对乖。”

    她捏了把狗儿粉嫩嫩的小脸蛋,微笑道:“竹韵已去着手安排今天的离京演习了,这一次,是夜间试演,你跟着一起行动,熟悉一下撤退路线、沿途环境、离开城池后的接应,意外事件的应对。现在咱们可以失手等到正式行动的时候,可万万失不碍手,否则可就身陷万劫不复之地了,所以,…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把它当成一次真正的逃跑,做到胸有成竹。”

    “嗯!”狗儿重重地点头:“五公子放心小琰就算粉身碎骨,也不会辜负大叔的期望。”

    折子渝的眼神柔和起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柔和地道:“以后,叫我子渝姐姐。”

    “喔…”狗儿站起身,一边往后屋走。一边摸着自己的头,困惑地想:“五公子让我叫她姐姐,不对呀,我叫杨浩大叔大叔的,要是叫她一声姐姐,那她不是也要管我大叔叫大叔了?大叔喜欢五公子,是要娶她的呀。要是管我大叔叫大叔,也”可以嫁他的吗?”

    好象一口气从华山脚下跑到了山顶,狗儿的呼吸马上急促起来,胸前一对初绽的落蕾起伏之下,那里面有一架小鼓咚咚咚地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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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枚怜国玉奎自何处得来?”

    丁承宗道:“我主杨浩欲伐河西诸州,因肃州吐蕃人与陇右吐蕃一向关系密切,担心陇右吐蕃人会在大军西征时出萧关断我退路,故而遣秘探入陇右,监视陇右吐蕃头人尚波千的举动,尚波千一次酒醉之后取出玉奎向儿子炫耀

    竹韵赴陇右的真正原因,其实是杨浩注意到陇右吐蕃的迅崛起是由于宋国的扶持,这件事引起了他的警觉,怀疑宋廷扶持陇右吐蕃,是欲行驱虎吞狼之计,因此未雨绸缪,派人前去打探真相,这个理由当然不方便说给赵光义听的,因此被他自动换成了一个同样可信的理由。

    赵光义冷冷地逼视着丁承宗,从他的神情举止间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丁承宗被带进宫来,初入文德殿的时候。就已是一副色厉内茬的模样,一个乡下种地的土财主,见过什么世面?到了这天子脚,二大内,法度森严!地。怎不由他惶恐干心。…一

    等到赵光义对传国玉望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姿态时,这个贩粮商贾出身的土财主最后一丝倚仗也消失了,伪装的镇静全然不见了,在他的逼视和质询下开始局促起来。赵光义注意到。他在回答自己的垂询时。几次出现口误,据张泊说,此人能言善道,口才颇为了得,此时口吃,显然是心慌所致了。

    丁承宗说完,悄悄抬眼膘了膘赵光义,眼神与他一对上,不由机灵一下。好象被董了一般。赶紧又低下头去。赵光义轻敲御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以杨浩原本的出身,这玉垒也不可能是他本来就有的宝物,必有一个出处,丁承宗所交待的这个出处,不像是假话,而且,如果是假话,也极易拆穿。据他所言。当时从尚波千手中偷得这枚传国玉堑后,尚波千曾派出千军万马,前堵后追,声势颇大,这么大的阵仗,当地百姓必然记忆犹新,只要派人一查便知真假。如果此事属实,那么尚波千”,

    赵光义的心沉了下来,尚波千身怀传国玉望,秘而不宣,意欲何为?河西陇右。何其相似?今日的尚波千。与当日的杨浩,又是何其的相似?朝廷想在河西扶持杨浩,削弱三藩的力量,结果杨浩扶持起来了,却因此脱离了朝廷,成为比三藩更强大的一股地方势力,如今掉过头来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陇右尚波千,”莫非要故事重演么?不!同样的错误,犯一次就够了。陇右,决不能再出现第二个杨浩。

    赵光义忽然想起了李继筠和夜落讫,李继筠没有听从他的摆布,拒绝出兵银州牵其一线,反而想浑水摸鱼直扑夏州。结果功败垂成带着残兵败将退到了陇右,赵光义对此颇为不满,李继筠到达陇右后数次上书朝廷,向他乞援,都被他置之一旁,未予理会。如今李继筠兵微将寡,虽然亮明自己身份后召纳了许多党项羌人,但是既缺衣甲又缺粮草,只能受辖于尚波千,为他摇旗呐喊,做一个马前卒。

    还有甘州夜落纪,以前和朝廷并没有什么接触,自从朝廷扶持尚波千之后。原也无意再扶植一个地方酋领,而尚波千对夜落讫也颇具戒心,一直阻止他往青海湖方向迁徙,陇右回讫人都在青海湖附近。夜回讫被阻于吐蕃人地境,就像离了水的鱼儿,如今同样难以展起来。

    嗯如今看来,尚波千是不大靠得住的,可陇右吐蕃人的这股力量又不能不用,既要用它还得能控制住它,免得它变成一匹脱缰的野马,似乎…”李继筠和夜落讫还是有点用处的,如果朝廷减少对尚波千的援助。扶持李继筠,再对尚波千施加压力,让夜落纪赶到青海湖去逐渐壮大,那么尚波千、夜落讫、李继筠三个人都得依赖于朝廷,都无法一家独大,陇右就可以牢牢地控制在朝廷手中的。

    天子没有千手千眼,不可能亲自掌控整个天下,必须借助臣的力量,而臣的力量太过于庞大,就有可能反噬其君,因此,帝王心术,其精髓就是制衡,扶持几股势力,避免一家独大。耸年,皇兄如果不是扳倒了赵普,我又岂敢轻易动手呢?想到这里,赵光义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冷厉而得意地光芒。

    这抹光芒,似乎被丁承宗看到了,他悄然举袖,轻轻拭去鬓边一滴汗水,艰涩地咽了口唾沫,赵光义看在眼里,嘴角微微绽起一丝轻蔑的冷笑:“商贾而已,不过如此”

    他忽然一拍御案,厉声喝道:“夫胆丁承宗,杨浩到底包藏什么祸心,从实招来!”

    丁承宗吓得一个机灵。看那样子,若非没有双腿,简直就要吓得一下子跳起来:“外臣外臣惶恐,我,“我主包藏了什么祸心?”丁承宗一脸茫然失措的表情。

    赵光义冷笑一声道:“没有包藏祸心?那联来问你,你既说杨浩仍心向朝廷,并无反意,为何不肯接受定难节度使之职?他挥军造反,乃灭九族的大罪,联不予追究。反让他官复原职,这已是莫大的天恩,他为何不肯接受?”

    丁承宗吞吞吐吐地道:“回禀陛下,其实,”其实称王也罢,仍做定难节度大将军也罢,只是”,只是名号大小不同。权力地位,原也原也没有甚么不同。只是”只是我主麾下的军队派系众多,来路复杂,有横山羌人,有定难军小有凉州吐蕃人、有甘州回纪人、有肃州焉者人、还有瓜沙二州的汉人不易管教。

    他们的旧主,有的曾经是可汗,有的曾经是国王,如今我主将他们一一纳于麾下,若我主仍复节度使之职,未免”未免便被他们看轻了,再者说,那些投靠我主的许多将领,原来的官阶便是节度使一类已至武将巅峰的官职,如果我主复定难节度使之职,这些将军投靠我主,不但不能升迁,反而还要官降数级了,这个,…这个”,这些人,大多好勇斗狠,唯利是图,到那时必然酿成大祸,故而故而

    赵光义想起当初杨浩率兵参加讨伐北汉之战时,手下那些杂七杂八的军队,杨浩每下一道将令,得靠十多个通事官进行翻译的模样,情知丁承宗所言属实,心中不禁好笑。他不无恶意地想:“如果联坚决不肯让步,一定逼他就定难节度使之职,河西岂不是不打自乱了?”旋即想起杨浩还有辽国这个第二选择小这个想法只得作罢。

    他吁了口气,故示大方地道:“这也罢了,昔年李氏世袭定难军节度使之军职时,本就有一个西”王的爵位,如果杨浩诚心归附朝廷。联每吝于赐他一个王爵呢。不过”赵光义微微俯身,森然道:“杨浩既肯归降,重奉宋帜,做联的臣子,那么”…他坐拥河西十八州犹不知足,执意向联讨取麟府二州,意欲何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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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转机

    赵光义对传 国 玉 玺志在 必得,但是他绝不肯 露出一丝垂怜之色,宋夏之间的谈判在艰难地进行,丁承宗把杨浩的苦衷一股脑地告诉了赵光义,吐蕃、回纥的骄兵悍将不易驯服,而且那些兵战时是兵,平时是牧民,不能随时听从调遣,杨浩身边必须得留一支常备军,由于杨浩一口气吞了河西诸州,原定难军旧部分驻各方,都城防守力量不足「需要倚重择家军,而麟州本是折家根基,那些士兵故土难离,不取回麟府,很难保证这批折家军旧部俯贴耳,忠心臣服。

    但是麟府二州是河西东进中原的门户,从军事意义上来说十分重要,而且一个帝王最大的功劳就是开疆拓土,麟府已经在手,叫他赵光义吐出来,他是绝对不幸妁。谈判就此进入僵局,几天之后,丁承宗拿出了第二方案,要求 朝廷释放软禁中的折家满门。

    折家如今围在汴梁,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没人能把他们救回去,折家旧部对此本来是能够理解的,可是杨浩和折御勋是盟兄弟,折御勋对杨浩恩重如山,如今既救不了折家满门,又无法救回折 家的人,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希望朝廷能释放析家,这样杨浩对方方面面也算有个交待。

    虽说府州到手,折家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而且就算释放了他们,除非杨浩想要主动与宋国再挑起一次战争,否则折家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决不会再指摘朝 廷什么,可是朝廷以什么名义把折家交予杨浩?这仍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赵光义对这个条件仍然不肯答应,在他想来,肯赐予杨浩王爵,已是莫大的恩赐,最终杨浩还是要做出让步的。

    不料这时又传来一个消息,玫变了赵光义的心意,那就是于阊国对喀拉汗王国之战胜利了 !艾义海车军赶赴于阒国时,于阊国与喀啦汗国的军队正在叶尔羌河附近展开激战,双方损失惨重。当时于阊国王正在前线,王都宰相张金山亲自接见了艾义海,艾义海听说了情况,马上让张金山派了一个陪同的大臣,和一个向导,带领着他的大军冲向叶尔羌河。

    等他赶到的时候,双方刚刚结束一场大战,正在休整阶段,于阊国人见到一支装备齐整的汉人骑兵,却好象草原上惯见的马匪一般大呼小叫地猛扑过来,直把精疲力尽的于阊军队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匆匆抓起兵刃,防御的阵形还没摆好,就看见那支疯子般的队伍呼啸着冲过叶尔羌河,一刻不停地扑向喀拉汗人的营地。

    凶悍的 喀拉汗人正在做礼拜,他们知道于阊国的兵力有限,已经不可能再抽调出 一支大军协同作战,西河对岸的于阊军比他们更加的疲乏,根本不可能于此时起进攻,于是全体信仰虔诚的将士们,都在清晨薄薄的晨雾中面向天房,心里举意。

    随军的阿訇率领 大家正在虔诚地念着赞美词:“苏 卜哈奈坎拉洪麦,卧比罕目迪开,卧台巴来开斯↓开,卧台而俩占杜开,卧俩一俩亥 艾一 鲁 开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艾义海就像骑在战马 上的怪兽一般,率领 着旋风一般的队伍,径直扑进了他们的大营,骁勇善战的喀拉汗战士,在猝不及防之下,前营大军全军覆没。于阊国王尉迟达摩听到陪同艾义海前来的大臣禀报,马上欢天喜地的换了一身新衣裳,等着艾义海前来朝觐。

    可是他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无奈之下,只得在军队保护下小心翼翼地赶向河对岸,到了那里才现遍地血腥,那些魔鬼般的骑士已经把喀拉汗人的大营搜刮一空,揣着满岵二的金银珠宝,一个个坐在横七竖八的尸体堆里,正在吃着喀拉汗人还没来得及享用的食物,艾义海吃得满口流油,当那随他前来的于闾大臣向他介绍了达摩的身份之后,他马上扔下羊羔腿肉,用那一双油渍渍的大手亲切地握住了尉迟达摩的双手。

    如果在平时,这样的一位外国 将领就算不会受到失礼的指责,至少也会被斥 以粗鲁,而这个时候,尉迟达摩却觉得这样作风粗鲁强悍的将领,才能成为于 阊国的倚仗,有 了 主心骨的尉迟达摩和艾义海就在喀拉汗人的前哨营地里拟定了反攻计划,当天下午,两军合兵一路,就正式展开了反攻。

    双方先是在叶城南郊摆开战场,浇战了七天七夜之后,喀拉汗人仍然摸不清状况,既不知道艾义海这支比他们作战还要疯狂的军队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此时双方本来打得不胜不负,但是喀拉汗人是劳师远征,在异国作战,为慎重起见,喀拉汗统帅决定撤军。喀拉汗国此时的军力比于阅国还要强大,按照尉迟达麾的想法,此时应该见好就收。

    可艾义海却不做此想,喀拉汗人东侵时,烧毁寺庙,劫掠民居,掳夺了大批的财物,每个士兵的私囊都丰富无比,这几仗打下来,艾义海赚得钵满盆满,当初做马匪时的贪婪习气又上来了,而且骆迟达摩认为穷冠莫追,他从杨浩那儿学来的却是宜追穷寇,决不予敌喘息之气,于是紧追不舍,坚决不可放弃。

    尉迟达摩无可奈何,总不能让援军独自做战呐,只好硬着头皮与他一同前进。其实以喀拉汗人的军力,又已进入他们的地盘,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艾义海未必就能占得了多大的便宜,不过由于 追兵的毫不迟疑,使他们误判了追兵的实力,撤退一旦变成败退,便不是任何人都进行约束的了。

    喀拉汗逃兵一 直逃向他们的都城疏勒,追兵便紧追不舍地扑向疏勒,当地百姓们在充当消息散播的传话筒过程中,本着八卦本性「把追兵的英勇夸大了十倍,结果无形中为追兵起到了宣传战、心理战的重大作用,喀拉汗王国历史上本来是个佛教国家,改变信奉才三十多年时间,在其国家内部,仍有大量的佛教徒,因为是本国人,他们尽管受到了排挤,但是并没有被武力清洗,这时听说于阅国的军队强大无比,不禁大受鼓舞,居然在喀什嘎尔造反了。

    这个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变化帮 了艾义海和尉迟达摩的大忙,在喀什嘎尔城中的佛教徒帮助下,于阅军队居然轻而易举地攻进了喀拉汗人的都城疏勒。这一战果,直到尉迟达摩踏进喀拉汗的王宫,他都以为是在做梦。尽管因为喀拉汗人迅组织反扑,从其他城市抽调 了大量军队,他们无法守住喀什嘎尔,因此劫掠一番后主动退兵了,不过这一重大胜利仍然使于阅国上下欢欣鼓舞。

    此战,于阕 国不但掳获了大量的财物,还抓到 了不少的贵族,将来可以换取 大笔的赕金。经此一战,于阖士气大战,喀拉汗人无气大伤,至少五七年内,再也不可能进行有力的外侵了。艾义海所率军队的英旁,疯魔一般的作战方式,给一直看在眼里的尉迟达摩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所以在 向杨浩报捷的时候,于阕国继承认杨浩的夏国之后,又更进一步,尊奉杨浩的复国为宗主国了,在他写给杨浩的报喜信中毕恭毕敬地说:“大夏朝皇帝陛下,做为护教法王,您派来的军队就像金刚狮子一般英惠,在可以信赖的、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艾义海大将军帮助下,我们长驱直入,直接打到了疏勒城,俘获了敌人的妻子家眷,还得到了大象、良马、黄金、宝石等财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地方人口密集,所以粮食有限,我们回来的时候都饿着肚子,就算是臣和艾将军也不例外……”

    这个消息通过夏国和谈使者之口,巧妙地透露给了宋国官员「而宋国自己搜集的情报也证实了这一点,这一来夏国使者的态度明显强硬起来,赵光义也不得不开始从新审视对待复国应有的态度了。

    夏国打了这场大胜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在西域迅扩大了影响,西域诸国都是信奉强权和实力的,不管走出于敬畏也好,想要攀附强权也好 i1很快将有众多的西域国家向复国示好、往来,而这些国家对宋国来说,是鞭长莫及,无从影响的。

    这一场胜仗还意味着复国的军心士气会暴涨,意味着夏国至少暂时会有一个稳定的后方,意味着杨浩至多再有一个月的时间,手中就会增加一支刚刚打了胜仗归来的生力军,补充到横山前-线来,宋国想要压制夏国的困难将进一步增加。而于阕国做国西域诸国中的一个大国,已经率向承认了夏国的宗主国地位,如果和谈能够成功,朝廷成为夏国的宗主国,那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朝廷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把宋国的影响和 皇帝的荣耀扩大到遥远的西域去。

    赵光义的心 了,他唤来卢多逊和张洎,只向他们交待了一句话:“朕想答应杨浩的条件,放折家满门归去,你们为朕想个稳妥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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