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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阳子下     猎户出山txt下载     猎户出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89章 你不打算去找她吗

    两人来到一家环境清幽的书店,点了两杯茶。吕松涛将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陆山民,含笑道:“送给你”。

    陆山民盯着桌子上的盒子,没有伸手去接,他知道里面装着的正是刚才在酒店会议室看见的那方老古董砚台,也知道对于一个爱好书法如命的人来说,一方喜欢的砚台意义有多重大,那绝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

    “你舍得”?

    吕松涛笑容有些尴尬,“南宋王安石用过的,几百年的墨香余味绕梁,从小闻到大,当真是舍不得”。说着顿了顿,“但值得”。

    作为一个同样爱好书法的人,陆山民怎能不喜欢,心里甚至有些狂喜。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双手抓住了盒子。

    吕松涛愣了一下,其实当听到陆山民问他舍不舍得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后悔,本以为陆山民会推辞一下,他也正在纠结着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冲动,接下来该怎么应对陆山民的推辞,没想到陆山民这么干脆的就收下了。

    陆山民从吕松涛手里抽了两下才将盒子拽了过来。

    吕松涛尴尬的笑了笑,“宝剑配英雄,宝砚配知己,也只有你能配得上它”。

    陆山民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盒子,“放心吧,砚在人在,砚亡人亡,我会好好收藏他的”。

    吕松涛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心里有些刺痛,不过送出去的东西,他还没不要脸到要回来。

    “山民,在我见过的人中,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吕松涛喝了口茶说道。

    “又是这句话”?陆山民淡淡笑了笑。

    吕松涛眉头微微皱了皱,“我对你说过这句话吗”?

    陆山民淡淡道:“在你之前有好几个人这么说过”。

    吕松涛哦了一声,“你听说过一入侯门深似海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当然听说过,你们这样的大家族,繁文缛节多,规矩也多,外人看来高高在上,但低也有低的好处,高也有高处,高处不胜寒,束缚多了,自由就少了”。

    吕松涛笑道:“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感觉到你与别人不一样的原因,处在哪个高度自然接触的都是同一个高度的人。就拿刚才送你这方砚台来说,在我所接触过的人中,不管他有多喜欢,至少都得推脱两三次,我再反复送两三次才肯收,你是第一个毫不推脱就收下了的”。

    陆山民这才恍然大悟吕松涛所说的不一样在哪里。

    “看来我的高度确实与你们差了很多,一点不懂得谦虚”。陆山民自嘲的笑道。

    吕松涛摇了摇头,“在我看来这样更好,少了些虚情假意,多了些真情实感,交流起来也没有那么累,你是不知道,生在豪门之家一旦有了特殊爱好兴趣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凡是想巴结吕家的人投我所好,烦死人”。

    陆山民笑了笑,“你这叫生在福中不知福,寻常人家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有些人啊,穷其一生都幻想有朝一日能像你这样众星捧月,甚至还有些人明明是个穷?潘浚挂?谕饷孀按笸蟛┤搜矍颉薄?/p>

    吕松涛笑了笑,“倒也确实有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陆山民喝了口茶,淡淡道:“岂止是有,简直是不要太多。我有个朋友是写网络小说的,他总结出一个经验,要想写网络小说挣钱其实很简单,不用去构思剧情,也不用浓墨重彩的刻画人物,更不用绞尽脑汁的去分析什么人心人性”。

    吕松涛怀疑的看着陆山民,“这些东西都没有,也能叫小说”?

    陆山民笑了笑,“叫不叫小说我不知道,但我那朋友说,只要不停的打脸装逼,哪怕逻辑漏洞百出,文笔一塌糊涂,也能挣大钱。所以说,幻想着过你这种生活的人不只是有,在这个时代那是大大的有,他们幻想着成为你这样的主角,都想得发疯,想得成瘾。”

    吕松涛鄙夷的瘪了瘪嘴,“那样的小说简直是误人子弟,和毒品有什么区别”。

    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前几天看到一则新闻上说一个大学生把家人给烧死了,说是他是什么玄天什么狗屁大帝转世,是这个位面的主人,拿家人祭祀之后就能重回巅峰”。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这样的人才是这个位面的主人,所以说你该知足”。

    吕松涛笑了笑,“我越来越发现你这个人很有趣,难怪你能写出一手那么好的字”。

    说着又问道:“你那位写网络小说的朋友挣大钱了吧”。

    陆山民瘪了瘪嘴,“要不是我接济,他估计已经饿死了”。

    吕松涛哦了一声,“那他倒是有几分骨气”。

    陆山民呵呵一笑,“他要是有骨气就不要我的接济了”。

    吕松涛清瘦的脸庞洋溢着笑容,他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愉快的跟人聊过天了。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知道他说的是纳兰家的事情。

    “如果你是想劝我的话,就不必了”。

    吕松涛摇了摇头,“上次从你的字中我就看出来了,你不会是个听劝的人”。

    陆山民有些意外的看着吕松涛,笑冷笑,“吕二哥也和别的豪门子弟不一样”。

    吕松涛推了推金丝眼镜,“是有些不一样,我对金钱和权力不像他们那样有兴趣”。

    “那是因为你从没体会过缺钱是什么滋味”。

    “也许吧”,吕松涛自嘲的笑了笑,“但是作为朋友,我要提醒你,天京的这些大家族不同于其他的地方土豪,都是有着真正的底蕴”。说着顿了顿,“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感觉到了,和他们较量,你会有一种被一张大网笼罩住的感觉,远远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陆山民点了点头,随着到天京的时间越长,他愈发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同时也发自内心的感激吕松涛。

    “所以吕二哥大张旗鼓的搞了书法交流会,还光明正大的和我在这里喝茶,就是想尽量减少我的阻力”。

    吕松涛没有否认,“商场的斗争,你们之间的恩怨,我真提不起兴趣,我是个书法迷,一辈子遇到个知音不容易。”说着略带歉意的说道:“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明白,吕家这么大的家族,怎么可能因为你我的私交影响到整个家族的决策”。

    吕松涛脸上带着歉意,“朱老爷子的影响力虽然不如当年,这些年也从未利用他的身份帮助过纳兰家,但毕竟他是纳兰家的亲家,只要他活着,就是一尊大佛镇在那里,吕家虽然说不上怕,但不看僧面看佛面,都不可能无缘无故与纳兰家交恶”。

    看着吕松涛满脸的歉意,陆山民笑道:“吕二哥,你我以书法相知,是最纯粹的朋友感情,你能为我做到这一步,我已经感激不尽,你要是因此感到对不起我,叫我情何以堪。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别说有朱老爷子在,哪怕是没有朱老爷子,纳兰家在天京的底蕴也不浅,吕家也没有理由为了我这个毫不相干的小人物去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吕松涛呼出口气,“山民,你的人果然和你的字一样,大气”。

    陆山民端起茶杯和吕松涛碰了一下,“你明知道我是带有目的接近你,还为我做这么多事,你才是真的大气”。

    吕松涛和陆山民碰了碰,含笑说道:“抽个时间去我家坐坐”。

    陆山民手里的茶杯微微抖了一下,相比于和吕松涛在外面喝茶,去吕家的意义完全不一样,他当然知道吕松涛的意思,就是让别人看到他陆山民是吕家的朋友。

    “你家人会同意吗”?

    吕松涛哈哈一笑,“你到吕家是拜访我,又不是见我的家人,他们有什么理由阻止”。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吕二哥,谢谢你”。

    ..........

    ..........

    刚和吕松涛分别,陆山民就接到小妮子的电话。

    电话里头,小妮子的生意兴奋异常,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山民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让你这么高兴”?

    “刚才,就,就,就在刚才,你猜谁给我打电话了”。

    “大黑头”?

    “不对”。

    “老神棍”?

    “不对”?

    “陈书记、李村长”?

    “不对,不对,不对,是梓萱姐姐”。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虽然上次纳兰子建说叶梓萱今年回到天京过年,但当知道她就在天京的时候,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山民哥,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小妮子,你跟她聊了些什么”?

    “嘿嘿,聊得多了,聊衣服、化妆品、鞋子、、、、还有男人,梓萱姐姐知道我在天京也很高兴,还要约我出去逛街呢”?

    “你没告诉她我在天京吧”。

    “当然没有,梓萱姐姐还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告诉她就穿帮了”。

    陆山民松了口气,他一向不希望这个干净的女孩儿牵扯到他的这些恩怨里面来。

    “山民哥,你不打算去找她吗”?

    二更在凌晨十二点左右

第990章 我说有就有

    在英国呆了四年,再次回到祖国,回到天京,回答外公身边,叶梓萱高兴得热泪盈眶。

    整整一天,叶梓萱都腻在朱老爷子身边,开心得抹了好几次眼泪,惹得90多岁高龄的朱老爷子也跟着抹了好几场眼泪。

    朱春莹在一旁也红了眼眶,“好了梓萱,外公年纪大了,别刺激外公了”。

    朱老爷子揉了揉眼睛,“老头子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算什么刺激”。

    “外公,想不到您也和我一样爱哭”。叶梓萱泪珠子还挂着,脸上已是笑开了花。

    朱老爷子长叹一口气,“想当年子弹穿过我的胳膊也没皱一下眉头,还是我的乖孙女厉害,一来就骗了我一辈子的眼泪”。

    纳兰子建在一旁舔着脸说道:“外公,别忘了您还有乖孙子在这里”。

    朱老爷子笑着指了指纳兰子建,“你这个小滑头,以前在沈阳就不说了,现在天天在天京也很少来看我”。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那还不是怕给您添麻烦嘛”。

    “怎么,在外面又惹事了”?

    “没有,我现在转性了”。

    朱老爷子瘪了瘪嘴,“你要是能转性,太阳能从西边出来”。

    “外公,不信你问小姨和小姨父,我现在可是半个纳兰家的主人”。

    朱老爷子摆了摆手,“梓萱好不容易回来,其他事情我没兴趣”。

    朱春莹见老爷子脸上有些倦意,对叶梓萱说道:“梓萱,你都缠了外公一整天了,让外公休息一会儿”。

    叶梓萱吐了吐舌头,“哦,外公,你去睡会儿午觉吧”。

    朱老爷子点了点头,“也好,你几年没回天京了,让子建带你出去逛逛”。

    叶梓萱诶了一声,朝纳兰子建耸了耸鼻子,就起身往外走。

    “外公,那我和梓萱出去了”。

    朱老爷子乐呵呵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晚上都会来吃饭”。

    见两人出去,叶以琛眉头微微皱了皱,也起身准备出去。

    “以琛,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叶以琛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把已经抬起的屁股放了下去。

    朱春莹温柔的拍了拍叶以琛的手,“好好陪爸说说话”,说着对朱老爷子说道:“爸,我去厨房问问兰姐晚上吃什么”。

    朱春莹走后,大厅里安静了下来。

    朱老爷子叹了口气:“以琛,自从踏入院子的时候叫了我一声爸之外,你就再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您多心了”。

    朱老爷子笑了笑:“说句你听了不高兴的话,当初我反对你和春莹在一起,并不完全是因为受了纳兰振海两口子的挑拨离间,我老头子虽然老了,但也不是谁都可以任意欺瞒的”。

    叶以琛淡淡道:“老爷子一生叱咤风云,自然不会被蒙蔽”。

    朱老爷子笑了笑,“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臭,我当年就是看不惯你这一点”。说着微微叹了口气,“都二十多年过去,梓萱都长大成人了,你还心有怨气”。

    “我记得老爷子当年就说过我气量太小,生来的脾气,改不了”。

    “你不是过不了那件事那个坎,你是过不了自己那个坎。以琛,你自己想想,自从春莹嫁给你后,朱家谁给过你脸色看,是你自己以为我们对你有意见而已。我当初反对你和春莹在一起,就是担心这一点,你的自尊心太强了,你不想沾朱家的光,你想靠自己,证明自己,但凡心里有一点疙瘩都会往坏处想,都以为我们看不起你。其实事实恰恰相反,我老头子一辈子不求人,不讨好人,但这二十多年来一直都不敢对你说一句重话,一方面因为我确实有愧疚,一方面就是怕伤害了你那脆弱的自尊心”。

    叶以琛没有说话,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朱老爷子继续说道:“这些年,你不靠任何人,我也没有伸手帮你什么,但你仔细想想,若是没有朱家的光环,就你这臭脾气和自尊心,能在东海混得那么好吗”。

    叶以琛眉头紧皱,他自然知道老爷子说的是实话,但他最不想听的也是这样的实话。

    朱老爷子淡淡道:“我说这些话并不是想刺激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是一家人,春莹是我最疼爱的小女儿,梓萱是我最疼爱的外孙女,而你,是我女婿,我们有着共同最深爱的人。春莹是个体贴的孩子,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做得很好,但是我这个当爸的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夹在你和我之间难受啊”

    说着悠悠道:“你也是不惑之年了,当知道亲情大过天,家庭的温暖重过一切”。

    说着叹了口气,“纳兰文若只长我两岁,今年也走了,我还能活多久呢”。

    叶以琛转头看向朱老爷子,张了张嘴,没有喊出来。

    朱老爷子含笑看着叶以琛,“以琛,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勇气给你道歉,今天我郑重的给你道歉,爸当年对不起你,希望你能打开心扉放下过去,我们是一家人”。

    “爸”!叶以琛嘴唇颤抖的喊了出来,“是我错了”。

    朱老爷子老怀安慰的露出一抹笑容,“晚上我爷俩好好喝一杯”。

    还没走出院子,叶梓萱就拉着纳兰子建的手,扭扭捏捏的说道:“哥,我有件事想问你”。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急急忙忙的拉我出来,我就知道你想问陆山民的事情”。

    叶梓萱瞪了纳兰子建一眼,“谁说我要问他”。

    “哦,不问他就好,省得时候小姨父又要找我算账”。

    叶梓萱掐了纳兰子建胳膊一把。

    厚厚的羽绒服包裹,压根儿没掐到肉,但纳兰子建还是很配合的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我的好妹妹,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没忘掉他”?

    叶梓萱哼了一声,“初恋是最美的回忆,哪有那么容易忘掉”。

    “咦,他什么时候成了你初恋了,我怎么不记得,在我的印象中,你们没恋爱过吧”。

    叶梓萱脸颊微红,扬起雪白的脖子,不忿的说道:“我说有就有”。

第991章 亲上加亲

    纳兰子建打开车门,含笑道:“先上车,在车上我慢慢跟你讲”。

    叶梓萱快步的坐进副驾驶,汽车发动驶出了胡同。

    “想去哪里逛”?

    “去王府井,我约了闺蜜下午逛街”。

    “咦,你在天京还有闺蜜”?

    “那是当然,我最好的闺蜜”。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眯着眼睛说道:“那我得要好好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孩儿能有幸成为你的闺蜜”。

    “总之是个非常漂亮,非常可爱的女孩儿,我警告你,不许打她的主意,人家已经有心上人了”。

    “梓萱,以你哥的条件,不比她那什么心上人好上太多”。

    叶梓萱笑了笑,“那道也是,要是你能把她追到手,我们也算是亲上加亲,不过我估计你没戏”。

    “那可不一定,你哥是挖墙脚的高手”。

    叶梓萱瘪了瘪嘴,急忙说道:“赶紧说正事”。

    “什么正事”?纳兰子建故作不解的说道。

    叶梓萱挥了挥小拳头,“再装小心我的九阴白骨爪”。

    “好吧,好吧”,纳兰子建呵呵笑道:“前段时间我见过他一次”。

    “他怎么样”?叶梓萱有些紧张的问道:“胖了还是瘦了,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傻乎乎的,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不解风情、、、”?

    纳兰子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连珠炮似的问题,叫我怎么回答”。

    叶梓萱赶紧伸手捂住嘴巴,呜呜说道:“你说,我不说话了”。

    纳兰子建悠悠道:“怎么说呢,不胖不瘦,身材还是那么好,至于傻,他要是傻的话,这世界上就没几个聪明人了。这家伙以前谁都可以和他交朋友,现在啊,浑身长满了刺,谁要是想往他身上靠,准被扎得遍体鳞伤,你眼里质朴憨厚的山野村民,现在是见谁都带着怀疑的目光,好像全世界人都要害他一样,变??薄?/p>

    叶梓萱不由得心里一阵悲伤,“那他现在岂不是过得很累,很不开心,好可怜”。

    “啧啧,”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女孩儿的脑回路就是奇葩,我跟你说的是他变了,变得狡猾多疑,你怎么会想到他可怜上去”。

    叶梓萱大大的眼睛蒙上一层薄雾,“你不懂”。

    纳兰子建咳嗽了一声,“还有啊,现在的陆山民不仅不是那个不解风情的呆子,还是个泡妞儿高手,你应该在新闻上看到过,他抛弃了曾雅倩和女明星乱搞,始乱终弃之后又抛弃了那个女明星,现在又勾搭上了别的女人”。

    叶梓萱紧紧的咬着嘴唇,冷不丁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还哭上了”?

    叶梓萱泪眼汪汪,“他好可怜”。

    纳兰子建手里方向盘滑了一下,“他怎么又可怜了”?

    叶梓萱哽咽的说道:“他的情路好坎坷”。

    纳兰子建哭笑不得,心里长叹道,陆山民啊陆山民,你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啊。

    叶梓萱擦了擦眼泪 ,“哥,几年前你告诉我解出那道题能帮上他,到底能帮上他什么”?

    “那你解出来了吗”?

    叶梓萱摇了摇头,失望的说道:“还没有,变量太多,这几年我创建了十几个公式,始终还是解不出来”。

    纳兰子建笑了笑,“别灰心,要不是这十几个公式,你还得不到菲尔茨将提名呢,也算是收获不小”。

    叶梓萱一点也没有高兴,喃喃道:“有什么用,还是没能帮上他”。

    说着悠悠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想见他”?

    叶梓萱双手托着腮,再次泫然欲泣,“见了又能怎么样,四年前他没选择我,四年过去了,说不定他已经忘了我”。

    见叶梓萱一脸伤心的样子,纳兰子建心里有些不忍,安慰道:“他或许是想保护你”。

    “保护我”?叶梓萱茫然的看着纳兰子建,“他要保护我什么”?

    纳兰子建耸了耸肩,“没什么,我只是瞎猜。反正我认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儿,只要是男人都不可能不喜欢你,要不是我是你哥,我也会喜欢上你”。

    叶梓萱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话你说得没错,我表示非常赞同”。说着又叹了口气,“和你比起来,他明显是个男人啊,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纳兰子建满头黑线,“咳咳,梓萱,你以前离开,是不想让他夹在你和曾雅倩之间左右为难,现在他已经和曾雅倩分手了,你并不是没有机会”。

    叶梓萱摇了摇头,“他和雅倩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们是不会分手的”。

    纳兰子建略带惊讶的看了眼叶梓萱,“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分手”。

    叶梓萱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纳兰子建,随即脸色黯然道:“你不了解他,我有种预感,他最后会和雅倩在一起的”。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笑道:“我也有种预感,你很快就能见到他”。

    “哥,你真有这种预感”?叶梓萱突然兴奋了起来。

    纳兰子建故作深沉的说道:“嗯,很强的预感”。

    叶梓萱开心的扬起头,“你这么一说,我也有这种预感”。

    “梓萱,这次回来还去英国吗”?

    叶梓萱叹了口气,“我不想去,去了那边看不到外公,看不到爸爸,也看不到你,还看不到、、”

    .........

    .........

    王府井百货门口,两个女孩儿抱在一起开怀大笑,久久没有分开。

    纳兰子建乐呵呵的站在一旁,暗自感叹,这样的情节,就像很久没见的亲姐妹一样。想着又是一笑,她俩本来就是姐妹,真真正正有血脉亲情的姐妹。

    “梓萱姐姐,你变漂亮了”。

    叶梓萱拉着小妮子的手,转了一圈,“你也变漂亮了”。说着指了指小妮子胸前,“呀,当初还是小笼包,现在都变大菠萝了”。

    小妮子咯咯直笑,“梓萱姐姐,我十九岁都过了,不小了”。

    “咳咳,你们俩当我不存在吗”?

    小妮子转过头看着纳兰子建,“这里还有个人”?

    叶梓萱笑呵呵的拉着小妮子的手,“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表哥,纳兰子建,天京长得最帅的人”。

    说着又对纳兰子建介绍道:“小妮子,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儿,我最好的妹妹”。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小妮子妹妹,你好”。

    小妮子秀美微蹙,“别乱叫,跟你不熟”。

    “咳咳,你是梓萱的妹妹,梓萱又是我的妹妹,你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小妮子哼了一声,拉着叶梓萱的手就往商场里面走。

    纳兰子建笑着摇了摇头,原地转了一圈四下的看了一遍,像是在找什么人。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另一侧的门走进去的时候,会心一笑,喃喃道:‘小姨父,这次你可不能怪我’。

    说着又是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陆山民,你还真是个胆小鬼,见个面都偷偷摸摸,你是见不得人,还是面对不了自己啊’。说完抬脚跟了进去。

    纳兰子建跟上两人,略带讨好的说道:“两位妹妹,今天你们随便买,我买单”。

    一直没给纳兰子建好脸色看的小妮子眼睛发亮,像看猎物一样看着纳兰子建,“真的”?

    叶梓萱也很高兴,不过只是单纯的高兴,没有像小妮子那样眼睛都瞪红了。“当然是真的,我哥最慷慨了,他现在可是掌握了半个纳兰家的财富,老有钱了,小妮子妹妹,千万别跟我客气”。

    纳兰子建心里涌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有些后悔没管住嘴,要是别人,他大可以不要脸的反悔,但是面对这两个女孩儿,他还是做不出来。

    “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小妮子脱口而出。

    纳兰子建盯着小妮子的眼睛挤眉弄眼。

    小妮子一脸迷茫,对叶梓萱说道:“你哥眼睛不好”?

    叶梓萱也掰开纳兰子建的眼睛看了看,“挺好啊”。

    纳兰子建拉开叶梓萱的手,又对小妮子眨了眨眼睛。

    小妮子后退一步,双手抱胸,“你这个死色狼,你想泡我”。

    叶梓萱愣了一下,看了看小妮子,又看了看纳兰子建,“哥,你也太不含蓄了,哪有一见面就猥琐抛媚眼的”。

    纳兰子建一阵头大,心想,同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就那么笨呢。

    只得直接开口道:“小妮子妹妹,你陪我去买一件衣服,梓萱先到前面等我们”。说着又朝小妮子扬了扬眉毛。

    叶梓萱一把将小妮子拉在身后,伸开双臂,“哥,你也太不要脸了,小妮子是我妹妹,你要是敢打坏主意,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哥了”。

    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停在一家糖果店门口,小妮子转头看了一眼,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笑呵呵的对叶梓萱说道,“梓萱姐姐,你在前面等我一下,我先和小贱子去买件衣服”。

    “啊”!?叶梓萱一脸的吃惊,“小妮子妹妹,你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你不会被我哥的美貌给迷惑了吧”。

    小妮子咯咯一笑,“放心吧,这种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人我没兴趣”。说着一巴掌拍在纳兰子建肩头,“走”。

    纳兰子建一个趔趄差点被拍倒在地。

    叶梓萱望着两人的背影,喃喃道:“难道真要亲上加亲”。

第992章 笑死我了

    每一个人心里或许都有这样一个人,明明很想见,偏偏又不想见。

    叶梓萱就是陆山民心里的这样一个人。

    夹杂在人群中,目光停留在前面那道美丽的身影上。这道身影他曾在梦里梦到过,再一次看到,他有些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看着,脑海里混乱的思绪飘荡着。四年过去,本以为该淡了,散了,但当真正看到,心里的激动和紧张还是难以掩盖,难以欺骗。

    这几年下来,陆山民看到女孩子不再脸红,也不再紧张,他甚至都忘了那种感觉。但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商场里的人不少,他却能听到知己心跳的声音。

    陆山民微微移开目光,思考着呆会儿见面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是装做老朋友偶遇的意外惊喜打招呼,还是故作镇静的说声你好。

    目光再次回过来的时候,一双大大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那双眼睛依然干净明亮,里面先是充满了震惊,紧接着变为欣喜,继而变得火热。

    陆山民忘了之前想好的表情,只是顺其自然的淡淡一笑。

    两人就这么相视凝望,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定格,所有的人在这一刻消失,彼此眼里只有对方。

    仿佛是一瞬间,仿佛已过了万年,叶梓萱眼里流下晶莹的泪珠,一步一步缓缓的靠近陆山民,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她害怕眨眼之间,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叶梓萱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放到陆山民脸颊庞,她不敢去摸,生怕一触摸,眼前的幻象就会破灭。

    商场的四楼,纳兰子建和小妮子趴在栏杆上,同样左手托着腮,同样右嘴角往上勾起一抹微笑。

    “真美”!小妮子喃喃道。

    “是啊,真美”!纳兰子建也喃喃道。

    “小兰子,他们俩真是天生一对”。

    “我叫纳兰子建”。

    “小健子”。

    “哎,我叫纳兰子建”。

    “小贱人”。

    “哎,你还是叫我小兰子吧”。

    “你怎么知道山民哥在”。

    “我聪明呗”。

    “你这么聪明,那你说说他们会在一起吗”?

    “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陆山民是个死脑筋,他们能不能在一起,得看他什么时候能开窍”。

    “你才是死脑筋”。

    “小兰子”?

    “诶”。

    “你说他们会亲嘴吗”?

    “咳咳,额,应该不会”。

    “我觉得会,电影里面这种场景,下一步都会亲嘴”。

    “咳,你不是也喜欢他吗,你就一点不吃醋”?

    “吃什么醋,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纳兰子建默默的重复了一遍,“是啊,都是一家人”。

    “嘿嘿,更何况山民哥的初吻早就给我了”。

    “啊”?!

    “啊什么啊,你也不撒泡妞招招,想泡我,门儿的没有”。

    “什么时候的事”?

    “小时候,我们睡一张床上的时候”。

    “畜生,比我还畜生”。

    “呵呵,他睡着的时候我偷亲了他”。

    “哎,我想阿英了”。

    .............

    .............

    叶梓萱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捏了捏陆山民的脸蛋,喃喃道:“真的”。说着又使劲儿捏了捏,“真的是真的”。

    陆山民笑了笑,“当然是真的”。

    叶梓萱握紧两个小拳头,激动不已,“怎么可能,我们太、太、、、”

    “太有缘了是不是”?陆山民接着说道。

    叶梓萱嗯嗯的连连点头,“对,就是太有缘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能和你在这里偶遇”。

    陆山民面带微笑,怔怔的看着叶梓萱,她和四年前没什么变化,只是稍微清瘦了些。

    面对陆山民的目光,叶梓萱咬紧嘴唇,有些娇羞的低下头,她曾不止一次设想过再次和陆山民相遇的台词,但是现在一句都用不上。

    “你,我,你、、、”。

    “老朋友相见,我请你喝杯咖啡怎么样”?

    叶梓萱乖巧的点了点头,“嗯”。

    ...........

    ...........

    四楼栏杆上,小妮子失望的叹了口气,“哎,怎么和电影里面演的不一样”。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电影里面演的都是观众想看到的,投其所好才有人看嘛,现实里,哪有电影里面那么美好”。

    “都是你这个乌鸦嘴”。

    “小妮子妹妹,有件事我得向你澄清”。

    “什么事”?

    “我真没有泡你的打算”。

    小妮子警惕的看着纳兰子建,“欲擒故纵,当我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儿那么好骗吗”?

    “我是说真的”。

    “那你上次为什么要冒险救我,今天还大方的给我买单”。

    “额,这个嘛,你让我想想、、”

    “切,你不仅外表长得不像男人,骨子里也不像男人,想泡妞儿还不敢承认,不是个男人”。

    纳兰子建哭笑不得,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小妮子的脸,一脸期待“你不觉得我俩长得很像吗”?

    小妮子瞪大眼睛盯着纳兰子建,歪着脑袋瞅了又瞅,“你眼里有眼屎”。

    说着挥了挥手,“钱带够了没有,我要开始购物了”。

    纳兰子建愣在原地,半晌之后,嘴角勾勒出温柔的微笑。

    .........

    ..........

    坐在星巴克里,两人点了杯咖啡,经历过一开始羞涩和局促之后,叶梓萱很快恢复了本色,又开启了她的话唠模式。

    从她在英国的衣食住行开始,到她的同学,再到她的导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史密夫教授的鼻子特别大,有我的拳头那么大,一到冬天变得红彤彤的,远看就像猴子屁股一样,哈哈哈哈哈”。叶梓萱捂住嘴笑得前扑后仰。

    “黛丽丝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儿,但是她很胖一直很自卑,每次参加舞会都没有男生请他跳舞,有一次好不容易有个搞理论物理研究的日本男生请她跳舞,她高兴得不得了”。

    “你猜结果怎么着?哈哈哈,她太兴奋了,跳舞的时候脚下一滑,把那个瘦瘦日本男生撞到在地”。

    “这还没完,她摔倒的时候一屁股坐在那个日本男生身上,那一身三百斤的肉,圆桌打的屁股坐上去,当场我们就以为那个日本男生死定了”。

    “不过还好及时送到了医院,昏迷了两天两夜总算醒了过来,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第993章 一套一套的

    在叶梓萱的欢声笑语中,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张美丽的脸庞,和脸上干净的笑容。

    和以前一样,陆山民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像是在听一首舒缓而欢快的歌曲,时间停滞了下来。

    一切的烦恼和忧伤在这一刻消散得干干净净,安静、空灵,心若止水。

    “这次回来还走吗”?这是陆山民坐下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叶梓萱心里涌起一股窃喜,他是在挽留自己吗,是舍不得自己离开吗。

    “你希望我留下吗”?叶梓萱大大的眼睛期盼的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后悔鬼使神差的问出这句话。

    希望还是不希望,这个问题很难说清楚,本能的第一想法是希望,但是陆山民很清楚不能给她希望。前路生死未卜,自己身处漩涡泥潭之中,他除了给人带来灾难之外带不来任何希望。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叶梓萱,这个天使般的女孩儿应该活在天堂,而不是被他带入地狱。

    “听说你获得了菲尔茨将提名,我想英国更有利于你实现梦想”。

    “不影响,我是做数学研究的,不需要国外高精尖的研究设备,在国内和国外没有什么区别”。叶梓萱有些失望,但还是急迫的说道。

    陆山民笑了笑,“这几年我变化很大,不再是以前那个陆山民了,我现在学会了骗人,学会了阴谋诡计,杀人放火什么都干过,在未来,我不知道还要做出多少类似的事情”。

    “我知道你有苦衷”。叶梓萱赶紧说道,生怕陆山民误会她不理解他。

    陆山民看着叶梓萱紧张的表情,苦笑一声,“这个世界有很多面,有的地方干净得一尘不染,适合你这样的女孩儿。有的地方充满了阴暗狡诈,我现在就呆在这种地方。如果说以前我们还要那么一丝丝相似之处,那么现在,我们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叶梓萱心里感到一阵疼痛,她没奢望过和陆山民在一起,但听到陆山民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陆山民伸手擦了擦叶梓萱脸上的泪珠,“看吧,我只能让你哭”。

    “你本可以让我笑的,你很容易能做到”。叶梓萱哽咽的说道。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但是我不想骗你”。

    “陆山民”!叶梓萱突然握住陆山民的手,“我知道你现在过得不好,告诉我,你有什么苦难,我很聪明,我一定能帮助你”。

    说着有补充道:“你放心,我不是想缠着你,我真的只是想帮你”。

    陆山民勉强的笑了笑,“把你外公寄给你的资料,还有你现在的研究成果,传到我的邮箱里面”。

    叶梓萱心沉到了谷底,虽然她不明白陆山民是怎么知道她今天会在王府井百货,但她现在知道,这不是一场偶遇。

    “你找我就是为了要东西”?

    陆山民低下了头,不敢看叶梓萱的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

    叶梓萱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你就没有一丁点想见我”?

    “当然也有,我们是好朋友,你还是我的老师,还为我挡过子弹,怎么可能不想见你”。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陆山民心脏微微颤抖,双手握着咖啡杯,良久之后说道:“梓萱,我会和雅倩结婚的”。

    颗颗晶莹的泪珠成线,叶梓萱哽咽的说道:“我知道你会和雅倩在一起,我是问你除了找我要东西之外,有没有想见我”。

    四楼栏杆处,短发红姨的韩彤趴在了纳兰子建旁边,韩彤嘴角勾起冷冷的笑容,“小子建,这次姐得好好谢谢你”。

    纳兰子建往一旁挪了 挪,“韩姨,别靠我那么近,被发现是我告的密,我吃不了兜着走”。

    韩彤呵呵一笑,“怎么,你还怕他不成”。

    “怕他干什么,我是怕我小姨父”。

    韩彤拿出手机咔咔拍了几张照片,“这次怎么这么好心帮我”?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我是在帮我自己,陆山民是纳兰家的生死大敌,我可不希望他和你们韩家扯上关系”。

    韩彤狠狠的瞪着咖啡厅里那个讨厌的背影,“这一次看你还怎么骗瑶瑶”。

    纳兰子建笑了笑:“韩瑶人呢”?

    韩彤指了指另一侧不远处那道修长的身影,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

    纳兰子建怔怔的看着一楼的咖啡厅,“是啊,可怜的孩子”。

    陆山民最终没有回答叶梓萱的问题,该想清楚的在四年前就想清楚,这条路走到现在,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做好的选择,也没有再改变的余地。

    “梓萱,听话,回英国去,好好实现你的梦想,你有更广阔和更美好的人生”。

    叶梓萱泣不成声,紧紧抓住陆山民的双手,“你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也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陆山民缓缓的把手抽出来,转身走出了咖啡厅,没有回头。

    走出王府井百货,外面的冷空气迎面而来,直透心扉。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灵魂像是被剥离出了**,恍然若失。

    一直以来,他并不太明白爱情是什么,但这一刻,他似乎懂了,爱情是甜蜜和痛苦的混合体,从开始的甜蜜最终走向痛苦。似乎所有的美好都只是在为最后那一刻的痛彻心扉做铺垫,所有的希望都是在为最后的绝望做铺垫。

    纳兰子建走进咖啡店,坐在叶梓萱的对面,静静的看着她默然流泪。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儿女。”

    “梓萱,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怕见到你,那是因为他心里有你。若无你,何必狼狈逃离”。

    “刚才我看他离开的背影,萧索落寞,他的痛苦不亚于你,只是因为他是个男人,他有他必须肩负的责任,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强自忍在心里”。

    “陆山民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迂腐了,不是读书人,比读书人还迂腐”。

    纳兰子建拿出纸巾仔细的擦着叶梓萱脸上的泪水,缓缓道:“放心吧,哥答应过要帮你,哪怕是绑也要把他给绑回来”。

    “哥”,叶梓萱缓缓把目光移到纳兰子建脸上,“我不回英国了,我要留下来帮他”。

    纳兰子建心头震动了一下,有生第一次涌起一丝愧疚感,“梓萱,你要想好”。

    叶梓萱咧嘴露出微笑,“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知道你也需要我帮助”。

    纳兰子建怔怔的看着叶梓萱的眼睛,那双美丽明亮的眼睛是那么的真诚和干净,干净得让他自惭形秽。

    “还是被你发现了”。

    “哥,你忘了外公说过吗,我是咱们家最聪明的人”。

    “哥,其实你需要我帮忙可以直说,你知道我是不会拒绝的”。

    纳兰子建低下了头,不敢看叶梓萱的眼睛,在人生中第一次感到自卑。

    “梓萱,小姨父说得没错,我就是个卑鄙无耻没有底线的小人”。

    叶梓萱摇了摇头,“哥,你忘了吗,我有火眼睛睛,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纳兰子建苦笑一声,“你不想问问我要利用你干什么吗”?

    叶梓萱双手托着下巴,喃喃道:“陆山民不会告诉我,你同样也不会告诉我,能让你们两个都这么谨慎的事情,一定是件天大的事情,说不定还很危险,就像电影里面那样,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叶梓萱开始脑洞大开,“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说着看了看四周,“说不定周围就有杀手,说不定一出门就有砖头从天上掉下来”。“我知道你们都是想保护我,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告诉我,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纳兰子建笑了笑,“梓萱,外公说得没错,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女孩儿,也是最善良的女孩儿”。

    “那是当然,虽然这四年来我一直没问你,但我知道那道题就是解开谜题的关键”,说着叹了口气,“可惜我到现在也没解出来”。

    “梓萱,很快就有新的资料送到你那里,说不定那时就能解出来”。

    叶梓萱没有丝毫的激动,淡淡道:“哥,你别骗我了,那道题根本就解不出来”。

    “梓萱”!纳兰子建无比震惊的看着叶梓萱,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碾压,哪怕面对左丘也不曾有这种被扒光了看的感觉。

    叶梓萱看向纳兰子建,深深的叹了口气,“哥,相比于陆山民,你确实挺卑鄙无耻的,他不想我卷入危险之中,所以拒我于千里之外,而你,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把我这个妹妹拉入其中”。

    纳兰子建被说得面红耳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梓萱很认真的盯着纳兰子建,“哥,要是陆山民也像你这么卑鄙无耻就好了”。

    纳兰子建面颊抽搐,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自己明明知道这个妹妹聪明绝顶,却偏偏自以为什么都瞒过了她,原来并不是自己聪明,只是她不介意自己欺骗她而已。

    “梓萱,哥并不是故意瞒着你,是想最大限度不让你陷进去”。纳兰子建解释道,但是声音小得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叶梓萱眼神迷你的看着陆山民喝过的那杯咖啡,“哥,其余的我什么都可以不问,你告诉我,陆山民会有危险吗”?

    纳兰子建本想说不会,但他实在没有勇气在欺骗叶梓萱,“会”。

    “会有多危险”?

    “弄不好会没命”。

    叶梓萱眼中浮现出浓浓的害怕,双手不自觉扣住咖啡杯,“哥,你这么厉害,一定能帮他是不是”?

    纳兰子建一直不敢看叶梓萱的眼睛,良久之后说道:“我会尽力而为”。

    .........

    .........

    韩彤挽着韩瑶的手,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瑶瑶,看见了吧,那混蛋是在你面前演戏”。

    “那女孩儿是谁”?韩瑶失魂落魄的问道。

    “东海来的,纳兰子建的表妹,朱家老爷子的外孙女,这段时间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大才女叶梓萱”。

    “她就是叶梓萱”?韩彤惊讶的看着韩彤。

    “陆山民就是个为了功名利禄不择手段的人,这段时间不仅接触上了田家,还接触上了吕家,这个叶梓萱就是他在东海的时候攀上的,现在朱家在政界的人全部退休,朱老爷子也不过问外面的事情,这混蛋见风使舵抛弃了人家”。说着语重心长的说道:“刚才你也看见了,叶梓萱哭得有多伤心,小姑不希望你是下一个她”。

    韩瑶心乱如麻,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甚至相信陆山民在天京接触各大家族是为了报仇而不得已,但是她刚才看得清清楚楚,两人手拉着手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这又该如何解释。难怪陆山民最近对她很冷淡,每次约他都以要学习为借口,原来他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原来真被家人说中了,自己只是他攀上韩家的一个工具。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但现实就摆在眼前,她很想大哭一场,但是她没有。

    “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韩彤一把拉住韩瑶的手,“你这傻丫头,怎么还不死心,有什么好问的”。

    “不”!韩瑶狠狠的甩开韩彤的手,眼中已经是泛着泪光。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商场。

    正拎着大包小包从一家店面走出来的小妮子看到楼下韩瑶的背影,秀美微蹙,“她怎么会在这里”。

    走进咖啡厅,见只有纳兰子建和叶梓萱,小妮子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小妮子放下购物袋,看着脸上还有泪痕的叶梓萱,问道:“梓萱姐姐,你怎么哭了”。

    叶梓萱见到小妮子,一把抱住,哇哇大哭,“小妮子妹妹,我又失恋了”。

    小妮子双手提着袋子,任叶梓萱紧紧的抱住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狠狠的等着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耸了耸肩,做出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

    小妮子扔下手里的袋子,双手拍着叶梓萱的后背。

    “梓萱姐姐,你别灰心,你不是告诉过我吗,对于喜欢的人一定不能放弃,要死缠烂打,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实在不行就强行绑回家”。

    “呜呜,我只是嘴上说说,其实我很失败”。

    “没关系,还有我,我会帮你”。

    “呜呜呜,你怎么帮我”?

    “我,我,我灌醉他,扒光他绑起来,等生米煮成熟饭,他想反悔也不行”。

    叶梓萱从小妮子怀里出来,满脸的泪水,“这样不好吧”?

    “咳咳,”纳兰子建实在听不下去了,“你们两个女孩子矜持一点行不行,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说着指了指周围喝咖啡的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个个都目瞪口呆。

    小妮子扫了一圈咖啡厅里的人,恶狠狠的说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现在就扒光你们”。

    纳兰子建赶紧提起地上的购物袋,一手拉着一个逃也似的跑出了咖啡厅,以他对小妮子的了解,发起火来未必是在说大话。要是这咖啡厅里所有的人真被她扒光了,事情就闹大了。

    直到走出王府井百货,纳兰子建才松了口气。

    叶梓萱一脸茫然,脑海里还在思考着小妮子刚才说的话,喃喃道:“不行”。

    “什么不行”?纳兰子建和小妮子异口同声的问道。

    “扒光绑起来生米煮成熟饭不行”。

    纳兰子建一脸震惊,“你还真在想这个问题”。

    小妮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有什么不行,我觉得很可行啊。你们两个相互都喜欢,为什么不可以”。

    叶梓萱一脸的羞怯,“想想都羞死了,何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小妮子想了想,“那还不简单”,说着直勾勾的看着纳兰子建,“有没有小电影,分享出来看看”。

    纳兰子建自负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女孩儿没见过,但真的被这两个妹妹给打败了。

    见纳兰子建像石化了一样站在那里不说话,小妮子瘪了瘪嘴,“真小气”。

    叶梓萱双颊通红,“小妮子妹妹,还是不行”。

    小妮子秀美微蹙,“还有什么不行”。

    叶梓萱叹了口气,“他有女朋友了,我不能这么做”。

    小妮子不屑一顾的说道:“有女朋友怎么了,好的东西就应该拿出来分享,她想一个人吃独食,我第一个不答应”。

    纳兰子建在风中一阵凌乱,两个女孩儿的对话彻底颠覆了他的三观,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三观。这两个绝世容颜的女孩儿真的是他的妹妹吗?

    小妮子一巴掌拍在纳兰子建肩膀上,再一次差点把他拍在地上,“还没结账,赶紧去结账,女孩子聊天,你一个不男不女的站在这里偷听什么”。

    看着纳兰子建狼狈的身影,叶梓萱乐得咯咯直笑,“小妮子妹妹,你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见有女孩儿能让他这么狼狈”。

    小妮子傲然的昂起头,“那是当然,我收拾男人,那是一套一套的”。

    大章节,就一更了。

第994章 是我让你错下去

    回到家中,第一时间拿出文房四宝,开始默写《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所恶,故几於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

    足足默写了两遍,这一次,陆山民第一次发现练字也无法让他心安。

    第三遍、第四遍,陆山民一次一次的写着,每一个字都映出叶梓萱哭泣的样子,寒冬腊月,竟写得满头大汗。

    小妮子提着一天的收获回到家,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扔,背着手踱步走到了陆山民身边。

    “心情不好”?

    陆山民没有理会,手下笔走龙蛇。

    小妮子淡淡道:“《道德经》?你离开村里之后,陆爷爷也经常写,他说写字能静心,特别是《道德经》。但黄爷爷说没用,只会越写越糟心”。

    陆山民停下了笔,看了眼明显带着生气的脸,在他的印象中,这还是小妮子第一次对他生气,收拾好文房四宝,直接走向卫生间,“我去洗个澡”。

    小妮子双手环胸,转身靠在桌子上,“洗澡也没用,晚上做噩梦还会出一身汗”。

    陆山民停顿了一下,走进卫生间,打开淋浴,没有用热水,冰冷的冰水从头淋到脚,全身肌肉不自觉的绷紧,在冷水的刺激下微微跳动。

    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任由冰冷刺骨的冰水打在身上。

    半个小时过去,身体渐渐适应,他忽然发现,寒冬腊月洗个冰水澡比练字要管用,混乱的情绪渐渐被冰水浇灭。

    换上睡衣走出卫生间,小妮子正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乐呵呵的看着电视里的《樱桃小丸子》。

    陆山民看了看干干净净的厨房,问道:“今晚不做饭吗”?

    小妮子眼睛不离电视,一只手伸进袋子里拿出一盒方便面,啪的一声拍在茶几上。

    “自己烧水泡”。

    陆山民皱了皱眉,拿起方便面朝厨房走去,走了两步转身问道:“你要不要”?

    小妮子依然看着电视,得意的昂起头,“泡你自己的就够了,我和梓萱姐姐还有小兰子在米其林餐厅吃过了”。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法国大餐”。

    陆山民无奈的苦笑一下,走进厨房烧水泡面。

    方便面是酸菜味的,是陆山民最不喜欢吃的一种,不过他还是喝得连汤都不剩一滴。

    小妮子撇了眼空荡荡的方便面盒子,“心情不好食欲还这么好”?

    陆山民慢条斯理的收拾好垃圾袋扔进过道的垃圾桶里,重新回到屋子坐在小妮子旁边,静静的看着电视。

    良久之后,陆山民开口说道:“俺们村最看不起始乱终弃的人,你为什么讨厌白灵,不就是因为她当初悔婚吗?尤其是男人,俺们村的汉子骂老婆的有,打老婆的也有,但从没一个抛弃妻子的男人。”

    “雅倩是好女孩儿,为了我赌上了她的一切,赌上曾家的一切。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她陪着我,在我最迷茫的时候是她指引着我,在我最孤独的时候给我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我如果抛弃了她,那我与白富贵和白灵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妮子不忿的说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练字,你心里有梓萱姐姐,你喜欢她”。

    陆山民淡淡道:“她很特别,仿佛像天上的仙子,本不该在人间。她的笑容,她的眼神,她的心灵,都干净得一尘不染。我承认,在我迷茫和痛苦的时候,在我滑向黑暗深渊的时候,只要想到她,我就像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她能涤荡我心中的恶,能赶走我心中的烦恼,能带给我这世间的美好。或许我是喜欢她,但不能否认,我也喜欢雅倩”。

    “小妮子,爷爷告诉我‘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但这一路走来我已经渐行渐远,我渐渐的变成了曾经自己讨厌的样子。世事不分黑白,但总得讲个天地良心,爷爷曾经说过,做事要俯仰无愧天地方能心安,我的心之所以不安,正是因为有愧”。

    小妮子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大眼睛一眨一眨,她不明白陆山民为什么要讨厌他自己,更加想不明白他愧在哪里。在她看来,心里想着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有那么多破道理。

    她虽然不明白,但是能够体会到一丝陆山民这种不安。“山民哥,你娶了曾雅倩,就能忘了梓萱姐姐,心里就无愧了吗”?

    陆山民眼皮颤动了一下,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竟被小妮子给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山民哥,你说话越来越像陆爷爷了,你们讲的什么赤子之心,什么无愧良心,太高深了,我听不懂。我只知道喜欢的就要抢过来,否则便宜了别人,难受的是自己”。

    陆山民沉默不语,良久之后说道:“你想过没有,她要是陷入进来会有多危险,这件事情,凡是入了局的人,每一个人的未来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梓萱姐姐不是有她外公罩着吗,还有小兰子,梓萱姐姐毕竟是他妹妹,会有什么危险”?

    陆山民摇了摇头,“真到了狗急跳墙那一步,谁也罩不住。小妮子,自从到了天京,你难道没感觉到处处透着古怪吗”?

    小妮子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曾雅倩都可以卷入进来,梓萱姐姐为什么不可以”?

    陆山民叹了口气,“她俩经历不一样,雅倩从小经历了家族商场洗礼,坚韧不拔勇敢果决。梓萱从小被隔离保护了起来,她父母一直把她当普通女孩儿养,心性单纯善良。这种局面不适合她,她也不该经历这些。你忍心她那样一尘不染的女孩儿掉入泥潭之中吗”?

    小妮子双手托着下巴,想了半晌,撅着嘴巴,“讲道理总讲不过你,不过我还是不服,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和梓萱姐姐在一起”。

    说着又转头看向陆山民,“还有,今天我在商场看见韩瑶了,还有她的小姑韩彤”。

    陆山民眉头微皱,今天一直没注意,现在想起来,韩瑶一天没给他打电话了。

    “你和她打招呼没有”?

    小妮子耸了耸肩,“没有,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看见你和梓萱姐姐在一起了”。

    陆山民拍了拍脑袋,喃喃道:“纳兰子建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小妮子瞪大眼睛,“你是说是小兰子出卖我们”?

    陆山民眉头紧皱,“天京这么大,哪有那么容易偶遇”。

    小妮子握紧拳头,冷冷道:“这家伙,卑鄙无耻下流下贱,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陆山民低头沉思,和纳兰家一战,首先就得稳住天京四大家族,要是得不到这几家的中立,无异于飞蛾扑火。

    “山民哥,怎么办?要是你和韩瑶吹了的话,韩家就没有了顾虑,以后还不得死劲儿的把我们往死里整”。

    陆山民一阵头大,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后面的一切计划都将面临极大的风险。

    “山民哥,要不你去向她解释,就说梓萱姐姐是你的前女友,反正她也认为你有两个前女友,应该不在乎多一个”。

    陆山民沉思良久,深吸一口气,“撒一个谎,需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我去向她坦白”。

    “啥”?小妮子从沙发上蹦起来,“好不容易骗到个靠山,就这么不要了”。

    陆山民站起身来,“小妮子,你不是为我妙相大师给我说了什么吗,她说我爸是个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今天见到梓萱,她让我更加坚信着世上除了黑暗,更有光明。”

    说着对小妮子笑了笑,“韩瑶不傻,她既然已经开始怀疑,我们瞒不了多久,计划赶不上变化,再完美的计划也会出现纰漏”。

    见陆山民面带微笑,小妮子眨巴着大眼睛,“你还笑得出来”?

    陆山民笑了笑,“一直以来,她都是压在我心口的一块大石,现在反而解脱了”。

    说着拉起小妮子的手,“走吧,现在就去”。

    .............

    .............

    韩孝周坐在书房里,看着桌子上的两封信,两封信出自同一个人,一封是三十年前收到,另一封是五年前收到的。信的内容除了其中提到的一个人名字不一样,其余的一模一样。

    他知道,两封信的内容之所以是会一样,不是因为写信的人懒,而是写信之人实属无奈,他能体会到其中那份深切的恳求。

    三十年前他没有做到,当五年前收到第二封信的时候他也没放在心上,但是没想到,这么快他就面临着与三十年前同样的抉择。

    “砰、砰、砰”,书房门敲响,陈北天走了进来。

    “三先生,陆山民来了”。

    韩孝周皱了皱眉,没有说话,静静的坐在罗圈椅上闭目沉思,他知道,他做抉择的时候到了。

    “三先生,要不要我去教训他一顿”?

    “瑶瑶呢”?韩孝周闭着眼睛问道。

    “小姐哭了一个晚上,刚听李妈说哭累了,现在应该睡了”。

    “你之前见过他”?

    “是”。

    “你觉得他是怎样一个人”?

    “很普通”,顿了顿又补充道:“除了武力上是个高手之外”。

    韩孝周喃喃道:“五年时间就从山里走进了天京城,又怎么会普通呢。陆晨龙的儿子,又怎么可能普通呢”!

    说着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起身朝门口走去,“走吧,去看看他要干什么”。

    别墅大门外,小妮子皱着眉头问道:“山民哥,你打通电话没有”?

    陆山民摇了摇头,“韩瑶手机关机了”。

    “那我们回去吧,回去再想想还有什么补救办法”。

    陆山民看了看大门外的摄像头,“他们已经知道我来了,这个时候走多丢脸”。

    “但是”?

    话还没说完,铁门嘎吱一声打开,陈北天冷冷的看着陆山民,“进来吧”。说着又对小妮子说道:“你不能进去”。

    小妮子昂起头瞪着陈北天,体内气机瞬间运转。

    陆山民伸手拦住小妮子,“放心,在外面等我”。

    韩家几兄弟并没有住在一起,这栋别墅里面只住着韩瑶一家人,院子不算大,很安静,一两分钟就走到了大厅正门。

    上了二楼,书房门虚掩着,陈北天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进来”。

    陈北天做了个请的手势,站在了门口。

    陆山民推门而入,韩孝周坐在罗圈椅上伸了伸手,示意他坐下。

    陆山民并没有坐下,站在黄花梨大书桌前看着韩孝周,之前在资料上看过他的照片,不过本人看上去更有书生气。

    他的目光只在韩孝周身上停留了片刻,立刻就被他身后的一幅字吸引了注意力。‘三戒固本,三思取进’。这八个字的笔法看上去很熟悉,像是似曾相识,但又具体想不起在哪里看见过。

    “瑶瑶已经睡了”。韩孝周率先开口说道。

    陆山民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我是来道歉的”。

    “道什么歉”?

    陆山民迎着韩孝周审视的目光,“对韩瑶道歉,告诉她我是在欺骗她”。

    韩孝周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陆山民,眼神中颇为诧异,半晌之后说道:“你不怕”?

    “怕什么”?

    “你想找纳兰家报仇,首先得保证天京的几大家族保持中立,没有了瑶瑶作为挟持,你不怕不等纳兰家动手,韩家就先对你动手”。

    “韩家这么大的家族,格局怎么会这么小,为了一段儿女私情就动用家族力量,别人会笑话的”。

    “那要是你对纳兰家动手,就会动摇原本的利益格局,韩家总有出手的理由了吧”。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韩孝周。“这个仇必须得报,谁也阻拦不了我,哪怕是韩家”。

    韩孝周笑了笑,“虎父无犬子,你和你爸一样有胆量”。

    “我和他比还差得很远”。

    韩孝周呵呵一笑,“小女孩儿很好骗,你并不是完全没机会改变,我很好奇,为什么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不是放弃,是放下”。

    韩孝周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放在书桌上,疑惑的盯着陆山民,“良心发现”?

    “我爸光明磊落,我不能丢了他的脸”。

    韩孝周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的面庞,依稀能看见陆晨龙的影子,当年陆晨龙也是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不像个商人,更像个江湖豪侠。这样的人能让人心生敬佩,但这样的人绝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想学你爸,但你爸的路已经证明走不通”。

    “鲁迅说过,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走不走得通,得多几个人走走才知道”。

    韩孝周眉头微皱,淡淡道:“如果我劝你离开天京,你会不会走”?

    “有很多人劝过我,我的耳朵都听起茧了”。

    韩孝周呵呵一笑,“像,真的很像,你确实是陆晨龙的儿子”。

    “你见过我爸”?

    韩孝周笑了笑,“陆晨龙的风采,当年圈子里的人谁人不知,比起你来,可比你要耀眼太多。那个时候年少轻狂,他曾经是我的偶像”。

    “但是你们韩家还是没有帮他”。

    韩孝周点了点头,“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和阅历,当知道我个人崇拜他是一码事,帮不帮,怎么帮又是另一码事。韩家不是寻常人家,怎么可能以私人交情左右家族决策。更何况那个时候的我,在韩家也说不上话”。

    “你现在能说上话,我不要你帮,只希望到时候不帮纳兰家就行”。

    韩孝周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起身指着墙上的八个字,“听说你的书法水平不错,觉得这八个字怎么样”?

    陆山民再次将目光移到那八个字上,越看越觉得熟悉,“笔力苍劲,有巍巍大山的气势,但圆转柔和又不显生硬和霸气,这写的不是字,是一股精神,远看蔚为壮观,近看,一笔一划都仿佛是在讲诉一段故事,一段道理,既淡然入世又超然出世。”

    韩孝周赞赏的点了点头,“眼力不错,这幅字是三十年前我老师送给我的。虽然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不仅让我看到了书法的魅力,更让我懂得了人生道理,‘三戒固本,三思取进’,他是想告诉我,每个人都有缺点,即使改正了,在不同时期也会出现新的缺点,这些缺点就像钢铁里面的杂质,影响着钢铁的韧度和硬度,一块普通的铁块,在铁匠的反复敲打之下,排查杂质,就能百炼成钢。人也一样,戒掉不良嗜好,改正缺点,日三省吾身,知错能改,反复锤炼,才能在本质上强大起来。固本培元之后才能稳健的思考长远的发展”。

    说着转头看向陆山民,“你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很不容易,能够勇敢的面对和改正,更是不容易,我很欣赏你”。

    陆山民意外的看着韩孝周,来之前他想到过很多种可能,唯一没想到的是韩孝周会说欣赏他。

    “韩先生心胸豁达,佩服”。

    韩孝周淡淡道,“回去吧”。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我还没有向瑶瑶坦白”。

    韩孝周笑了笑道:“不用有心理负担,这次,是我让你错下去”。

    大章节,就一更了。

第995章 你们说了什么

    古朴的书架后面传出低声的抽泣声,韩孝周叹了口气,“你都听见了吧”。

    韩瑶从书架后走了出来,满脸泪水。

    在王府井,她最终没有追出去质问陆山民,就是害怕得到这个最不想面对的答案。她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想着只要睡一觉醒来就会一切安好。

    韩孝周一脸心疼,“当年他爸要是选择田馨,说不定就不会有那样的下场,我本以为他比他爸更加聪明一些,现在看来他们两父子一样”。

    说着叹了口气,“这样的男人明明靠不住,却偏偏最吸引女人”。

    “爸,你别说了,我以后不会见他了”。韩瑶心如刀绞。

    “你恨他”?

    “我恨我自己有眼无珠”。说着朝书房门口走去。

    “瑶瑶”韩孝周在身后轻喊了一声。

    韩瑶停下了脚步。

    “如果你和他分手的事情传出去,没有了韩家的震慑,那些想对付他的人就没有了顾及,他将和他爸的下场一样”。

    韩瑶闭上眼睛,眼泪沿着眼角流下,双颊控制不住微微颤抖。“我想静一静”。

    走出韩家别墅,陆山民深吸一口气,身心一阵畅快,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犹如挣破了枷锁和牢笼,欢呼雀跃。

    陆山民缓缓的闭上眼睛,天空以头顶为中心四散延伸,无边无际,大地以双脚为中心,无疆无域。内气沿着脚趾的内厉、内廷、陷骨、冲阳、解溪一路上行,经手臂少阳、孔最、太渊、迟泽直冲天都、神阙直达神庭、上星,与卤会汇聚,继而如瀑布倒挂九天一泻而下,奔腾与周身经脉窍穴。

    黑夜中,磅礴连绵的气息弥漫在天地之间。

    别墅内,陈北天望着门口方向,双目迸发出??迥抗狻?/p>

    小妮子笑脸灿烂,激动得欢呼雀跃。

    “山民哥,你突破了”。

    陆山民睁开眼睛,双目精光四射,整个人的精气神陡然提升。内气在体内狂奔,身体的力量充满了每一个细胞。易髓境和搬山境同时踏入后期后阶,离巅峰只有一步之遥。

    内家讲求感应天地之道,道法自然,经过上次庞志远一战和薛猛一战,身体和内气早已是到了突破的临界点,由于心境的困扰才迟迟没有突破,今晚堂堂正正做回自己,心境打开,内家外家同时突破。

    “我心自由,天地遨游”。

    小妮子高兴的双手鼓掌,“再次遇到薛猛,我们一定能杀了他”。

    强大的力量让陆山民自信陡升,现在的境界,内外叠加,足以支撑他进行一场长时间的战斗,哪怕是再次遇到薛猛,即便杀不了他,他也休想杀死自己。从此以后,在这天京城里,任何人休想暗算得了他。

    别墅三楼的一间房间,韩瑶站在窗前,泣不成声。

    陆山民回头,远远的看着那扇窗户,刚才在书房,韩瑶那沉重的喘息声他怎么可能感知不到,他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对不起都无法弥补她心中的伤痛,他现在所能做的也只能是早点坦白。

    陆山民深深的鞠了个躬,低声说了声‘对不起’,转身没入了黑夜之中。

    小妮子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散发出微弱灯光的房间,也深深鞠了个躬,转身朝陆山民追了上去。

    “山民哥,我觉得瑶瑶姐挺可怜的”。

    “这世间有谁不可怜,生在这样的豪门之家,就免不了遇上身不由己的事情”。

    小妮子眨了眨眼,发现陆山民从韩家别墅走出来之后,整个人的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有些说不上来。不过任何问题向来都无法困扰她,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是犹如闪电般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立马就笑嘻嘻的挽着陆山民的胳膊,“我就不可怜”。

    陆山民笑了笑,“你还不可怜,小小年纪就跟着我胆战心惊”。

    小妮子呵呵一笑,“没有啊,只要能跟在你身边,我觉得很自由,很轻松,很开心”。

    陆山民戳了戳小妮子脑袋,“你是没心没肺”。

    “嘿嘿,爷爷也这么说我,不过我觉得没心没肺挺好的,开开心心没有烦恼”。

    说着蹦蹦跳跳的跳到陆山民身前,摆开架势。“山民哥,过两招试试你现在的实力”。

    陆山民笑了笑,“我俩打一场有什么意思,谁都不会全力以赴,等明天找个想打的人打”。

    “谁”?一听说要打架,小妮子兴奋的瞪大眼睛。

    “明天你就知道了”。

    ....................

    ....................

    北国拳社,空旷的演武大厅发出啪啪的声音,田衡一身短打打扮,左手扶着一根半尺长的铁钉,右手手挥拳砸下,每一拳打下,铁钉全部没入水桶粗的圆木之中。

    “你这拳头比铁榔头还好用”。

    陆山民跨入演武厅,淡淡的看着肌肉喷张的田衡。

    田衡一个扫腿踢出,树立在地上的圆木横飞出去,打在墙壁上段成两截。

    “打人也很好用”。

    陆山民一边将外套脱下递给小妮子,一边说道:“见过的豪门子弟不少,就你一个练武,还练得不错”。

    田衡一拳拳打在沙袋上,“你在江州不是遇到过薛猛吗,好歹也算是个豪门子弟”。

    “他不一样,他一门心思醉心武学,对家族里的事几乎不闻不问,你是家族继承人,天天文山会海,学不完的东西,处理不完的事物,哪有时间练武”。

    “砰”,田衡一记边腿打在沙袋上,沙袋甩过顶端,砸在房顶上。

    “我们家不一样,石匠出身,没有一副好身体做不了好石匠。祖上留下的规矩,出师之前得把身体打造得比石头还硬。至于时间嘛,就像牛奶一样,挤挤总会有的”。

    陆山民脱掉外衣,裸露出上身,全身肌肉绷紧,十个指头缓缓张开,再紧紧握拳,全身骨骼咔咔作响。

    “千万别手下留情”。

    田衡停下了打沙袋,淡淡的看了一眼一旁笑嘻嘻的小妮子,目光停留在了陆山民身上。

    “这么恨我,看来我小姑什么都跟你说了”。

    陆山民缓缓的活动着身躯,强壮而不失匀称的腱子肉在身上挪动。

    “我会把你往死里打”。

    田衡含笑看着陆山民,发现陆山民比上次气势强盛了很多。

    “很不错,有几分我偶像的风采”。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我劝你最好不要小看我”。

    田衡哈哈大笑,随即面色变得沉稳而刚毅,“陆晨龙的儿子,谁敢小看”。

    “吼”!伴随着一声吼声,陆山民发起风暴般的猛冲,矫健的身影瞬息而至。

    田衡眉头微微一皱,说了个好字,双脚分开扎好腰马。

    拳头眨眼就到,田衡抬臂横档,巨大的拳劲打在手臂之上,身体一晃后退一步。

    田衡有些吃惊,咦了一声。

    陆山民一拳震退田衡之后,曲臂压肩,肩头瞬间砸向田衡胸口。

    田衡双臂交叉护住胸口,排山倒海之力传来,蹭蹭后退三步。

    田衡惊讶不已,他已是搬山境巅峰,即便陆山民有内外叠加双重力量,但能把他逼到这个境地,也是他所没想到的。

    陆山民满脸冷意,“我说过我会把你往死里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田衡甩了甩双臂,全身血脉喷张,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战意。转头看了一眼小妮子,“小姑娘,把眼睛闭上,要不然晚上你会做噩梦的”。

    小妮子咧嘴咯咯直笑,“别伤了山民哥,我会让你做噩梦的”。

    田衡哈哈大笑,身上气势全开,无形的威压在演武厅蔓延开。

    “小心我的腿”。

    话音一落,田衡大步上前,一脚在空中虚点,瞬间变向太高砸向陆山民有脸。

    陆山民内外兼修,感知移动能力远远超过同等境界的外家高手,踏入易髓境后期后阶之后,这样的虚招瞬间洞察。

    不过他并没有选择躲避,一往无前,强者无敌,内家的圆融贯通,外家的无敌之心,相比之下,真正的生死之战,拥有一颗无敌之心要重要得多。

    抬手格挡,‘砰’。

    虽然格挡住了,但强大的力量和腿风,依然震得陆山民耳膜嗡嗡作响。

    巨大的力量之下,陆山民横移出去数步,田衡的腿上力量显然比拳头要大得多。

    田衡一个交叉腿侧踢,陆山民站立未稳,打出的一拳不足以抗衡这脚侧踢的力量,再次后退出去四五步。

    田衡跨步上前,连环三踢,分别踢向陆山民头部、腰部和脚踝。

    陆山民曲臂抬腿,躲过脚踝一踢,挡住头部和腰部的两踢。

    与此同时手臂外翻下抄,在田衡收回腿的刹那抱住长腿,手肘瞬间下压肘击下去。

    田衡长腿一抽一拉,曲腿上提,以膝撞之势迎击陆山民肘击。

    “砰”!膝盖和手肘猛烈的撞击在一起。

    两人皆是浑身一颤,脸上的肉跳动了一下。

    小妮子站在不远处,倒吸了口凉气,自言自语道。‘好痛’。

    确实很痛,陆山民的手肘像是极大在里铁板上一样,疼痛麻木。

    田衡的菠萝盖像是要裂开一样,疼痛感直往心里钻。

    不过两人都咬牙忍住,陆山民另一只手一拳打向田衡头部,田衡另一只脚猛的起跳,在空中一番,踢向陆山民头部。

    “砰砰”!两声响声。

    陆山民一拳打中了田衡下颚,田衡一脚踢中了陆山民面颊。

    两人的身体瞬间分开。

    陆山民摸了摸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田衡也抹了摸下颚,吸了口凉气。他当然知道陆山民堪比搬山境巅峰的力量是用一种秘法将内劲叠加在了肌肉爆发力上,到了他这个境界,也自然知道陆山民的肌肉细胞承受着超过原本该承受的力量,这种力量必定不会长久。

    “喂,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万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小心没把我打倒,你就爆体而亡”。

    陆山民眼神冷酷,冷冷道:“再不使出全力,在我爆体而亡之前,你就得先去见你的石匠老祖宗”。

    田衡一把扯掉上衣,两块胸肌鼓鼓抖动。

    小妮子眨了眨眼睛,“咦,比女人胸还大”。

    田衡双眼目光如炬,冷冷的盯着陆山民,“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看起来像个普通人,但想必也不简单吧”。

    “你废话真多”!

    “呼”,陆山民猛冲而上,一拳直往田衡胸口而去。

    “喝”!田衡一声低喝,双脚扎稳马步,双拳不格挡反而向两侧移开,留出胸口的巨大空档。

    岩石般的胸肌陡然鼓起。

    “砰”,陆山民全力叠加上内劲的一拳,这一次竟然没有将他击退分毫。

    田衡未退,陆山民第一时间就感到了危险,不等他抽身离开,田衡的一记勾拳和一记直拳连环而来。

    陆山民躲过了勾拳,但没有躲过直拳。

    硕大的拳头打在额头上,陆山民脑袋嗡的一下,蹭蹭后退。

    不等站稳,田衡的鞭腿已经到来。

    “砰”,陆山民腰部传来钻心疼痛,肋骨像是要断了一般。

    体内气机瞬息流动,在短暂的时间里在经脉里奔腾一个周天。

    刚好缓过这口气,田衡的一脚正踢已经来到身前。

    陆山民声爆喝,曲臂后拉,拳头打破空气发出呜呜声,一拳正中田衡脚心。

    田衡整条腿一麻,后退一步。

    陆山民一鼓作气,暴风骤雨的拳头铺面而去。

    演武厅里发出战鼓雷雷的声音,两个身影交织在一起。

    两人都打出了真火,你一脚,我一拳,双方都咬着牙不吭声。

    陆山民一拳打中田衡额头,再一拳打中他的腹部,又一拳打中他的脸颊。

    双方打得难分难解,虽然陆山民打中田衡的拳头更多,但田衡搬山境巅峰的体魄抗击打能力更胜一筹。

    目前来看,陆山民摇占了上风,因为田衡的眉骨已经裂开,脸颊已经红肿,嘴唇也变成了肥香肠,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拳印,而陆山民除了流着鼻血,其他地方都没有见红,身上的拳印和脚印也没有那么多。

    但是实际上,陆山民知道继续下去,战局将会发生逆转。因为足足战斗半个多小时,一直将内劲全力叠加在肌肉爆发力上,肌肉细胞的承受能力渐渐接近极限,那种因过度承受巨大力量而带来的撕裂疼痛的熟悉感觉再次袭来。

    两人都是喘着粗气,汗水像雨水一样在身上流淌。

    小妮子一双眼睛停在陆山民裸露的身躯上,大放光彩,不自觉的舔了舔舌头,口水沿着嘴角掉到了胸口。

    陆山民并没有打算停下,血红的眼珠战意盎然,浑身的杀气有如实质。

    抹了一把鼻血,再次准备发起猛冲。

    田衡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摆了摆手,“不打了,不打了”。

    陆山民呼出闷在胸口的浊气,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嘶’的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放松下来,才发现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疼痛。

    田衡指了指自己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气出够了吧”。

    要说有多恨田家,其实陆山民算不上有多恨,商人重利轻离别,当年没有去救父亲是一种正常行为,那么大一个家族,自然是要为整个家族着想。何况,他爸与田家虽然有些许交情,但并不算自己人,这与高昌的见死不救不一样,田家没有必须去救的责任和义务。

    但正如田衡所说的那样,气肯定是有的,自从慈航庵出来之后,这口气就一直别在心中。

    “连自家人都可以利用,这也是你们田家老祖宗教的”。

    田衡眼睑红肿,原本大大的眼睛,此刻只留下一条缝。

    “也算不上利用,你爸的英雄气质本就很吸引女人,我小姑是真的爱上了你爸。当年我爷爷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他老人家也是真的想收你爸这个女婿,除了有壮大家族的目的外,也是真的很欣赏他。不过既然他不愿意加入田家,田家自然和他就没有了瓜葛。你现在也是大老板了,该知道养活一帮人不容易,更何况是田家这么大一个家族,任何对家族整体利益又威胁的事情都不能做,做任何决定都得小心翼翼”。

    说着又说道:“我不是在给田家推脱责任,当年田家见死不救确实不够仗义,但田家人对你爸还有你,并没有恶意”。

    “如果是你,当年你会去救吗”。陆山民淡淡的看着田衡。

    田衡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并没有立刻回答,半晌之后,淡淡道:“自从我成为家族继承人之后,爷爷就陆陆续续给我讲了些家族的历史,当初我得知这件事之后,一直到现在,我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说着笑了笑,“我会”。

    “你会”?陆山民含笑看着田衡,“别忘了你的身份”。

    田衡笑了笑,红肿的脸笑起来特别滑稽,“但我也忘不了那个伟岸的身影,我能有今天这身武艺,完全是受了他影响,说不定没有他,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更不会成为这一代的继承人人选”。

    陆山民含笑看着田衡,“一个五岁的小孩儿,真能受到那么大的影响”。

    田衡呵呵一笑,“人生的很多转折,往往是在不经意的一个场景,不经意的一句话,甚至不经意的一个微笑开启”。

    “知道我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你跟他说过话”?陆山民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当然”,田衡点了点头,“当时的心情我还记忆犹新,忑忐,不安,兴奋,激动,我鼓起了好大勇气才开了口”。

    “你们说了什么”?

第996章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第996章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田衡,脑海里想到了罗志轩,那个为了儿子买房偷电缆,被发现后跳楼自杀的农民工,也想到胡惟庸,为了改变儿子绞尽脑汁,本已打算退休享福,却再次出山进入山海集团。

    他很想知道那个伟岸的男人会对一个五岁的小男儿说什么话,要是他还活着,会对自己说什么话。

    田衡的眼睛虽然眯成一条缝,但能看出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敬仰光芒。

    “我鼓起勇气问他,怎样才能成为他那样的英雄”。

    “他蹲下身子,摸着我的脑袋,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他说,‘只要你想,就能成为英雄’”。

    说着哈哈一笑,豪迈的气势与此刻他那张脸结合在一起,看上去颇为怪异。“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

    “就你这模样,猪头一样的脸,我看狗熊还差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的小妮子,毫不自觉的泼了一盆冷水,浇灭了原本庄严的气氛。

    田衡转头看了眼小妮子,又是哈哈一笑,对陆山民说道:“这小姑娘真的很有意思”。

    小妮子毫不掩饰眼中的鄙视,“就你这三脚猫功夫,差太远了,要是遇上大黑头,两拳就把你撂趴下”。

    田衡红肿的脸本来就很难看,听到这话之后更难看,转头问陆山民,“谁是大黑头”?

    陆山民笑了笑,“我的一个朋友”。

    “比你还厉害”?田衡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信。

    “打我好几个应该没问题”。

    田衡倒吸口凉气,“看来你的资本也不浅嘛”。

    陆山民淡淡道,“要不然怎么敢到天京来跟你们玩儿”。

    田衡笑了笑,“跟我们玩儿可不能只靠拳头”。说着问道:“什么时候去吕家”?

    “下午就去”。

    田衡点了点头,“提醒你一句,相比于田家和你爸多少有些交情,吕家当年和你爸不但没有交情,反而十分讨厌他。吕家的人骨子里透着傲气,除了皇亲国戚,一般人还真难入得了他们的法眼。吕松涛要不是因为特别痴迷于书法,绝不可能和你这种身份的人交往”。

    不用田衡提醒,陆山民也知道吕家的人不好相处,他现在想到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韩家当年和我爸有交情没有”?

    田衡皱了皱眉,“没听说过,不过我可以回去问问我爷爷”。

    说着又问道:“韩家搞定了”?

    陆山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随便问问”。

    走出北国拳馆,小妮子高兴的说道:“山民哥,你真厉害,搬山境巅峰的强者都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陆山民揉着身上的肌肉,疼得呲牙咧嘴,刚才在田衡面前一直强自忍着,其实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发出撕裂般的疼痛感。

    “再过几分钟,我就会被他打成死狗”。

    小妮子咯咯笑道:“他敢!我会把他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陆山民摸了摸脸,“我的脸还好吧”。

    小妮子歪着脑袋笑道:“山民哥,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臭美了”。

    陆山民笑了笑,“下午不是要去吕家嘛,总得注意下形象”。

    小妮子捏了捏陆山民的脸颊,“呵呵,还是这么帅”。

    陆山民抬手敲了下小妮子脑袋,“去买点东西,第一次上门拜访,礼数还是要周到”。

    ...........

    ...........

    吕家和田家一样,家族情结相比于韩家和吴家要重得多,整个家族的核心成员都住在一起。

    整个吕家的宅院占地两百多亩,四周是七八栋独栋别墅散开围成一圈,中间是近千平米的院子,院子里亭台楼阁回廊转折,正中间还有一个一百多平米的游泳池,每栋别墅都有独立的前后院,院子里奇花异草林立。

    其中的一栋别墅大厅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批斗会。

    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三个人,除了吕松涛之外,还有两个四五十岁的人,一个是吕震池,一个是吕汗青,分别是吕老太爷的三儿子和四儿子,两人皆是吕氏集团的顶梁柱人物,一个是行政总裁,一个是财务总监。还有一个气急败坏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的人是吕雯彦,吕松涛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吕氏集团旗下最大二级子集团公司瀚海投资的董事长,也是吕家这一代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人选。

    吕文彦在大厅里来回踱步,面色铁青,“胡闹,简直是胡闹,你平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就算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和我商量”。

    吕松涛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邀朋友到家里来是我的私事,也要向你汇报吗”。

    “朋友,那也得看看你交的是什么朋友”。

    “我交什么朋友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吕文彦气得指着吕松涛的鼻子,“爸爸不在,我就有责任管你”。

    吕松涛心里也有些怨气,他一向不喜欢生意上那些事情,只想安安静静的研究书法,但是常常被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逼着去集团,还拉着他出去谈生意,早就一百个心里不爽,平时也就忍了,这次连约个朋友来家都要管,肚子里也是满肚子不满。

    “老爸去英国出差,爷爷还在。要不要去爷爷那里评评理,看你这个当哥哥的有没有权利干涉我交朋友”。

    吕文彦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老爷子早就退休静养不管家事,他这个未来继承人,怎么可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去麻烦他老人家。

    吕松涛很少顶撞他,今天突然一下子发起狠来,让他是又气又不知如何是好。

    吕文彦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吕汉卿和吕震池,“三叔、四叔,你们是长辈,就看着松涛胡闹吗”。

    吕震池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这一代他还是吕家主脉核心,到下一代,他这一脉就要慢慢变为支脉,这两兄弟虽然是晚辈,但早晚会是吕家的话事人,他倒是没什么顾忌,但也总得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着想,这片吕家主宅,他和他的儿子还能住下去,到了孙子辈就该搬出去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没说话的原因,即便吕松涛以后不会成为家主,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吕汉卿的想法也差不多,不过吕文彦已经发话了,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装聋作哑下去,何况吕松涛的做法确实不妥,也值得教训教训。

    “松涛,这个圈子很小,陆晨龙当年和纳兰家的恩怨大家都知道一些,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陆晨龙是死在纳兰家之手,但既然他儿子来了,必然是要与纳兰家不死不休的。天京的大家族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我们并不会帮陆山民,但别人看见了难免为多想,他们会说我们吕家帮着外人对付天京自己人窝里反,我们吕家虽然不必在意纳兰家的看法,也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见面多少也有些尴尬”。

    吕震池也说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天京的大家族不仅在情感、人脉关系上有牵连,在生意上也有着不少合作,算得上是同气连枝。老天京人向来团结,让别人误会了,我们吕家就成了异类,吕家家业再大也不能独立存在于天京。更何况,这不仅仅是家族生意上的事情,还牵扯到更高层面的关系。各个家族在上面都有掌权的人,我们下面出了问题,多少也会影响到上面的相互猜忌,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交朋友我们确实不应该管,但你大哥的生气也并不是毫无理由的针对你,这确实是一件大事”。

    吕文彦指着吕松涛说道:“听到没有,这不是你交朋友的事情。你不喜欢家族事务我尽量迁就你,你痴迷书法不务正业我们也都在宽容你,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吕家嫡系二公子,你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不是代表你个人,而是代表整个吕家”。

    吕松涛丝毫没有退缩,淡淡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大哥,这些话语早已听得耳朵起茧,此刻听在耳朵里更是怨烦。

    “人我已经邀请了,马上就到。难道你让我食言赶他回去。吕家什么时候说出去的话又吞回肚子的,你丢得起这个脸,我丢不起这个脸”?

    吕文彦气得脸色发青,“好,你丢不起这个脸,我来丢,我去让他走”。

    吕松涛嗖的一声站起身来,“你要是敢,我立刻去告诉爷爷,爷爷一辈子诚信立身从不食言,我倒要让爷爷来评评理,你这个未来的家族继承人是怎么把吐出去的唾沫给舔回来的”。

    “你、、”!吕文彦冲过去,一把抓住吕松涛衣领,作势就要给他一耳光。

    吕松涛昂起头,扶了扶金丝眼镜,迎着吕文彦的目光,“你动手啊”!

    吕文彦咬着牙狠狠瞪着这个冥顽不灵的弟弟,平时柔柔弱弱只知道舞文弄墨,只要他吼两句就会乖乖听话,让他这个当哥的恨铁不成钢,今天竟然因为一个外人变得不屈不挠。他一时不知道该是庆幸看到弟弟变得勇敢,还是该生气他的执拗。

    “咳咳”,见两兄弟闹得有点收不了场,吕汉卿淡淡道:“两兄弟有话好好说,拳头不是用来打自己人的。”

    吕震池起身拉开两人,对吕文彦说道:“文彦,你平时雷厉风行,在工作上取得了非凡成就,但这是在家里,你也该收敛收敛脾气,松涛是你的弟弟,不是公司里的下属”。

    吕汉卿拍了拍吕松涛肩膀,“你也是,把这股牛脾气用在家族事情上,也可以为你大哥减轻点负担,偏偏用在这上面,不是给你哥添麻烦吗。等你爸回来知道这件事,第一个训斥的就是你哥没有管好你,看见你哥被训,你开心吗”。

    说着看向吕文彦,“文彦,我看这次就算了,毕竟人都已经邀请了,而且马上就要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毁约,不仅松涛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传出去对我们吕家也不好。要是老爷子知道了,估计你们两个都得被狠狠训斥一顿”。

    说着又对吕松涛说道:“下不为例,以后遇到这种大事,一定要与家里人商量,不要在擅自做主了”。

    ..........

    ..........

    陆山民自然不知道吕松涛因为他正被家里人训斥得狗血淋头,更不知道他吕松涛为了他和他哥差点打起来。

    送礼物对他来说是件很头痛的事情,小妮子给自己买东西还可以,要让她挑选礼物更是不靠谱。

    最后干脆只买了些水果,反正吕家什么都不缺,买什么都只是代表个心意而已。

    一路上,陆山民和小妮子都感觉到有人在暗中跟踪,不过跟踪的人算不得什么高手,就连跟踪的专业水平都达不到。其实要跟踪他们俩这样的人,普通人反而是最有效的,因为普通人没有异于常人的气息和气势,在大城市茫茫人海中,很难分辨。反而是那些到高不高的高手跟踪更容易被发现。今天跟踪两人的就是这样画蛇添足的跟踪者。

    这样拙劣的跟踪水平,陆山民第一时间就排除了影子和纳兰振山,具体是谁也懒得去想,他在天京虽然是个小人物,但好歹成功进入了那群高高在上人的目光,想跟风巴结,想摸他底细的人多了去。更何况,今天去吕家,他正是希望越多的人知道越好,否则还达不到借势震慑宵小的目的。

    如约来到吕家,吕松涛亲自到门口迎接,陆山民没让小妮子跟着进去,一方面他相信在吕家不可能有什么危险,另一方面小妮子说话有时候确实有那么点,额,破坏气氛。

    走进吕家,陆山民算是大开眼界,见识到了顶级豪门的奢华与尊贵。不说这些别墅的豪华,也不说别墅里的珍品有多少,单单是在天京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独占这么大面积就足以让人感受到吕家的强盛。

    一路上,陆山民除了看见两个做清洁的保姆,再也没有见到吕家其他人。

    随着吕松涛走进其中一栋别墅,别墅里也是空无一人。

    吕松涛接过陆山民手里的水果,尴尬的笑道:“我们家的人都特别忙,这个时候都在上班”。

    陆山民见吕松涛脸上颇不自然的表情,自然猜到是吕家人不待见自己,想来因为自己,估计没少跟家人闹矛盾。

    两人在大厅里闲聊了几句,吕松涛就把陆山民带进了他的书法。

    书房里挂满了历朝历代书法大家的书法作品,以陆山民的眼力,能够看出都是真迹。

    陆山民不仅感叹,单单是这墙上的字画,都能值好几个上市公司的价钱了吧,这吕家的底蕴果真无法想象,同时也看得出,这个吕二公子在吕家的受宠程度还要大于他的想象,估计是那种一家人都很疼爱的宝贝类型。

    “吕二哥,你是含着宝玉出身的贾宝玉吧,吕家人还真舍得在你身上投入”。

    吕松涛看着满墙的字画,心里一阵舒畅,“我生下来身子弱,属于那种差点就养不活的,所以我爷爷给我取名松涛,希望我像涛涛松树一样坚韧顽强长命百岁。因为身体原因,家里长辈从小就宠我,奶奶在世的时候确实像《红楼梦》的贾母疼爱贾宝玉那样疼我。爷爷生怕我养不活,从小也不逼我参与家族事务,要什么就给什么。而且我们家从政从商搞科研的都有,唯一缺乏我这样有艺术气息的人。所以爷爷也比较支持我,每当我爸和我哥说我不务正业,逼我学什么家族事务的时候,爷爷总是帮我说话,他说玩玩儿字画,总比那些富家公子花天酒地玩儿女人强”。

    陆山民笑了笑,“看来天下的爷爷都一样”。

    吕松涛笑道,“你爷爷也很宠你”?

    “我的书法就是爷爷教的”。

    “那老爷子、、”?吕松涛试着问道。

    “去世好几年了”。

    吕松涛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关系,爷爷走得很安详,他去世的时候告诉我,大哭一场可以,但哭过就过了,以后的路还得走下去,若是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反而让他走得不心安”。

    吕松涛点了点头,“可惜这样一位书法大师没机会亲自瞻仰”。

    陆山民笑了笑,“没关系,我爷爷生前留下不少作品,等有空了回到老家,我给你带上几份”。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那么宝贵的砚台都能送我,有什么不可以的”。

    吕松涛面色潮红,“那不一样,砚台毕竟是身外之物,你爷爷的作品可是他老人家留给你的遗物,意义大不一样”。

    陆山民呵呵一笑,“没关系,我爷爷是爱好书法之人,他要是还活着一定会喜欢上你,说不定还要亲手写上两幅作品送给你”。

    “那我先谢谢你了”。

    陆山民含笑看着吕松涛,看得吕松涛颇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东西吗”。

    “吕二哥,该我谢谢你才对”。

    吕松涛苦笑一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大章节,就一章了

第997章 耗不起

    赵启明抽出一根烟递向张忠辉,“张总,烧一根”?

    张忠辉摆了摆手,“谢谢赵哥,我不抽烟”。

    赵启明呵呵一笑,“张总也算是小有成就的人,不抽烟,平时是怎么与人打交道的”?

    “山民哥也不抽烟,干的哪件事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赵启明笑了笑,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已经习惯了,不管说到什么,张忠辉总能扯到陆山民身上,这家伙完全是把陆山民当成模板,有样学样。

    “说起来陆山民到确实有几分本事,这才多少时间,和田衡打成了一片不说,吕家那么高的门槛,他竟然也跨了进去,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那是当然”,提到陆山民,张忠辉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山民哥的本事我最清楚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世界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罗玉婷秀眉微蹙,这家伙张口闭口山民哥,这些日子接触下来,耳朵都听出了茧子。

    “别得意太早,陆山民与田衡和吕松涛的结交,只是能震慑一下其他人,但很难左右两个家族的决策,并不保险。还有韩家,”。说道韩家,罗玉婷脸色很不好,“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张忠辉微微昂起头,“话不能这么说,正说明山民哥光明磊落,不屑于欺骗女孩子,他是个英雄”。

    罗玉婷不满的撇了张忠辉一眼,“他讲良心,充当英雄,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付出”,说着指着左丘,“有没有想过你的死活,这么多人在跟着他冒险,只求他的良心得以安宁,就把其他所有人甩在一边了吗”。说着哼了一声,“自私自利,不负责任,这样的猪队友只会坑死你”。

    左丘吞云吐雾深吸一口烟,他对陆山民再了解不过,之前不是没担心过这个计划的可操作性,也一直在担心中途会出现纰漏,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陆山民大抵上都听从他的安排,但也并不是什么话都听,以前在民生西路的时候就不止一次不听他的话,其中一次还差点死在王大虎手里。

    “他是个有主见的人,并不是事事都会听我的,但我相信他心里有数”。

    “有屁数”,罗玉婷冷哼一声,脸上满是怒意,“我去韩家看过韩瑶,整个人都憔悴了,她现在连陆山民这个三个字提都不愿意提及,还对我发了一通火,说她那么的信任我,结果我伙同外人算计她”。

    说着气呼呼的点燃一根女士香烟,胸前的小山丘起伏不定。

    “韩家本来就恨他,以韩瑶现在这个状态,你说韩家会是什么态度,大战在即,尽捅娄子”。

    张忠辉心里颇为不悦,“我觉得事情没有罗总想的那么复杂,以我烤烧烤观察过无数学生妹子的经验来看,山民哥这招乃是一招高招,招数名字就叫欲擒故纵,而且还是升级版的”。

    三人都不自觉的看向他,眼神各异,张忠辉侃侃而谈道:“学生妹子嘛,特别是韩瑶这种什么都不缺的学生妹子,最缺的就是爱情,她们大多单纯准确说叫傻,很容易进入迷障”。

    张忠辉一副情场高手,恋爱专家的样子,“不苦,哪里知道甜味,不痛哪里知道爱得有多深。韩瑶现在或许是真的恨山民哥,但她不知道的是她更爱山民哥了。如果山民哥真遇到麻烦,这种恨会立刻转变为爱,将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力量”。

    赵启明深吸一口烟,“有点道理”。

    “狗屁道理”,罗玉婷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的看向左丘,“这家伙是不是脑袋有病”。

    左丘笑了笑,“班长大人,先消消气,现在生气也没用,陆山民能在这么短时间把名单上的人结交了个大半,已经算是超出我们预期了,我们得有耐心”。

    罗玉婷吸了口烟,“吴家无从下手,韩家现在又出了这种状况,我建议把计划延迟”。

    张忠辉淡淡道:“不能延迟,山民哥说过,想好的事情就去做,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做了才有结果,不做连结果都没有,很多事情是在进行中调整计划的,哪有一件事情能完美的按照计划进行下去”。

    “你给我闭嘴,一天到晚‘山民哥’‘山民哥’,你知不知道计划失败的结果,一旦失败陆山民现在的一切将化为乌有”,说着看向左丘,“你连命都会没有”。

    张忠辉不以为意,淡淡道:“所以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等一切都按照计划设想的准备好,黄花菜都凉了,你把纳兰家的人都当死人吗”。

    “你说谁头发长见识短”,罗玉婷一下子火了,“你一个臭烤烧烤的,老娘纵横商海的时候你还在山沟沟里玩儿泥巴,我就想不明白了,上了个自考夜校,念了个野鸡大学的在职研究生,你哪来的优越感,你这样的土脓包,放在以前,老娘连瞅都不会瞅你一眼”。

    张忠辉面不改色心不跳,淡淡道:“你天京大学毕业的又如何,还不是像个毫无素质的泼妇在这里骂街。山民哥说得没错,一个人的素质高低,跟上没上过大学,上了什么样的大学,没有多大关系”。

    “你给我说清楚,谁没素质,谁是泼妇”?!罗玉婷嗖的一声站起来,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左丘站起身来拦住罗玉婷,瞟了张忠辉一眼,发觉他到确实和陆山民有几分相似,除了脸皮要厚了些,不卑不亢,固执己见都得了陆山民几分真传。

    “班长大人别跟他一般见识,具体什么时候开战我来把控,四大家族的事情也由我来想办法,今天的议题是商讨下午和纳兰子冉的接洽,大家都跑题了”。

    罗玉婷哼了一声,“要商量你们商量,我不想看见这个人”。说完拿起挎包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赵启明对张忠辉嘿嘿笑道:“张总真是个人才,我还很少见到有人把她气成这副模样”。

    “山民哥说过,人有高低贵贱之分,但人心没有,只要把自己的心摆在高处,我身在处就是高处”。

    赵启明咧了咧嘴,觉得很有趣,这家伙的道理还真是张口就来,开玩笑说的:“张总,你不会专门背了陆山民的语录吧”。

    张忠辉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赵启明和左丘伸头看去,封面上手写着‘山民哥语录’。

    赵启明惊讶得倒吸一口凉气,“张总还真是个、、”本来想说奇葩,想了想不太好,说道:“人才”。

    张忠辉一本正经的说道:“这里面收录了我能找到的山民哥所说过的话,赵总也算是我的朋友,可以借你学习学习,保准你看了之后受益良多”。

    赵启明尴尬的笑了笑,赶紧说道:“这语录太珍贵了,张总还是自己保管好吧”。

    “左先生,您要不要看看”?张忠辉会又把小册子递向左丘。

    左丘拿过小册子,笑了笑,“好,我也好好学习学习”。

    赵启明起身拍了拍屁股,对左丘说道,“我的钱交给你放心,具体的事项你们确定就行了”。

    想活着笑呵呵的拍了拍张忠辉的肩膀,“张总,就麻烦你全权代理了”。

    张忠辉笑了笑,“赵哥放心,有钱大家一起赚”。

    赵启明走后,左丘含笑看着张忠辉,“紧不紧张”?

    张忠辉嘿嘿一笑,“你看我的样子紧张吗”。

    左丘满意的点了点头,“陆山民没看错人,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不过以后注意点,尽量不要和罗玉婷发生冲突,合作,还是要以和为贵”。

    张忠辉笑了笑,“左先生,我明白,正因为在未来很长时间要合作,所以才不能太让着她,做生意嘛,得率先掌握主动权”。

    “你是故意的”?左丘颇有些意外。

    张忠辉慎重的点了点头,“不是我不相信他们,罗姐心气太高,一开始不打压下去,以后的合作上就都得听她的,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主动权必须要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左丘笑了笑,对张忠辉刮目相看,“很好,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

    .............

    纳兰子冉颇有些激动,整了整衣襟,带着董事长办公室成员亲自等候在星辉大厦门口。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很憋屈,董事会上只有极少数人支持他,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董事会大多数成员都会投反对票。那些元老大多都听纳兰振山的,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引进新的董事会成员,但是天京的各大家族,各大财阀只给纳兰振山面子,不给他面子。这一次,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运筹帷幄,终于迎来了一个愿意给他面子的。

    他有些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特意搞得很隆重,还在门口拉了横幅,就是要给纳兰振山看看,给集团和家族的其他董事看看,他纳兰子冉还是有很有能量的。只要今天顺利拿下这个张忠辉,他将在董事会上多了一票,说不定形成连锁反应,以后还会有其他人加入进来。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星辉大厦门口,左丘先下了车,替张忠辉打开车门。

    张忠辉缓慢而优雅的走下车,整了整一身的高档西装,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含笑朝大门口走去。

    纳兰子冉脸上笑开了花,赶紧快步迎上,握住张忠辉的手,“张总,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张忠辉呵呵一笑,“纳兰董事长,能够成为星辉的一员,是我的荣幸”。

    左丘在一旁笑了笑,“进去再说吧”。

    “对对对,你看我太激动了”。纳兰子冉一边让出道路,一边拉着张忠辉的手往里面走。

    来到董事长办公室,纳兰子冉亲自倒上茶,“张总,辛苦了”。

    “纳兰董事长客气了”。

    两人寒暄了一阵,左丘笑着说道:“大家都不是外人,就不必客气了。张总也是耿直人,有什么疑问或者要求,可以直接提出来”。

    张忠辉面带微笑,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上面的茶沫,悠悠的喝着茶。

    纳兰子冉看了看左丘,心里有些不安。后者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着急。

    喝了几分钟茶之后,张忠辉缓缓放下茶杯,“纳兰董事长,相信左先生已经给你说过大概情况。我也就实话实说,我本人不是天京人,到天京来发展很想交几个可靠的朋友帮衬,通过以前的朋友认识了罗家的大小姐罗玉婷和赵氏集团赵总。我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以为终于找到了两个可靠的靠山”。说着眉头微微皱了皱,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们两个是个给我挖了一个大坑啊”。

    纳兰子冉心里愈发不安,听张忠辉的口气,像是有些不情愿。

    张忠辉接着说道:“照理说入股你们星辉集团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是我是后来才知道,这星辉集团做主的并不是你,天京所有财阀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入股,说白了就是不想得罪纳兰振山,这个时候我这个外地人闷头闷脑的一头扎进来,你二叔还不知道该有多恨我”。

    说着叹了口气,“罗总和赵总不愿抛头露面,让我来给他们当代理人,简直就是把我往刀尖上推啊,他们到无所谓,大不了亏点钱也不会伤筋动骨,可是我就不一样啊,我是带着所有家当来的天京,全部都投入到新成立的华悦资本,你二叔要是记恨上我,我这才刚创业就要破产了”。

    纳兰子冉了解整件事情的经过,华悦资本的大股东实际上是罗玉婷和赵启明,这是左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动了两人,但是两人都不是代表家族,而是自己,但也害怕影响到家族不敢亲自出面,所以一直迟迟没有出手,直到找到了张忠辉这个代理人,才有了今天这次见面。

    “张总多虑了,华悦资本刚成立,就迎来了一场战略性大投资,以星辉集团的实力,你稳赚不赔,说不定一炮而红,成为业界有名的投资公司”。

    张忠辉叹了口气,“要是真这样就好了,关键的问题是在于你二叔若是对华悦资本出手,我新建的老巢就没了,全部身家换来一张星辉董事会投票权,我还不得哭死。我到天京来是想谋求更广阔的空间的,不是钱多得扔出去打水漂的”。

    说着一脸沮丧的说道:“纳兰董事长,实不相瞒,我是个有梦想的,钱不钱我不在乎,梦想破灭了,我就生不如死啊”。

    纳兰子冉有些紧张了,刚才还大张旗鼓的在门口迎接,估计这个时候集团高层和纳兰振山都知道了,要是张忠辉反悔了,那就是现场的啪啪啪打脸,他将面临雪上加霜的尴尬局面。紧张之下,向左丘投去求助的目光。

    左丘咳嗽一声,故作愤恨的说道,“张总,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以我对纳兰振山的了解,他还不至于明目张胆的报复你,这点格局他还是有。另外你想过没有,再有几个月纳兰振山这个总顾问就得退了,到时候纳兰董事长坐稳了位置,你想再靠上纳兰家这座大靠山,恐怕抱着钱也没人搭理你,做大生意当有大气魄,否则你一个外地人来到天京,别说梦想,不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就算不错了”。

    说着淡淡的看着张忠辉,“纳兰振山你得罪不起,难道纳兰董事长你就得罪得起,别忘了,你现在要是打退堂鼓,你还会得罪罗玉婷和赵启明”。

    听到左丘的一番话,纳兰子冉心里安定了下来。“张总,左先生的话说得有点重,但也有几分道理,您别往心里去”。

    “啪”!张忠辉把茶碗往茶几上一拍,“你们在威胁我”。

    说着哼了一声,“大不了我从华悦资本撤资离开天京,不和你们玩儿总可以了吧”。

    纳兰子冉没想到张忠辉突然发飙,刚才升起的信心再一次落到了谷底。

    左丘给纳兰子冉使了使眼色,然后朝着里间走去。

    纳兰子冉含笑对张忠辉说道:“张总您稍等片刻”。

    一进入里间,纳兰子冉立马说道:“丘师兄,现在该怎么办”?

    左丘皱了皱眉,说道:“这是个有野心的人,既然他来了,他就有赌一把的打算,现在只不过是想坐地起价争取更大的利益”。

    纳兰子冉一下子也反应过来,刚才由于太在意这件事情,反而乱了阵脚。

    “丘师兄,他有什么要求,之前你们没沟通过吗”?

    左丘摇了摇头,“他既然敢陪罗玉婷和赵启明玩儿这把大的,自然是个心思很深沉的人,之前并没有透露”。说着顿了顿,“这人胃口太大,要不我们从长计议”。

    “不行”!纳兰子冉咬着牙,坚决的说道:“不管他提出什么条件,只要在我的权限范围内,都满足他”。

    左丘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纳兰子冉直接摆了摆手,“不用劝我,我的时间不多了,耗不起”。

第998章 一丝真诚

    纳兰振海并没有去新耀集团帮纳兰子建,对于他来说家主的位置才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意义更加重大。纳兰家一分为二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他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纳兰家。他要继续留在星辉促使纳兰家重新统一,当然这个统一必须是要统一在纳兰子建身上。

    当看到纳兰子冉高调引入投资商,他很生气,第一时间冲进了纳兰振山办公室。

    “胡闹,简直是胡闹!擅自引入外部资本,这是在败家,在挖自家墙角,在出卖家族利益”。纳兰振海气急败坏的坐在纳兰振山对面。

    “二哥,你就任由子冉这么胡闹下去”?

    ?0?2纳兰振山放下手里的文件,淡淡道:“他是董事长,有这个权利”。

    “董事长是对整个集团负责,是对所有股东负责,不是由着他任性妄为,我申请召开董事会,必须要阻止他乱来”。

    “不用了,之前我答应过他,这件事情只要他做得到就不干涉”。

    “什么”!纳兰振海不可思议的看着纳兰振山,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纳兰子冉提出的改革方案就是被纳兰振山给否决的,他万万没想到涉及到股权变更这么大的事情,纳兰振山会纵容。

    震惊了半晌,“二哥,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纳兰振山一直保持着平淡的表情,“你忘了老爷子临死之前的交代吗,我们要支持他”。

    “那也要看是什么事,他为了争取在董事会的票数,竟然采取这种损害家族利益的事,难道也要支持吗”。

    纳兰振山淡淡道:“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一个外地来的小商人,不过是蚍蜉而已,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

    纳兰振海完全没想到纳兰振山对这件事会是这个态度,“有一就有二,不加以阻止就等于默认,要等到我们纳兰家失去绝对控股权吗”?

    纳兰振山依然没有动容,“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子冉这么做不过是在想董事会上争取一些多点的支持而已,不会傻到那个程度,更何况谁有那么大胃口和能力吃下纳兰家,即便有那个能力,谁又敢在天京吃下纳兰家”。

    说着淡淡的盯着纳兰振海,语重心长的说道:“振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劝你死心吧,纳兰家从清朝到现在,家主之位都是由上一代家主指定,没有谁可以违背祖宗规矩。即便你把子冉从星辉董事长位置赶下去,他依然也是家主”。

    被说中了心思,纳兰振海眉头皱了皱,他自然知道纳兰子冉的行为对整个纳兰家并造不成多大的伤害,他之所以发这么大火,不过是想夸大其词贬低纳兰子冉,就差没直接把背叛家族的罪名扣在他头上。

    他淡淡的盯着纳兰振山的眼睛,有些想不明白,之前纳兰子冉的两个投资方案和改革方案,都被纳兰振山否决,明显是有打压纳兰子冉扶持他儿子纳兰子缨上位的意图,为什么这一次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绝不相信纳兰振山所说的一番正义凛然大话。

    纳兰振山当然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以己度人,自己自私自利,在他看来别人也是自私自利的人。

    “振海,子冉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差,他只是太年轻,以前埋头学术纸上谈兵缺乏实战经验,他需要磨砺,等磨砺一段时间之后,他会成长起来的。之前否决子冉的方案并不是我刻意针对他。其实子冉的方案很好,但是星辉是个大集团公司,船大难掉头,改革操之过急太冒进会起反作用,特别是我还是总顾问身份的时候,他更难以推行,所以我才否决。这次他的行为确实不妥,但其实对纳兰家并不会造成实质性的大影响,他的信心已经被打击到谷底,这一次再否决会让他的心理彻底崩塌,老爷子既然让他掌权,我们又是长辈,辅助他是责任更是义务”。

    纳兰振山的解释很合理,也是纳兰振海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但他并不相信纳兰振山没有异心,纳兰子缨四下频频活动,他不信没有纳兰振山的暗中授意。不过这些话当然不能直接说出来。

    纳兰振海淡淡道:“既然二哥没意见,我还能说什么”。

    对于纳兰振海的小心思,纳兰振山没有直接点破,淡淡道:“振海,纳兰家不能散,特别是人心不能散,子建虽然做出了些过激的行为,但是我知道,他的心在纳兰家。这个时候家里遇到些问题,大家更不能相互猜忌”。

    纳兰振海眉头皱了皱,心里颇为不悦,心想你我的想法心知肚明,你不过也是在为自己的儿子铺路,有什么资格说自己。

    “二哥,上次家族核心成员秘密开会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手上掌握着纳兰家最大的权力和力量,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陆山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最近几乎把四大家族都走了个遍,整天活蹦乱跳,这明显是在向我们示威,不把纳兰家放在眼里,你就打算这么看着”。纳兰振海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责备。

    纳兰振山皱了皱眉,怔怔的看着纳兰振海,“这件事情我自由安排,你不用操心,还有,不要把子冉牵扯进来”。

    纳兰振海笑了笑,“有你操心就够了,我瞎操什么心,不过子冉并不安分,小心惹出不可收拾的祸事出来”。

    纳兰振山对纳兰振海笑容中的幸灾乐祸很是无奈,跟他讲了这么半天,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

    .........

    董事长办公室,纳兰子冉瞪大眼睛,呼吸急促,他完全没想到张忠辉会提出一个他完全做不到的要求。十个亿顶天能占星辉集团百分之零点五的股份,但张忠辉却要百分之一的股份,这简直是在抢劫,虽然纳兰振山之前答应过他这件事情只要他能做到就不干涉,但这种明显败家的行为,还不被董事会那帮人喷死。

    纳兰子冉额头冒出密密冷汗,心里一边强压着怒火,一边想象着这次失败之后董事会那帮人嘲笑的样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啪”,左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张总,枉我这么信任你,你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趁火打劫”。

    张忠辉呵呵一笑,翘着二郎腿喝着茶,“这不仅仅是我的意思,华悦资本我只是个小股东”。

    纳兰子冉牙齿打着颤,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也是罗总和张总的意思”?

    张忠辉叹了口气,“纳兰董事长,罗总和张总也是冒着很大风险的,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他们贸然干涉纳兰家内部家务事,后果会很严重。至于我,我全部身家都投进来了,还要冒着被你二叔报复的风险,你得体谅我们的难处”。

    左丘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张忠辉的鼻子破口大骂,“卑鄙无耻,简直是不要脸”。

    说着扬起手掌冲过去,抬手就要打张忠辉。

    纳兰子冉反应了过来,一把拉住左丘,“丘师兄,不可”。

    左丘不管不顾,“放开我,我要打死这个不要脸的混蛋”。

    纳兰子冉死死的扣住左丘的腰,“丘师兄,冷静,冷静”。

    左丘见挣脱不了,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啪啪啪’,左右开弓给了自己几耳光。纳兰子冉连忙抓住左丘的手,心里五味杂陈,“丘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左丘叹了口气,低下了头,“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四年的大学同学,十多年的大学情义,他们两个也联合起来坑我”。说着一把抱住纳兰子冉,哇哇大哭,“子冉,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失望了”。

    纳兰子冉也留下了一滴眼泪,他确实很失望,不过他的眼泪不是为了失望而流,是急哭了。他自问够努力,够认真,也真心想做点成绩出来,但是董事会那帮人只听纳兰振山的,不管他努力的做出多么好的方案,通通被否决,作为一个董事长,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一次谋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机会做成一点事找到点存在感,又遇到这样的情况。刚才还大张旗鼓在大厦门口去接,要是这次也失败了,他在董事会再也抬不起头,等纳兰振山总顾问退下那一天,就是他被星辉大厦的一天,说不定还会直接把他从家主的位置上踢下来,他将成为纳兰家历史上第一个被废黜的家主。那他的脸往哪里放,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张忠辉缓缓放下茶杯,伸了个拦腰,吐出一口气,一副一身轻松的样子,“既然纳兰董事长做不到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这样大家都好,你也好面对董事会的其他人,我也好撤出这个泥潭,你们这些大家族里面的内斗,我还真不想自己成为牺牲品”。

    说着起身缓缓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前,手搭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回头对纳兰子冉说道:“纳兰董事长,如果罗总和赵总问起,你一定要帮我证明,不是我办事不利,是您这边确实做不到”。

    说着转身,手上稍稍用力,把门把手压了下去。

    “等等”!纳兰子冉放开左丘,站起身来。

    张忠辉回头看着纳兰子冉,“纳兰董事长,你就别逞强了,这件事情你是做不到的,纳兰振山是不会同意的,董事会的其他董事也是不会同意”。

    “还有一个办法”。纳兰子冉深吸一口气,心里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还有什么办法”?张忠辉疑惑的看着纳兰子冉。

    纳兰子冉直接走到办公桌前,拿出纸笔刷刷刷写起来,半晌过后,拿着纸走到了张忠辉身前。

    “你按正常的估价入股星辉集团,剩下的百分之零点五,我从我个人持有的原始股中转让出来给你补齐”。

    张忠辉惊讶的张大嘴巴,左丘也是震惊得表情扭曲。

    “子冉,你不能这么做”。左丘赶紧走过去焦急的拉着纳兰子冉。

    纳兰子冉伸手拦住左丘,“丘师兄,只剩几个月时间了,我必须得搏一搏”。

    张忠辉拿着手里的这份股份转让协议,心花怒放,不过表情上依然维持这震惊的样子。

    “纳兰董事长,这事儿你不征求一下家族里面的人同意吗”?

    纳兰子冉慎重的说道:“这事儿你不要声张,天知地知我们三个人知道,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从这个位置上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这上面我已经签了字,你签字之后拖点关系找个熟悉的公证处做好公证就能生效”。

    张忠辉一脸愁苦,“纳兰董事长,你这又是何必呢,非要把我拉进这摊浑水中,我会被淹死的”。

    纳兰子冉紧紧握住张忠辉的手,“张总,只要熬过最后几个月,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日后必将重谢”。

    张忠辉长叹一声,“我真担心我没命享受你的重谢啊”。

    纳兰子冉握住张忠辉的手不放,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张总,你刚才亲口说的,只要达到你的要求就行,你可不能在反悔了”。

    张忠辉一阵哀声叹气,脸上写满的焦虑和痛苦像是死了爹娘一般,一边小心翼翼的收好股份转让协议,一边说道:“纳兰董事长,我这次不仅是投入了全部家当,把命也给搭进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纳兰子冉连连点头,“求求你,就当帮兄弟一个忙”。

    “哎,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信誉还不错,吐出去的唾沫就是根钉子,既然我都已经说了,只能如此了”。

    左丘在一旁眉头跳了跳,这家伙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明明占了天大的便宜,像是自家闺女被人糟蹋了一样憋屈,说什么都是跟着陆山民学,可陆山民哪有这么不要脸。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胜出太多了。至于纳兰子冉,这个书呆子,还真是读书给读傻了。

    纳兰子冉终于是松了口气,“张总,大恩不言谢”。说着又再次叮嘱道:“张总,记住了,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张忠辉走后,纳兰子冉半躺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丘师兄,我总算是做成了一件事情”。

    左丘叹了口气,“这个张忠辉只是抛砖引玉,希望后面会有更多人的加入”。

    纳兰子冉递给左丘一根烟,“丘师兄,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无能”?

    左丘安慰道:“子冉,你能把学术做好,又能隐忍这么多年,你有成为一个优秀企业家,成为引领纳兰家走向更加强盛的潜力,只是你之前埋头学问,虽然也专研了不少商业上的书籍,但毕竟缺乏实战经验。但经验嘛,任何人都不是天生就有,经验这种东西都是干出来的,我相信经过这番磨砺,你会很快成长起来”。

    纳兰子冉吐出一口烟雾,“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这句话我五岁就听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这段话我六岁就能背,但直到今天,我才算是真正领悟到其中的真意”。

    左丘深吸一口烟,“书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子冉,你成长了”。

    纳兰子冉嘴里叼着烟,眼露凶光,“这个姓张的我记住了,今天的侮辱,他日必定百倍千倍奉还,总有一天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左丘弹了弹烟灰,“现在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这段时候还是要尽量和董事会的那些人打好关系,特别是那些老人,他们还是比较尊重你爷爷的意见的”。

    “丘师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二叔和三叔都对我虎视眈眈,他们是不会让我轻松掌权的”。

    说着一脸严肃的说道:“丘师兄,我有件大事要和你商量”。

    左丘皱了皱眉,“什么事”?

    纳兰子冉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杀了陆山民”。

    “什么”!左丘吓了一跳,不是假装,是真的吓了一跳,倒不是说担心陆山民,而是觉得纳兰子冉的想法很奇葩,纳兰家的力量都在纳兰振山手里,他怎么杀,请杀手吗,别说是在天京城这座安保级别最高的城市,哪怕就是在其他城市,以陆山民的实力,有哪个杀手能在大城市中无声无息干掉陆山民,一不小心要是被抓住把柄反而会惹一大堆麻烦。

    纳兰子冉没有理会左丘的震惊,红着眼睛说道:“丘师兄,我知道这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但是现在我还有得选择吗。四个月,还只剩四个月时间,二叔一定会在那个时候号召所有人废黜我,我已经走投无路了,这四个月时间我一定要做出几件大事,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宁愿去死,也不愿屈辱的被他们夺走我手上的权力,夺走我的尊严”。

    见左丘没有说话,纳兰子冉拉着左丘的手,充满感情的说道:“丘师兄,我知道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很为难,一旦出现纰漏,作为我的首席大军师你也脱不了干系,但是,除了你之外,我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唯一信任的人”。

    左丘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冉的眼睛,相处这么久,他自然知道纳兰子冉是个什么样的人,长年累月的隐忍藏拙导致他疑神疑鬼很难真正的相信别人。他只信任自己,他也从没有把任何人真心当过朋友。但是,这一刻,他竟然发现纳兰子冉的眼神中有那么一丝真诚。

第999章 我很高兴

    勤学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日有所长;辍学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做一件事情,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持之以恒方能见成效。爷爷的教导陆山民没有忘,二十年来,练字、练太极游、包括以前十多年的擀面下饺子,除非是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没有条件去完成,否则陆山民不曾间断过一天。对于陆山民来说,这是一种自律,也是一种早已养成的习惯。

    虽然今天就是除夕,但陆山民还是早早的起床,和小妮子一起在房顶上练太极游,自从突破了易髓境后期后阶,陆山民感觉到精神进入到了另一个层面。

    自小在山里打猎,山里环境复杂危机重重,最危险的不是毒蛇猛兽,而是那些眼睛看不到,鼻子闻不到的潜藏危险,那样的环境造就了他异于常人的敏锐感知,随着境界的提升,这种感知像放大器一样被放大,对杀机和危险的本能感应不见得比那些易髓境后期巅峰的强者弱。当然,小妮子这样的特例是除外的。

    站在楼顶上,沉浸在太极游带来的与天地之间共鸣的氛围之中,头脑变得空灵,身体变得轻松,内气在体内窍穴缓缓流动,他能感觉到储存在四肢百骸之中内气尽数而出,这个时候四肢百骸之中的内气才算是解除了最后一层禁锢,彻底得到了自由。

    现在他也完全明白了老神棍和老黄的那套理论,人体的丹田是一个宇宙,人体的每一个细胞也是一个宇宙,都可以存储内气,通过擀面下饺子激发身体潜能,然后将修炼出来的内气强行逼入四肢百骸,久而久之让内气在四肢百骸之中安居乐业,与全身的肌肉细胞建立亲密的互动关系,直至可以相互融合。这个融合的过程从他几岁开始到现在,经过了近二十年的漫长过程。

    细胞在内气的滋养下韧性更足,内气脱离与丹田以全身每个窍穴为家,打破内气储存于丹田的局限,加快了内气调动速度,加速了内气修炼速度,两者相互促进,相互融合,相比于传统各修各的内外兼修,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内外兼修。

    他的内外天赋放在常人中算是天才,都不算差,但是他的外家资质远不如大黑头、薛猛他们这种变态,内家资质不如小妮子、海东青她们那么逆天,但是通过这种后天的改变方式,硬生生的将他拔高到了可以与他们比肩的高度。以他现在的实力,哪怕是单独遇到薛猛,也大可以一战。

    先天不足后天来补,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早上打完太极游,神清气爽,陆山民下楼继续看书,贺章那满屋子书啃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啃完。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一点,陆山民一直都有,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知也,这句话五岁的时候爷爷就逼着他背熟了。

    在读书上,他虽然比小妮子、大黑头强很多,甚至上小学的时候一直是全校第一,比白灵的成绩还好,若不是爷爷想把他留在山里,说不定也能考一个不比白灵差的大学。

    但是他非常清楚,和左丘、叶梓萱、纳兰子建以及陶然之的几个学生相比,他就是个渣渣,他必须得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缩小与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求能达到他们那个水平,但至少要达到能理解他们 、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否则他如何配合大家去完成这场大战。

    小妮子看见书就头晕,翻开书就想吐,自然不可能近朱者赤跟着陆山民学习,打完太极游就出了门,除夕之夜,大过年的,逛街买年货才是她最擅长和最喜欢做的事情。山里的孩子,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买点好吃好穿的,这种喜欢过年的心理,深深刻入了小妮子骨髓里面。

    一直到下午,敲门声响起,陆山民才放下了手里的书本。

    打开门,看到的不是小妮子,而是一脸敦厚笑容的大黑头。

    大黑头咧开嘴,露出一排大白牙,一副标准的憨傻笑容。

    不等陆山民开口打招呼,大黑头已经张开双臂将他拥入了怀中,他的手臂粗壮有力,胸膛坚硬结实,哪怕陆山民是个男人,也感到一阵深深的安全感。

    江州一别,转两年没见,两人都很激动兴奋。

    “别挡路,别挡路,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抱的,要抱进去再抱”。小妮子笑呵呵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陆山民这才发现大黑头铁塔般的身子完全遮住了小妮子。

    进屋之后,小妮子把挂满全身的购物袋一个一个放下来,拎着菜就走进了厨房。走进去之后还探出个头来吐了吐舌头,“你们慢慢聊,我要开始准备年夜饭了”。

    小小的客厅中,陆山民发现一向性格爽朗豪迈的大黑头有些不自在,脸上也带着些许尴尬,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副表情。

    “大黑头,你怎么了”?

    大黑头挠了挠脑袋,脸上竟然露出有些扭捏的表情:“山民,你不会怪我吧”。

    这幅表情要是出现在一个女孩子脸上,无疑很美很动人,但出现在大黑头脸上,实在是太有违和感。“我为什么要怪你,又要怪你什么呢”。

    “你到天京这么久,我都没来看你一次”。

    陆山民哦了一声,笑了笑,他自然知道大黑头为什么没来看他,除了贴身跟着影子的人之外,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之前采取欺骗感情的手段接近韩瑶。大黑头为人光明磊落,自然不会认同他这种做法,心里面抵触但是又不能劝他,避而不见是最好的办法。

    “大黑头,如果我没有和韩瑶坦白,你是不是过年也不过来”?

    大黑头的一双虎目看着陆山民平和的眼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陆山民淡淡道:“大黑头,该我向你道歉才对”。

    “我们之间不需要道歉”。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只是要向你道歉,还要向爷爷道歉,向黄爷爷道歉,向整个马嘴村的人道歉。我们村,哪怕是最势利的白富贵也做不出这种欺骗别人感情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去欺骗一个善良热心的女孩儿,你只是没来看我而已,要是李大发村长知道了,估计得拿着棍子打断我的腿”。

    大黑头咧开大嘴,那是山里人特有的笑容,质朴憨厚。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第1000章 功德圆满

    八年前,大黑头离开马嘴村的时候才二十岁,那个时候陆山民不到十七岁,小妮子还不到十二岁,这是八年来三人再一次一起过年。

    以前在山里的时候,陆山民从十二岁开始,写对联的任务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不仅要给自家写,还要给老神棍家写,给老黄家写,还有白灵家,西山头的山坳,东山头的院子,还有村委会,以及周边住的不远的村民。

    写完对联之后,小妮子送东山头,大黑头送西山头,陆山民送村委会方向。

    马嘴村村民质朴,多少都会给点幸苦费。大黑头最耿直,不管别人怎么硬塞钱也不要,每次送上对联不等人家掏钱拔腿就跑,喊都喊不住。陆山民木讷不善于拒绝,别人硬塞也不好意思拒绝,一块两块算是讨个彩头,小妮子最抠门儿,再加上嘴巴又甜,一般都会多给两块钱,谁要是给少了,她就可怜巴巴的站在原地不走,直到人家给足了价钱,她才笑呵呵转身离开。

    每年写完对联,陆山民能收到几块钱,大黑头两手空空,小妮子能收到好几十块钱。

    不过三人都很高兴,陆山民是很有成就感,大黑头是图个热闹,当然,最高兴的当属小妮子,要说这世界上什么东西能让她两眼放光,绝不是商场里琳琅满目的衣服鞋子,而是钱。没办法,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老神棍好吃懒做,小妮子从很小就开始持家,没有陆山民和大黑头那么靠谱的爷爷。

    书桌收拾得干干净净,上面摆好了文房四宝和裁剪好的红纸,一如当年一样,小妮子在一旁磨墨,大黑头在一旁看着。尽管今年不用去送春联,也拿不到半毛钱,两人眼里也和当年一样的兴奋。

    陆山民挽起袖子,提笔蘸墨,“冬雪飞,青阳照,映日芬芳香漫天。春雷响,战鼓鸣,花开之处展旌旗”。

    大黑头虎目圆睁,“好”!“写得好”!

    小妮子瞪大眼睛看着这幅对联,一脸茫然,急急忙忙问道:“啥意思,啥意思,这幅对联写的啥意思,俺怎么看不懂,青色的太阳,俺怎么没见过,还有这个字读什么,什么旗”?着急之下说出了山里的土话。

    大黑头摸了摸小妮子脑袋,蒲扇大的手掌几乎可以抓住小妮子整个脑袋,“山民写的是我们明年要做的事情”。

    小妮子茫然的看着陆山民,“这和干死纳兰家有什么关系”?

    陆山民笑了笑,“谁让你不好好读书,青阳是指春天的太阳,那个字念‘旌’,旌旗”。

    小妮子依然迷茫,“啥意思”?

    陆山民知道和小妮子咬文嚼字是对牛弹琴,解释了也不一定明白,对着大黑头说道:“大黑头,你来想个横批吧”。

    大黑头脸上闪过一丝难色,“我也就初中水平,这种事不擅长”。

    陆山民呵呵一笑,“没关系,随便想一个就行了,你是大哥,横批必须你来想”。

    看着大黑头皱着眉,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的焦灼样子,小妮子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咯咯直笑,“大黑头,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嘛”。

    大黑头拍了下脑袋,“横批‘旗开得胜’”。

    “好”!

    陆山民再次提笔,在横批上写上‘旗开得胜’四个大字。

    小妮子噘了噘嘴,拿起对联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贴对联??薄?/p>

    陆山民和大黑头相视一笑,开始挂灯笼、点香、烧纸钱,三人一如在山里过年一样,年味十足。

    ...........

    ...........

    朱家院子里一片热闹欢腾,女人们在厨房帮忙,小孩儿们在院子里追逐嬉戏,男人们则在大厅里摆了两桌麻将。

    叶梓萱跟个孩子似的,带着一群侄儿侄女在院子里玩儿老鹰捉小鸡,玩儿得是不亦乐乎。

    如果说叶梓萱的长相是继承朱春莹,那么智商毫无疑问得到了叶以琛的真传,这个当年在清华出了名的天才,不管是在推理还是记忆能力上,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虽然说打麻将七分运气三分实力,但往往就是那三分实力决定胜负。

    上桌子不到半个小时,叶以琛以一己之力大杀三方,输得朱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老爷子一生征战,不管是在新华夏建国之前,还是在建国之后,不论是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还是在和平时期搞国家建设上,最不服的就是‘输’这个字。也正是这辈老英雄这股子不服输的劲头才有了今日华夏的繁荣富强。不过打麻将这个事情不一样,再不服输也没用,该输还是得输,越不服输,输得越多。

    朱建国已经七十岁,早已退休,作为朱家长子,又是军人出身,见老头子输得脸都青了,有些担心老爷子着急上火,毕竟九十多岁的人了,今天又是大过年,输钱是小事,输了面子脸往哪里搁,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叶以琛,朝他使了使眼色。

    不知道是不是大多数智商超高的人,情商多少都有些偏低,反正叶以琛和叶梓萱这对父女情商和智商明显不成正比。但凡叶以琛情商在高一点的话,以朱家女婿的身份,在东海完全可以混得更好,当然要是情商高一点的话也不会跟朱老爷子呕了一辈子气直到现在才算是跨过了心里那个坎。叶以琛只是看了朱建国一眼,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捡起朱老爷子刚刚打出的幺鸡,把摆推倒在牌桌上。

    “爸,清一色一条龙”。

    朱老爷子推了推老花镜,前扑着身子,“让我看看”,说着一张牌一张牌的看叶以琛的牌面。

    大冬天的,老爷子擦了擦汗,颤抖着手把钱数给了叶以琛。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科学,不科学啊,我打麻将从来没输过”。

    坐在叶以琛右手边的是朱家老三朱建民,今年刚从省委副书记的位置上退下来,他自然也早已意识到老爷子输红了脸,也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叶以琛,频频朝叶以琛眨眼睛。

    朱老爷子看了看三人,“挤眉弄眼干什么,合伙坑我老头子,难怪我输了这么多”。

    朱建民笑了笑,“爸,我输得不比你少”。

    “额,那就是以为我老头子输不起,想给我放水吗”?“我告诉你们,谁敢给我放水我跟谁急”。

    “外公”!门口响起叶梓萱甜甜的声音。

    叶梓萱一脸灿烂的走进了大厅,“外公,您要跟谁急”?

    朱老爷子故作委屈状,“梓萱啊,他们都欺负我老了,合着坑我呢”。

    “您输了”?叶梓萱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输了,给你留的嫁妆本都快输没了”。

    叶梓萱故作生气对其余三人说道:“大舅舅,三舅舅,爸,你们太不懂事了”。

    朱建国咳嗽了一声,心想哪是我们不懂事啊,明明就是你爸不懂事啊。

    朱老爷子老怀安慰,“还是梓萱知道心疼外公”。

    “那是当然,你们怎么能赢我的嫁妆钱呢”。

    朱老爷子安慰的神情凝固在脸上,“咳咳,合着你是心疼你的嫁妆”。

    “额,,,当然不是,也心疼外公”。说着搬来一根凳子坐在朱老爷子旁边,“外公,我给你当军师,保准把他们三个杀得片甲不留”。

    “好”!朱老爷子豪气抖升,就像当年在战场上被敌人四面围住的时候听说有援军来了一样,斗志昂扬。

    叶梓萱拿起一张幺鸡,看了看,“咦,这只小鸟挺可爱的,是干什么用的”。

    厨房里,朱春莹哼着新年好的小曲儿洗着菜,满脸的幸福笑容。

    朱建民的老婆何艳丽笑道:“小妹,很多年没见你这么开心过了”。

    朱春莹笑了笑,“三嫂,很久没回来过年了,当然开心”。

    何艳丽笑道:“岂止是很久,自从你嫁给了叶以琛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娘家过过年”。说着叹了口气,“二十多年了,以琛总算是解开了心中那个结,自从认识他,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和家人一起打麻将”。

    朱春莹拢了拢头发,脸上满是笑容,“也不知道老爷子跟他说了什么,我也挺意外的”。

    “也不见得是老爷子说了什么,他今年既然愿意到天京来过年,说明心里早已有了和解的心思,只是他那臭脾气比老爷子还硬气,老爷子既然给了台阶,还不知趣就白活了五十几岁了”。

    朱春莹对自己的老公最了解不过,自然也知道这些,也正是因为她在平时的细节中看出了叶以琛的心思,才主动提出今年到天京过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罢了。

    “是啊,二十多年过去了,梓萱都长大了,总算一家和睦了”。

    何艳丽笑了笑,“我们女人啊,其实要的东西很简单,男人可靠、儿女争气,就图个团团圆圆、和和睦睦,你呀,总算是熬出头了”。

    朱春莹咯咯直笑,虽然是五十岁的人了,笑声犹如少女般悦耳,“还早呢,等梓萱嫁出去了,那才是功德圆满”。

    这一章必须得发表下感叹,1000章了,细思极恐啊,作为新人作者,第一次写书,真没想到会写到这个程度。俺就这么一天天写,一章章写,不知不觉就写这么多了。可能作为读者朋友来说,1000多章的小说比比皆是,但对于我来说,值得感叹,值得纪念一下。感谢大家的支持,在你们默默的支持下,我才坚持写到了现在。

第1001章 也是帮我自己

    学生时代,很多人都听过这样一句话,“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灵感”。其实这句话有断章取义之嫌,爱迪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后面还有半句。他的原话是,“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再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都要重要”。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半句话之差完全将爱迪生原本所要表达的意思给颠倒了,意思南辕北辙。

    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某些人在某些方面的天赋并不是简单的努力就能赶得上的。

    叶梓萱不会打麻将,甚至连麻将牌都不认识,但并不妨碍她在短时间内成为一个麻将高手。仅仅十几分钟之后,叶梓萱就学会了打麻将并且展现出了她的天才能力,牌打到中场,她几乎就能算准对方手里还有什么牌,可能胡什么牌。

    之前叶以琛大杀四方变成了叶梓萱大杀四方,朱老爷子爽朗的笑声终于回响在大厅里。一边不停的收钱,一边夸外孙女厉害。快到饭点的时候,叶梓萱不仅帮助老爷子捞回了本,还反倒赢了不少钱。

    当然,这里面也有叶以琛懂事之后的故意放水,到最后输得吹胡子瞪眼的反倒成了朱建国和朱建民。

    朱老爷子自然是乐得开怀大笑,笑得豪迈异常,一如他当年在战场上打了胜仗一般。

    朱建国和朱建民倒也不是真的输不起,只不过是配合老爷子而已,心里其实都很高兴,叶以琛终于从心里面认可了这个家,两人都是六七十岁的人,年纪都不小了,能看见这个小妹夫打开心结,也算是老怀安慰。

    麻将桌子撤开,朱老爷子大马金刀坐在正中央,按照惯例,开饭前子子孙孙们要给老爷子磕头拜年。

    先是老大朱建国夫妻,尽管两人已是古稀之年,依然郑重的给老爷子下跪磕头,接着是老二朱建成夫妻,老三朱建民夫妻,叶以琛和朱春莹。

    然后是孙子辈,朱颖、朱楠、叶梓萱、、、、、再往后是曾孙辈,除了一个还嗷嗷待哺的小家伙之外,大大小小跪成一排挨个磕头。

    朱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从兜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挨个给子孙后辈们发,虽然钱不多,但每一个人都欢天喜地。

    ...........

    ...........

    相比于朱家的其乐融融,沈阳的纳兰家老宅就要安静得多,这是纳兰文若去世之后的第一个年,也是过得最冷清的一个年。倒不是说人少了多少,除了少了纳兰文若和阿英,以前的人差不多都在。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没有了纳兰文若,一家子人像是突然变得陌生了一样。

    一样是女人们准备年夜饭,小孩子们满院子乱串。但男人们坐在堂屋,一片安静,少有交流。

    纳兰文俊作为纳兰家如今辈分最高的人,但是在上次分家事件之后彻底受到了打击,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好,今天要不是大过年,压根儿就不想来。

    纳兰振邦手里拿着本书,边看边用笔勾画,像是没意识到今天是除夕之夜。纳兰振山盯着电视里,眼睛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在思考问题还是在看电视节目。纳兰振海老神在在,翘着二郎腿抽着烟,看上去心情不错。

    纳兰子缨滑动着手机屏幕,无聊的翻看新闻。纳兰子冉半躺在沙发上,尽量保持着家主的风范,其实内心慌乱比谁都紧张。

    纳兰子成和纳兰子良等人作为旁支,自然也保持沉默。

    庞志远旧伤未愈添了新伤,快百岁的老人,恢复能力大打折扣,脸上毫无血色。

    楚天凌站在门口看院子里小孩子门嬉戏玩耍,庞胜德从进门开始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就紧紧盯着高昌,不曾离开片刻。高昌则是半闭着眼睛眼神,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至于纳兰子建,则是和子侄辈们在庞大的院子里玩儿捉迷藏,时不时传来他嘻嘻哈哈的笑声。

    .........

    ........

    书桌上放着个大碗,碗里装着一块大肥肉。

    陆山民半蹲在地上点燃铁盆里的冥币,小妮子拿着一炷香在上面点燃,插在半边萝卜上。大黑头在酒杯里倒上一杯白酒,双手恭恭敬敬的举起,然后将酒洒在冥币上。

    大黑头跪在桌子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爷爷、陆爷爷、陆叔叔、陆阿姨,九斤给你们拜年了,有酒有肉,您们安心吃。我们都很好,您们不用操心,只要我不死,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山民”。

    陆山民皱了皱眉,“大黑头,大过年不要提死字,不吉利”。

    大黑头咧嘴笑了笑,“没关系,他们会保佑我们的”。

    说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该你了”。

    陆山民也倒上一杯酒,与大黑头一样,把酒洒在燃烧着的冥币上,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爷爷、黄爷爷、爸、妈,不肖子孙陆山民给您们拜年了。今年不能亲自到坟前拜年,明年我们一定一起回去祭拜。爷爷,对不起,之前我迷失了本心,做出了很多错事,孙儿知错了,您说的话我都记得,现在我更加明白您当初给我讲的道理,也有了很多属于自己的道理,您安心吧,孙儿长大了。”

    “黄爷爷,我没让您失望,我现在已经踏入搬山境后期后阶,也踏入了易髓境后期后阶,成为了一个一往无前的勇者。我会踏着您的脚步前行,我们会杀了高昌替您报仇”。

    “爸,从小到大我不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子,甚至埋怨过您为什么丢下我不管。直到我在东海的时候认识一个农名工,他为了儿子买房偷电缆,羞愤跳楼而死。那个时候我才知道父爱如山这四个字的分量,我才渐渐明白,当年您若不是为了保护我和妈妈,以您的实力,想走,谁又能留得住您呢。最近几年,我听到越来越多关于您的消息,您是个英雄,是个伟大的男人,是个伟大的父亲”。

    “妈妈、”陆山民声音有些哽咽,“我多么希望您在我身边,他们都说我很坚强,其实我没有那么坚强,我也需要您的温柔,在我迷茫痛苦的时候,我无数次想象过您在我身边该有多好。我有女朋友了,她说我不解风情,还有、、、有时候我的心很乱,要是您还在的话,一定能替我拨开迷雾指明方向。”

    小妮子在一旁抹了抹眼泪,“阿姨,山民哥确实很蠢,您要是还在的话,一定能把他调教成泡妞高手,您一定会有很多孙子、孙女”。

    陆山民擦了擦眼泪,小妮子突入起来的话有些破坏当前的气氛。

    “唐飞,你一直想走到高处一览众山小,你放心,我会替你去看看高处的风景,以后慢慢讲给你听。白斗狼大哥,你是个英雄,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我和海东青处理好关系,你放心,我并不是真的讨厌她,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替你保护好她,虽然或许她用不着我保护。肖兵,我没有梦想和理想,但你放心,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你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我向你保证,我会帮你实现”。

    说完起身站在一边,“小妮子,该你了”。

    小妮子哦了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陆爷爷,黄爷爷,还有不知道还在不在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哎,就当你们都死了吧,还有那些天上默默保佑我的老祖宗,都来拿钱吧,好几十个亿随便花,不够了托梦给我,我再烧给你们。拜托你们一定要好好保佑我们”。

    说完起身拍了拍裤腿,“开饭??薄?/p>

    ...........

    ...........

    院子里一箱箱整整齐齐排了上千个大型烟花,以往要是纳兰文若在,决不允许这种种程度的铺张浪费,不过他不在了,纳兰子建就差没把整个县城的烟花买完。

    纳兰子建和孩子们拿着香烛在院子里挨个点过去,一边点一边捂住耳朵奔跑,一束束烟花直冲天际,在天幕上炸开,五颜六色,照亮了整个天空。

    孩子们欢天喜地的笑声,烟花在空中炸开的砰砰声,汇聚成一片,热闹的氛围比任何一年都更加浓厚。

    正当纳兰子建哈哈大笑看着天上的烟火的时候,突然感觉心脏一紧,然后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纳兰子建掏出纸巾擦了擦鼻涕,“大过年的,谁在诅咒我”。

    同一片天空下,纳兰家老宅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一道飒爽英姿迎风站在山坡顶上,仰头看着天上绚丽的烟火。

    烟花如万箭齐发,照得黑夜犹如白昼,绚丽的光芒照在她身上,长发如瀑,身形如松,绝美的面庞冷若寒霜。

    站在远处,天上的烟花更加好看,烟花像一朵朵花朵在天空中陡然盛开又瞬间寂灭,无数的烟花开了又灭,灭了又开,闪灭不停;烟花又像天上的仙女洒下的花瓣,飘飘零零,炫丽的色彩以天幕为画板,绘出炫目的画作。

    一向冰冷的面庞,不自觉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很温柔,很美。

    女子轻启朱唇,“少爷,春节快乐”!

    纳兰子建下意识望向远方,远处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阿英,春节快乐”!

    ..........

    ..........

    东海,老神棍坐在上首,阮玉、山猫、秦风、白强、蒙傲、陆霜、燕三、、一众人围桌在大圆桌旁。在座的一桌子几乎全都是从民生西路走走出来的人,没有一个东海本地人。今年形势危急,所有人都没有回老家过年。

    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但所有人并没有思乡乡愁。

    危机是最好的粘合剂,也是最好的兴奋剂,他们再次燃起当初创业时雄心壮志,敌人不死,热血不止。

    唐飞的死,肖兵的死,没有让他们变得颓废,更让他们意识到今时今日来之不易。他们都来自于外地,都来自于社会最底层,五年之前都还在为温饱发愁,那时的梦想不过是想找份能填饱肚子的工作,没有人会想到能成为一家大集团公司的股东,没有人想到会成为以前他们需要仰望的老总。晨龙集团对于集团里某些人来说只是个工作的地方,可以随时再换,但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阮玉端起高脚杯,“这一杯敬山民哥,没有他,我们都还在街角旮沓要饭吃”。

    所有人端起杯子,“敬山民哥”!

    所有人一饮而尽。

    再次满上酒,“这一杯敬飞哥、敬肖兵、敬小五,没有他们的鲜血,筑不起晨龙大厦”。

    “敬飞哥、敬肖兵、敬小五”!

    “这一杯,敬大家!用我们的命,撑起晨龙集团这栋大厦,只要有一人不死,大厦永远不倒”!

    “永远不倒”!

    道一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眼眶微红,眼下的场景,与当年是多么的相像啊。一样的众志成城,一样的热血沸腾,但愿结果会不一样。

    阮玉端起酒杯走到道一身前,“老前辈,您讲两句吧”。

    老神棍放下烟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想我孙女儿了”。

    ..............

    ..............

    春居山,海家的春节历年都比较清静,以前还有海东来打科插诨活跃下气氛,今年连海东来都只是默默的吃着饭。再加上少了两个人,更加冷清。

    盛天端起酒杯,“新年新气象,过了今天,明天大家都开开心心,健健康康”。

    卓君端起酒杯,“一家人齐齐整整,和和睦睦”。

    韩鸿端起酒杯,没有说话。

    陈然端起酒杯,“我的命是海家的,是青姐的,那些欠海家的,我用命也拿回来”。

    海东来放下筷子,给海东青倒上一杯酒,然后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双手端起酒杯举过头顶。

    “姐,这些年你辛苦了”。

    海东青手指微微抖了一下,转头看向海东来,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但眼眸之中沉稳坚定,这种眼神,她从未在弟弟身上看到过。

    她不需要海东来对她说这句话,因为扛起海家是她的责任,照顾好弟弟也是她的责任。她从未奢望过弟弟能理解她,也从未奢望过弟弟能感激她。

    但她也需要这句话,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任她再铁石心肠,也会被亲人的暖心话所温暖。

    海东青嘴角微微动了一下,端起酒杯,“春节快乐”!

    盛天和卓君相视一笑,一人夹了个鸡翅放进海东青和海东来碗里,“明年展翅高飞”。

    海东来再次给海东青倒上酒,“姐,我在米国的大学同学上个星期给我打了个电话,他现在在天京一家金融机构任高管”。

    一桌子人看着海东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他的大学同学。

    “这位同学和我关系不错,在米国的时候彼此交心聊了很多知心话,我把对你的不满,对你的恨,想逃离你掌控的苦水全吐给了他”。

    海东青酒杯拿在半空,心里莫名一阵心痛,陆山民曾经劝过他,说海东来是个人,不是她的私有物品,要给他自由的空间,或许自己真的管得太严了。

    海东来笑了笑,缓缓端起酒杯,“他给我开了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他出资金,我出资源,由我全权把控,在东海成立一家我自己的公司,彻底脱离你的束缚”。

    “东来”?盛天不自觉打断了海东来的话。不仅是他,一桌子人都眉头微皱,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同学,即便有,背后若没有财阀支持,又哪里拿得出那么大的资金,即便筹到资金,有谁会放心把这么大的资金交给一个毫无从商经验,还一天到晚怨天尤人的愣头青。

    海东来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说完,“他了解我,准确的说是了解曾经的我。阮妹妹说得对,我什么都不是,我一个大男人,躺在姐姐安全的怀抱里,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做还骂天骂地怨天尤人,从没想过姐姐有多么的不容易,从没想过我得到的一切是姐姐付出了多少而得来。”

    海东来怔怔的盯着海东青的眼睛,虽然看到的只是海东青墨镜里影射出的自己的眼睛。

    “姐,这段时间我研究了这几年海家的一切情况,收集了关于晨龙集团的一切情况,我知道去年那场价格大战,也知道山海集团为什么要改名为晨龙集团,虽然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你和陆山民又到底有什么协议。但姐你知道我并不笨,我能感觉到风雨欲来风满楼”。

    “姐,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但是你能保护我一辈子吗,或许你可以,但万一你不在了呢,我怎么办,海家怎么办”。

    “姐,无论你把我保护得多好,因为我姓海,我是海家人,我逃不掉的。”

    海东来能明显感觉到海东青身上的杀气,能明显看到姐姐脸上的怒气。

    “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杀掉我那个同学,把一切可能威胁到我的因素全部斩断”。说着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杀了一个他,总会有其他人,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我知道,既然他们已经盯上了我,就不会放过”。

    海东来双手举起杯子,微微低下头,“姐,让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第1002章 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

    方远山看着站在阳台上曾雅倩,心里有些莫名心痛,他一辈子没有结婚生子,早已把曾雅倩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五年来,他很欣慰曾雅倩长大了,很高兴他能和曾庆文和解。但是,这五年来,他也亲眼见证了曾雅倩有多么不容易。

    二十三岁的年纪,本该有一段甜蜜的恋情,本该在男朋友的呵护下撒娇,但是,她除了无休止的加班和独自一人扛起压力,完全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浪漫幸福,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没有不过只是挂了个名头而已。

    第一次见陆山民的时候,他的担忧还只是陆山民配不上曾雅倩,而现在,那个山野村民将她深深拉入了漩涡。

    曾庆文看了眼曾雅倩在阳台上的背影,端起酒杯和方远山碰了碰。

    “远山,不用担心,雅倩是个坚强的孩子”。

    方远山收回目光,“庆文,我听说陆山民在天京和另外的女孩子纠缠不清”。

    相比于方远山的担忧,曾庆文这个亲生父亲反而一脸的无所谓,“放洗吧,山民值得信任”。

    方远山并没有完全放心,淡淡道:“感情是需要花时间经营的,两个人的感情再好,长时间不在一起就会淡化”。

    曾庆文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普通人,但陆山民不是普通人,他是个重承诺的人,当年他答应了老爷子,就不会变卦”。

    方远山皱了皱眉,“即便他没有变,但他的身份地位变了,他所代表的不是个人,是一个集体。韩家的地位远不是曾家所能比拟,人在高位身不由己,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曾庆文喝了口酒,也是眉头微皱,这一点他当然很清楚,对于现在的陆山民来说,韩家的作用比曾家要大得多得多,至于感情,两个人的感情与整个集团的利益相比,在高位者的眼中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事情发展到现在,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都交给时间去处理吧”。

    曾雅倩手里拿着手机,熟悉的号码终于显现在屏幕,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春节快乐”!

    “雅倩,春节快乐”。

    “你在干什么呢”?

    “看月亮,和大黑头、小妮子一起,在房顶上。你呢?”。

    “我也在看月亮”。

    曾雅倩望着天上清冷的月牙,“我们这算是千里共婵娟吗”?

    “当然算”。

    “没和你的韩小姐一起看月亮”?曾雅倩的语气带着调侃,还带着一丝醋意。她支持陆山民接近韩瑶是她的通情达理,但并不等于心理真的就毫不在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雅倩,我和韩瑶坦白了”。

    曾雅倩很是惊讶,愣了一会儿,略带责备的说道:“山民,深处高位免不了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妇人之仁不适合你现在的位置”。

    “我知道,但我现在感觉很好,一身轻松”。

    “那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会不会寒了其他人的心。你的良心是在挥霍某些人的努力,在他们看来你这种行为很自私”。曾雅倩有些怒其不争。

    “但是,韩瑶是无辜的,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伤害她不也是自私吗”。

    曾雅倩有着急,她一步步的将陆山民引入上层圈子,但是她陆山民的身体进入了,灵魂并没有进入。“那要看谁对你更重要,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绝对高尚,地位越高越没有,不伤害她,就会伤害到更多的人,你想过没有,没有韩家的支持,你怎么和纳兰家斗”!她有些生气,更准确的说是担心。

    “雅倩,”电话那头传来安慰的声音,“你放心,韩家不会为难我,我有种直觉,韩家当年应该和我父亲有些不为人知的交情”。

    听到陆山民这么说,曾雅倩才稍微松了口气,也意识到刚才的语气有些急躁,“山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对你发火,刚才、、”。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女人”。

    曾雅倩脸上也终于再次露出了微笑,“你知道就好”。

    .........

    .........

    挂完电话,陆山民笑了笑,对于曾雅倩的突然发火,他一点也没有生气,生长在豪门之家,又是诺亚方舟的董事长,他理解曾雅倩的思维逻辑,这也是陆山民所非常钦佩的一点,相比于自己,曾雅倩在商业上的决断能力比自己好上很多,至少自己确实无法很理性的去看待某些问题。他也很理解雅倩完全是为了自己,否则谁愿意将自己的男朋友推向别的女人怀抱,单凭这一点,这世界上又有几个女人能做到。

    站在一旁的小妮子瘪了瘪嘴,学着陆山民刚才的口气说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女人”。

    大黑头在一旁咧嘴哈哈大笑。

    陆山民敲了一下小妮子额头,笑道:“走吧,大过年的,也该去慰问慰问”。

    .............

    .............

    左丘独自一人喝着小酒,望着窗外的月亮哀声叹气,万家灯火热热闹闹,只有他一人凄凄惨惨戚戚。

    ‘陆山民啊,你这个没良心的,为你卖命,大过年的年终奖不发就算了,连个口头慰问都没有,哪有你这样当老板的’。

    感叹的声音刚落,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紧接着陆山民推门而入。

    左丘擦了擦眼睛,愣了愣,赶紧走过去一把将陆山民拉进来,慌张的看了看门外,咣当一声关上门。

    “你怎么来了,大过年的,你肯定是各方势力重点盯的对象,你不怕死,我害怕呢,我还没给老左家传宗接代呢”。

    陆山民笑了笑,“放心,现在能无声无息跟上我的人没几个”?

    左丘跺了跺脚,“没几个那也是有,太冒失了”。

    陆山民拍了拍左丘的肩膀,“放心吧,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大黑头和小妮子吗,别忘了大黑头除了是武道巅峰高手,还是部队尖兵出身,更别说还有一个比猎狗鼻子还灵的小妮子”。

    左丘松了口气,接过陆山民手里的东西,“算你还有良心”。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方便面,皱了皱眉头,“就知道还是和以前一样懒”。

    左丘急不可耐打开袋子,里面有两个保温桶,一瓶五粮液,“君子远庖厨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不进厨房的”

    陆山民笑了笑,“你就直接承认你懒吧,以前在民生西路出租屋里,你连碗都没洗过”。

    左丘嘿嘿一笑,盯着保温桶里面的菜,鼻子使劲儿的嗅了嗅,舔了舔舌头,拿起筷子大快朵颐,“真香”。

    陆山民打开瓶盖,给左丘倒上酒,“白酒还是要喝好点的,不上头”。

    左丘嚼着嘴里的肉,“不错嘛,比以前慷慨多了,也知道买五粮液了”。

    “也就买给你喝,我自己可舍不得”。

    左丘笑了笑,“抠,还是那么抠”。

    陆山民端起两杯酒,递出一杯给左丘,“春节快乐”!

    左丘接过酒嘿嘿一笑,“春节快乐”!

    放下酒杯,陆山民静静的看着左丘狼吞虎咽,心里涌起一丝愧疚。

    “左丘,对不起”。

    左丘手里的筷子停了停,继续夹着保温桶里面的菜,“没关系,习惯了,你要是什么都听我的,你就不是陆山民了”。说着用筷子指了指,“你不是读书人,比我这个读书人还迂腐”。

    陆山民苦笑道:“这段时间我听到不少人谈起我父亲,他是个英雄”。

    “嗯,没错,所以他死了,还害死了很多他挚爱的人”。

    “你生气了”?陆山民歪着头看着左丘。

    左丘拿起酒瓶倒上酒,“跟你生气是自己找不痛快,我还不知道你吗,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在民生西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陆山民笑了笑,“那你还跟着我”?

    “有什么办法呢,英雄虽然没有好下场,但偏偏却很吸引人”。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是啊,英雄这两个字还真是鸡肋。”说着顿了顿,“不过,我从没想过当什么英雄”。

    左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是没想过当英雄,你只是想良心上好过点。所以就不考虑其他人的死活了,你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会牵涉到多少人的一生吗”。

    陆山民笑了笑,打趣道:“哟哟,还真生气了”。

    左丘放下筷子,“我不是生气,麻烦你下次做决定之前和我商量商量,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陆山民耸了耸肩,“你不是告诉我小事不要打搅你吗”。

    “这是小事儿”?

    “很大吗”?

    左丘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罗玉婷和赵启明差点撂挑子不干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不至于吧”?

    “不至于?他们两人都是出身于豪门之家,从小受家族熏陶,格局观很大。本来他们对你的印象逐步向好,因为这件事,你知道他们会怎么看你吗?他们会认为你难当大任,认为你不是个合格的领导者。英雄两个字只存于普通人的意淫之中,在财阀豪门眼中,英雄两个字与莽撞、愚蠢没什么区别。知道四大家族当年为什么不看好你爸吗?就因为你爸是英雄”。

    陆山民皱着眉头想了想,他明白左丘的道理,英雄两个字太具有主观性,而作为一个商人,主观情绪往往会让人判断出现失误。

    “放心吧,虽然我向韩瑶坦白了,但是并没有向外公布分手”。

    说着眼睛直勾勾看着左丘,“韩孝周书房有一幅字很熟悉,当时我没有想起来,后来回想起来,那副字和我爷爷的字很像。左丘,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左丘眼神闪烁,咳嗽一声,“看出来了”。

    “那副字与我爷爷的字在神韵上虽然有所区别,但笔法上一脉相承,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左丘喝了口酒,“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你,你爷爷当年在天京呆过一段时间,无意间教过韩孝周几天书法。”说着淡淡道:“你的臭脾气我怎么可能不了解,没有这层关系,我怎么敢让你去接触韩瑶”。

    陆山民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既然有这层关系,为什么不告诉我”?

    左丘瘪了瘪嘴,“告诉你,告诉你之后你还会去接触韩瑶吗,有了这层关系作为退路,你小子打死也不会。”

    “这样不是更好吗?对大家都好”。

    “好个屁,韩家不希望这层关系曝光,一个韩孝周也代表不了韩家,相比于韩家女婿这个身份,那层关系也震慑不住天京的其他家族”。

    说着顿了顿,“现在只希望韩孝周看在当年和你爷爷的师徒情分上,也希望韩瑶对你的爱大过于对你的恨,能够假装将你韩家准女婿的身份维持下去”。

    陆山民皱了皱眉,韩孝周那晚说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在维护他,但韩瑶心里怎么想,他拿不准,别说是他,任何人都拿不准。女人心海底针,这种默契能不能维持下去,谁能知道呢。

    左丘打了个饱嗝,惬意的点燃一支烟,“今晚给韩瑶打电话了没有”?

    陆山民摇了摇头,之前的行为无异于打了韩瑶一耳光,现在打电话过去无异于再打人家一耳光。

    “打过去又能说什么呢,继续伤害她吗”?

    左丘挠了挠头,这种事情确实不好办,很尴尬。

    “你最好是打个电话,哪怕是道歉也好,祝人家春节快乐也好,至少可以探查一下她的反应”。

    陆山民皱了皱眉,“左丘,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很卑鄙吗”?

    “那怎办,一旦你俩的关系曝光出去,哪怕韩孝周想帮你都无从下手。四大家族出不出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震慑天京的其他家族不敢帮纳兰家,没有了这个震慑作用,以纳兰家在天京的人脉,你怎么斗”?

    “罗玉婷和她的关系不是很好吗,要不让她打个电话探探口风”。

    “你还提罗玉婷,她现在恨你一滩血,还有那个张忠辉,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她现在对你可没什么好印象”。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吧。”说着淡淡道:“吴家呢,你在天京这几年就没找到吴家的突破口吗”?

    左丘摇了摇头,“韩家是因为韩孝周这层关系,以及恰好有个还在上大学比较好骗的韩瑶。吕家恰好有个爱好书法的吕松涛,田家本来与你爸有些交情,这个吴家不好找突破口。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只要其他三家能保持中立,相信吴家也不会跳出来出头,顶多也就是暗地里见不得光的使点小绊子,所以关键的问题还是在这三家上”。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管不了这么多了,必须在纳兰家权力顺利交接之前动手,否则一旦他们度过这段时间权力的混乱期,就麻烦了。纳兰子冉并不是傻子,时间越长,你的危险越大。不管最后是他顺利接手权力,还是纳兰振山重新掌管纳兰家,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说着又问道:“纳兰子建说他会保持中立,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左丘点了点头,“我觉得他的话可信,不管他的想法有多么琢磨不透,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想让纳兰家自由,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分离纳兰家的原因。他现在手里掌握着的是纳兰家的祖业,都是些没有上市的产业,纳兰子冉手上的产业全是上市公司,也是他眼中的毒瘤,他本来就有割掉这个毒瘤的打算”。

    说着看了眼陆山民,淡淡道:“最为关键的是要拿到纳兰振山手上那些绝密文件资料,结合之前的资料综合分析,才有可能将影子连根拔起”。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左丘,“叶梓萱给的资料你找人研究得怎么样,有什么线索”?

    左丘摇了摇头,“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所有的信息都通过数学符号化,要还原本来的信息很难。这就像破译密码一样,密码本在纳兰子建手上,除非他把密码本交出来,否则一时半会儿破译不了”。

    陆山民低头沉思了片刻,“让梓萱研究所有的资料找线索,是你一早就和纳兰子建商量好的事情”?

    左丘笑道:“没办法,这件事情要是一早让你知道,你肯定会反对,只有先做成定局再说”。

    陆山民没有因为这个事情生气,在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就猜到这肯定是左丘和纳兰子建商量好的事情。

    不过他隐隐中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儿也说不上来。

    “左丘,你老实告诉我,通过这些资料分析,梓萱真能找出影子吗”?

    左丘喝了口酒,耸了耸肩,“任何事情只要做了,都会留下痕迹,不管这个痕迹多么浅,多么复杂,总是有迹可循。你不也说叶梓萱是个天才吗?菲尔茨将提名,那可是世界上顶尖聪明人才能得到的荣誉,这种人的脑袋构造和我们不一样,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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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3章 以后叫我梅梅吧

    第1003章   以后叫我梅梅吧

    陆山民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足够优秀的决策者,左丘说得对,以他的性格,如果一早告诉他,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将叶梓萱牵扯进来。

    陆山民看着茶几上还剩半桶的方便面,没有责怪左丘的刻意隐瞒,这个书生为他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左丘笑了笑,“还有那么一两件”?

    “也是因为你断定我不会同意才刻意隐瞒”?

    左丘苦笑道:“你知道了不仅不会同意,甚至还会破坏计划”。说着开玩笑的说道:“说不定你还会恨我”。

    陆山民皱了皱眉,思考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这么严重,不过思索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恨左丘的理由。

    “有这么严重”?

    左丘端起酒杯和陆山民碰了碰,呵呵一笑,一脸风轻云淡的说道:“或许会更严重”。

    陆山民端着酒杯停在半空中,想开口问,但他知道,左丘不可能告诉他。

    “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像很严重”。

    左丘耸了耸肩,“无所谓,上了你的贼船,我就没想过下去”。

    陆山民没有再去细想,一口喝掉杯中酒,“放心吧,无论你做出什么,我都不会恨你”。

    左丘拿着酒瓶的手停了一下,抬头看着陆山民,“你就那么相信我”?

    看着左丘眼中很明显的感动眼神,陆山民笑了笑,“哪怕全世界的人不可信,我也不会怀疑你”。

    左丘看着陆山民一脸真诚的微笑,这种微笑很能给人带来安全感,嘴角抖了一下,“难怪那么多女人喜欢你,我要是个女人,也会被你迷住”。

    陆山民呵呵一笑,“下辈子吧,长好看点,别那么懒,说不定我会看上你”。

    左丘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做你的女人可不见得是件好事”。

    .........

    .........

    一向沉稳的周同,此刻坐在沙发上有些拘谨,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和黄梅接触了将近三年,这是第一次到她家里,还是在除夕之夜。

    丰盛的年夜饭,温暖的灯光,一直潜伏在黑暗中,已经有很多年没过过这样的春节。

    黄梅一身素色家庭装束,脸上只画着淡妆,头发别在耳朵后面,褪去大红大紫的浓妆艳抹,宛若邻家温婉贤淑的女孩儿。这还是周同第一次见到黄梅这副打扮。

    一顿年夜饭,周同吃得很紧张,比黑夜里潜伏进敌人的心脏还紧张,也吃得很温馨,比任何一个年都要温馨。

    黄梅端着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纵横风月场所五年,见过各种各样的男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此刻周同的紧张。

    “周哥,谢谢你能来陪我过这个年”。

    周同尽量的保持镇定,不过脸上的笑容还是有些不自然,“梅姐,该我谢谢你才对,让我过了一个很有年味的春节”。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春晚,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周同想找点话题聊,突然发现这三年来两人聊的都是工作,此刻想找点别的话题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光不自觉的看向黄梅,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很好看。周同感到心里砰砰直跳,脸上也有些发烫。

    周同收回目光,看了看手表,“梅姐,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周哥”,周同正准备起身,黄梅轻轻的喊了一声。

    “哦,梅姐,还有什么事吗”?

    黄梅淡淡的看着周同,眼中带着些许失落。

    “周哥,你心里是不是很瞧不起我”?

    “没有”!周同脱口而出。

    黄梅转向电视,微微低下头,“为了钱,我出卖尊严取悦男人,你应该瞧不起我才对”。

    “真的没有”!周同有些慌了,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让黄梅相信他。

    “没关系,你不用安慰我,连我最好的朋友都看不起我,更何况是你”。

    “梅姐”!周同一把扯掉一直戴在左手上的手套,将手放在茶几上。“梅姐,我只是个身带残疾的退伍兵,连高中都没念完,你是大学生,我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你”。

    黄梅看着周同的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指齐根被切除,心中不禁感到一丝疼痛。和周同接触已有三年,无论夏日还是冬天,都见他带着手套。

    “你的手指”?

    周同一直不敢让黄梅看见他的左手的样子,现在让她看见了,心里反而一阵轻松,“梅姐,我和你一样,出身贫寒,只身来到东海,非常清楚我们这样的人在大城市里要活下去有多么的不容易,若不是山民哥,我可能还过着毫无尊严的生活。我一个男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你一个女人。如果一个人想过得好一点是错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对的人”。

    一旦鼓起勇气,周同的话多了起来,“梅姐,你不甘平庸,一直努力上进,一直为了梦想而努力,从没有放弃过。当我接到山民哥的命令第一次接你到天京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你比男人更坚强,比男人更勇敢,你明知道前路生死未卜,还是义无反顾的踏入进来,你比男人更有情义”。

    黄梅怔怔的看着周同,脸上写满了诧异,“我,我有这么好吗”?

    周同肯定的点了点头,“有,这些年我见过很多女人,青姐是女中豪杰,但那是因为有整个海家的平台做支撑,曾小姐是个商业奇才,但也是得益于曾家庞大资源的培养,叶小姐单纯善良,那是因为有朱家和叶以琛的悉心呵护。你不一样,你靠的是自己,你有梦想,有行动,而且并不像其它女人一样被金钱和虚荣所彻底吞没。易地而处,我相信哪怕是青姐也并不一定有你做得好”。

    黄梅看着周同无比真诚的脸庞,内心一阵阵温暖,眼眶也变得微红,这些年来,看尽了世间男人的万千丑态,本以为不会为任何男人所感动。

    黄梅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来,咧嘴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周哥,以后叫我梅梅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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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山民,山中猎熊猎虎猎豹,下山猎功猎名猎艳;一步入红尘,步步皆擂台,山里道理黑白分明,山外人心难分黑白。何为梦想,顾径苍翠,做梦又何曾想到;何为目标,蓦然回首,早已是万人仰望的目标。猎户出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猎户出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猎户出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