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旺财
田鸡粥味道很鲜美,再配上几盘精致的小菜,这顿晚餐,确实很美好。
饭后,
周泽走到书店外面,
站在马路边,
老许跟着一起出来,递了根烟。
“你不洗碗么?”周泽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个庆在洗。”
“哦。”
周泽拿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上,再给老许点上。
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原本,
这应该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大家消消食儿后就可以洗洗上床休息了,明儿个又将是美好的一天。
只可惜,
平静的生活,
似乎总是会被拿来打破,
就像是很多人都总是手痒喜欢去捏破气泡垫上的气泡一样。
手机响了,
这辈子以来,
周老板通讯录里其实一直都没多少人,
拿起手机,
一看是老张的来电,
深吸一口气,
在心理已经建设好老张又要给自己拉来什么事儿做做的准备后,
周泽接通了电话:
“喂。”
“老…………板…………”
老张的声音很虚弱。
周泽目光一凝,当即道:
“你在哪里?”
“警局…………后…………的…………厕所…………”
…………
警局后面是一个小公园,其实算是一个面积稍微大一点儿的绿化带,和后头的一个小区算是合用的。
也正是因为和景区合用,所以小区才敢在自己的围墙外头开这么大的一个口子,偶尔饭后晚上也会有穿着警服的人在这里走走歇歇,从一定程度上,也算是提高了这个小区的安全程度吧。
这里有一间公厕,修建得和洋房一样,很高档;
而此时,在公厕的后面,老张躺在那里,十分地痛苦。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血迹,整个人在泥泞的花圃中打着滚儿。
一开始,
其实痛苦的感觉并没有这么强烈,
只是单纯的来自心灵上的惶恐和不安。
但随后,
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吹了气”一样,
整个人都要炸裂了。
这附近,也就这块地方晚上的时候没什么人,老张第一反应就是快速来到了这里。
“吼…………吼…………吼…………”
一声声压抑的低吼从花圃之中传来,
老张的额头抵在了花圃的泥泞上,双手使劲地砸着地面。
周泽来得很快,
政治正确的安危,
确实时时刻刻地牵动着周老板的内心神经。
一同来的,还有庆和老许。
不用去喊,其实还没走进来时,就能清楚地感知到老张的位置了。
那股子压抑沉闷的气息,可能对于普通人来说,没什么影响,但对于周泽等人来说,宛若黑夜里的那盏足以亮瞎人眼的大灯泡。
周泽等人快速跑了过去,
刚靠近厕所时,
周泽忽然停下了脚步。
“嗡!”
前方的花圃忽然散开,
一道红色的身影直接窜了出来,速度极快。
庆直接上前,双手下压,一道黑色的气旋出现。
“哐当!”
窜出来的人被压在了地上。
庆的一只手向前一指,
一道道白色的丝线出现,
直接将地上的老张给捆住。
作为刚加入书屋的一员,庆也确实需要做点事情来证明自己除了因社恐逗弄大家以外还有其他的用途。
周泽和老许迅速上前,准备给老张查看情况。
然而,
就在这时,
周泽后背忽然一僵,
双臂直接向身后挥舞。
一道白色的影子正疾驰而来,被周泽身上的煞气直接击溃!
庆的目光也马上环视四周,在西北方向,也有一道白气出现,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这里。
“束!”
庆摊开手,向四周一扩,一道青光屏障被直接撑开。
“轰!”
“轰!”
“轰!”
短短一分钟内,
先后有三道白光撞击在了这屏障上,
即使是庆,在这种状态下支撑时,面色也略微有些泛白。
这种被动防御等待挨打的消耗,是真的大。
但问题是,
你偏偏不晓得你的对手到底在哪里。
“这些白气到底是什么东西?”庆问道。
周泽摇摇头,他不知道。
边上的许清朗则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被捆在地上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的老张,道:
“好像是獬豸的力量。”
那一晚,旱魃出现在了书店里。
先和老道来了两次亲密接触,
随后老张“恰好”出现在店门口,
那时,
老许坐在书屋里,虽然因为胸口的伤口没办法出来支援,但外面发生的事情,他还是看见了。
记得那会儿,
老张利用身上的獬豸力量压制旱魃时,
有很多缕白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融入到了老张的体内。
此时的情景,和那晚的一幕,真的很相似。
“獬豸的力量?”周泽有些惊愕,“不可能啊。”
如果说是獬豸本尊发现了自己的分身被老张“公车私用”了,以獬豸的脾气和眼界,要找也是找当初促成这件事发生的罪魁祸首啊,在这里以这种方式折磨老张算什么本事。
而且,
退一万步说,
当初选择老张进入老张身体内的也是獬豸分身自己,周老板充其量是利用煞笔给人家房门上了把锁。
“轰!”
“轰!”
“轰!”
冲击,还在继续,
不停地有白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像是在玩儿什么飞蛾扑火,且乐此不疲。
“这太烦了。”
庆眯着眼说道。
别说,这个时候她说话时倒是一点都不紧张了。
所以,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干特务或者说是适合这种刀剑舔血的生活。
“你累了,可以换我。”周泽说着,已经蹲下身,将自己的指甲刺入到地面之中。
只要他想,马上就能和庆一样,建立起一个以僵尸煞气为根基的防御屏障。
庆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能坚持。
周泽则是看向许清朗,“把老张弄醒。”
许清朗点点头,马上行动。
老张已经昏迷了,身上的一片血污和泥泞可以清晰地知道老张先前到底有多惨。
许清朗掏出了一根针,
别误会,
老许可没有去学什么中医,
这根针只是他为了布置阵法方便时所做的一个小法器,有时候布置阵法需要一些精细的操作就靠它了,至于刺到人身上,那酸爽……
“噗!”
针刺入了老张的脖子位置。
老张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但老张并没有因此苏醒,反而使得其身体开始快速地膨胀。
“吼!”
一声怒吼,从老张喉咙里发出,带着极为浓郁的愤怒和不甘。
周泽舔了舔嘴唇,他从没见过老张这个模样,看来,确实是他体内的獬豸分身出了什么问题。
但哪怕是出问题了,也不应该是这般剧烈的反应吧?
老许掏出符纸,打算强行唤醒老张的意识,但符纸刚刚放在了老张的身上就开始自燃起来,显然,符纸的效果还是太弱了。
“我来。”
周泽见庆还能继续支撑的样子,也就将指甲从地面收回,同时轻拍自己的上衣口袋。
“煞笔,出来。”
“嗡!”
煞笔直接穿破了周泽的衬衫飞了出来。
它激动地在四周盘旋,
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周泽指尖指向了被捆着的老张,
“封印他体内的力量!”
煞笔的笔尖瞬间对准了老张,
而后,
可以清晰地感觉到,
煞笔的情绪似乎降落了不少。
是啊,
本以为自己被唤醒出来是又能封印那个最强的大佬,
谁知道居然是又要叫自己去封印这只旺财?
一个笔,
一个煞笔,
它也是有梦想有追求的好不!
但是周泽的命令它有不能违抗,
又转悠了几圈后,
煞笔直接刺入了老张的胸口位置。
是真的刺了进去,
堂堂正正毫不遮掩直接在你身上开了一个口子,
进去了!
管你水道儿旱道儿,
我自己开道儿!
这一幕,看得周老板的眼皮都翻了一下,老张的身子更是一阵剧烈痉挛。
紧接着,
一道红色的“封”字出现在了老张的额头位置。
原本,以为整件事都会因为煞笔的出手而尘埃落定,毕竟,煞笔当初可是曾被周泽拿来封印过铁憨憨的。
但这一次,
似乎有些不同,
煞笔所凝聚出来的“封”字一直在扭曲和涣散着,显然,这是因为哪怕是凭借煞笔的力量,也依旧无法压制住老张体内这近乎于在暴走的力量。
同时,
外围极速而来的白光也在越来越多,
像是一发发炮弹正在不停地打向这里一样,
且发射频率还在不停地加大!
然而,
这个时候你撤开防御也是不现实的,
因为这些白光都是冲着老张来的。
这个时候你不帮老张把这些白光挡下来,
老张的下场就简单了,
要么被砸死炸死,
要么就直接被撑爆!
看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明显就有已经是在自己等人赶到之前就撑得快要爆了,要是自己等人再晚一会儿到,
就可以满花园地把四处掉落的老张们给捡起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见多识广的周老板都有些迷茫了。
其实,
这不仅仅是迷茫,
更多的还是因为人的思维局限性在这里,
有些方向有些可能,根本就不会去想。
就像是正常的警察碰到一些匪夷所思的案件时,他只会去拼命地寻找线索推理逻辑,而不会一开始就直接认定是“有鬼“。
而这时,
赢勾的声音传来,
带着些许的惆怅,
“唉…………旺…………财…………没…………了…………”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脸呢?
灵魂世界深处,
赢勾坐在白骨王座上,
双手放在两侧,
目光里,
倒是没有太多的悲伤,
更多的,
还是又失去一个同一个时代的“老友”(旺财)的唏嘘。
而在现实中,
周老板还在面对这些不断前仆后继过来的白光。
庆的防御已经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了,而下方的老张也是无比的难受状态。
这似乎成了一个死结,因为你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的对手,你也不清楚到底该怎么去阻止这一切。
眼下,
似乎只能进行一种“消耗战”的玩儿法,
很蠢,
却又是一种无奈的必然。
“你休息一下。”
周泽说了一声,转而将自己的指甲刺入地面之中,轻声道:
“咖啡。”
一时间,
一道道黑色的锁链自地面之下腾空而出,取代了庆之前的光罩,继续阻挡着白光的冲击。
“我布置个阵法?”
许清朗问道。
周泽摇摇头,道:
“来不及了。”
因为现在过来的白光,开始变得比之前的那些更大,冲势也更为的迅猛起来。
像是新的生力军已经过来了,且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进来,周老板感觉自己现在所面对的,是一片海,自己则是矗立在海岸边的堤坝。
庆的眼眸微微沉了下去,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紧接着,她蹲下了身,一掌拍在了老张的额头位置。
“我把他的灵和肉先进行分离。”
**,其实是有自己的“蓄水标准”的,老张现在之所以这般痛苦的主要原因,就是他的肉身已经蓄了超过自身承受能力极限的水量。
而灵魂和肉身不同,灵魂比起肉身来说,确实很虚弱,但灵魂的柔韧性和可塑性更强。
就像是同等体积的牛肚和塑料水桶,使劲装水的话,肯定前者能比后者装得更多,因为前者能够“扩张”。
老张现在不是“吞”不下么,
如同调皮的孩童面对一堆美食吃不下去显得很无奈,
说着自己要是没有肚子就好了,就能放开了吃了,
庆现在就相当于是在帮老张剪开肚子,让他能够更放开的吃。
周泽愣了一下,但也没出声阻止。
现在也仅仅是灵魂和肉身短暂的分离罢了,自己还在帮老张顶着,到底需不需要最后靠老张来吞,还很难说。
不过,很快,周泽就发现事情正在变得越来越棘手。
因为,
来的,
不光是那种很单纯的白光了,
竟然有幻化出了独角兽身影的光影向这边冲了过来!
纯粹的防御已经很难阻止住它们了,周泽不得不撤开防御,让刚刚缓了几口气的庆继续顶上,自己则是周身煞气迸发,冲上去将那一个个的凝聚出兽身的光影给强行打散!
“砰!”
“砰!”
“砰!”
因为有周泽在前面的抵消,后头那些小鱼小虾过来,对于庆来说,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许清朗也开始布置起阵法,能帮多少忙就多少忙吧。
庆一边继续维系着屏障一边看着周泽在前面拼杀,老实说,每次看见眼前这个男人,似乎都能察觉到这个男人的恐怖进步速度。
绝大部分人,仿佛都被那个男人体内的那个存在的光彩所吸引,却忘了,这位现实里的书店老板,拥有着一名如何可怕高效的老师。
如果……自己能有………
“砰!”
周泽再度将一头兽形给击溃,
不得不停下来喘了几口气。
天知道后头还有多少,但他现在,已经有些累了。
回头,
看了一眼灵魂飘浮在肉身上头的老张,
周泽犹豫了一下,
却还是继续举着爪子对着下一头兽形挥了过去。
不到真的山穷水尽的时刻,
周泽是不会放弃老张的,
就如同是真的不到最后的时刻,绝大部分医生都不会愿意采用最激进最为赌命的治疗方式去用在病患身上一样。
灵魂被抽出来后,老张的意识似乎复苏了一些,但在其灵魂内,还有一缕缕白线正在不断地交叉和蠕动着。
像是得了虫病的病人在拍x光一样。
“我…………好难受。”
老张的灵魂发出了“声音”。
庆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张灵魂,安慰道:
“别怕,待会儿会更难受。”
“…………”老张。
许清朗布置好了一个初级防御阵法,一边擦汗一边抬头道:
“老周好像也支撑不了太久了。”
若仅仅是一个对手或者两个对手,以周泽的爆发力,转瞬间拿下或者重创对方,问题倒是不大。
但这种纯粹体力消耗模式,
就不是周泽所擅长的东西了。
无论是周泽本人,还是周泽体内的那位,持久战和车轮战,其实都是短板。
除非这时有一株老山参主动送到嘴边,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
“砰!”
“砰!”
“砰!”
“獬豸是死了么!”
周泽在心里吼道。
“嗯…………”
赢勾很平静地应了一声。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獬豸死了,他的分身怎么都往老张这边跑?”
“找…………头…………狼…………”
周泽又是一爪子下去,将一头兽形幻影抓碎,心里冷笑了一声,
道:
“怎么看老张都没资格成头羊吧?”
“原本……不……行……但……你……做……得……太……多……了……”
意思很简单,
老张体内原本只是一具獬豸的分身,有点特殊,但也没特殊到天上去。
但因为周泽当初的“乱入”,
煞笔的封印,
外加后来老张跟在周泽身边经历了不少事情,也受到了不少的改变,
这使得老张成为了獬豸无数分身中的一朵奇葩。
算是獬豸分身之中,少有的掌握了“独立思考”能力的一具。
而当獬豸本尊莫名其妙地挂了之后,
附近这片区域的獬豸分身顿时陷入了“六神无主”的境地,
而老张,
这个奇葩的存在,
在这个时候依然拥有“独立自主”权的存在,
瞬间被周围的獬豸分身当作了“头狼”,
大家开始近乎本能地团结到了头狼身边。
这是一种本能,也是一种趋势,就像是古代皇帝忽然驾崩了,又没立太子,各方势力诸侯就迅速聚拢到诸个王子身边希望能赌上一场从龙之功。
“你来吧,我支撑不住了。”
周老板是真的累了。
“何…………必…………”
“什么意思?”
“这…………是…………机…………遇…………”
“他会爆体死的!”
“这…………就…………是…………命…………了…………”
是的,
这或许是个机遇,
獬豸本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挂了,
但现在,
确实是继承和瓜分獬豸遗产的时候,
老张若是能挺过去,那么等于是将自己的身份地位瞬间地拔高起来。
但成功和失败,概率并不是五五开,以死亡为代价的概率,从来都只有单位1和0.
站在赢勾的角度,他是无所谓的。
可能除了对自家看门狗稍微在乎一点,
其余人的死活,
和他何干?
老张在赢勾的眼里,真的和一个路人甲差不多吧。
要知道,
在之前的数千年岁月里,赢勾在一个个看门狗体内看完了他们的人生,看他们起高楼,看他们又楼塌了,却什么都没做,冷眼旁观一切,浑不在乎。
但周泽不同,
老张是他救过来的,
虽然在人前周老板一直表现出一种对老张的无奈和反感,
但实际上,
周老板是真的拿老张当真正的属下,
当真正的朋友。
他真的做不到让老张去赌命,赌那一丝丝的概率。
若是安律师此时在这里,估计就直接喊了:
“老张,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也就在周老板还在前面继续支撑的时候,
老张的灵魂那边忽然传来了声音:
“老板,让我自己来吧…………”
许清朗直接拿青铜剑拍了一下地面,
吓得此时只是灵魂体的老张本能的一个哆嗦,
这件道家的法器对于灵魂体自带伤害buff。
“又不是演苦情剧,老张你煽什么情。”
“我觉得……我可以。”
“每个赌徒上赌桌前,都觉得自己是高进附体。”
“但…………”
庆在此时却扫了老张的灵魂一眼,见老张体内那些刚刚还在纷乱游走的白线居然开始慢慢沉淀了,以一种试探性地口吻开口道:
“你试试看,看你能不能,对这些白光,施加一些影响?”
老张顿时安静了下来,
而此时,
前方还在拼命地拼杀争取时间的周泽忽然发现,
四周的白光和兽形,
居然放慢了速度。
周泽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向身后屏障中的老张灵魂,
难以想象,
他做到了。
老张头现在不在这里,
若是他此时在这儿,
估计会激动地跪下来,
哽咽道:
“老张家数代光荣,终于得到了回报!”
然而,
就在局势开始转晴时,
远方的天幕位置,
忽然传来了一声怒吼,
一道强盛的獬豸气息忽然迸发而出,带着一种磅礴的杀机!
庆当即向前一步,挡在了老张身前,
对周泽喊道:
“那是竞争者,争夺獬豸遗产的对手!”
周老板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天边的那一侧,
“这来得,好快。”
显然,对于争夺遗产的主观能动性上,无论阴阳,无论人和兽,
都是那么的积极。
“砰!”
空气中忽然弥漫出淡淡的焦味,
紧接着,
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从前方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穿着黑色的西服,黑色的皮鞋,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这种人、这种形象,就跟朱时茂一样,哪怕放电视剧里去演反动派,也能让观众一眼瞧出来这是打入敌人内部的我方地下党成员!
中年男子的目光越过了周泽,看向了身后保护圈内的老张,沉声道:
“让开,此事,与你无关。”
周老板被逗笑了,
一边继续喘息着一边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昨天我做了个梦,梦到了旺财,旺财说,它把身后事都托付给我了。”
“看…………门…………狗…………”
赢勾的声音忽然响起。
“干嘛?”
“脸…………呢…………”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暴打!
整件事,到现在,其实都洋溢着一种很荒谬的气息;
首先,是旺财的本尊莫名其妙地挂了;
虽然周老板本能地认为这事儿应该和轩辕剑有关系,因为暂时除了这个原因,你真的很难再想出一个好端端地旺财忽然挂掉的理由;
但现在不是细究这个的时候;
然后就是因为旺财本尊死了,旺财这无数年来分化下去的数之不尽的小旺财们,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接下来,就是大家一起找大哥的游戏,或者叫小蝌蚪找妈妈。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老张成了这四周忽然炙手可热的“大哥”,也可以叫“大妈”。
忽然坐上高位,就容易被捧杀,若不是周泽等人及时赶到,老张现在已经一片两片三四片落入花丛看不见了;
事实上,若不是庆先帮老张的灵魂和肉身分离了出来,可能老张到现在也不会明悟出自己居然可以对四周的小旺财们施加影响的能力。
这感觉,其实有点像是割煲皮。
只有割了,你才能有新的体会。
然后,
本来事情应该就这么顺着下去,
老张成了新一代的狗王,
至少也是通城甚至是这一大片地区的狗王,
但又有一个家伙出现,
且一出现就杀机毕露,
颇有种杀死其他皇子我自然会登基称帝的感觉。
周泽以前看过一部由李连杰主演的电影,名字叫《宇宙通缉令》;
里面的情景倒是和现在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就是这位,
来得太及时了,
及时到他似乎早就知道旺财本尊要死了,早就做好了当接盘侠的准备一样。
整件事还有很多没能搞得懂的地方,
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站在周老板的角度来看,
老张是自己的属下,又是书屋的政治正确,护身符一般的存在,
现如今又有一份机遇在他面前摆着,
身为老张的老板,
周泽断然不可能把老张在这时候送出去的。
一直喜欢往家里捡东西的周老板,还真没学会肆意把家里的东西往外丢的洒脱。
可能,
再来一辈子,
也学不会了。
中年西服男见周泽不让开,他就开始动了。
周泽不知道对方在现实中是否也有着某个身份,又或者眼前的形象只是单纯的一种凝聚,
但当对方冲过来时,
周老板的拳头位置当即凝聚起满满的煞气,
直接呼到对方脸上去!
“砰!”
碰撞,就在此时开始了。
“嘶…………”
好烫!
男子的脸,像是一块恐怖的电烙铁,周老板作为攻击方,居然先受伤了。
在拳头没能起到应有的作用后,
对方的肩膀顺势撞击到了周泽的身上。
“咔嚓!”
地面都在此时因为这恐怖的力道碰撞而产生了龟裂,
周老板的身体不停地后退,
一脚一个凹坑,
连退了十多步后这才堪堪止住了身形。
上半身的衬衫已经在此时碎裂了大半,胸口位置凹陷下去的痕迹也是极为明显,尤其是右手拳头位置上,最外面的一层皮已经融化,鲜血淋漓的同时,还冒着热气。
僵尸的体魄外加煞气的包裹,在先前,似乎很罕见地表现出了它的无力。
“呼…………”
排除铁憨憨吃饱后在地狱横扫的那两次,
于现实中,
这还是周老板第一次遇到能够以纯粹的肉身硬压制住自己的存在。
“嘎吱……嘎吱……”
对方扭了扭脖子,骨节发出脆响,标准的反派动作。
似是在嘲讽,又像是在不屑。
“僵尸?”
中年西服男露出了一抹微笑,他的牙齿很白,是那种异样的白。
笑起来,
刺眼。
其实,在这会儿,周泽完全可以呼唤铁憨憨出来打架。
很多时候,他们俩到底谁是谁的看门狗,打架时要先放谁,往往会陷入一种深刻的哲学性诡异矛盾之中。
不过这一次,
先前还说太累了想让赢勾接盘的周老板却没有再呼唤赢勾。
“嘶啦……”
身上残留着的些许白衬衫布条被周泽干脆撕了下来,
露出了不是那么的夸张却也算是匀称肌肉也并非很多的上半身。
显然,
这个对手,
让一向咸鱼的周老板,
产生了一种想要交手的兴趣。
太强的对手自己就不硬撑了,交给赢勾;
太弱的对手自己也懒得搭理了,交给赢勾;
眼前这个,好像刚刚好。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赢勾的存在是一剂强心针,在不能保证还有没有第二个第三个“狗王”争夺者会出现前,周老板宁愿先压榨一下自己,也要暂时保留住赢勾这张底牌。
身后的庆则是忽然小声地开口问道:
“你说,男人打架时,为什么喜欢把上衣给脱掉?”
许清朗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庆道:
“如果打架时脱裤子的话,会不会感觉怪怪的?”
庆的脸上,当即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不过,她还是没忘记提醒老张,
“快吞。”
四周的白气,其实一直还在继续汇聚,不过这会儿有一部分是直接没入到了那个西服男的身后,显然,对方跑这里来,也是抢资源的。
老张这边能多吞一点儿,对方就少吞一点儿,也算是助战了。
庆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指骨,
小姑娘家家的身子,
自然捏不出什么脆响,
但也可以看出来,
她有些手痒了。
“别乱插手,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儿。”
许清朗这时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周泽很显然还没把赢勾放出来,所以在这个时候,庆也根本没上前插手的必要。
难得咸鱼奋起一次,就给他一个机会呗。
西服男再度动了,他的速度其实不是很快,肉眼能够清晰地捕捉,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稳,稳到让人绝望,让人无法撼动。
周老板眼眸中开始有黑色的光泽开始流转,
体内的僵尸煞气正在以周老板所能操控的极限方式快速地运转着,
第二次碰撞,
由此开始。
不过,
这一次,
周老板扛住了对方的手臂,卡住了对方的肩膀,同时,身体前倾之下,动摇了对方的重心。
明明是很恐怖的两个人交战,你说非要弄出个什么山崩地裂水倒流的场面那实属有些夸张了,但眼下弄成了类似俩蒙古族的大汉开始玩儿摔跤的感觉,
还真让后头观战的庆和老许有些意想不到。
宛若进电影院3d眼镜都已经擦拭好的二人,坐下时,却忽然发现自己看的这部居然是老黑白片。
“轰!”
周老板把西服男摔在了地上,
而后,
还在冒着热气的拳头砸了下去。
“轰!”
西服男的身前出现了一道白光,泛着油腻的光泽,这使得周老板的拳头根本就无法将其穿透。
“法,无量!”
口诀的逼格高低,其实和所发挥出的实力高低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否则天天喊着“阴司有序亡法无情”的安律师早就可以秒天秒地秒空气了。
一道可怕的白光从西服男的眼眸中释放出来,穿透了自己的屏障,击中了周泽。
融化,
消解,
这是周老板现在的切身体会,
仿佛自己成了一块巧克力,
大中午地被丢在了马路上。
好久了,
周老板体会到了,
自己好像要挂掉了的感觉。
连赢勾在此时都开始了逐渐复苏,
看自家看门狗吃瘪似乎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儿,
但若是因为自家看门狗的强行逞能导致自己一句话都没说就被旺财的大狗崽给一波流带走了,
这是赢勾所无法接受的。
但哪怕是现在,
周老板也没呼唤赢勾救场,
像是赌气了一样,
无视自己正在被融化的事实,
一巴掌,
拍向了身下西服男外围的屏障!
西服男面无表情,
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然而,
在下一刻,
西服男的脸色变了。
因为处于融化过程中的周老板轻声地咬出了俩字:
“泰山。”
这一巴掌看似是最后的苍白挣扎,
但带下去的,
是一座巍峨的影像。
正如庆之前所想的那般,周泽有很优秀很让人嫉妒的老师以及学习环境。
赢勾、半张脸,外加初代;
但正是因为学习条件太好,所以周老板才有底气说:
其实大部分屁用没有。
正如铁憨憨去杀楚江王时,是直接举起月亮砸的,也没用什么九九八十一个神通和楚江王斗法个三天三夜。
面对菩萨时,无论是铁憨憨还是初代,也都是直接抡拳头了事儿;
没有坐而论佛对拼一下对天地的感悟。
打架,就是打架,比的还是速度和力量。
哪怕是所谓的武术,日常的招式也只是在对你自己进行肌肉记忆训练而已,真正打架时,谁也不会傻乎乎地和你一来二去按照流程行动。
所以,“咖啡包纸加糖”这种手段,对于眼前这个级别的对手,周老板连喊出来的兴趣都没有。
从赢勾那里,
周泽“学”到了体魄;
从府君那里,
周泽“学”到了泰山;
一个防御高,
你一时间打不死我;
一个攻击强,
老子就拿泰山砸你!
简单干脆,
就完事儿了呗。
外挂玩家,
就是这么的有底气!
“啪!”
就这样,
西服男的防御屏障直接崩碎,
一同崩裂的还有他的胸口,他的大腿,他的双臂,甚至,他的脑袋……
地面,
出现了一个深坑,
周老板的身体一阵摇摆,
“噗通”一声,
单膝跪了下来。
这原本是一个不错的姿势,
可以给身后的观战的书屋员工们留下一个萧索伟岸的结尾式,武侠片里的大侠们都是心机boy,都懂得如何在自己救下来的女主角面前摆poss。
但周老板这边因为刚刚身体受创比较大,也就是所谓“融化”的缘故,
这膝盖比预想中的要软了不少,
跪下去后,
竟然没支撑得住,
身子顺势倒了下去,
脸朝下,
和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啪!”
“艹!”
场面一度极为尴尬。
第一千零六十章 篡位
若是此时安律师在这里,可能场面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安律师能把老板的这一跤说得惊天地泣鬼神对历史对未来对全人类的发展都有着极为深远的意义。
这能缓解尴尬?
明显不能。
但能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这个煞笔身上而忽略掉老板刚刚摔了一跤。
所以,
安律师不在身边时,
确实经常会觉得不方便。
周泽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现在整个人有一种在水里泡了一整天的感觉,全身都浮肿了。
先前,要是再多耽搁一会儿,可能自己不用走回去了,而是“流淌”回去了。
而在自己面前,则出现了一个弧度很和谐很完美的圆坑,无论是底部还是边缘位置,都无比的光滑,给人一种几何美的享受。
深吸一口气,
肺部位置传来了剧烈的焦灼感,
周泽咬咬牙,
站直了身子。
没有欢呼,没有雀跃,倒不是说周老板已经不喜不悲到了这种境界,事实上,不依靠赢勾靠自己单纯地把对手给捶爆,怎么说都是一件很让人兴奋愉悦的事儿。
但问题是,
刚捶爆了一个,
还没等自己站起来再多缓缓,
在西北方向位置,大概一公里的位置,又来了一股极为强劲的气息。
从气息的构成层次上,和先前被自己捶爆的那位,很相似。
“妈的。”
周老板爆出了一句粗口。
事情,
真的不对劲,
有问题,
而且是有很大很大的问题。
你说獬豸莫名其妙死了吧,
死了也就死了吧,
哪怕不是被轩辕剑砍死的,吃饭噎死也可能啊;
但自己这边的情报,是从老张这边获得的。
所以说,獬豸在自己这边,是突然暴毙。
但很显然,在那些“夺位者”眼里,似乎是“逐渐死亡”。
就像是古代诸位皇子争夺皇位,其他皇子都提前得知了父皇重病即将驾崩的消息,早早地开始做准备了。
勾结大臣的勾结大臣,私自聚兵的聚兵,
而自己这边,则一点消息都没有,一得到消息就是皇帝驾崩了。
否则,
你根本就无法解释,
獬豸这边刚死,这帮夺位者就已经提前来到通城的这件事。
那道气息来得很快,
是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旗袍,
四十多岁的年纪,不施粉黛,
看起来,也不怎么好看,干瘪瘪的,不是*****了,是蜜桃脱水时。
也对,
到底是獬豸分身的继承者,怎么着也不可能是外面搔首弄姿的妖艳贱货形象,一看就很朴实很接地气。
很符合旺财的气质和审美!
周泽抿了抿嘴唇,
看来自己先前让赢勾不出手,确实是对的。
在女人出来后,
另外两处位置又分别走出来的一男一女,
男的是个驼背老者,
女的年纪更大了,七十岁以上了,拄着拐杖,走路时也一瘸一拐的。
嚯,
好家伙,
自己这边刚干掉一个,
结果就又冒出来仨。
周老板的身形再度摇晃了几下,营造出了一种自己已经身受重伤快要不行的虚弱样子。
但那个老婆婆却露出了一抹笑容,
直接道:
“后生,不要装了,既然你继续站在这儿,就说明你肯定还有其他的依仗。”
老太婆的目光里,流转着一种经过岁月沉淀下来的睿智。
周泽点点头,看着他们仨,直接道:
“一起,还是一个个来?”
若是安律师来读此时的旁白,肯定是:
来者三人直接被老板的豪气和魄力所慑!
但实际上,
这仨人看着前倨后恭的周老板,
宛若看着一个失心疯的二百五。
那个妇人先往前走了几步,
似乎按耐不住想要出手,
旁边的驼背老头儿和老婆婆笑而不语,很是给面儿的还特意后退了两步。
仿佛是他们年纪大了,
舞台,
就留给年轻人吧。
然而,妇人最终还是又退了回去。
很显然,
他们三人之间,彼此也是互相提防着的。
尤其是,大家都清楚,刚刚捶死他们一个同伴的周泽,可不是什么好相与可以轻易揉捏的角色。
“到底怎么着吧,划个道道成么?”
周泽直接开口问道。
语气中,有着些许的不耐烦。
身后,飘浮庆和许清朗中间的老张,其灵魂已经膨胀膨胀再膨胀了,因为吞并了不少白光的原因,导致自己现在几乎成了夏夜中的一只硕大的萤火虫。
庆一直在旁边看着,生怕老张忽然爆体。
“这是,早就有谋划了啊。”
老婆婆看了看后头的一幕,感慨着。
其实,
她和周泽身后的老张,才是同一类人。
獬豸本尊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开始进入那种深度沉睡了,
它的分身无数,散落人间。
但总会有一些例外,总会有一些变化,但这些例外和变化,其实都来自于一种主动。
比如,
有些地方,需要有“智慧”有“自我”的分身去镇守,
有些事情,需要有“能力”有“决断”的分身去解决;
加上刚刚被周泽锤爆的那位西服男,
他们几个,
其实都是类似的身份。
但他们也算是看出来了,
周泽身后的老张,
和他们不同。
一来在獬豸发出自己即将殒命的讯息前,他们就不知道老张的存在;
而等獬豸即将陨落,一些讯息一些思维一些意识开始扩散,他们自己本身也因为开始逐步吞没附近的獬豸分身后,自然而然地也就感应到了,在通城的这个方向,居然还隐藏着他们的一个同类。
他们没办法联系到他,不是不知道地址那么简单,
退一万步说,
大家都是獬豸的一部分,
比那种帮派分裂打断骨头连着筋还更亲密,
他们彼此之间,是有感应的,甚至,还能主动互相联系。
但老张,就是这么的神秘;
他们只知道有老张这个同类存在,
只知道他在通城地界,
却根本联系不上他,
就像是大家都在一个群里,
但偏偏老张设置了“屏蔽该群一切消息”。
所以,
在獬豸真正陨落的这一天,
他们都来到了通城。
有些事儿,他们需要同类聚集起来拿个章程,
比如,
到底是直接自相残杀一番,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当新的“獬豸”,
还是干脆来一出“搁置争议”,共同发展。
一起相聚通城,只是因为联系不上老张,所以大家不得不过来。
而先前西服男的这一幕,
则是纯粹看老张这个“同类”,
妈的,
弱得一比啊,
根本就不能和自己等人相比,
连上分赃大会的牌桌的资格都没得。
所以直接现身,把老张掐死,就能少一个竞争对手,少一个分遗产的人。
然后,
他的目的成功了,
但被解决掉的,是他。
“后生,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老婆婆眯着眼,一直在打量着周泽。
很显然,
老张那个同类,他们自己心里都清楚,威胁真的不大,就像是一个还没学会走路的娃娃。
但周泽不同,
如果周泽的来头真的很大,
周泽分明可以帮老张把他们仨一个一个地解决掉,
到时候扶持那个娃娃登基,
挟天子以令诸侯。
要知道,
谁成了那个剩下的唯一,
就能自然而然地继承来自獬豸的最丰厚也是最本源的遗产。
“说出来吓死你们,所以,我就懒得说了。”
周老板搓了搓手,
在心里则是道:
“铁憨憨,能把他们仨都留下么?”
虽然事情还有很多地方不明白,
但大概的脉络以及怎么做自己才能获利,周老板心里还是清楚的。
争皇位嘛,
多难懂的事儿?
“怕…………逃…………”
赢勾的话语还是那么的言简意赅,若不是朝夕相处久了,周老板可能真以为赢勾在喊怕怕,让自己赶紧逃。
实际上,赢勾的意思是,打得过,但他们如果要逃,抓不住。
毕竟没老山参在手,也没有祭品,
那种走一会儿一口老山参咬下去,直接怼人家怼到天荒地老的vip待遇,楚江王后,很难再找一个出来了。
至于之前西服男之所以就这样被秒了,也是因为他太过自信;
这才会被高攻高防的周老板直接干了。
有了前车之鉴,剩下仨,估计不会再傻乎乎地过来硬拼了。
想让周老板再像之前那样,让他们一个个站好,让自己一个个地“胸口碎大石”也是不可能的事儿了。
妇人、老头、老婆婆,
三人对视了一眼,
这一瞬间,
周老板感觉他们不光是在眼神交流,
就像是有一个特殊频道一样,
他们似乎是在谋划着什么。
而这时,
在后头已经撑到要爆肚的老张忽然开口喊道:
“老板,他们打算联手解决你!”
一时间,
对面三人都愣了一下,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
之前死活联系不上的老张,
在被庆割了煲皮之后居然突飞猛进,
且还悄悄地取消了对该群的群消息屏蔽!
……………
而就在这时,
书屋对面网咖的床上,
良和佑忽然一起苏醒,
显然是庆“呼叫”了他们,
在安律师带走了小萝莉和小男孩去徐州后,庆三人,其实算是书屋现在最稳定也是最凸出的仨即战力。
二人一起从床上坐起,
良问佑:
“刷牙么?”
佑则回答:
“刷吧,听庆说,那位书店老板有洁癖。”
良点点头,
紧接着,
良和佑异口同声道:
“呵,事儿逼。”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太年轻
这就像是一种考验人性的游戏,而一般这种游戏的“推动力”,则在于平衡。
利益是肯定的,任何事情出现的动机前缀,永远都是利益,它,肯定先行。
在这里,
利益就是唯一幸存的那个人,才能继承獬豸的真正本源,从而一跃龙门,从小小的分身,化身为新的獬豸。
而平衡,则是在于多方的角力。
如果只有两方的话,那大家都很贪心,直接上来干一场,优胜劣汰,一场定输赢,虽说干脆却也失去了精彩。
而类似于眼下这种,对面三个,加上老张,是四个,也就有互相猜忌合纵连横的余地。
或许,
他们不是没考虑过彼此之间就这么静默着,成不了新的獬豸,但至少能够保留自己意识的存在,甚至不用像以前那般,担心办完了事儿后就会被抹去自我重归“獬豸”大家庭。
对于他们来说,能活着,能有思想有独立地活着,本身就很值得珍惜了;
而这,则是他们的底线;
哪怕不能成为新的獬豸,但至少得保证我还是我。
只是,原本最弱的这边,也就是老张,因为老张身边站着一个周泽,一个可以在獬豸眼皮子底下偷他分身的神秘存在,
一个可以有能力灭杀掉他们之中单独任何一个的存在。
显然,周老板在这里就成了平衡无法真的实现的主因。
他们之间彼此互相猜忌,自然谈不上真诚合作,毕竟任何的选择任何的变化,都干系到他们自身的切身利益。
但周泽不同,他完全可以帮着老张,一个一个地将其余竞争对手剪除掉。
他们现在是可以跑,是可以分开,但你能躲一世?能躲永久?
能确保自己的藏身之所不会被发现?
要知道,那可是獬豸的本源,任何人对此都无法不去动心!
都是聪明人,哦不,都是智慧生命,所以在哪怕逃跑也会遭遇未来危机的现实面前,这三位,选择了暂时地团结。
杀掉最强的周泽,让平衡能够得以重新实现。
只可惜,密谋时没注意到,有个窥屏的。
周老板其实早就磨刀霍霍了,
巴不得他们赶紧冲过来,大家轰轰烈烈地干一场,甚至加一个前置条件,不能逃跑不能退出。
最好借孙悟空的金箍棒在这个花园四周画一个大圈!
自家属下有机遇,和自己有机遇,没多大的区别,尤其是老张这种性格品质的人,是属于那种一辈子都不会背刺(反叛)的手下。
妇人向左,
老头儿中间,
老婆婆向右,
三个人,
三条线路,
向周泽缓缓地压迫过来。
“我…………来…………吧…………”
赢勾发话了。
虽说看门狗刚刚很干脆地打赢了一架让他都有些意外,
但很显然,
面对这三只小旺财,
周泽将没有任何硬刚的机会了。
且周老板现在身体消耗过度,若是没赢勾的力量重新进行灌注,有很大可能会和之前周老板杀西服男一样直接被秒掉。
老张吞得很卖力,但他的极限已经在这里了,他似乎是很想多恢复一些甚至是多撑一些,好让自己可以上去帮周泽的忙。
但梦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总是骨感的。
一直以来,老张都被书屋保护得太好了,对獬豸力量本身的开发就不够冲分,哪怕偶尔借用的时候也跟打火石一样,时灵时不灵的。
想让他直接一口气吃成个胖子上来就跟这帮老油条“前辈”们去拼,真不现实。
大部分人的成长还是要讲究点儿基本法的,不是所有人都能体内住着一个赢勾,且能和周老板一样打好关系。
“跑了怎么办?”
周泽在心里问道。
赢勾很想回一句:就算跑了也比你瞎玩儿直接被秒了的好。
但字太多,
赢勾懒得说。
周老板舔了舔嘴唇,
不顾那三位已经开始对自己形成包围态势了,
而是扭头,
看向了身后。
当然不是在看许清朗,那条海神大人拿来抓田鸡还可以,
打架和正面刚的这种事儿,不指望了。
也不指望老张了,灵魂都撑得滚圆滚圆的,让他过来打架估计没飘几步自己就先漏气儿了。
周泽看的是庆,
虽说她有社恐,
但是在这种局面下,
她甚至能够比安律师在更有用,
毕竟安律师打架是弱势啊!
庆迎着周泽的目光微微颔首。
周泽则是目露疑惑,
庆则开始微微摇头。
二人的交流,
翻译下来,
大概是这样子的:
“叫人了么?”
“我叫了。”
“人呢?”
“我不知道。”
“啪!”
开打了。
在这个情形下,
周老板没选择硬刚,
而是退!
这一退,顿时让两路的包抄落空,而迎着周泽退后方向来的老婆婆则是目光一凝,其手中,出现了一块黑色的小石碑,石碑上,有雷霆在流转。
周老板二话不说,冲向她的同时,
手掌伸了出去,
“泰山!”
“…………”老婆婆。
老婆婆直接选择后退,躲开了周泽。
随即,当周泽身形再度落地时,老婆婆面色有些泛青,她被耍了。
周老板长舒一口气,双手撑着膝盖,表现出一副我很虚弱的样子。
老头儿和妇人倒是没因此去对老婆婆戏谑或者开什么嘲讽,
三人很默契地,
很快就开始了第二轮的包夹。
这一次,
周泽再度选择从老婆婆的方向去突破。
老婆婆大喝一声,手中的石碑作势就要砸向周泽。
周老板同样大喝一声,
“泰山!”
“…………”老婆婆。
不敢赌,
认怂,
老婆婆再退,
又被耍了。
第二轮围攻宣告失败。
老婆婆被自己气笑了;
之所以他们仨会选择这种死板的围攻方式,最重要的原因,是防止有人背后捅刀子,但这也同样给了周泽从容跳出去的余地。
“我去那边,你们缠着他。”
老婆婆主动向老张他们那边走去。
妇人和老头儿则是一起将气机继续锁定周泽。
许清朗叹了口气,
伸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但很显然,
海神大人已经戴着眼罩入睡了,同时手机还开了飞行模式。
庆则是撸起了自己的袖子,主动向前走了几步,对上了老婆婆。
老婆婆冷哼一声,
道:
“你不是我的对手。”
庆点点头,承认了。
但与此同时,
公园的另一侧黑暗中,终于走出了良和佑的身影。
他们刷了牙,
他们洗了澡,
他们换了衣服,
他们头上,
还喷了摩丝。
庆扫了他们一眼,
当即嗔怒道:
“该死,你们用了我的沐浴露!”
良和佑一起耸了耸肩,
道:
“你没买我们的。”
三个执法队大佬站在这里,
这气场,
面对獬豸,
自然是不堪一击;
但他们毕竟不是獬豸,强是强,但还没到离谱的层次。
三打一的话,
没太大的问题。
老婆婆有些坐蜡了,
平衡这种东西真的很煎熬人,她又不能再喊一个同类过来,先解决掉眼前的局面,因为若是那边只留一个同类去应付周泽的话,很容易像先前那位西服男一样,被周泽杀了。
就像是双方排兵布阵,手中的牌就这么多,互相对子儿,最后还能维系住一个平衡。
“一打二,能都留下来么?”
庆他们仨缠住一个不成问题,就看赢勾这边能不能留下这俩。
等把这俩干掉了,再去解决第三个,事儿也就轻松了。
“难…………”
“你怎么变这么弱了?”
“要…………逃…………了…………”
周老板的目光开始在这仨人身上逡巡,确实,他们已经没先前那么坚决了,似乎,随时可能开溜。
在这种情况下,以赢勾的能力,强行留一个,可以,但想一网打尽,难。
毕竟无论是周老板还是赢勾,续航能力都不行。
也就在此时,
庆嘴里默念着什么,
其手臂上的那一点朱砂开始融化,
紧接着,
一道黑影从中弥漫了出来,
是那个即将要被当第二批化肥施加下去的仙奴老者。
老者一现身,
老婆婆的脚下就出现了两根细长的影子,居然被直接锁住了。
这种锁,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可能,也就一分钟,甚至还不到,却已经很惊人了,毕竟仙家的手段,不同寻常。
此时,
平衡真的被打破了。
因为庆仨人直接绕开了老婆婆,围向了妇人。
且一出手,
庆、良、佑就同时燃烧起了本源,
这是一开打就直接豁出命了!
哪怕是身为上级领导者的周老板,也被这仨刚加入刚投诚的员工这种朴实无华的奉献精神给震撼了!
这么拼命的么!
忽然间,
周泽想到了什么,
是的,
他明白了,
明白庆他们直接上来就这么拼命的原因了。
在庆他们看来,周泽帮老张是有目的的,不仅仅是帮自己手下获得机遇这么简单;
站在他们的视角,只要能把这些竞争者杀死,老张成了獬豸,那么周泽就能吞掉老张,
到时候,
昔日幽冥之海的主人,
就能重新复苏,
真正地,
归来!
你可以说周泽有些后知后觉,也可以说他其实根本就没想着去吞老张这件事;
但想明白了这一层后,
周泽忽然又多出了一层疑惑,
那就是铁憨憨,太平静了!
完全不像是有一盘大餐放在他面前的样子!
一声不屑的声音从心底传来,
带着淡淡的嘲讽:
“呵…………年…………轻…………”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它自己
一向对“食物”没有多少抵抗能力的赢勾在这一次罕见地表现出了一种“平静”,仿佛已超然物外,脱离了低级趣味;
但周老板还记得当初周泽吞獬豸分身时也吞得很起劲啊。
不过,此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庆他们仨已经出手了,平衡被打破了,下面,就该轮到“秋风扫落叶”了。
赢勾彻底苏醒,
他的气息,他的力量,
开始如同潮水一般袭来,
周老板这近乎干涸的田地仿佛在此时重新得到了滋润;
一切的一切,
都是再熟悉不过的节奏了,
这种交接棒的形式,在之前几年里,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
可能一开始还有些生涩,
还有些干硬,有些抗拒,
但现在,
熟悉的默契程度到了那种闭着眼都能完美完成的地步。
赢勾上来,
周泽下去,
身体控制权的交接在即刻间完成。
速度快到,让还守在周泽面前的老头儿,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
如果说,一开始周泽所表现出来的,是让他们忌惮的神秘,那么现在,就纯粹是一种恐慌降临了。
周泽的眼里,开始有一抹血色的光晕开始流转。
“嗡!”
周泽动了,
直接出现了老头儿的身前。
这一刻,
老头儿没有做任何的抵抗,
因为他清楚,
这种局面下,任何的抵抗都是毫无意义的。
“砰!”
老头儿的下半身部分直接炸裂,
好不容易攒聚起来的獬豸力量在此刻被其毫不顾惜地充当了类似推动火箭的升空的燃料。
他的上半身化作了一道白光,
作势欲飞!
其实,周老板也算是见过“高处风景”的人了。
平日里,反倒是那些小喽喽,喜欢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动冲过来拼命;
而真正的大人物,他们往往能提前洞悉到危险,在选择上,也不会拖泥带水。
比如当初的楚江王,自家老巢都被赢勾用血月砸了,却依旧不知疲倦地逃了大半个已知地狱,丝毫没有上来拼命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想法。
周泽的手向前一探,
沉声道:
“咖啡。”
一时间,
以周泽为圆心的上方位置,
出现了一道道粗壮的黑色铁链,直接锁死了这片空间。
先前周老板打架时,纯粹是靠自己的肉身先扛,再直接“泰山压顶”,没用这些招式。
因为周老板本身的体量在这里,只能直接用绝招;
而在赢勾的手上,再普通的招式,施展出来后,都不逊于周老板的绝招。
所谓的“翻云覆雨”或者叫“咖啡包纸”,
本质上是一个是“锁”一个是“抽”,
任何的事物都有其客观地发展和演化规律,
如同变色蜥蜴靠变色来隐藏自己躲避危险,例如刺猬靠自身的刺来抵抗猎食者一样;
这意味着当年在赢勾的那个年代,
赢勾在面对自己的对手或者叫自己的目标时,
先锁一下让对方别跑掉,
再直接抽一顿,
就完事儿了……
这,
就是翻云覆雨的由来。
白光在锁链的包围圈里不停地碰撞,让人联想到了桌球或者弹珠游戏,但再快的速度,再大的力量,再眼花缭乱,也依旧脱离不了这块区域的束缚。
周泽的手,
开始捏拳。
锁链开始收缩,挤压着白光的活动空间。
到最后,
白光被彻底锁死,
只剩下上半身的老头儿被困锁在那儿。
表情狰狞,且带着畏惧,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可以看见,
他的嘴唇,正在哆嗦。
赢勾没有给他当“龙套”的机会,没让他对自己的同伴喊出“这位是”然后同伴们震惊震惊再震惊类似《康熙微服私访》那种戏码。
固然失去了不少装逼的机会和余韵,
但此时,
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
所以,赢勾直接出现在了老头儿的身后,一拳下去,
“砰!”
老头儿,
炸了。
比周老板之前孤注一掷地灭了西服男,赢勾的击杀少了一些激情,多了一抹理所当然。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按部就班的演练;
意外?
折腾?
变化?
不存在的。
所以,
就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灭了老头儿,
赢勾出现在了那个被仙奴黑影困住的老婆婆身边。
老婆婆距离脱困可能就只需要那么几秒了,但很不巧的是,周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仙奴黑影在此时知趣儿地退场,
恭敬地匍匐在一边,
也没想逃跑。
老婆婆脸色无比难看,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赢勾没兴趣去听。
掌心下压,
像是榨汁机被按下了启动按钮,
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
有的,
是宛若一团白色烟花直接平地绽放。
拍拍手,
周泽把目光投向了庆三人那边。
可以看出来,庆三人打得有些艰苦,但三人联手之下,也没露出什么颓势。
打着打着,
妇人忽然笑了,
随即,
她放弃了抵抗,
高举双手。
庆三人迅速分立其左右,防止其逃窜。
他们倒是没有上去直接下杀手,当属下的,自然清楚抢领导的戏份是大忌。
周泽走了过来,
妇人看着周泽,
胸口一阵起伏。
是的,
她也认出了周泽到底是谁,
此时的她,
剩下的,
只有绝望,
还有,
服气。
她看向那边“滚圆滚圆”的老张,眼中,带着毫不遮掩的艳羡。
大家本来是平等竞争的关系,结果你请来了外援,而且这个外援,居然还这么可怕,那我们其余人,还玩个屁?
不过,
周泽只是站在她的面前,
没有像之前对那两位一样直接下杀手。
只要杀了她,
老张就能直接“登基”,
獬豸的本源将会降临到他的身上,
他将成为新一代的法兽。
在庆等人的眼里,他们不惜耗费本源帮忙牵扯,为的,也是帮赢勾能够重现当年的辉煌。
周泽不知道赢勾在犹豫什么,
虽说赢勾和初代聊天时曾说过,
杯子底漏了,
没修补好杯底前,很难蓄住水。
但以獬豸的体量,真吞了它,就算漏水,也能漏好久了。
又或者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忍心吞老张?
只是,就算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认为赢勾是看在自己面子上不想吞老张,但也不影响其灭了眼前的妇人让老张先上位啊。
赢勾,
就这么停了下来。
周泽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力量和时间的流逝,
也因此,
这种等待,
就更加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庆他们三人,还在等待着,老大不说话,他们也不敢说话,更不敢去催。
妇人也在等待着,
老实说,
作为一个有自我意识的智慧生命,
等待着被“杀死”,
总是一种很纠结很痛苦的过程。
但眼前的这位可怕的存在似乎就是不想给自己一个痛快的,
偏偏她又认为这位可怕的存在应该没兴趣用这种方式来戏谑自己这个小角色以此来获得什么享受感。
周泽就这么站着,
赢勾就这么停顿着,
在体内的周老板终于忍不住了,
道:
“怎么了?”
“嗡!”
周老板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被席卷了起来,
下一刻,
他出现在了幽冥之海的上方,
自己正站在白骨王座的平台上。
赢勾这次没坐在王座上,
而是站在周泽的身侧,
背对着周泽,
面朝大海。
“你有话,对我说?”
周泽开口问道。
“只是想问问你的意见罢了。”
哦,
周泽懂了,
特意把自己拉进这里,
是因为在这里,他能说话不结巴。
“我的意见?”
“狗,向来很灵敏的。”
赢勾这般说道。
周老板的目光下意识地瞥了一下白骨王座下方的那个…………狗洞。
“到底是因为什么?”
“獬豸死了,你认为,它是怎么死的?”
“吃了过期狗粮?”
周老板调侃了一下,
见赢勾毫无反应,
只得继续道:
“可能,我觉得吧,你不是说,当初黄帝一剑之后,世间无仙么,现在,是不是黄帝又回来了,拿着轩辕剑开始斩新一代的仙了?”
轩辕剑的剑鞘都跑到自己梦里来戳戳戳了。
虽说当年的旺财一度在赢勾手里吃瘪,
但你不得不说,
从上古到现在,
也没几个比旺财混得更好的吧?
“黄帝已经去了。”
“是,死了的意思么?”
赢勾点头。
“那轩辕剑是怎么回事?”
“他斩了仙,就不可能让自己也活成仙。
只是,
有些人活着,却已经死了;
有些人死了,却还活着。”
“额…………”周泽。
“他虽然死了,却依旧能斩仙的。”
“我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他人死了,但生前,他给这世界,立下了一个规则。
人死了,规则还在。”
“哦,这样说就能懂了,所以,黄帝人虽然死了,但这就像是每隔一段时间扫毒一样,会做一个大清扫?”
赢勾默认了。
“那到底是不是轩辕剑杀的獬豸?”
“不一定。”
“不一定?这个世界上,除了轩辕剑,还有谁能杀得了獬豸?”
赢勾又沉默了。
周泽不清楚灵魂世界深处自己所感知的时间和外面时间流速到底有没有落差,也担心就这么聊天下去,外面的自己力量消耗差不多了,别让那个妇人直接逃了去。
“除了轩辕剑,还有谁能杀得了它?”
赢勾转过身来,
沉声道:
“它自己。”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生命的升华
警局后面的花园,陷入了一种宁静。
妇人站在原地,虽然一直在克制,但那种随时可能被剥夺的恐惧,依旧在不停地搅乱着她的心神。
庆、良、佑三人分别锁死了女人可能逃跑的余地;
其实,他们仨自己也已经气喘吁吁,消耗本源的亏空,不是能轻轻松松地补充的,甚至会因此造成自己实力的滑坡也是显而易见的。
虽说不理解为何周泽现在依旧站在那儿,
闭着眼,
一动不动,
但庆三人还是在继续贯彻着自己的职责。
仙奴黑影没有逃跑,依旧跪伏在那里。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放弃了一切抵抗,
因为他如果不跑,
等待他的结局,
很可能就是在不久后沦为下一批的化肥。
老张仿佛在一天之内说了几百遍的“好巧啊”,
已经撑得不能再撑。
许清朗蹲坐在旁边,嘴里叼着烟,虽说不晓得周泽和其体内的那位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但至少眼下大局已定。
老许有些后悔没把自己的面膜带出来,
这么晚了,
还不能休息,
很伤皮肤的。
………………
“自杀?”
周老板压根无法理解这种逻辑,
但偏偏这个话又是从赢勾口中说出来的,
你能想象出赢勾一边唱跳rap一边和你开玩笑的场景么?
至少,周老板是想象不出的。
“它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
越是拥有智慧的生命,就越是追求“存在”,追求“延续”,而不是死亡。
而智慧层次往往也伴随着生命层次,二者,不能说是统一的,但至少是相辅相成的。
所以,
智慧越高,越怕死,越怕死,就越追求不死,追求……长生。
上古时,獬豸并不是最强大的一个;
但以周老板的“视角”和“世界观”来看,
上古活下来到今天的,
基本都和“赢勾”“旱魃”这种类似,说是活着,更像是在苟延残喘。
也就赢勾稍微好一点,喘的气,能更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当年曾被赢勾扳断一只角的獬豸,
却成了这批上古“同辈”人中,混得最好的一个。
分身无数,
你甚至可以说,
这是一种宗教,
不,
以宗教来形容它现在的存在,也太小了,獬豸已经超出了那个层次,成为了一种……
“规则。”
赢勾转过身,
看着周泽。
他的容貌和现在的周泽一模一样,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规则?”
“我曾经说过,它虽然活着,活着也很风光,但早就失去了自由,如果活着,只是沉睡,那这种活着,还有多大的意义?”
“那活着只是玩手办的话还有多大的意…………”
赢勾的目光一凝,
幽冥之海开始结冰。
周泽耸了耸肩,没再说下去。
“生命的本能,是扩张,是延续,是想尽一切办法地去延续。”
赢勾说着说着,
其面前几乎冰封的幽冥之海海面上,
开始浮现出了一幅画面。
画面中,
一头巨无霸一般的独角兽正躺在下方,
这是真正的庞大,真正的无垠。
周老板低下头,看着下面。
这当然不是真的獬豸,獬豸不可能被赢勾拉到这里来当邻居。
所以,
周老板侧过头看着赢勾,
这是什么?
赢勾老师的多媒体教学?
周泽记得自己在上小学时,那会儿多媒体运用、多媒体教学,摆弄个投影仪再带个电脑上个公开课,算是一件很高端很高级的事情。
不光学生们很兴奋,那时的老师们也无比的兴奋,
(^-^)v!
上课时居然可以放电影可以放照片可以放文字投影!
可不像是现在的大学里,老师更像是一个个对着ppt念诵的机器。
獬豸的身躯很大,但说实话,没有周老板曾见过的谛听大。
但二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无论是地位还是生命层次,
獬豸都能秒杀谛听。
就如同远不是巅峰期的赢勾回到地狱都可以对菩萨来一拳一个道理。
而且,
獬豸的身躯周围,
分化出了一道道白色的丝线,
不,
不是丝线,
这是河流。
它宛若一切的源泉,以自身为圆心,向四周不停地扩散出去,从而密密麻麻,遍布一切!
“比作江河湖海,并不是很恰当。”
大家能互相窥觑彼此内心小秘密的“友谊”,往往能让彼此之间的谈话变得更快捷省力。
赢勾顿了顿,继续道:
“应该是火种,它把自己,变成了火种。”
说这些话时,
赢勾的目光里,
透露出了一抹特殊的神采,
这里面,
有欣赏。
周泽记得,当初在地狱枯井旁,面对初代时,赢勾的眼里,似乎也有着类似的情绪。
曾经幽冥之海的主人,是高傲的,也是寂寞的。
能让他看得上眼的,真不多,绝大部分,都被他垫在了白骨王座下面。
初代是一个,
眼下,
獬豸也算是一个了。
那时天真,还是两只角的獬豸去地狱,想要用法的力量去惩戒赢勾,结果被赢勾打断一只角,踹了回去。
当时,
之所以没杀它,一是因为獬豸跑得快,二则是因为,
看着獬豸落荒而逃的背影,
赢勾觉得,
这小东西,
还挺有意思。
眼下,
当年的有意思,
现在真的有意思了。
“它是獬豸,但它也不是獬豸,它一直在经历着一种蜕变,从獬豸,蜕变成法。”
赢勾往前走了一步,
踩在了冰面上,
下方,
獬豸身躯的白光越发地旺盛,
导致獬豸本身的躯体,
则在开始逐渐得模糊。
“上古时期,帝尧饲养培育了獬豸,以其为法兽,惩戒不法之徒。
那时,可以说,獬豸就是法,而法,就是獬豸,因为它是执法者,自然也就代表着法律。
但之后,你可以说獬豸升华了,也可以说法升华了,獬豸不再仅仅是法,法也不再仅仅是獬豸。
它和法,都超越了自我,法,不再为人为物为兽所代表,不为任何所影响,不为任何所触摸。
你看与不看,它都在那里,都在那里,
挂着。
他们,已经开始不再区分了。”
周老板默默地点头,认真地听课,甚至想掏出个笔记本拿出来记录一下。
认识赢勾几年了,
这货好像前几年加起来说的话都没今天这么多。
“这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质变;
毕竟,
无论是灵魂,还是肉身,
都会腐朽,
腐朽,
是一种趋势,
无法更迭的趋势。”
“这感觉,和黄帝很相似啊,像你之前说的那样,黄帝死了,但那个轩辕剑还能自己戳戳戳,就是那个……规则?”
“是的,规则。”
“所以,这是它的追求?”
赢勾摇摇头。
“不是?”
“我不知道。”
“额…………”
“因为,它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它这么着急,只能说明一件事。”
“轩辕剑,更早找上它了?”
周老板拼命地开动自己的小脑筋,跟随着赢老师的思路。
到底当初上学时也是个学霸,学习领悟能力还是在的。
赢勾点了点头,
“在你这里,只是看见了剑鞘,但在它那里,可能剑锋已经抵触在它的脖子边了,所以,它只能自杀,否则,就是被杀。”
“等下!”
周老板举起手,
他需要好好地消化一下,
上辈子周老板是个医生,工作很忙,治病救人,存钱买房;
这辈子是个慵懒亏本书店的老板,
你让他一下子去思考和钻研面对这种高大上到了极点的哲学生命起源问题,
确实需要缓缓。
良久,
周老板缓缓道:
“虽然被杀和自杀都是死,但被轩辕剑杀,是真的死,而自杀,一来可以躲避轩辕剑给自己的那一剑,而且…………”
如果都是死,被杀和自杀,选择了自杀,那也就意味着……
“自杀,其实是一种延续!”
周老板终于明悟了过来,像是一个优等生,跟着老师的解题思路,终于将一道难题解开了:
“它已经不是纯粹的獬豸了,它把自己活成了法,活成了规则。
所以,才有它在自杀前,提前告知那些有自我意识的分身,自己要死了的这件事。
它根本就不害怕被夺位,甚至巴不得被夺位,所以,它没有在自杀前像古代其余帝王一样铲除掉会夺走自己王座的威胁。
它是在期盼着,期盼着它们能赶紧决出胜负,来一个人,可以继承自己的本源。
因为,
无论是谁继承了它的本源,
那个人,
都将被直接抹去。
新诞生的獬豸,其实是法,是规则,其实,还是原来的样子!”
只是走了一个流程,一个叫做“自杀”的流程形式;
既躲过了轩辕剑的一剑,
又能保持住自己的存续。
死不死,
换谁上来,
都是它!
所以,
刚刚如果杀了那个妇人,
老张将自动继承獬豸的本源,
同时,
老张也就将不复存在,
獬豸,
将重新出现!
周泽长舒一口气,
想通了这个后,
他有些好奇地看向赢勾,
问道:
“你今天,为什么话这么多?”
这不符合你的一贯人设。
冰封下面的,
出现了一把剑鞘的虚影。
赢勾脚踩在那里,
看着周泽,
缓缓道:
“这一剑,迟早会轮到我。”
“等下,你的意思是,你也想走獬豸的路?
不是啊,獬豸把自己活成了法的精神,谁继承了它,谁就是獬豸。
那我们有什么好继承的?”
赢勾沉默了,
周老板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
周老板弱声声带着试探意味地语气道:
“咸?”
“…………”赢勾。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替死鬼
氛围,一下子尴尬了下来。
周泽和赢勾仿佛在此时都陷入了一种沉思;
这种沉思,
类似于回首我这辈子,
我到底干了点儿啥?
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种沉思,最后往往带来的,是伤感。
周泽打破了沉默,
很认真地道:
“我觉得吧,别人追求什么就让他追求去,没道理我在这儿卖油条就比你做学问的低贱,对吧?”
赢勾没说话,
但严肃的表情,
似乎稍微松弛了一下。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周老板继续给自己以及身边的这位,同时“咕嘟咕嘟”地灌鸡汤。
慵懒的人,在鸡汤方面,往往有着惊人的天赋,否则看着周围人都在努力,没那一手熬鸡汤的本事,你怎么能催眠自己继续混吃等死下去的?
周泽深吸一口气,看着赢勾,道:
“所以说,那把剑,斩来斩去,最后,还是会斩到你的狗…………你的头上?”
“迟早。”
周泽抿了抿嘴唇,好吧,迟早。
黄帝死是死了,但黄帝的思想和追求,却一直活着。
人不在了,但他立下的规矩却依旧在,且不知道因为怎样的原因,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沉淀和酝酿,终于成了一个体系。
有点像是给这个世界,打上了一个补丁,甚至是,加上了一条程序。
好笑的是,如果当初在地狱,赢勾没有去斩下那十根手指,没阻止仙归来的大势,可能那时黄帝留下的所还不完善的规则也就将因此打破。
正是因为赢勾阻止了,所以才使得黄帝的规则不断地成熟,到最终,成功成型。
而曾为了捍卫自己以前的坚持也算是间接捍卫了黄帝当初信念的赢勾,最后,则开始被这条规则针对了。
逻辑,其实很简单。
只是,
想来想去,算来算去,周老板忽然觉得,赢勾这辈子,总体来说,分为两个部分。
上半辈子拼命地给下半辈子的自己挖坑,
下半辈子拼命地想要从那个坑里爬出来。
“旺财的那种玩儿法,我们拷贝不了的,对吧?”
周老板问道,
其实他也清楚,
这是一句废话。
旺财的那个“论法的精神”,层次和格局都太高了,自己这边,真是一大一小俩咸鱼,你难道还想拿咸鱼开宗立派?
总的来说,如果把这个世界比作一个网络游戏的环境的话。
那么,最早期的开荒玩家黄帝,不光是给以后的玩家奠定了一个基本玩儿法和规则,
且还升职到了游戏策划部里去了。
虽然,它的号销了,没了,但他却成功地给整个游戏程序新开了一个规则。
这条程序,需要等待,需要成熟,需要完善,但好在,它终于成功了。
普通玩家不会受到这条程序的影响,因为大家都活不了太久,也玩不了太久。
总有人开新号,总有人销号,一直处于一种动态的平衡之中。
而这条规则针对的,就是那些想尽办法找漏洞一直不销号已经开始会破坏这个游戏平衡的“外挂”玩家。
獬豸和赢勾一样,也属于这一类,虽然獬豸一直在“挂机”。
而赢勾,
可能就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僵尸号”吧。
为了应对游戏系统的这次“大清扫”,
獬豸走上了一条“我杀死了我自己的”道路。
你可以说是类似于网游里老号销号了,却能把装备和技能等等的一切都转移到一个新号上。
无论哪个新玩家,得到了它的传承,它就将取而代之。
黄帝到底是死了,规则到底是死的,也必须是僵硬的,所以獬豸可以靠这个跳出那个劫数。
当然了,更合适的理解,是獬豸把自己变成了一个npc。
那种站在新手村村口哪个玩家过来都叫他去村外打野怪或者收集稻草的老爷爷。
哪怕这个服凉了,哪怕已经没新号进新手村了,哪怕外面国战打得再惨烈,这个npc老爷爷都会一直站在村口,目光深邃,面带微笑地看着远方。
而现在的问题则是,不久后,肯定会轮到赢勾销号的,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讨论赢勾死了自己还能不能活其实没什么意义了,也忒伤感情。
虽然大难临头各自飞本是个常态,
但也不好意思当面说出来。
最重要的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到今天的这个局面,不是说赢勾死了其余都可以照旧的。
也不是你想归隐山林就能归隐山林的,虽然很伤感情,但如果真的没了赢勾,到头来,书店里还能剩下几个人,还真的很难说。
自己辛辛苦苦从外面捡东西回来,刚刚堆叠起来的那种累积的幸福,还没享受多久,就将化作空中楼阁,一吹就散。
“不对,你是有方法了,是么?”
周泽看向赢勾。
赢勾这次拉自己进灵魂深处,应该不是单纯地给自己做个科普然后再诉诉苦好好道别一下就洗个澡换身衣服准备等死了。
等死,一直不是赢勾的性格;
嗯,他不喜欢等死,他喜欢找死。
“有个办法。”赢勾看着周泽说道。
其实,很难有人能读懂赢勾现在的心情。
因为他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求自家看门狗来帮忙。
按理说,之前让自家看门狗给自己找吃的,这算正常。
养条猎犬还能帮忙打猎呢不是?
但这一次不同,因为这一场危机,如果他是全盛时还好,大不了再和当年斩十指一样,刚一波就是了,哪怕对象换成了黄帝留下的规则,也不见得刚不过。
然而,眼下,他确实没办法去破局。
就像是周泽心中所想的那样,他可以自己不想活,可以自己去死,主动地去死,但不想被别人像是扫垃圾一样挥舞一下扫帚就归入垃圾箱中。
哪怕,这个人,是黄帝。
“什么办法,你说啊,别客气,咱俩谁跟谁啊。”
周泽盘膝坐了下来,表情轻松,神态自若。
充分诠释着什么叫“蹬鼻子上脸”。
其实,平日里的周老板可没这么幼稚,但那要看对什么人了,哪怕是在外头砍人不眨眼的黑社会大佬可能回家后也会怕老婆。
而对于周老板来说,偶尔撩拨一下铁憨憨,真的是有趣有意思得紧。
“有个人,在很久之前,就在准备这么做了。”
赢勾开口道。
“谁啊?”周泽问道。
其实,周老板认识的大人物也就这么多。
“就在你的书店里。”
周泽愣了一下,
“老道?”
赢勾默认了。
“呵…………”
一时间,
周泽忽然明白了过来,
为什么一年前在地狱枯井中初代在赢勾面前很是得意地夸赞自家后代的聪明;
为什么老道当初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丢掉了府君代代相传的基业。
但……
“不对啊,老道应该没到你们这种老不死的层次吧?”
话糙理不糙,老道是末代府君,年龄固然大得很,但和从上古时期就一直苟下来的赢勾旱魃獬豸他们相比,老道简直年轻得可以掐出水来。
按道理,他还没到担心这种事儿的时候。
“他们那一脉的气运,代代绑死,从诞生到结束,再到下一代,生而就有,无法更改。
他们得益于初代府君所建立的这个体系,但最终,这一场劫数来到时,末代的府君,将会为之前的所有先辈一起承担这场反噬。”
“所以,意思就是,老道的年龄,不是按照他自己的年纪来算,而应该是从初代开始,一代代叠加起来算?”
这样一算的话,
老道可真的不比赢勾年轻多少了。
要知道初代也就是堪堪和赢勾错过了时代而已。
所以,
如果老道现在还是府君,还住在泰山上,自在逍遥,君临地狱;
那么,
轩辕剑到底先砍獬豸还是先砍老道,还真难说,甚至大概率先砍老道的概率更大;
毕竟,人獬豸虽然活得久,但活得很低调;
赢勾活得久,但现在很惨。
轩辕剑到底先斩谁,肯定有它自己的计算方式,可以算威胁,可以算影响,总之,老道如果现在还是府君的话,绝对是轩辕剑的首要目标!
这么一看,
老道上辈子,
也就是自己经常梦里出现的那个身穿白衣的男子,
还真是……有些恐怖啊。
提前一千年,就已经在为自己布局谋划保命了么?
这种预知的能力,这种先见之明,这种为了保命任何东西都可以舍弃的自私和果断,啧啧……
也挺可笑的,
这种人,
居然成了被地狱万鬼调侃千年的“败家子”。
所以,有时候,在笑别人傻的时候,真的得先警惕一下,可能真正傻乎乎的,其实是正笑话人家的自己。
“他,是用什么方法?”
周泽开口问道。
獬豸的方法不能山寨,因为也无处去山寨,所以,也就剩下走老道的路了,反正大家熟,山寨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替死鬼。”
“替死鬼?”
周泽深吸一口气,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顿时觉得有些荒谬,有些不敢置信,
沉声道:
“菩萨?”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倒计时
警局后面的花园,这种安静,还在持续着,且已经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了。
大家都很默契地保持着沉默,许是因为先前獬豸力量把这里犁了一遍的原因吧,导致这里的空气,现在格外清新,完爆那些所谓的天然氧吧。
类似于当初庚辰用阵法释放出业火后的感觉,仿佛周围一切的杂质和污秽都已经被和谐掉了。
但时间长了后,确实有些难受。
庆三人已经感觉到了疲倦,若是再持续下去,他们很难保证自己还能有足够的状态去控制住妇人不使得其逃走。
妇人则更是疲倦,等死的感觉,被莫名其妙地拉得很长很长,仿佛把她串上了竹签,搁在炭火上烧烤,还时不时地翻个面儿,撒点儿盐巴抹点油什么的。
终于,
一直闭着眼站在那儿的周泽缓缓地睁开了眼,
那股子威压,
也随之慢慢地在消散,
宛若退潮时刻。
妇人眼里忽然出现了一抹希翼之色,其双手迅速摊开。
庆三人马上动手,准备反制她。
然而,
就在这时,
周泽的身形忽然消失,
且在下一刻直接出现在了妇人的身前,
一只手,
扣住了妇人的脖子,
紧接着,
“砰!”
摔,是摔了。
但地面上,连一丝丝地灰尘都没飞扬起来。
妇人身体周围刚刚凝聚出来的力量在这一摔中彻底崩散,一切的一切,都在深刻诠释着什么叫举重若轻。
庆、良、佑三人在此时几乎一起刹车,这才避免了连带着自家老板一起“轰”的结果。
但就像是跑步时忽然止步,身体无法避免地会承受一些震荡,三人或鼻子或嘴角,都有鲜血溢出,体内的气息也一度出现了紊乱。
而周泽,眸子里的目光,再度变得阴沉下去,
这一刻,
让庆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仿佛刚刚的潮涨潮落,
只是自己的错觉。
又像是来自老板对对手的戏弄,像是故意卖个破绽给自己的猎物,让她跑,让她跳,然后再毫不留情地出手镇压。
周泽的指甲刺入了女人的额头位置,
里面所蕴藏着的煞气开始弥漫出去,
很快,
在女人额头位置,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符文;
这个封印,可比当初封印黑小妞的腿时,更霸道无数倍。
妇人的瞳孔开始涣散,一条条黑色的经络开始快速地生长,近乎是眨眼之间,就遍布了其全身。
意识,身体,双重的锁链将彻底断绝女人的一切反抗机会。
是的,
妇人不能死,
否则老张就完了。
甚至,
还不能让她有机会去自杀。
做完了这一切,
周泽回头,
看向了身边的庆三人,还有不远处跪伏在那里的仙奴黑影。
带着浓郁威压的目光扫到自己身上,仿佛一座山,压在了自己肩膀位置。
莫说现在上下名分已定,就是在以前,忽然面对这种来自真正远古巨擘的威压气势,庆也不觉得自己真的能够堂堂正正地顶下来。
“噗通”一声,
庆三人单膝跪了下来。
至于仙奴黑影,他本就跪着,只不过把自己的额头,埋得更低了一些。
周泽缓缓地闭上了眼,
随即,
再慢慢地睁开,
一股深深的疲倦袭来,
周老板身形踉跄了几下后,
瘫坐在了地上。
威压消散了,
庆他们心里也是长舒一口气。
比起那位至高无上的恐怖存在,他们还是从心里觉得眼前的老板比较可爱。
所以说,书屋里很多人都有类似的这种“病态折磨”症,症状最为严重的就是安律师他们几个,眼下的庆他们,则处于打磨敲击的初始阶段。
“回吧。”
周泽有些艰难地举起手,挥了挥。
………………
这一次,确实是太累了。
可能是因为自己先打了一架干掉了西服男本就消耗极大的缘故,再加上后来赢勾的出现,相当于又一轮对自己身体的压榨。
又或者,是赢勾老师的多媒体课堂因为赢勾不结巴说了那么多的话导致元气大伤。
总之,
在回去的路上,
周老板就开始出现那种意识上的恍惚感。
耳朵边,也开始出现“嗡嗡嗡”的声响,像是不停地有人在自己身边吵吵嚷嚷;
但实际上,车上所有人都安静得很,大概都知道老板不是很舒服,所以都不敢触霉头。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好像是回到了书店,好像被莺莺搀扶了过去,有些凉润的感觉开始袭遍自己全身,为自己带来了久违的轻松。
洗澡,擦身子,换衣服,
一直到躺在了床上,
似乎才得以长舒一口气。
但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眩晕感,像是生病了一样,忽然侧过身,想要呕吐,但还是忍住了。
随后,一只冰凉的手开始放在自己的额头位置,另一片冰凉则是在自己的胸口位置不停地轻轻滑动。
那种烦闷焦躁的感觉开始逐渐地褪去,
周泽的意识,
陷入了黑暗。
………………
滴答,
滴答,
滴答;
又是这该死的水声,
又是这该死的场景,
又是这折磨人的韵律;
“艹!”
此时此刻,似乎只能用脏话来宣泄一下自己郁闷的情绪。
挺长时间了,许是因为自己身体素质的提高以及自身的进步,那种赢勾出来后自己身体就大残特残的事儿,真的很久都没发生了。
就算是以前,大不了被老道和莺莺他们抬血人一样抬回来,昏迷个十天半个月,醒来后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以外,倒真的没其他的不舒服的。
这一次,像是整个人已经发烧到四十度的感觉一样,浑浑噩噩得让人难受至极。
且在这个时候,
本该好好的休息时间,
又被卷入了这该死的梦中。
回过头,
往下看,
是的,
在水面之下,
轩辕剑的剑鞘还在很猥琐地戳着。
周老板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看都懒得再看那剑鞘一眼。
也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
周泽感觉到自己发热的脑门像是舒服平静了一些,
这才又重新站了起来。
讲真,
先不说这剑鞘代表着催命符的“特征”,宛若一个巫婆在你面前预言你不久的将来就将发生血光之灾;
就说这睡觉时间时不时地就被拉入这种单调枯燥的梦里,就已经是一种对于周老板来说难以忍受的折磨了。
可以感觉出来,赢勾有些着急,甚至,你还能感触到属于赢勾的那一抹迷茫。
你不能说赢勾是怕死,但这种自己宛若大街上的垃圾清晨被环卫工人师傅一扫帚清出去的感觉,确实是让一向高傲的赢勾难以接受。
所以,接下来就剩下两条路了。
一条是想办法从老道那里获得方法,
第二条,
就是让赢勾在轩辕剑真的斩到他头上时,赢勾能够恢复至少大半的实力。
可惜,蜡像馆里的那株植物还没真的蜕变出来,但想让赢勾恢复大半的实力,不是花生米变小马铃薯了,至少,得是变大西瓜了才行吧?
又或者,再去找找龙脉?
找个两三条龙脉搁在口袋里,也就能家里有粮心里不慌了吧。
但一想到上次找龙脉时的艰辛,
周老板又忽然觉得与其这样折腾还不如继续懒懒散散地等死,至少,能走得安详。
脑子里,各种念头在反复冲击着。
就在这时,
一声很清脆的“咔嚓”声传来,
这声音直接打断了周老板的思绪,
扭头过,看向那边,
水面,
居然已经出现了裂纹。
这,
大概就是倒计时吧?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着,时间,真的不多了。
…………
书屋一楼的吧台后头,
老道一边看着电视剧一边嘴里咀嚼着果脯。
小猴子蹲在他旁边玩着手机;
在绝大多数的时候,老道总是能保持着一种“乐呵呵”的姿态。
最近,他换了家医院,因为原本的主治医生希望拿他写报告,专题还叫《良好的心态是对抗病魔的利器》。
癌症什么的,一开始老道还挺在乎的,甚至为此忍了很久不抽烟。
后来,爱谁谁吧,反正自己早活够本了,该吃吃,该喝喝,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旁边的小猴子刚刚结束了一把游戏,打着呵欠靠在了老道的怀里。
老道伸手抓了抓猴子身上的毛发,扭头,看向那边沙发上躺着的老张“遗体”。
嗯,他们说老张的灵魂也在旁边,就是因为吃得太撑了所以暂时放不回体内。
老道是看不见的,虽说加了符纸灰烬的牛眼泪就在面前抽屉里搁着,但听庆说老张灵魂现在肥胀得跟一只大头鱼似的,
算咧,算咧,
就要睡觉咧,
就不吓唬自己咧。
倒是一同被拉回来的那个妇人,
让老道多看了几眼,
妇人年纪也不小了,长得也早就蜜桃脱水了,再嫩一些,就有罪恶感了,再老一些,就下不去嘴了。
一动不动躺在那儿的样子,
倒是让老道有些叹息:
“唉,可怜的大妹子哟。”
一边叹息一边摇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身边的小猴子见状,也叹息了一声,抓了抓自己脑门上的毛。
老道一巴掌拍在了小猴子的脑门上,
笑骂道:
“毛都没长齐呢,刷牙去!”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拯救大兵小队归来
“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让你更寂寞…………”
张信哲动听的嗓音在书屋回荡着,伴随着咖啡的香气和上午明媚的阳光,将生活的味道点缀得恰到好处。
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给这南大街日复一日地注入着生机。
昨晚休息得不是很好,导致周泽哪怕现在躺在自己最喜欢的位置,也依旧显得有些心浮气躁。
还是最熟悉的猫屎咖啡,熨烫得最整齐的报纸,却无法掩盖住此时的情绪。
上辈子时周泽听过一个故事,讲的是那些被判死刑的犯人在人生的最后阶段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现在,周老板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轩辕剑在上,代表着的是一种绝望,哪怕是从上古时期到现在算是混得最好的獬豸,在面对轩辕剑的压力时,也不得不选择“自杀”。
就像是那些罪有应得的死刑犯在面对人民的审判时,那种绝望。
揉了揉眉心,
喝了一口咖啡,
恰好此时老道扛着扫帚回来了,
自打上次治好那位儿子的“病”后,老道在他们那个环卫工圈子里,人气和地位再度得到了提升。
不说别的,只要他想,学西方组织一个环卫工人罢工寻求更好的福利待遇那也是一句话的事儿。
通城,
环卫,
我为王!
“老道,坐。”
“哎,好的,老板。”
老道在周泽对面坐了下来。
小猴子窜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湿毛巾。
老道拿着毛巾,开始擦汗。
“问你个事儿。”
“好的,您问吧,老板。”
“是…………”
嘴巴张了张,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因为周泽清楚,这个问题,眼下的老道回答不了,但怎么把老道给切换到那个可以回答问题的那位,似乎还真的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
难不成,
现在直接把老道踹倒在地上,试着杀死他,看看能不能激发出小宇宙?
但万一没激发出来,老道被自己给直接玩儿死了,那该怎么办?
手指敲了敲额头,
周老板觉得自己的头又在开始痛了。
“老板,你不舒服啊?”
老道关心地问道。
“嗯,老道啊,你平时会做梦么?”
“做啊,经常做的。”
“比如?”
“比如,大妹子啊,嘿嘿嘿。”
“没做过那样子的一种梦,就是有剑鞘或者有剑来找你的那种的?”
“嗯?没有唉,老板,贫道又不收藏古玩也不喜欢耍剑,
怎么可能会做那种梦嘛;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是。”
周泽点点头,挥挥手,“行了,你去忙吧。”
“好的,老板。”
茶几上的咖啡被拿起来,一饮而尽。
莺莺贴心地走了过来,给咖啡续杯。
随后,莺莺走到周泽沙发后面,伸手给周泽做头部按摩。
她不会问你有什么烦心事儿,也不会去刨根问底地想要分享所谓的秘密,她只是在你需要她的时候站在你的身边。
周泽闭着眼,享受着这种按摩。
“嗯,莺莺,最近开始用香水了?”
“许娘娘送的,他自己提炼出来的香水。”
“哦。”
“老板,好闻么?”
“还不错。”
“吱呀…………”
发动机齿轮剧烈的摩擦声以及汽车轮胎和地面的狂热亲密接触所带来的撕裂;
紧接着,
车上下来了安律师和小男孩。
安律师抱着一个血葫芦,小男孩也抱着一个血葫芦,俩人风一样地冲进了书店。
周泽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去徐州开展“拯救大兵庚辰”行动的安律师一行人回来了,
不过,很显然,他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周泽记得在临行前,安律师曾对自己保证过,有危险就直接见死不救,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出现损兵折将的结局,意味着那边的事情肯定出了什么意外。
周泽起身,走到旁边,看了一下。
小萝莉身上有好几处明显的血窟窿,虽然做了包扎,但依旧有黑色的鲜血不停地溢出,血液呈现出一股子特别难闻的味道,像是在垃圾场里浸泡了三天三夜的原味气息。
庚辰依旧是婴儿的身子,在其肚脐眼儿的位置,有一个可怖的伤口,也是一样,不时有黑色的鲜血溢出。
“这是,被污染了?”
周泽皱着眉头问道。
“老板,我止不住血。”安律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显得有些心焦。
小男孩有些无助地看着周泽。
他们在一路上,一直尝试着各种止血的方法,但就是无法成功,甚至,你强行堵住了其中一个伤口,伤者身上就会自己再裂开一个伤口。
“送去隔壁药房,先让他们做个清创,我来处理。”
伤势很棘手,但还没到马上嘎屁的程度,当然了,若是继续不处理,这肉身,肯定是得废掉了。
同时,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就是无论是小萝莉还是庚辰,他们的灵魂似乎也被锁在了这具身体里。
莺莺和老道负责把他们送去隔壁药店,
安律师走到周泽面前想说什么,却被周泽捂着鼻子挥挥手,有些嫌弃道:
“天大的事儿,洗了澡再说。”
“…………”安律师。
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能讲究还是尽量去讲究,讲究,能让你的生活变得更有品质;
因为,不讲究慢慢地就会变成将就。
周泽去了隔壁药店,药店里有三个男医生,俩可以负责一些简单的手术,另一个是划水开药的。
他们像是三只被生活“打磨”过的傀儡,至少在这家药店里,再匪夷所思的病人,他们也都能习以为常了。
清创做好了后,他们就默默地退出了手术室,不多问也不传谣。
当然了,他们的生活还是照旧,也就是在药店里时,会因为受到隔壁书屋的影响,会变得“不以为然”起来。
周泽没换白大褂,这种手术,真正的问题已经不在于处理伤口了,因为无论是小萝莉还是庚辰,这俩人的心理坚韧程度哪怕去学关公刮骨疗毒也没什么问题。
最重要的,是把伤口内的感染源给清除掉。
安律师和小男孩这时候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们洗了澡,还换了白大褂。
小男孩的白大褂太大了,拖在地上像是礼裙。
“老板,可以解决么?”
安律师问道。
小男孩也很认真地盯着周泽。
“问题不大,说吧,怎么回事儿。”
周泽把自己的指甲先刺入了小萝莉的腹部,煞气开始慢慢地流转溢出,同时开始裹挟附近的某种特性的力量。
整个过程无非是先勾引,再撺掇它们红杏出墙;
一般来说,煞气这种邪恶属性爆棚的力量对这些东西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没费多少工夫,小萝莉体内的污染源就上钩了。
周泽把指甲猛地抽出来,
一缕黑色的污血也随之飙出,溅洒在了天花板上,前几天刚重新装修过的天花板开始迅速龟裂且变得熏黄。
周泽抿了抿嘴唇,抬头看了一会儿,随即低头,开始帮小萝莉缝合伤口和包扎。
“我听说,用美容针可以把疤痕留得小一点?”
小男孩凑过来说道。
周泽愣了一下,
看着小男孩,
又看了看小萝莉,
随即,
露出了一种在看着禽兽的表情,
问道:
“王轲知道么?”
………………
书屋对面网咖的房间里,
庆刚刚洗好澡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小姑娘家家的,挺可爱也挺有气质。
不得不说,刘楚宇买衣服的水平,是真的不错,到底也是个会打扮自己懂得生活的人。
而比起庆,
她的俩小伙伴就有些凄惨了,
良和佑都穿着三角裤坐在床边,
表情冷漠,冷漠,冷漠。
衣服脏了,破了,但没新衣服了。
“我已经让他去给你们买衣服了,是我的疏忽。”
庆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自己喝了起来。
“这次,亏空,有点大。”良开口说道。
“而且,他为什么不杀了她!”佑则是有点想不开。
因为,他们清楚,只要那个妇人死了,那么那个书屋的鬼差就能继承獬豸的力量。
到时候,无论是用还是吃,都是巨大的财富!
庆摇头道:
“我们现在是他的手下,是他手下的狗,帮主人打猎后,至于怎么处理猎物,是主人的事,不是我们的事。”
“真憋屈。”良伸手拍了一下床板。
“我们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佑发出了一声叹息。
庆放下了水杯,
看着自己的俩小伙伴,
很认真地道:
“我们再也回不去那个时代了,那个作为执法者具备着无上荣光的时代,那个让我们自豪,让我们骄傲的身份,早就成了过去式。”
顿了顿,
庆继续道:
“但新时代的开篇,还是在我们手上,这车,我们已经上得有点晚了,所以得抓紧时间好好表现。
别有抱怨,别有怨怼;
下次,哪怕需要我们其中一个或者两个去牺牲,也别犹豫。
剩下的那个,早晚有一天,会在地狱重建执法队,到时候,会把死去同伴的名字一起刻在最高处的执法队石碑上的。”
最后,
庆感慨道:
我们不再是我们,我们依然是我们。”
第一章 墓穴
“说吧,怎么回事儿。”
给小萝莉和庚辰做好手术的周泽洗了个澡,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安律师和小男孩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像是犯了错等待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
唔,
这个姿态,
有点奇怪哦。
周泽在自己专属沙发上坐了下来,莺莺走过来接走了毛巾。同时递上了咖啡。
安律师的超霸杯更浓郁了,因为安律师走的这几天里,积了太多的货。
虽说过期咖啡越陈越香,
但耐不住库房地儿不够了。
在这个过程中,安律师开始迅速进入状态;
先是肩膀以一种缓慢的节奏在颤抖,随即眼圈泛红,嘴唇微张,鼻头一酸,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
“老…………板…………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呢。”
“说人话。”
周泽没配合安律师在这里玩儿煽情,他自己这边还有轩辕剑的事儿在烦着呢。
安律师点点头,擦了擦眼泪,拿起茶几上的超霸杯,开始“咕嘟咕嘟咕嘟…………”
周泽记得安律师之前预约过结石手术的,但因为去徐州耽搁了,不由问道:
“你的结石手术什么时候做?”
“啊,出去几天,不知道怎么的,不疼了,估计好了差不多了吧,谢谢老板关心。”
说完,
安律师又开始“咕嘟咕嘟咕嘟…………”
周泽点点头。
放下了超霸杯,安律师深吸一口气,
开始正式地叙述:
“是这样子的,老板,我们一开始是接到了庚辰的求救电话,但当我们赶到徐州时,我们直接失去了庚辰具体位置所在的线索。
不过,徐州那边的土地倒是很会来事,稍微说点好话给点孝敬,人家就愿意给我们线索了。
所以啊,还是老板你英明,提前让我们整合了咱们通城的这些牛鬼蛇神,不然咱通城地界也会跟其他地方一样漏成了筛子。
其实吧,徐州,也算是古城了。”
安律师这里所说的古城,并不是说徐州有多少保存得很好的古迹,毕竟类似于西安那边靠兵马俑吃饭的福利对于其他地方的人来说,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
但实际上,不止是徐州,还有其附近的淮安、扬州这几个城市,都是从很古代开始就算是名城之地了,相当于古代的北上广。
不过是近代以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式微了下去,在全国范围里依旧是经济发展很好的地区但在苏省这里,则是排下半区。
但这几个地方,你要说真的发现地里埋着什么古墓或者是什么遗址,还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那个土地说,前些日子在徐州城往北七八十里的地方出现过一团诡异的黑气。
我们就去那儿查看了,找了半天,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找到了庚辰留下的痕迹。
这货喜欢没事做时就随手拿身边的材料做做傀儡什么的,我又和他曾在一起待过,所以发现了他曾逗留的位置,在附近再找找,就看见了一个盗洞。
盗洞不大,里头的墓室也不大,但却很深。
我们没敢急着下去,想多看看情况,就在那儿干等了一个晚上,等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我们才小心翼翼地下去瞅瞅。
墓室真的不大,就一个主墓加俩耳室,搁在今天,也就是个小套二的面积。
而且,里头的陪葬品也很奇怪,没看见什么金银珠宝这类的冥器,连陶瓷瓦罐也没看见一个。
原本一般拿来放陪葬品的俩耳室,里头居然全是棺材,一开始看颜色,我以为是青铜器棺材,但摸了之后感觉有些软。
应该是一种类似胶脂类的材料,就是这种,老板你看…………”
安律师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露出了青色的材料。
周泽伸手在上面捏了捏,
不是很硬,稍微用力一下就能变形。
这感觉,
有点像是过期了的喜之郎。
“我们一开始没敢碰这些棺材,生怕多事儿,要是搁平时,我肯定二话不说把这些棺材都给老板你背回来。
虽说没其他的什么陪葬品,但就是卖里头的古尸也够咱们书屋继续亏本个几百年的了。”
其实,尸体也算是文物的一种,而且其价值,有时候比所谓的陪葬品文物更高,比如埃及的法老遗体;
在国家的边疆区域,到现在还在流传着谁谁谁当年贩卖楼兰古尸发了大财的励志故事。
安律师知道自家老板的性格,如果没有庚辰遇险的前车之鉴在前,他是真的愿意把那些棺材尸体什么的都打包回来的,老板肯定欢喜。
“不过,主墓室没有棺材,只有一口大池子,像是泡浴缸的那种感觉,我们就是在那里头发现了庚辰。”
“然后呢?”
周泽清楚,肯定有意外发生了,否则小萝莉不可能弄成这个样子。
“是我的原因。”小男孩这时开口道,“一开始,我们把庚辰拖出来了,但我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对那池子失了神,感觉,像是那池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我一样,让我下意识地走进去。”
周泽别有深意地看了小男孩一眼,
小男孩是一头僵尸,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
能对他产生效应的东西,很可能对自己也有同样的效果。
“这总不能捡回来一个又丢一个回去吧?”安律师这会儿开口道:“我们就想把他弄醒,谁知道他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养往池子里去。
这家伙,我打又打不过,还是靠林可,用爱情的力量让他醒悟过来了。
老板,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听情情爱爱的狗血故事,我这儿就不细讲了,反正和那些言情剧里没什么区别。”
“嗯。”
周泽点点头,这个,可以脑补。
爱情的力量感化了成魔的男主角,用烂了的套路了。
“然后,你们就回来了?”
周泽眯了眯眼。
“嗯,回来了。”
“那林可是怎么回事?”
“她……她下了池子,去拉他的,应该是被池子污染了,庚辰之前就是在池子里泡着的,也被污染了。”
“也就是说,只有你们两个,没有事?”
周泽指了指安律师和小男孩说道。
小男孩点点头,“我下了池子,没有事,林可下去拉我,她被污染了。”
“那你呢?”
周泽看向安律师。
安律师果断地排除了选项,让事情变得更清晰起来。
“我……我没下池子。”
所以说,那个池子,只有僵尸下去,不会有污染的风险,其余人下去,都会被污染。
“那之后,你们就回来了?”
“嗯,回来了,担心他们俩出什么意外,就赶紧开车回来了。”
安律师清楚,对僵尸无效的东西,对其他人又能产生感染的病症,大概,也就只有自家老板能有把握来解决了,所以没敢耽搁,直接带着俩伤号回来了。
“那处地方呢?”
“盗洞被我封存了,还设置了一个简单的阵法,和老许的没法比,但至少也能加一点儿保险。”
“庚辰,他为什么去那里?”
“这家伙到现在都没醒呢,我们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池子里起起伏伏了,他为什么去那儿以及他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我们也不知道。”
“他们刚做好手术,问题不大了。”周泽说道。
“嗯,老板厉害,两世名医,杏林…………”
“林可就让她好好休息。”周泽道。
“谢谢老板。”小男孩马上说道。
“我懂了,老板。”
安律师则是直接起身,走出了书店。
周泽身子微微向后一靠,
招手示意莺莺过来。
“老板,怎么了?”
“收拾下东西,可能下午我们就得去徐州。”
“好的,老板。”
“老板,这么着急的么?”
小男孩有些意外道。
周泽没回答,
而是捡起了先前安律师留在茶几上的那块绿色的材料,
放在了鼻前轻轻地嗅了嗅,
其实,
真没什么味道,
但是冥冥之中,
却给周泽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等着轩辕剑下来是一天,躺着也是一天,反正都是一天数一天地过,稍微挣扎一下翻个身,也不过分吧?
“老道啊。”
“哎,啥事儿,老板?”
一直坐在吧台后面给小猴子梳毛的老道抬起头看向这边。
“你也收拾一下东西,待会儿和我一起出门。”
“好嘞,老板。”
老道倒是挺兴奋的,
要知道,
老板可是好久都没有带自己出门做什么任务过了。
其实,
以前之所以大家都很默契地不带老道出门,
一来是因为看重老道守家的本事,
有老道在书店里,遇到谁上门,先通城一日游招待着,招待招待着人估计就躺药店里去创收了。
二来则是因为,以前血淋淋的教训太多,带老道出门,没事儿他也能给你趟出事儿来。
虽说生活需要精彩,但太过精彩的话,心脏吃不消。
不过,这一次倒是周泽故意的,轩辕剑在头顶一直摇晃着,自己确实需要找个能够和末代沟通的机会。
没有末代的直接联系方式,
只能带着老道出去晃悠晃悠,
万晃悠出效果来了呢?
这时,
安律师推开门站在了书店门口对周泽道:
“老板,庚辰醒了,迫切地想对您表达救命之恩呢。”
关于最终卷
刚看到新章节的大家应该都看到了那个“最终卷”,是的,这也确实最后一卷。
其实,龙很能懂那种追一本书,当成了自己的一种生活习惯的感觉。
每天吃早餐时,或者晚上睡觉前,刷一下更新,一边吃一边看,或者看完了就睡觉。
书屋,又是很休闲系的小说;
而且后台的数据也告诉龙,
每天都有很多很多和龙这个咸鱼作者一样的咸鱼读者都在跟读。
但真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书屋写到现在,稿费收入还是很可观的,毕竟字数越多的书在更新时,一般情况下,稿费也会不断地提升。
龙完全可以今天水水,明天水水,当个新闻播报员书评采集员,再写个几年都不算事儿。
完全可以躺在这本书上面,过着旱涝保收的生活。
不用担心新书扑街,不用担心竞争,不用担心压力,一直混着赚钱。
但说实话,这种日子,太缺少激情了,还没到三十呢,远远没到养老的时候。
书屋已经340万字了,已经是龙所有在的书和不在的书里,
篇幅最长的一本了。
创作时间,也是最长的一本。
靠着书屋,
龙拿了大神约,
拿了月票第一,
去参加了年会,
拿到了自己的第一本实体书,
书屋的漫画也将在七月份在腾讯动漫上线。
说起来好笑,每次接受采访时,对方问龙《深夜书屋》构思了多久呢,是从哪里获得的灵感呢?
然后每次都成了龙的装逼时间:
额,那啥,构思了半天吧。
年少轻狂的岁月早就已经过去了,现在这个年纪,讲的应该是有始有终。
说是最终卷,但应该还是有不少篇幅和剧情的,龙之前就说了好几次了,预计是今年下半年时完本。
每个人物,每个角色,龙都会好好地交代。
慢慢地填坑,慢慢地写好他们一个个的归宿。
因为群像下来的人物角色太多,所以这个急不得。
这本书,龙不打算靠番外的方式去打补丁,反正咱该怎么写就在正文里好好地写好。
结局,龙已经想好了。
这个结局,不逊于广播后期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会让大家失望的,会给大家呈现出一种看一部优秀电影快结束时的感觉。
一月份争月票时,龙就直接说过的,龙现在不缺钱了,虽说没大富大贵,也没版权大卖什么的,海景别墅什么的也不可能,
但生活一日三餐什么的,已经不用担心了。
当初扑街时,成绩不那么好时,自己曾说过,希望有一天,不为生活所累,就单纯地写故事。
没理由真到了这一步后,怂了,变了,是吧?
《深夜书屋》的最终卷,不会很慌乱,不会烂尾,事实上,大家回头看看979章,那一章结尾,其实也挺好。
接下来,龙慢慢写,也不刻意追求结尾,甚至会变本加厉地水,慢条斯理地水,多运用景物和人物心理描写填充字数啥的。
哪怕你们骂我赶紧完本别水了,我也装没听到。
也不设置什么具体时间了,大概是下半年吧,如果真的没写完,拖到明年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的啦,
有始有终,
不负这家开在臆想世界的书屋,
不负大家前后将近两年时间的陪伴。
未来很长,
不止一家书屋。
纯洁滴小龙
第二章 画中人
推开病房门,可以看见庚辰靠在枕头上,已然苏醒。
脸色惨白,额头位置,还有点点血斑以及焦黑的痕迹。
这些痕迹,之前是没有的。
领会了老板意思的安律师,提前“友好”地叫醒了虚弱中的庚辰。
对他,真的没太多可以客气的地方,将心比心吧,既然人家没真心拿自己当老板,那自己又何必傻乎乎地对他关爱有加?
任何事儿,都讲究个将心比心。
安律师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周泽坐下。
庚辰看着周泽,嗫嚅了一下嘴唇。
小模样,可怜得紧。
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指不定吐沫星子将安律师淹死说他虐待儿童呢。
但这帮鬼差癖好是真的奇怪,不男不女的周老板也见过,比如冯四儿就不止一次地女装过。
装嫩的,更是一抓一大把。
小萝莉林可不说了,淑女心萝莉身;
庚辰直接给自己整成个婴儿身子,
甚至连老张头,似乎也被影响到了,这次还阳弄了个小男娃的身子。
不过,周泽注意到了,庚辰那苍白的面容下,其目光里,竟然有些许的闪烁。
他似乎是在犹豫,是否应该说真话。
且,把这种犹豫,明明白白地表现了出来,也没想遮掩。
周泽没急着发问,他在等着庚辰说话。
庚辰似乎是准备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开口道:
“我一直在找,更高明的制作傀儡的方法…………”
周泽缓缓点头,
这开场就比安律师舒服多了,开门见山。
傀儡制作,到了庚辰这个层次后,真的需要去“采风”的,不仅仅是作家和画家这类的艺术家需要采风,庚辰这种的也是一样。
有时候,一个新的创意,一个新的灵感,甚至能够颠覆自己对傀儡原本的理解;
当然了,若是能观摩一下前代更高明的傀儡,这价值,就更大了。
“在一本清朝人的古册……算是日记吧,我知道了徐州的那个地方,很可能有我所需要的东西。
因为他在日记里说,曾在那一天晚上,看见长得一模一样的一群人在林子里说话,后来,他回到家重病了一场,认为自己是中邪了,看见了幻障。
我花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去找寻日记主人说的那个地方,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真的找到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一个普通的机关师墓穴,打了盗洞下去后,我看见了一口口棺材,那材质,很特殊,不是我们傀儡一行常用的材料。”
“材料的话,我看过了。”周泽点头道。
庚辰顿了一下,继续道:
“我开了一口棺,里面的尸体,保存得很好,这不像是殉葬坑,因为哪怕是在古代,再有钱有势的人,给这些殉葬的人都配上这么一口棺材,这代价,也确实太大了一些。
而且,这尸体一旦取出了棺材,遇风后,就直接风化了。”
周老板感觉自己在听《盗墓笔记》的故事,但也没打断庚辰,让他继续说下去。
从庚辰刚开始见到自己进来后的目光,周泽读出来了,庚辰,在最后,有大料。
“两侧的耳室,都是这种棺材,堆放得很整齐,但让我意外的是,主墓室里,只有一个池子,没有棺材。”
周老板耐着性子继续听了下去,庚辰现在的叙述,其实和安律师之前的叙述差不多。
当然了,最大的重点,应该是在那池子上。
很有可能,先进来的庚辰,比后进来的安律师他们,额外看见了什么。
“那池子里的水,有点黄,也有点暗红,算不上清澈,看起来,有点类似于溶化后的巧克力的感觉。
但这个池子,对于我来说,有一种特殊的魔力。”
听到这里,周泽愣了一下,
你也是僵尸?
小男孩因为那个池子差点着了魔,最后还是靠林可“爱情的呼唤”才清醒过来的,那你呢?
“因为那池子,是傀儡师真正的巅峰水平!”
庚辰的眼睛开始微微泛红,这是一种自己信仰的狂热。
可以说,在被阴司除名几乎成了和安律师一样的白身之后,庚辰的大部分心思和精力,其实都放在了钻研傀儡之术上。
再加上周泽昏睡了一年,这段时间书屋也基本风平浪静,他更是撒开了腿儿在外头使劲地嗨!
“寻常的傀儡制作,和机械制造很相似,先做部件,再拼装,最后以阵法相连接。
而这个池子,是一种能够直接将傀儡完整塑造出来的容器!
傀儡,从一开始出现时,就是完整的!
这不光光是省略了拼装的环节,而是从一开始就是一种新的层次,新的起点,以这种方式制作出来的傀儡,在品质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很多人都有类似的经历,那就是坐在你面前的朋友对着你拼命地吹一个他很很感兴趣而你却一点都不懂也没兴趣的话题。
他吹得津津有味,你还得装作很礼貌地样子认真听。
“那是奇迹,真的是奇迹,有了它,就能从一开始,给傀儡灌输进阵法,哦不,不再是阵法了,而是直接灌输思想!”
周泽深吸一口气,
安律师则是在旁边敲了敲床边,道:
“说重点。”
庚辰瞥了安律师一眼,
继续道:
“只是,那个池子已经荒废很久了,里面,只剩下了残留的溶液,且这些溶液,也早就已经变质。
它就在那里,池子就在这里,但我却没办法复原它,也没办法重新启动它,我就像是一个幼儿园的稚童面对连数学家都无法解开的高难度猜想。
你们知道,这是哪一种绝望么?”
“你再不说重点,我会让你体验到绝望。”
安律师忍不住了。
庚辰看着周泽,忽然笑了,笑得他原本苍白的脸,变得更煞白了。
“老板,要不是我现在身体不允许,我都想跪下来,抱着你的腿。”
安律师在旁边愣了一下,
卧槽,
画风怎么忽然朝着不要脸的方向狂奔去了!
“你们知道,我刚走到池边时,我看见什么了么?”
庚辰伸手,指向安律师,
“拿纸笔。”
安律师点点头,二话没说,直接去拿了一张大白纸和一支铅笔过来,甚至还贴心地找来了一块木板给庚辰垫着。
庚辰的小手握着笔,
开始画了起来。
真正的优秀的傀儡师,其实都是优秀的画家。
这个道理,和真正游戏的工程师,基本也都会画上几笔一个道理。
周泽和安律师都站起身,
分别站在了庚辰病床的两侧,
看着白纸。
白纸上,
出现了一座水池,
水池的细节做得很详细,足以可见庚辰对此的痴迷。
不过,池子中间的画面,
一直在留白。
他是在故意吊胃口!
终于,其余的边边角角终于画好了,庚辰开始画池子中间的部分。
水浪,波纹,
然后,
池子中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像是躺在池子里,浮浮沉沉。
安律师说过,他们仨下来时,就看见庚辰在池子里浸泡着,没说过看见其他什么人。
很显然,
这就是庚辰所额外看见的东西了。
“池子里,是有一个人躺着的,不,确切地说,只有半个人。”
庚辰一边画一边还在很严肃地解说着,
“因为这个人,只是一个半成品。
我估计,这可能是一个试验品,用来测试用的,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因为时间不够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这具傀儡没有做完制作就被迫停止了。
那个池子也被废弃了。
所以,其他的身体都是被盛放在棺材里,就它,还继续在池子里漂着。
我当时很好奇,靠得很近,想去触摸他,但不小心被池子里的水溅到了身上。
怪我当时热血上头,没注意得上这水里有问题,所以没怎么在意,等我真的注意到时,我身上已经沾染了不少池子里的水了。
我发现我在不断地虚弱,发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不断地迷失,最后,没办法,在我还剩最后一点清醒时,我打电话给老安求救了。”
“你得感谢那边信号还不错。”安律师调侃道。
“是啊。”
庚辰应了一声,
继续在画。
他先画腿,再画手,从下往上画,然后再开始继续补充细节。
“这傀儡,只有正面,他反面,是缺失的,就像是一个人,自自己脑门儿上顺着切下了一半。”
“也就是只有丁丁没有屁股呗。”
安律师形象地补充道。
“嗯,是的。”
最后,
庚辰开始画脸了。
值得庆幸的是,一来,庚辰记忆力很好,二来其绘画技术很强,三来,安律师找的白纸很大,
给脸部留下了很大的操控空间。
庚辰很认真地画着,
池子里的人的面容,
正在不断地清晰,不断地立体,不断地写实。
周泽慢慢地站直了身子,
安律师的嘴巴则是缓缓地张开,仿佛可以吞下仨鹅蛋。
“老安,还记得当初我和你在扬州被追杀时的那个晚上,你拿出了老板以前的照片给我看过的么?”
“什么,没有,不可能!”
“我还记得,你和我说过,怪不得老板上辈子一直单身,徐乐这货却能直接当林家的上门女婿,你还硬要我看,说上辈子的老板,真的没这辈子的徐乐好看。”
“…………”安律师。
终于,
庚辰放下了笔,
抬头,
特意盯着周泽,
道:
“这就是我在池子里,看见这个未完成傀儡的,真实模样!”
画中,
在池子中浮浮沉沉的人,
是周泽,
是上辈子还是医生的周泽!
第三章 翻云
“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安律师忍不住问道。
画里躺在池子里的人,真的就是上一世的老板模样,而且年纪也对的上,差不多就是老板刚出车祸时的那个年纪。
最开始和周泽接触时,安律师其实私下里调查过周泽的,当然了,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老板也没保守过这个秘密。
毕竟上辈子的自己是个医生,又不是qj犯,没啥不好意思说的。
但那个半成品傀儡怎么就能和老板上辈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庚辰对着安律师翻了个白眼,
道: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在这个环境,在这个场合下,
他敢开玩笑,
就真的得做好开玩笑后直接归西的准备。
“但不是说在巧克力里面么,你怎么可能把人的脸看得这么清楚的?”
安律师还是觉得不可信,或者说,这真的太扯了。
“就是这么的清楚!”
庚辰瞪着眼,示意他是用自己的这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也画得明明白白。
“我去的时候怎么没了?”安律师问道。
“可能是因为我进来的原因,打破了里面的平衡,你进去时,已经化掉了。”
“你这也太敷衍了吧?”
“夏天冰棍化掉不是很正常么?”
“我说,你这是什么态度嘛,老子为了救你特地跑徐州去的,还哼哧哼哧地把你扛回来,你…………”
“我谢谢你。”
庚辰放下了手中的笔,
转而看着周泽,
很认真地道:
“我一开始也以为只是长得像而已,毕竟,我对老板你上辈子的模样,也只是通过老安给我看的照片里见过一次罢了。
但有些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可能是巧合,可能是撞脸,可能是各种各样的意外因素凑成的。
但既然发生在老板您身上,那就肯定有他的必然。”
“你继续休息吧,我下午就动身去那边看看。”
周泽把画纸卷起,收了起来,径直走出了病房,显得,很是平静。
安律师瞪了一眼庚辰,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庚辰继续躺在病床上,似乎刚刚的说话和动作耗费了他太多的元气,导致现在有些萎靡不振。
实际上,他本就是被安律师强行“叫醒”的。
“呵…………”
干笑了一声,
庚辰缓缓地闭上眼。
………………
“老板,老板,这货肯定没说实话,至少还有所保留,你让我再去问一趟,这家伙就是皮痒。
妈的,以前只觉得这货正直,但现在怎么觉得有点不识好人心呢?”
“咱也没少坑他。”
周泽倒是看得很开。
搁在以前,庚辰在书屋里就是个背锅的,也是那时候锅比较多,他赶上了好时候。
“以前不是没什么关系么,路见不平坑一手,人之常情嘛不是。”
安律师可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的很多行为处事,真的和“善”没什么关系,也就是跟着周泽后,因为周泽本人的“道德癖好”,迫使安律师强行改变了一下。
“我能感觉,他不愿意说,可能有他的原因,况且,他已经说得够多的了。”
“那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啊,电视剧电影里不都这样么,探险前,先给你埋个坑,然后去了后肯定出事儿。”
“行了,我心里有数。”
周泽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手中捏着的画纸缓缓摊开。
不得不说,庚辰的绘画功力确实是真的强。
不过,对画中池子里的这个人,周泽本人其实都有些陌生了。
这辈子刚开始时,每次照镜子看着“徐乐”的这张脸,还是会觉得很不习惯的。
那种一觉醒来,一边刷牙一边抬头看向镜子的感觉,
堪称每天早起固定的一场恐怖片。
后来,
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毕竟,
徐乐这货别的地方不咋的,但长得,确实不赖。
这个世界上,纯粹吃软饭的男的毕竟还是少数,不是大家都有骨气,而是长得好看的毕竟也是少数。
反而好笑的是,
这个时候,
再回头看一眼自己上辈子的模样,
反而不习惯了。
有点类似清初时的一道剃发令,无数人为此反抗,等到民国要剪辫子时,又是一大堆人拼命护着不愿意剪。
太多太多的东西,都是虚的,唯有习惯俩字,才是最恐怖的。
“老板,我们是午饭后走是么?”
安律师特意问了一下。
周泽点了点头。
“好嘞,那我上去先冥想会儿。”
说完,
安律师就上楼了。
不过,
进了房间后,他没在床上盘膝坐下,而是打开了房间窗户跳了下去。
绕了半圈,从西侧又走到了药店门口进去了。
推开病房门,
安律师再度走了进来,
这一次,
他的面色沉静如水。
庚辰闭着眼,像是已经睡着了。
但这是“糊弄鬼”呢,
你能睡着么你?
安律师走到庚辰床边,居高临下,就这样看着他。
终于,
庚辰缓缓地睁开眼,
二人目光对视。
安律师没说话,
先开口的,是庚辰:
“有些话,我不能说,也不方便说。”
“呵呵。”
庚辰看着安律师,
“老板不都没再继续问么。”
安律师点了根烟,继续默不作声。
“这方面,你安不起可比我有经验的,人家的家事,我一个做手下的,有开口的资格和余地么?”
安律师的眼睛眯了眯,
对着庚辰的小脸吐出了一口烟圈,
点点头,
又站起身,
给他掖掖被角,
转身,
走出去了。
………………
午饭,比较清淡,六道菜,全是素炒,外加一份凉拌香菜。
很多人是不吃香菜的,但对于喜欢这一口的人来说,真的是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
饭毕,
安律师很自觉地把车开出来,他能带路又能当司机。
周泽坐在后车座上,莺莺坐在周泽旁边。
副驾驶位上坐着的是老道,老道手里还抱着小猴子。
一车四人一猴,就这样出发了。
路上,下了一阵子雷阵雨,雨势很大,但在一个小时后也就停了,太阳公公又重新冒出了头。
等到晚上时,才终于到了徐州境内。
又绕了城区半圈,到星月满空时,才抵达了最终目的地。
下车后,
周泽站在车旁活动着身子,
莺莺帮周泽按压着肩膀。
坐了这么久的车,确实有点累了。
安律师倒是没怎么显累,毕竟在真正做事儿的时候,安律师还是一点都不矫情的。
“老板,就是这儿了。”
安律师伸手指了指前面的那片林子。
不过,
他没有继续往前走,
而是开始环视四周。
林子周围,包括自己等人现在停车脚下踩着的地方,还有些清晰的泥泞水沼,但林子里,却显得很干爽。
这是一种小细节,一般人都会忽略掉的小细节。
但安律师这辈子大部分的日子其实都在过着“要么在坑别人要么防止自己被别人坑”的生活,所以,很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不是你布置的阵法造成的?”
周泽走到安律师身边问道。
“我那阵法也就是个二把刀,稍微屏蔽一下感知,掩耳盗铃可以,但还真没什么防水的效果,不然我开什么律师事务所啊,直接去菜市场挂个牌子专修房屋漏水不比这来钱快得多?”
“所以说,有人来了。”
说这句话时,
周泽默默地取出烟,自己嘴里咬了一根,还递给安律师一根;
丝毫没顾忌可能随时都会出现的“十面埋伏”,
很自然地让安律师帮忙把烟点上。
都到了这儿了,
该惊动的也早就惊动了,
打草惊蛇也早打了,
也就没必要再自己吓唬自己玩儿什么小心翼翼了。
周泽吐出一口烟圈,
唉,
膨胀了,膨胀了。
“之前庚辰进去后,引发的一些动静连土地都感应到了,可能被其他哪方面的势力也感应到了吧。”
“但来得可真快。”
这时,
林子里开始有一道道人影快速地闪烁,
宛若是刚刚不小心捅了一下马蜂窝,马蜂们开始倾巢而出。
周泽继续抽着烟,
安律师看了一眼自家老板,也继续跟着淡定地抽着烟。
莺莺双手放在口袋里,站在周泽身后。
老道抱着猴砸,
猴砸想出来打架,
但被老道按下去了!
“人还不少。”周泽感慨着。
“嗯,确实不少。”安律师附和着。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点慌的,他不担心老板会打不过,担心的是自己别不小心被误伤了。
还担心一个,就是那个墓穴别被这帮神秘人给毁了,老板好不容易哼次哼次地坐了这么久的车过来,要是要看的要找的东西没了,啧啧……
这时候,
四周一片的黑影已经将周泽等人包围了起来,
有种拍警匪片被匪徒包围的既视感。
不过,
并没有出现一个头头走出来“哔哔哔”一通废话的剧情,
也没人问你们是谁,来自何方,互报家门,做什么先礼后兵的铺垫。
周泽默默地把抽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烟丢在了地上,鞋底在上面轻轻踩了踩。
同一时刻,
周围的黑影像是在一起结印,
声音很虔诚,
也很整齐,
结印的同时,
他们一起喊的是:
“翻云!”
第四章 自裁
“翻云!”
一条条黑色的锁链破土而出,带着惊人的声势,四周的环境,也被这忽然出现的大面积浓郁煞气迅速包裹。
安律师拿烟的手抖了抖,
莺莺咬了咬嘴唇,有些好奇地看着四周出现的大铁链子。
老道和小猴子嘴巴同时张得很大;
无他,这一手,他们以前见了很多次了,因为自家老板经常用。
虽然,
名字有些不同。
眼前的这一幕,让周老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明悟了过来。
因为周老板有一个优点,谁欠了谁拿了我的东西,心里可都记着呢。
书屋现在拿来给黑小妞死侍他们种地的蜡像馆,一开始,其实就是这些家伙开的。
而这些家伙,确切的说,是他们这一族,在最开始,其实是赢勾的仆人。
应该不是什么亲近仆人之类的,很可能就是帮赢勾搬运搬运骨头做点儿垫高高的活计。
那一战之后,赢勾陨落;
当年他曾经的宫殿现在也在地狱里,但被阴司当作了一个“试练基地”,有点类似于国内早期不少研究所或者大学用的就是前代王公大臣或者什么大总统大总理的府邸。
人死如灯灭,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昔日汇聚在地狱正中央的幽冥之海都被各家分了,只剩下了一条冥河,虽然也流传着很多关于冥河的传说,但它和最鼎盛时期相比就是个弟弟。
大人物分肉,小角色自然是分汤。
白骨王座这件让周老板在灵魂世界一次次瞻仰的好宝贝,就被那一族的祖先在赢勾陨落后据为己有了。
无数载岁月以来,
他们把白骨王座当作了自己一族的圣物,且遥奉赢勾为他们的荣耀图腾。
反正在他们看来,赢勾早已经死了,千百年来,活人一直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喜欢把死人供起来。
因为死人在上,你可以说他是你们的爹,但他不可能又活过来真的来当你的爹。
无数载的研究,他们还成功地和白骨王座里的那些魔神们成功进行了沟通和联系,且能够引以为助力。
虽说那些魔神当年不过是赢勾吃了或者酿酒后拿来当垫子用的,但那是相对颠峰时期的赢勾而言是这样,事实上,这么多年之后,光是凝聚在白骨王座里被镇压羁绊了无数载岁月的这些魔神们,若是都放出来,也绝对是一股可怕的风暴。
周老板当初还对他们许诺过空头支票,
后来因为各种那种的事情忙着,比如忙着晒太阳忙着品咖啡忙着教莺莺按摩手法等等等,
一直没能抽得出来时间来找白骨王座;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关于那一族的所在,你根本就毫无消息,要是真的有消息和确切位置的话,周老板估计还真原因拼着去京城……
哦不,那太大逆不道,
是拼着去西安再去挖一条老山参给赢勾去把自家的物件儿给拿回来。
不过,却真是没预料到,居然在这个时候,在这个节点,他们却忽然自己冒了出来。
一上来,
就使上了他们一族的圣术翻云。
广泛一点地讲,大家其实都师承于赢勾,
但一个是老祖宗偷看学来的一个是被手把手身体负距离接触教出来的,
能一样么?
周泽笑了笑,手指微微弯曲再伸展,像是在做着预热活动,
身上的煞气开始浮现,
紧接着,
双手撑开,
十根指甲刺入了脚下的地面。
“咖啡。”
“嗡!”
顷刻间,
那些刚刚被召唤出来的铁链像是失去了本方主人的控制,没有向下封锁过来,转而是在半空中像一棵棵海草一样不停地摇摆、摇摆、摇摆……
场面上,无限接近于群魔乱舞,像是广场舞中加入了新的现代元素。
下一刻,
周泽目光一凝,
身上的煞气宛若燃烧起来了一样,
连带着周围的这些铁链也被覆盖住了,
这是直接强行抹去了这些由煞气凝聚而出的铁链上的其原始主人的印记,
强行收归于自己掌握!
“轰!”
一道道铁链横扫出去。
“砰!”
“砰!”
“砰!”
一声声炸裂之声传来,像是一个个气球摆放在你的面前,然后你拿着一根针去一个个地戳破,居然还带着一种清晰的节奏变化。
随后,
铁链消散,
地上出现了一个个坑坑洼洼的黑洞,
空气里,
还弥漫着一股子清香的味道,有点类似于檀香,挺好闻的。
周围,
你能看见一团团白气残留那里,继续袅袅。
仿佛十几个篝火刚刚拿水熄灭,还在继续苟延。
不是他们太弱,
事实上这十几个人忽然出手,
以这山寨版的“翻云”,困锁住一个强横的对手真的没太大的问题。
也就是他们这次运气不好,用错了对象;
就像是谷歌和百度都是做搜索引擎出名的,但能一样么?
一举反杀了对方这么多,
但周老板没有任何的骄傲;
其实,
事情到现在已经很明显了,
之前还能说是猜测,
但现在,
既然那一族的人都能嗅到这气息来到这里,足以说明这个地方肯定是和赢勾有关系的。
周老板还没去问赢勾,因为周泽清楚,赢勾肯定能“看”到这一切。
之所以他还什么都没说,要么是不方便说,要么是,可能连他自己本人都已经忘记了。
这倒不是开玩笑,你能记清楚你这辈子记事以来的所有的梦么?
“老板,在这儿。”
安律师走上前,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地洞。
地洞不大,从外头看过去,就是个圆坑。
“老安,你和莺莺在上面看着。”周泽对安律师说道。
“好,老板。”
“嗯。”
“好的,老板!”老道。
“老道,你和我一起下去。”
“…………”老道。
老道很想问为啥,
我难道很强蛮?
但还是点点头,跟在周泽的身后,待得自家老板下去后,老道特意把小猴子留在了上头,再跟着老板一起下去了。
洞口位置很狭窄,但下去后,就慢慢地宽敞了,《桃花源记》里的“初极狭…………”跟个万能膏药一样,
似乎适合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洞口描述。
一开始得弯腰,接下来就可以直接站着保持一下平衡,然后就一直往下滑行。
周泽先落地,侧过身,把滚下来的老道抓了一把,没让他脑袋朝下摔到地上去。
外头既然有人在看着了,这里面,肯定也是有人的。
就像是玩儿游戏一样,外头是小怪,清理了小怪后才能去面对boss。
危险肯定是有的,但正因为危险才要特意带老道下来。
这会儿确实很无奈,
以前老道是靠随即触发的效果,
但往往是这种随机触发的想要特意“触发”一次时,会特别难。
“老板,你走前面,贫道保护你!”
“嗯…………”
周泽没说什么,走在前面。
老道在后面神色紧张地保护着。
就像是安律师之前说的那样,这个墓室很小,俩耳室里也就摆放着合起来二十具出头的青色棺材。
周泽没在耳室里过多停留,直接去了主墓室。
主墓室的池子旁边,站着三个人。
旁边俩穿着白袍子,
中间那个穿着黑袍。
嗯,
很标准地反派打扮。
在周泽走进来后,这三个人一起转过身。
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面具,金色的面具。
这让周泽恍惚间以为又见到了那位菩萨,因为他们的面具款式真的很像是在同一家淘宝店里买的。
让周泽有些意外的是,
这三个人在看见自己后,
竟然直接跪了下来。
跪得很整齐,
真的,
你能见过学校国旗护卫队会练习走正步,能看见练功房里满怀青春和激情的少男少女们在那里练舞,
但你听说过练下跪的么?
三人跪了下来,且是那种五体投地。
周泽眯了眯眼,
之前自己和赢勾两次闹地狱,要说这一族的人没收到消息那应该是不可能的。
所以,
他们应该清楚,
赢勾还活着。
外加自己刚刚在上面的那一手,他们应该也感应到了。
有些标志性的东西,真的很容易就能说明身份。
他们就这么跪下来了,倒也能理解,有的人对膝下黄金看得很重,但很多人真的没怎么在乎,刮蹭个车能跪送漏个快递也能跪。
一直在老板身后小心警惕地保护老板的老道这时探出头来,
手指着前方跪着的三个长袍,
道:
“老板,别被他们忽悠了,这帮人在玩儿先礼后兵呢,真要听话的话,老板您让他们在你面前自杀看看,看看他们到底会不会…………”
老道的话,卡在了自己的嗓子眼儿里。
因为他话还没说完,
前方跪着的三个长袍每个人都伸出了一只手,
手中有暗黑色的光泽在流转,
而后,
“噗!”
每个人,
都直接把手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煞气化作的火焰开始焚烧他们的灵魂,
三团火苗“嗡”的一声窜起,
而后在几个呼吸间,
原地,
只剩下了三团青黑色的烧焦痕迹。
老道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唇,
满脸的不敢置信:
“妈、妈、妈,真自杀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