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零章 少将
军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停靠市中心的广场边上,军事管制之后军方就征用了广场周围的两栋商用楼房,作为临时指挥部,方便掌控整个城市。
门农跟随那两名军人带来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外,他皱了皱眉头,没有进去。
“市长阁下,为什么不进来?”,玛丽中尉站在房间里望着他,在路上的时候门农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军官的名字,她叫玛丽。
“你们是要审讯我?还是要我配合?”,门农轻笑了几声,笑声里充斥着一种嘲讽。在他面前的这个房间里没有沙发,没有茶几,没有摆设和绿色的盆栽,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以及一些记录设备,这些人是他把当囚犯了。他心里格外的愤怒,但同时也非常的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军方敢把他当犯人一样审问,是不是什么环节出现了差错?
到了他这个地位,他已经深知信息上的差距所带来的影响绝对不只是几句话那么简单,他盯着玛丽中尉,玛丽中尉这次是真的笑了,而且笑的很大方。
“您误会了,阁下。因为我们刚刚来到这里,没有把精力放在房间的布置上,如果您认为这间房间不适合您的身份地位,您可以去看一看别的房间,或者直接选一间,我可以保证,所有的房间都差不多。”,这番话说的非常好,解释了“慢待”的原因,又给了门农一把梯子。
门农露出恍然的神色,然后迈开脚步踏入了房间里。他不会真的去看看别的房间是不是都是一张桌子三把椅子,那只会让他自己丢人。
三人分别坐定之后,玛丽中尉拿出了几份笔录放在了门农那边的桌子上,“昨天晚上我们知道马修被刺杀之后立刻赶到了现场,并且留取了一定的证据和相片……”,她把马修死亡时的相片推到了门农的面前,相片上是马修死亡现场拍摄的相片,马修靠在椅子上,他的喉咙被割开了,甚至还能够看见一部分喉结。同时,一把刀插进了他左边的眼窝里,非常的吓人。
还有几张是马修躺在解剖台上的相片,此时插在他眼窝里的匕首已经取了出来,经过痕迹比对,军方认为这把匕首就是割开马修喉咙的匕首。
“我们在现场发现的证据只有两个,一个是半个非常浅的鞋印,还有一个抽完了的烟头,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明显的发现。”,接着玛丽中尉从文件中拿出了一份证明,“随后我们调查了电报局的记录,在马修被杀前的五分钟左右时间里,他正在和杜林先生通话,我们也询问过杜林先生,他给了肯定的答复,并且告诉我们马修向他求证一些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玛丽中尉笑的有些奇怪,“市长阁下,您想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吗?”
门农皱着眉头向后一靠,手肘支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捏着下巴,他挑着眉毛看着玛丽中尉,犹豫了片刻,“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说了什么,我们等一会再一说。”,玛丽中尉直接岔开了话题,这让门农心中生出一抹淡淡的不安,他感觉到玛丽中尉或者说军方吃定了自己,这让他呼吸变得比刚才稍微急促了一些。
玛丽中尉又问道:“根据我们的了解和一些目击者提供的信息,昨天上午马修先生去了你的办公室?”
“是的,我让他来的。”
玛丽中尉点了点头,“你们有发生争吵吗?或者激烈的冲突?”
门农摇着头说道,“没有,我们说话的气氛一直很好,很平和。”
“那么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马修先生离开的时候一路走,一边咒骂您和杜林先生呢?”
门农愣了一下,当时他觉得自己和马修之间的气氛的确像他说的那样非常的平和,没有争吵,没有冲突,甚至连稍微激烈一些的语气和动作都没有,为什么马修会骂自己,还带上了杜林?他很快反应过来,“因为我告诉马修先生,杜林希望通过两种方式来解决他和西矿会之间的纠纷,一个好的,一个坏的,或许马修先生错误的理解了我的意思,所以对我有一些不满。”
玛丽中尉身边的军人正在快速的做着笔录,周围还有摄像机和录音机正在运转。帝国内阁和国防部对于西部的动荡非常的关注,这里历来就是一个“不法之地”,走私、凶杀、人口贸易、帮派火拼、官商勾结……几乎能够找到的坏的东西在这里都有。一旦西部的动荡加剧,会让西部快速的进入到一种“无政府”状态中。
到了那个时候极有可能在外部势力的干涉下,发生一些人们无法接受的事情。
帝国和联邦之间的战争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经结束了,结束的不过是明面上的战争,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战争依旧在持续。就比如说去年发生的极端宗教组织制造了一起骇人听闻的自杀事件,有一百九十四人死于这个极端宗教组织的思想洗脑,服下了毒药后在大街上高喊着“帝国的末日即将到来”,然后死成了一排。
随后军情处和安委会调查这起惨案时发现极端宗教组织的高层已经逃离帝国,更查出了在这个组织的背后,有一些联邦的财团一直在支持他们的活动。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国外一些大财团通过资金或物资的方式支持帝国内部的极端组织进行破坏、煽动、暴乱等活动,企图打垮帝国的平静,制造动荡。一旦西部出现了无法控制的动乱,这些外部力量就会趁机而入。他们或许无法正面的向帝国宣战,但是他们可以通过资金物资甚至是人力援助的方式,达到割据甚至是分裂帝国的目的。
所以整个帝国的高层都非常关注目前西部的这些事情,特别是牵扯到了几乎所有西部大势力的事。
玛丽抿着嘴笑了笑,“那么下午呢?我们这里有不止一份证词和目击者证明马修先生下午又去了一趟你的办公室,他出来的时候一样是骂骂咧咧,回家之后没多就被刺杀,您认为马修的死……”,玛丽中尉意味深长的笑着,“与您有关系吗?”
“这些话你应该留着问最后和他通电话的杜林先生,而不是我!”,门农冷笑了一声,反击了一句。
“我们的人也正在询问杜林相关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玛丽中尉的眼神有点无可奈何的神色。
在另外一边,军方的人站在医院的病房内问着差不多类似的问题,他们一开始的打算是把杜林带回指挥部,在那里杜林或许会“认真”的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个人的出现让他们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他们真的要那么做的时候,一个人走进了这个房间,他的名字叫托马斯。
现在的托马斯已经不是过去伊利安海军基地的托马斯上校了,他现在是托马斯少将!
老司令觉得自己再坚持两个月非要等到正式的调整下来之后才让位有点显得自己太贪婪,不如干脆提前退休,打了一份报告给海军总部。海军总部那边理所当然的同意了小老头的申请和要求,不仅批准小老头退休了,还让托马斯上校这个海军中的“金牌销售员”迈过了他本来一辈子都无法越过的门槛,成为了海军少将。
杜林一通电话,他就来了,并且此时此刻正在为杜林削苹果。
有这么一位“军方大佬”在这里为杜林担保,西部陆军军区这些大头兵又怎么敢强行带走杜林?除非他们想要上军事法庭,罪名是煽动海军对立情绪。
现在的海军就是一块烂肉,臭的淌黑水,已经成为了海军高层捞钱的工具。但是说放弃吧,毕竟刚刚签署的海防条约还没有从人们的浅层记忆中剥离,可要说不放弃吧,海军上下的表现让国防部也着实头疼。
国防部不再为海军拨款,海军自己找到了捞钱的门路,现在说海军是帝国的海军,倒不如说海军是海军将领的海军,整个海军体系从上到下,都在吃海军将领的钱,是这些人掏钱养活了整个海军。当然,不管他们是怎么弄来这笔钱的,这笔钱合不合法,大家都必须承认,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海军才没有完全的散掉。
最近内阁有了重新和海军和解的想法,海防的重要性一天比一天明显,如果帝国不能把海军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万一以后哪天真的开战了,说不定海军就会成为摧毁帝国最锋利的尖刀。
“杜林先生……”,那名军官刚开口,就被托马斯打断了。
“士兵,你没有看见我正在和我的朋友说话吗?你的上级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出去站着,等我什么时候让你进来了,你再进来!”,托马斯眉毛一竖,还真有点将军的风范!
他收回了目光,把手里多边形的苹果放在盘子里,递到了杜林的面前。
第六零四章 目标是……元帅!
来负责请杜林的军官不仅有中尉,还有一名上尉。
杜林并不比门农“便宜”到什么地方去,西部军区征求了国防部的意见之后,不仅在接待人员方面给了超过门农的待遇,还相当的照顾杜林的情绪。不过很可惜,杜林并不打算按照他们计划的去做。
他早在一周前就打电话给了托马斯,除了恭喜他成为帝国海军目前最年轻的少将之外,还要他过来一趟,讨论一下新年里东海岸的生意问题。
这是一个大问题,至少扛在托马斯少将肩膀上的时候是个大问题。目前随着经济的复苏,各地的工资不断增长,人们的口袋里的钱也越来越多,对于酒水的消费能力也越来越强。在过去人们花上二十五分买一杯果酒可能觉得有些奢侈,现在花三十五分买一杯果酒觉得还不是很贵。
特别是杜林蒸馏法的被授权方为了争夺更多的市场和销路,他们主动的清理掉了自己势力范围内“不合法”的工坊,这进一步扩大了各大酒厂的生产数量和出货量。从去年年底开始,伊利安的“芬芳之岛”每个月出货就已经在八十万瓶以上,到了今年已经再次剧增到了一百万瓶。
当初杜林与海军签订的运输协议中并非以空间来计算运输费用,而是采用了记件的方式。海军的运输船每次从伊利安的小岛上拉走一瓶酒,杜林就会支付他们五十分的运输费用。每个月一百万瓶就需要五十万元的运输费,一年就是六百万,这笔稳定的进账让托马斯成为了海军高层中的红人,没有哪一个海军基地不仅能够自给自足,还能够向海军总部支援军费的,除了伊利安海军基地。
加上杜林和托马斯在电话中谈到了新的生意,这足以让托马斯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来见杜林,他深知自己能够成为少将少不了杜林的帮助,如果他和杜林之间发生了矛盾并且合作关系破裂,他这个少将还会是少将,但绝对不是什么值钱的少将,或许被发配到某个鸟不拉屎的海军基地里度过自己的余生。
“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在这里问,我的朋友身受重伤不应该去其他地方,如果你们的上级有什么要追责的,可以让他来找我。”,托马斯少将看了一眼杜林,“我这几天都会待在这里,哪也不去!”
两名站在门口的军官对视了一眼之后,告罪一声立刻离开,他们得把这边的情况汇报给指挥部,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等门关上了之后,托马斯才好奇的问道:“你招惹了谁?居然敢刺杀你?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此时的托马斯在眼神和口气方面已经具备了少将的风范,他现在控制着伊利安海军基地,是真正的将军,哪怕时间不长,也足以培养出他的气度来。
第一眼见到杜林的时候他差点就去提电话从西海岸调人来了,无论对方是谁,他一定会让那个人后悔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杜林是海军最可靠、最信任、最友好的合作伙伴,他居然差一点死了,还有可能影响到自己的未来,托马斯怎么能忍?好在杜林按抚了他,否则说不定还要出什么大事情。
杜林拿起盘子中那个多边形的苹果,好像在自己的记忆中曾经见过这样的苹果,据说那个苹果能卖几千万上亿。不过他对这个苹果没有丝毫的兴趣,又放了回去,让托马斯把盘子放到了一边,“这些都是小事,我还活着不是么?我没有想到国防部对西部看的这么紧,才稍微发生了一点事情,就进入了军事管制状态中。所以我需要有人能够帮助我,你恰好是最合适的一个人,同时我还有另外一笔生意要和你谈。”
“先让我们谈谈我们的新生意……”,杜林做了一个动作,都佛对走廊上的人吩咐了一声,然后把门反锁了起来,杜林摸了摸嘴唇,“你知道,我买了一座铜矿,这些矿石我打算拉回伊利安那边去锻造,所以需要一个稳定的运输路线。其实走陆运比走海运更加可靠和安全,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情愿多花一点钱,也要把这笔钱留给我的朋友,托马斯!”
杜林的话让托马斯很感动,因为他听得出杜林说的都是真的。不错,在西部这个地方如果想要把大量的东西运输到伊利安去,最快最安全的方式就是陆运,购买一条专列用来拉货,一次也就两万块到三万块左右。但是杜林真的把这个机会留给他,那么杜林每运输一次相同的货物,可能要多支付一万到三万块!
这不是一笔小钱,也正因为这不是一笔小钱,托马斯才非常的感动,“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必这么做。我现在的位置坐的很稳,大家都服我,上面对我也非常的不错。”,他很真诚的看着杜林,“你帮了我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你,现在你又要给我这些,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当然是就这么办。”,杜林双手撑着床面向后坐了坐,托马斯立刻主动的拿起枕头对折了一下垫在杜林的腰上,杜林道了一声谢,说道:“托马斯,我的朋友,难道你认为少将就是你的终点了吗?”,看着面露思考神色的托马斯少将阁下,杜林继续说道:“要我说,绝对不是。少将上面还有中将,中将上面还有上将,上将上面还有元帅。托马斯,你只是刚刚迈入了这个阶级,还处于这个阶级的最底层,离终点还远得很!”
“就像上次我对你说的,我们是朋友,所以只要我正在做的事情可以为我的朋友带来好处的时候,我都会想到我的朋友!”,托马斯已经逐渐露出了倾听的神色,杜林指了指苹果,都佛拿起一个快速的削了起来,他有点口渴了,“这次从西部走货去伊利安,肯定不会用火车,我要用海运。你在东海岸那边或许已经有了足够的名望,不少海军基地都和你很熟,可是帝国的海军是很大的,西海岸这边呢?”
“这是一个机会,托马斯。你去告诉西海岸这边的人,我以后从西部出货,无论出什么,都会通过你然后再通过西海岸的海军进行海运,送到伊利安。我给他们的价钱和给你的价钱是一样的。反正无论如何我都要花钱,那么为什么不把钱花在有意义的地方?少将只是你的开始,上将,甚至是元帅才是你的目标!”
托马斯听完之后尽管他不想承认,但是pengpeng跳的心脏已经出卖了他自己,杜林说的很对,他才刚刚起步而已,如果能够和西海岸的这些海军保持非常好的关系,对于他晋升中将绝对能够起到绝对的影响。
在没有战争的和平时期,军队的变化非常的缓慢,换句话来说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海军高层将领退休了,他空出来的位置将会由他进行提名,最后进行一次筛选,才能够决定谁来接替他的位置。在这个过程中海军高层会考虑到多方面的因素,其中最重要的有三点。
第一点是管理能力,第二点是经营能力,第三点是人脉关系。
其实就算发生了战争,海军需要参战,真正在前线指挥的也不会是将军级别以上的海军将领,他们大多数都会负责镇守自己的海军基地,由他们指派的舰队长、舰长和参谋人员去负责实际中的战争。所以管理能力很重要,如何从基地中找到那些有真正本事的军官并且让他们愿意留在海军非常的重要,这关系到一个海军基地战斗力的问题。
第二点就是找钱的能力,失去了国防部的军费拨款,海军想要换装除了自己找钱来给自己换装之外,不可能有谁拨款来支持海军换装,就连海军高层都不可能,他们自己的钱都不一定够自己的辖区基地进行换装,还指望他们支援别人?别开玩笑了!
第三点那就很容易理解了,有人,才能有钱,才能办成事,这对已经变味的海军格外的重要。托马斯就属于摸到了后面两个关键点成功越过难关,成为海军少将的典型。
如果真的有中将要退休,在高层寻找这个新一任中将时,考核的分数就会格外的重要。以前可能存在裙带关系或者利益关系升迁的海军高层,但现在绝对不存在了,没有能力的早就被一脚踢了出去,留下的都是能人。在这个时候如果西海岸也有一群海军将领支持托马斯的话,那么他有很大的可能会成为新的海军中将。
只要他跨过了这个门槛,他就能够在海军集团中组建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利益集团,一个围绕着托马斯以及杜林手中金钱的海军利益集团就会诞生!
杜林已经听到了风声,内阁打算联合国防部重新与海军本部高层和谈,这是一个把“自己人”打入军方势力高层的好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一想到以后有可能出现了数千万、数亿甚至十几亿的军购,杜林就愈发热切起来。
第六四二章 小苟日的说谎了
无论将来海军是否会选择和国防部和解,托马斯的权力越大,地位越高,对杜林的好处也就越多。别人越是想要对付他,就越要考虑到碰了他之后可能出现的连锁反应。
托马斯在杜林句句肺腑之言下有些激动,他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这不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你,我的朋友!”
“没错,就是这样。”,杜林从都佛手里取过盘子,盘子里有八瓣苹果,每一瓣切的似乎都整整齐齐,比起另外一个突然间披上了一层后现代抽象艺术的多边形苹果从视觉效果上看,都让人增加了更多的食欲。杜林取了一块,托马斯也取了一块,他随手把盘子放在了床头,“接下来就谈谈这边我需要你帮助的一些事情了,其实你不用紧张,也没有什么打打杀杀的事情,纯粹是开着车到处跑。”
军事管制状态中进出入城市都需要有通行证,但问题是这个通行证杜林不一定能够办下来。他首先被列为了怀疑对象,西部军区就不可能给他办理这个通行证让他自由的离开,而他很有可能在近期要离开或还要回来,需要有这么一个通行证,否则很多事情可能会出问题。在杜林的眼里,托马斯现在就是那张通行证。
现在他已经把门农拉下了水,本来他还在考虑如何让这些事情牵连到更多的人,谁知道门农却主动的跳了下来。尽管他没有和刚才两名军人说什么,但足以让门农焦头烂额了。
马修死了,没错,而且杜林还知道是谁下的手。他看了一眼苹果,刚才凶手就用他杀死马修的双手为自己削了苹果!
杀死马修并不是杜林刻意选择的结果,或者说无论谁去和门农谈有关于他的事情,那么去的人就一定要死,这是门农自己揽下来的活。通过一些小小的手段杜林已经把门农坑进去了,不一定能够真的让西部军区的侦查员认定人就是门农杀的,可是让他们骚扰门农一段时间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段时间里,杜林需要解决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给自由阵线正名,发动舆论引爆西部这个巨大的炸弹,让整个帝国都知道,在帝国进入了新时代二十多年之后的今天,在帝国的西部依旧存在着奴隶和奴隶主这样的关系和阶级,还有许多来自其他国家的平民在西部沦为奴隶,过着凄惨的生活。
对于刚刚从腐朽的皇室统治时代走出来的帝国人还没有忘记过去这个帝国施加在他们身上的痛苦,主动或者被迫成为贵族的奴隶,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贵族的,贵族对奴隶拥有所有的权力,包括随意夺走他们生命的权力。还有那些奴隶主,他们对待奴隶更加的残忍血腥,用恐惧来管束这些奴隶,这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从人们的记忆中走出去,还留存在人们记忆的深处,杜林要唤醒这些记忆。
如果没有这次西部军区的干涉,可能还要过些日子杜林才会把这个大炸弹捅出来,但现在他必须提前做了。万一那些自由阵线的人被军方干掉了,他接下来的计划也就完蛋了。
第二个问题,拆分掉西矿会,这是他与亨得利之间的合作内容,想要打破目前西矿会对西部矿业的统治权,就要让西矿会从高高的云端上掉下来,让人们见识到西矿会的丑陋与邪恶,以及他们从矿主的手里拿走了多少的“利润”。其实前面是说给西部之外的人听的,那些并不生活在西部的人总会不由自主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谴责别人。
只有生活在西部的这些矿主、矿业公司,他们才会考虑最现实的问题利益,从而做出一个决定。
解决了这两个问题之后,西部将会一马平川,杜林的许多计划就可以有条不紊的推进。至于门农……,其实门农一点也没有被杜林放在心上,这注定是一个失败者,他短浅的目光其实根本不够支持他走到更高的位置上,杜林已经在挖他的根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而他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杜林的“有机蔬菜”计划在西部不断的圈地建造农场,然后用一种被人们当做是傻子的方式来耕种这些农田。很多人都觉得杜林脑子有问题,可谁又能想到当西部三分之一甚至是二分之一的人都成为了杜林的员工时,西部这些人是听门农的话,还是听他杜林的话?
就算他们很难从两个人中选择出一个自己要依靠的对象,杜林也会给他们做出决定的机会,因为他有一个打算,他要在西部成立帝国第一家保险公司。
是保险公司,不是门农这样以官方性质推行的地方性政策,这里面有非常大的区别。
杜林要做的是商业化的保险,会和每一个投保人签订一份非常厚的协议,并且在里面罗列出很多种不需要支付保险金的条款。无论最后保险公司是否支付了条款,对于西部整体的影响都不会很大,因为这是一种商业行为,最多人们会咒骂保险公司几句,或者咒骂他们的保险经纪人几句,接着默默的接受现实。
门农之所以注定会失败,并不是说他的三保政策不好,他也没有完全的异想天开。他只是错误的用政治行为来代替了商业行为去推动三保政策,政策之所以是政策,是在政策诞生的时候就有政府为这些政策背书,不存在任何意外,不存在分歧争执,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反悔或者商量的余地。任何违背了政策最初内容的行为,都可以看做是政策的失败以及官方的无耻,造成的影响力可能会波及到整个帝国。
这不是商业行为,这是政治丑闻,是官方诈骗平民的政治丑闻。
所以门农注定会失败,就算他撑了一年,也撑不了两年、三年,除非他能由始至终的坚持自己推动的政策,做到百分之百的赔付,那么他一样坚持不了多久,因为他会破产。
不过门农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因为在他的推动下西部人民已经接受了“保险”这项特别的服务,现在把保险从政策转变为商业服务,也有足够的基本盘,说起来杜林还应该感谢一下门农才是。
杜林这边的消息反馈到了指挥部之后指挥部的总指挥也是一脸蛋疼的表情,总指挥只是一名中校,就算他想要抵抗一下托马斯都做不到,两人差的太远了。接着消息又反馈到了西部军区,军区驻守的少将龇牙咧嘴一阵之后,给了一个非命令性质的意见,只要杜林他们不乱来,就随他们去吧!
杜林算是暂时解脱了,可是门农反而越陷越深,因为杜林可以置身事外,他的那部分问题就变成了门农的问题,现在的问题在于门农是不是有干掉马修的动机?
有!
而且还很充足!
因为杜林给军方的证词说谎了!
军方调查出马修死之前打了一通电话,另外一边的联系人是杜林,两名军官也从杜林那里拿到了证词。杜林的证词是马修晚上给他打电话询问关于私下解决西矿会和杜林之间分歧的事情,杜林说他根本没有和马修说过这样的事情,甚至还没有考虑怎么解决这件事,当然要解决也是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毕竟帝国是一个拥有完善法律结构的法治国家。
杜林随后问马修他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些消息的,马修说是从门农那里,杜林表示自己根本没有和门农谈论过这些事,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挂了电话。然后杜林声称他随后就给市长办公室拨打了电话,电话也接通了,从电报局那边得到得到的记录和信息上也表示晚上的确有一通电话时从医院高级病房播往市政厅的,并且这通电话还被接通了。通话时间持续了大约两分钟,杜林告知了门农关于马修致电他询问的内容,质问门农为什么要借用他的名义煽动对立冲突,然后门农没有任何表示挂了电话。
在这里军官特意强调的询问了一句,他问杜林是否能够确定接电话的人就是门农,杜林的回答是不确定。因为电话听筒里的声音有一定的失真程度,其次他没有和门农通过电话,所以不确定对方是不是门农。但是杜林又补充了一点,能够在市长办公室里接听他电话的人,如果不是门农,那也是和门农有关系并且很亲密的人。
在大概七分钟后,马修被人刺杀在家中。
从杜林以及门农双方的证词中军方得出了一个结论,门农可能私自挑拨杜林和西矿会之间的对立情绪,但是马修没有沉住气私底下联络了杜林,从而让双方发现了这其实是门农在搞鬼。随后杜林打电话向门农求证,门农为了避免出现更多不受控制的可能,他派人干掉了马修灭口。这也很符合马修两次离开市政厅时骂骂咧咧的表现,一定是门农编造非常过分的谎言让马修包括西矿会觉得无法承受,以至于要让马修私底下联系杜林。
瞧,破案了!
“他说谎!”,砰地一声门农双手锤在桌子上,脖子上的青筋都绷紧鼓凸了出来,“杜林那个杂种他说谎!”
第六四三章 赛跑
门农很清楚现在自己的情况,他身上背负了一个巨大的嫌疑,如果他解释不清楚为什么马修的死和自己没有关系,那么他暂时会失去对这座城市乃至于整个西部自己势力范围的控制。没有电话,没有可以联系外界的方式,刚刚与血色黎明脱离了关系的前进党会变成一个没有方向感的小鸡子,成为这场骚乱中最弱势的一方。
他此时紧咬着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面前的军官以及临时指挥部的指挥官,微微低着头,面朝着他们脚下,“我再说一次,杜林撒谎了。他欺骗了你们,也欺骗了我,他欺骗了所有人!”,门农的脸色涨红的就像刚从蒸笼里出来一样,火红火红的就差蜕皮,他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用力捶打着桌面,“这个狗娘养的告诉我希望我能够为他传话,顺便解决一下他和西矿会之间的纠纷,是的,我确定我的确听他这么说了,我才把马修找来的,否则我根本不认识马修,更没有杀他的理由!”
“对了,杜林被刺是他自己安排的,他自己上演了一场自己被刺杀的假象,欺骗了我们所有人!”
站在一旁的指挥官摇了摇头,他在身边军官的耳朵旁边说了一些什么,之后就转身离开。在他看来门农的确有极大的嫌疑,但也不能完全肯定就是门农做的,指挥官虽然只是一名中校,不过在西部军区他是最有可能在近年晋升上校,未来晋升少将的人选。
就如同许多人用来提高自己地位和品格的话我这样的地位,我这样的人物。
这句话也适合带入到目前这起案件中,以门农的势力他有很大胜算在下一次换届大选中抢到一个州长的位置,以门农的地位身为社会名流、党派领袖、西部之光,拥有巨额的财富,他的确没有合适且必要的动机去干掉马修,因为马修并不会对他造成他无法承受的伤害。哪怕马修和杜林之间通了气,马修知道是门农在编故事挑起西矿会和杜林之间的冲突,门农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干掉马修。
因为西矿会处于“弱势”的一方,门农才是强势的那个人,哪怕西矿会正面和他发生冲突,他也不一定就是输的那个人。所以从目前来看,门农的嫌疑最直接,也是最大的,但这还不足让大家肯定门农就是策划了马修谋杀案的幕后真凶,还需要大量的证据和反证据提供支点,来撬动任何一边的结论。
不过在结论出现之前,门农暂时不太适合抛头露面,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原因是假设门农是这起谋杀案的幕后黑手,一旦让他离开他就能够组织起自己庞大的势力为自己伪造足够多的证据来证明他并没有参与其中。许多的市长和社会名流会愿意为他作证以换取利益交换。一旦让他离开了临时指挥部,那么想要再把他抓回来,难度将成倍的增加。
第二个原因,假设门农不是谋杀案的幕后黑手,策划者另有其人,那么门农一旦离开了临时指挥部,就有可能遇到危险。他能离开这里说明他洗脱了身上的嫌疑,这对那个幕后黑手来说门农的价值就已经失去了,一个失去价值并且还拥有反击能力的人,对方一定会想尽一切的可能把他给干掉,不给他任何报复的机会。为了确保门农不会被刺杀,所以指挥官暂时把他扣留在这里,也算是保护他。
至于门农说杜林遇袭是杜林自己导演的一场骗局,中校阁下以及这次主要的侦办人员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当真,更没有放在心上。
杜林的伤势他们已经通过当时的相片记录和文字记录了解的足够透彻,就像为杜林开刀的医生说的那样,如果当时杜林的脑袋稍微偏了一公分,子弹就会穿透他的颅骨让他死的不能再死,说不定现在他的墓碑前已经有小草开始发芽了。
花这么大的代价去上演一出骗局的人有没有?
肯定有,但绝对不会是杜林这种人。他拥有巨大的政治资源,手里掌握着数不清的财富,无论他是否能够在西部建立他的企业,他都是一个成功人士,都是高塔顶端的那么一小撮。这种人哪怕掉了一根头发,都比一个普通人的小命要贵重,要让他冒着几乎必死的危险去演这场戏?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他们把门农的说法当做是他情急之下的狗咬狗,也只有失去理智的人会这么考虑。
“我觉得……有可能!”
军方的消息汇总反馈到了安委会之后作为暂时借调来的“总指挥”安普立刻对手中拥有的资料进行了分析,分析后他认为杜林绝对有可能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来,但是这绝对不是一个孤立事件。如果说杜林的遇袭是他自导自演的骗局,那么罗埃尔的遇袭和门农的遇袭,以及那些西矿会执行委员和一些矿主的遇袭又是谁的骗局?
按照门农的想法延伸下去,安普得出了一个和门农差不多的结论,如果杜林真的是在骗人,那么门农也在骗人,罗埃尔也在骗人!
只有那些真的死了的没有骗人,但这一切真的可能吗?
所以安普给了一个不确定的说法有可能。
有可能不代表就一定就“是”,也有可能“不是”,他需要更多的情况和证据来支撑他的观点。他把桌面上的资料收拢在一起用牛皮带扎好后放在了桌子的一角,看着自己面前安委会的副主席说道:“现在我们需要做几件事。”
副主席阁下双手抱在怀中,他点了点头。
“第一,安排人盯着罗埃尔,查清楚门农汇入罗埃尔账户中的资金是否全额补偿给了所有罹难者的家庭,再让央行和南方商业银行的人查一查,在短期类有没有大约一百五十万到两百二十万左右的款子从多个账户中流入到某一个账户里。如果有,把这些账户冻结起来,然后逮捕罗埃尔。”,会议室里还有一些其他安委会的人。
这段时间的工作中安普已经用自己能力让这些人最少嘴巴上服气了,面对他的要求大家虽然不情愿,不过看在副主席阁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前提下点头答应了下来。
安普点了点头,“我怀疑罗埃尔人为制造了矿难,然后从前进党推行的‘三保政策’骗取保险费,甚至不惜为此自导自演了一出袭击案,扰乱了整个西部的正常秩序。”,随后安普把自己认为可能是疑点和证据的地方指了出来,包括罗埃尔目前的经济问题,他的投资失败,以及他这么做的目的。
在帝国的法学上,一旦确定一个人具备了完整合理的动机与目标,那么就能够把这个人看做是嫌疑人,然后交给地方检察署去进行无罪推定。现在安普给出了罗埃尔的动机与目标,甚至还给出了具体的几种可能的手段,足以将罗埃尔抓起来了。
他们可是军方,军方不必像地方检察署那样掌握了确切的证据才能抓人,他们完全可以先把人抓起来再去寻找证据,这也是为什么人们惧怕军事管制的原因。
鬼知道自己会因为某个可能让对方不舒服的原因就被抓起来,然后在牢房里等待漫长的有罪推定不成立。
“第二,派人盯住杜林,如果门农说的是真的,那么杜林很快就要行动起来了。他通过被刺杀受伤躲掉了第一阶段人们的目光,现在重要的人物死的死,关的关,接下来就是他开始行动的时候了。我要求你们派的人不被他发现,不被他甩丢,最好能够让他不离开自己的视线,而且要不低于两组人轮流顶着他,一旦遇到危及到生命的危险,立刻撤退。”
房间里的安委会成员面无表情的点着头,不过在心里他们倒是一点都没有把安普的话放在心上。不过是跟踪盯梢,还能有多大的难度?至于生命危险?每当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亮出他们的身份,他们就肯定能够平安无事。安委会属于官方半军事机构,权力相当的大,甚至是只要理由足够充足,直接击毙自己认为有可能威胁到国家安全的嫌疑人都没什么大问题。
跟踪杜林,不是问题!
“第三,盯住西矿会剩下的执行委员,记录他们每天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最好能够弄清楚他们说了什么话。如果他们受到了袭击,我也希望你们可以稍微援助一下,在能够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
“第四,银行方面需要去两个人,查一查杜林名目下的账户最近有没有什么大规模的资金流动,这些钱流入了什么账户里……”
“最后,我希望所有外勤人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穿上防弹衣,戴上具有一定防弹性能的帽子或者防弹头盔,你们这次所去跟踪的人没有一个是普通人,他们的危险程度比你们以前所见过的要高得多!”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门,弹出一个脑袋歉然的笑了笑,“安普先生,有人找您。”
第六四四章 垃圾桶
安普最后说了几句把任务都交代清楚之后走到了门外,他看着这两名穿着便衣的男人,一瞬间就想到了军情处,因为这些人的身上有军情处的那种“味道”。这种味道并不具体,离这些人远了或许都感觉不出来,但是只要和这些人近距离的待在一起,就能感觉到他们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味道”。
一种由傲慢、猜疑、不信任、等多种负面情绪组成的“味道”!
“有事吗?”,安普拿着手帕擦了擦手心中的汗水,此时已经是三月初,春天也来了,西部的气温上升到了十多度,房间里的暖气让他在分配任务和分析案情的过程中有些燥热,掌心里出了不少汗。
两人默默的看着他擦完手心的汗水,才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我觉得我们去您的办公室谈或许会更合适一些。”
安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这里到处都是安委会的人,还有军部的人在这里,只要他喊一声这两个人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这栋建筑物,他伸手一邀,“这边请。”
三人进入了安普的办公室后,这两人才摘掉帽子,并且低下了头,这让安普顿时生出一丝不安感,这两人随后的话也证实了他心中的不安是正确的。
“非常遗憾,安普先生,安娜女士在休假中被人杀害了,根据她身上遗留的信件,我们将她的遗物已经收好放在了楼下,这些都是她要求转交给你的。”
当安普听清楚也听明白了这句话的内容时眼前瞬间黑了一下,安娜对他不好,但也不坏。他们两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都有自己的责任与义务,他们不会打扰彼此,但是又经常非常有默契的在一起。安娜无条件的相信安普,这种无条件的信任让安普自己都格外的震惊,自己什么时候拥有这样的能力了?虽然觉得安娜的信任莫名其妙,但被人信任的感觉是真的好。
上次他失陷在联邦,还是安娜去把他带回来的……。
好像只是几天十几天的事情,怎么人就死了呢?
安普的双手撑在桌子上,缓缓的坐到椅子上,他的腿在颤抖,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用同样颤抖的嘴唇吐出了几个音节,“她是怎么死的?”
其中一名军情处的人把一份档案袋放在了桌子上,安普看着那个档案袋半天没有动,就好像他的目光能够穿透档案袋看见里面的文件一样。两名军情处的军官对视了一眼,也能够理解自己搭档死掉这种消息对安普的冲击力,其中一人主动为安普解说了起来。
“安娜女士死于刀伤,经过法医的解剖和模拟,认为安娜女士身上的刀伤是被人抛掷一种非常锋利的匕首或者刀子造成的,其中腰腹部为要害,体内器官破裂出血,致使安娜女士伤重身亡。”
安普一直在深呼吸,每一次呼吸之间的间隔都非常的长,他的胸口缓慢有力的起伏着,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那名说话的军官,“能告诉我安娜死在什么地方吗?”
“西北小城特耐尔!”
又是杜林!
一想到特耐尔这个名字安普就无法不让自己联想到同在这座城市里的杜林,他第一次去特耐尔就留下了一个不是污点的污点,黄金大劫案。随后他与杜林之间的关系仿佛就在他去特耐尔的那一次为彼此留下了“羁绊”,他研究过杜林的发家史,他认为特耐尔是杜林的老巢,在那里有一大群随时随地愿意为他去死的特耐尔人,也正是因为这群人,造就了现在杜林利益集团的核心成员。
都佛、艾尔利斯、何塞、萨维还有那个女演员芙蕾娜以及一大群紧紧围绕在杜林周围的特耐尔人。安普把这些人都调查过,他们毫无例外的都来自特耐尔,足以证明杜林在特耐尔的影响力,他甚至有个哥哥在特耐尔那边当警察局局长。
突然间安普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什么,随后站起来拄着拐棍与两名送东西的军官握手之后送他们离开。当他回到办公室时,立刻关上门,将档案袋打开,开始阅读每一份文件。
与此同时,在阳光明媚的奥尔奥多地区监狱的大门外,一个胡子拉碴的人拎着一个简陋破损的旅行包从大门内走出来。他用手遮挡着阳光,慢悠悠的走出了大门,在走出去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缓缓关闭的监狱大门,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他把旅行包丢在了地上,闭着眼睛仰着头接受阳光圣洁的洗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他在监狱里坐牢坐了三年,三年!
而且不是因为他的错让他坐牢,是因为别人的错他成为了替罪羊,最后被那群混蛋丢进了牢房里,在这里度过了倍受折磨的三年。三年时间,他失去了他的梦想,失去了他的希望,失去了他的家庭,他失去了一切!他曾经认为是自己人生的全部在法官张开嘴巴的那一刻起都成为了泡影,他曾经一度想要自杀,但他撑了下来。
他也在这三年里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应该为自己活着,不应该为别人眼里的自己活着,所以他已经不再懊悔自己丢掉的一切,他认为这次坐牢是天主对他的恩赐,是涤清他灵魂力的污浊,是让他看清楚眼前的路的一次恩惠。
现在,他可以为自己而活着了。
站在路边等待班车的过程中他吹着口哨坐在车站的雨棚内休息,每天会有三个班次的班车从城市到监狱再转一圈回去,离下一次班车到来还有半个多小时,他在离开监狱前问过了狱警。
就在他享受自己新生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见了长椅上放着的不知道是谁没有带走的报纸,他随手拿了过来,然后瞪大了眼睛。
他看见了一个熟人,一个叫做杜林的人,他仔细的阅读这篇报道,读的越多,他越震惊,他很难想象那个在他面前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说话的年轻人,居然短短的时间里成为了这样重量级的人物。他翻来覆去的阅读那份报纸,直至在汽车的鸣笛声所有的记忆被打断,他才提着旅行包上了车。
晚上,他在奥尔奥多找了一个小旅馆,面对镜子中和过去完全不一样的自己,他拿起了剃须刀开始整理自己的仪表,在他手边就是好几份报纸。有今天的,也有以前的。
当他洗完澡躺在床上时,轻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全部身家加起来只有七块钱,他丢掉了工作,丢掉了即将成立的家庭,丢掉了父母对他的信任与爱,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但是看看这个混蛋,他居然混的这么好!
一个念头一瞬间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当初他和杜林的关系也算是不错,现在杜林已经成为了社会名流,那么是不是可以找点事情给他做?再不行给他一点钱让他开始新生活也是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坐上了前往西部的火车,并且为此拿出了自己一大半的积蓄五块钱。
早上,杜林已经从病床上站了起来,他受的这些伤基本上已经康复,但是离复原还有一小段路要走,不过至少能够下床活动了。这要感谢他口袋里的那些钱,那些钱让这家医院拿出了最好的医疗方案和最好的医生,以及最好的药物。他们把自己能够做到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杜林,因为杜林有钱。
在都佛的帮助下杜林换上了一套衣服,他现在要离开医院,到外面走走。当然不是在这里,在这座城市,他要去他的矿区,他要和“十勇士”们谈一谈。
自由阵线已经在西部攻破了三座矿区营地,越来越熟悉的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小窍门,据说还有一些马匪加入了他们,当然这些马匪是为了钱。他们带去了更加先进的战斗理念和攻城经验,现在的自由阵线已经不像前段时间是一个纯粹的组织了。现在自由阵线中有小偷、有强盗、有劫匪、有路霸、有淘金者、有有技术的女人、有逃犯、还有要饭的乞丐。
这些人浓缩到了一起,把自由阵线变成了一个吸铁石,将西部所有的“金属铁屑”都吸引了过去。这么做好,也不好,好的地方在于自由阵线的快速膨胀扩张给西部所有矿主带去了极大的压力,让这些眼睛长在头顶的矿主们感觉到了畏惧,感觉到了随时随地可能家破人亡破产倒闭的压力。而坏处在于这些人的加入让一个纯粹的“奴隶解放”组织,成为了一个藏污纳垢的垃圾桶。
人们同情弱者,但不会同情下水道里的垃圾,垃圾不值得同情!
他们的路线走错了,杜林需要去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不能把他们拽回来,以后的乐子可就大了!
这些本来就带着强烈报复心理的人一旦失去了约束,鬼知道他们会在西部这个地方做出怎样轰动的事情来!
第六四五章 思想分歧
西部荒野中一个小山谷内,灯火通明,这里有大片的帐篷以及人影在晃动。这里就是自由阵线目前的据点之一,面对西部军区的主动出击,他们现在只能放缓自己的“解放”事业,隐藏在山谷中等待机会。
在山谷中间靠右的一个帐篷外,几个男人围绕着一堆篝火喝着酒,吃着烤肉。在西部的荒野上并不缺少食物,无论是野兔还是郊狼都能够提供大量的食材,确保拥有一定能力的猎人不至于饿死在这片土地上。
“知道这里谁最有钱吗?”,说话的是最近加入自由阵线的一帮淘金者首领,他的名字叫布雷斯塔,绰号“警长”。
淘金者在西部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们没有足够多的本钱去和资本家争夺矿权,也缺少为了底蕴去劫掠矿区,但是他们拥有一颗为了金钱可以去死的决心。他们生存的方式多种多样,大多数时候扮演着可怜的淘金者,有时候也不介意客串一把强盗的身份。
一个淘金者不可怕,一群淘金者才可怕,这是人们在狂野中求生总结的经验。
布雷斯特就属于这种人,他帮助过别人,也被别人帮助过,在淘金者的圈子里相当有名气。很多人都称他为“警长先生”,说的就是热情奔放的布雷斯特先生总是乐于去帮助别人。接受过他帮助的人有一些会跟随在他的身边,逐渐的布雷斯特身边就笼络了不少淘金者,他们自成势力,虽然在西部排不上名号,但是在淘金者这个圈子里还是相当有名气的警长帮。
这只是布雷斯特以及警长帮表现出来的一方面,他们的确对淘金者多有帮助,但是他们对淘金者有多好,那么就对不是淘金者的人有多坏。抢劫、偷盗、劫掠都只是他们做过的事情。用警长布雷斯特的话来说,西部应该是淘金者的西部,是自由的天堂,这些资本家们用金钱摧毁了他们自由的国度,让这群曾经是这个自由国度的主人的淘金者们,成为了这里最底层的一群人。
所以他对那些非淘金者做过的坏事一点负担都没有,有时候还会洋洋得意。
这次听说了奴隶们组成了自由阵线要解放西部的矿区奴隶,布雷斯特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首先他们的目标不是淘金者,对于那些矿主和护矿队布雷斯特绝对没有任何的好感,攻击他们不会让他感觉到为难。其次他也很清楚西部有多少奴隶,这些奴隶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留下来成为了自由阵线组织成员,自由阵线也将一跃而上,成为西部的第四号势力,成为西部最大的赢家之一。
这里需要简单的说明一下淘金者的本质,这群人都是抱着一夜暴富的想法来到西部挖掘勘探金矿的,他们绝对不是什么站在道德山巅上的好人,为了金钱他们可以抛弃自己的家庭和亲人到西部来打打杀杀,这种人怎么说都不是好东西。
说到底,他们的存在,还是为了利益。
从自由阵线这里,布雷斯特看到了利益。
一旦自由阵线闹大了在以后官方就很难对这个组织下手,因为这个组织中绝大多数都是被欺骗或者绑架贩卖过来的奴隶,杀死这些人会在国际上引发舆论的狂潮,同时也会让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迅速恶化。那么当这群人不愿意离开西部,要扎根在这里的时候,官方就必须承认这个组织,承认这些人的合法地位,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他们收割利益的时候。
投机者永远都不是做慈善的,他们追求的是一块钱的投入,一万块的回报。一旦自由阵线被认可,大家都获得了平等的待遇,他们将会拿下许多的矿区,作为元老级的人物,布雷斯特也会过上他想要的生活。
口袋里装满了钱,继续做他的好事,做他的坏事,做他没有做过的人上人。
他的一句话让篝火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西部谁最有钱这是一个不存在正确答案的问题,因为不可能所有人都告诉大家自己口袋里有多少钱,银行里有多少钱,所以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着周围的人都沉默不语说不出答案,布雷斯特笑了起来,他摇了摇手中的酒瓶,似笑非笑的看着一眼篝火边的几人,“要我说最有钱的人,肯定是最近大出风头的那个杜林了。”,说完他讲酒瓶口含在嘴里一仰头灌了一口烈酒,古墩古墩的喝下去,xiu的吹了一声口哨。
这么好的酒在酒吧里最少要卖到十五块一瓶以上,他喝不起,但是现在他可以无限量的畅饮。在一周之前的战斗中他们扫平了一个位于西部偏远的矿区,钱不多,现金只有几千块,银行本票倒是有一张十万块的,不过没有人去取。那东西最多就是看看,不会当真,谁敢去银行取钱,谁就肯定会被抓。不过已经粗加工后的金属颗粒和金属粉末倒是有不少,应该是准备交易的货。
除此之外,收获最多的就是生活物资,以及酒。整整五十箱,六百瓶好酒,据说是给护矿队和主管享用的,刚刚进的货。
现在这些酒都成为了他们的饮料,让他们也能品尝一下上等好酒的滋味。
他说完杜林这个名字之后周围依旧沉默,大家都在思考为什么杜林是西部最有钱的人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布雷斯特才吐了一口酒气,开口解释了起来。
“为什么我说杜林是最有钱的人?因为杜林刚刚被西矿会那群杂碎骗走了一千多万。如果是你们,被人骗走了一千多万你们会怎么做?”,他这个问题比前面的问题简单的多,旁边的人立刻就回答道要宰了西矿会所有人也要把自己的一千多万弄回来。
他用力点了点头,再次灌了一口酒,然后将瓶子里所剩不多的酒和瓶子一起用力砸进篝火里,火焰吞食了酒精的瞬间有了一些暗弱,可紧随着就腾起高高的火焰,“对,干死他们,拿回自己的钱。可是你们知道杜林做了什么吗?他什么都没有做,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一千多万对杜林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些狰狞,在篝火的映衬下让人看了心底有些发寒,“我们苦来苦去多少年了连买一瓶酒的钱都舍不得,再看看那些人,随随便便几百万上千万的钱就像不是钱一样拿出来乱砸。”
“这个世界不公平,不公平!”,他环顾着周围的人,胸口剧烈的起伏,“想想我们当年刚来西部的时候吧,从来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每天都在和大自然斗争,和同行斗,和那些挥舞着钞票抢走了我们矿藏的资本家斗,到最后我们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除了一身的伤疤和疲惫之外,我们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们,却享受着我们做梦都享受不到的生活,这不公平。”
在篝火另外一边,一个带着牛仔帽的家伙低着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布雷斯特哼笑了一声,他回头看了看营地里泾渭分明的帐篷,压低了声音,“我昨天去撒尿的时候听到一些我不该听到的话,阿蒙和一个人说,杜林最近要见他们。如果杜林不来就算了,要是他来了,我们为什么不做一票?一个战败亡国的瓜尔特人,不值得拥有这么多的财富!”
他左边的人顿时一惊,同样压低了声音四处望去,“你打算离开这里?”
“离开?为什么?不!”布雷斯特嘿嘿的笑了两声,“我们偷偷的做了这一票,然后继续在这里做我们的事业,当我们拥有了更多的钱之后,在这里我们就能够成为主导的一员,到时候等自由阵线这群奴隶洗白了,就该我们做人上人了。”
“怎么样,有没有人愿意跟着我干这一票?”
篝火周围顿时陷入了死寂,过了约莫有三分钟,就连布雷斯特自己都有一点打退堂鼓的时候,这些人纷纷点头了。
“干!”
“为什么不干!”
在离这群人大概只有五十米外的帐篷里,布雷斯特口中的阿蒙坐在椅子上,他是十勇士之一,被杜林特赦的奴隶,杜林要见他们的消息已经让十勇士都知道了,但是现在他们十个人中也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意见不统一。
以阿蒙为首的四个人认为他们得到了杜林的赦免,并且杜林还拯救了他们,给予了他们新的生命和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机会,应该去见杜林并且服从杜林的意志。但是以芬里尔为首的四个人出现了一种非常独立的思想,杜林的确对他们有恩,这一点他们会记住,但是他们现在拥有的并不是杜林给他们的,是他们通过自己的双手、勇气甚至是用性命去换的。
这些东西,只属于他们自己,不属于杜林!
还有两个家伙则认为维持现状最好,杜林要求他们做的事情能办到的就去做,办不到或者会伤害自己的就不做。
现在,他们就在为去不去见杜林而争吵。
第六四六章 阿蒙
“我为你们感到可耻!”,阿蒙脸上露出愤慨的神色,他呼吸非常粗,“杜林先生给了我们重新得到自由的机会,还给了我们更值得去追求的人生价值,但是你们现在居然想要……想要违背杜林先生?”,阿蒙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口气,他用力拍了一下小桌子,“这简直是让我感觉到羞愧,为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感觉到羞愧,你们忘记了我们曾经对杜林先生承诺的东西了吗?”
两个骑墙派不断劝着阿蒙不要生那么大的气,好像他们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材料。阿蒙来自特柯尔特帝国,那是一个古老的帝国,在西大陆,也叫鹰嘴大陆。西大陆的形状就像是一个鹰嘴那样一头大一头小,还带一点回勾,在鹰喙的回勾处散布着一些散乱的群岛。特柯尔特帝国曾经是西大陆唯一的国家,后来因为法老王特柯尔特十七世残暴血腥,最后众多成员国脱离了特柯尔特帝国的统治,彼此之间战乱不休。
特柯尔特人也是天生的战士,他们拥有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非常的强壮,可以挥动四十磅的武器骑在马上战斗,不过他们有一个缺陷,那就是个头比较矮。
在科技上落后于其他国家的西大陆成为了众多奴隶贩子最喜欢的地方,他们利用武器上的绝对优势偷偷的捕奴,不过今年随着法老王特柯尔特二十一世的登基,西大陆的局面趋于和平,还弄了一个什么议会,呼吁和平。现在想要去捕奴是比较困难的事情,这群矮子已经学会了用金子从军火商人手里换取武器。
不过虽然比较困难,不代表就没有,捕奴队总是能够找到防御薄弱的小村庄进行袭击,勤劳并且有力气的特柯尔特人就成为了劳动力奴隶市场上最容易出手的货物,虽然价格不是很高,因为这些人不具备先进的技术和能力,只能从事最简单重复度最高的体力劳动,但销量很好。
在自由阵线中,特柯尔特的人占据了百分之十五左右,是比较大的一个群体,阿蒙作为十勇士中的一员,代表了所有特柯尔特人的思想,他们是一群真诚的人。
芬里尔笑的模样非常假,他低着头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剔着指甲缝隙中的泥土,抬头瞥了一眼气呼呼的阿蒙,平生气和的劝说道:“阿蒙,不是我违背杜林先生的意愿,首先我们来到这里并非出自我们自己的意愿,其次我很感激杜林先生把我从漆黑的矿洞中拯救出来,可是这不意味着我从一个奴隶主的手里被解救就一定要自愿成为另外一个奴隶主手下的奴隶。”
“我们是自由独立的人,我们应该拥有独立的意志和独立的思考能力,阿蒙,我只是在做杜林先生最希望我们做到的事情,学会在这片土地上独立的生活。这不也是杜林先生对我们的期望吗?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吗?”
芬里尔来自南大路,南大路的经线跨度很长,最南连接南极,最北的地方快到热带地区。芬里尔来自靠南的一方,出生在一个叫做埃尔蒙多的地方,那个地方气候很不好,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长期种植一年多熟的农作物,人们的生活主要依靠捕鱼为生有时候他们也会在海上拦截过往的船只进行劫掠,这群出生在环境最差,国家几乎三面朝海的地方的人,都是天生的水手,或者海盗。
当然,他们也足够的狡诈,这是被劫掠过的商人和船长们说的。
“我为你感到可耻,也感到可笑!这是背叛!”,阿蒙气呼呼的不看芬里尔,望着帐篷门帘的方向,“无论如何,我会去见杜林先生,所有特柯尔特人也会继续遵守我们与杜林先生之间的承诺!”
芬里尔放下了手中的匕首,抬起头正视着阿蒙,即使他是一个被人们常常称作为埃尔蒙多海盗的人,也不愿意背负背叛这样的名声。他表情严肃起来,大声的说道:“这不是背叛!这是我的权力,我们拥有选择的权力,这就是我们的选择!你愿意继续做奴隶,我不拦着你,但是你别不要妨碍我继续做我想要做的事情。”
“自由!”
这注定是一场不欢而散的聚头,当初他们被杜林灌输了很多的东西,是因为他们刚刚从一个黑色的绝望的世界重新投入了光明的怀抱中,所以这个将光明赐给他们的人会得到他们无条件的信任以及一些崇拜。但是当这些极端的情绪退却之后,个人独立意识就会再次占据灵魂的制高点,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人,都有独立的思想和对人生的规划。
有些人更加偏重于自我和现实,也有一些人情绪化、理想化一些,这需要一个过程将所有的东西都引导出来,最后就能看见本质。
三次完美的袭击让这个过程得到了加速,让一些人发现了自己的本质,比如书阿蒙。对于这个有自己信仰,在一个不同于其他帝国的社会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年轻人,他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以及所谓的使命。他相信自己成为奴隶不是因为自己的不幸,这是库琉匹斯给他的启示,指明了今后他所要走的道路,那就是为了解放所有正在受难的特柯尔特人为之奋斗。
芬里尔也一样,他的信仰和他接受的文化教育告诉他东西装在自己的口袋里才是最好的,当三次袭击结束之后他发现他做这些事情能够让自己快乐,但是服从别人并不会让自己快乐,那么他为什么要去服从别人?那个叫做杜林的人的确救了他,他又不是什么都没有回报,他已经冒着生命危险袭击了三座矿区完成了杜林托付给他的任务,他付出的足以回报杜林赦免他奴隶身份的恩赐,他们扯平了。
信仰,文化,这些东西在悄然之间影响了人们的判断和认知,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因为每个人都是对的,每个人都最虔诚的忠诚于他们自己的选择,无所谓对不对,错不错。
不过芬里尔也知道,当阿蒙回来之后,自由阵线可能就要分裂成两个组织了。他虽然有些惋惜,但也不后悔,更加纯粹的人才有更加纯粹的战斗力!
这里是他梦想中的地方,到处都是黄金,到处都是金钱,只要能够弯下腰去捡,就一定能够发财!
杜林在瓦修镇的一个旅店中等着他的十勇士,瓦修镇位于西部的中西部地区,整个西部最繁华的地方只有最东边一线的城市,到了中部以后城市就变得比较稀少,反而镇子比较多。只有到了西海岸之后这样的情况才得到缓解,这是因为西部中间这块地方大多都是戈壁、山脉以及少量的沙漠化地区,在这种地质和空间里想要建造城市的代价太高,反倒是镇子比较多。
瓦修镇有两万七千多人口,算是一个中等规模的镇子,有两个班次的火车每隔三天和四天会经过这里一次,杜林就是乘坐火车来的,他在三天后会乘坐火车离开,返回西部的东边。
小镇子还保留着十几二十年前的风貌,当然也有比较现代化的一面,比如说他现在住的高档旅店,居然有电视机这个玩意,想要看节目需要支付一块钱一次的胶带租用费,就可以观看到好看的节目了。而且还有暖气,当然暖气也是需要缴钱的,二十四小时五十分,少一分钱都不行。
当两架马车从镇子入口进来的时候,就有人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杜林,如果不是自由阵线扎营的地方就在附近的山谷里,他还真不会来这个鬼地方。
这次来的只有阿蒙一个人,他代表了使命派来这里见杜林,上到二楼的房间里时阿蒙的脸上有些愧疚,他低着头,感觉自己无法面对杜林。
“只有你一个人?”,杜林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这并不在我的意料之外。”
阿蒙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杜林一眼,道谢后坐在了杜林身边的椅子上,“您为什么这么说?”
杜林笑了起来,“当我听说你们接纳那些人渣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天已经来了。”
“人都是复杂的生物,还很肮脏,包括了我在内。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呼吸着充满了**的空气,人类就摆脱不掉**的纠缠。有些人能够克服这些**,但是有些人做不到,这很明显,不是吗?”
阿蒙仔细的品味了这番话之后挠了挠头,“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不!”,杜林拿出一根烟递给了他,“你并没有让任何人失望,恰恰相反的是你让我非常的高兴,因为至少你出现在这里,证明了我们都是那极少数人,克服了**,知道自己要追求什么东西,什么才是真正的自己。我们不能指望每一个人都和我们一样,只要我们能够保持现在的样子,这就是最好的结果。阿蒙,你不需要为别人的错误向我道歉,时间会证明对和错!”
第六四七章 “战争”的“海洋”
“你看见刚才那个人的正脸了吗?”,在小旅馆对面的一间民房里,两个家伙站在窗户后面透过窗帘之间一小条缝隙,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杜林所在房间的窗户,刚才他们看见了有一个身穿斗篷的家伙进入了旅馆,而且一直在窗户边上抽烟的杜林去开了门,随后那两人就坐在另外一边,看不清进入杜林房间人的相貌。
安普因为有事临时离开了西部,不过他留下了接下来该如何处理西部目前局势的建议,副主席阁下认为应该按照安普的计划去实施。尽管安委会对军情处有些不快活,可他们分得清工作是工作,情绪是情绪,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干扰了自己的工作。
两人正在盯梢杜林,从杜林离开医院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一直跟在杜林的身后。本来以为杜林会去见某些大人物或者某些比较隐蔽的地方,没想到他居然直接上了蒸汽机车。这让两人感觉到事情有些说不上来的严重感,他们在汇报了情况之后也上了杜林乘坐的这列蒸汽机车,并且在杜林后面一节车厢紧紧定着杜林。
直到他们来到这个叫做瓦修的小镇。
另外一个正在抽烟的家伙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凝重,“那个家伙的兜帽大的有些过头了,像是传教士们聚会时穿的那种,连下巴都看不见。我觉得这个家伙非常的可疑,杜林一定在计划着什么,等会他离开的时候我觉得我们应该盯上去,把他的身份信息搞清楚。”,他弹了一下烟灰,“你去,还是我去?”
拿着望远镜的便衣军人犹豫了一下,跟踪杜林看上去非常的危险,在他们阅读过的一些关于杜林的报告中杜林的威胁程度已经达到了橙色级别,差一点就能比得上那些极端组织头目的危险程度。对于杜林威胁程度的评判主要是考量他对这个帝国可能造成的潜在危害和影响,这两方面杜林都绝对是一等一的。
无论是他和海军保持着亲密的关系,还是他一怒之下杀了纳米林德斯市长本人肃清了他的势力,杜林都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攻击性。有心理学家评估过杜林,说他就像是一个时时刻刻都被危险感所包围的狼,他时时刻刻都在龇牙咧嘴露出獠牙警告别人,不要轻易的接近他,不要轻易的伤害他。
但是!
但是只要一件事,或者一个人符合杜林对自己“行为准则”框架的要求时,他又会变得很安全,就算你撩拨了他一下,他也不会做出让人吃惊的举动。
所以说杜林看上去非常非常的危险,但是如果只是远远的盯梢,不去打扰他,那么杜林就是相对安全的。
另外一个刻意隐藏自己身份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无非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是谁,他来这里见了谁,他要做什么。不管这个人在生活中表现出的攻击性是否和杜林一样明显,但只要跟踪他,就一定是危险的。跟踪盯梢破坏了他极力想要隐藏的身份,一旦被对方发现,逃不掉的话只能惨死当场,没有任何其他的选项可以选择。
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分析了一下这两人的性质后,那人抿了抿嘴,继续转过头透过望远镜盯着杜林房间的窗户,他低声的说道:“我去盯那个神秘人,杜林这边就交给你了。”
抽烟的军人笑着摇了摇头,随手将抽的差不多的烟屁股丢在地上,抬起脚尖碾了碾,“算了吧,还是我去盯那个神秘的家伙……”,他知道自己的同伴会和自己争辩,所以抢先说道:“别和我抢,杜林可能很快就会回去,我听说你妻子快生了,你也想亲眼看看自己的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吧?”,他伸手在同伴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就这么说定了。”
在对面旅店的一楼,都佛坐在给客人们临时休息的沙发上,他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手中的报纸。这时一个带着鸭舌帽,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男孩跑了过来。这个男孩拥有一副瓜尔特人的面孔和特征,在西部一样存在着大量的瓜尔特人。耀星帝国的皇室当年为了避免这些奴役了奥格丁人数百年,还差点打赢最后战争的瓜尔特人死灰复燃,他们采用了很多的政策。
比如说将瓜尔特人王室杀的干干净净,焚烧了所有诸神的神庙,摧毁了所有瓜尔特人关于王室和神庙的书本记载,并且把他们打散遣往帝国各地,还在南北战争中大量征用了瓜尔特人以及其他少数民族的成年男性去参与战争,直接打断了绝大多数战败民族的脊梁骨。
这套办法很管用,从心理上,精神上,身体上全方位的摧毁瓜尔特人的骄傲、信仰和文化,他们做到了,虽然很卑鄙。
所以在西部也有大批的瓜尔特人,这个小孩子就是一个瓜尔特族裔,在这个小镇子上大概有五百多户瓜尔特人家庭,一共有三千七百多人。
小男孩有些胆怯的看着都佛,见见的心中的胆怯消散了不少,长得这么漂亮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他壮着胆子走到了都佛的身边,轻声说道:“大姐姐……”
都佛伸出食指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是哥哥!”
“诸神啊,你是哥哥吗?”,小男孩一副受惊的样子,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欺骗了自己,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他看了看旅店的一楼,除了老板坐在柜台里看着电视不断的傻笑之外并没有其他人,他凑到了都佛的身边,压低声了声音,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正在完成一项庄严神圣的使命,“你们来了之后,又来了两个穿着很时髦的家伙进了镇子,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哥哥让我们注意的人?”
杜林来到这个小镇子之后离阿蒙来还有一天的时间,他在这里闲逛了一下,见了这里瓜尔特人的首领。其实说是首领,倒不如说是一个稍微有一点钱,同时也愿意承担一定程度种族责任感的人。所有被杜林挑选出来的“分会长”和“代理商”他们都具备了这一点,愿意承担更多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愿意认真并且是自愿的帮助其他族人,愿意在必要的时候撕毁所谓的和平与虚假的公理正义,用相对不那么文明的方式为自己的族人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的人。
在这里,也有这样一个人,杜林和他说了外面的事情,他本以为这里人不认识自己,可他没想到的是很快就有了不少人出现在他的周围,热情的与他问好,并且以和杜林握手为荣。
耀星皇室虽然打断了瓜尔特人的脊梁,把这些人发配到帝国各地,但是他们打不断瓜尔特人之间的亲情和交流,以及对先王和诸神,对家庭的热爱。很多瓜尔特人与发配到其他地方的亲人都有书信联系,他们会在书信中叙说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其中传播最广的就是一个名字杜林。
有人说杜林是诸神赐给大家的弥赛亚,他必然会如同先王那样带领着大家从地狱中爬出来,这让很多生活在灰色世界里的瓜尔特人有了新的希望,他们相信自己的同胞不会欺骗自己,因为这么做他们什么也得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杜林的名声以他自己都没有想象过的速度几乎传到了所有瓜尔特人的耳朵里。
在慰问了这里的瓜尔特人,并且杜林告诉他们在一两年内就会把自己的事业发展到整个西部,包括这个山涧里小小的镇子时,大家都沸腾了。他们早就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了,激动的中年男人几乎都要哭出来,他庄严的捧起杜林的手并且亲吻了杜林的食指……。
这些孩子,就是杜林顺带留下的一个小小的眼线。
他敢肯定一定有人在盯着自己,所以他需要知道是谁在盯着自己,有多少人,他们有什么目的,这不仅仅是针对来自官方的那些监控,还来自于对自由阵线一些人的不信任。他得确保自己的安全,他也知道自由阵线里肯定有人开始对自己不满,所以他让这些孩子们散开到附近的路上,如果看见了有人穿着时髦的衣服,或者看上去不像是好人的时候,就来通知他,接下来的事情他会处理好。
都佛眼睛一眯,看上去和刚才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一直都在笑,他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一块钱面额的纸币,塞进孩子的帽檐里,“告诉我,他们在什么地方。”
孩子侧着身指着对面的民居说道:“就在那里!”
都佛拍了拍小男孩的胳膊,鼓励道:“做得好,这里不安全,你先回去吧,告诉你的小伙伴们,继续盯着街道。”
小男孩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天真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都佛,“那你会告诉另外一个哥哥是我告诉你们这些的吗?”
他说的话有些绕,好在都佛听明白了,他点头笑说道,“会的!”
“太棒了!”,小男孩一转身就跳着跑着离开了旅店。
都佛拍了拍双腿的裤管站了起来,他走到柜台前问道:“老板,这里有后门吗?”
第六四八章 失手
其实都佛并不知道这两个人的情报并不是孩子们发现的,以孩子们的能力还不足以发现两个受过专业训练情报人员的渗入,让他们真正暴露了自己行踪的是他们所在的这个民居的主人。
他们为了避免惊动其他人暴露自己,他们和这间视野最好的民居的主人一个鼻子红快滴血的中年鳏夫做了一笔交易,他样子有些邋遢,家里也很乱,没有女人的日子不是那么愉快的。两个安委会的人给了这个中年人二十块钱,并且告诉他只会占用他房子三天时间,他晚上也可以回来居住,不过只能在一楼。同时,他们也告诉了这个男人不要透露他们的信息,他们想要给自己即将路过镇子的朋友一个惊喜。
其实他们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要暂时把这个中年男人绑起来,但是这里是一个小镇子,镇子上两万多口人看上去好像挺多的,实际上也就那么多,拆拆分分大概不到五千个家庭,几乎所有人彼此之间都非常的熟悉。一旦这个中年男人失踪两三天,绝对会有本地的治安官来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喜欢管闲事的人不只是在发达地区有,在这里也一样有。
这样反而不如花钱让他闭嘴,继续让他在镇子上闲逛,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们的想法很好,中年男人也愿意守口如瓶,可是他们三个人都忽略了一件事,一个中年失去了妻子也没有孩子的男人平时会有什么样的活动爱好?
如果这个中年男人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和收入,并且居住在发达的城市里,他可能会有一些比较健康的社交活动,比如说援助一下那些正面临困难的少女们,或者让那些有技术的女人勤学苦练继续钻研她们的技术,实在不行找一些能够治疗自己膨胀问题的“医生”。
但是这里是一个小镇子,一个西部偏僻的小镇子,在这里没有什么有技术的女人,没有那些迫切需要金钱来挽救自己人生的少女,更没有擅长让那些膨胀的人变得不膨胀的医生,这里只有酒,还有笑话。
拿到了二十块的男人立刻去做了他最爱做的事情,喝酒。以前他的收入完全依靠散工来赚取零花钱,他有自己的农田,能够维持他的生活。现在他有钱了,那么他就应该开怀痛饮,于是他去了自己最爱的酒吧,要了两瓶加起来价值一块五的高档酒,和朋友们喝的世界都旋转起来。
有人很好奇的问他,是不是从地里挖出金子了,或者在什么地方干了见不得人的一票,他却哈哈大笑的告诉他的朋友们,有两个城里来的傻哔租了他房子的二楼,三天,二十块。
放在平时这或许只是一则令人羡慕的好运,但是在杜林的吩咐下这就是有心人眼里格外重要的信息,为了避免成年人的出入引起旅店对面那两个醉汉口中“傻哔”的注意,他们选择了让孩子去把这件事告诉杜林和他的朋友。
此时坐在柜台里的老板头也不回的指了指身后的小门,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电视中那些令人捧腹的剧情所吸引,时不时嘿嘿嘿的笑上一阵子,笑的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都佛点了点头,一只手插进了口袋里从后门走了出去,后门外是一条简单的小巷子,木栅栏把建筑物和另外一边的泥巴以及垃圾隔离开。他穿过了四栋建筑物之后才绕到了马路上,然后慢慢的走到了旅店对面的民居后。
这里也有一个后门,都佛看了看左右,手腕轻微的抖动了一下,一柄有两寸多长的刀片从手腕后滑了出来,被他夹在两指之间。他一手提着门把,同时将刀片顺着门缝塞了进去,轻轻的挑动,当他感觉到有一些阻力并且缓缓加大力气没多久时,手中的感觉告诉他门开了。他轻轻的将门拉开,脱掉了脚上的皮鞋,转身进入了这个房子。
插在枪套里的手枪已经被他拿在了手中,他打开保险,小心翼翼的审视着房间的一楼,不过并没有任何的发现。他在上二楼之前,将地上一个脏兮兮的毛茸茸的玩具捡了起来,略微皱了皱眉头,又放回到地板上。
这个有半人高的玩具上散发着一种让他感觉到恶心的气味,毫无疑问,那是男人们才能制造的气息,结合到他的猜测他的脸色都变了颜色。
这该死的房主,绝对是一个变态!
他把目光转移到一个破旧的沙发上,好在这里有一个枕头,他把枕头拿了起来,举着枪上了二楼。刚上二楼,他就听见了第二个房间的门内,传出了声音。
“你知道镇子上什么地方有电话?”
“我们进来的时候在镇子大门口有一个杂货店,那里好像有电话。”
“是吗?我过去看看,我得给头他们汇报一下……”
紧接着就传来了门锁被扭动的声音,很显然这两个人中的一个要离开这里。
如果让都佛去思考一些过于复杂的事情他可能不是很拿手,但是如果要让他在战斗中以最快的速度选择出最合适的方案,那么他肯定是非常出色的。在门锁的簧片被扭到底发出有些生涩的金属摩擦声时,都佛就做出了决定,两个人,留一个就够了。
开门走出来的家伙脸上还保持着笑容,他的目光完全集中在房间里面,根本没有注意到站在走廊边上的都佛。都佛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直接将枕头挡在了枪口前不断扣动扳机,四发子弹瞬间撕裂的有些潮湿的枕头,将里面发黄失去了蓬松的羽绒带了出来。那名站在走廊上的军人身体抖了几下,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四颗子弹中有一颗击中了他的脖子,另外三颗都打在他的胸口上,这样的杀伤力足以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就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有很多人说射击的时候要瞄准脑袋,其实这是一种不能算错误的错误言论,比起脑袋人的躯干面积更大,更容易被击中。枪击人体的目的无非两种,一种是限制行动,一种是击杀对方,但这些都不足以让人瞄准目标的脑袋打。
打中心脏或者主要器官或者肠子,只要在短时间里没有得到救治,大概两分钟到三分钟时间就没有抢救的必要了。至于限制行动,双腿是非常好的目标。
他倒下的声音以及枪声惊动了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那个家伙立刻拔出枪半蹲在床后瞄准着门口,他的额头开始淌汗,门外除了一双不时抽搐一下的双腿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听不见任何声音。
枪声经过枕头之后被削弱了许多,加上这间房间里的门窗都是封闭的,并没有传到房间外,走在路上的行人甚至都不知道在他们直径距离不到十米的地方,刚刚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寂静的空间能够让一些人放松,也能够让一些人紧张起来,房间里的人在和空气对峙的三分钟,那双抽搐的双腿再也没有了动静后,心中的压力急剧增加,无法承受的喊了出来,“是谁,我们是帝国安委会的特工,正在执行任务,你的行为已经严重触犯了帝国法律……”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震动声,那是一种知名品牌打火机打开盖子时发出的声音,大约五秒之后,一个点燃的枕头从门外被扔了进来。
位置很尴尬,这个枕头落在了床的另外一边,很快就引燃了床上的被子,火焰越来越大,房间里的人却不敢去扑灭这些火焰。因为他很清楚,只要他发出任何的声音,门外都有可能出现一把枪。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鬓边往下挂,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放慢了速度慢慢的起身,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
冲出去和这个枪手决一死战,或者打破窗户从窗户跳出去。
这里是二楼,并不高,跳出去之外不会受到致命的伤害,只要他跳了出去,就肯定会惊动本地的治安官。到时候他就能够得到本地人的帮助,这个枪手绝对跑不掉。
可是他不确定自己打破窗户的时候那个家伙会不会突然间朝他射击,人们对于未知的恐惧远远高于对于已知的恐惧,正是这种不确定的因素让他内心不断的挣扎,难以作出决定。
此时他已经移动到了窗户边上,整个床都开始燃烧可门口依旧没有任何的声音,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他不想被活活烧死,也不想和自己同伴那样一出门就被人击毙。他拿起桌子上的望远镜砸向了窗户。玻璃破碎的声音就像是发令枪响起的信号,他双腿一蹬屁股坐在桌子上,一翻身就从窗户跌落出去。
在呼吸到那新鲜的空气时,他感谢了一下天主,没有放弃他。
可等待着他的,却是一个他熟悉的面孔都佛,以及一根木棒。
从二楼跌落地面的时间不足以他调整自己的身形并且瞄准射击,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黑影遮住了他的眼睛,脑袋嗡的一声之后,眼前失去了所有的画面。
第六四九章 牙好
“怎么回事?”
姗姗来迟的治安官阁下一手按在腰间的枪把手上,西部淳朴的民风民俗让他即使在镇子里也感觉不到任何的安全,这些人可能只是因为你多看了他几眼就幻想着这个人一定是想要干掉自己,从而拔出枪把对方干掉。或许那个人根本看得不是他,只是他身后的东西。
当然,这是一种夸张的描述,但是治安官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稍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就立刻逃离这里。在他被分配来这个镇子的时候,他在学校里的老师告诉他,逃离现场请求支援并不是可耻的事情,盲目的丢掉了自己为国家奉献的生命才是可耻的事情,他一直牢记到今天。
“没什么,警长……”,一名看上去非常憨厚的中年人挡在了警长的面前,他指着右后方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房子说道:“老酒鬼的房子不知道为什么失火了,大家都在看热闹。”
有了这么一句解释治安官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他戴正了帽子,挤开人群走到人群里面,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他又退了一步。整栋二层楼的房屋已经被大火完全的吞噬,老酒鬼抱着他毛茸茸的玩具跪坐在一边痛哭流涕。这栋房子是他和他妻子一起建造起来的,后来他的妻子去外面的农田摘菜时失踪了,到今天为止都没有任何的消息,官方已经给出了死亡通知书,把他的妻子归入了死亡人口行列。
如今这留存着的最后记忆伴随着大火焚烧一空,除了对过去宝贵记忆的点点滴滴之外,房子里还有这他这些年存下来的钱。钱不多,只有两百多块,可这已经是他拥有的最大一笔财富,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困惑。
这时一个围观的人刚准备说什么,刚才发生事情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可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他感觉到脸皮上一阵阵发麻,顺着一些莫名的感觉朝着周边望过去,十几个人都在默默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他张开的嘴在张了几秒后又悻悻的闭上了,反正这与自己无关!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引起镇子上的居民对外来者的戒备,阿蒙已经坐着马车离开,杜林还需要等待三天时间才会有蒸汽列车经过这里。此时他在一个菜园子里站着,在他的面前的架子上,挂着那个盯他梢的人。
“把他弄醒!”,杜林稍微甩了一下手,一个年轻人拿着一通凉水就泼了上去。
这名安委会的特工已经被扒光了衣服,此时一桶凉水冲下来他猛的仰着头挺着胸抽了一大口凉气,如同溺水的人被水流推出水面的那一瞬间,充满了求生的渴望与本能,让他把肺叶里灌满了空气。
等了约莫有三四秒,他才回过神来,挣扎了一下之后才发现自己被吊在了一个架子上,一个用来晾干皮革的架子上。
这种架子大多数都是圆形的,用具有一定柔韧性的上好木材所打造,因为西部很多地方都有戈壁狼和黑毛狮,这些动物虽然很讨厌,不过它们身上的皮毛却很让人喜欢。一张戈壁狼的皮毛值两块钱到五块钱不等,按照皮毛的大小、光泽以及完整程度来定价,据说还有价值二十块的灰白色戈壁狼皮以及五十块的纯白色戈壁狼皮。
黑毛狮的皮毛价格比戈壁狼稍微贵了一点,但不多,如果能够保证黑毛狮的皮毛完整,特别是头部完整,价格会翻倍。
很多生活在西部遵守秩序的普通人除了务农挖矿之外,他们另外一项经济收入就来自于这些和人类战斗了很多年的野生动物身上。不能说家家户户都有这样的东西,但只要家里有年轻人,基本上都会有这样的架子。
他的手脚都被紧紧的绑在架子上,圆形的架子具有很强的韧性,把他的身体尽量的向四周拉伸,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大”一样绷紧在架子的中间。他甩了甩头,看到了杜林,看到了都佛以及他们身后的人。
左边的耳朵一直在耳鸣,刚才都佛一棍子就抽在了他脑袋的侧面,脑袋昏昏沉沉,身上又格外的冷。一阵风吹来,那种寒意顺着毛孔钻进他的身体里。
他嘴唇哆嗦着咽了一口唾沫,尽量的平复心中的波动,“为什么要抓我?”,他还保留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想要表现出自己的无辜。在对杜林的报告中说明了一点,他对无辜的人不会施加伤害,他有自己的行为准则。
都佛随手将一把手枪丢在了地上,那人看了看地上的手枪,强忍着脑袋的疼痛问道:“一把手枪,这能说明什么?”
都佛点了一根烟,舔了舔嘴唇,“军用制式71k型手枪,加长供弹器,可以容纳三十二颗子弹,经过改良的枪口和枪膛可以让子弹的有效杀伤范围增加到三十五米。这种手枪具备了一个密封回动装置,可以进行连发,在市面上属于严禁流通交易的军制品,只有军队才装备这种武器。”
杜林耸了耸肩,“不和我说说你的来历,以及你的目的吗?”
那个家伙沉默了片刻,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群人比自己想象的要狡猾的多,仅仅是通过一把手枪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要知道很多人帮派份子看见了这样的手枪都不知道它有什么特别。或许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在南北战争中被征用的大量瓜尔特人青壮在战争后回到了自己生活的地方,他们会把自己参与战争时所见所得传授给孩子们。
这是瓜尔特人的传统,在过去冷兵器时期也好,冷热兵器交替时期也好,瓜尔特人的战士在战争后会把缴获来的武器和敌人的门牙带回自己的家。他们会告诉所有孩子,敌人使用的武器是怎样的,是如何挥砍挑刺,是如何杀死自己同胞的。他们还会展示敌人的门牙,来证明自己在战场上所建立的功勋。
这种做法曾经一度促成了瓜尔特人的英勇善战,年轻的孩子们还没有见到敌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敌人的战斗方式,而且这些来自战场的故事也会激发他们的勇气和胆气,以及建立功勋的渴望。
在特耐尔的下城区,那些老兵也详细的把联邦人用的武器说给孩子们听,还说了帝国的制式武器,其中就包括了这把71k军用制式手枪。这种手枪在战场上大放光彩,特别是在近距离的战斗中,优越的性能和高速稳定的连发不输于步枪,但它比步枪更轻,需要的操作空间更小,携带的弹药更多,获得了极大的好评。
“我叫库克,隶属于国防部国家安全与保障委员会,这次执行一项任务经过这里,如果我和我的同伴冒犯了你们,对此我表示十分的抱歉。我的同伴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了。”,他突然间眯起了眼睛,仿佛十分痛苦的模样,稍后又舒展了一些,“我是帝国官方人员,我可以不计较你们之前的行为,但是如果你们继续这样对待我,那就是触犯了法律!”
杜林一偏头,年轻人又朝着那个人的身上浇了一桶水,并且还拿来一个浴巾抖开了不断鼓风。西部的温度不算低,但也高不到什么地方去,平均只有十多度的气温下被扒光了并且浇冷水还鼓风,这种折磨并不比直接伤害要舒服多少。
“你的名字,为什么跟踪我,谁给你的命令。”
“我叫库克,我不是来盯你的,上级告诉我这附近有一帮马匪,让我来探查一下他们的消息,这一切都是误会。”
哗啦一声又是一桶水浇上去,自称是库克的男人冻的浑身发抖,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皮肤的颜色也逐渐变白,变的有些发青。
很显然,他说谎了,至少杜林是这么认为的,哪怕他猜错了,这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不是吗?
“我都说了,我真的叫做库克,我的上级要求我来……”
几桶水浇下去加上浴巾的鼓风已经能够清楚的听见自称库克的先生牙齿不断碰撞的声,都佛点了一下头,正在为库克先生鼓风的年轻人将浴巾放到了一旁,他抱着一堆柴火和干草走到杰克先生的身边,并且将这些东西在他脚下铺满。
杜林掏出了一根香烟,夹在手上没有点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听说当人的身体在长时间的低温情况下会关闭痛觉系统,这个时候哪怕用火把你烧死,你也不会感觉到任何的疼痛。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个笑话,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疼痛?现在是一个好机会,不如让你来告诉我,当火苗舔舐你的时候,你疼不疼?”
都佛“叮”的一声拿出打火机并且打着了火,杜林低着头把嘴上的香烟引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
“最后一次机会,你叫什么名字,盯梢的目的是什么,谁给你下的命令!”
第六五零章 谈谈人生吧
有几个人能从容的面对死亡?
其实很多人都行,只要他们拥有坚定的信仰,并且渴望着新生,那么死亡对于他们而言不外乎是永恒的勋章。
不过很显然这位来自安委会的特工做不到这一点,他并不是真的信仰天主那个老家伙,至少在他所知道的世界里天主从来没有显圣过,那些所谓的神迹只出现在一些教会的记载中。
他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还有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他甚至都已经和副主席说好了,等这次盯梢回去之后,就请假一周,他要回去迎接最神圣的生命降临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刹那。他会疼爱自己的孩子、妻子,也许会要更多的孩子,然后慢慢的陪伴着他们变老,从容的走完自己或许并不耀眼的一生。
他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任务中。
喂,别开玩笑了,他可是安委会的人,那可是一个对内肃清所有有可能威胁到国家安全和体制的特殊部门,从来只有他们杀人,什么时候别人也敢随随便便的杀他们了。
他想起了自己已经牺牲的同伴在离开房间的前一刻说的话他应该回去。
沉默是伪装内心怯懦最好的方式,只要不开口别人就不知道你的内心如同表面上那么坚强,还是早就已经崩溃。看着都佛手里打火机上的火苗,看着作势要丢出去,他无法抑制的想起了刚才杜林说的话。
他说,当一个人身体的温度降低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哪怕被火焚烧也不会感觉到疼痛,这句话似乎有一点道理。冬天的时候玩雪玩的时间太长,双手冻的都感觉到疼痛之后,就会是麻木。无论是更加冰冷的刺激,还是塞进温暖的地方,都没有任何的感觉。
他开始考虑一个问题,真的不疼吗?
如果不疼的话,或许就此牺牲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他的家人不会因为他成为英雄的父母和英雄的妻子,但是他们能够享受到来自帝国更多的优渥福利,从他死亡被证实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家人未来的生活就不需要他去担心,他的孩子也会接受最好的教育,他的妻子也不需要为生活的费用去烦恼。
可是……,为什么会有不甘心?
强烈的不甘心!
他告诉自己,其实我不想死!
“我说……”,他的目光有些躲避的看着杜林的脚下,“我叫艾瑞克,帝国安委会少尉军衔,这次我们为了调查西部动荡的诱因以及防止动荡加剧来到了西部地区。根据副主席阁下的要求和指导,我们将杜林先生你作为了首要的目标,并且对你的起居进行监控,试图找到西部动荡的真正原因。这就是我和我死去的同事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没有撒谎,我保证!”
都佛手中的打火机被他收了回去,火苗也成为了过去式,这让艾瑞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感觉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后悔。他悔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懦弱,他悔恨自己为什么如此的不堪,居然连死亡都会让他恐惧的快要无法呼吸。他辜负了很多的东西,包括了他自己,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背叛了自己的未来。
但是,心里却出现了一股轻松。
杜林抿了抿嘴,用夹着香烟的手随意的指了指他,“把他弄下来,给他穿上衣服以及一些热的饮料,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和艾瑞克少尉聊一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孩子从大家身后冲了过来,他跑到一个中年人身边垫着脚尖在那个中年人耳边说了什么,那个中年人有些意外的赞扬了一下少年,然后走到杜林身边传达了孩子刚才送来的消息。
有七个淘金者进入了镇子,他们分成了三批前后进入镇子,现在正在街上乱晃。
瓦修镇不时也能够见到淘金者,但是这些淘金者大多数都是独行侠,这附近没有勘探出过任何矿藏,也不是什么交通要道,除了有一个列车站能够让列车稍微在这里停留一下补充补充补给,淘金者在这里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处。
劫掠村庄?
或许这是一条发财的路子,但是他们至少得来一千人以上,或者更多。
杜林让中年人告诉镇子上的瓜尔特人,盯好这群人,如果他们很快离开就算了,可如果他们只要打听什么,就让他们“留”下来。
在别人的帮助下艾瑞克穿上了衣服,哆哆嗦嗦的捧着一个有些烫手的铁杯子跟在杜林的身后进入了房间里,房间里只有杜林和他两个人,都佛守在了门外。
“艾瑞克先生,我为刚才你受到的所有遭遇向你道歉。”,杜林的第一句话就让艾瑞克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明白杜林想要干什么,吓的他连椅子都坐不住,站了起来。
杜林抬起手向下压了压,“不用紧张,坐下,这样我们的交流会正常一点,而且我也不喜欢抬头与人交流。”,不知道是杜林的哪句话起了作用,艾瑞克坐回到了椅子上,杜林这才递了一根烟给他,笑着说道:“瞧,我不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我也不是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人。在我的肩膀上承担了许多人的未来和期盼,我没办法丢下这些东西一个人前行。别人愿意相信你说的话,并且给了你足够的信任,那么你就不应该辜负这些信任,对吗?”
艾瑞克抿了一口热乎乎的……,他低头看了一眼,不确定这个玩意是什么东西。有点像咖啡的味道,但是更加的苦,也更加的醇。这是一种叫做树葡萄的东西,在本地比较常见。人们把树葡萄切开后取出其中的果实,经过简单的加工烘焙后磨成粉,就成为了他们苦中作乐的饮料,他们管这个玩意叫做黑咖啡。
他很快抬起头看着杜林胸前的位置,他不敢直视杜林的眼睛,“是的,杜林先生。您做得对!”
杜林很满意他的回答,“看上去我们似乎找到了双方都可以理解的方向,所以我为了让自己一直处在一个安全的处境中,难免会对外界有恶意或者有可能有恶意的东西非常的敏感,这也是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我的原因。”,在得到了艾瑞克肯定的答复之后,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轻松了,“你结婚了吗?”
突兀的问题让感觉到格外疲惫的艾瑞克突然间一抖,手中相对来说还有些烫的黑咖啡洒在了他的手背上他都没有感觉到疼痛,“您……的意思是?”
“这只是我们聊天,说真的,以我的能力,在知道了你的名字以及你工作的地方之后,很轻松的就能够找出你所有的信息。你的父母,你的亲人,你的妻子,你的孩子,甚至是你是否养了一条狗,狗的名字叫什么我都能够轻松的知道。所以这只是一个闲聊,我们应该放下成见,说点平常的事情,难道你不想和我聊聊吗?”
艾瑞克沉默了起来,杜林也没有催促他,只是微笑着看着他。过了约莫有一分钟,艾瑞克点了点头,“是的,我结婚了,而且即将拥有自己第一个孩子。”
杜林的表情很生动,“哇嗷哦,这是今天我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你一定很爱你的妻子以及家人。”
艾瑞克点了点头,“是的,我爱他们胜过一切。”,就像杜林说的那样,无论他隐藏什么,杜林都能够通过各种渠道把他的信息搜出来。与其因为这样的事情让本来开始好转的局面出现扭转,不如顺着杜林的话说下去,而且这些普通的对白以及聊到了他最关心的家人问题上,他逐渐放松了许多,没有那么紧张了。
“我也有家人,我和你一样,爱他们胜过一切。所以,我想要给他们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哪怕他们想要太阳,有一天我也会用一艘能够飞上天的东西,去摘下太阳的一角送给他们。”,杜林看着艾瑞克的香烟抽完了,又给他送了一根,“谈谈你吧,工作忙吗?薪水是多少?哦,我不是想要探听你都做了什么工作,这和刚才一样,只是聊聊天,你当我很好奇就行了。”
此时的杜林给艾瑞克的感觉很奇怪,他说不上来,“工作时挺忙碌的,经常长时间不在家,这点我得说我对不起我的家人。至于薪水,其实也不算很多,六十六块钱一个月,如果执行外勤的话每天还有三块钱的补贴。”,本来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应该停下了,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动了艾瑞克,他又补充了一句,“所以大家都在争抢外勤的机会,如果能够出一个月的外勤,所有收入加起来大概有两百块。”
“两百块吗?”,杜林轻叹了一口气,并且还摇着头说道:“非常冒昧,我觉得你很可怜……,是的,很可怜。为了两百块就要离开家人一个月,还要承担很高的风险,说不定什么时候你的家人就会失去一个疼爱的儿子、一个可靠的丈夫、一个伟大的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杜林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一百块面额的纸币,然后用打火机点着,伸长了手为艾瑞克点烟,他带着淡淡的笑容,直视着艾瑞克的眼睛,“瞧,一个月没了!”
单章感言,深夜观书评有感
各种书评观后感,包括了其他如贴吧和某云读者聚集地,看完之后感觉很多,所以说说这本书。
我很清楚这未必是一本讨喜的书,就像我和我的责编说,人总要任性几次,你不能让一个还在做梦的人一下子就认清现实,我想要写一点我自己喜欢的东西,无论最好结果如何。
活了,我要感谢各位读者老爷没有让我放弃梦想,给了我继续追梦的动力。
死了,我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因为我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想尽办法活成自己的模样,而不是别人眼中我的模样。
本书的故事发生在一个世界充满变革的时代,新旧势力之间的冲突以及更多本书还没有揭露的东西,注定让这个世界是一个无序混乱的世界。以帝国来说,马格斯极力想要扭转亲手放出牢笼的资本力量,他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只想要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想要收拾一下越来越无法控制的烂摊子。所以对他来说帝国的稳定和未来可持续的良性发展,就是他的一切。
资本家则完全站在了马格斯的对立面,在过去他们是贵族鱼肉的小商贩,但是在马格斯开创的新时代里金钱已经从某一种象征变成了武器,一把可以刺穿所有人心的武器。金钱能够买到他们需要的一切,无论是他们过去没有的尊严、地位、体面和权力,还是拥有的享受和满足感。
这注定会让他们把精力放在自己对自己事业的追求上,互相的争斗从而忽略掉一些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无足轻重的事情。
某个乡下有一群人斗殴死了很多人,马格斯会关注吗?不会,因为死的那些人根本不会影响帝国对那个地方的统治,他更关心的是那些资本家又腐蚀了哪些官员,又让多少人成为了他们利益的代表。
资本家也不会关注这些事情,比起关注这些影响不到他们的事情,不如考虑一下如何赚更多钱,如何把钱变成多大的权力。
这是一个矛盾的时代,人们喊着自由和公正,但这恰恰是他们没有的东西。
在这样一个时代,任何事情都不是奇怪的事情,因为这就是这个时代所表现出的奇特魅力。
有人说主角老是暗杀,老是硬怼大人物,这不奇怪,因为主角手里除了刀子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别人赋予他的权力可以随时随地收回,比如说他被罢免了奥迪斯市的市长一职,那不是他的,是别人给他的,所以别人可以拿走。他自己并没有真正的拥有过权力,他拥有的只是一群敢拼命的人,拿着用来拼命的东西。
而且,所有的刺杀,战斗,我认为我尽量做到了合理化。可能很多读者说这怎么可能发生呢,那就让我们去翻一翻历史书吧,一群资本家高举着革命的旗帜连皇帝都敢杀给你看,是不是不可能的事,是不是无脑的yy?一群从事非法贸易和大财团勾结在一起的mafia连总统都敢杀给你看,是不是如同三流小说一样的不合理?
就在九月份,亚洲外国某地某位市长因为某些原因在举行活动的时候被狙杀了,我的天哪,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是文明的社会了,怎么还会发生这种离奇的事情。全世界都已经实行了法治制度,作者你不是在吹牛逼吧?然而这就是现实,具体原因这里不赘述,其实无非那几种,有兴趣的可以自己查一查。
同样,就在世界警察隔壁住着的那群人,已经因为某些原因干掉了数十名市长,上百名政府各级官员,甚至还干掉了站在最顶端的大人物。
我的天哪,这又是发生在二十一世纪文明社会的事情,为什么那些人不受到审判?为什么那些国家的人不发动全国抓住这些人?
你问我?
我问谁?
鬼知道为什么在我们所认为的文明社会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么比起杜林的所作所为,我觉得杜林太tm小心了,人家连总统都敢杀,刺杀了数百名包括了部长在内的政府各级官员,杜林才做了什么?
看书,看到了某些无法理解的地方其实很正常,因为一些还年轻的读者并没有真正的考虑过书里故事发生的年代,社会形态和政治背景,没有仔细的去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去理解那个世界的经济形态,人文历史,这其实不怪你们,怪我。因为我没办法写出那种一目十行,十秒钟看完三千字还能让你们知道大致都写了什么的文章,是我的错。
但是,对于喜欢这本书,能够读进去的读者,我非常的感谢。
厨子烧菜是为了让顾客有更好的体验吗?
不,是为了赚钱!
裁缝精巧的手艺缝制了精致的衣服是为了让客人体面吗?
不,是为了赚钱!
那些有技术的女人热情的施展自己的手艺让客人看见自己的钻研和辛苦是为了让客人们开心吗?
不,是为了赚钱。
那么我写这本书是为了赚钱吗?
不,真的不是,我是为了理想!
这就是一位小众故事写手的节操和追求!
我把我心中的东西写出来,然后让大家喜欢看,为此乐滋滋!
精神的粮食永远比物质的粮食所带来的满足感更容易让人满足,因为所有物质的东西最终都将会毁灭,但精神却永恒长存!
感谢所有读者对我,对这本书的理解和喜爱,也感谢那些半路放下书到处喷我的读者,是你们让我……你以为我会说让我内心更强大?
不,你太天真了,这些人只会让我脸皮更厚,骂声于我如浮云,来来来,喝杯水继续,咱们来日方长,不着急!
第六五一章 味道
艾瑞克看着燃烧的钞票,然后用钞票点燃产生的火焰将香烟点着,杜林双手一松,已经焚烧了一半的钞票卷着灰烬落在地上,慢慢的卷曲,慢慢的燃烧,慢慢的熄灭化作两片黑色的灰烬。
“两百块点一次的香烟,是不是更加的香醇?”,杜林不等艾瑞克回答这个问题,他微微一笑,“艾瑞克,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艾瑞克深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这让他更加放松了一些。他为自己惧怕死亡感到可耻,但是这种能够活下去的轻松击溃了他的愧疚,他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想收买我!”
“收买?”,杜林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摇动着自己的手指,“不不不,收买这个词听上去侮辱了你,也侮辱了我。我从来不会用任何东西去收买任何人,我只和别人交朋友,朋友,明白吗?”
“你说你的孩子即将出世……,这很好,有孩子的家庭才是完整的家庭,但是你考虑过你的家人在这个社会中生存的开心吗?当你和你的家人在路上散步的时候看着像我这样的人开着豪华的汽车,穿戴昂贵的奢侈品,出入高档的场所,结交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或许只是因为我们聊天时兴致盎然说了一些不负责任的话,却使得一些事情开始改变。”
“那样你和你的家人,会不会有一些无奈?”,杜林的语气变得深沉了一些,“你把你的命卖给了安委会,换取微不足道的一些金钱,却也只能够让你的家人生活的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或许你们有一些存款,可那些存款甚至不够我和朋友们一晚上消费的十分之一,或者百分之一。”
“艾瑞克,生命是如此的宝贵,你们的天主让你拥有超脱了一切的运气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可你却把你的运气贱卖给了一些和我其实差不多,只是穿着不同衣服的人,这真的就是你的追求吗?”
“这一切都值得吗?”
艾瑞克眼睛里藏着一种挣扎,他紧闭着嘴唇听着杜林说完这些话之后,思考了许久才回答道:“我没有给任何人卖命,我只是把忠诚献给了帝国!”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杜林一挥手就用非常坚定的与其否定他的回答,“帝国,帝国是一个概念,不应该是具体的一些人。你认识中的安委会的正副主席,国防部的最高长官,甚至是马格斯,他们都是一个具体的人。他们代表不了这个帝国,更不可能凌驾于帝国之上。你说你效忠帝国,我要赞美你对帝国的热爱,可是你考虑过没有。”
“如果换届大选新党下台,旧党上台了,那么你还要继续你所谓的效忠吗?”,这个问题其实非常的尖锐,因为从马格斯推翻旧时代的统治之后一直都是新党执政,政府里的所有人都把马格斯和新党看做是了“国家”的具体化,但是就像杜林说的那样,万一中的万一旧党战胜了新党上台了,那么他们还要继续自己所为的效忠吗?
他们的领导很有可能会换成旧党的人,一些和新党人士有着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和世界观的人,这些人的施政理念乃至于政治抱负都有可能和新党是相违背的。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要不要像今天这样做,这样为了执政的旧党去卖命?
实际上这不是杜林作为第一个有这种感觉并且说出来的人,中期大选之后不少帝国政府中高层都有这种茫然。
是,新党为帝国带来了许多改变,让这个社会更加的友爱,人们拥有了自由,阳光也带来的公正。可这不意味着新党就是百分之能够战胜旧党,继续在换届大选中把旧党压下去。
六年前的换届大选新党以百分之六十七的选票占比成功的捍卫了代表权力的权杖,可是到了今天,双方的支持率是不是又拉近了,要知道在第二次换届大选中新党的支持率可是百分之九十三!
造成这种现象有很多种原因,比如说旧党的社会精英论,比如说他们对“墨守成规”框架的设计,比如说他们给了人们看得见的阶梯,让每个人都有一种可能踩在别人的头上往上爬。很多种因素造成了新党的施政理念获得了许多社会中产阶级的认可,这些迫不及待想要迈过门槛进入社会上流层面的中产阶级更倾向于旧党腐朽的升级体制,而不是新党的适者生存。
腐朽的东西有人愿意支持、维护,这只能说明有一些东西还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如果真的到了两年后换届大选新党下台,旧党上台,现在这些为帝国服务了十几二十年,一直在新党的土壤里成长的人该怎么办?
是对抗旧党,还是毫无立场的顺从旧党?
恐怕无论如何选择都是一个问题!
“如果你选择辞职或者调任到其他地方去,那就证明你今天在这里当着我的面说的效忠帝国都不过是你欺骗自己欺骗别人的借口。如果你选择了留在安委会为旧党服务,可以不辨是非的按照旧党的指令去做事,所做的事情都和今天互相冲突,你觉得别人会怎么说你?”
艾瑞克陷入到了沉默中,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杜林的这个问题,同时杜林的问题也让他感觉到非常的为难,甚至动摇了他的信念!
两人静默了一会,杜林才用轻松的口吻说道:“其实想要解决这些问题很简单!”,艾瑞克立刻抬起头看着他,看他接下来要怎么说。
“我说这件事很简单,它的确很简单。当你爬的足够高,不会被一些改变所动摇的时候,你才真正的有资格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而不是像海面上无依无靠的小船,只能顺着海浪到处乱飘。”
“这一切都在于你的选择。”
“你说,我们会成为朋友吗?”
当杜林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屋外阳光明媚,都佛立刻走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些什么,就在刚才杜林和艾瑞克聊天的时候都佛已经去调查了一下艾瑞克所说的事情。以杜林的手段和人脉想要查清楚一个“普通人”的信息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艾瑞克没有说谎,他把自己能说的都说了,这让杜林很满意。
死亡是人类最为畏惧的东西,就连他都害怕死亡,但是他害怕的是在平凡和平淡中死亡,如果有一天他的死亡可以为整个世界带来改变,那么他会欣然的离开这个世界其实并不会,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机会寻找到突破的契机。
“那些人怎么样了?”,杜林突然间问道。
那些人,指的就是不久前来到镇子里的淘金者,现在有人在盯着他们。
这些人分成了三批进入镇子,他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忽略了一件格外重要的事情,他们都没有骑马。马匹对于淘金者而言重要性仅次于他们的生命,没有马匹就没有办法在狂野的西部旅行,加上杜林之前的吩咐,他们一进来就被人发现了。
此时布雷斯特并不清楚自己的伪装已经被识破了,这不怪他,他只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淘金者,他相信自己手中的枪胜过装满知识的脑袋。他端着一杯酒坐在一张圆桌边上听着周围人的聊天。
镇子上的生活比较单调,大家的乐趣往往只有对女人们的调侃,以及互相嘲笑和赌钱。
“我们得想个办法找个人问一问刚才阿蒙去什么地方,该死的,我就说不能喝酒,如果不是起迟了一点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布雷斯特似乎忘记第一个喝倒下的就是他,而且还是他主动喝多的,没有人逼着他喝酒。结果早上阿蒙的马车离开有大概二十多分钟的时候,这些人才想起来今天还有事情做,好在营地里有他们的人看见了阿蒙马车的去向,加上野外的车轮印还没有消失,他们才找到了这个地方。
他的同伴看见他抱怨,都纷纷挪开了目光,这时其中坐在布雷斯特身边的家伙用手肘捣了捣他的胳膊,朝着一边撇了撇嘴,“你觉得我们能够在厕所里问出什么东西吗?”
布雷斯特朝着那个人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个醉醺醺的家伙摇摇晃晃的朝着厕所走过去,他立刻站了起来,“为什么不能?我觉得可以!”
他身边的家伙也站了起来,跟着布雷斯特朝着厕所走过去。
酒馆的厕所并不大,只有两个单间,醉醺醺的酒鬼推开了一个门走进去拉开了拉链,掏出自己的家伙对准了便池,便扬起下巴闭着眼睛哼起了走调的小曲。他突然间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阵风,反应迟钝的脑袋在身体哆嗦了一下之后才意识到有人进来了,他不耐烦的呵斥道:“滚出去,这里有人了!”
然而这位和他挤一个便池的家伙并没有滚出去,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把自己的宝贝亮了出来。
第六五二章 快递
雄鹰匕首是布雷斯特的宝贝,这把匕首是他在杀害一名治安官的时候从治安官的身上搜出来的战利品。当时他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名气,那一次他在一个小镇子附近抢劫了一辆马车,还做不到杀人灭口抛尸野外的他放过了马车上的一家人,但也因此引来了当地的治安官。治安官一直在后面追他,跑了很远都不愿意放弃,还说要通缉他。
最后他被迫反击,将治安官杀害在野外,并且从治安官的身上拿到这把雄鹰匕首。他对古董一无所知,可是他知道当自己这样没有见过市面的人都感觉自己手里的东西是好东西的时候,那就很有可能是好东西。这把雄鹰匕首的手柄朝上时就像是一只收束了翅膀站在树干上的雄鹰,鹰的上半身组成了这把匕首的手柄,把匕首从剑鞘中拔出来就是鹰的下半身。
在匕首的钢刃上,还有一层层类似羽毛的纹路,布雷斯特认为这绝对是个好东西,哪怕不是古董,也能值大价钱,所以他时时刻刻都把这把匕首带在了身边。
此时他将匕首架在了醉鬼的脖子上,精心保养从来没有切割过硬东西的刃口只是接触到酒鬼的皮肤,就让酒鬼感觉到一阵阵轻微的刺痛。他的醉意也一瞬间消失了,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并且举着双手慢慢的转过身。
布雷斯特皱了皱眉头,“把你那玩意塞进去,不然我把它切下来喂狗!”
酒鬼一个激灵立刻把自己的宝贝塞回裤裆里,拉上了拉链并且再次举高双手,略微低头瞥了一眼布雷斯特的宝贝,紧闭着嘴巴什么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很好,我喜欢听话的孩子,你知道今天有一架马车进镇子了吗?”,他把单间的门关上,让自己的同伴到门口堵着,如果有人要进来就给他发信号,方便他立刻收拾这里的情况。
按理来说淘金者都是可怜的人,人们应该对淘金者有一种同情怜悯的心态。但实际上没有人喜欢淘金者,这群为了金钱不顾一切的人在过去经常会出现在生活点的周围抢劫或者偷盗。一旦他们的行为被发现,他们就会变得更危险,他们会杀害那些发现他们的人,不让自己的肖像成为另外一些自诩为正义使者的淘金者所争抢的对象。
酒鬼用他那颗正在被酒精清洗的大脑思考了一下,在几个神经元有些生涩的连接后,他连忙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有一架马车,就停在我家的对面。”
这让布雷斯特非常的意外,没想到随便抓一个家伙居然就搞清楚了杜林藏在什么地方,这对他们接下来的计划有着巨大的帮助。他舔了舔嘴唇,每当他兴奋的时候他都会舔嘴唇,“你家在什么地方?”
酒鬼老老实实还用有些难过的口吻说道:“我家没了!”
“你在戏耍我?”,布雷斯特的高兴还没有持续到五秒就有些恼火,他的手稍微用了一点力气,刀刃抵着皮肤嵌入了酒鬼的脖子中,但并没有血液流出来。其实皮肤并不害怕轻微的挤压,害怕的是切割。不过这足以让酒鬼害怕了,他突然想要排泄,可是刚刚才排泄过,他身后可怜的水龙头并没有拧紧,滴出了几滴水滴,在这个极为安静的厕所里格外的清脆。
滴答。
滴答!
“没有,绝对没有,我的房子被火烧了,所以我已经没有家了!”,他解释了一下,他并没有欺骗任何人,他用天主的脚指头发誓。
布雷斯特听到了这样的解释气的都笑了起来,“很好,告诉我你住在什么地方,我会让我的朋友陪你一起喝酒,如果你敢骗我,我保证你见不到今天晚上的月亮!”
“报纸说晚上会下雨……”,酒鬼再次哆嗦了一下,双手举的更高了,“好吧好吧,我说……”
从厕所出来的布雷斯特又气又觉得好笑的摇了摇头,他把自己的宝贝插回剑鞘后挂在了腰带上,对厕所外的同伴说道,“我听说这里二楼是出租的房间,你把他带上去,等我回来。”
他的同伴点了点头,拉着酒鬼上了二楼,布雷斯特径直朝着门外走去,坐在圆桌边上的另外一人也站了起来。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街上的人没有那么多的多,不过还是有一些人的。瓦修镇虽然不是什么拥有上万户家庭的大镇子,可也是有四五千户家庭的中等规模镇子,街上一些匆匆赶回家吃饭的行人不算少见。布雷斯特他们在这些人中就显得有些另类,不少人看见他们的打扮,情愿绕开也不愿意和他们离的太近。
淘金者都是疯子,这是普通人的常识。
好在镇子不太大,稍微打听一下也能够打听得到,最终布雷斯特站在了还在冒烟的废墟旁边,这就是那个酒鬼的家。他转过身后,看见了一个小旅馆,只有三层楼高,看上去招牌挺时髦的,以这个镇子的审美观来说。
两人进了旅馆,布雷斯特一把将十块钱拍在了柜台上,柜台里嘿嘿嘿傻笑的老板有些不耐烦的侧身抬头,“有什么我能帮助你们的呢?你们最好快点!”
“我想要几间房间。”,说着他朝着柜台内墙壁上挂满钥匙的平面图望了过去,这个平面图一共是三块连在一起,每一块平面图上都标注了每层楼有多少房间,以及这些房间的房间。有三个房间的钩子上没有钥匙,应该是有人住了,其余的都挂着钥匙。
老板随手将桌面上的十块钱拿在了手里凑到鼻子前嗅了嗅,又用手指弹了弹才妥善的塞进皮鞋梆子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柜台外的两名淘金者,犹豫了一下,报了一个价格,“一块五一天,你们要几个房间?”
午饭的时候一名本地的中年人在杜林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随后杜林看了一眼都佛,“那些淘金者住进了上午的旅馆里。”,这句话就已经决定了这些人的结局,不过杜林并不打算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杀死他们,那样太浪费这些人跑了这么远来送的这份大礼。他随后看向了坐在自己右手边的艾瑞克,“这些人可以让你回去交差了,顺便说一句,我在内地的朋友已经将你丢失的储蓄凭证找到了,在帝国境内任何中央银行,用这组数字挂失你的储蓄凭证,就可以领取新的凭证。”
说着杜林把一张小卡片推到了艾瑞克的手边,并且微笑着提醒道:“这次你要小心一点,不要再弄丢了,找起来非常的麻烦!”
杜林打了一个电话给杰克先生,委托杰克先生帮他建立了一个安全的匿名账户,里面存上十万块钱。这种小事对杰克先生来说连一件正儿八经的事情都算不上,这个地下世界最大的洗钱庄家和帝国央行以及南方商业银行都有着非常广阔的合作关系,凭空建立一个账户不过是连人情都算不上的一句话。
艾瑞克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随手拿起小卡片,卡片上有一组十八个数字,他点头称谢将卡片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放心吧,这次我肯定不会弄丢它!”
一旦决定和杜林成为朋友,艾瑞克的心态转变的非常快,他觉得杜林说的对。自己想要效忠帝国,首先要具备效忠帝国的资格,他现在不过是一个连棋子都不够资格的可怜虫,他效忠的也不是帝国,只是某些人的意志。一旦接受了杜林的思路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过去有多么蠢,如果他能成为安委会的主席,那么他一定会和杜林划开界限,保证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这个国家。
现在,是他积蓄实力的时期,他需要接受一点不那么友善的馈赠,为了伟大的理想,些许的小过错是允许的。
“他们是什么人?”,很快就进入了状态的艾瑞克对这行人的身份十分的好奇,杜林既然说这些人是有价值的,那么他们一定对自己有着巨大的作用。
杜林笑了笑,拿起餐巾沾了沾嘴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自由阵线的人。”
杜林的这个回答让艾瑞克顿时有些惊悚心悸的感觉,因为他上过学,接受过高等教育,所以他从杜林的话里听到了另外一层意思杜林和自由阵线有联系,那么上午他们看见的那个穿着斗篷戴着兜帽的家伙,也一定是自由阵线的人,而且极有可能是自由阵线中非常重要的高层人物。
接下来,他就陷入到沉默当中。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的渺小,这样一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年轻人不仅在台面上已经具备了庞大的势力,在看不见的地方,也拥有令人恐惧的影响力。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吃完饭我们就动手,顺便把治安官叫上。”
叫上治安官是为了制造一些所谓的现场证据,艾瑞克同事的尸体并没有随着大火一起烧掉,而是被偷了出来。
尸体这个东西说起来好像很轻松就能够烧成灰,实际上在没有充足的高温火焰燃烧下很难完全的烧干净,往往会留下一个人形的焦炭,外焦里嫩。一旦废墟里出现了尸体,必然会引起治安官的注意,说不定他就真的叫支援了。这个时候恰好是西部军方搜寻自由阵线的高压期,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把军人的引过来,都是杜林所不允许的。
而现在,这具尸体用上了,虽然他们已经把人埋在了菜园里,但是再挖出来不就行了?
第六五三章 新剧本
治安官:(ΩДΩ)
“什么?!”
治安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看着站在他面前这个已经认识了有八年的“老朋友”,一名老实巴交的瓜尔特农夫。治安官来到瓦修镇已经八年了,八年前瓦修镇的治安官被几名淘金者杀死在镇子外,州政府调拨了一名新的治安官过来,刚刚毕业才一年的年轻人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梦想,踏上了如同沼泽一般的旅途,最后被深深的陷在了这个地方。
那些淘金者虽然说已经被另外一群淘金者摘下了脑袋换了五十块钱的赏金,可他的任务还远远的没有结束,州政府那边告诉他,等他四十五岁的时候就可以申请提前退休。到时候他会光荣的离开现在的职位,并且按照和那些正常年纪退休的人拿到相同的退休金,以及享受到别人都能享受到的退休福利。
西部旷野中星罗密布的居住点实在太多了,也太远了,更要命的是太危险了。淘金者、野生的猎食动物、强盗、匪徒,这些危险的因素严重威胁着西部治安官的生命安全。这里是一个无法之地,除了对治安官自愿来西部工作的尊重之外,还考虑到一旦治安官年纪大了,身体素质下降了,可能会引起淘金者犯罪的**,所有西部的州政府给予了治安官远超其他地方警务人员的待遇福利,希望能有更多的人为西部的社会做出贡献。
此时治安官已经快三十三岁了,他还需要在这里熬上十二年才有机会回到自己的家乡去,或许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因为他结婚了。他的妻子是镇子上的一名女性,他在这里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有了非常和善的“父亲和母亲”。要回到另外一个世界,恐怕他自己都不习惯,甚至他还觉得这里其实也不错。
但现在,一个转机出现了。一旦治安官立了大功,就可以主动申请调职或退休,这也是西部治安官才拥有的福利。
最近一段时间西部影响最大的就是有关于自由阵线的一些事情,那群暴徒已经屠杀了三个矿区,杀死了上千人。一些肖像已经出现在通缉栏里,州政府告诉过他们这些治安官,如果有人能够立功,找到自由阵线的营地或者抓住主要人员,那么他们可以更早的退休享受到国家体制对他们的善意。也可以选择回到繁华的世界去,离开这个该死的西部。
治安官从桌子后冲了出来,他非常粗暴的揪住了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的领子,几乎脸贴脸的大声问道:“你再重复一遍,你刚才说你发现了什么?”
被他封住领口的农夫咽了一口唾沫,有些畏惧的向后挺着,想让自己的脸离这个家伙更远一点,那些带着口臭味道的唾沫星子让他感觉到恶心,“我说今天进镇子的那些淘金者好像是自由阵线的人……”
治安官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激动的笑容,他松开手后动作停顿了一下,又为农夫整理好被他弄乱的领口,嘴里不断重复着“就是这样”。他转身走到桌子后将自己的警徽拿出来挂在胸口,然后准备拨通了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城市的电话。那个城市离这里有一百五十多公里,如果他们用临时人工轨道车过来的话,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到时候无论这些淘金者知道或者不知道什么,他的功劳都已经足够他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留下来?
那不可能!
就在他提起电话拨了两个号码之后,动作又停了下来,他有些带着质疑的目光停留在农夫的脸上,“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自由阵线的人?我打这通电话并不会为我惹什么麻烦,但如果他们不是,你肯定会有大麻烦!”
随后中年人告诉了治安官他在酒馆门口坐着打盹时这些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说的话,他们说打算劫掠这个镇子,他们需要弄清楚这里有没有什么隐藏的危险。
治安官一把按在了农夫的肩膀上,声情并茂的说道:“瓦修镇上的所有人都会感谢你,相信我,我现在就打电话,哪怕是错的,我也会帮你开脱。”,说完他就拨出了最后几个号码,倒不是说农夫的话让他彻底就相信了,而是他觉得这非常的合情合理。
自从自由阵线攻破三座矿区之后所造成的影响已经逐渐脱离了人们对这个组织“小打小闹”的预测,连军方都主动站出来以先期剿灭自由阵线为主的重要任务。在这种情况下,有政府和资本家以及矿主的联合干涉,各地的城市开始收缩日常生活用品和食物的出货量。西部军区司令官制定了一个非常简单但很有效的战略战术逼迫自由阵线主动站出来和他们决战,就像他的前前任那样在十几年前逼迫当时名为“血色军团”的**武装和他们决战一样。
这个方法很简单,那就是不允许任何人,包括了任何团体、企业出售任何食物、药物、日用品给自由阵线的人。每一笔大规模的出货都需要有供需双方提交的申请和证明,并且会由军方全程陪同。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把自由阵线逼到墙角,逼着他们不得不去翻危险的墙头。
现在看起来这招非常灵验,也如同司令官想的那样,在逼急了之后,自由阵线的人就会考虑是否要劫掠村庄镇子。一旦他们选择这么做,他们就会彻底的暴露自己的行踪,军方就能够迅速锁定他们,然后消灭他们。至于他们劫掠村庄是否能够为西部生活的居民带来危险?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州政府和官方都相信这些西部的牛仔们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和财产安全,他们会让那些自由阵线的人知道,什么叫做“帝国的西部”。
这一则电话很快就联系到了最近的城市,以及军方那里,西部军区的司令官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过多的犹豫,立刻下达了自己的命令。随后西部军区集结了一个军团的军力,朝着瓦修镇这边赶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在瓦修镇两个小时的路程外,阿蒙已经回到了营地。他一回到营地的时候芬里尔就招呼了他,芬里尔知道阿蒙是去见杜林,他没有过多的干涉,就像他不喜欢杜林还想要继续干涉、控制他未来的人生那样。但是阿蒙并没有和芬里尔说话的想法,在他看来芬里尔是一个被自私的**所侵蚀的无信者,是终将会沉入地狱最底层的魔鬼,他不会和这种人有过多的牵扯。
看到阿蒙这样的态度芬里尔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示,他很清楚自由阵线的分裂已经开始了,而且开始的那一刻,就是结束的那一刻。他们这些人不相信什么追求、梦想、信仰之类虚幻的东西,他们只相信自己自己手中的武器,以及自己目光里存在的利益。
“要再和他谈谈吗?”,有人问芬里尔。
芬里尔摇了摇头,从阿蒙身上收回了目光,转身朝着营地更深处走去,“让他走吧,我们不是一路人。他走了会更好,至少现在我们所有人的目的都统一了。让下面的头头们都到我营帐里开会,我们得计划下一此行动了……”
阿蒙立刻召集了信任他,和他拥有同样想法和追求人,在没有通知芬里尔的情况下带着这些人立刻离开了。这是杜林交代他的事,当杜林知道以芬里尔为首的一帮更南边的南方佬不打算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就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他能把一群手无寸铁只能够被人们当做牲口使用的奴隶拉扯起来,也一样能够把这群得到了自由还经过武装的武装分子,再重新按下去!
他原本的想法是通过舆论制造一个新闻炸弹,让所有帝国人都知道在帝国的西部还存在奴隶这样让帝国蒙羞,让文明倒退的事情,化解自由阵线造成的恐慌并且把他们洗白。现在他还打算这么做,而且现在这么做还能够获得更好的效果,但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牺牲掉以芬里尔为首的那些人。
到时候舆论上会多一个批判点西部军方和西部三个州的州政府企图隐瞒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在舆论大众知道之前把这些人彻底的铲除,而且他们这么做了。不过很可惜,他们没有做到万无一失,因为还有一部分奴隶组成的自由阵线组织成员逃了出来,并且向各大报社揭露了这个惊天黑幕。
瞧,多完美的解决方案,人们在知道真相之前对造成了西部动荡的罪魁祸首之一的自由阵线有多么的痛恨,那么现在他们就会对那些死去的人和那些活着的人有多么的怜悯。死亡并不会让味道变得淡薄,反而会让味道更佳的浓烈,浓烈到刺鼻。只有这些人的牺牲,才能够衬托出帝国西部世界从上到下对这些“奴隶”残忍的态度!
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社会活动家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恐怕会忙的连喝水都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