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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纯洁滴小龙     深夜书屋txt下载     深夜书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赤地千里

    白,象征着纯净,象征着不妥协;

    这一刻,

    四面八方的白光都在向这里聚集,

    这也就意味着僵持的时间越久,旱魃逃离这里的概率也就越小。

    老张这会儿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只是凭借着一种本能在做事,你甚至可以说他现在完全“没脑子”,因为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自古以来,法,往往被统治者用来统治底层大众,但实际上,法的真正追求,是一种自下而上的循环;

    这是它的升华,这是它的终极。

    也因此,当年的獬豸才会特意跑去地狱找赢勾,毕竟找软柿子捏没意思,要弄就弄个大的!

    下至黎民百姓,上至阴阳之主,都必须在法的约束下运作;

    梦想是好的,出发点也是好的,

    动机是值得肯定的,勇气也是值得赞扬的!

    至于结果嘛,

    只能说獬豸运气不好,碰到了那时的赢勾,被赢勾扳断了一只角后灰溜溜地回来,也是它运气好,否则说不定日后赢勾的白骨王座还能再垫高一点。

    然而,一时的失败,不算什么,哪怕日后岁月悠悠,獬豸没有再入地狱一步,哪怕它本体也早就陷入了无休止的沉睡只留下万千分身帮助历代朝廷进行司法的维护。

    但梦想,

    是不灭的!

    如果你是随便的一只阿猫阿狗,

    可能獬豸还真懒得搭理你,

    普通的一只小妖,你想让老张召唤出獬豸的力量估计得费老鼻子的劲,最后很可能像是便秘一样借出来那么一丢丢的来敷衍你。

    但眼前这位是旱魃哎,

    是公主哎,

    是大僵尸哎,

    世间,

    你还能找到比她更邪恶的存在么?

    真的很难了啊!

    千载难逢,

    机会难得,

    走过路过,

    绝对不能错过!

    镇压,

    镇压,

    镇压!

    书屋对面的网咖虽然早就暂停对外营业成了书屋的“招待所”和“员工休闲区”,但半年前老道应应当地街道办的要求,还是在外面的电子光屏上打出了“扫黑除恶…………”的宣传标语。

    此时,

    这些标语宛若化作了最为强劲可怕的力量,

    死死地将旱魃压在了身下!

    好在周老板现在人还没回来,否则若是看见了现在的老张,估计先不管旱魃怎么样,得直接上来把老张给砸晕过去。

    要知道旱魃威胁再大,她的复原程度也依旧比有周老板帮助的赢勾差太多太多;

    但要是一不小心玩儿得过火了,直接把沉睡中的獬豸本体弄苏醒了,

    得,

    新仇旧恨,

    一起算!

    …………

    书屋里,

    许清朗深吸一口气,

    胸口的伤口发出一阵绞痛,

    得亏老许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的弱柳扶风,

    单纯疼痛的话,倒还是能扛得住,关键是这伤口是旱魃弄出来的,伤口位置有她特意布置下的煞气,你想止血也没办法止血。

    这是最糟糕的,纵然你有再多的手段,面对着一个不断放水的水龙头,你也没办法。

    至于海神,

    老许尝试过了,

    果然,

    伟大的东海之主风暴降生海神大人,

    又一次地装死。

    可能当初被许清朗强行分割出一部分力量封印在其体内时,海神大人是拒绝的,总觉得这个渺小的人类竟然胆敢对伟大的自己做出这种事儿。

    等到之后,借着许清朗,感应到了那么多以前做梦都梦不到的真正强大人物后,海神大人开始变得越发得乖巧,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应该躲在角落里装作什么都看不见。

    “哐哐哐!”

    被禁锢的莺莺还在疯狂地冲击着,

    可以清晰地看到,

    她手脚的活动余地正在不断地加大,这意味着施加在她身上的禁锢正在不断地减弱。

    而书屋外头,

    老张对旱魃的“壁咚”,

    还在继续。

    面对着不断“加码”的獬豸虚影,

    旱魃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当初在青城山,赢勾的“直男”选择,“啪”的一声反手无情,只能算是让其丢失了部分本源,这些本源且还被莺莺吸收了,还是能拿回来的。

    而眼下,

    旱魃清楚,

    若是再继续下去,

    当自己这部分的精气神被獬豸彻彻底底地压制和封印之后,

    自己这亘久岁月以来所进行的积攒,将全部打水漂,虽说她的本尊还在那个地方待着,但日后别说是继续以这种精气神的形式在人间行走了,就是其本体,很可能将就此沉睡下去,下次到底是什么时候苏醒,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这种沉睡,和死亡,有什么区别?

    “嗡!”

    “嗡!”

    “嗡!”

    又有白气在不断地靠近这里,

    这些白气并不属于通城,

    因为此时苏省十三市的那部分,都已经开始向这边支援了。

    近年来的扫黑除恶专项行动,一扫社会不良现象,维护了社会的安定,取得了极大的成功!

    这也让法制的光辉,得以更加旺盛璀璨!

    冥冥之中的空中,仿佛有一头真正至高的存在,即将从长久的沉睡中苏醒,而后,它将会把自己的目光,投向这里。

    旱魃没有退路了,此刻的她,还不清楚,这种情况若是继续下去的话,没有退路的,其实不仅仅是她,连带着书屋,都将在那位的怒火下,彻底湮灭。

    哪怕,

    那位在书屋这边有一个可爱且喜庆的称呼:

    旺财!

    “赤地千里!”

    一时间,

    四周凝固。

    旱魃的身体,则开始快速的萎靡下去,仿佛这一招,已经抽空了她的大部分气机。

    与此同时,

    旱魃的手摸向了獬豸的虚影,

    向下,

    一压!

    “轰!”

    獬豸的虚影开始碎裂,旱魃的身体也开始碎裂。

    在这个极为危急的时刻,旱魃将自己体内最后残存的精气神使用了出来,这口气,算是彻底破了。

    但她没得选,真的没得选。

    本想来偷个家,谁知道这个家哪怕**oss不在,竟然也如此危险。

    这让她不禁想起了当年赢勾率军奔袭九黎后方的情景,正是因为赢勾领军的这次成功偷袭,导致九黎的后方损失惨重一片狼藉,最后迫使愤怒的蚩尤冲动之下决战再被旱魃成功洞悉到了他们的计划,一举设伏击杀。

    但很显然,她不是赢勾,做不到赢勾当年的事情。

    且,

    时代不同了,

    真的不同了,

    自己的父亲不在了,自己的部落,也不在了,她不再是公主,赢勾也不再是将军。

    或许,

    在此刻,

    旱魃才真正懂得了赢勾的变化。

    他早就不把自己当作大将军了,而她,却仍然可笑地把自己视为公主。

    旱魃走了,

    这一口气,

    本以为在那个男人不在的时候,可以横扫一切,绰绰有余;

    谁知道,竟然是这个结果。

    不光是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拿回来,却也因此失去了更多。

    她现在很虚弱,但她现在必须得回去,就像是一个瓶子,里面的水没了,可以继续去找机会积攒,但若是连瓶子都破了,这水,可就永远蓄不起来了。

    她很好奇,好奇所谓的法兽,为何会为赢勾看家护院。

    法兽是帝尧养出来的,按辈分,是她父亲的后辈继任者。

    但她也知道獬豸和赢勾之间曾发生的事情,所以,她分外想不通,为什么,有着如此深仇大恨的一人一兽,还能冰释前嫌?

    她想知道答案,但她已经没机会也没时间去问了。

    獬豸的虚影崩溃后,残留的白光没入了老张的体内,老张翻着白眼,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时不时地抽搐几下,可能是在告诉旁人,他其实还活着,又或者是在告诉旁人,他再不抢救就会真的挂了。

    而之前被牵引过来的周遭市区的白气,在失去了呼唤牵引之后,各自退去。

    那尊就差一点就会苏醒的存在,像是翻了个身,又继续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就像是夏日的晚风,

    吹过来,又吹走了,

    似乎没改变什么,

    但书屋里的人,

    却各个凄惨。

    在月牙和郑强死去在前的阴影下,没再死人,似乎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但全屋子,大部分都只剩下一口气,你也很难让人能开心得起来。

    “砰!”

    莺莺终于击破了禁锢,

    只是,

    她刚走出来几步,

    身体就一阵摇晃,

    跪伏在了地上。

    头发的白色开始褪去,

    嘴唇位置,则变得无比惨白。

    这会儿,

    这家书店的主人,

    终于回来了,

    宛若警匪片里的香港警察,一切尘埃落定后,警笛声才适时地响起。

    车,停在了门口。

    周老板跨过了还躺在地上抽搐的老张,

    绕过了瘫坐着靠在吧台上的老道,

    无视了坐在楼梯上依旧用手捂着鲜血抑制失血速度的老许,

    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莺莺面前,

    关切地问道:

    “没事吧?”

    莺莺抬头,看着自家老板,脸上露出了笑容,摇摇头,

    道:

    “人家……人家很好呢。”

    ………………

    而在此时,

    漆黑的夜幕下,

    荒凉的服务站内,

    鼻青脸肿伤痕累累的刘楚宇有些艰难地举起手,

    用沙哑和绝望以及不敢置信的语气哀嚎道:

    “怎么…………把我忘了啊……”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新成员

    在这个晚上,周老板有了一种自己重新回到上辈子的感觉,仿佛自己,又变成了一个医生,面对突发性的群体事故时,抓紧时间做着处理。

    先处理伤势轻的,莺莺透支严重,近乎要昏迷,现在也只是在强撑着,但此时的她,连起身给自家老板泡茶的力气都没有了。

    先前被禁锢时的那种疯狂,其实是被压迫下的反抗,等到旱魃离开后,支撑自己的信念也消散了,人,自然也就瘫软了下来。

    也没问赢勾是否同意,

    也没管这是否有效,

    周泽直接用指甲划开了自己的掌心,拿一个玻璃杯蓄了满满一杯自己的血,递给了莺莺。

    “喝下去!”

    这是命令。

    莺莺平时也会和老板看看电视剧什么的,所以清楚老板最讨厌哪种电视情节。

    没推脱,没拒绝,没任何的犹豫和废话,莺莺乖乖地喝了一口。

    脸色没变红,至少嘴唇变红了。

    莺莺舔了舔嘴唇,

    又小小地喝了一口,

    像是打算慢慢地品味。

    可能,僵尸之间,表达爱的方式,就是这般的重口吧。

    周泽倒是没催促莺莺一口气喝完,因为这会儿的莺莺捧着自己的血时,像极了自己当初小时候在孤儿院时拿到了一瓶旺仔牛奶时的感觉。

    那会儿记得旺仔牛奶是两块五一罐,

    很贵很贵的了,

    小口小口慢慢地喝,慢慢地品,可不能当作两毛钱的袋装汽水那样大口地灌下去。

    随后,周泽来到了老道身边。

    老道的伤势很严重,因为他年纪大,且他这具身体本就算是千疮百孔,按理说,以老道的身体情况,一旦出现什么问题,都得需要几个科室的医生一起进行会诊的。

    但老道的生命力很顽强,因为周泽又感觉到了当时准备把老道变成僵尸时,老道身上所发生的诡异变化。

    真的像是赐福一样,

    命被稳稳地吊着,

    且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向好的方向发展。

    周泽不清楚这股神秘的力量来自何方,但这种为了老道的一切行为买单的行为,当真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典范。

    感没感动中国不好说,但至少是把周泽感动了。

    所以,查看了一下,确认老道断不了气后,周泽就把老道放下了。

    老道嗫嚅了一下嘴唇,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喝着血的莺莺。

    看起来,

    很好喝的样子。

    但老道很知趣儿,没敢提。

    像是知道自家条件不好的娃娃,不敢对父母提出过分的要求。

    乖巧,

    懂事。

    小猴子已经恢复到了先前的大小,周泽不是兽医,但大概检查了一下,小猴子体内骨头断了不少根,妖气也散漫四溢。

    这种情况,让周泽打石膏也打不了,而且可能也不需要这种累赘的安排,周泽就蹲在小猴子旁边,用自己的煞气小心翼翼地帮小猴子梳理了一下其体内的妖气。

    这一方面要控制自己的煞气不至于冲到小猴子自己,同时还得把控好节奏,等把小猴子的妖气给重新带动循环起来不再阻滞后,周泽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其实就靠小猴子自己本身的恢复能力去自愈了;

    嗯,多喝水,然后和泥巴,然后再涂抹到自己的身上。

    周老板还记得自己当初一次次醒来后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被烂泥涂抹的感觉,虽然心里有点膈应,但别说,还真有奇效。

    白狐状况倒还好些,也是妖气涣散,但没小猴子严重,关键是她身上的毛发掉了一大半,很像是大夏天被剃了毛的宠物。

    接下来,

    周泽走到了许清朗跟前。

    老许这会儿依旧坐在楼梯上,捂着自己的伤口,但比之前多了一个垫子。

    “还好吧?”

    周泽问道。

    许清朗点点头,道:“快死了。”

    “死了也好,下去后过阵子就能带九个上来报仇了。”

    许清朗有些疑惑,显然,他没听懂这个梗。

    周泽示意许清朗的手挪开,而后用自己的指甲将其伤口位置的煞气和尸毒抽走。

    这一步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哪怕再做什么处理,这伤口依旧会不断恶化。

    等清理好后,就是包扎和上药了,处置好后,许清朗这才叹了口气,身子靠着墙壁倾斜下来。

    “喝点水。”

    周泽递过来一杯水。

    “谢谢,没帮上忙,抱歉。”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

    最后,周泽来到了角落位置的沙发前。

    老张头焦急地站在老张身边,他很着急,却又不敢乱动手。

    周泽一个个地瞧病处置,把老张放在了最后,这让老张头更为尴尬,他甚至不敢对此有丝毫意见。

    但好歹是人家的祖宗,也算是早期投诚的一批人,周老板也不好这么不给面子,

    道:

    “他没事儿的。”

    老张看似很凄惨,随时都可能抽搐停止去了的样子,但实际上,真正受伤害的,是他体内獬豸的分身,老张本人只是受到了一点皮外伤。

    之所以老张现在没办法苏醒,不过是受到了獬豸分身太过虚弱的影响,休息阵子也就好了。

    先前开车快到崇川区时,周老板就明显感觉到了前方氛围的不对劲,好在戛然而止了,没因此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

    一通处理结束,

    安律师这会儿又特意开车回去,把刘楚宇从那个服务站接了回来。

    刘楚宇的伤就简单了,直接丢给了隔壁药店让他们去处理。

    拍拍手,

    周老板走到吧台前,给自己单独倒了一杯冰水。

    满屋子的伤兵,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很不爽。

    这一次,算是着了旱魃的道儿了,自己加上赢勾,俩人一开始居然都没意识到这个。

    一方面,只能说赢勾随着恢复飘了,周老板随着赢勾的恢复也飘了;

    飘了,就得做好跌倒的准备。

    这次书屋,只是死去了月牙和郑强,说句稍微冷血点的话,还算好的。

    但这种好运气,下次,还能再遇到么?

    小萝莉和小男孩是后来回来的,他们晚上去了王轲家,倒是躲过了一劫。

    把大家都送回各自房间后,已经天亮了。

    周泽没急着回卧室休息,而是继续坐在吧台后面,想着自己的心思。

    旱魃,终究是没能留下,但可以想见,她肯定伤势严重。

    周泽一向喜欢与人为善,所以,他觉得自己确实有必要去在近期拜访一下旱魃,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

    为此,半张脸的复原工作得加速了,旱魃本尊所在的地方,赢勾去不了,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话……

    额,

    送人头也没这么送的。

    “其实,我还是觉得还是奈何桥的那个孟婆人最好了。”

    周泽忽然自言自语出这么一句话来。

    “有…………病…………?”

    “真的,那个公主,太事儿逼了。”

    两次了,

    第一次是赢勾反手坑了她,

    第二次是书屋里的老道加老张恰好开挂,

    否则书屋都被她灭两次了。

    周老板辛辛苦苦从外面捡回来这么点家当容易么他?

    “同…………意…………”

    “怪不得你当年不娶她,这种女人,不能娶。”

    “嗯…………”

    “难得你没反驳我,呵呵,一般这个时候,你不都应该生气地喊:看…………门…………狗…………么?

    对了,你当初是不是本来不想反的,结果黄帝说一定要把女儿嫁给你,你被逼无奈之下,直接反走了?”

    “看…………门…………狗…………”

    周泽点点头,行吧,偶尔的交流不以这种方式作为结尾,还真有些不习惯。

    这时,书屋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小洋装背着小书包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大概四五岁大的样子,看起来倒是精致可爱。

    只见她推开了书店的门,见到了周泽后,好像有些吃惊,但还是慢慢地靠了进来。

    “出去。”

    若是老道坐在这里,老道估计会很热情地招待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再送点儿零食什么的。

    周老板这会儿哪儿有这个心情?

    谁家的孩子啊,这么不负责任,让孩子瞎跑!

    小姑娘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门,又看了看周泽,好像觉得周泽这个人好奇怪。

    紧接着,

    她直接无视了周泽的话语,

    自顾自地找了个沙发坐了上去,再把自己的小书包打开,拿出了几个很厚的书,坐在那里翻阅起来。

    周泽起身,走过去,道:“今儿我们不营业,你爸爸妈妈呢,让他们把你接回去,我们要关…………”

    这时,

    周泽才发现,

    小姑娘翻阅的书,居然是奥数题。

    嗯?

    四五岁的孩子,看奥数?

    这时,安律师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走了下来,看见了小姑娘,有些惊喜道:

    “哟,瑶瑶回来了啊。”

    小姑娘看见安律师马上笑着点头道:

    “安爸爸,你上个月没来看我。”

    周泽伸手指着小姑娘看着安律师,

    道:

    “你女儿?”

    自己昏迷了一年,安律师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十月怀胎似乎也够了,

    但特么的这怎么都四五岁了?

    吃激素也没这么快啊!

    “啊?”安律师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过来,摇头道:“老板,你误会了,这是你的闺女。”

    “呵。”

    周泽看傻子一样看着安律师。

    “真是你的,这是老板你昏迷前带回来的那颗卵,不是叫用那个母蚕去怀胎的么,喏,生下的就是她,生出来就这么大,跟哪吒一样,生出来就这么大了。

    你是不知道那母蚕生她时那个痛苦劲儿啊,我第一次可怜一只蚕。”

    “卵?”

    周泽好像有了印象。

    “对啊。”

    安律师弯下腰,把小姑娘抱起来,道:

    “还好虽然生下来就这么大,但后面长得速度就正常了,半年前,也就是她刚生下来一个礼拜,我就把她送给了一对失独的老夫妻领养了,书店里的大家对她印象也不深,也没当回事儿,毕竟当时老板你昏迷着,她也没在书店待几天。

    也就我,偶尔会抽时间去她养父母家看看她。

    其实,她挺聪明的,真的。

    喏喏,瞧瞧,多可爱。”

    安律师一副父爱泛滥的样子。

    “没看出来,你会喜欢小孩儿。”

    安律师这种人,也会有这一面?

    周泽真的很难相信。

    安律师呵呵一笑,道:“老板,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柔软的,你以前只是没发现我内心的美而已,其实我…………”

    “安爸爸,你说你上个月来的,结果你上个月没来,我就来找你了。”

    “乖,我不是这阵子比较忙嘛,额呵呵。”

    “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再去澳门赌钱啊!!!”

    “…………”安律师。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庙空了

    “你带她去澳门?”

    周泽看向安律师。

    “支持澳门发展事业,支持一国两制。”

    安律师说得掷地有声,字字铿锵。

    紧接着,继续道:

    “再说了,总不能真上什么澳门线上赌场玩儿吧,那是看片的不是赌钱的。

    然后,实在是没办法啊,我律师事务所去年年底就兑出去了,咱们书屋账上钱不多了。”

    “…………”周泽。

    这句话,拿来堵自己的嘴,周老板还真无话可说了。

    自己一躺一年,

    嗯,

    之前没躺的时候,其实也没能怎么赚钱,

    自己手底下的员工不拿工资不说,还倒贴书屋的各种运营费,不要以为开个书店多容易,在南大街这个通城最古老人气最旺的商业街开书店,任何的花销都很大,而且这一大帮子人的嚼用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大家都吃好的喝好的,你给人家买十块钱一份的盒饭,你自己也不好意思。

    现在都弄得要靠这个小姑娘去澳门赌钱才能勉强支撑的样子,

    身为老板,

    自己还有脸说啥?

    周泽伸手指了指安律师抱着的小姑娘,

    问道:

    “她……赌钱很厉害?”

    “天生的。”

    安律师这话说得相当的骄傲。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之前去了一次,赢了太多被上了名单的话,安律师是真不想收手的。

    周泽点点头。

    其实,他也清楚为什么安律师要带小姑娘去澳门赚钱,以安律师自己的能力,赌钱的时候耍点手段,赢钱真的很简单。

    但这种方式其实是伤福报的,为了点金银阿堵物减了自己的福报,真的很不划算。

    有时候,在一些险境里,你是生是死,可能就指望着那点儿运气的作用了。

    但这种纯粹靠技术赢钱,就没问题了,本质上,和老农在田间辛勤工作种粮食获得收获其实没什么区别。

    “你在这儿看一下吧,我上去看看莺莺。”

    “行,好的,老板。”

    周泽上了楼,推开卧室的门,莺莺此时正坐在床上舔着杯底。

    舌头伸出来,努力地够着,看起来,很是可爱。

    周泽推门进来,把莺莺吓了一跳,呆愣在了那里。

    “喜欢喝的话,以后管够的。”

    周泽在床边坐了下来。

    血是宝贵的东西,给别人,周泽肯定舍不得,但给莺莺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就当偶尔去献血了。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

    莺莺很严肃地把杯子放下来,几乎跪伏在周泽的面前,继续道:

    “老板,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

    “行了,我知道了。”

    二人之间,太熟悉了,彼此都知道彼此的性情,所以可以省略很多的废话。

    周泽在床上躺了下来,莺莺侧躺在他身边。

    虽说昨晚刚经历了这一场风波,但说实话,第二天太阳升起后,没死的人,该怎样过还是得怎样过。

    书屋上下经历的风风雨雨也多了,自然也就能看得开。

    至于说那种什么“心理创伤”这类的东西,对于这家书店的人来说,就是个笑话了。

    周泽闭上了眼,

    他希望可以睡一个好觉,

    因为等醒来后,还得给月牙和郑强他们安排葬礼。

    只是,

    这注定是一种奢望。

    ……………………

    滴答,

    滴答,

    滴答,

    当听到水滴的声音时,

    周泽就叹了口气。

    在最不想做梦的时候,做了梦,这种感觉,很让人无奈。

    就像是你刚熬完夜筋疲力尽时听到了一句“官人我要”。

    周泽发现自己正站在水面上,这水,很清澈,正因为太清澈了,所以周泽才清楚,自己现在不是被赢勾拉来聊天了。

    幽冥之海的水,谈不上浑浊,但里面的“馅料”太多了,远远不可能这么清澈的。

    在上面每走一步,脚下都会荡漾出波纹,再加上四周空旷略显昏暗的布局,其实还算挺有意境的。

    只是,周泽现在想要的,仅仅是单纯的休息。

    梦,其实是一种很特殊的媒介,哪怕是现代科学高度发展的今天,科学家其实也没能对这块人类大脑最神秘的“延伸区域”做到真正的理解和诠释。

    而对于周泽来说,至少是这辈子以来,他很少做梦,一旦做梦了,就绝不是寻寻常常的梦那么简单。

    “叮咚……叮咚……叮咚……”

    敲击声开始传来。

    在自己身后;

    周泽慢慢地转身,看向自己身后,后面,什么都没有。

    “叮咚……叮咚……叮咚……”

    然而,敲击声,还在继续。

    仔细分辨,周泽把目光向下看去。

    在水面下方,有一把剑鞘,在缓缓地戳动着水面。

    “叮咚……叮咚……叮咚……”

    剑鞘一点都不古朴,其实很花哨,上面镶嵌着不少宝石。

    周泽就站在剑鞘正在敲击的位置,继续低着头,往下看。

    若是把此时的画面呈九十度的竖起来,

    就像是在一面镜子的两端,

    一端是剑鞘的底部,

    一端是周泽的鞋面。

    周泽尽力地想通过水面看看到底是谁在拿着剑鞘,但他看不见,仿佛这把剑鞘只是单纯地自我行动。

    “叮咚…………叮咚…………叮咚…………”

    …………

    睁眼开,

    醒来时,

    一直过了好久,

    下楼洗澡时,脑子里似乎还是“叮叮咚叮叮咚”的声响,整个人也显得很没精神。

    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周泽换了一身睡衣走出来时,莺莺已经在厨房里准备晚饭了。

    似乎是因为周泽血的原因有奇效,又或者是透支的力量恢复了一些,所以莺莺现在看起来,精神头还不错。

    这会儿,能下来吃饭的人并不多,最后,也就周泽、安律师和老张头三人坐了一桌。

    小姑娘已经被安律师送回了她养父母那里去了,这阵子这么忙,他肯定是没时间带她去澳门赌钱的。

    饭后,

    周泽走到了后面的蜡像馆里,

    里头,

    死侍和黑小妞都蹲在田地里打理着庄稼。

    昨晚书店里出了事儿,他们没出现,这情有可原,若是普通的意外,死侍肯定是能感应到的,但旱魃昨晚近乎做到了隔绝感知,就算是就坐在楼上的许清朗,若不是有着对生活品质的高度追求,也可能对楼下正在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见到周泽来了,

    死侍愣了一下,

    马上跪倒在了周泽的面前,黑小妞则是跪在他身边。

    俩人是很担心周泽以为他们故意隔岸观火。

    “起来吧,没事儿的。”

    周泽摆摆手,从旁边的藤蔓上摘下了一根黄瓜咬了一口,然后自顾自地走到了池塘旁边。

    更深处,是那株供给赢勾花生米的特殊植物,肥料下去还没多久,现在还没真正地起成效,对此,周泽倒不是很着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东西,自然得慢慢养。

    一旦养成了,以后就不用再满世界地去找老山参了,做一个单纯地饲养员可比满世界的打怪升级要来得惬意得多啊。

    池塘内,莲花盛开。

    周泽在池塘边蹲了下来,一边打量着下面一边啃着黄瓜。

    “咕嘟咕嘟咕嘟…………”

    池塘内,浮现出了水泡。

    一个龟壳浮现了出来,人脸龟壳,再苍老一点,可以直接去演《龙珠》真人版了。

    “老板,这是我让他过来照看那株莲藕的。”黑小妞在旁边解释道。

    周泽点点头,没说什么,两世为人,他都没种过田,自然没什么好指导这两位专家的,他也没兴趣随意地说点儿高大上的废话再让死侍和黑小妞站在旁边一边大受触动的点头一边拿着笔记本做笔录然后拍胸脯保证日后会进行深入学习。

    虽然,周泽清楚黑小妞他们似乎很喜欢走这个戏码。

    池塘深处,有一株人形莲藕,周泽已经将半张脸的人格按照赢勾的方法“放”进去了。

    至于能否靠这个方式让“半张脸”复活,难说。

    连赢勾自己本人都没能打包票,只能说,看运气吧。

    站在周老板的角度,他是希望半张脸能够复活的,这样子的话,至少给旱魃的“回礼”能够准备好,再者,有个狗村的前辈在这边罩着,自己心里也能踏实许多。

    比起老道老张的那种虚无缥缈的撞大运开挂,时灵时不灵的,周老板还是喜欢更有把握性的东西,毕竟,人生不是游戏,不能读档重来。

    发呆的功夫,周泽抬头,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安律师也来到了这里。

    “有事?”周泽问道。

    安律师在周泽旁边也蹲了下来,

    道:

    “冯四儿传讯儿来了,有三件事。”

    “说。”

    “地狱之门,在明晚重新开启。”

    “第二件?”

    “老板,你的晋升以及林可刘楚宇他们的晋升,也在明晚地狱之门开启之后可以进行册封了,您是升巡检,他们俩是捕头,本来,月牙和郑强也是够资格升捕头的,唉。”

    “最后?”

    “最后…………”

    安律师挠了挠头,

    道:

    “最后这件事,冯四也不能确信是否真的准确,判官圈子里近日开始出现了一个传言,原本他不会在意的,但他说不敢不汇报过来。”

    “嗯?”

    “泰山上的那座庙,好像空了。”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祖孙

    翌日下午,风和日丽;

    月牙和郑强的葬礼,被提前了。

    因为明晚就是地狱之门重新开启和周老板等人册封晋升的日子。

    喜事儿和丧事放在一天来办,总觉得很违和,虽然书店里的人都“饱经风霜”,但一天之内,先哭丧脸再喜笑颜开,做倒是能做,但就是有点膈应了。

    丧事放在喜事儿后面办,又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所以,

    就提前了。

    两座墓,靠在一起,位置还不错。

    前方有河,后方可以眺望到狼山,空气清新,往外走不到三千米就是即将要修起来的地铁站,交通便利,附近学校医院也有,确实是个黄金地段。

    值得投资,值得抢先入住!

    是的,

    这是坟墓销售在向周泽等人推销时说的话。

    炒活人住的房子并不是国人的发明,但我们善于学习,在原本的基础上,发扬光大了;

    同时,我们还善于创新,死人的房地产市场现如今随着人口老龄化的来临,呈现出了极大的发展前景。

    两个墓,算上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二十四万。

    这笔钱,走的是书屋的公帐,但是安律师先垫付的。

    一向勤俭的周老板,在这笔钱上面,倒是很看得开。

    葬礼,其实很简单。

    月牙的尸体被烧成了木炭,郑强天知道被埋到了哪里。

    再说了,

    拿他们现在用的身体烧成骨灰来进行安放,本身就是一种不合适。

    这一世的肉身,本就是做鬼差时借用的一个临时住所罢了。

    所以,花了这么多的钱买下来的墓,里面放的,其实是他们的一些私人物品,是衣冠冢。

    老道坐在轮椅上,认真摆放着香烛。

    其余人则都站成一排,没司仪,没组织,大家很平静也很默契地开始默哀。

    也没人说结束,但似乎是感觉到了,大家也都慢慢地放松了神情。

    郑强和月牙的死,打破了书屋员工至今无折损的记录,但大家并没有因此觉得有多可怕,毕竟,有些时候,事情,真的不是小心就能避免掉的。

    寻常人无论是办葬礼或者是参加葬礼,虽然心里都清楚,这是做给活人看的仪式,但实际上,可能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敬畏在里头。

    仿佛躺在冰柜里即将被送去火化的逝者,这会儿,也在看着自己。

    好在,这一场葬礼倒是没这种感觉,因为在场的人都清楚,月牙和郑强已经没有冥冥之中了。

    散场了,

    大家各自坐车回去。

    其余人都是回书屋,老张则是要回局里上班。

    其实,这会儿,毕竟刚出事儿,正常人都觉得待在老板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但老张是个特例。

    哪怕是周泽,也没有反对老张继续过以往的生活,毕竟,政治正确也需要实时更新才能永葆青春。

    老张坐上了自己的车,系上安全带,准备发动车子时却发现自己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一个人。

    “嚯!”

    老张吓了一跳!

    好在,这一次老张没爆什么粗口。

    据不可靠统计,中国人将近七成以上的粗口都和问候对方祖上有关,而眼前这个人,是老张绝不能问候的。

    “伤好了?”

    小男娃问道。

    “嗯,好了。”

    老张点点头,其实,他只有一些皮外伤,这些伤,稍微处理一下,并无大碍。

    “还是多休息休息好。”小男娃说道。

    “没事的。”

    小男娃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道:“明天你老板他们就要被册封了。”

    “嗯,我知道,是您帮他们册封的。”

    “是啊,可惜你不在里面。”

    “额…………呵呵。”

    “我知道,你体内住着那个东西,它真的很厉害。”

    “嗯。”

    “但,大孙子哎。”

    “额……嗯。”

    “你毕竟不是你们老板,怎么说呢,我发现你们老板应该是到了另外一种境界了。

    一种普通人根本就达不到的境界,模仿不来,也学不来的。

    我的意思是,他和他体内那位可怕的存在之间的关系,

    你懂得吧?”

    “虽然不清楚您在说些什么,但大概的意思,我懂了。”

    “你是很难和你体内的那个达成关系的,其实,哪怕到现在为止,你也只是偷了一部分力量封印在自己体内而已。”

    “是老板他们做的。”

    “你在怪他们…………”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别心生怨怼,任何时候都不要,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很意外,您会说出这样子的话。”

    “这不是为子孙计么?”

    “嗯。”

    “所以,我要说的是,你自己的本事,才是立身的根本啊,这次死了俩鬼差,说实话,本该是你的机会的。

    捕头能收三个到五个鬼差当手下,形成自己的初始班底,这本就是常例。

    你看看那安不起,冯四儿当初就是安不起当捕头时的收下,后来俩人都当巡检了,依旧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你现在的这个位置,就跟以前太子府邸里的近臣一样,是有机会一飞冲天的。”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每天好好上班,每天好好工作,希望通城,希望通城的人民,每天都平平安安的,可以安居乐业。”

    小男娃指了指自己的脸,道:

    “你的领导是不是也长得一张娃娃脸?”

    老张摇摇头。

    “那肯定是我的脸长得很像摄像机了?”

    “您为什么这么说?”

    “是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是真心的想…………”

    “行了,行了,我认输,我认输,妈的,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把你爸爸的爸爸的爸爸射在墙上!”

    “…………”老张。

    “其实吧,我觉得,有些时候,做事儿,真的可以少计较一点个人的得失,这样子的,可能日子能过得更轻松一些,或者说,日子能过得更有意义一些。”

    “这个道理还需要你教?老子当初杀洋人时就有这个觉悟了!”

    老张乖乖地点头。

    “行了,你儿子,我那个曾曾……算了,我孙子要结婚了吧?”

    “嗯,已经订婚过了,俩人证也领了,这次是在亲戚里正式办酒。”

    “你这个当爹的,准备了什么?”

    “我是他上司,送太贵重的东西,不合适。”

    “喂,他是你儿子,你就不用这么死脑筋了吧?”

    老张舔了舔嘴唇,道:

    “我之前的房子和存款,都当作我的遗产,给他继承了啊。”

    “那能有几个钱,要不是我大媳妇儿(老张的母亲)会做点生意,你们这几个老张家的男人,估计这会儿连给孩子张罗买房都做不到。”

    “是是是。”

    辈分已经乱了,老张也不去纠正了,太拗口了。

    也不能怪古人造词语时没注意到这一点,毕竟,普通人也用不到不是。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老板就是拿你当招牌用。”

    老张笑了笑。

    “行了,前面广场把我放下来吧。”

    “您去哪儿?我直接送你过去吧。”

    “我去高铁站,先去南京,再转高铁去北京,明儿下午再飞回来。”

    毕竟,明天晚上他还要给周泽他们组织册封。

    “这么赶的么?”

    “明天册封之后,我还得出去给其他人册封,短时间内,是很难回通城了。”

    “那…………”

    “我当初曾在津门埋过一些小黄鱼,不是很多,以前都忘了,既然我大孙子快结婚了,我也得送点儿东西过去。”

    “他不缺钱的。”

    “呵呵。”

    “我直接送你去火车站吧。”

    “不耽搁你伟大的工作?”

    “哪能啊。”

    “行,算你这孙子还算孝顺。”

    “…………”老张。

    “我说啊,找个机会,让小峰离开警队吧,早点儿过过安生日子,把孩子生出来;

    我这个当祖宗的,把新一代的名字都想好了,女的,就叫张婷婷,男的呢,就叫张卫国。

    你觉得咋样?”

    “挺土的。”

    “呵,西楚霸王项羽,秦始皇嬴政,是因为项羽和嬴政的名字取得好么?先有人,再有名字的!”

    “我觉得,这还是得看孩子们的意见吧,我上次在楼道那边听小峰和同事聊天说,打算以后要俩,一个跟男的姓,一个跟女方姓。”

    “放屁,他敢!我抽他我!”

    “嗯,您有这个权力。”

    您连我这个他爹都能抽,别说他了。

    “让他离开警队吧。”

    “我觉得当警察挺好的,真的,他喜欢当就当吧,况且,这个社会,这些事儿,总需要有人去做,他是我儿子,我还能看着他一点儿,至少能保证,他不会变成一个坏警察。

    我觉得,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得支持他们的选择,而不能横加阻挠,这是不对的。”

    “呵,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小男娃对老站翻了个白眼,

    那种还阳后,

    喜滋滋地查找自己后代的信息,

    发现这个光荣了,那个也光荣了,这个居然也光荣了,这种感觉,真的很揪心。

    “瞧您这话说的,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这时,

    老张的手机响了,

    老张接了电话:

    “喂,局长,怎么了?什么事儿啊?

    啊,是卧底的人选选出来了是吧,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的,也相信组织的眼光。

    哦,是张峰啊,派张峰去…………”

    老张愣了一下,

    随即捏着手机近乎怒吼咆哮道:

    “你他妈的敢!”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意外

    “前面堵车了,老板。”

    驾驶着车的莺莺开口说道。

    周泽坐在副驾驶位置,后面坐着的是老道和许清朗。

    老道和老许现在都很虚弱,老道还好一些,坐轮椅并不是因为腿脚出了问题,而是脑子一直“嗡嗡嗡”的响,这使得其近几天对平衡的把控很糟糕,站直走路的话很容易摔跤,所以才选择暂时坐坐轮椅。

    其实问题并不大,估计过阵子就能恢复。

    老许则是因为失血过多,且其伤口位置虽然没触及到心脏,但在那个地儿开个洞,想短期内复原如初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后面的车里开车的是安律师,里头坐着小萝莉和刘楚宇。

    再后面还有一辆车,开车的是白狐,不过是变身成人形的,里面还有黑小妞和死侍他们。

    毕竟是参加葬礼,能来的,基本都来了。

    周泽坐在副驾驶位置,没说话,刚参加完自己属下的葬礼,说心情不失落,那是假的。

    这感觉,像是莎士比亚UU小说的夏洛克一早醒来发现自己丢失了两块金币。

    安律师下车走过去查看了一下情况,很快就又折返回来,敲了敲周泽的车窗。

    周泽把车窗放了下来,同时习惯性地咬上一根烟。

    “老板,不是车祸,是前面在查出入的车,也不像是查酒驾的样子。”

    一般来说,晚上查酒驾的比较多,大白天的少一些。

    周泽点点头,点燃了烟,示意安律师回车上去慢慢等。

    前面的车一辆接着一辆过去了,在路口那边有临时检查处,感觉应该是在查逃犯还是什么的。

    通城一直是一座平静的城市,当然,偷鸡摸狗偶尔的一些刑事案件自然是必不可少,但总体来说,它依旧算是平静的。

    所以,这种情况,还真是很少见。

    慢慢地,轮到周泽所在的这辆车了。

    一位年轻的警察走到车窗边,敲了敲,

    “女士,你好,请出示一下你的驾驶证和身份证,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谢谢。”

    周泽忽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侧过头看向莺莺那边,见到了这张年轻警察的脸,思索了一下,道:

    “小峰?”

    警察也愕然了一下,仔细把头向内探了一下,也认出了周泽,很开心地道:

    “徐哥!”

    这是张燕丰(老张)的儿子张峰,周泽和他的初次见面还是在老张在幼儿园绑架事件后的重症监护室外头。

    小峰在外头哭得很伤心,那会儿的他,还是一个警校生。

    后来倒是听说他也顺利当上警察了,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张峰对周泽自然也是熟悉的,他知道眼前这个年纪可能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子和自己的父亲当年关系很好,还被自己的父亲请来当过警局顾问。

    且现在的刑警队长和他的关系也很好,也经常把他请来当顾问,貌似队长还经常去那家书店蹭吃蹭喝来着。

    “在忙什么?”

    既然是政治正确的儿子,

    慵懒的咸鱼自然得给点面子,

    稍微问候一下别那么尴尬。

    “查走私呢,这边警力不足,我们暂时被抽调过来帮忙的。”

    张峰回答道。

    查走私基本是海关的事儿,在这儿回答这个,其实也算是一个暗指,估计是抓嫌疑犯。

    “那你辛苦。”

    周泽向小峰递了一根烟。

    小峰马上摇头拒绝,道:“不会,媳妇儿不让抽。”

    “小峰啊,听你爸…………你队长说,你快结婚了是吧?”

    老道这时候开口问道。

    很多鸡毛蒜皮的生活事儿,周老板是懒得理会的,况且他前不久才刚刚从一年的沉睡中苏醒过来,和四周的人际环境本身就有些脱节。

    “是的,道爷,到时候赏脸来喝酒。”

    “要,要。”

    “行,你们过去吧。”

    张峰把证件还给了莺莺,示意放行。

    等车子重新发动起来后,老道有些感慨道:

    “其实,老张这一家子,也真不容易哦。”

    从老张头开始,延续好几代,到老张,再到小峰。

    “嗯。”

    周泽应了一声。

    医院里一般都有高干病房,条件好点的医院甚至会有高干病房楼。

    上辈子在医院工作时,周泽没少见到那些退休了的老干部,级别不高,但谱儿很大,要求也很多,总之一句话话,很难伺候。

    动不动就把我为这个国家奉献了一辈子挂在嘴边嚷嚷,

    但可能,

    也就老张家,

    才真的有资格说这种话吧。

    “咔咔!!!!!!!”

    刺耳的车轮摩擦声从后面传来,周泽马上把头探出车窗看向后面。

    后面,有一辆黑色的奥迪似乎打算强行冲关,后方,瞬间变得无比嘈杂喧闹起来,紧接着,

    “砰”

    一声闷响,

    一个警察,被撞飞了出去。

    周泽的瞳孔猛地一缩,

    沉声道:

    “下车!”

    ………………

    “这像话么,这像话么,这像话么!!!”

    小男娃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直接怒吼。

    “日他先人,这褥羊毛也不能渴着一只羊往死里褥吧!

    我们小峰还没办酒呢,孩子还没生出来呢!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老张面沉如水,冷静地开着车,坐在他副驾驶上的祖宗则是使劲地大骂着。

    “我说,孙贼,你们局长是不是脑壳有包啊,他就不懂往上面查查,小峰他爹,也就是孙贼你,是怎么牺牲的。

    老张家就他一个独苗了,还要派他去卧底?

    这天底下,有这个道理么?

    老子这代杀洋人杀土匪就算了,也就你爸算半个平安走的,你爷爷,你爷爷的爸爸,包括你自己,可都是殉职的啊!

    这他娘的不是欺负人嘛!”

    老张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

    这件事,他也是不会同意的,他能允许自己去牺牲,其实,他已经牺牲过了。

    但小峰是他的儿子,是他看着一天天长大的,他绝不能允许小峰这样做。

    你说徇私就徇私吧,说感情用事就感情用事吧,他张燕丰,不觉得自己此时的徇私到底有什么错误。

    老子拿自己的命,老张家几代人的命,换小峰一个人平平安安,

    很过分么?

    舐犊之情,谁都有,现在如果是战争年代或者危机关头,那不管怎么样,老张都没二话说,但这件事,其实是有很大的商量余地的。

    “我现在就回警局,找局长聊聊,别急,我不可能让小峰去的。”

    “聊什么聊,直接给你局长回拨电话过去,现在就说,妈的!”

    小男娃气得不轻。

    祖宗发话,老张不敢不听,还是拿起了电话,回拨了过去。

    “喂,老张啊,你刚刚身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听到你在…………”

    “赵局,是这样子的,我觉得派遣张峰同志去执行卧底任务这件事有待商榷,我身为张峰的直属上级,我认为张峰不具备执行卧底任务的能力。”

    “这个嘛,不管怎么说,张峰同志的政治素养还是很扎实的嘛。”

    就跟进一些单位要做家庭政审一个道理,因为老张牺牲的原因,张峰的政治背景和信仰绝对是很扎实的。

    其实,卧底的要素有两条,一条是能力,这个其实基本都能过关的,能力有高低肯定是存在的,但肯定在一条及格线以上。

    毕竟是刑警出身,各方面的素质肯定比那些所谓老大手底下的马仔要好很多。

    另一条,则是信仰。

    这是一个纸醉金迷的社会,一个大家集体迷茫的社会,甚至可以说信仰扭曲的社会也不为过。

    很多毒贩或者违法集团的头目很喜欢说这样一句话:

    你当警察一个月几千块有什么意思,直接跟我混………

    所以,变节的卧底真的不在少数,而卧底一旦变节,往往会对警方的布局带来极大的损失。

    老张能听懂赵局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我认为不合适,张燕丰同志就他这一个儿子,我们不能…………”

    “这个,我也知道,组织上也考虑过,实际上,组织一开始没考虑张峰的,也正是你所说的这个原因。

    老张走了,我们这些当长辈的,照拂一下晚辈,这是应该的。

    但这是张峰同志主动申请要求的,

    你啊你啊,

    你可错怪我了啊。

    张峰同志自己强烈要求去执行这次卧底任务,软磨硬泡,打了多少个申请,最后,组织才…………”

    老张的手机开的公放,

    听到这里,

    他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不晓得该再说什么了。

    心里,除了苦涩以外,更多的,是一种骄傲。

    副驾驶位置上的小男娃则是用力的一拍座椅,

    咬牙切齿道:

    “作孽啊!”

    “这样吧,具体的事情,等你回局里我们再好好研究吧。”

    “好…………的…………赵局。”

    电话果断了,

    小男娃深吸一口气,

    直接道: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啊,老子今晚就去打断他的腿!”

    这倒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除非局里原本要求张峰去卧底丐帮……

    就在这时,

    老张的手机有响了,

    他又按了免提,

    道:

    “怎么了?”

    “队长,出事儿了,张峰被歹徒的车撞了!”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亲家

    老张和小男娃驱车赶到了书屋隔壁的药房,车一停,顾不得熄火,俩人就急匆匆地下车。

    这么着急,

    知道的懂得是因为孩子被车撞了,

    不知道的,

    还以为孩子要生了。

    俩人刚冲进药房,就被坐在轮椅上的老道拦住了,

    老道往那儿一坐,还真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道:

    “老板在里头呢,等老板出来吧。”

    “情况严重么?”

    小男娃着急地吐着舌头,同时心里开始盘算着准备盛放灵魂的容器了。

    明天地狱之门才会重新打开,所以他得做最坏的打算。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看着老张家这一代的独苗真的魂飞魄散的。

    “还好么?情况,那个……”

    老张已经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老道笑了笑,道:“老板说,伤得不轻,但没性命危险,放心吧。”

    “呼……”

    “呼……”

    大小二张一起长舒一口气。

    “孙贼,倒茶,我口渴。”

    小男娃找了张椅子在老道身边坐了下来。

    老张听吩咐去倒茶送过来,

    乖巧听话得跟个孙子一样。

    二十分钟后,周老板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额头上,有汗珠。

    其实,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工种,都讲究个熟能生巧,也在意个手生手热的细节,周老板这几年不怎么上手术台了,你说他医术现在比其他外科医生好,还真难说,但眼界上和一些特殊能力上,确实是普通的医生无法企及的。

    自家书店里的娃儿,又被自己正好碰到了,周老板不亲自下手术室都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懒,还真偷不得。

    若是其他医生,老张头和老张估计早就上去问情况了,但老板毕竟是老板;

    老张头先让出自己的板凳让周泽坐,

    老张则是又跑去倒了杯茶。

    周泽也没卖关子,直接道:

    “可能会有轻微脑震荡,这个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腿上我尽力了,恢复之后可能有点坡。”

    “坡好,坡好,坡了就能安生生地待在家里生娃了。”

    小男娃心情倒是不错。

    本来就计划着自己去打断他的腿的,现在挺好,腿自己坡了,还能评个先进。

    不管怎么样,老张家的历代全家福放制服的照片真的太多了,能保下一个是一个吧。

    满门忠烈,听起来很让人羡慕,也很响亮和震撼;

    但,

    来,来,来,

    这个光荣的机会给你,

    你敢要么?

    “行了,等小峰醒了你们再进去看吧,这个时候就别打扰他休息了。”

    “行行行,谢谢老板。”

    “辛苦老板了,辛苦老板了。”

    …………

    傍晚时分,先是警局里的同事过来看望了小峰,但都被老张以伤者需要休息为由,直接轰走了。

    最后一批来的是小峰的未婚妻一家子,

    这个倒是让老张没办法轰走。

    恰好这时候小峰麻醉后刚醒,周泽过来又查看了一下情况,见没什么其他问题后,又走了出来。

    小峰的未婚妻个头很高,很漂亮,当初周泽好像记得谁说过小峰女友也是读的警校,看起来是误传了。

    果然,周泽在旁边抽根烟的功夫,算是听出来了,未婚妻读的是传媒,现在在通城地方电视台上班,做节目主持人。

    她家里条件不错,父母开着一个很大的养殖场。

    狗血的情节倒是没有发生,看来小峰和未婚妻关系确实很好,女的在外面哭了很久,女方父母也没嫌弃女婿还没“过门”就瘸腿了,反而主张说等小峰恢复后就马上办婚礼。

    老丈人在得知女婿情况后,倒是放开了心怀,拉着老张的手说,婚礼上小峰拄着拐杖上去,来的亲朋都知道这是因公受的伤自己这得多有面子!

    丈母娘也在旁边疯狂点头。

    他们家,不缺钱,所以在择婿时也不怎么看重男方的家庭条件;

    当然了,老张家家底子其实也还可以。

    就是家谱上,有点惨。

    但这就跟当初林家选徐乐当上门女婿一个道理,

    张峰的母亲常年在国外,父亲牺牲了,这当了自家女婿,自己把他当亲儿子对待,岂不是真就收获了一个真正的儿子?

    听到这里,倒是让周泽有些哭笑不得,只觉得女方家长确实挺有趣,当然,思想觉悟确实是高。

    老张身为领导,又实际上是父亲,所以尽心地和女方父母一直聊着天。

    小男娃坐在旁边,只是听着,不插嘴。

    这不是隔着一辈儿的事儿了,这差了好几辈儿了,他就看看,不说话,老祖宗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平时骂骂咧咧的无所谓,关键时候还得看孩子他爸去处理。

    周泽走出了药店,

    路灯已经亮起来了,

    对于一条商业街来说,这个时候,它似乎才刚刚苏醒,正即将展现出其旺盛的生机。

    门口停着一辆保时捷,不是书店的车。

    周泽走过去时,恰好安律师出来。

    “老板,那个…………”

    安律师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丈人丈母娘来了。”

    “…………”周泽。

    林父林母来了,再见周泽时,二老显得很客气。

    莺莺上了茶水,周泽和他们面对面地坐着。

    林母更胖了,中老年发福,其实不仅仅是西方人的专利。

    林父因为之前得过重病的原因,哪怕恢复得不错,但也显得瘦削了很多。

    此时此刻,

    周泽不再是那个当初刚借尸还魂时的徐乐了,

    二老也不似当年那般咄咄逼人。

    人,确实是会变的。

    “我知道,你和晚秋虽然分居着,但还是没离婚,我也清楚,我女儿心里有你,否则……”

    林父本想手指向隔壁的药店,但想了想,还是不提这一茬了。

    “怎么了?”

    周泽放下茶杯开门见山。

    “晚秋的事儿,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这孩子,瞒得我好苦。”

    周泽明白了。

    二老的风向变得这么柔软,估计是发现林医生职业暴露的事实了。

    其实,这也瞒不住多久,林父毕竟是医疗体系里出来的,本身就是某方面的大拿了,哪怕前些年走行政路线比较多,但基本的眼力见儿和敏感度还是在的。

    林医生得了艾滋后,别说上手术台继续手术了,连自己的医院都不方便再去了,这能瞒得住,才真见鬼了。

    原本,似乎是因为自己包办婚姻的失败,选了个“徐乐”这个畜生。

    林家父母选择“淡忘”这件事,希望女儿能自己解决。

    现在,在得知女儿的事情后,他们坐不住了,主动来找徐乐。

    “她的事,我知道了,我会负责陪伴和安慰她的。”

    周老板说着漂亮话敷衍着。

    其实,林医生自己很坚强。

    “那个,阿乐啊,你能不能回家里住?”林母试探性地问道,“再说了,晚秋现在这个样子,医院的事儿,还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打理。”

    “这个不用了,我这儿书店生意也忙。”

    听到这个话,林父林母都愣了一下,林母更是直接道:“可你这书店好像…………”

    “国家现在在推广读书日,号召全民读书,相信不久的将来,书店的生意会有好转的。”

    “阿乐,真的,不考虑一下?”林父问道。

    周泽摇摇头。

    又说了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

    林父林母就告辞了,周泽起身,送到门前。

    安律师坐在吧台后面,手里拿着一块香瓜正在吃着。

    “老板,干嘛不要呢,医院应该很赚钱的吧,还是私立医院。”

    一般来说,莆田系那种坑爹的除外,正常的私立医院,比公立医院更追求盈利,其效益,肯定是有保障的,当然了,私立医院收费贵是必然的。

    很多人常常抱怨公立医院服务态度不好或者医疗资源紧张要排队等等,

    实际上,

    这个口子如果放开,

    对普通大众来说才是真正的增加负担。

    “没心思。”

    对于周泽来说,隔壁有个药房,自己时不时地可以去热热手,怀念一下过去,算是挺好的了。

    真要让自己管理一家医院,

    多累啊!

    自己连阎王都杀过,要是碰到医闹的后者胡搅蛮缠的患者,万一一个忍不住……

    “嘿嘿,老板,你说,要是你当初没遇上林可那个二货,现在在过什么样的日子?”

    “可能,真的在吃软饭吧。”

    “吃软饭也是个令人羡慕的生活啊,有美娇妻在身边,要么直接抖露身份,要么继续瞒着。

    时不时地还能用自己以前的技术跑到自家医院里装个逼就溜,啧啧,震惊震惊一下岳父岳母,再刷刷妻子的好感度,嘿嘿。”

    安律师手指了斜前方的一排书架,笑道:

    “那架子上的,都是这类的故事。”

    “你还有心思看小说?”

    “打发打发时间呗。”

    这时,莺莺从厨房里走出来,喊道:

    “开饭了!”

    与此同时,

    老张和小男娃似乎也刚刚送走了他们的亲家,

    二人也走到了书店门口,

    老张主动先推开书店的门,示意小男娃先进,规规矩矩;

    紧接着,

    还没等老张开口,

    安律师就把手中最后一点儿香瓜丢进嘴里边拍手边替老张喊道:

    “好巧啊,正吃着呐!”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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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下跪

    周泽回到房间时,莺莺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应该是正在玩游戏。

    新的床单被褥枕套早就已经铺好了,见周泽来了,莺莺下意识地要收起手机打算结束游戏。

    她以为自家老板会在下面多待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上来了。

    “你继续玩儿。”

    周泽笑了笑,在床上躺了下来。

    莺莺瞅了瞅周泽,拿起手机继续玩了起来。

    许是今天心情不错,或者说躺床上也没其他事儿干,

    只是单纯地不想参与楼下的集体“思想报告建设”活动,所以也就谈不上困,周老板把头向莺莺那边侧了侧,看着莺莺的手机屏幕。

    周泽是不玩游戏的,但也能看出来,这一把莺莺形势不妙。

    “要输了?”

    周泽问道。

    “恩呢,我们队打输出的忽然挂机了,打不过了呢老板。”

    “哦,那可真没责任心。”

    “嗯,是的呢。”

    可以看见,聊天框里,另外几个队友都在骂那个挂机的。

    反正这局已经无力回天了,所以大家很有空闲骂人。

    就在这时,

    那个人忽然动了,

    且发出了消息:

    “不好意思啊大家,家成都的,地震了,我刚挂机跑楼下去了。”

    “没事吧,兄弟?”

    “游戏没关系,注意安全,这把输了就输了。”

    “小心点儿,注意安全。”

    莺莺这边也打出了“祝平安”三个字发了出去。

    先前还一致骂人家没道德的队友们,瞬间变得温情脉脉。

    “我们这儿只是有震感,问题不大,震感来之前还有大喇叭倒计时预警呢。

    我一开始还懵圈了不知道是啥意思,我爸还喊着说是中美开战了,导弹要落下来了,快跑!”

    就在这时,

    敲门声传来,

    同时传来了安律师的声音:

    “老板,老板。”

    莺莺游戏已经结束了,起身去开门。

    “老板,庚辰那儿好像出事儿了,打电话跟我求救呢。”

    “庚辰?哪个?”

    周老板一时没记起来是谁。

    “额,

    就是那个小娃娃,

    会做傀儡的那个,

    背锅的那个!”

    “哦,他啊,他之前在外面做什么?”

    周泽醒来时,庚辰就不在书屋里了。

    “我也不清楚,反正出去浪了有一段时间了。”

    “真有意思,在在外面浪的时候没想起我们,出事儿了再对我们喊求救。”

    按理说,自己沉睡时还好,大家随便各自干什么,只要别真的散伙就行。

    但自己已经苏醒好些天了,庚辰依旧不见个人影。

    这种手下,周老板还真在乎不起来。

    毕竟,有些东西是相互的。

    老张头不也是个“正直”的人么,人家都能做到个表面光,你庚辰这谱儿摆的,可就有点大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也没锅需要找人背,所以对庚辰的求救,周老板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

    其实,按理说,庚辰的作用肯定是比郑强和月牙要大的,但周老板早就把郑强月牙当自己人了,所以他们出事儿时,周老板会生气。

    “他在哪儿?”

    “在徐州。”

    “徐州做什么?”

    “他只给我微信发了个定位,然后我再打电话或者发信息,他就没回了,估计是真的出事儿了。

    那个,一般出事儿时,手机不都很快就不能用了么。”

    “那是电视剧。”

    “现实也这样呗。”

    安律师是看出来周老板似乎对庚辰的事儿不是很感兴趣了,不过还是换了个思路,

    道:

    “老板,这家伙救不救其实不重要,我就是怕他万一到时候把知道的秘密说出来……”

    “呵,你这思路跳跃得有点厉害,刚还问我救不救他,现在直接变成要不要灭口了。”

    做人真的不能太安不起……

    “我这不是为咱们书屋安全着想么。”

    “行吧,你自己带俩人去一趟,带林可和小僵尸去吧。”

    “行,老板,放心,如果有危险或者有其他情况,我肯定会很谨慎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够明确,

    安律师又补充道:

    “有危险,我肯定见死不救!”

    周泽点点头。

    “那老板你继续休息,我喊人出发了。”

    卧室的门被关上了,

    周泽双手枕在头下,

    闭着眼。

    自打书屋有人死了之后,大家都学会谨慎了,这是好事儿,也确实给以前极其散漫的书屋作风敲响了一个警钟。

    以前大家浪啊浪的,浪习惯了,似乎次次豆浆能化险为夷,至多受个重伤,恢复过来后又是一条好汉。

    但现实的铁拳还是会告诉你,不可能每次都给你幸运。

    见周泽已经闭上了眼,莺莺伸手把灯给关了。

    “啪!”

    屋子里顿时黑了下来,

    只有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照射进来一点点恰到好处的蒙蒙亮。

    莺莺侧着身子,一只手拿着蒲扇给老板轻轻地扇着,

    眼里,

    全是此时老板的侧脸。

    可能,在这个时刻,有很多的妻子都在做同样的事情吧。

    …………

    滴答,

    滴答,

    滴答……

    “妈的。”

    周泽骂了一声,

    是了,

    又做梦了。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又是上一次熟悉的环境,

    又是上一次熟悉的节奏,

    低下头,

    看向身后的脚下,

    “叮咚…………叮咚…………叮咚…………”

    来了,

    又是上次一样的剑鞘。

    仿佛是上一次梦还没做完,这一次又给续上了。

    而且没有征得周泽本人的同意,要知道,一个人的梦,其实已经算是一个人最为**的地方了,却被某种自己不熟悉的东西反复地侵入。

    周泽这会儿都想喊铁憨憨一起过来,

    不奢望铁憨憨能做什么解梦大师,

    但若是能把他拉过来和自己一起听“叮叮咚叮叮咚”,

    俩人一起痛苦也就没那么痛苦了。

    周泽蹲了下来,

    剑鞘还在水面下方继续敲击着。

    周泽把自己的手贴了上去,

    似乎能够感知到一点点震荡的余韵。

    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没有,

    没有,

    完全没有。

    你要是一把宝剑,

    流光溢彩之下,

    说不定还能多一点看头,

    现在就一柄剑鞘在这里戳戳戳,

    这是要铁杵磨成针啊?

    …………

    翌日上午,醒来时,周泽在床上干躺了一刻钟才让自己脑子里一直环绕着的“叮叮咚”声音消失了。

    叹了口气,

    坐起身,

    莺莺见周泽起来自己也从床上起身,给周泽把昨天准备好的今天要穿的衣服拿上来。

    一般来说,自家老板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澡。

    “今儿不洗澡了,也不下去吃早餐了,你下去说一声,另外,给我泡杯咖啡上来。”

    “好的,老板。”

    莺莺听话地下楼泡咖啡了。

    周泽从床上下来,走到窗户边,推开了窗户。

    好像是后半夜下雨了,到现在也没完全停歇下来,连这空气,也是湿答答的。

    默默地点了根烟,

    周泽在心里说道:

    “喂,我做了什么梦你能不能知道?”

    “不…………能…………”

    “看来我还是能有点自己的**的。”

    “不…………感…………兴…………趣…………”

    “我现在很烦,脑子都感到快要炸了,两次了,我真有些受不了了。”

    “些许…………噪…………音…………罢了…………矫…………情…………”

    “…………”周泽。

    你特么还说不能知道我的梦!

    “老板,咖啡来了。”

    莺莺送来了咖啡,打断了周泽和赢勾的对话。

    喝了两口咖啡,把烟头放在了烟灰缸里。

    既然赢勾以这种很平淡的语气在说这件事,那就意味着自己的这个梦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又不是什么真命天子,周老板也不相信什么天人感应;

    只是这个梦,真的很烦人。

    其实,有一点赢勾确实没说,周老板也没想到过,体内住着赢勾,还有一座泰山的周老板,其实真的算是某个特殊“圈子”里的存在了。

    而这个“圈子”里的存在,冥冥之中能感应到什么,其实也很正常。

    也不知道赢勾是懒得解释,还是真的故意没去说。

    周泽端着咖啡杯下了楼,

    下面的早餐刚刚结束。

    “老周,我再给你下碗馄钝面?”

    “算了,不吃了,昨晚没休息好,没胃口。”

    听到这句话,许清朗下意识地趔趄了一下,笑道:

    “合着终于可以开始了?”

    “嗯?”

    周泽没明白。

    “安不起说的。”许清朗摇摇头,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让周泽有些意外的是,书屋沙发上坐着三个小家伙。

    庆,

    还有庆的俩伙伴,

    好像是叫良莠不齐什么的。

    而当周泽走下来时,

    庆与良和佑则一起起身,

    他们没有跪下来,但还是弯腰行礼了。

    周泽应了一下,在他们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目光,着重地落在了庆的身上。

    庆体内,应该还封印着那个黑影老头儿,这是周泽预定好的下一批肥料。

    这仨还端着点架子,周老板能理解,毕竟这仨身份不同。

    就在这时,

    老道扛着扫帚簸箕回来了,

    推开门,

    刚走进来,

    庆、良、佑就一起起身,

    齐刷刷地对着老道跪了下去!

    那叫一个整齐,

    那叫一个规整,

    那叫一个利索!

    “…………”周泽。

第一千零五十章 命运啊,这条线

    “妈,你们这是干啥子咧!”

    显然,老道是被眼前这一幕给吓了一跳。

    且在惊吓之余,

    老道的目光还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坐在那里的老板。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要是因此刺到了老板的某个神经,以为自己要扯旗造反那可怎么办?

    不过想想,老道又释然了,

    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清楚么?

    自己造反呢?

    谁信呢?

    谁又愿意跟着自己造反呢?

    庆仨人跪姿极为标准,

    不得不说,

    这种跪姿真的可以上升到“仪式”的角度了。

    实际上,一些庙宇里络绎不绝的游客,仔细观察的话,跪蒲团上拜佛磕头的姿势那可真叫一个五花八门,仿佛每个人都有自家祖传的磕头方法。

    中国人民确实是站起来了,标准跪姿都没几个人会了。

    老道暗戳戳地往老板身后移动,

    庆仨人宛若雷达捕捉到了目标一样,开始转变自己跪拜的方向。

    等老道走到老板身后,庆仨人也就跪向了周泽这个方向。

    呼…………

    对喽!

    老道这才觉得自己的世界恢复了正常。

    周泽则是摇摇头,他清楚,庆他们,可能早就猜出老道的身份了。

    当然了,有件事,周泽是不清楚的,老道是根据他的吩咐,每天去探病三次,等于是每天三次去装神秘“洗脑”;

    一年多的时间下来,

    庆他们在不停地自我脑补,

    居然被老道成功地洗出了一个“心悦诚服”。

    “好了,你们既然醒了,就去对面网咖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吧,我只有一个要求,没我的命令和允许,你们不能擅自离开南大街一步。”

    暂时也没什么事儿交给他们去做,

    外加,

    有这仨保镖在这儿长住,

    周泽也就不用时刻担心有人来偷家了。

    若是这样子家都能再被人偷,那真的是防不防守都没意义了。

    庆仨人缓缓地站起身,

    良和佑都没说话,

    庆开口道:

    “好。”

    言简意赅。

    “对了,你体内封印的那个家伙,过几天去后头的蜡像馆交出去,这事儿,算你立了一个大功。”

    化肥还是要的,花生米能否变成土豆,赢勾能否靠“种田流”进行恢复,就看这一遭了。

    “好。”

    依旧是言简意赅。

    周泽点点头,挥挥手道:“行了,去吧。”

    这仨能在隔壁药店躺一年,足以可见心性之坚韧。

    不坚韧的那个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呢。

    所以,周泽也不用额外多吩咐什么,到底是曾经的军统头子,该如何隐藏自己该如何低调他们自己肯定有数的。

    仨人离开了,

    老道走到周泽的面前,

    小声道:

    “老板,咱们网咖那边的房间,好像不太够了。”

    “做那种学生宿舍的上下铺,一个人一个房间还是太奢侈了。”

    剥削员工,是每个老板的自带天赋,都不用浪费技能点去特意点上。

    “明白,老板。”

    “怎么,还有什么事儿?”

    周泽见老道还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这样子的,咱们斜对面的那家快餐店,老板儿子赌博欠高炮不少钱,正急着出手呢,价格只有平时的六成,唯一的条件是要全款。

    我寻思着,咱们书店里现在人越来越多了,听安律师说,刘楚宇和林可他们以后也是要收鬼差小弟的。

    书店一楼还是太小了,而且次次吃饭影响也太大了,毕竟咱这儿是书店不是?每次吃完饭屋子里都是油水味儿真是玷污了这里的书香气息。”

    “说重点。”

    “贫道觉得,咱们可以把斜对门的快餐店接手过来,是继续做生意也好,或是干脆关起门来当咱书屋的机关内部食堂也很好。

    以后做饭吃饭,大家也有个敞亮的地儿。”

    “我没钱。”

    不知什么时候起,

    周老板说出这仨字时,

    面不红心不跳了。

    哪怕大家都喊他老板,

    但没钱的老板多了去了,

    负债的老板更是多了去了。

    “贫道还有点儿存款,可以先盘下来,这不地狱之门昨儿个晚上正式开了么,打今晚起,咱们书店以前的生意客户就该自己上门了,以后,会好的。”

    “行,你看着办吧,装修你也看着弄。”

    反正你出钱,你高兴就好。

    “唉,好嘞,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其实那家快餐店,贫道寻思着,有很大的改良空间的,以前他做得有点没档次,实际上咱这边的白领或者小个体老板多的是,专门做那种高端点儿的外卖,相信生意还是很好做的。

    这不以后要收鬼差小弟的嘛,那些刚进门的,就让他们白天来送外卖好了。”

    “唔……老道啊,你这个想法很不错。”

    “嘿嘿,还是老板您教导得好。”

    “好了,别拍马屁了,你自己看着做吧。”

    “行,老板,有时候我做梦会梦到自己在开饭店,所以和那个老板聊天时知道这事儿后,我就心痒痒了。”

    老道又兴冲冲地出门了。

    周老板端起有些凉了的咖啡,抿了一口。

    怎么感觉,

    自己像是在玩儿地产大亨一样,

    南大街,

    一家书店,

    一家网咖,

    一家蜡像馆,

    一家药店,

    隔壁还有以前最开始开垦出来的一块地,现在专门拿来种彼岸花。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

    以后说不定整条南大街都将是自己的产业。

    那南大街可以改名叫“阴间风情街”了。

    周泽记得重庆那边也有一个“丰都鬼城”,但更像是一个鬼幌子的主题乐园,其实名不副实,也没多大的意思。

    但以现在的风向来看,想让通城的领导支持自己开“阴间风情街”估计可能性也是接近于零。

    “老板,要换一杯咖啡么?”

    莺莺此时走过来问道。

    “不用了,对了,莺莺,你换身衣服,陪我出去逛逛。”

    “好嘞,老板。”

    ………………

    逛逛并不是去逛街,周泽很少去逛街,上辈子是穷过来的,哪怕是工作后,衣服也是能简单就简单,医院的那个工作环境,比穿什么名牌也比不了,医生护士之间倒是比车子的比较多。

    这辈子,周泽的衣服基本都是莺莺负责买的,也不用周泽亲自去,周泽上上下下每个地方的尺码,莺莺都了然于心。

    驱车四十分钟,到了长江边。

    这里,距离苏通大桥也不远,车停在下面,前方,是宽阔的江面。

    “老板,我们来这里,是看风景么?”

    风吹动着莺莺的头发,带来万种风情,她走到周泽的身后小声地问道。

    “算是吧。”

    周泽开始往前走,

    其实,

    他是在找寻一个类似自己晚上梦境的画面。

    原本,他是不打算费这个事儿的,但老道的话语让周泽忽然心有所触,让他想到了这个地方。

    当然,这里肯定不是梦中环境的原型,但当周泽双脚走到江面上之后,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是很快地涌现出来。

    古代王朝,都会有专门的一个机构来负责对天象的分析或者是对未来的预测。

    远古一点的是巫祝,随后就是钦天监这类的机构。

    人们总是相信,冥冥之中,是存在着一条能够和未来以及过去呼应上的线的。

    “何…………必…………”

    赢勾的声音响起。

    周泽微微皱眉,

    原本,

    他只是好玩,

    所以来看看,来走走,也没存着必须要解梦成功或者要堪破什么的心思。

    但赢勾这次忽然主动的发问,

    让周老板忽热感觉到,

    事情,

    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脚下,

    是江面,

    周泽干脆蹲了下来,

    掏出了一根烟,

    咬在了嘴里。

    这是一个很“朴实”很接地气的动作,一般火车站公交站外面比较多,

    但再结合周老板现在所处的环境来看,

    一时间,

    逼格无限。

    可惜附近渺无人烟,苏通大桥还在远方的高处,若是有人发现了这一幕,可能会惊叹于“铁掌水上漂”竟然重现江湖!

    吐出一口烟圈,

    周泽咳了一声,

    道:

    “以前,有些事儿,我懒得问,所以你懒得答,我们都很懒,我知道。

    但这次我就奇怪了,

    你居然会主动地隐瞒我?”

    大家都是懒人,

    懒人之间往往能惺惺相惜的,

    就像是同一个物种,彼此习性如何都熟悉无比。

    “徒…………增…………烦…………恼…………”

    “你最近信佛了?”

    “…………”赢勾。

    “能落个痛快话么?难不成,还是你不想让我知道,是心疼我?”

    “…………”赢勾。

    “抱歉,我口误了,这话听起来太恶心了。”

    周泽抖了抖烟灰,

    打了个呵欠,

    而后,

    仰面躺在了江面上,

    你可以清晰地听到下方江水依旧在流动的声响,甚至还有鱼虾的活跃,静中有动的氛围。

    而此时,

    在周泽身影下方,

    也就是江面之下,

    倒映出了另一个周泽的影子,

    宛若梦中的镜面一样,

    那个周泽也这般躺着,

    只是方向和周泽是相反的。

    但在他的那里,

    依旧有江面中倒仰出来的蓝天白云,依旧有属于他的风景和辽阔。

    下方的人影似乎叹了口气,

    道:

    “是的。”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深渊凝视

    江边的风,一向很大;

    莺莺坐在车前盖上,眺望着前方正躺在江面上的老板。

    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家老板身上荡漾着一种哲学家的气息。

    或许,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在莺莺眼中,自家老板无论做什么,都是好的,都是优秀的,也,都是迷人的。

    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自家老板更优秀的男人了!

    嗯,

    就酱!

    而在江中,

    周泽闭上了眼。

    如果说“懒散”是一个人的标签,那么周泽全身上下已经没有多余的空位再去被贴一个了。

    但有些基本的东西,他还是懂的,

    比如,

    无论会发生什么事,或者是无论要面对什么事,

    可以玩完,

    但总得在自己知情的前提下玩完。

    而不是哪天早上起来刷牙时,

    “轰”,

    世界毁灭了,

    而世界毁灭的前夕,自己嘴里还满是牙膏泡沫。

    梦是最好的一个契点,它可以是开始,也可以是结束,但至少,周泽这一辈子以来,任何的梦,都从不是无的放矢。

    身下的江面开始浮动,

    紧接着,

    一道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侧,

    只不过,

    他完全是用水做的。

    就像是原本在下方的倒影翻了个身。

    周泽睁开了眼,侧过头,看向自己身侧。

    老实说,这种和铁憨憨一起并排躺着的感觉,还真是让人觉得不习惯。

    “啧…………”

    周老板没做任何评价,

    他不想这次好不容易要开始的谈话最后以“看…………门…………狗…………”很快结束。

    否则真瞎了这大好的风景,这舒适的江风,

    以及一路从书店开车到这里所烧掉的油钱。

    “你知道,你梦里的那把剑,是什么剑么?”

    咦,

    不结巴了?

    所以,这是新开发出来的聊天模式?

    估计不一定要在江面上,

    在家里卫生间的浴缸里应该也能完成。

    但一想到自己躺在浴缸里,

    身侧再躺着个铁憨憨,

    嘶……

    周老板忽然感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开始起鸡皮疙瘩。

    “剑?轩辕剑么?”

    “很意外,你猜对了。”

    “谢谢夸奖,我知道的名剑也就这几个了。”

    “那是黄帝的剑。”

    “嗯,所以,黄帝这是要把轩辕剑送给我?”

    周泽睁着眼,

    望着天,

    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一把绝世好剑,

    自空中落下,

    落入自己的手中,

    而后江面起波浪,

    东海泛起波涛。

    类似的热血电影情节实在是多不胜数。

    “呵。”

    赢勾轻笑了一声。

    显然,这是一种否定。

    因为从这笑声中,周泽听出了浓郁的嘲讽。

    但周老板一直觉得这天上是可能掉馅儿饼的,虽说自己上辈子死得憋屈,但这辈子以来,反正是一路开挂。

    先感应到了住在自己灵魂中的赢勾,随后泰山自己送上门。

    别人还在辛苦打拼升级,自己早早地就能躺在那儿混吃等死,时不时地还能跑去地狱春游踏青,顺带收几个阎王的人头回来做做手办。

    所以,

    再天上掉下个林妹……

    哦不,

    是天上掉下把轩辕剑,

    又有什么稀奇的?

    当初和勾薪初次见面时,对方就自认为是天命之子,

    但周老板拿自己和勾薪比了比,

    怎么比都觉得勾薪是个弟弟。

    “我想错了?”周泽问道。

    “是你想得太美。”

    “因为我一直觉得,生活还是美好的面比较多。”

    “剑鞘在敲击你的心门,你想到了什么?”

    “嗯?”周泽愣了一下,继续道:“铁憨憨,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开始信佛了。

    你知道么,庙里帮忙解梦和解签的和尚都喜欢用这种方式说话,然后好骗香油钱。”

    “剑鞘在敲门,说明,敲门的人,另一只手里,握着出鞘的剑。”

    很是寻常的对话,

    虽说旁边躺着的水做的自己有点画风突兀,

    但在赢勾话音刚落时,

    周泽忽然打心里感到了一股寒意。

    到了这会儿,

    哪怕是地藏王菩萨,确实是能让周泽感到忌惮,但你要说多害怕,不至于。

    毕竟农夫三拳不是白打的。

    但按照赢勾的说法,

    有人拿着轩辕剑要杀自己了,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这压力,

    就大了。

    “我说,你和你当初的上司,关系这么差的么?”

    这个问题问了之后,

    周泽自己先摇摇头,

    继续道:

    “算了,当我没问。”

    以赢勾的脾气,能和上司关系好,这才是天大的怪事儿。

    得亏赢勾不迂腐,该反就直接反,否则下场估计和以韩信为代表的历代功狗没什么区别。

    “我,不会臣服于任何人。”

    “怎么忽然又开始喊起了口号?听起来像是兽人永不为奴。”

    “他,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这个“他”,肯定指的是黄帝。

    虽说赢勾最后反出了黄帝,在地狱,称王称霸,哪怕是黄帝手下的其余将领追杀九黎余孽到了地狱,也被赢勾直接一声“滚”喝退。

    但在赢勾心里,

    哪怕是当年天变的时候,

    那双手自苍穹之上落下,

    他也依旧站在那里,斩断其十指。

    就是这样子的赢勾,抛开其余的各种关系偏见傲慢等等因素,

    对于黄帝的评价,

    依旧是伟大。

    当然了,作为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人,周老板自然不用别人给他科普黄帝到底有多伟大。

    毕竟,我们都是炎黄子孙。

    但若是黄帝还在的话……

    忽然间,

    觉得好吃亏啊。

    “上古那一战,看似是黄帝和蚩尤之战,是两种文明的战争,是人主位置的争夺;

    实际上,

    也是天命的争夺。

    我们在阳间厮杀,

    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

    则是两边助阵,

    人间杀得血流满地,

    他们却收气运收得欢天喜地。

    人间,

    于他们来说,

    只是一个养殖场,他们需要做的,是时不时地下来收割,收割,再收割。”

    周老板这会儿有种坐在苟活边,听爷爷讲过去的故事的感觉。

    “我们赢了,最后。”

    “嗯。”

    “他当上了人主。”

    “嗯。”

    “你就没有好奇过,为什么我还活着,旱魃还活着,黄帝,却死了?”

    “他死了?”

    周老板显然没领会到赢勾所想要说的重点,

    只是诧异于,黄帝既然死了,那到底是谁拿着轩辕剑的剑鞘在敲自己的“心门”?

    “他死了。”

    这是确定了。

    “然后呢?”

    “在他死的那天,他被天上的仙人接引,仙人想让他位列仙班,身为阳间的人主,他有这个资格。”

    “感觉挺好的,像是从基层调到中央去了。”

    当然了,这里的好与不好,其实是见仁见智了,不少人可能觉得在地方天高皇帝远这日子过得才逍遥,升任到大衙门去,反而不自在。

    且看看现在多少村长家里富得流油日子过得多滋润就明白了。

    “那天,他上去了,上去斩了一剑;

    那一剑后,世间无仙。”

    “嗯…………”

    “他有很多的毛病。”

    “这话你可以说,我就听听,不怎么方便说。”

    “他骄傲,他自大,他权利欲很强,他迷醉于人主的光辉和称颂,他想要得到万代景仰。”

    “嗯…………”

    “但他最想做的,是做一个人。”

    “这要求,好像有点低。”

    “人,长寿者百年,百二十年至多了;

    需历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于这苍茫之间,人的一生,真的如白驹过隙。

    但他,还是想做个人。”

    “我……好像有点懂了。”

    “所以,他斩了仙,自此人的头顶,不再有另一批人的存在。”

    “然后?”

    “但仙,是斩不干净的,哪怕已经全都死干净了,但冥冥之中,依旧在等待归来的时机。”

    “所以,你当初陨落,是因为…………”

    “那一次,我阻止了。”

    有点像是反动派企图卷土重来,然后被赢勾代替早就已经当人“圆寂”了的黄帝又逆推了回去。

    当然了,赢勾也因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但这一次…………”

    很明显,一年前的地狱之变,赢勾没能阻止,或者说,是已经阻止过一次的他,懒得再做第二次了,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一年前的变化,

    按理说,

    应该是末代府君去扛的,结果老道前世见情况不对,直接席卷了家当开溜了,宁愿把基业都丢了,也不玩儿什么“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戏码。

    况且,

    哪怕仙早不在了,

    但还有这种类似于地藏王菩萨,对仙有着憧憬有着向往的人在,且这帮人,络绎不绝。

    不是所有人,都想当个人的。

    不过周泽也有些奇怪,

    难得啊,

    铁憨憨和自己忽然一下子说这么多话,

    而且还不结巴。

    “不对啊。”周泽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轩辕剑的剑鞘不该去找那位菩萨去叩门么,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我曾经和黄帝一起打败了九黎,斩杀了蚩尤。”

    “额,这怎么又忽然开始回忆过去的光辉岁月了?”

    “我曾经在地狱阻止过变天。”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但我问的是…………”

    “我从上古活到现在,我帮黄帝斩过仙,我自己阻止过仙人归来;

    但,

    我从上古活到现在,一直活着,一直没有死,也不愿意死。

    所以…………”

    “所以?”

    周泽看见身侧水做的自己开始慢慢地消融,

    这意味着这场谈话已经要结束了,

    但答案呢?

    “所以什么?”周泽追问道。

    “我…………活…………成…………了…………仙…………”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开业酬宾!

    “我…………活…………成…………了…………仙…………”

    赢勾最后的回答,让周泽心里也是有些……

    那种感觉,很难具体的形容出来,有些惆怅,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更多的,是一种落寞。

    朋友之间,往往能在情绪上去互相影响,互相倾诉,互相分担;

    周泽和赢勾算不上朋友,

    因为没有“地位”如此悬殊的朋友,远远超过了当年的美国奴隶主和黑人奴隶之间的地位差距。

    但你要说好几年超越了知心爱人距离相处的二人,

    要真没点感情,

    也是不可能的。

    农村的那种木质的厕所架子使用久了,老人还对它有感情呢。

    赢勾是一个很自我的人,事实上,如果抛开他身上的光环,周老板觉得赢勾的本质倒是和自己挺像的。

    曾经的他,替黄帝披荆斩棘,斩杀蚩尤,帮黄帝坐上了人主的位置,开辟了一个新纪元,一个以“人”为本的纪元。

    那时候,可能底层的士兵或许不知道黄帝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你要说连赢勾也不知道,那就真的是在开玩笑了。

    况且,以赢勾的性格,在那个时候愿意“为王前驱”,估计其中也有着看天上那群“仙人”更不爽的意思在里头。

    后来,地狱之中,身为幽冥之海主人的赢勾在“仙人复苏”的大势前站了出来,硬生生地将这“死灰复燃”给打断。

    他说,他当时是地狱的主人,既然坐在那个位置上,自然得做出相对应的反应。

    既然我坐在这儿,你还想坐我上头?

    当然了,可能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当年斩杀你们这些仙人,也有着我的一份出力和付出在里面,你们说回来就要回来,那我以前岂不是白忙活了?

    一年前的地狱之行时,赢勾面对地狱大变找出了各种理由去漠视,去无视,

    但真正的原因,大概是他已经感悟到了什么,

    感悟到了,

    自己从上古活到现在,

    其实,

    自己已经成了“仙”。

    这是一种很讽刺的自我否定,

    一辈子,最光辉的岁月,都奉献给了“天地无仙”的事业之中,

    结果,

    自己却逐渐地取代了他们,且成为了他们。

    骑士杀死了恶魔,但自身也被恶龙的鲜血所污染,最后,成为了新的恶魔。

    仿佛兜兜转转,一切都是一个圆,只是打结的这头,裹挟着的是满满的讽刺。

    周泽又在江面上躺了好一会儿,

    平日里,

    他都是喜欢躺在沙发上晒太阳的,但偶尔吹吹江风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不远处,有一辆货轮行使过来,带来了层层波浪,也使得耳边的水声多出了不少的鲜活。

    睁眼望天,

    不知不觉间,

    已经黄昏了。

    周泽慢慢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湿倒是没湿,但江面上水汽重,感觉有点腻;

    紧接着,周泽脚踩在江面上开始往回走。

    莺莺主动在岸边迎接,送上来了一瓶矿泉水。

    周泽喝了一口,

    没急着上车,

    而是伸手搂着莺莺的肩膀,

    和他一起面向江面,面向夕阳。

    “莺莺啊。”

    “嗯,老板?”

    周泽沉默了,

    这该死的铁憨憨,

    让自己忽然变得有些情绪低落。

    此情此情,又更是配合氛围,夕阳西下,好像什么事儿,什么人儿,都开始走向了黄昏。

    “呼…………”

    周泽吐了口气,

    舔舔嘴唇,

    道:

    “叫两声听听。”

    “嘤嘤嘤!”

    “嘿。”

    敞亮了。

    ………………

    三张床,

    其实不能算是三张床,

    跟火车硬卧一样,三层。

    而且上面没有枕头,没有被褥,连床单也没有,就是铁丝网。

    书屋大管家老道负责帮忙安排的,他倒是听从了自家老板的指导精神,真的弄来了这种床。

    不过,不考虑庆他们仨的身份单纯只是看身量大小的话,其实这种“上中下”的床铺,也够用了。

    再加上之前他们仨住了一年的病房,那病房也很挤,条件也不见得比这里好,可见他们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

    老道留下了五千块现金,可以让他们买买被褥衣服这些生活用品。

    但很显然,庆他们仨没打算去置办什么东西。

    良和佑看着庆,

    庆点点头,

    道:

    “你们继续睡吧,外面,我来负责。”

    良有些犹豫,道:“合适么?”

    “我们太活跃了反而不合适,再者,现在的环境,也没我们活跃的空间。

    他的意思,是让我们当看门狗,守门人,我们就老老实实地做好这个就可以了。”

    他们的身份,见不得光,地狱去不得,阳间也因为九常侍加大了基层控制,一旦行为夸张很容易被抓到踪迹,到那时候,他们就得面临来自阴司的绞杀,成为“被执法”的对象。

    良和佑点点头,

    良上了上铺,

    佑则是上了中铺,

    下铺留给了需要活动的庆。

    随即,

    良和佑一起躺了下来,

    慢慢地,

    呼吸也开始消失,心跳也逐渐停止,进入了一种“假死”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

    他们不需要吃饭,不需要饮水,比普通动物的冬眠还要彻底得多。

    自然,也就不用去置办什么生活用品了,反正根本就不需要生活。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受刺激后会苏醒。

    这样子的生活似乎很没意思,但对于曾被封禁过的他们来说,这只是毛毛雨了,他们早就习惯了寂寞和这种孤寂。

    见自己的两个伙伴已经“入睡”,庆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恰好隔壁房间的刘楚宇也走出来,

    刚刚当上捕头的刘楚宇显得有些容光焕发,走路都带着风,恨不得荡漾起来。

    但一看到庆站在自己面前,他还是嗫嚅了一下嘴唇,想行礼又不懂得该怎么行,显得有些尴尬。

    庆看着他,

    他在流汗。

    “我,需要一些生活用品。”

    刘楚宇一拍胸口,忙道:

    “交给我呀,您老歇着就好。”

    庆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然后把老道给的钱递出来。

    五千块,

    小一叠。

    “嗯?”刘楚宇吸了一口,马上把钱推了回去,道:“怎么好意思用您老的钱呢,我这儿有,我这儿有。”

    “好。”

    庆收回了钱,

    卡顿了一下,

    似乎想说什么,

    刘楚宇就站在旁边,等着庆说话。

    庆抬起头,又看了眼刘楚宇,见对方还不走;

    刘楚宇看着庆,等对方说话。

    庆深吸一口气,为什么还不走?

    最后,

    庆无奈道:

    “谢谢。”

    刘楚宇惊愕了一下,

    马上弓着腰下去买东西了,

    只觉得后背冷汗都已经打出来,浸湿了衣服。

    庆则是继续站在原地,平复着情绪。

    这会儿,她忽然有些后悔了,也有些羡慕还能继续沉睡的俩小伙伴。

    …………

    周泽和莺莺回来时,已经是入夜了。

    许清朗伤势还没完全恢复,但那条小海蛇还是够点意思的,当初真出事儿时怂得没影子,但这阵子恢复时倒是过度来了不少生机。

    胸口还有点痛,但下厨没什么问题了。

    晚饭,

    七菜一汤,

    都是盆装。

    知道的,懂许清朗是在给人做饭,

    不知道的,

    估摸着还以为他天天在喂猪。

    周泽冲了个澡后就坐到桌边准备吃了,大圆桌,麻溜溜地坐了不少鬼、人、妖。

    没什么开场白,吃饭,吃好喝好就行了,也没谁去致辞。

    当周泽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豆腐放进碗里后,

    大家也都有一起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也就刚开动,

    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真巧啊,吃着呐。”

    大家继续吃饭,没人搭理他。

    你说老张脸皮厚吧,每次他都要装作很巧的样子来蹭饭。

    你说老张脸皮薄的话,这长年累月拿这种“很巧”的理由来蹭饭一般人还真干不出来。

    老张坐了下来,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碗筷,一起开动。

    能吃的,饭量都不错,说是一群牲口也不为过。

    许清朗还记得以前给周泽做饭,真的是个简单活儿,甭管饭菜做得好**细与否,给他配个酸梅汁或者老陈醋看他狼吞虎咽下去就好了。

    但自打有了彼岸花口服液产业链的供应后,

    这帮家伙的嘴是越来越刁了。

    吃着吃着,

    门口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搁在电影里,

    里头一家人在温馨的吃饭,

    外头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鬼魅的人影,

    足以让导演形成自己所想要的落差感和冲击感。

    然而,

    在书屋这边却是没用了。

    大家长舒一口气,

    甚至脸上还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老道起身,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彩纸棒开喷,之前早准备好的横幅也落了下来。

    热烈祝贺书店时隔一年后再度营业!

    饭桌上,

    大家互相恭喜着:

    生意兴隆啊;

    恭喜发财啊;

    大吉大利啊;

    借你吉言啊;

    一桌子人,兴高采烈,其乐融融,倒是把刚刚推门进来的“鬼”给弄懵了。

    鬼甚至后退了两步,

    抬头看看牌匾,

    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老道端着米酒走了过来,

    对站在门口迟疑的鬼招招手,

    笑道:

    “来来来,先干了三杯,开业大酬宾,今晚酒水,免费!”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扫黑除恶

    “哎?”

    端着酒水过去的老道愣了一下,

    “我说,老弟,你这死得也忒惨了一点儿吧?”

    哪怕是“阅鬼无数”的老道也被眼前这个男人的死状给吓了一跳,

    好在,

    仅仅是稍微惊吓了一下,

    倒不至于有其他什么。

    来者是客,

    顾客是上帝,

    做“书屋”这行的,

    你要是还敢以有色眼镜挑客人,那你还真的很难挑出什么满意的来。

    哪怕是生前再美丽再帅的人,你想保证她(他)死状好看,真的很难。

    安律师人现在不在书店,带着小萝莉和小男孩去徐州开展“解救我的好兄弟庚辰”的行动去了。

    但前阵子在书店里,安律师和老道倒是考虑过以后恢复营业后创收的途径。

    比如,用特制的相机给“鬼”美颜,然后打印出来,快递给鬼在阳间的亲戚好友。

    然后书屋在这里头,再收取额外的拍照费和快递费。

    这是一种创新形思维,也算是产业升级了吧;

    本质上和把卖不掉的食物打上“低糖”“低脂”“低卡路里”的标签差不多。

    至于说,担心阳间的亲朋被鬼的样子给吓到?

    不存在的,

    打开朋友圈,全是美颜高手,肯定能修到满意的效果。

    许清朗下了饭桌,准备去包厢准备点儿吃食了。

    男子接过老道的酒杯,饮了一口,笑了笑,

    道:

    “终于解脱了。”

    “活着累吧?”

    老道善解人意地陪聊。

    以前做过测试,有老道做陪聊和没老道做陪聊,最后顾客被送下地狱后所留下的冥钞会有着明显的差别。

    显然,在下地狱之前,有一个贴心的老道能陪你聊聊天说说话,真的很温暖人。

    只要人心被温暖了,掏钱就容易了。

    “活着,好啊。”

    男子感慨了一声,看向老道,把空杯子递还回去,缓缓道:

    “死了,才累。”

    男子的目光,很清澈,也很平静。

    一般来说,亡魂在投胎前,大部分都会是以一种“心事未了”的状态;

    毕竟在这个世上,能活得明明白白,走得洒脱自然的人,还属于少数中的少数。

    这里头,还会有一些极端的,甚至是“疯癫”的。

    这种平静的,确实是少见。

    男子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裤子,白色的外套,但裤子和衣服早就已经腐烂了,上面沾染着很浓重的污渍。

    这感觉,

    像是刚刚从地里被刨出来的一样。

    “老弟啊,你是怎么死的啊?”

    “被杀的。”

    听到这个回答,

    正坐在圆桌边扒饭的某政治正确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老张抬起头,

    看向了男子,

    发现了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周泽从莺莺手里接过汤碗,默默地喝着汤。

    送下去的鬼多了,人也就容易变得麻木了。

    现实,永远比文字的描述更加能够深入人心;

    对这类的事情,周老板早习惯了,也没了一开始的义愤填膺,就像是做着流水线上的工作一样,日复一日,成了一种习惯。

    或许,

    这也是周老板为什么要把老张留在身边的原因所在吧,

    因为老张在,

    能够让周老板偶尔会记起来,

    哦,

    自己还是个人,

    自己也该偶尔做点儿人事儿。

    老张迅速地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差点被呛到了,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走了过来,拿出了自己放在胸口口袋位置的笔记本,

    道:

    “怎么死的?”

    “呵呵,这是要拍《阴间神探》么?”

    刘楚宇看到老张这个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他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再者,他现在是捕头了,老张这个昔日的同僚还只是个鬼差,所以,他觉得自己可以拿老张开玩笑了。

    但大家吃饭的吃饭,喝汤的喝汤,也没人配合刘楚宇笑一笑。

    笑话,

    你算老几,

    政治正确也是你配嘲笑的?

    没看见连老板都默不作声算是默许了老张的行为了么?

    刘楚宇尴尬地低下头,

    继续,

    吃饭。

    “你是警察么?”

    男子看着老张,依旧,平静。

    老张点点头,取出了自己的证件,放在男子面前。

    身为鬼差,对于亡魂来说,有着天然的地位优势,规矩大一点儿的鬼差在送亡魂下地狱的过程中,恨不得让人家三跪九叩摆出比阎王还大的谱儿。

    这也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的由来。

    但在老张这边,他更多的时候,还是喜欢把自己当作一个警察而不是一个鬼差。

    “看来,真是警察。”

    男子点点头。

    “可以说说你的事么,你刚才说,你是被杀的。”

    “嗯,被杀的。”

    男子依旧平静,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

    “被谁杀的?”

    老张拿出了笔,准备记录。

    “我都死了十六年了,你觉得,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老张顿了一下,十六年了?

    “你就不想报仇么?”老道在旁边说道,“将害你的人,绳之以法!”

    男子听了这话,忽然笑了。

    这笑,让老张很不舒服;

    老张没生气,只是这个笑容,让他很不自在。

    他知道这笑容里,意味着什么,在他漫长的刑警生涯中,见过很多次这种笑容。

    苍茫,无力,无奈,最后,到麻木。

    “说吧。”

    老张提醒道。

    十六年,算是陈年旧案了,人证物证这类的,可能会“损毁”十分严重,外加十六年前的警方办案条件和现在也是不能比的。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dna检测,实际上,在这种技术出现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很多地方的警察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开始是用不上的。

    老张记得最早开始时,局里想做份dna检测,得递送到国外研究所申请去做,一来二去的,黄花菜都凉了,而且代价也大。

    时间,能抹除太多太多的痕迹了。

    但老张并没有因此失去信心,因为他可以直接“采访”到被害者,这几乎就是警察里的bug,福尔摩斯的分析推理再牛叉,也比不上这种真正意义上的让“死者说话”。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男子耸了耸肩,

    继续道:

    “当初,我向上举报,各种检举,都是石沉大海,我被困在那里都十六年了,还有什么没看得开的,还有什么没想得开的?”

    “头儿,怎么十六年的啊?”饭桌边的刘楚宇小声地问着周泽。

    “可能是因为死的地方有些特殊的东西,比如羁绊或者有灵性的东西,或者附近有什么特殊的气场或者建筑物,让他的灵魂一直聚集在那里没有散,也没能投胎吧。”

    这相当于,坐了十六年的牢,而且是最恐怖最孤寂的牢。

    周泽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男子,

    他能听出来,

    对方并不是真的所谓了,也不是看开了,

    而是,

    失望到了极点。

    老张拿起自己的警帽,对着男子,指了指上头的警徽,

    很认真地道:

    “既然我穿着这身衣服,我就会对得起这身衣服。

    我大概猜出了当初的你可能遭遇了什么不幸,遭遇了…………

    但请你相信我,绝大部分的警察,都是好警察,他们都尊重着这份责任和使命。”

    “啪啪啪!”

    刘楚宇开始鼓掌。

    周泽一脚踹在刘楚宇的腿上。

    刘楚宇委屈巴巴地低下头。

    呜呜~~(┬_┬)

    男子很认真地看着老张,

    老张也很认真地看着他,

    最后,

    男子点点头,

    道:

    “你是个好警察。”

    “谢谢,所以…………”

    “但我,是来投胎的,而且,我也没钱付给你们,实不相瞒,我家里人可能以为我是失踪了,这十六年来,也没给我烧过钱;

    我没钱付给你让你帮我主持公道。”

    “钱,算什么东西?”

    周泽这时候开口道。

    但心里其实是想说,

    合着半天,

    没钱啊?

    还开业大酬宾,

    这亏了啊!

    但周泽一看老张那严肃郑重的神情,

    得了,

    没钱就没钱吧,

    让政治正确高兴,也值了。

    “对的,老板说得对,我们不要钱,请你告诉我,你当初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在这里给你打包票,不管牵扯到什么人,牵扯到什么势力,我都会帮你沉冤得雪,让罪恶得到惩处。”

    别人说这话,可能是在装逼。

    但老张说这话,

    真的是十足的诚意。

    如果说上辈子的老张只是不侵犯自己的底线的行事作风的话,

    已经死过一次的老张,

    已经成了鬼差的老张,

    已经变成了罪恶在哪里老子砸锅卖铁不惜一切也要干死你管你他娘的什么背景什么关系有多大的能耐嫩死你个龟孙儿的行事风格。

    “坐下来,边吃边说吧。”老许指了指包厢说道。

    男子被领进了包厢,

    老张坐在他旁边,给他倒酒。

    男子一边吃着茶干一边开口道:

    “我是陈家村的村会计,十六年前,我举报过我们的村长违法侵占村里的地,还挪用了国家扶贫款项。

    我举报给了镇政府,举报给了警察,举报给了当时我能举报的一切机关。”

    “然后呢?”老道问道。

    “然后,我被村长的弟弟带人晚上在路边拿麻袋闷了,被活埋在了村口那时候正在修建的村牌界碑下头。

    埋了,

    十六年。”

    “唉。”老道叹了口气。

    门口,听到讲述内容的刘楚宇有些疑惑地问道:

    “埋了十六年,怎么这会儿亡魂能出来了,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而且,还这么巧,不早一天,不晚一天,他早几天出来,地狱之门还没开,可能就直接魂飞魄散了。”

    周泽的目光则是看了看屋外,也就是对面的网咖。

    刘楚宇顺着视线看过去,

    看见了网咖上面老道按照街道办的要求做的电子屏上还在滚动着的字母:

    “扫黑除恶,有恶必惩,有黑必打…………”

    刘楚宇感慨着:“所以说,正义可能会迟到,却绝不会不来。”

    周泽忽然笑了,

    刘楚宇也笑了,终于感慨对了,对上点了,妈的,以前在常州时不觉得,现在待在南通了,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__^*)

    周泽转身,

    对老道喊道:

    “老道啊。”

    “啊,老板?”

    “明儿在书店门口也做个电子屏,做个大的。”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不亏

    “嘿哟嘿嘿嘿哟嘿,嘿哟嘿哟嘿黝嘿!”

    老道一边喊着号子一边用铲子一下又一下地铲着地下的土。

    老张在旁边也是一样,一铲子一铲子的下去;

    在夏季的晚上,俩人早就满身是汗,衣服也早就被汗水给打湿了。

    周泽则是坐在马路一侧的石墩儿上,默默地抽着烟。

    此情此景,近乎已经成了书屋日常的标配;

    当然了,你想让老板身体力行地起什么带头作用,也是不可能的,这一点,书店的员工其实也都已经习惯了。

    事实上,老板能来这里,已经足以让人感动了。

    “哎呀…………”

    老道扶着自己的老腰,停了下来,对着地上吐了口唾沫,

    道:

    “我说老张啊,咱就不能从蓝翔喊个挖掘机来么?”

    老张摇摇头,道:“不成,那样动静太大了。”

    “现在不也一样么?”老道有些无奈道。

    老张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老板,老板的指尖有一团淡淡的煞气在萦绕着四周,足以屏蔽自己三人在这里的感知。

    哪怕有什么人走过路过这里,也不会发现这里的异常,因此也就不存在什么打草惊蛇的可能。

    这,其实就是最好的掩护,只是老道你可以说他忽然间可能机缘巧合下“会当凌绝顶”,但有时候又是那么的真实普通,所以看不见这个。

    “再挖吧,估计快挖到了。”老张说道。

    “我这老胳膊老腿哟,先歇息歇息,不然你挖出了个坑过会儿还得顺手把我给埋了。”

    老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道袍的袖子擦着汗。

    他的身子是真的有些虚,更何况前阵子差点被来袭的旱魃给震成老年痴呆。

    老张则是继续一铲子一铲子地挖着,仿佛根本就不晓得疲倦。

    “我说啊,老张,还早呢,你也歇歇吧,搁以前在地里帮人家干活儿,还得坐田埂上喝口水喘喘气儿呢。”

    “他已经在里头埋了十六年了。”

    “唉。”

    老道叹了口气,道:“那个老弟被送下去时还真的挺安详的,或许人家早就看开了吧,被困在这里十六年,居然也没成厉鬼。”

    普通的亡魂如果是这种待遇,早就成厉鬼的,十六年积攒的怨念,真的不容小觑。

    但他来得安详,走得也安详,洒脱自然,给老道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老道啊。”

    “啥?”

    “没啥。”

    “你说撒。”

    “我是个警察,知道这个事儿后,我难受啊。”

    “哎哟哟,不难受不难受,十六年前你还年轻吧,再说了,通城这么大的地方,你又不是城隍爷,哪能什么事儿都晓得啊。”

    “我是在想,如果十六年前,我晓得了,我会怎么样?”

    老张的这个问题,让老道也跟着沉默了。

    老道漂泊大半辈子了,很多事儿,很多情儿,很多道儿,说他不懂,又怎么可能?

    这世上,绝对的好人不多,绝对的坏人也不多,大部分人,浑浑噩噩的都是一个字……混。

    但这个问题太伤感情,而且讨论得也没什么意思,但想了想,老道还是道:

    “其实,贫道相信,搁在十六年前,你会帮他的。”

    “谢谢。”

    “甭客气。”

    老道似乎也喘过气儿了,再度起身,准备帮老张一起继续挖,他挥动了一下铲子,指了指早就被二人挖斜倒过去的村口界碑,

    道:

    “以后啊,这里可以立个雕塑,两边再加个对联;

    左边:先生高义,风骨永存;

    右边: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呵呵,咦,挖到了,挖到了!”

    老张叫了一声,忙丢掉了铲子下去用手去开抛。

    下面是一个蛇皮袋子,被挖出来后,一股子腥味儿就已经弥漫了出来。

    好在在场仨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也没人真的去在意这个。

    “我说啊,老张,你怎么跟局里解释你怎么知道这下面埋着一个人的?”老道手拄着铲子好奇地问道。

    老张愣了一下,

    抿了抿嘴唇,

    道:

    “我回去查了一下档案资料,发现死者的家属在当初死者失踪后,就向当地派出所反应过,说死者可能被埋在这下面,因为死者失踪时,这里正在施工安放新购置的界碑。”

    老道舔了舔嘴唇,

    一时间,

    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周泽则是默默地起身,

    看了一眼被挖出来的尸骨,

    道:

    “行了。”

    ………………

    警车开进了村子,

    赶巧了,

    今儿个是老村长的七十大寿,

    里里外外来了不少客人,

    说不得其中还有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村长家门口还停着一溜号的豪车,这架势,确实让人咂舌。

    老村长有仨儿子;

    大儿市里机关;

    二儿建筑公司,

    最喜小儿无赖,接了他爹的班。

    所以说,现任陈家村村长就是老村长的小儿子。

    村长家的房子修得那叫一个豪气,一水儿的流水席在场子上铺陈开去。

    其实这几年对这种风气打击得很大,普通公务员哪怕是办宴席都规定了至多多少桌,不允许大半特办了。

    当然了,也因此出现了那种一个婚礼能办好几天的情况,今天这么多桌,明天那么多桌,后天那么多桌,反正没超标,用天数来乘呗。

    但类似于这种,毫不遮掩的,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也不晓得是没领会到精神,还是真的把自己当一方霸主了。

    警车是鸣笛进来的,

    但只来了一辆车,

    其余人被老张安排在了附近进行封锁布控。

    实际上,不是没有手下人说要跟着一起进来,但凡涉黑的案子,真得担心对方铤而走险。

    老张却直接拒绝了。

    老寿星端坐在主桌位置上,先前正在听着小辈们上来一个一个地说着吉祥话。

    笑呵呵地发着红包,尽享天伦之乐。

    还有司仪正拿着话筒,深情歌颂着老村长对陈家村发展的巨大贡献和伟大付出,

    他将自己的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陈家村的村民,他就是陈家村所有人的大家长,他为了让陈家村致富脱贫日思夜想,寝食难安…………

    热闹喧嚣的场景,仿佛一场让人觉得“如梦似幻”的浮世绘。

    与之相对比的,则是村口界碑下被埋了的十六年的枯骨。

    一直到现在,老张才明白过来老板以前说过的“老天大部分时候是个瞎子”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样的含意。

    刺耳的警笛声打破了这里的氛围,

    老张走了下来,身后跟着两名刑警。

    在场的宾客都看着老张他们,大家都有些捉摸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个油光满面兼大腹便便的秃顶男走了过来,

    笑呵呵地道:

    “哟,这不是王队长么,这是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来来来,进来喝一杯,喝一杯,多谢王队长给我的这份面子。”

    老张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很显然,对方认识他。

    这是老村长的大儿子,在市里混机关的,其实谈不上多大的官儿。

    但正如刘姥姥进大观园时说的那句话:您们身上拔一根汗毛下来都比我们小户人家腰身粗啊。

    老村长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手牵着旁边一个曾孙儿的手,颇有大将气度。

    老张没搭理这个上来套近乎的大儿子,而是直接拿出了逮捕令,

    沉声道:

    “陈家得,陈顺康,陈建国,陈建斌,你们因涉嫌故意杀人罪,现被公安机关批准逮捕,现在,请你们和我们回警局配合接下来的调查!”

    宴席上,众人当即炸开了锅。

    七十大寿,高朋满座,警察直接进来拿人,这真的是悲喜两重天了。

    里头,看热闹的居多,也有一些人和陈家有着一些连系,此时也紧张了起来。

    老张上前,拿出手铐,亲自给老村长拷了起来。

    他注意到,旁边老村长的小儿子站在边上,双拳紧握,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老张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老实说,

    他倒是希望对方动手,

    当然,

    动刀子就更好了,

    若是能再掏出什么喷子,

    就最好不过了。

    可能,这也就是老张能够在自己准则允许之下,最大的让步吧。

    只可惜,

    老村长一把手攥住了自己小儿子的手腕,强迫自己的小儿子冷静了下来。

    随即,

    老村长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他的脸上,已经满是褶子,人虽然显得还算硬朗,但真的无法掩盖岁月在其身上留下的过重痕迹。

    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

    其实,

    他真的没几年好活了。

    “昨晚我做了个梦,梦里梦见了他,然后我就觉得,今儿可能要出事儿。”

    老村长双手合拢,放在老张面前,

    很主动,

    很主动,

    真的很主动。

    “是他的事儿出了么?”

    老村长继续问道。

    老张眯了眯眼,没回答,但这其实已经算是一种默认了。

    老村长又大笑了起来,

    “十六年前,他五十二,我五十四。

    今儿我七十了,他要是还在,过两年也能过七十大寿了。”

    老张默默地给老村长铐上手铐。

    老村长很配合,

    接着道:

    “该过的也过了,该享受的也享受过了,你说我亏么?

    不亏,真的不亏啊,哈哈哈…………”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庆站在周泽面前,

    脸有些泛红,

    呼吸有些急促,

    两只小手捏拳,

    额头上有丝丝汗珠。

    周泽放下手中的报纸,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庆。

    按理说,

    书屋因为他这个老板喜冷不喜热的原因,平时里头的温度都很低的,而且有死侍这个绿色中央空调把控着。

    “你……很热么?”

    庆咽了口唾沫,

    用力地摇摇头。

    周泽皱了皱眉,问道:

    “是哪里,不舒服?”

    庆的呼吸忽然一停,

    好家伙,

    这把周泽带着也是呼吸一停,

    “没有,不舒服。”

    周泽长舒一口气,忽然觉得继续和眼前这个小女童说话的话,自己可能会被憋死。

    “对了,你刚刚问我什么?”

    庆再度捏紧了拳头,胸口起伏,迟疑了几秒,

    道:

    “你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我在哪里?”

    周老板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

    庆仰了仰脖子,咬了咬嘴唇,道:

    “你昨晚,和府……道长他们出去了,出去,出去,出去挖,挖,挖,挖…………”

    “挖尸体。”

    “嗯,对,对,对,挖,挖,挖,挖…………”

    “今晚吃田鸡么?”

    许清朗恰好从楼上走下来,听到蛙叫,还以为莺莺去市场买了田鸡回来。

    庆的脸瞬间通红发烫,

    指尖不停地旋转着自己的裙摆。

    “呵,你是有社交恐惧症么?”

    周泽总算是明白了原因。

    庆不知道什么叫社交恐惧症,但听到这个后,以单纯字面上的理解,还是马上点头。

    其实,社交恐惧症这种东西,和抑郁症差不多。

    是个人都能可怜兮兮西子卧榻地说自己有抑郁症,同理,是个人也能说自己有社恐。

    其实,还真是这样,绝大部分人其实都有着轻微的社恐,但这并不影响生活,它的同义词可以叫“内向”。

    比如一些中学生,出门前不拿海飞丝洗个头就不敢出门,或者是走在人流比较多的路上会自然而然地呼吸急促感觉慌乱。

    但类似庆这种的,则属于相当严重的一类了。

    之所以以前没表现出来,原因很简单,以前的他,根本就不需要社交。

    身为执法队的大佬,

    平时都是高高在上的,

    比她高的人,

    跪就是了。

    毕竟当年执法队里的等级体系极为森严也是出了名的。

    而现在,进了书店,等于是换了一个环境。

    可能也就面对老道时还好一些,老办法,跪就完事儿了。

    但面对其他人时,需要切换“平等交流”的环境之中,就一下子显得很尴尬了。

    不过,

    还蛮可爱的,

    看着这小女童这么紧张急促的样子,

    再联想一下她的真实身份,

    真有趣,

    嘿嘿。

    “好吧,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我为什么没跟着去抓人是么?”

    “对。”

    只发单音节的话,庆还是能做到游刃有余的。

    “我为什么要去?我又不是警察,这是警察的工作,我只是开书店的。”

    周老板回答得很轻松,也很理所当然。

    “但……但……”

    “但我昨晚为什么会跟着他们去挖尸体?”

    “对!”

    “我闲的,一年多以来第一个客人,难免好奇,就跟着一起去了。”

    “但……但……”

    “但既然去了为什么今天又不管了?”

    “对!”

    “因为我相信法律,我相信人民警察。

    我相信法律会惩罚一切黑暗和罪恶,

    我相信伟大的人民警察能将一切不法分子绳之以法,

    我相信法庭上公正无私的法官会给那些嫌疑犯以公正地审判,

    我相信我们的监狱和我们的花生米能够让一切罪恶都能有一个恰当的结果。”

    一连串的排比下来,

    把庆弄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近乎要憋过去。

    “所以,我还要去干嘛?”

    周泽摊了摊手。

    “怎么,还是昨晚的事儿?”许清朗已经走了过来,检查了一下,没看见田鸡。

    “嗯,她还问我为什么不去呢。”

    周泽指了指庆。

    庆的脸,更红了!

    “去了干嘛,这天儿怪热的。”

    许清朗笑了笑,继续道:

    “今晚做田鸡粥吃,我去外面看看还能不能买到新鲜一点的田鸡。”

    “早上去才有吧?”

    “别和一个厨子比买菜的本事。”许清朗笑着回了一句,走出门,上了自己的车开走了。

    庆继续站在周泽的面前,

    认真地看着周泽,

    周老板刚刚的话她听了,

    但她还是强忍着各种尴尬,

    继续开口道: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周泽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道:

    “字字真心,发自肺腑。”

    “我……我怎么觉得,你…………”

    显然,

    庆还是有些不信的。

    因为以前周泽是怎么玩儿弄欺骗她的,

    尤其是在扬州,

    所以庆是天然的不信任周泽会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否则当初执法队还在的时候,

    为什么他会故意知法犯法?

    “阳间和阴间,是两种不同的圈子,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是阴间的人,所以我们不能也不合适太过干预阳间的事儿。

    这个道理,应该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吧?”

    庆用力地点点头。

    “入乡随俗,互相尊重吧,而且,我始终相信,天不藏奸的,人间正道,是沧桑。”

    “真……真的么?”

    “嗯。”

    “我好像,有点懂了。”

    “你以前是干这一行的,你应该比我更懂里面的道道。”

    “是的,但我还是觉得,我没有你看得透彻。”

    “别介,客气了,希望我刚才的话能对你有所启发,万一直接参破了什么功力大涨了呢?”

    “额…………”

    这时,

    莺莺从后面的蜡像馆里采摘了新鲜的蔬果回来,

    进门后有些好奇地问道:

    “老板,老张说今天局里要忙一件大案子,很忙,不来吃饭了,但老道呢,怎么没看见他呢?”

    “哦,老道啊,那个村长和他几个儿子不是被抓了么。

    我觉得冤有头债有主是吧,祸不及家人是吧,

    所以我就让老道去村长家安慰安慰家属了。”

    “老板,你心真善。”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ps:今天龙人在外面,晚上有事儿。

    所以这章有点短小,但很有力!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开始了

    许清朗的车没有开去菜市场,

    临走前周泽问的那句都这个点了菜市场还有新鲜的田鸡?

    这话问得很对。

    这个点了,若是没提前预约,买不买得到都难说,更别说追求什么新鲜了。

    而对于书屋这帮嘴巴越来越刁已经逐渐开始被养成老饕的人来说,

    你拿不新鲜的食物糊弄他们,

    也确实不合适。

    况且,

    许清朗也是跟着大家一起吃饭的,

    你要一个有着二十几套房的人和你一起吃不新鲜的食物,

    当地政府和房地产开发商们都不会同意的!

    许清朗把车停在了水塘边,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四周,则是农田。

    小风徐来,田野飘香;

    老许淡定地靠在车门上,抽着烟。

    一根烟结束,

    许清朗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两个麻袋,直接丢在了地上。

    然后,

    把脸贴向了反光镜那一侧。

    并不是说这会儿了忽然要补妆,

    也不是想要查看一下自己现在的肤色如何,

    更不是没事做想要欣赏一下自己的美不可自拔,

    他只是认真地盯着反光镜里所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

    同时,

    开始了一场无声的争论。

    放肆!

    不可能!

    绝不可以!

    不行!

    不好!

    不愿意!

    唉,

    你这……

    你……

    侮辱!

    唉……

    就这一次!

    下不为例!

    然后,

    一只只可爱的小田鸡开始一起唱着歌排着队从水塘里,从农田里,从河里蹦了出来,

    大家主动地、开心地、热情地钻入了许娘娘先前丢在地上的麻袋之中。

    最后进来的几只似乎还想自己给麻袋打个扣儿,

    但忙活了许久并没有成功。

    许清朗满意地点点头,拿了两串绳子给麻袋打了结后将它们都放到了后备箱里。

    回头,

    再望一天四周美好田园,

    许清朗坐进了车里,

    带着这来自大自然的美好馈赠回去了。

    …………

    “感谢各级领导对陈家村的关心,我相信,陈家村的未来,会越来越好!”

    书屋的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

    画面中,老村长站在村口的界碑前,接受着电视台的采访。

    那天,是一家造纸厂选址进了陈家村。

    画面中的老村长神采奕奕,身后的界碑也频繁入镜。

    这是前几年的老新闻了,

    现在回放出来,

    还真是讽刺得很。

    躺在地下十六年的村会计没人知晓,也没人去理会,大家似乎从上到下集体默认了这位的失踪,仿佛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出现过一样。

    然后,

    在界碑上,

    一幕又一幕的话剧正在被精心地演绎着,

    待从头,

    酿制出了绝对讽刺意味的精品作品。

    周泽手里拿着莺莺亲自做的布丁,吃了一口,自言自语道:

    “这种新闻怎么会播出来的,莺莺啊,打电话举报一下,这不是给咱们通城形象抹黑么,真是一点大局意识都没有,赶紧让他们撤了。”

    “好的,老板。”

    莺莺笑着回应,但什么都没做。

    “还有,我说,你真的就什么事儿都没得做了?”

    周泽手指着面前站在自己跟前晃悠了小半天的庆。

    庆摇摇头,是的,没事做。

    一个员工,在自家老板面前,直接坦诚地说自己没事做。

    身为老板,周泽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但这个光景,他还真不敢安排什么事儿给庆。

    “这样吧,网咖那边不是还有不少电脑么,你们仨,再喊上刘楚宇,一起开个黑玩儿个游戏什么的。”

    “他们都睡了,就我醒着。”

    显然,庆对“游戏”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

    周泽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

    许清朗回来了,

    手里提着两大麻袋的田鸡。

    “莺莺,来,搭把手。”

    田鸡的味道很好,但处理起来有点繁琐。

    周泽指了指庆,道:“去帮忙。”

    “好,的。”

    就这样,

    昔日的执法队大佬,

    跑去了厨房给一帮田鸡剥皮洗刷。

    眼瞅着晚饭的功夫要到了,老道居然还没回来,周泽不得不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布丁,拿出手机给老道打了一个电话。

    “喂,老板啊,贫道在路上了,快回来了,能赶得上晚饭不?”

    “那边不留饭?”

    “额,估计是这件事对她们的刺激太大了。

    老太婆子脑溢血了,大儿媳中风了,二儿媳忽然犯了心脏病,三儿媳走楼梯时摔下来了骨折送医院了;

    然后好像是之前大寿时安排的海鲜有什么问题,又一大帮孙子辈儿的身上起红疹子过敏了,吓人得很咧。

    贫道本来想着留着吃饭的,但想吃也没人可以做了啊。”

    周泽摸了摸鼻尖,

    道:

    “那你还是回来吧。”

    “行的,老板。”

    “明儿再抽时间去医院看看他们去,买点儿礼物。”

    “啊,好的,老板。

    话说,老板,他们一家子是不是和你以前是亲戚啊?”

    “为什么这么问?”

    “没啥,贫道就是觉得老板你对他们太善良了,太好了一点,要知道,他们家男人做的那些破事儿可不止…………”

    “这又不是古代,搞什么株连啊,犯法的人得到惩罚就够了,他们家里人,还是无辜的。”

    “唉,老板,还是您心善,贫道就做不到老板你这种境界。”

    “行了,早点儿回来吃饭吧,今晚有田鸡。”

    挂了电话,

    周泽伸了个懒腰,

    躺在对面沙发上的白狐也在做着一样的动作。

    白狐先前身上的毛发因为旱魃的原因掉落了一大半,

    后来她自己干脆把其余的毛发也都一起剃了,

    为此还特意让安律师帮她买了一件柯基穿的宠物衣服。

    “饿了?”

    周泽问道。

    白狐点点头,打了个呵欠。

    整个书屋里,

    最慵懒的俩,

    一个是老板,

    一个就是白狐。

    别人再空闲也总能找到一些事情做,

    喜欢种地的去种地,

    喜欢安慰大妹子的去安慰大妹子,

    喜欢谈恋爱的去谈恋爱,

    只有老板和白狐,

    躺着,

    躺着,

    躺着,

    到了饭点坐起。

    “饭快好了。”

    莺莺拿着碗筷出来摆上了。

    这时,通城新闻播放完了,开始转新闻联播。

    “中央电视台,中央电视台,这里是…………”

    “老板,为什么他们要说两次啊。”

    莺莺边摆着筷子边问道。

    周泽拿起遥控器,点了一下,道:

    “哦,这是提醒我们该换台了。”

    …………

    “好了,这个案子,就先这样了,老吴,你可以休息了。”

    省里下来的专案组会接手这件案子,因为这个案子的性质不同。

    老张点点头,没说什么。

    在他的脑海中,其实还在回荡着老村长被抓时说的那句话。

    十六年已经过去了,

    一个在界碑上数次接受过采访举办过很多个仪式,

    一个一直在界碑下仿佛被全世界给集体遗忘,

    其实,

    两世为人,身为一个老刑警,老张清楚,很少有真的那种类似于杀了人的罪大恶极的犯人会真的去忏悔。

    你在电视镜头前看见他们在哭,

    这并不是他们在后悔,

    也不是按照小说家UU小说的那种千篇一律地流下悔过的泪水,

    真正的原因很简单,

    他们怕死。

    但老村长显然不属于这一类,他活够了,该享受的也享受过了,反正也没几年活,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且他打算把一切罪责都担下来,他的三个儿子,将圣洁如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老张走出办公室,经过审讯室门口时,他的脚步忽然放慢了下来。

    他的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

    眼里,

    开始泛起血丝。

    一股子戾气开始席卷他的大脑,

    这一刻,

    他忽然很想冲进去杀人,

    以一种自己所能想到的各种极限折磨的手段去杀人。

    这几乎是一种本能,但在此刻,这种本能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无限地放大了。

    老张没敢在这里继续停留,而是冲入了旁边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将冷水使劲地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呼…………”

    重重地喘了口气,

    老张抬起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忽然觉得镜子里的自己现在看起来真的好可怕,好可怕,像是一头处于暴走边缘的凶兽。

    而此时,

    在镜子中,

    自己身体的另一侧,

    出现了一头通体青色的独角兽,

    独角兽的眼眸中,

    带着纯澈的清亮。

    “我……我这是怎么了?”

    独角兽没说话。

    “我到底是怎么了?”

    老张有些慌乱,对着镜子里的独角兽吼道。

    独角兽的眼里,忽然开始滴淌出了鲜血。

    老张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然后,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有些发痒,

    低下头,

    他看见有血珠正在滴落下来,

    滴答,

    滴答,

    再抬起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鲜血,

    已然覆盖了自己的整张脸,

    且正在以一种极为夸张的速度疯狂地蔓延着。

    “不……不……怎么了……这到底怎么了……”

    老张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他自然清楚自己体内封印着什么。

    但他做不到老板和赢勾那种宛若闺蜜的关系,

    也做不到许娘娘那种逼迫海神抓田鸡的程度,

    现在的他,很迷茫,很惶恐。

    此时,

    镜子中,

    面无表情的独角兽继续面无表情地流着血,

    然后,

    仿佛冥冥之中传来了一声脆响,

    独角兽的头,

    掉了下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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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7727/ 第一时间欣赏深夜书屋最新章节! 作者:纯洁滴小龙所写的《深夜书屋》为转载作品,深夜书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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