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二章 盯梢
“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
都佛有些讶异的看着艾尔利斯,眼神仿佛在问他怎么可能会有人来盯着他们?
在帝国的地下世界里,无论是新生代的帮派成员,还是已经成为领袖或者开始隐居的帮派老人,他们可以不知道这个国家的首相叫什么,各个部门的最高长官叫什么,但是他们一定会知道,不能够得罪的人的名字有哪些。
千万不要指望这些帮派成员每天想着国家大事,他们只会考虑如何扩大自己的地盘,如何尽量在遵守法律的前提下,解决帮派之间的纠纷,以及如何弄到更多的钱。
哦对了,还有哪些人是千万不能得罪的。
在这一长串的英雄榜中,排列第一的就是杜林。
他们给杜林冠以诸多的名号,如“东海岸地下皇帝”、“黑暗君王”、“劳得杜”以及“灭日者”。
杜林在这些群体中的声望、地位都是最高的,即使他已经成为了帝国安比卢奥州的州长,这些人们依旧尊敬他,也畏惧他,并且崇拜着他。
有许多关于杜林的传奇故事还在这个分不清黑白的世界里流传,其实许多的传奇故事并非发生在杜林的身上,只是人们已经开始把他当做某种精神上美好且敬畏的象征,去夸张的让他的形象更加的符合自己的看法,更加的生动形象。
在这个名单的第二行,就是都佛。
都佛其实也有很多的名号,比如说“王的左手”,“微笑骑士”之类的,来形容他和第一行那位大人物的关系。
即使一个帮派成员脑子有问题,他都不会去找这些人的麻烦,特别是杜林和都佛。
前者会让那些傻哔知道有时候能够一口气死掉也是一种宽恕,后者则会让他们发现活着有时候只会更加的绝望。
所以当杜林听艾尔利斯说有人盯上了他们,第一时间就觉得有点荒谬,有点不可思议。
那些混迹在帮派中的人不可能会盯着他们,除非那些人想要害死他们的首领,然后自己篡位。
官方的人也不会盯着他,跟随杜林这么多年来,杜林身上许多的优点都佛很惭愧的没有学会,可有一点他掌握了,那就是小心,以及不留下任何证据。
在没有明确证据能够指控他涉嫌犯罪的时候,没有人会把一名强势州长的得力助手纳入监控名单,除非他们想要接受内务部的审查,因为他们违反了帝国的宪章,对现任在职官员进行调查监控官员的助手也算是对官员进行调查。
去掉了两个最大占据了可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的答案,剩下的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零零零零一的可能连都佛自己都很茫然。
在外面独自奔波了大概有一年的时间,都佛变得沧桑了一点,当然依旧是帅气到炸裂的年轻人。在被女士们认做事酷或者哇塞的青涩退却之后,多了一丝成熟的韵味。
以前的他就像是能够令人牙根发酸的青葡萄,现在变成了泛着紫色略显成熟的葡萄,使人能够想象到葡萄香甜味道的半成熟葡萄。
年轻与成熟的剧烈冲突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他甚至养了一些胡子,薇薇安说有胡子的时候他更成熟一些,更好看一些。
他摘掉了口中的香烟,转过身看着艾尔利斯,“知道是谁的人吗?”
他在这里处理最后一点手尾,随时都会做完返回安比卢奥州杜林的身边。
杜林把同乡会和诸神会的事情都交给他在处理,正是因为他需要亲自处理这些非常可怕且非常麻烦的事情,所以才会成熟的这么快。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当一个人懂得自己独立思考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开始走向成熟,这非常切合都佛的人生轨迹,他已经开始独立思考。
同乡会里面的情况比外界想象的要严重一点,也可以说是时代进步过程中所必要经历的一个过程,那就是现实和理想之间的碰撞。
在很多年前,人们高呼着弥赛亚将杜林当做是瓜尔特人的救世主高高的捧起来,虔诚的匍匐在他的左右,这些人发自内心的信任他,崇拜他,但是归根结底,促使他们这么做的,是当时的社会形态。
他们缺少足够的财富支撑起家庭的负担,每个人都挣扎在温饱线上,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他们迫切的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给他们光明,带着他们走进理想的,适合生存的国度。
杜林,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带着大家从社会的底层崛起,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口袋里也有了一些可以支配的金钱,人们疯狂的崇拜他以及他带来的一切。
但随着帝国经济的腾飞,每个人,只要他愿意劳动,有吃苦的毅力和决心,这个社会就不会缺少这样一个工作岗位,让他们能够过上安稳的日子。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信仰的诞生往往源自于自身的痛苦。
可能是精神上的痛苦,想要寻求精神上的慰藉,也可能是物质上的贫瘠,他们不想继续贫穷下去,这些强烈的**在适当的引导下就会变成信仰。
在过去也不只一个人证明了这一点,那些有钱的瓜尔特人往往承担不起同乡会分分会长这样的职务,他们更加善于利用同乡会为自己谋利,他们缺乏信仰,因为他们不需要信仰帮助自己度过最苦难的时候。
比如说索菲亚女士之前的分会长,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他有自己的产业,有自己的餐厅,他从来都不缺少财富,所以他对杜林没有足够的敬畏,遵从杜林作为领袖的原因只是杜林能够让他变得更加富有,且更有势力。
现在,越来越好的社会经济环境也让一些同乡会内的瓜尔特人开始退烧,家中的孩子已经成长起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们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去工作就有孩子们为他们准备好每天所需要的。
他们变得不再狂热,信仰开始退烧,其实这很正常。
富足的生活会让人失去很多可贵的东西,但又会给予人们一种虽然非常平凡,却也是最宝贵的宁静。
可有些人又有一些不太一样,并不是每个瓜尔特人都是那么的淳朴可爱,否则也不可能会有像是海德勒父辈那样为了个人私利出卖国家的叛国者。
任何一个族群都会有好人和坏人组成,瓜尔特人也不例外。
有些人已经习惯了享受同乡会所带来的福利和便利,当同乡会变成普通的民间组织之后,这些人就强烈的要求加入到诸神会里,继续享受诸神会给予他们的福利和便利,并且还不愿意为此承担任何的责任与付出。
他们已经习惯了像是一个蛀虫或者水蛭那样一动不动的从其他物体身上吸取养分来壮大自己,甚至还学会了像省雅人那样耍无赖,用民族大义和群体绑架都佛,逼迫他敞开诸神会的大门,继续让这些人去吸血。
都佛当时把他发现的情况告诉了杜林,杜林对此的态度很果断也很决绝,他告诉都佛,让他去教会这些人如何“长大”。
没有人会不要求任何回报的帮助别人,你想要从别处获取什么,自然就要奉献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美德”,只有等价交换的原则。
用忠诚、牺牲去换取更好的生活,否则这就是对其他勇于牺牲并恪守忠诚者的亵渎!
一路走到今天,瓜尔特人已经意识到一些问题,除了始终保持着效忠杜林,瓜尔特人中最大的一群既得利益者之外,其他人都变得冷静,开始思考。
这也让都佛的工作变得有些困难,还好绝大多数问题他都解决了。
只是此时此刻,他被人盯上了,他第一时间就把目标锁定到那些可能想要报复的瓜尔特人身上。
杜林不止一次告诉他,对待任何人首先都要抱着十万分的恶意,再慢慢的把负面的标签通过了解从这个人身上撕去。
如果天真的以为每个人都是好人,死的最后只会是自己。
都佛眼里闪过一缕精芒,随手拉上了窗帘,隔绝了房间内外之间的视线,他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片刻后问道,“能不能控制住这些人?”
艾尔利斯点了点头,“问题不大。”,对于这件事,艾尔利斯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这种工作做了快十年,他早就熟能生巧。
都佛点了一下头,站了起来,“你去安排,我们在郊区有一个马场,那里很安静。”
快半个小时之后,在离都佛所居住的酒店一百米开外的民居里,一名百无聊奈拿着望远镜的家伙突然大声喊了起来,“目标离开酒店上车了,要不要安排人跟上?”
房间里另外一人也赶紧走到窗户边上拿起望远镜望去,只能够看见坐在车厢里的都佛和正在上车的艾尔利斯,他急忙转身拿起点播拨通了一个号码,没多久两辆车就在夜色中跟了上去。
第一一零三章 时代的痛楚
尖锐的电话铃声就像绝望的女巫在烈火中惨叫一般响起,不大的卧室中床铺上的薄被撩起了一角,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男人走到了客厅,接听了电话,大约一分钟不到之后回到了卧室里,开始穿衣服。
同样被惊醒的妻子看着正在换衣服的丈夫,皱着眉头问道,“你要出去吗?”
男人嗯了一声,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快速的穿好那套几乎都没有穿过的新衣服,对着镜子里的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
妻子看着丈夫有些担忧,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有危险吗?”
男人转头露出一个笑容,“不,亲爱的,只是去送货。”
女人不再说话,重新躺下,并且让丈夫如果回来的迟,帮她带一些早餐,她早上不想做早餐了。
男人点头称好,很快就离开了卧室,站在玄关处,他把所遇随身携带的东西都放在了门内,包括了家中的钥匙。
听到轻微的关门声传来,本来看上去又睡着的妻子突然坐了起来,茫然的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就像是在等待什么。
这个男人是本地诸神会的一员,他曾经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那个时候他们一家人住在下城区最偏僻的地方,他依靠着从社会上寻找一些零散的工作来养家糊口。
当时的经济还不够景气,这座城市中没有那么多的工作岗位,即使有,那些雇主也不希望自己的员工是瓜尔特人,他们更喜欢奥格丁人,所以当时他的只能够勉强维持着家庭成员勉强吃饱穿暖。
如果不发生任何的意外,可能他的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样持续到这几年经济开始腾飞,社会中出现了大量的工作缺口。
别说瓜尔特人了,就算是个会工作的猩猩那些雇主都会聘用下来,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天他去外面寻找短工,留下了只有十四岁的男孩和十三岁的女孩在家,妻子临时找到了一个洗衣服的工作,也离开了家,家里只剩下两个孩子,然后,灾难降临了。
一群本地帮派成员突然出现在下城区寻找什么人,当他们发现男人的家里只有两个孩子的时候,就强行破门闯了进来。
他们搜刮了家中仅剩的三块多钱,又把目标瞄准了女孩。
年轻的女孩子往往能够卖出一个不错的价格,对于人口贩子来说女孩们不存在族群问题,只要是女孩,只要足够年轻,只要不是特别的丑的,就是行走的钞票。
男孩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拿起了厨刀和这些帮派份子进行战斗,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一群帮派份子的对手?
男孩最终身中十几刀倒在了血泊中,女孩也被那些帮派份子带走了。
晚上回来的男人和妻子见到了这样的场面,听被人说起了全部的过程,疯了一样的到处求救。
可是大家都是苦命的人,又有谁能够拯救他们?
他们很快就听说了在隔壁城市有一个叫做同乡会的组织,是瓜尔特人的的组织,那里就像是一个伟大的家,每个人都是家中的成员,他们会无私的帮助别人。
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夫妻两人一夜时间里穿越了五十多公里的道路,在天亮后找到了同乡会,并且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男人还记得,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他的女儿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尽管在她身上遭遇了一些末日一般的遭遇,可幸好她还活着,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紧接着当天晚上,他被人接到了郊外,四十多名帮派份子用鲜血和嚎叫的灵魂为他的孩子们祈福,在那一刻,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加入了同乡会中,成为最为虔诚的一批人。
六年过去了,从来没有人联系过他告诉他需要做点什么,但就在此时此刻,有人告诉他,他们需要他。
他心里没有丝毫的胆怯,惶恐,只有一种朝圣的心情,在接受过别人的帮助之后,他也可以去帮助别人,力所能及的为别人做点什么,以偿还受到他们无私帮助的愧疚和负债感,他很满足。
沉稳的表情中藏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淡淡笑意,他走到了指定的地方,从一个信箱里取了一枚钥匙,然后转身打开了旁边大货车的车门,并且发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紧跟在都佛身后的两辆车始终不紧不慢的跟着,道路越走越偏僻,马路上的车流也减少了不少。
其中有一辆车加快了速度,超过了都佛的车并且在下一个十字路口离开,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迷惑被跟踪的人。
那辆车绕了几圈后又出现在都佛车辆的后面,天很黑,看不清车牌,更看不清车内的人,谁都不知道这辆车就是之前的车。
眼看着三辆车已经离开了城市圈,周围的建筑物也变得低矮稀疏起来,空气中泛着腐烂泥土的腥臭味,大片刚刚开始栽种的农田已经出现在漆黑的夜景中。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没有打开大灯的大货车颠簸着快速的冲向缀在都佛后面的第二辆车。
轰的一声巨响,第一辆车里的人惊恐的回头看着被大货车死死挤在路边电线杆,已经从中折断的车子,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大货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车头灯,男人从座位下拿出了一品高度烈酒,吨吨吨吨吨的灌了起来,还洒落一些在车内。
他的工作,完成了。
他默默的掏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有一个吊坠,曾经有段时间里很流行的那种椭圆形可以在里面放上一个小相片的吊坠。
他打开了那个吊坠,一左一右,是他两个孩子的相片,他突然间无声的痛哭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喷涌而出。
他想起了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孩子,他总是笑着说以后会找一份好工作,为他们养老。
又想起了那个一直在期待自己能够有一条花裙子,最终直到跳楼自杀时都没有穿过花裙子的女儿。
他紧紧的把吊坠攥在手心,身体微微的前后摇摆,一个在自己两个孩子葬礼上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的男人,此时一边痛哭,一边道歉。
“对不起!”
此时从另外一条道路上又出现了两辆车,将另外一辆跟踪车辆一左一右的夹在中间。
从摇下去的玻璃窗中伸出了四条枪管,跟踪车辆很快就停了下来。
车上的两个人被分别压上了其他车,然后一名在路边等待了许久的年轻人钻进了那辆跟踪车内,朝着相反的方向踩死了动力踏板……
都佛抵达马场的没多久,两名带着黑色头套,被反绑着双手的家伙也被带到。
一行人进了马场的草料仓库里,都佛找了两个椅子让他们坐下,打开了照明灯,扯掉了他们头上的头套,笑吟吟的说道,“晚上好,先生们!”
第一一零四章 不可思议的名字
被扯掉头套的两人等待了片刻,让眼睛适应了骤然间从黑暗到明亮的过程后,冷静的看着都佛。
他们似乎并不没有特别畏惧的心里,除了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产生了丝丝恐惧,此时他们至少在表面上,还非常的镇定。
都佛点了一根烟,看了看周围,这里是马场的储料仓库,他很喜欢这样的地方。
喜欢的不是这里的散发着霉味的怪味,也不是储存了一冬刚刚搬出来的青储经过发酵后的味道,而是方便。
储料仓库在马场中就等于马儿们的厨房,专门为它们调配食物的地方。
像是驮马驽马这样的马匹自然用不上什么储料仓库,那些廉价的工具马只需要有一口稍微不太坏的粗料即可,唯独健马才需要更加完备的饲养环境。
这里有粉碎机,有曜晶动力推动的金属磨,还有各种用于处理食材狰狞可怖的工具,在略显阴暗的墙壁上闪烁着一丝丝令人胆寒的光泽。
“你们不是瓜尔特人!”,都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非常的肯定,就想奥格丁人的特征是那一头的金发,瓜尔特人的眼睛和发色也是显著的特征之一。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奥格丁人,这和都佛一开始的猜测不同,他还以为是那些瓜尔特人在跟踪他,没想到居然是帝国人。
帝国人,是瓜尔特人对奥格丁人比较另类的称呼,看上去是一种非常敬畏的叫法,可加上了那种不屑的口吻,这就变成了讽刺的称谓。
其中一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人突然笑了笑,“贱种!”
都佛眉梢一挑,随手将刚刚点着只吸了两口的香烟插向了那人的眼睛,那个口称贱种的家伙刚准备摇头晃脑的躲开,就被身后的艾尔利斯紧紧的固定住脑袋。
他被吓的闭上眼睛,紧接着炙热的烟头按在了他的眼皮上,他发出了紧咬着牙关,牙龈都因压力过大溢出了血丝,他没有喊出来,浑身颤抖。
他要感谢自己的泪腺及时的分泌了一些眼泪为眼皮降温,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伤的不轻,眼皮变得红肿起来,上面还有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白点,那是烫伤。
“我不喜欢你的说法,同时这也让我确定了一点,你们接受过非常严格的培训。”,都佛弹了弹手指上的烟灰,细长的手指插入了他衣服内侧的口袋里,从中掏出了一个皮夹子。
那人只能睁开一只的眼睛里有着一丝幸灾乐祸,另外一人也似笑非笑的看着都佛,都佛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们几眼,然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下,翻开了皮夹子。
“帝国……警务调查总局,高级探员?”,都佛念出了证件的名字,随手弹了一下他们的金属徽章,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
他笑着迎上两人的目光,捏住皮夹子的一角抖弄了两下,“这就是你们觉得我会害怕的原因?高级探员?”
其实事实上也应该是这样,这是两名高级外勤探员,主要负责很多侦缉和抓捕工作,看上去他们的工作非常的危险,已经每时每刻几乎都在第一线。
可其实这是一种外行人对这份工作错误的判断,除了遇到丧心病狂的变态,他们的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可怕,只需要拿出自己的证件,喊出自己的职务,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会轻易的伤害他们。
作为帝国最危险的两个部门地区警察局和警务调查局的探员,这两个部门内部非常的团结,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
一名富豪的孩子因为车子违规停放被巡警贴了罚单,当时喝多了的他殴打了那个不开眼的警察,事情在警察内部曝光之后,这位富豪之子只撑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离开了帝国再也没有回来。
警察的团结让他无论在什么城市,在什么地区,只要在任何警员出现的地方,警员们就会找他麻烦,而且还是那种排队找麻烦。
早上一出酒店就被警察按在地上接受全身搜查,搜查结束后刚站起来还没有来得及走两步,巡警又把他按在地上脱了裤子进行临检,好不容易逃进车里,连发动都没有来得及发动,几名骑警举着枪让他从车里出来,光着屁股趴在车子的发动机盖上……。
调查局这边的情况也是一样,而且有过之无不及,这些执法权力比警察更大的探员们整起人来几乎肆无忌惮,就连他们的上级长官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两人曾经在侦查一条犯罪线索的时候被一个帮派抓住,帮派成员打算把他们装进混凝土罐子里送到工地去,结果他们只是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那群帮派成员就逃了。
没过多久,当天抓住他们的小头目被他们的首领送到了他们的面前,那个家伙现在还在罗尔基德独立监狱服刑,刑期是一百年。
对自己身份的信心,以及在这一切背后那个指使了他们此行的大人物成为了他们有恃无恐的后盾,他们认为自己很快就会反客为主,让都佛付出代价。
只是他们太高估了自己,他们的身份就算非常的特别,也不可能比一名市长更加的尊贵,而在他们面前的这位俊美的年轻人,可是参加过一次对市长的绝杀,更何况在他的背后,那位可是帝国公认的不讲理州长。
同时,他们也低估了“罪犯”的种类,在帝都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滋养出无比可怕的帮派,即使有,刚刚露出一点苗头就被彻底的摁死在地上,根本不可能给他们发展壮大的机会。
相反的是地方上,特别是偏僻的地区,帮派的无法无天和凶残程度成倍的增长,比如说特耐尔地区。
这些在中央地区生活工作惯了的人,就算到地方出任务,真正执行的也都市那些地方力量,他们只负责领导和指挥,并不会真正的在地方上深入一线作战。
这样的信息差促使了他们认为,都佛这样有官方背景的人,应该更加明白伤害两名调查总局高级探员所带来的后果。
面对都佛神色不变,乃至于还带着嘲笑讽刺的询问,两人似乎意识到了一点什么。
不等他们有更进一步的反应,都佛偏了偏头,“让开点,伙计。”,艾尔利斯立刻让开了一段距离,都佛直接抽出了腰侧枪套的手枪,打开保险对着那名独眼探员连续扣动了扳机。
几道血箭从他身后喷射出去,在这样的距离上,小口径的手枪很容易造成贯穿伤,那名独眼高级探员到死之前都不敢相信,这些人居然真的敢杀死自己,他连自己的后台都没有来得及搬出来……
另外一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开始战栗,满头都是汗珠,脸色苍白,嘴唇也发白,他的血压正在快速的升高,脸上透出一股不健康的红润,口干舌燥的不时舔着嘴唇。
都佛将手枪插回了腰间的枪套中,随手把皮夹子丢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艾尔利斯和另外两人拖着死去的独眼高级探员,把他丢到了草料粉碎机中,很快他就会在明天上午化身千万,进入马场数十匹马的肚子里。
想要取证?
先找到有他身体碎片的马屎再说。
听着耳边金属与骨骼之间的摩擦碰击声,那股子令人牙酸的声音让剩下的这名高级探员心中极度的不安。
都佛又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后塞进那名探员的嘴里,“你不用担心我生气的时候会杀了你,因为这里只剩下你一个人,你可以考虑反抗一下……”,他从这名高级探员的口袋里拿出了证件,丢给了艾尔利斯,“记下他的名字,回去查一查他住在什么地方,家里有什么人。”
“不……求你!”,那名高级探员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出口打断了都佛的话,“你想知道什么?我会非常配合,求你了,不要去伤害我的家人。”
都佛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啪啪两声引得艾尔利斯低声嘿嘿的笑了起来,“如果你们之前就有这样的态度,事情就变得不会那么糟糕,不过我相信这里的马儿们会非常高兴,我听说马场主并不热衷于给这里的饲养的健马加餐。”
他开了一句玩笑,自己也笑了起来,“好吧,告诉我,谁让你们来的,为什么让你们来。”
半个多小时之后都佛面色阴沉的离开了马场,他回到城市中之后第一时间给杜林打了电话,在说明了他遇到的情况,说道核心问题时候,忍不住有些苦笑。
“你肯定不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
对于都佛如此肯定的口吻,本来并不是很好奇的杜林也变得好奇起来,“是谁?外星人吗?”
外星人的热潮已经消退,可是总有几个坚定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外星人的家伙活跃在各种报纸杂志上,声称整个星球和人类,包括了社会的进步都是外星人的阴谋,号召大家站起来一同对抗外星人的奴役。
都佛也跟着笑了几声,说出了一个真的让杜林没有想到的名字。
第一一零五章 从零开始
本哈因,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但是这个名字的背后站着一个并不普通的人,鲍沃斯。
本哈因是鲍沃斯前妻弟弟的孩子,他的前妻死于疾病,然后才有了第二次婚姻。
第二次婚姻并没有影响到鲍沃斯和前妻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相反的是反而联系的更加紧密,这一切都是因为鲍沃斯现在的妻子娘家虽然比第一个妻子要有权有势一些,但能用的人不多。
这又回到了之前都佛所遇到的情况,只有痛苦才能够让人鼓起勇气寻找解脱的办法,富足的享受会消磨人们的意志。
一直以来鲍沃斯对无法挽救前妻的性命怀有巨大的愧疚,所以对前妻的家人也非常的好,算是一种良心上的补偿。
他前妻的家人一直在暗地中为鲍沃斯做事情,而且其中有一些人已经进入了鲍沃斯集团的核心,本哈因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鲍沃斯前妻已经死亡的缘故,这些人和鲍沃斯的关系大多不为外人所知,属于那种不会被人特别留意的人,也符合鲍沃斯使用他们的原则尽量的隐藏自己。
当然,这种秘密只是对大多数社会上层人士来说,瞒不住和鲍沃斯差不多阶层的人,知道这件事的人整个帝国也有差不多也又一些,马格斯就是其中之一。
马格斯要扶持鲍沃斯上台消减新党内部平民派的怨气,分化平民派,自然也知道鲍沃斯和杜林之间的一些不合,他早就把这些事情告诉了杜林。
况且就算马格斯不说,在帝国中部颇有一点名气的本哈因也一直以掮客的形象行走在商界和政坛的边缘,只是不那么有名。
在凯乐饭店杜林就碰到过本哈因一次,只是两人当时并没有什么联系交情,没有打过招呼。
两名来自帝都调查总局的高级探员和本哈因联系在一起,站在这些人的背后的幕后指使者不用猜都知道是鲍沃斯。
加上之前杜林和鲍沃斯之间发生的一点分歧冲突,杜林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鲍沃斯正在调动手中的资源调查自己,这让杜林有些愤慨,他不喜欢那些不守规矩的人。
按照帝国宪章的规定,就算是内阁内有人点头同意要调查他,也必须经过弹劾程序让他丢掉州长的职务之后,才有资格对他进行立案调查。
这些探员在他任职期间就开始调查都佛,显然是违背了宪章的规定。
鲍沃斯一定是被他气坏了,才会想到用这样离谱的一招,尽管鲍沃斯也做足了自保的手段必要的时候掐断本哈因这条线,就足够从这件事里面脱身。
而且内阁也不会太过于大张旗鼓的进行调查和穷追不舍,因为这里面还涉及到了其他的问题,比如说滥用职权和渎职,关键时刻和这件事有联系的还是帝国比较重要的机构,警务调查总局。
一旦查下去,很有可能会捅出一个窟窿,任何政权在执政前期,最大的希望就是有一个平稳的权力过渡期,让新上台的执政内阁牢牢掌握住帝国内部的权力,然后才会开始着手进行政治斗争。
这个时候,内阁绝对不会同意追查下去,那么追着这根线不放手显然是不合适的。
政治的本质会让本哈因成为一次小小的牺牲品,但是最多也只是将他关押起来,通过贿赂调查局高层让他们违反规则对在职政府官员进行调查,还谈不上重罪。
如果有足够好的律师为本哈因辩护,他可能只要半年时间就能够从监狱里出来。
挂了电话之后杜林立刻就给马格斯去了一通电话,在退休后已经很少有机会半夜吵醒的马格斯还有些怀念以往经常这样的生活,他坐在书房里接通了杜林的电话,从他的声音杜林听得出他现在心情不错,身体情况也应该很好。
“这是我退休后半年内第二次在深夜通话,你很走运,小子。”,老人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突然间可以一觉睡到天亮还有些不太习惯,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说晚其实一点也不晚,才十点钟不到,不过大多像是马格斯这样的老人,特别是拥有贵族身份的老人,早就习惯八点半之前开始休息,通过减缓新陈代谢的方式来延缓自己的生命。
权力,财富,再宝贵也不如自己的小命宝贵,这几乎是所有权贵者的共识。
杜林整理了一下思路,轻声说道,“鲍沃斯动用了调查总局的人在背后调查我,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
听到杜林话的那一刻马格斯都愣了一下,他完全想象不到鲍沃斯居然会让人调查杜林,可转念一想,两人在他的操控下接触的一开始就矛盾重重,这段时间他也听说了鲍沃斯为商会奔前跑后的被杜林堵回来的事情,那个老东西其实很多时候工作做的都非常好,唯一的缺陷就是容易陷入暴怒状态。
一旦陷入暴怒状态中他经常会不用脑子办事,同时他长期身兼新党的党鞭,即使他在暴怒状态下做了一些蠢事,他也不会去承认,更别说为此认错了。
他的工作也是导致他性情变化的主要诱因,可他居然能够蠢成这个样子,是该说杜林真的把他气疯了,才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还是该说他本来就这么蠢?
思考了片刻之后,马格斯突然间哑然失笑,“我都已经退休了,你打这个电话给我又能有什么用呢?我现在说的话,未必比你说的话更好使……”
他笑着笑着叹了一口气,“好了,我该回去睡觉了,没事别来烦我。”
马格斯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杜林已经心知肚明该怎么做了,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并不是想从马格斯这里寻求什么帮助,在杜林心里鲍沃斯并不是什么大麻烦,相反的是这通电话其实是杜林为了鲍沃斯给马格斯打的。
马格斯后来也是想明白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杜林挂了电话之后想了想,拿起电话打给了萨维,“麻烦你去一趟帝都,帮我带一个人回来。”
既然事情是从本哈因那边发生,自然也要从那边结束才对。
现在并不是和鲍沃斯正面斗争的好时候,一来旧党刚刚上台执政,新党就爆出了内斗,这会让人们对新党失望,有可能会暴出更多的丑闻,而且杜林现在的身份有点敏感。
其次,就算他想要发动政治斗争去斗一斗鲍沃斯,手中也缺少充足的实力和底蕴,语气露怯不如藏拙,先放一放,等一等。
但是像本哈因这样与政治无关的小角色,可以着手逐步清理掉了。
第一一零六章 权力其实是一种魔法
帝都新的环线已经确定下来,比马格斯在位时期的初步规划还要大很多,直接让帝都的城市面基扩大了接近三倍。
根据一些小道消息说,库巴尔上台之后北方贵族认为属于旧贵族的时代到了,他们也不愿意整天呆在北方的城堡里等着发霉,于是在这些贵族的强烈要求下,帝都面积扩张计划有了新的进展。
这些人要在帝都这边建造别墅庄园,没事的时候可以住在这边。
这就让原本的计划行不通了,库巴尔直接在帝都的北侧计划了一个可以说是新的城市规划,和帝都贴在一起,这一块地方将会用来安置北方来的贵族们。
不断扩大的帝都城市圈给帝都的居民带来了太多的福利,不值钱的路段变得值钱起来,那些坐拥一些农田或者庄园主的身价打着滚向上翻,一瞬间就让一些人摆脱了贫困。
在这些因为城市圈扩张的既得利益者中,其中就有本哈因。
得益于鲍沃斯是他叔叔这个世界的关系称呼并不如杜林梦境世界里那样复杂,女的都是婶婶,男的都是叔叔。
他在帝都的商圈和政权的夹缝中活的非常滋润,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里手握权力的人永远都不缺少追随者,反倒是那些有钱没有权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挥舞着钞票希望能够抱住一条大腿。
本哈因就在扮演这样的角色,他解决这些人的诉求问题。
前些年这份工作不好做,因为内阁阁首是马格斯,可这一年多来日子就好过的多。
鲍沃斯荣登了新党领袖之后获得了极大的声望和权力,尽管这一次新党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缘故输给了旧党,在社会中依旧有一大批人看好新党的未来,认为新党会在八年后会卷土重来。
为了避免像刚刚发生的战败那样再次输给旧党,鲍沃斯稍稍调整了一些新党的方向,在新党委员会的许可内,他认为和社会建立更多友好的,互惠互利的关系对新党是必要的,新党委员会主席也认同了鲍沃斯的看法,于是新党和资本势力稍微多了一些合作。
加上鲍沃斯的个人诉求身为新党内平民派的代表,那么多从底层爬起来的新党成员支持了他这么多年,让他拥有了今天的地位,他总要回馈给这些人一些东西。
有人曾经用非常通俗直白的语言来形容政治,那就是交换。
我给你什么,你还我什么,这就是政治的本质之一。
很多平民派新党成员还居住在狭小偏僻的房子里,每天上班还需要和其他人挤公共交通工具,这需不需要解决?
其中有一部分甚至只能够解决家庭的温饱问题,连更好一点的生**验都没有享受过,是不是需要帮助他们?
有些成员的孩子们、家人们至今没有生活的来源,在这个社会中也缺乏核心竞争力,是不是可以改变一下?
加上鲍沃斯为了强化平民派的凝聚力和向心力,肯定需要经常组织平民派的活动,不仅需要资金,还需要场地,这也需要有人能够帮助他们。
林林总总,说到底还是手里没有钱,这也是平民派和贵族派最大的区别。
那些贵族成员一个个家底丰厚,钱在他们的眼里很多时候都不是钱,或者顶多也就只是钱而已。
这不像平民派的成员,钱不仅仅只是钱,还是可以拯救疾病痛苦的“良药”,是可以改善家庭居住环境的“福音”,是可以让家人生活美满的“幸福”,更是获取权力的“阶梯”。
在这种情况下,本哈因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作为鲍沃斯专属的掮客,他最近一段时间一会在帮助那些手里有钱却缺少政治力量的资本家和鲍沃斯对接。
这让他活的无比滋润,无论是一些官员,还是一些资本家,见到了他总会称呼他一句“本哈因先生”,而不是像过去那样,用一句“本”来概括他的全部。
荣耀感,晋升的感觉,社会地位明显提高的感觉就像是致幻剂一样牢牢的吸引着本哈因,并让他充满了动力。
清晨,从床上起来时本哈因打着哈欠走进梳洗室里,床上一个年轻的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沉沉的睡去。
已经四十多岁的本哈因觉得自己正值人生中最完美的时刻,体力充沛,精力十足,经验丰富,还有足够硬的靠山后台,未来十年里他将会成为舞动风云的人物。
这要多多感谢他已经故去的婶婶,否则他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和新党领袖如此伟大的人物搭上关系。
洗了一个澡,换了一套衣服连早餐都没有吃就开着车出门了,今天上午他和棍球场的经理还有一些事情要谈。
帝都外的棍球场因为这次帝都扩张计划被纳入了城市圈,这本来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在帝国核心城市的城市圈内有一个占地宽阔的棍球场,仅仅是地皮升值带来的财富变化,也足以让股东们每天笑醒在夜里。
可与此同时到来的,还有巨大的压力。
社会服务局和土地资源管理局认为这块土地的性质已经发生了变化,正在发动力量从多部门那里获取签字签章,想要把这块地以“性质更变”为理由想方设法的收回来。
一些豪商大资本家则是不断派人游说董事会,希望能够以较低的价格吃入棍球场的股权,只是他们的吃相都很难看,董事会既无法强硬的拒绝,又舍不得贱卖了手中的股份。
加上一些游走在黑白边缘势力的人时不时就想要来敲骨吸髓,棍球场整个董事会这一段时间都伤透了脑筋,能找关系的找关系,找不到关系的就挥舞着钞票吸引那些大人物的目光。
本哈因,就是被这群人吸引来的。
棍球场经理之前向他许诺,如果鲍沃斯先生能够为棍球场主持公道,保住他们的产业,他们愿意拿出一块地皮建设一个私人俱乐部,供鲍沃斯先生的门徒进行组织活动,而且每年还会赠送十五张高级年卡。
现在高级年卡的价格已经涨到五万,十五张就是七十五万。对于棍球场来说其实这七十五万的投入等同于无,成本只有几十块钱,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就是七十五万。
除了这些,他们还会私底下给本哈因一些额外的好处,除了永久的会员资格之外,在帝都中心靠外的地方,赠送他一个价值二十万的商铺!
对于如此豪爽的朋友,本哈因无法拒绝他们,鲍沃斯也无法拒绝他们。
八点五十,本哈因出现在棍球场经理的办公室里,经理反锁了房门之后,兴奋中带着一丝忐忑的看着本哈因,“我亲爱的朋友,幸运女神的目光注意到了我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鼓囊囊的手包,里面有三万块的现金。他把手包放在了本哈因的面前,本哈因拿起来掂了掂,又放了回去。
“很抱歉,幸运女神并没有注意到你这样一个可怜的家伙……”,本哈因这句话一说出来的时候经理显得有些沮丧,可紧接着的话又让他变得兴奋起来,“但是鲍沃斯先生的目光注视到了你,我的朋友。”
经理脸上的表情转变的极快,他忍不住站了起来挥舞着拳头来回走了几步,有鲍沃斯这样具有身份地位的人保护他们的合法权益,就算有些贵族想要吞并他们的产业恐怕也是无能为力的。
到时候即使有些人会对鲍沃斯的做法感觉到不满,新党也会积极应战,因为无论如何鲍沃斯都是新党的领袖,他的体面不能被人玷污。
本哈因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将茶几上的杯子拿走,在杯垫上写下了一串数字和字母,“钱打入这个账户,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经理用力点了点头,如果只是依靠一点钱和东西,就能够让鲍沃斯来为他们遮风挡雨,这绝对只是一场很荒诞的梦。
除了这些钱和东西之外,他们还会拿出百分之六的股份无偿赠送给鲍沃斯先生。当然,对外的说法是由一个金融管理公司为他们提供了必要的帮助,并且收购了他们一部分股份。
金融管理公司在本哈因一个情人的名下,每年的分红则会打入一个属于鲍沃斯的匿名账户里。
如果说为什么帝国央行能够屹立不倒,面对诸多挑战巍峨不动,那么鲍沃斯就用切身的经历说明了这些。
他要感谢帝国央行还保持着独立的立场,这样他才有办法可以享受匿名账户带来的好处和便利。
经理强捺住兴奋重新坐了下来,详细的问道,“那接下来我们……”,他笑了笑,意思是如何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本哈因早已成竹在胸,他挥了一下手,“我记得五月份你们会举办一场全国棍球邀请赛?”
经理连连点头,大多数有能力的棍球场都会定时举办活动来增加自己的影响力,他们也会举行。
本哈因微微一笑,“到时候你们可以邀请鲍沃斯先生作为特邀嘉宾,来做开场第一球的击球手。”
第一一零七章 托运
太过于赤果果的表明立场对鲍沃斯来说不太适合,但是像这样的邀请,却不是什么问题。
既能够告诉别人他和这家棍球场之间必然存在的某些联系,某些关系,又不会让人过分的把一些不太合适的东西硬塞进去。
不过是开场第一球的击球手,他都不用打完整个比赛,只需要击飞第一只表面镀金了的金属球就可以,以此来宣告夏季邀请赛正是开始,就像是跑道边上举着发令枪的裁判,工作是一样的。
有了鲍沃斯的露面,加上本哈因和棍球场董事会巧妙的对外暗示球场的主权,那些一直在找他们麻烦的人就会偃旗息鼓。
为了一点好处和新党全面开战是不值得的,也是不划算的,相反这些人更有可能会想要由这里作为契机,和鲍沃斯拉上关系。
现在人人都知道鲍沃斯就是一个“好好先生”,他对待资本力量的态度和马格斯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不同,时代总是在不断进步,不能总是把过去的那套沿用到今天,这说明鲍沃斯的进步,和理念的先进。
商量完了重要的事情后,本哈因让经理派人把手包送到自己的会员寄存处,然后找了一名美女棍球教练,在最好的球场上打了一场。
直到中午十一点多,拒绝了经理多次挽留,本哈因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棍球场,他上午的工作完成了,接下来就是下午的工作。
他随意的在路边找了一家看上去不错的餐厅解决午餐问题,下午还有一个“朋友”需要他的帮助。
一家本来并不在,但现在被纳入帝都城市圈范围内的小工厂因为污染问题,主要是散发的味道有一股子恶臭,遭到了投诉和举报。
社会服务局要求他们立刻停工并且缴纳罚款,然后还要把工厂迁离帝都的城市圈,这家工厂的企业主希望能够稍微通融一下,把手中的订单完成后再离开,可是社会服务局不同意。
这个小工厂的企业主经过多方打探,终于联系上了本哈因,这不是有关于鲍沃斯的工作,是他自己的私人工作,当然好处是肯定要有的。
他和社会服务局的一些人也认识,之前有过合作,减缓几天停工不是太大的问题。
就在他一边吃着午餐一边看着今天早上报纸的时候,视线的余光看见自己桌子正对面的有一个人落座,他头也没有抬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有人了。”
可那人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说了一句“我知道”。
这让本哈因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和餐叉,像这样的餐厅并不提供拼桌服务,而且本哈因也没有和别人拼桌的习惯,只有那种接待工薪阶层的路边小餐馆才有这样的行为。
他抬头看见了一名二十岁上下,短发,非常精神的年轻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后本哈因脸上带又带着一丝笑容,扯掉掖在领口的餐巾擦了擦双手,拿着另外一条沾了沾嘴唇,站了起来。
“您慢用……”,说着就要离开。
正是因为他常年混迹社会各个层面,所以他很清楚,越是年轻的小伙子危险程度也越大。
他们没有丰富的社会阅历,不懂的法律的厉害,而且容易热血上头,冲动之下不计后果作出可怕的事情来,所以本哈因打算离开了。
为了一点毫无价值的东西伤害到自己,那才是最愚蠢的。
可是他想走,年轻人未必愿意让他离开,就在他一脚迈出去的同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力气非常大,把他按了回去。
他刚要回头的时候,那名年轻人笑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继续看报纸。”
这句话让本哈因心中一惊,已经明白这几个年轻人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他其实并不是特别的惊慌,这里是帝都,最凶恶的帮派份子的手段也就是殴打一下路人,他们连刀子都不敢随意的带在身上,况且这里还是城市中心地区,还是在公众场合之下。
餐厅的经理似乎发现了一些问题,略微有些疑惑的走了过来,“先生,需要帮助吗?”,他看见了本哈因被人按回到椅子上,作为一家高级餐厅,保护客人的安全是餐厅必须做的。
本哈因摇了摇头,非常绅士的感谢了一下经理的关心,然后告诉他不需要。
他不想激怒这个还不知道为什么要找自己的年轻人,在这个时候配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有什么我可以提供帮助的地方,我很乐意为你或者你身后的人效劳。”,等经理离开后,本哈因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下。
他不认为这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是正主,这个年轻人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他这么做,而且找到他无非是希望借助他在帝都的关系网做一些什么事情,有很大可能是违法的,所以才会选择这种方式。
因为通过正当的方式邀请他,他往往会拒绝,与此同时他也开始思考这段时间里有没有拒绝什么人的请求,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年轻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等来了一份海鲜芝士面,浓稠的芝士浇盖在满满一碟海鲜肉上,所谓的主食面条少的几乎看见。
看着年轻人狼吞虎咽的把食物吃完,本哈因还是没有想清楚到底得罪了谁。
那年轻人留下了两张五十块面额的钞票,足以支付他们这顿便餐的费用,然后三人走向了餐厅外,坐上了一辆有些老旧的车子。
坐在车里,本哈因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能告诉我这是因为什么吗?至少让我知道我是否做错了什么。”
年轻人点了一根烟,胳膊压在摇开的车窗上,瞥了他一眼,笑眯眯的又转头看向车外的景色。
一路的沉默,直至车子驶入了车站的仓库区,在一间仓库内停了下来。
仓库内已经有了好几名年轻人正在聊天,他们看见车子进来之后立刻停止了聊天,并且取了一个木头箱子,放在地上。
从车里下来的本哈因此时有些不安的看着那个箱子,耳边只听那年轻人笑说道,“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下一秒,两名年轻人固定住了他的身体,把他绑了起来,并且堵上了嘴巴,丢进箱子里。
在挣扎中最后一丝光明逐渐的消失,被黑暗所笼罩,他也愈发的恐惧起来。
拼命的挣扎和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有些麻烦,但是箱子外的一句话,让他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杜林先生想见你……”
第一一零八章 烛光
一句话,几个字,本哈因立刻安静下来,也不再挣扎抗拒,老老实实的被关在箱子里,然后送上了前往安比卢奥州的货物列车。
在帝国的地下世界里,有这么一句话广为流传死神对你的钟爱也不及杜林先生的问候。
曾几何时来自杜林先生的问候就像是一句随时随地能够夺走人们性命的咒语,只要听见这句话,很快就会面临死亡,谁都无法逃脱!
本哈因也知道有关于“杜林先生的问候”中的一些东西,以及那些受到咒语伤害并死亡的可怜人。
所以他乖巧的闭上了嘴巴,这样杜林先生才会讨厌他,才不会向他问好。
稍稍有一点颠簸的列车就像是不知疲倦的保姆,它无时无刻不在推动摇篮,让摇篮里的婴儿昏昏欲睡。
本哈因强撑着精神头坚持了一个多小时,在他此时卧姿的帮助下,他终于抵挡不住受到惊吓后精神上的疲惫,陷入了昏睡中。
当他醒来的时候,用来运输他的箱子正在缓缓被打开,然后两条有力的胳膊将他从箱子里捞了出来。
略显昏暗的灯泡在透风的房间里微微摇晃,用于聚焦像是斗笠一样的灯帽约束了光线的范围,在光明与黑暗之间,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顶礼帽,一身看上去考究的衣服,一双深棕色的皮鞋,一个坐在阴影中的人,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能看见两只明亮的眼睛,正带着戏谑的目光观察着他。
本哈因哆嗦了一下,有些尴尬,呼吸稍稍急促了一些,“抱歉……我想上厕所。”
那人点了一下头,两名年轻人驾着他送他到了房间外,除了房门他才发现,这里应该就是西部了,黑夜中接连起伏的山脉阴影将天空撕裂成不规则的锯齿状。
新鲜的空气中隐藏着令人舒适的因子,这在帝都,在帝国其他地方是感觉不到的。
一阵冷风吹来,本哈因哆嗦了一下,然后在两名年轻人的见识中解决了最令人着急的三件事之一,小便。
淅淅沥沥的水声让他有些迷糊的脑子清醒了不少,而别是那一阵略凉的风吹来,使他哆嗦了一下。
重新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那名坐在光明与阴影交界处的身影伸出了一只手,刺破了沉默的界限出现在光明中,他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身后有人拿了一把椅子抵在了本哈因的腿弯处,肩膀上骤然间出来的沉重压力迫使他有些失衡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没有人说话,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讶异,本哈因撕扯着领口,压抑的气氛让他感觉到呼吸非常的困难,贴合的衬衫领口此时就像是一根绳索,勒的他心头发慌。
过了大约有两三分钟的时间,阴影中的人轻笑了几声,然后摇了摇头,“本哈因先生,我观察了你一会,但是我并没有从你的身上发现你有让人调查我的勇气,我很奇怪,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胆量让你作出了原本不不需要你去承受的责任?”
本哈因摸了摸口袋,从中掏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他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颤抖,就像是沙漠中快要脱水的迷失者遇到了绿洲那样,猛的吸了两口之后咳了几声,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那个阴影中的人用非常有力的声音否定了他的回答,“不,你知道!”
“当然,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我会让你明白你所面临的处境源于你自己。”
黑暗中走出了一个人,站在光明的边缘,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在他脸上来回偏移,在光明乍现的瞬间,本哈因手中的香烟从指间滚落,带着一些火星落在了地上。
都佛,是的,这个站出来的人是都佛,本哈因心尖一颤,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汗水以可见的速度快速从毛孔中挤出来,在皮肤的表面形成水珠,有些相邻的水珠聚合在一起,顺着皮肤的纹路慢慢滑落。
调查都佛的指令是鲍沃斯发布的,鲍沃斯很清楚他是绝对不可能亲自要求调查总局那边对杜林展开非法的调查,这需要有一个中间人来传递这个消息。
那么显然没有比本哈因更合适的人了,尽管看上去这件事一旦被人揭露,大多数人都会知道最终的指使者是鲍沃斯,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如果这件事由鲍沃斯作出最高指令,经由本哈因传导,再经过其他人去联系调查局那边,调查局未必会卖这个面子。
总不能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传达来自鲍沃斯的指令,调查局中的那些知情者救一定要照办,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洗脱自己身上的责任,他们需要有一个能力足够的家伙为他们挡灾。
鲍沃斯分量太重,把他直接推到台前倒霉的只能是调查局内的知情者,这是不合适的。
如果推出去的人分量太轻,也会起到同样的效果,所以本哈因才是最适合的。
他是鲍沃斯前妻弟弟的孩子,能够告诉所有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是谁,又能不把鲍沃斯拖进来,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其次,如果真的出现了意外,鲍沃斯明面上可以斩断和本哈因之间的关系,尽管他们曾经是亲戚,那也只是曾今。
本哈因也会十分配合的作出“这件事是我主导的,我利用了人们对我与鲍沃斯先生之间关系上的误会”供词,无论最后如何审判他,有鲍沃斯在外面为他撑腰,牢狱之灾并不会变成真正的灾难。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通过司法程序决定最终结果的前提条件下,像杜林这样不讲究的把人直接“请”回来,并没有在他们的考虑中。
毕竟,这种行为和直接翻脸已经相差无几,不管是本哈因还是鲍沃斯,都不认为杜林会这么做,他总的来说还是帝国新党重要的成员,他不会那么蠢。
所有的智慧生物都会给自己拟定一个计划并且在拟定的时候幻想着这个计划绝对没有问题。
狮子们总是认为觉得成群的伴侣会为自己送上可口的食物,野外的郊狼总是认为可以捕获到走丢的牲口,就连翱翔天际的猎鹰觉得每天都能吃到一只兔子。
结果却是,大多数时候计划并不会真正的实现。
此时本哈因的内心世界被强烈的不安所填满,他又抽出一根烟,手中的打火机似乎也因为主人的恐惧开始失去效用,连续打了几次都没有打着。
都佛走到了他的面前,拿出了自己的打火机,一次性打着。
火苗在漏风的房间里微微摇曳,本哈因双手遮挡着风,点燃了香烟,说了一句谢谢。
再一次狠狠的吸了两口烟,本哈因已经认清了现实,谈瘫坐在椅子上,这样反而更舒服一些。
这里是西部,是安比卢奥州,是杜林的底盘,他已经被抓了过来,在鲍沃斯根本都不知情的情况下。
无论他想要反抗,还是想要通过其他方式来抗拒杜林,他都等于是自寻死路。
在这片旷野中死一两个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就像每年都会有一些游客消失在崇山峻岭中,不可抗拒的因素实在太多了,总要有人成为报纸上倒霉的焦点,不是吗?
他身体的颤抖逐渐平息了一些,抬头看了一眼杜林,又低下头去。
尽管杜林始终把自己隐藏在阴影后,可都佛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阴影后那个模糊的身影,一定是杜林!
“我……”,反抗既然毫无价值,那么配合未必没有活路,他张了张嘴说出了第一个音节,内心的挣扎又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但是,当一个人作出决定的时候,良心、伦理、道德等等一切的条条框框都不是阻拦他履行决定的束缚,“是我让调查局的人去跟踪都佛先生的,我想要从都佛先生的身上找到一些能够利用的证据。”
阴影后的杜林摊开双手,耸了一下肩膀,“瞧,这并不困难,我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倾听者,有时候也会提问。”
“那么本哈因先生,为什么你会对我身边的都佛先生如此的感兴趣呢?”
“以至于你需要去借助你本人无法触及的势力,去调查都佛先生。”
“啊……”,杜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忘了告诉你,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你委托的三名高级探员因为在跟踪都佛先生的过程中出了车祸,已经全部罹难,这真是帝国的巨大损失!”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讥讽,“因为你的原因,帝国损失了三名忠诚于国家,忠诚于人民的好探员。”
“我……不知道……会这样!”,杜林的话让本哈因哆嗦了一下,三条人命就这样的消失了,对方却能够以这样的口吻去讥讽死者,无论那三人在生前做过什么。
也由此可见,杜林的狠辣和他在黑暗世界里的名号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张,这是一个心狠手辣腚眼黑的狼灭!
“人的死亡就像被吹灭的烛光,那么本哈因先生,你这支小小的蜡烛……会熄灭吗?”
第一一零九章 活广告
本哈因尴尬的笑了笑,他才不会让自己的烛光熄灭,第一次,他觉得生命是如此的宝贵。
在这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会面临这样的时刻,即使那个时候鲍沃斯只是新党的党鞭,权力还没有现在这么大,他都已经活的有滋有味。
可反倒是现在,他开始不安,回想着这半年的时光,随着鲍沃斯晋升新党领袖开始,他的人生也迈入了另外一个阶段。
各种各样的诱惑扑面而来,有好的,有好的,以及有好的。
唯独没有坏的东西,大家都尊敬他,愿意为他提供各种便利,愿意让他的匿名账户充盈起来,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上流社会的“关键人物”。
你想要获得什么,就肯定要付出一些,没有无缘无故的获得,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
他从鲍沃斯升迁中获得了极大的好处,也因此要承担一些原本不输于他的责任,而且这份责任之重,是他承担不起的。
杜林的意思已经非常的明显了,本哈因认为杜林其实已经知道了真相,可就是要他亲口说出来。
他与都佛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矛盾分歧,肯定不会闲着无聊派人去调查都佛,这些都是鲍沃斯的想法,企图掌握都佛的犯罪证据,然后在利用都佛去钳制杜林。
只是他完全不会想到,杜林的决断来的如此之快,快到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眼看着手中的香烟已经吸完,满身的汗水打湿了本哈因的衣服,此时那些透过房子缝隙钻进来的风让他遍体冰凉,他咽了一口唾沫,开始说实话。
没有人能够在生死之间作出不利于自己的选择,本能是唯一可以克制理智的力量。
“上次杜林先生您与我叔叔之间的问题让他非常的愤怒,他认为可以通过另外一种相对不那么直接的方式,来和你达成某些意见上的统一。”
本哈因看了一眼都佛,继续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我们都知道,同乡会正在改制,而且都佛先生离开了您的身边,我认为这是一个机会,所以向我的叔叔提议,或许我们可以借助都佛先生在您身边的地位,作为您和我叔叔之间两个立场的缓冲,让一些问题相对好处理一些。”
杜林点了一下头,他随手指了一下,十指扣拢,手肘架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本哈因先生,我注意到刚才你有一句话,说是‘你认为’,换句话来说对都佛的调查是由你提起并且实施的吗?”
“是的,是我提起并且亲自去执行的。”,本哈因虽然决定把大多数事情说出来,可还是隐瞒了最关键的一部分。
他保护鲍沃斯也就等于在保护他自己,他不确定这个房间里是否有录音机,也不确定杜林掌握到了他的口供是否会给鲍沃斯带去巨大的麻烦,在没有能够决定性的力量出现之前,他不会供出鲍沃斯。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去面对一些可能可怕的事情,但只要他不会死,他就不会说出最关键的那几句话。
鲍沃斯承载着的不仅仅是他目前家族的一切,还承载着本哈因家族的一切,他们这些平民出身的人在这个社会中的竞争太大了。
如果没有鲍沃斯这么一个强大的权势者支撑,可能他们并不比普通的工薪阶层要优秀多少。
缺乏足够的创造力和毅力,注定他们的能力只能够展现在依靠其他人生活的方面,这也是大多数中下阶层正在面对的情况。
固化的阶级正在严防死守后来者的踏足,他们动用了一切办法去缩小脚下的面积,可就算这样每年还是有很多人会走进来,和他们抢地方,他们只能竖起更加坚实的墙壁,尽可能的阻挡一切。
通往天国的阶梯不是信仰和虔诚,是金钱,还有权力,这也恰恰是中低层最缺少,最需要的东西。
“看来本哈因先生并不愿意配合……”,杜林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
本哈因此时反而开始镇定下来,他也露出了一丁点笑意,“我只是实话实说。”
杜林忍不住鼓了几下掌,“我敬佩你面对危险时的勇气,我也相信你是一个聪明人……”,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很显然他在思考如何处置本哈因,本哈因又开始紧张起来,忐忑不安。
心跳的加速让他口干舌燥,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当人类觉察到巨大的危险时肾上腺素就会分泌,注入心脏的强劲力量会让新陈代谢加快,从而使得身体各个器官,包括了肌肉组织的带氧量提高,获得更多的力量。
口干舌燥,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并发症。
其实杜林并不打算干掉本哈因,从他让萨维把本哈因抓来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干掉这个人。
首先本哈因具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而且是在帝都的社会影响力,干掉了他,必然会让鲍沃斯震怒,也会让整个社会震动。
他不像是杜林以前干掉了大多数人那样,没有什么影响力,没有什么太大的知名度,就算失踪了也不会有人为他们去奔走。
但本哈因不一样,他为鲍沃斯处理过太多的脏活,帮他做过很多私密的事情,他掌握着鲍沃斯的“黑暗面”。
一旦本哈因失踪了,除了鲍沃斯之外,那些和鲍沃斯做过交易的人也会变得惶恐不安,这些人会为寻找真相去探索迷雾中发生的一切。
杜林并不畏惧这些人的探索,但是他们的探索显然会是一个麻烦,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对手可能是杜林时,他们会面对两种选择。
一,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放弃去追寻真相,然后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活在不安之中,警惕着有可能存在的炸弹随时爆炸,把自己炸死。
二,和其他“受害者”团结起来,包括了鲍沃斯,形成一个因杜林而存在的团体,然后集中力量来对抗杜林。
无论是哪一种都并不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他们最终都会和杜林面对面,站在对立的立场上。
况且杜林不敢保证这个鲍沃斯疯老头子在暴怒中还留存哪怕一丝理智,他肯定会作出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来,甚至可能会把一切都公之于众,就为了让杜林倒霉。
另外,现在坐在首相位置上的是库巴尔,不是马格斯,有些事情库巴尔未必愿意帮他压下去。
尽管马格斯从来都标榜着自己的绝对公正,但他对杜林老实说已经足够偏袒了,杜林当初为了解决最后的问题干掉了那些瓜尔特人的叛国者,马格斯就帮他压了下来。
可是库巴尔不一定会那么做,旧党上台后如果能够直接干掉一个新党州长,这对所有旧党势力而言是振奋人心的,也能够提高旧党的凝聚力。
加上安比卢奥州的大开发在即,在社会导向上杜林也需要保持安比卢奥州和自己的正面形象,让人对安比卢奥州产生好感,促进本地的经济建设。
综合众多的原因,所以本哈因不会死,但他一定要付出代价,他将成为一面告示牌,警告所有人,不要来招惹杜林。
这样既可以在某些层面折损鲍沃斯的体面,让他知道有些事情只要你做了,就会被人抓住把柄,同时也让更多人明白,他和鲍沃斯并不是朋友。
这一点很重要,在政治舞台中,一个人可以平庸,可以没有什么能力,但是立场一定要准确。
那么,本哈因的结局就显而易见了,他会活下去,但一定会丢脸,会成为一个丑闻,借此连带着让鲍沃斯也丢人,顺带着在帝国高塔顶层打压一下鲍沃斯一系的人。
想到这里,杜林站了起来,原本松松垮垮瘫坐在椅子上的本哈因也想站起来,可身后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牢牢的摁在椅子上。
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也不稳定,不安让心跳乱了几个节拍,呕吐的**瞬间升腾,他强忍了下来。
杜林整理了一下衣服,饶过灯光朝着外面走去,“本哈因先生,祝你有一个愉快的假期!”
本哈因突然间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突然间呕的一声吐了出来,但他并没有因此感觉到难受,反而一边笑,一边吐。
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结局,所以他会很好的配合杜林,杜林要把他树立成为一个“榜样”,那他就让这个榜样闪烁着金光。
第二天早上,安比卢奥州发行量最大的绿野日报报道了一篇令人啼笑皆非的新闻,一名天体爱好者来到安比卢奥州放飞自我,在首府赤身脱离的绕城奔跑一周,并且还在身上纹了一些滑稽的字眼。
一连好几张相片将那个裸奔的男人展现在人们的眼前,在他身体的正面纹有“不要来惹我”,背后则是“我会打你的屁股”的字样,让人感觉到可笑的同时,又有一点莫名其妙。
这份报纸,在第二天上午,就出现在鲍沃斯的案头。
第一一一零章 我,恶心着你
“我要踏马的打死你”和“我打你你愿意吗”的本质是没有任何区别的,都指向了一个核心,那就是“我要打你”。
但是通过不同的表达方式所展现出的语言魅力,让前者使人暴怒,而后者则会笑着说不好。
表现形式的不同往往会带来不同的结果,这一点已经经过无数案例验证,可以确定为真实的真理。
如果发生在本哈因身上的“丑闻”、“闹剧”变得更加正式一点,比如说杜林把他揍一顿,剃了他的头发,打的遍体鳞伤然后在背面的大屁股变成要杀死你,事情就有可能滑向另外一个未知的地方。
可是,他很巧妙的改变了一种表现形式,让本哈因变成了一个丑闻和闹剧,就算鲍沃斯知道这是杜林对他警告,他也不能说什么。
同龄人给你一巴掌叫做侵犯伤害,小孩子踢你一脚那只是不懂事的胡闹,以杜林和鲍沃斯彼此的年纪、身份、地位、职务,他做出这种类似闹剧的举动,鲍沃斯能生气吗?
当然能生气,被人呼到了脸上还能不生气?
可就算生气又怎么样,能去找杜林麻烦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杜林作为新当中优秀的贵族派年轻代表官员,他已经成为了新党推向以国家为平台的政治新秀。
几乎完美的身份履历能够更好的兼容并蓄社会整个从上到下所有阶级公民的青睐,农夫出身,依靠自己的奋斗拼搏成为帝国优秀出色的企业家。
拥有诸多类似“慈善大使”、“女性之友”等称谓,最终还顺利的走上了政治舞台,成为了帝国最年轻的州长,以二十七岁之龄,承担了发展安比卢奥州的重任。
年轻,有一点点帅气,富余并且具有很高的社会地位,这样一个新党明星政客,是鲍沃斯这种平民派能够对付的吗?
当然不可能,因为新党领袖就算挂上了领袖这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名词,可事实上领袖也是新党委员会选出来的。
必要的时候,新党委员会正副主席可以发起“非信任预案”为核心的内部弹劾投票,以目前新党内部的权力结构,鲍沃斯很有可能会成为帝国历史上第一个在位期间因弹劾丢掉自己领袖头衔的领袖。
而且为了这样的理由和杜林开战……不太合适。
是的,不太合适。
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时候一个人可以为了一口吃的做任何事情,在这个时期体面这种东西和幻想小说里的宇宙外星人一样是虚无缥缈的,活下去是本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但是拥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后,每做一件事情,都会变得有明确的目的性。
本哈因在绝大多数的人眼中和鲍沃斯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的亲近,他只是鲍沃斯前妻弟弟家的孩子,不是他的孩子。
他可以为本哈因斥责杜林几句,但如果为了他和杜林开战,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会说鲍沃斯分不清轻重,至于知道的……只会笑话他。
因为当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时,他就已经输了,哪怕他和杜林之间的战火才刚刚点燃。
所以这一巴掌呼在了鲍沃斯的脸上之后,鲍沃斯还要装作“我很好,我没事,我很幸福”的样子出来,当然顺便为了撑一下场面,他会大度的原谅杜林的胡闹,并且认为这只是一个玩笑。
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如此,鲍沃斯在非正式场合批评了本哈因的放浪,并且勒令他尽快返回帝都进行反省,大多数人也对此表示很有趣。
可事情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当然不,我们都知道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性格,有些人是豪杰,有些人是绅士,有些人则是小人。
鲍沃斯不能算是小人,但是他的心性和性格让他忍不下这口气,其实很多时候人一旦走进死胡同,钻了牛角尖,就很难拉出来。
杜林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他的面子让他愤恨难消,要知道他才是新党的领袖,杜林不是,他或许不会再这样直接和杜林发生冲突,不过他也不介意给杜林找点麻烦。
这就是非常典型的小人物性格,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在吃了几次亏之后就不愿意去正面强大的存在,转而使用一些毫无意义的小手段,来满足自己“我让他吃亏了”的心理渴求。
所以,鲍沃斯把下一个计划放在了哈里的身上。
他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在痛恨着哈里,他年轻,有贵族的背景,四十岁不到就已经成为了州长,并且极有可能在四十多岁后成为新党的领袖,甚至是帝国的首相。
在致命的对比下嫉妒化作最可怕的毒蛇缠绕在鲍沃斯的心脏上疯狂的撕咬,注射毒液。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么痛恨哈里了,因为哈里是一个失败者,他才是成功的那个,他没有理由去仇恨哈里这样一个可怜的家伙,反倒是他认为哈里或许对他还有一些用处。
来自于鲍沃斯的约见邀请让已经重新振作起来的哈里感到好奇,在一连串的打击之下他差点就崩溃了,好在他挺了过来,并且重新找到了为之奋斗的目标。
他凭借着自己从政十几年所织造的人际关系网络,将自己的儿子送入了政坛之中,目前在一座小城市担任新党议员,很不起眼的那种。
他有人有关系,还有丰富的经验,他相信自己的失败不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鲍沃斯的邀请他考虑了一会就答应了下来,他和鲍沃斯已经没有了对立的关系,加上鲍沃斯还是新党领袖,他完全可以听一听鲍沃斯想要说什么。
哈里抵达了约好的地方没有多久之后,鲍沃斯就出现了。
他们两人都是便装,戴着墨镜,没有多少普通人会注意到他们的特别,当然,该有的保全措施还是都齐全的。
两人握了握手之后,刚一坐下,鲍沃斯就丢出一个他认为足以给杜林带去大麻烦的消息。
“我知道你一直非常的奇怪,为什么在那么关键的时候你会被人整下台,实际上这一切都是杜林操作的,他提供了非常关键的证据!”
第一一一一章 杜林在天上飞
平静的略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哈里,鲍沃斯的内心又平静了下来,胜利者应该有谦让容忍之心。
虽然我不是贵族,但是我比贵族更有风度。
他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略带着一些玩味和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同仇敌忾,他愈发的期待哈里的表现。
哈里也的确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的确没有想到自己的下台和杜林有如此直接的关系,甚至都没有想到杜林在背后做了必要的推动。
至于是不是真的是杜林把他整下来的,作为一个曾经的州长,新党委员会内列席的高级干部,他不是傻子,有自己的判断力。
如果马格斯不想把他整下来,就算任何人拿出任何证据,都无法动摇他在新党内的地位,因为新党是马格斯的一言堂,他凭借自己出色的能力推翻了皇室建立了新党。
他就像是新党的皇帝,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有人反对,因为已经变成历史的过去无数次证明马格斯的判断是正确的。
只有他同意了,甚至是马格斯授意杜林做了一些什么,顺势而为的把他整下来,才是唯一的可能。
他不清楚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鲍沃斯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可他已经猜的大差不差,无非是鲍沃斯想要让他和杜林成为“敌人”,然后让自己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去找杜林复仇。
就在刚才听见这些话的第一时间,他是有这样的想法。
接近二十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无数人的寄托和家族振兴的希望都随着他被免职彻底的坠入深渊之中,就连他自己的未来都提前画上了句号。
没有努力过的人永远都无法理解这种愤怒,这不是一小会,几天,几个月的努力,是数千上万个日日夜夜的努力,在最关键的时刻被人全盘否定,那种痛苦,那种愤怒,那种恐惧,至今有时还会冒出来折磨着他。
他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嘴,“非常感谢,领袖阁下,这让我明白了过去一些永远都想不明白的东西,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鲍沃斯愣了一下,“不不不,不是我希望你怎么做,我只是不忍心你被那些丑陋的假象所蒙蔽,我只是让你知道了真相,仅此而已。”
“你可以把这看作是我对你的怜悯,也可以看作是曾经身为敌人的朋友对你的忠告,我们都知道,有时候站得越高,越是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我只是给你看见真相的权力!”
哈里点了一下头,“总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情绪现在有些失控,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鲍沃斯端起桌子上的杯子,抿了一口果汁,“当然,请便。”
看着哈里略带着情绪的起身离开,在离开时还不小心撞到了另外一张桌子,鲍沃斯嘴角浮现出一丝丝笑容。
哈里和他是不一样的,和所有他能够接触到并且愿意听从他指挥的人都是不一样的,因为哈里是贵族,大贵族。
鲍沃斯现在已经稍微有些明白了一个道理,平民对于贵族的挑衅会让贵族团结起来消灭这个火苗,但是如果是贵族对贵族发动的战争,其他贵族都会选择在一旁看热闹。
这是很显然的排外和护短心理,我们可以自己人和自己人干起来,就算干死都没有关系,但是外人不能伤害我们的人。
很狭隘的阶级情怀,可悲的贵族!
坐上车的哈里摘掉了墨镜,鲍沃斯的话让他把一些没有想明白的东西都想明白了,这对他有极大的启发。
杜林、鲍沃斯、库巴尔、马格斯,这些线索或许很难联系在一起,但是它们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回到家里后哈里犹豫再三,最后下定了决心,提起了电话拨打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号码,在等待了大约半分钟后,电话被接通,听筒里传来了已经有些陌生的声音。
“我是杜林……”
听见这个声音后哈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最初见到杜林的时候杜林还是没有经过开发的奥迪斯市代市长,伊利安市的市长霍恩斯以“推选”的方式把他推选为奥迪斯市的代市长。
按照新党内部的说法就是杜林很有钱,而且对政治很感兴趣,所以在缴纳了一笔政治献金之后,新党为他安排了一份工作。
第一次见到杜林时哈里甚至并不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什么,有点看不起他,可在接下来不断的接触中哈里发现了这个年轻人的厉害之处。
他能够把劣势变成自己的优势,然后最大限度的把优势发挥到极限,再战胜所有的对手,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这让哈里既高兴,又警惕。
高兴的是自己手底下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年轻人,等他升上去之后杜林会成为他未来最坚实的助力。
警惕的则是这是一个可怕,也充满了野心的年轻人,他天马流星一般的奇思妙想让人难以防备。
以至于哈里最后还作出了错误的决定,他想要压一压杜林的性子,让他变得可受控制起来,或许他们之间的矛盾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摇了摇头,哈里脸上多了一些笑容,“是我,哈里。”
“哈里?我的朋友,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给我打电话了,怎么样,现在过的还好吗?”
杜林热情洋溢的声音和话里包含对朋友关系的态度让哈里很不适,他这段时间的确没有联系过杜林,但是杜林想要知道他的情况完全可以给他打电话,可杜林的一句话却把这些问题都推给了哈里。
而且,这也为接下来可能会谈到的一些话埋下了伏笔,比如说如果哈里有什么请求,杜林要拒绝的时候,就会用“了解一下”作为理由结束那个话题,因为他们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而且还是哈利的错,所以他需要时间去了解一下,一了解可能就是很长时间。
更可怕的是一个杀死了他的政治生命,在他背后猛捅刀子的人居然能够表现出这样的热情,只能说杜林非常的可怕,任何意义上的可怕。
电话,还在继续。
哈里叼着一根烟,吸了两口,“还好,我现在已经完全放下了,我把希望寄托在我的孩子身上,这也是我经过长时间思考后作出的决定?”
“你的孩子?”
哈里脸上多少出现了一丝笑意,“他现在是一个小城市的新党议员,我已经没办法重新再来一遍,所以我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孩子的身上。”
“我遭遇到了人世间最痛苦最无奈的事情,这些恰好能够作为教训和经验传递给他,让他学会正确的驾驭自己手中权力和社会地位,也希望他能够在政治舞台上走的更远。”
杜林稍稍停顿了片刻,才笑着说,“这是一件好事,摔倒是为了使我们能够奔跑,经验、阅历,教训,就是这样一代代累积下来的宝贵财富,也是我们身为父辈,身为‘先驱者’能够给孩子们最宝贵的东西,你做得很好。”
让杜林知道了自己已经完全放弃,并且把希望留给了下一代之后,哈里这通电话的目的之一已经达成了。
他不希望让杜林以为自己还是一个威胁,他也没有像鲍沃斯所希望的那样要去报复杜林,他看的很明白,杜林大势已成。
掀翻自己可能只是马格斯交给杜林的一个任务,他才是马格斯真正意义上的接班人,否则为什么迎娶奥菲莉雅的是杜林,否则为什么杜林会变成他的子侄?
加上自己还欠着杜林上千万的资金,他在失去了家族的扶持和那些资本家的帮助后,他根本抽不出这么多钱来还给杜林,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要和杜林作对,家族都不会同意他这么做。
甚至,他还希望杜林以后看在他从背后捅了自己几刀可能会存在的羞愧感上,帮助一下自己的孩子走得更远,更快。
接下来,就是谈正事的时候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今天我和鲍沃斯一起坐了坐,在这之前我们一直都是互相敌视的人。”,哈里的轻笑声中依然有无法隐藏的苦涩,他是真的被马格斯骗的太惨了。
这句话引起了杜林的兴趣,“你?还有鲍沃斯?这是一个有趣的故事,你想分享一下吗?”
“当然,这也是我给你打电话的目的。”,重新调整好心态后,哈里用不快的语速,咬字准确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鲍沃斯和我开了一个玩笑,他告诉我把我整下来的那个神秘人就是你,这真是太有趣了。”
杜林在电话另外一头轻笑了几声,“当一个人要走向灭亡之前,他首先会变得疯狂,从鲍沃斯近期所做的事情来看,他快要疯了。”
“的确如此,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哈里非常果断的拍了一个马屁,然后又在鲍沃斯身上踩了一脚,“从他成为领袖之后新党输掉了二十多年来唯一一次换届大选,这与他的能力有直接的关系,他并不适合继续现在的工作,在我看来或许你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杜林的笑声更大,“真的很好笑,我的朋友,我的年纪还不足以我去坐那个位置……”
“这与年纪没有任何的关系,能力才是决定一切的标准,你比他更有能力,这就是事实!”
一个愿意吹,一个愿意听,两人又聊了一会最近发生的政事,在即将结束通话的时候,杜林随口问了一句,“我忘了问,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在哪座城市担任新党议员?”
“如果我有机会的话,或许我可以见见他。”
第一一一二章 维达
哈里的倒戈并不是意外的事情,他现在手中没有了来足够的力量政治权力。
也没有了来自家族的助力,那些大资本家也不会在他身上投入重注,他几乎已经完蛋了,就像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几乎完蛋了。
之所以会用“几乎”,则是因为他自己虽然完蛋了,可还有他的孩子,有哈里这样在政治舞台上获得过成功经验的人帮助那个孩子,至少在未来的道路上不会出现太大的错误。
加上人脉关系和家族的扶持,很难说将来会不会有一个小哈里重新站在闪亮的政治舞台上。
鲍沃斯的事情杜林也没有放在心上,自身的强大足以抵挡来自任何方向的攻击,像鲍沃斯这样的家伙,想要摧毁他所拥有的一切,所骄傲的一切非常的简单,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马格斯的这盘棋下的太大,收官阶段会持续很长时间,旧党挣扎了三十年赢了新党一次,此时正是他们狂欢的时刻。
人,一旦满足于某个愿望,陷入了情绪失衡当中很快就会变得狂妄,狂妄到会认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的脚步,抵挡他的进攻。
所以在这个时候新党最需要的,就是暂时低调一段时间,不给这些旧党想要趁胜追击的机会。
而且这种事情就连库巴尔都无法改变,更不可能去阻止旧党成员对新党成员的“追杀”。
他们被新党按在地上摩擦了三十年,终于有朝一日翻身做主了,还能不让他们下狠手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三十年的怨气绝非一次换届大选的胜利就可以消弭,只要他们机会,他们甚至敢直接彻底的消灭新党。
鲍沃斯也因此逃脱一劫,等一切都稳定下来之后,杜林会着手收拾他。
随着天气的变暖,春天的足迹已经遍布整个帝国,也让这个世界变得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就在这样一个令人感动的季节,一大群摄制组来到了安比卢奥州,开始准备拍摄活动。
按找杜林的要求八座城市,八种象征,八个英雄,在电影中他们可能会有串场的情节,加强彼此之间的互动,以及塑造出一个完整的西部世界观。
当然,更多的还是每一个英雄自己的故事,这一切都是西部世界的基础。
金赛尔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有看见杜林了,她一直忙着到处拍电影,最近还发行了一部唱片,得益于她完成了影后三连冠,唱片的销量还算不错,影迷们也非常的买账。
此时正值影片上映潮的前期,整个四月份都没有任何一部新电影上映,六大制片长和一些小的制片厂都把目标放在了暑假期间。
大量年轻的,具有消费能力的群体会在今年夏天彻底引爆各个院线,为了这场最惨烈的厮杀,所有的片商都在积极的筹备。
就连穿越整个西部的蒸汽列车内外,都被印刷了大量的宣传广告和电影海报。
“这是……维达?”,杜林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站在金赛尔身后的年轻姑娘,她有些害羞的藏在金赛尔的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好奇的瞅着杜林。
金赛尔笑着点了一下头,杜林立刻张开了的双臂朝着两人走了过去,“快,让我抱一抱,为什么我感觉时间并没有那么长,可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被杜林称作维达的女孩抿着嘴偷偷笑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杜林走去,并在靠近杜林时突然加速奔跑还跳了起来,整个人直接铺在杜林身上,撞得杜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伴随着杜林的轻快的笑声,他转了两圈,才把怀抱中的维达放下,抬手撩起女孩散乱在额前的头发,转身惊喜的看着金赛尔,“我的天,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和你一起来!”
想到这杜林又有一些疑惑,他回过神看着维达,“告诉我,你并不想和金赛尔一起工作。”
金赛尔走上前来推开杜林,搂着女孩的肩膀,“这是当然的事情,而且她将会是我们的主角之一!”
杜林忍不住抬起双手搓了搓脸,“我的姐姐成为了影后,然后带坏了我的妹妹,现在我的妹妹也要去那个该死的圈子发展,这都是你的错,金赛尔。”
是的,这名叫做维达的女孩就是杜林最小的妹妹,她比杜林小了八岁,今年才十九岁。
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的杜林对这些弟弟妹妹的印象还只是到自己腰的孩子们,没想到一转眼就已经变得这么大了,都长成大姑娘了。
如果不是维达的眉眼之间依稀还留着一些小时候的模样,杜林根本都不敢认!
更让他觉得气愤的是,一别多年之后,最小的妹妹居然也要走金赛尔的道路,这才是最让人失望的。
随着帝国对外贸易的不断增多,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变得有钱,有一些相对“传统”的领域阻止了暴发户的脚步,但也有一些百无禁忌的新兴行业,正在鲸吞大量的财富。
其中,就有影视行业。
当人们变得不在乎用一块多钱买一张电影票去享受一两个小时的快乐时,越来越多没有投资理财经验的人在理财顾问的帮助下把资金砸入了这个行业,因为这个行业足够的漂亮。
不仅仅是那些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的女演员越来越多,漂亮的成绩也随处可见。
去年一年中单部电影票房超过六百万的电影,就足足有十一部,其中还有一部金赛尔主演的科幻电影《来自太阳的女人》,更是狂揽一千万的票房。
尽管随后有一些媒体认为这部电影的票房存在问题,不过那不重要,因为投资人不会考虑并不专业的机构给出的“真相”,他们只看见了一部部票房爆炸的电影,和可观的盈利,以及那些地位不断上升的投资人和制片商。
热钱的快速涌入奠定了帝国影视圈的空前发达,伊利安已经开始着手建造第九区和第十区,根据新上任的新党市长的城市规划,在未来伊利安会成为全世界最权威的全球性影视基地。
并且已经做出了从第十一区,到第十八区的未来前景规划。
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明星一夜之间成为了帝国偶像,演员的年轻化已经阻挡不住,很多在这以前具有极高地位的女星,女歌剧演员已经开始息影退役,因为投资人不喜欢她们。
由此可见这将是一个真正的名利圈,比政坛更加荒唐的交际圈,每天都会发生很多可笑又可悲的事情,只是为博取一丝丝机会。
用青春换未来,成为了这个圈子里最流行的一句话,当然这也的确是事实。
有杜林这样的兄长坐镇,他倒是不考虑会有人想要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家人身上,但那个圈子毕竟太脏了,只要跳进去,就不可能不接触到那些肮脏的事情。
尽管这么多年以来杜林很少回家,这几年更是没有回去过,可这不代表他不爱自己的家人。
当时金赛尔想要踏足这个圈子的时候,杜林就非常不同意,现在维达也要进入这个圈子,杜林还能怎么办?
“你做了一个坏的榜样,金赛尔!”,杜林很严肃的批评了她一句,“你应该拒绝她。”
金赛尔再次把杜林推到一边,这是她作为姐姐的权力,她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满,也没有羞恼,“你在歧视我们女性,杜林,我听说你是女权运动组织所尊重的人,她们还送了你一个什么称号,看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杜林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金赛尔,看了好一会才问道,“不要告诉我你加入女权组织了?”,不等金赛尔回答,杜林就转身不断从前向后推动着头发,“见鬼,我需要冷静一下,你是不是觉得什么地方脏,你就想要到什么地方去?”
女权组织并没有那么的干净,或者说女权组织内部的一些问题还没有被引爆出来,社会上有一些人一直在非常的奇怪,为什么会有男性支持女权运动,并且全身心的投入到这项运动中帮助女***自己。
其实很简单,任何行为都是有目的性的,那些男人帮助她们进行女权运动,无非就是为了一些私心,比如说……天***。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话题,据说就连一些社会名流也因此加入到了女权运动组织中,帮助那里的女***天性。
对于杜林的表现维达有些小小的畏惧,这些畏惧来自于长时间没有和杜林见面并交流,而且杜林现在贵为州长阁下,陌生感和社会地位上的差距,使她有点害怕杜林。
“要不……就算了吧?!”
“算了?”,金赛尔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最小的妹妹,“你已经和公司签了合约,如果你不履行,可能要赔偿两百万,你确定要算了吗??”
此时杜林又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还有人敢算计我妹妹?”
金赛尔挺了挺胸口,“我!”
第一一一三章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我觉得……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杜林觉得自己已经被某些东西抛弃了,他甚至不知道金赛尔开了一家公司,什么性质的公司都不知道。
金赛尔耸了耸肩膀,搂着维达朝外面走去,“我不想和你这个独裁者聊天,我越来越发现,只有你才是最像父亲的人,其他人都不是。”
维达在一边偷笑,金赛尔则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因为你们都一样的独裁,杜林克斯玛先生!”,她着重在说出姓氏时加重了口音。
看着姐妹两人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杜林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很多东西自己都不知道。
其实金赛尔在前年年底,就已经自己组建了一家规模不大的经纪公司,并且凭借自己影后的独特身份地位,签约了一些具有潜力的年轻演员和歌手。
她真正的身处这个行业中,所以也发现了其中许多暴利的地方。
培养一名新人,只需要每个月支付他们一百多块的薪水,有些甚至只要几十块钱,除此之外每个人每个月用于练习等方面的花费,也不会超过五百块。
每个月六百块的新人,十个新人才六千块,一年也不过七万两千块。
但是两年到三年之后,这些人所带来的回报将远远超过在他们身上投入的,要知道,此时的影视圈正在以一种不怎么健康的方式快速膨胀发展,只要有合适的项目,立刻就有人会挥舞着钞票连犹豫都不犹豫的把钱砸进来。
十个新人,三年二十万,只要有一个人成功了,一年之内这笔投资就能够完全收回,并且在次年产生可观的利润。
金赛尔凭借自己在影视圈无法撼动的地位,和杜林的关系,想要捧红两三个年轻人简直就像呼吸那么简单,都不需要她刻意的去做什么,只需要一句话,就会有人送上门来。
到今天为止,金赛尔的经纪公司已经签下了二十多名年轻人,其中有两人已经正式的出道并且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她手中的资源非常的丰富,自己主演的电影可以提携这些签约在自己名下的艺人,自己的影视作品编曲歌曲可以要求自己的签约艺人来演唱,发展到今天她那家注册时还不到五千块的小公司,市值已经暴增数千倍乃至上万倍。
维达,就是她最近签下的“新人”,一方面是维达的确有不错的条件克斯玛家族的孩子们最丑的也只是普通,但是也不乏英俊好看的,比如说梅林,比如说金赛尔,比如说维达,其次这也是维达自己的想法。
从她高中毕业后她就没有继续上学,学习成绩是一个问题,在这个时代中不能够强求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在分数上就一定要和贵族比肩,因为这根本比不了。
在贵族中,一个家庭中每个孩子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庭教师,而且一有就是很多个,不同的学科不同的教师。
这些具有良好职业素养的高级教师一生之中可能只会教授几个孩子知识,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丰富的经验还有足够的耐心帮助每一个贵族孩子掌握他们必须掌握的知识。
仅仅在这一点上,那些上公立学校、私立学校的孩子们就比不了。
一个班级中几十个孩子,老师的精力不可能始终放在某一个孩子的身上,就算有人对正在学习的知识不够了解,对不起,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老师们不可能为了某一个人的进度暂缓其他几十人的进度。
其次在目前已经离开紫苜蓿镇的家庭成员中,哪怕是混的最差的梅林,也拥有了自己的一家工厂,虽然可能在盈利方面远不如金赛尔这么凶悍,可那毕竟是一份成绩,一份基业,也是一种证明。
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成功,如果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成为兄弟姐妹中唯一的失败者?
所以没有考上大学的维达就面临着每个人都曾经面临过的艰难选择,如何养活自己,如何在兄弟姐妹面前证明自己。
回家?
这或许是一个办法,但是克斯玛先生绝对不会介意让她嫁给一个镇子上的农夫,然后守着农田过日子,这也是克斯玛先生的独特爱好。
比起金钱、权力、地位、声望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克斯玛先生偏爱宁静平淡到平凡的乡村生活。
有人希望自己生于聚光灯下,死于聚光灯下,一辈子轰轰烈烈。
也有人向往着平淡的生活,即使生活会很窘迫。
这就是克斯玛先生不一样的精神境界……吧?!
走投无路的维达最后还是找到了金赛尔,大多数年轻的女孩们都会觉得明星必然是一份不错的工作,于是就有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维达和金赛尔两位女士将会成为西部世界八名英雄中仅有的两名女性英雄角色……”,在新闻发布会现场,杜林站在人群最后面看着维达有些拘束的坐在金赛尔身边,在新出现的闪光灯下连笑容都变得有些僵硬了。
看到这里,他忍不住叼着一根香烟笑了起来,其实明星远远没有人们所看见的那么舒适,那么享受,那么快乐。
一个在乡下穿着平底鞋二十多年的姑娘突然间要开始穿高跟鞋,要出入各种高级社交场合,金赛尔笑容的背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艰苦辛酸,只希望维达能够像金赛尔那样坚强,撑下去吧。
杜林站在最后面看完了正常新闻发布会,对于六大制片公司的拍摄计划与内容他还是很满意的,至少他们着重介绍了两位女性英雄成员的身份背景和人设,这是那些男演员们没有的待遇。
只是这样一场新闻发布会,就会为维达铺平未来的道理。
六大制片、金赛尔、六名帝国内的巨星男演员,以及超级豪华的拍摄阵容,超过百名编辑精心制作的剧本,还有当地政府在政策上,资源上的倾斜推广,想不红都难啊。
说起来……自己真的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了。
杜林的思绪飘得稍微有些远,也应该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克斯玛先生和克斯玛夫人,还有两个小王八蛋和阿丽莎。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当然,杜林肯定想象不到,在没有他的时候大家过得都非常好,特别是克斯玛先生,还有他两个孩子,不能更好了。
因为第二天,杜林就接到了梅森的电话,让他火冒三丈。
第一一一四章 父之过
“梅森市长,这些人眼中就根本没有法纪,没有法律,没有帝国啊……”,瘦高个穿着较为古板正装,戴着黑色边圆框眼睛的教师捂着这脸上的口子在梅森身边痛斥一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他不过是做了一些自己该做的事情,不仅被一些学生打了,连家长都过来打他,凭什么??
梅森一边安慰前来老师,一边转身回到办公室里,叹了一口气,然后给杜林打了一个电话。
昨天正好看见了金赛尔和维达一起参加西部世界的电影发布会,杜林现在应该也不忙,而且这件事情还和杜林有关系。
杜林的长子霍利卡德就读于特耐尔的一家私立学校,最初时杜林的想法是让这个孩子上瓜尔特人学校,他离开后阿丽莎和克斯玛先生商量了一下。
大家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和商量之后总结出一条结论,穷什么都不能穷知识,苦什么都不能苦孩子,所以在杜林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克斯玛先生爱称为“卡卡”的孩子,上了特耐尔最有名的私立小学。
能够上私立学校的孩子基本上都是来自于城内的中产阶级家庭,以及少数上流社会家庭,每年数千块的学费就连一些收入不高的中产家庭都难以承受得起。
高昂的学费也铸就了更好的教育环境,以及更加完美的教学团队。
每一位老师都有着在贵族家庭做家庭教师的履历,每个班级最多只有十人,大多数的班级只有六到八人,采取小班教学制度,更充分的让老师随时随地的掌握每一个孩子的学习情况。
除此之外学校更是配备了两名儿童心理学家和一名儿童行为学家,如此奢华的团队就是奥尔奥多那边的私立学校都不多见。
在经过一年级的低调,进入二年级之后霍利卡德的本性终于爆发了。
和同学们打架只是他的生活日常之一,当然因为他年纪小,和他打架的孩子们也多是差不多大的孩子,这种更像是打打闹闹的行为在学校并不会被制止。
狼性社会需要的是进攻的勇气,而不是一味的忍让使每个孩子变成羊羔。
只是……在所有成年人都意想不到的情况下,霍利卡德在二年级学期结束之前,完成了制霸私立小学的宏伟目标。
他成为了这座学校内当之无愧的小霸王,并且还在学生中成立了一个叫做“托米卡斯(瓜尔特语音译,原意是指“举着火炬的人”)”的帮派,自己担任首领。
他们的行为,也从普通的打打闹闹,进化为更加趋向于帮派性质的活动,比如说圈定地盘,收取安乐费,以及贩卖一些含有快乐内容的书籍、杂志和海报。
这可是特耐尔城最著名的私立小学,每一位学生的身后最少都是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其中也不乏本地的名门望族和大亨。
他们的孩子在学校被殴打,被勒索,这些孩子的家长会怎么想?
于是小克斯玛先生的行为被人举报了,他的老师把他请到了办公室里,促膝长谈了一番,然后换来了小克斯玛先生的几拳头。
尽管小克斯玛先生的拳头并不疼,可是他的行为举止意味着他在社会道德伦理方面的叛逆,这让老师非常的生气。
在校长的要求下解散了以小克斯玛先生为组织领导者的“男子汉俱乐部”,也就是用来掩饰托米卡斯帮派在明面上的身份,并且勒令所有社团参与者的父母必须到学校来一次。
超过三十名孩子被家长训斥并惩罚,校园的气氛也逐渐的归回,就连小克斯玛先生都开始变得老老实实。
但是就在离暑假还有三天的时候,小克斯玛先生纠集了一批帮派成员利用麻袋、球棒等作案工具,埋伏了他的老师。
老师被暴揍之后立刻把事情上报给学校,学校领导组成了一个专案组,用了五分钟时间锁定了实施犯罪的几名嫌疑人,并且打电话通知了他们的家长。
阿丽莎并不是一个强硬的人,所以她给克斯玛先生打了一个电话,克斯玛先生一听和自己最喜爱的孙子有关系,立刻表示会亲自过来。
在见到克斯玛先生之前,老师其实还并不绝望,但是等他看见了克斯玛先生并且在握手邀请他进入办公室后,他的想法改变了。
“那就是一个……”,这位被严重伤害的老师眼眶都发红了,他哽咽了一下,“请原谅我的无理,那个老混蛋居然诱骗我,然后以此作为报复并殴打了我!”
“他甚至去学校理事会说我体罚学生,要求我道歉并且开除我!!!”
警察局的人也来了,但是认为这样的纠纷冲突并不属于警察局管理的范围,然后又走了。
老师凭借着自己在社会上的一定地位,直接请求见到了市长梅森阁下,当然这也和小克斯玛先生是家族的一员有关系,否则他很难见到梅森。
当梅森把所有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杜林之后,杜林捏了捏脑壳,感觉有一种被陨石砸了的晕眩感,并伴有微微的刺痛。
“你的意思是卡卡在小学里组建了一个帮派并且殴打了老师,然后克斯玛先生又去把老师打了一顿,是这样吗?”
梅森的笑声里充满了欢快的情绪,“如果你的描述和你内心真实的想法是一致的,那么的确是这样。”,说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克斯玛先生是克斯玛家族第一位第三代直系成员,在紫苜蓿镇的时候他就已经无法无天,镇子上的每个人,每个牲口都被他祸害过,在这方面镇子上那些散养的鹅感触最深。
乡下鹅群的战斗力比猎狗还要凶狠,就算是两三个成年小偷碰到镇子上的鹅群都只能落荒而逃,但它们看见了小克斯玛先生来了之后,一个个扑闪着翅膀恨不得能飞起来的四散逃走。
由此可见,小克斯玛先生的破坏力有多大。
现在好了,他不会再祸害镇子上的人和牲口,转而来城市里祸害那些老师了。
一想到这里梅森就笑个不停,他们兄弟三人还在镇子上生活的时候都非常的老实,除了梅林经常带他们一起去偷看寡妇洗澡之外,他们单纯的就像是一块白布。
为什么小克斯玛先生有这样的性格,梅森觉得这可能是遗传了杜林强大的基因,这也是他开心的理由。
祸害终于被祸害给祸害了。
杜林忍不住打断了梅森的快乐,直接问道,“那么学校方面怎么说?”
“他们?”,梅森深吸了几口气才压制住想要继续笑的冲动,微微拧了一下眉头,“学校的意思把事情从头到尾通报到社会上,然后让你的儿子退学或者转学,如果转学的话,他们也不会签发任何有助于转学的信函。”
这一点,学校方面做的稍微过分了一些,一旦小克斯玛先生的事情被特耐尔城整个社会广泛获悉之后,加上学校连转校信都不愿意签发,这就意味着小克斯玛先生如果想要继续上学,就必须去其他的城市。
当然,瓜尔特人学校还是会欢迎他的,可这么一来,他还没有成年,“名气”就已经宣传出去,对他的未来绝对是一个非常坏的打击。
首先以后所有私立中学都不会接纳他,那些环境好,师资力量不错的公立中学也不会要他,只能去最烂的学校。
等到了大学……,或许社区大学会接纳他,其他的无论是公立大学还是私立大学,都不会要一个在道德伦理上存在严重问题的学生进入学校,那是对学校荣誉的玷污。
他们正在把小克斯玛先生往绝路上面赶,而且使用的手段和方式,任何人都不能挑的出毛病来。
“看样子我需要回去一趟?”,杜林烦躁的点了一根烟,一想到后面还有一个小小克斯玛先生,还有一个不知道男女的小小小克斯玛先生或者小小小克斯玛女士,他脑子都要炸了。
梅森叹了一口气,“我可以去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作为他的父亲,我认为你亲自回来解决,才更合适。”
“你不能只是把他生下来,给他一份产业就算是尽职的父亲,你还需要教会他如何面正确的去面对生活,面对社会。”
杜林哼哼了两声,“好吧,安排一下,最迟三天后我会抵达特耐尔。”
他挂了电话之后叫来德芙,修改了一下行程之后,让州立铁道部送来几张车票。
都佛看着抽闷烟的杜林有些好奇,他拿起湿巾擦了擦足以让任何女人都嫉妒的双手,然后用一根牙签插着水果碟中的苹果瓣送进口中,“发生了什么?”
“和我儿子有关系,他闯祸了,然后我要去给他收拾一下。”,说到这里杜林突然想起什么,“你的孩子怎么样?”
原本还挺高兴的都佛顿时没有了食欲,他很认真的看着杜林,“我很后悔把他送到卡卡身边,这是我做过最愚蠢的决定!”
杜林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笑容,“非常抱歉,听到这个消息我终于舒服了一些。”
第一一一五章 父之过(续)
杜林离开之前和金赛尔还有维达说了一声才走,这也是避免金赛尔说他是为了躲她们才跑出去。
当金赛尔和维达,特别是维达知道这个消息时非常开心的笑了,前几年她在家里住的时候没有少被这两个小混蛋捉弄,一股“看着他被别人欺负我就很开心”的表情赤果果的挂在脸上,典型的幸灾乐祸。
对此,杜林表示心很累,也很好奇那个小苟日的能做到自己倒霉全家开心的程度,他得有多么令人讨厌?
为什么自己在家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令人发指的性格,难道是天然的对父亲的畏惧吗?
不过一转念杜林脸就黑了下来,他想起刚到家时那个小苟日的喊自己混蛋的场景,这个混蛋!
安比卢奥州并不是一个经济发达的州,和政治学术什么的更扯不上边,所以杜林的出行不会有媒体全程跟随,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州政府,离开了安比卢奥州。
经过漫长的旅途,抵达特耐尔的那一刻,杜林就明显的感觉到空气的污浊程度远超了他的想象。
哪怕只是正常的呼吸,都能感受到特耐尔城里的空气,和安比卢奥州那边的空气有巨大的不同。
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机油混杂着烧焦的怪味伴随着各种化学排放的辛辣,简直能够让人感觉到绝望,难怪很多人愿意住在乡下,在这样的城市中居住肯定要少活几年。
杜林的第一站就是特耐尔市政厅大楼,梅森在换届大选中没有任何悬念的拿到了足够的票数,成为了未来八年里特耐尔城的市长。
他在这边做了差不五六年的警察局局长,城市的光暗面都在他的管理之中,加上有大批的瓜尔特人选民支持他,以及来自奥尔奥多的政治援助,胜选肯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杜林比预计的提前了一天,他没有通知梅森,直接进入了市政厅大楼。(此处省略各种随行人员若干,以及保安若干。)
当随行人员将杜林的名片交给正准备拦截他们的警卫时,警卫就讪讪的退了回去。
“可以为我保密吗?我只是想要给我哥哥一个惊喜。”,当一个州长如此友善的和一名市政厅看门警卫请求时,警卫挺起了胸口用力点着头。
“当然没有任何问题,杜林先生。”,他这么说。
杜林微笑着对他点了一下头,然后进入了办公楼内,那名警卫挺拔的身姿也一下子松垮下来。
他一边舒着气,一边吧这嘴,这怕是从特耐尔这里出去,混的最好的人了吧?
不仅混的好,对自己这样的社会底层还这么有礼貌,难怪克斯玛一家现在一个个都这么有名气,一定是家教好的缘故。
放过那个正在为杜林脑补人设的小警卫,杜林直接摸上了市长办公室门口,然后笑眯眯的突然间推门进去,紧接着令人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梅森坐在办公桌向后挺着身体,他眼睛瞪圆了看着杜林,大约几秒种后,一名长相不错的女孩从桌子下钻了出来。
“市长阁下,您掉的钢笔我已经找到了。”,说完还微笑着对杜林点了点头,从容的离开。
杜林看着她离开并且关上门之后,戏谑的看着梅森,后者大声的嚷嚷起来,“我可以解释,相信我,兄弟。”
杜林抬手摆了摆,“当然,我们都听见了,她是在为你捡钢笔,我看她有一点眼熟。”
梅森干笑了几声,“我以前的秘书。”
杜林不在讨论这个问题,很显然在梅森当警察局局长的时候,就和这个秘书有点特别的关系。现在梅森还没有结婚,即使被人曝出他有一些办公室绯闻,也不算道德问题。
男未婚女未嫁,谁都找不到毛病,更何况这名市长阁下还这么年轻,有些年轻人都有的冲动不是很正常吗?
聊了一会梅森就职市长之后的感悟,杜林随口问了一句,“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梅森有些犹豫,但还是实话实说了,“在我的别墅……”,看着杜林起身离去,在杜林推门出去的那一刻,他在后面追了一句,“耐心一点,别冲动。”
杜林摆着手就离开了,这让梅森有些担忧。
别人不知道杜林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但是他很清楚,用满手血腥已经不足以形容杜林的经历,甚至可以说这是在鼓吹杜林的仁慈。
那家伙,早就在尸山血海里面泡着,一直都没有出来过,万一他忍不住要打小卡卡,小卡卡很有可能会被他打死。
但这又是杜林自己的家事,他除了叮嘱一句,什么都不能做。
过了好一会,梅森始终有些不放心,立刻让秘书准备车,他要回去盯着。
另外一边,杜林出了市政厅就让人开车送他到梅森的别墅,一下车就看见了卡卡在花园里挖梅森养的花。
可能是因为农夫出身的缘故,梅森也好,梅林也罢,他们都在自己的别墅里亲手种植了一些植物,花卉或者其他东西,不一定好看,但一定是亲手种的。
就连金赛尔的家里,都有一盆盆亲手种植的盆栽,过去十几年的生活已经深深的把某种东西刻入他们的灵魂中。
这也让杜林感叹,自己喜欢种人可能也是遗传克斯玛先生,与当农夫的那些年也有很大的关系。
毕竟,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埋进土里就算是种植了。
坐在门前阶梯上的阿丽莎一眼就看见了杜林,她立刻面露惊喜的站了起来,脸上的忧色一扫而空。
两人拥抱了一下之后,在一旁祸害梅森养的那些花的小克斯玛先生也站了起来,有些拘束的把弄脏的双手藏在身后,不安的看着杜林。
杜林刚要说什么,阿丽莎就拉了拉他的衣服,“我们进房间里说。”,她在担心杜林在公众场合“教训”孩子会给卡卡留下心理阴影,所以建议转移。
“好……”,然后杜林看了小克斯玛先生一眼,走进了房子里。
都佛一边笑一边走到小克斯玛先生的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走吧,让你父亲等的太久,他的脾气会更坏。”
小克斯玛先生和都佛认识,知道这是跟屁虫的老爸,有些成熟的叹了一口气,拖着迈不动的步伐走进了房子里。
在客厅,杜林坐在沙发上,阿丽莎为他弄了一些冰水,每年到夏天那些大型制冰工厂就会赚足利润,他们把三级和四级可以直接饮用的水制作成冰砖,然后贩卖给各个家庭降暑,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你别吓着他。”,阿丽莎低声哀求了一句。
杜林脸上没什么笑容,“他已经吓着我了。”
站在客厅中的小克斯玛先生和杜林对视了一会,就低下头去,他有一些畏惧这个略显陌生的父亲,想要表达亲近,可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弄脏的双手藏起来,把最好的一面留给杜林。
杜林看了他有一会,才低声的问道,“我听说你把你的老师打了一顿,是这样吗?”
小克斯玛先生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一直低着头站在那。
杜林微微摇头,他有一点失望,就像小克斯玛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对杜林有诸多的幻想,其实杜林对自己的孩子,也有很多的想象,只是现实往往会比较残忍,没有一个是对的上的。
即使他真的做了错误的事情,但是只要他有勇气承认,杜林都会感到高兴。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亲口承认自己做下的错事,别说孩子,就连很多具有身份地位甚至是经验阅历,拥有只会的成年人都做不到!
比如说鲍沃斯那个老东西,不正是这样吗,就因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逼迫自己不断和杜林小打小闹,简直是幼稚,又可悲。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问第二遍,你知道,我们见面的时间比较少,我非常的忙,对此我需要向你道歉。我把时间和责任给了更多的人,忽略你们,我对不起你们。”
“但是,这并不是我能够因为你而浪费时间并原谅你的原因,我再问你一次,你打了你的老师,是吗?”
孩子眼中翻腾着泪花,大约几秒种后眼泪从眼眶中滴落,坐在杜林身边的阿丽莎心都要碎了。
孩子长这么大除了出生的时候哭过,其他时候都没有哭过,哪怕是在紫苜蓿镇因为失败的恶作剧把自己弄伤流血,也都只是笑眯眯的。
今天,是他出生以来第二次流泪,这让阿丽莎心如刀绞。
小克斯玛先生终于点了一下头,然后擦了擦眼泪,“是的,父亲。”
杜林满意的点了一下头,“很好,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去打你的老师,他伤害你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问到了什么关键的地方,小克斯玛先生开始真正的哭了起来。
阿丽莎连连拽着杜林的衣服,露出哀求的眼神,示意他停下来的。
但是杜林没有理睬她,目光一直锁定在小克斯玛先生身上。
第一一一六章 阶级无处不在
梅森赶回家的站在门口时突然间没有那么急迫了,看着被翻了一遍的小花圃,他站在门口点了一根烟。
毕竟这些都是杜林的家事,有时候孩子也的确需要教训一下。
社会上那些教育专家天天说不能打孩子,还有一些帝国议会议员要为他们写提案,搞什么青少年保护法,要把家庭教育都列入帝国法律中。
想当年瓜尔特人和奥格丁人还在打仗的时候,可没有人提出什么青少年保护法的问题,更别说前些年那些瓜尔特人,省雅人少年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更不存在什么保护青少年的权益。
所以,该打还是要打的,瞥了一眼毁了一半的花圃,梅森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这个时候不进去,是因为那个小苟日的毁了自己养的花。
面对暴怒中的杜林需要勇气,勇气的来源就是手中这根刚刚点上的香烟。
只是……为什么没有听见哭喊声?
一定是打的太轻了,杜林还是太温柔了啊,梅森莫名的想起了克斯玛先生的皮带、棍子、扬叉还有巴掌,以及在夕阳西下时哭的就像是死了亲爹的三个孩子。
那些,都是已经逝去的青春回忆啊。
房间里,小克斯玛先生正在哭诉自己在学校遭遇的不公平待遇,以及自己的反抗。
事实上杜林赶过来时也考虑过这些问题,问题绝对不可能只存在于一个孩子的身上,孩子就算再怎么调皮顽劣,面对成年人时他们也难鼓起勇气挥出自己的拳头。
兔子被逼急了才会咬人,何况是这些对大人的世界还存有畏惧的孩子们?
他要了解事情的原委和最真实的一面,如果自己的孩子有错,他会让小克斯玛先生知道什么是克斯马家族的传统。
但如果学校也有错,那么他们也需要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
在小克斯玛先生的描述过程中,第一次出现了让杜林深感自己并不是一个好父亲的东西,让他全程都保持着沉默,这把阿丽莎吓坏了,好在杜林一直都没有动手。
特耐尔的紫藤花私立学院囊括了小学、高小和中学三个阶段,是特耐尔城地区以及周边两三个城内最好的一所私立学院。
这也与当初薇薇安夫人的丈夫,也就是之前的市长彼得有很大的关系。
彼得在迎娶了薇薇安夫人之后为了获得更多人的支持,他力排众议要在特耐尔地区建立一所最高标准的私立学院来提高特耐尔地区以及周边地区的教育水平。
其实大家都知道,能接受良好教育的绝对不是普通人,都是社会名流、大亨和政要人士。
彼得的做法可能和当时社会经济形态有一定的冲突,却满足了特权人士的需求,社会地位越高,越是明白在往上爬的过程中,人脉网络的重要性,知识也很重要,但是是附带的。
一个这样的集中了周边地区权贵家族孩子们的学校,对培养孩子们未来的关系网有很大的帮助,加上学校的确拥有非常完善出色的教育团队,大家也愿意把孩子送到这所私立学院读书。
这就造成了学校里读书的学生背景非富即贵,每一个孩子的身后都有一个在社会上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家庭。
彼得完蛋之后私立学院失去了最大的支持者,不过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恰好填补了一些问题,让私立学院还保存了下来,并且过得还不错。
为了吸纳更多具有特长的学生进入学校,为学校的存续贡献力量,他们和皇家学院一样开始对整个社会招生,不再向以前那样只对一小撮人招生。
这就让学校中的学生们也分成了三六九等,把校园环境复杂化。
小克斯玛先生虽然有克斯玛这个姓氏,不过学校高层并不认为他就一定是克斯玛家族直系成员,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会是杜林的孩子。
众所周知任何一个人在这个社会中发迹起来,就会有很多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亲戚出现,加上小克斯玛先生的母亲叫做阿丽莎,而不是奥菲莉雅,他填写的家庭地址还是在乡下。
这促成了他们对小克斯玛先生的不重视,乃至于漠视的态度。
学校中那些权贵阶层的孩子们并不会如普通孩子那样单纯可爱,从小耳濡目染之下,阶级的观念已经牢牢的嵌入了他们的生命中。
当一些成年人在交际场合甚至要对这些孩子弯下腰,低下头,造成了有一些孩子带着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并且把优越感变成了对人格的攻击。
当杜林说出“我是农夫出身”时,人们会善意的鼓掌并保持着笑容,因为他是强者,是成功者,是这个社会的高层。
他就算是乞丐出身,人们也必须保持敬畏,因为他的权力,他的威慑力让这些人不得不低头承认现实的残酷。
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被人嘲笑是来自乡下的农夫,绝对不是很好的体验。
要么从此变得自卑自闭,要么就站起来反抗。
拥有克斯玛家族不甘于平凡血统的小克斯玛先生在老实了一个学期之后,带领着一些同样来自社会底层,但因为帝国巨大变化拥有财富,可社会地位不高的孩子们团结在一起。
他们团结起来对抗那些权贵阶级的孩子们对他们施加的羞辱、伤害,保护自己。
他们无法像那些权贵阶级的孩子那样,受了委屈可以和父母说,然后父母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指示就能够改变现实状况。
他们的父母更有可能会告诉他们,忍一忍就过去了,谁让那些孩子的父母对他的父母具有统治力?
他们所拥有的只有反抗的勇气,还有拳头,在校园中这比来自社会上成年人的压力更好用。
托米卡斯帮就这样形成了,作为反抗军的领袖小克斯玛先生理所当然的要冲在第一线。
这次问题的爆发源自于权贵阶级对平民阶级的压迫,一些来自权贵阶级的孩子们不甘心那些经常受他们殴打、勒索、羞辱的孩子们能够抗拒他们,所以双方决定约架。
这也是孩子们在校园内面对激烈冲突最简单的解决方法之一,尽管学校高层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但是他们坐视不理。
因为参与其中的一方有那些权贵阶级家族的孩子们,他们的父母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巨大,并且有一些人手握重权,能够影响到有关于学校未来的政策。
而且,他们也不认为这些孩子们会输给托米卡斯帮,因为他们的人数更多,年纪更大,在身体的对抗中更具有优势。
但最终,那些孩子输了,因为他们太“精贵”,不愿意受伤,不愿意头破血流折损了自己的来自于父母的体面,哪怕他们占据了更多的优势,但也还是输了。
以三十三人对抗接近七八十人的战斗中,小克斯玛先生领导有方,指挥有策,战胜了那些权贵阶级的孩子们,奠定了学校霸主的地位。
当然,一个人如果连续的获得了许多重大的成功,就会变得傲慢自负,加上孩子们还没有完整的三观和成熟的思考能力,他们开始把他们曾经蒙受的屈辱,还给了那些施加者,甚至有些变本加厉。
日益激烈的矛盾分歧最终让学校高层站出来终止这场已经失去了意义的纷争,小克斯玛先生的老师把他叫去了办公室,并且说明了情况。
小克斯玛先生无法完整的复述来自成年人沟通的语法和意境,但杜林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话,无非就是从阶级、身份、地位、权力上作出对比,企图让小克斯玛先生认识一个事实面对这个成年人主导的世界,他无法抗拒什么。
于是托米卡斯帮被解散,那些孩子的家长都被叫到学校来约谈,重新站起来的权贵阶级孩子们又一次获得了“正义”的胜利。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学校方面只需要告诉托米卡斯帮成员的父母,他们孩子的对手,那些学生的父母是谁,是做什么的,托米卡斯帮自然而然的就会终结。
孩子们可能还在追求单纯的公平或者愚蠢的正义,成年人却懂得如何权衡利弊,加上学校有意无意的偏袒,这严重的伤害了小克斯玛先生,以及托米卡斯帮。
一些不愿意听从父母要求的成员和小克斯玛先生商议之后,决定实施报复行动,那么说出那些话并且邀请了他们家长的老师,就是他们第一报复的对象。
在即将进入暑假时,他们找到了机会,把老师揍了一顿,然后事情就快速的发展到今天。
小克斯玛先生把话说完之后已经不怎么哭了,杜林平静的看着他,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你自己有错吗?”
小克斯玛先生思考了片刻后,点了一下头,“是的,父亲,我做错了。”
面对这个答案杜林笑的似乎特别的开心,刚刚推门进来的梅森愣了一下,因为他知道,在面对正事的时候,杜林脸上的笑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大多数时候会保持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状态,看上去既有一些严肃,有一些放松,但那绝对不是绽放的笑容。
“你冷静一下……”,梅森说着就走进了房间里,企图把笑克斯玛先生藏在身后。
可杜林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讪讪的站在一边。
“我在教育我的儿子,请你站在一边去,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