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面儿上必须过得去
魏无羡一脸的焦灼,“小师弟,我俩私下交往问题不大,毕竟我们是师兄弟,别人也不能说什么。但是我要是把你带去那种场合,性质就不一样了,这种沙龙聚会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更是家族,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怕纳兰家以为我们联合在一块儿了”?
魏无羡憋了憋嘴,“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毫无势力的外地人,有什么资格和魏家联合。纳兰家会误以为魏家要向他们开战,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我爸会打死我的”。
“在你们眼里我就弱小得如此不值一提”?
“小师弟,这不是弱小不弱小的问题,也不是谁怕谁的问题,魏家家大业大顾虑甚多,你也是个商人,应该明白我的苦衷,在家族利益层面上,别说你我这点交情,哪怕是魏家自己人,魏家也不会为了个人感情置整个家族利益于不顾”。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哎,既然你我这点交情在你眼里一文不值,我看还是让小妮子以后不要接触你了”。
魏无羡欲哭无泪,“小师弟,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多少,你是在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陆山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在魏无羡眼前晃了晃,“小妮子打来的”。
说着打开了免提,“小妮子,今天玩儿得高兴吗”?
魏无羡一脸紧张的盯着陆山民,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电话里传来小妮子咯咯的笑声,“高兴得不能再高兴了,我买了好多东西,吃了好多好吃的东西”。
陆山民看着魏无羡,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哦,我正和四师兄一起呢,他是个很豪爽的人”。
魏无羡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然后就听陆山民说道:“四师兄说了,国贸商城是他家开的,叫你别客气”。
“是他家开的”?电话里头传来小妮子兴奋的声音。然后又听见她对韩瑶说话的声音,‘瑶瑶姐,这家商场是魏无羡家开的,我们再去逛逛吧’。
魏无羡早已吓得脸色铁青,哭丧着脸小声对陆山民说道:“小师弟,我试试”。
陆山民淡淡一笑,对着话筒说道:“别逛了,现在就回来吧”。
“哦,”小妮子的声音有些失望,“我先送瑶瑶回家,然后就回来”。
一顿饭吃完,魏无羡哀声叹气的开着一辆宝马离开,陆山民怔怔的站在街边,直到看不见车影也没有离开。
他对魏无羡的印象不错,重情重义,表面上放荡不羁,实际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两人的身份相差甚远,但他不但没有豪门贵胄的傲气,反而处处为他着想。
但是那晚左丘告诉他不要太容易相信一个人,越是对他好的越要保持警惕,还特别提醒他不要完全相信魏无羡。
陆山民回想着这几个月和魏无羡的接触,这几年的他早已脱胎换骨,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很相信自己的分析能力,他相信魏无羡应该是个值得相信的人。当然左丘说得也对,要保持小心谨慎,涉及到一些核心敏感的事情,还是不能跟他说。
回到宿舍,贺章已经回了老家,就剩下他一个人。翻开书本看了两页,陆山民有些看不进去。
以前在江州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他隐隐感觉到左丘有些事情瞒着他,江州事情结束后这种感觉才慢慢消失,但最近,特别是那晚见了左丘之后,这种感觉再次升起。他倒不是怀疑左丘有二心,他相信左丘自有他的理由,只是这种被至于云山雾罩之中的感觉让他有些心里不踏实。
呆呆的发了一个多小时的呆,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小妮子全身上下挂满了购物袋,连嘴里都咬着两个。
陆山民取下小妮子嘴里和脖子上的购物袋,无奈笑道:“你这全身上下都挂满了,刚才是怎么敲的门”。
小妮子把身上的东西到沙发上,指了指额头,“我用头撞的”。
说着兴奋的翻出购物袋里的东西,拿出一块手表一边给陆山民戴上一边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反正挺贵的”。
“多少钱”?陆山民随口问道,曾雅倩以前给他买的那块手表上次在天玉山与庞志远交手的时候遗失了,本来也打算买一块,只是太便宜了不符合他的身份,太贵了他又舍不得,所以一直没有买。
“三百多万吧”。小妮子一点也不心疼的说道。
陆山民的手抖了一下,之前他还在想两个女孩子买什么东西能花五百万,感情其中一大半都花在这块表上了。
小妮子抬起陆山民的手歪着脑袋看了又看,满意的点头,“嗯,不错,看来还是钱识货”。
说着转身又开始翻另外的东西,其中大部分都是陆山民的,有外套,有皮鞋,还有西装、衬衣、领带,全都是国际一流品牌。
最后,小妮子拿出一条黑色的皮带,笑呵呵的说道:“这条皮带是瑶瑶姐给你买的”。
陆山民哦了一声,“四师兄要是知道大部分钱都花在了我的身上,估计更加心疼了”。
小妮子咯咯笑道:“这条皮带是瑶瑶姐自己掏钱买的,她说给男朋友买东西得花自己的钱”。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一脸自然的小妮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小妮子,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亲热的叫她瑶瑶姐了”。
小妮子毫无自觉的望着陆山民,眼珠子转了转,“我也记不得了,不知不觉就这么叫了,你不是让我对她好点吗”?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脑袋,苦笑道:“我是让你对她好点,但也不是让你发自内心的跟她亲热,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在心理上要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
小妮子眨巴眨巴了眼睛,咧嘴一笑,“山民哥,我觉得她其实挺不错,要不你把瑶瑶姐和梓萱姐都收了吧”。
陆山民敲了下小妮子脑袋,“小丫头,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小妮子在胸前比划一下,说道:“我看得出,她的胸怀比曾雅倩大”。
陆山民哭笑不得,“你还小,不懂大人的感情”。
小妮子不高兴的撅起嘴,“又是这句话,当年白灵办升学宴,你在小山坡上也是这么说我”。
陆山民安慰的摸了摸小妮子的头,“这老婆啊,不是越多越好,大多数男人一辈子伺候一个都很困难,更别说两个了”。
小妮子疑惑的眨了眨眼,“你不一样,你的身体好,加上我也没问题”。
陆山民一口气别在喉咙,咬着嘴唇指着小妮子鼻子,一时之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是彻底被这个小丫头打败了。
半晌之后,陆山民指着门口说道,“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睡觉”。
小妮子哼了一声,起身一跳,躺在了陆山民床上,“不走,今天晚上我跟你睡”。
“不行,你赶紧给我起来”。
“不起来,小时候我俩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那能一样吗,你现在长大了”。
“反正我不走”。小妮子背过身,死死的抱住杯子不松手。
陆山民知道小妮子最怕他发火,不过他又有些不忍心对她发火,实在无可奈何,只能睡在贺章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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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魏无羡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第二天中午就打电话告诉陆山民事情办妥了,在第三天亲自来开车接陆山民。
车上,魏无羡吐了一大堆苦水,说是把脸不要才替他求得这个名额,还一直喋喋不休的唠叨事后一定会被他被打断双腿。
陆山民实在听得厌烦,打断道:“说正事儿吧,给我讲讲贵圈的情况”。
魏无羡花了两分钟调节情绪,反问道:“你在东海也算是个小老板,没参加过类似的活动”。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当年就是曾雅倩带他去金帝会所,在那里认识了郝伟、陈洋、还有叶梓萱,前两人这些年多多少少对他都有所帮助,至于叶梓萱,陆山民摆了摆头,淡淡道:“每个圈子都不一样,东海怎么能和你们这帮京城顶级豪门相比”。
魏无羡得意的笑了笑,“那自然是不一样。今天晚上更不一样”。魏无羡开始娓娓道来。
“吕、韩、吴、田是天京公认的四大家族,别看这几家没上福布斯富豪榜,那是人家低调,真要亮出来实打实的比,那些榜上有名的人拍马也追不上。”
“这四家不光是有钱,家族里各行各业都有拔尖的精英,从政从商、科研学术无不涉足,各种人脉眼花缭乱,这种底蕴不经过几代人是积累不起来的,更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陆山民笑了笑,“今晚是哪家的公子千金做东”。
“田家”,魏无羡说道,“要说这四大家族里面,田家的实力要稍微弱一点,他们家祖上是石匠出身,所以底蕴要差了一点,但是田家的人有个共同的气质,那就是像石匠一样执拗,做任何事情有种不把石头打穿不罢休的韧劲儿和狠劲儿。就是拼着这股子劲头儿,经过三代人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气象”。
说着又接着说道:“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田家没有一个纨绔子弟,个个严于律己还能吃苦”。说着啧啧感叹道:“历经三代的大家族,家里么那么多子弟,连一个吃喝玩儿乐欺男霸女的败家子都没有,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陆山民也是颇为震惊,这已经不是家风好的问题了,真不知道田家是怎么做到的,也难怪田家能从一个石匠发展到现在这个气象。“确实很神奇”。
“神奇吧,我告诉你,还有更神奇的。家族这么多子弟,从没听说过有兄弟姐妹不和的,连妯娌之间都相处得很和睦”。
陆山民眉头微皱,有些不相信,“不可能吧,人家表面上和睦,私下的事情外人怎么知道”。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壁,四大家族里面的关系千丝万缕,更何况这个圈子其实挺小,田家几代人那么多人,要是真有兄弟妯娌不和睦的,不可能一点风不透”。
陆山民啧啧称叹,“这个田家,还真是不简单啊”。
“再给你说个趣事,他们家家主的继承特别有意思,先是大家共同推选出三个候选人,要当这个候选人可不简单,反正我是做不到,先不说聪明才干品德之类,这些都是必备条件,还有一项特别搞笑的条件,那就是必须得是个优秀的石匠”。
说着呵呵笑道:“我看过田家子弟拿着铁毡子和铁锤打石头的样子,一个个光着膀子挥汗如雨,你还别说,田家子弟随便拿出一个来,比外边那些普通石匠水平要高出一大截。”
陆山民点了点头,升起一股敬佩之感,“确实很有意思,想来田家是想让子弟们忆苦思甜不忘祖辈的创业艰辛,立下这个规矩的人用心良苦”。
魏无羡呵呵一笑,对这种方式嗤之以鼻,“你知道田家家主的象征是件什么东西吗”?
陆山民好奇的问道,“这接替家主还有象征的东西,田家很注重仪式感嘛”。
魏无羡乐得呵呵直笑,“是一根铁毡子,据说是当年祖上传下来的。每当我想到田家家主交接仪式的场景,都忍不住大笑”。说着仰起头哈哈大笑。
陆山民到没觉得很好笑,听了魏无羡的介绍,他对这些顶级豪门有了更理性的认识,不管是韩家也好,田家也好,能到达这个位置,都有着远远超越寻常人家的胸怀和家风。不管他们有没有利用手里的权势巧取豪夺,单单从这些方面上看,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拟。
魏无羡接着说道,“外边不了解实际情况的人一直以为田家排在四大家族最后以为,实际上圈内的明眼人都看得清楚,田家最近十来年已经悄悄的赶上了,相信用不了多少年,超越吕家也不是不可能”。
陆山民之前了解过一些天京这些大家族的情况,不过都是从其他层面,听了魏无羡的一席话,从另一个侧面对田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今晚要去的地方,是一处名叫花韵的私人会所,不是想象中那样处在最繁华的闹市区,也不是在一眼看上去就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豪华酒店。
汽车进入南安胡同,胡同里安安静静灯光昏暗,往里行驶了大概两三分钟,就看见一溜儿的豪车停在胡同里,陆山民知道大概就是这里了。
魏无羡停好车,两人走到门口,一个身着中山服体型微壮的中年男子含笑朝魏无羡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了手,“魏公子,你是知道规矩的”。
魏无羡一边张开手,一边笑着说道:“熊哥,这是我小师弟,田大少邀请来的”。
中年男子搜完魏无羡的身,目光停留在陆山民身上,眼神如炬。
陆山民含笑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搜身,目光也停留在对方身上,虽然中年男子没有释放出气势,但对方的境界不算太高,大概能感知到在搬山境中期中阶巅峰,离搬山境后期还差临门一脚,如果踏入搬山境后期,掩藏气势之下就不太好明确判断出境界了。不过一个迎接宾客的人都能有这样的境界,可见韩家底蕴的深厚。
经过一番搜身之后,两人踏进了院子。
在外面看,看不出多大气势,进入里面才发现是一座很大的四合院,回廊转折,一连连着三个院子,比一般的四合院要大出两三倍。
灯光之下,四合院白墙灰瓦,回廊里雕栏玉砌,每根柱子上的朱漆鲜艳,上面雕刻着精美的金色游龙,梅兰竹菊,不仔细看还难以看出。
院子里腊梅盛开散发出阵阵沁脾清香,亭台楼阁、假山碎石,即便陆山民不太懂得艺术,也能看得出一定是名家手臂。
假山之间,回廊旁边,人工开凿的小溪流着潺潺溪水,溪水冒着白烟,显然经过人工加温,否则这寒冬腊月,溪水早已结冰。
穿过两座院子,已然能隐隐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魏无羡再次嘱咐道,“你要有心理准备,今天受邀前来的都不是一般人,大多都是各个家族中颇受重视或者已经在家族里担当一定重任的人,并不是是一个豪门子弟都可以来,这些人个个眼高于顶,而且都有真材实料,以你的身份地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你的到来必然引起某些人的不满和不屑,你可要夹着尾巴做人,不要给我丢脸”。
陆山民淡淡道:“放心吧四师兄,我是来交朋友的,不是来找敌人的”。
“交朋友也要注意分寸,这些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攀上的,你自身没有背景没有实力,没人会真正对你看得上眼,所以切忌死皮赖脸去贴人家,反倒让人看不起”。
“四师兄,你今天的话有点多了”。
魏无羡拉着陆山民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不是我的话多,今天韩家有人来,纳兰家也有人来,千万千万要克制住,记住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天京人要脸面,私底下怎么死磕是私底下的事儿,这种场合面儿上必须过得去”。
5000字章节,就一更了。
第975章 介绍几位朋友
绕过一道汉白玉屏风,眼前豁然开朗,这座院子的规模比之前经过的两座院子要大得多,而且风格截然不同。
虽然之前听魏无羡大概介绍过里面大概的一个情况,但真正看到还是吃惊不已。
谁能想到古风古色的四合院深处,竟是别有洞天。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极具现代气息的豪华露天大游泳池,泳池里冒着热气,与外面的溪水一样,都是经过加热的热水。
泳池里,一群肤白貌美前凸后翘的美女在里面嬉戏打闹,一片香艳。
泳池四周或坐着或躺着不少谈笑风声的男女,沿着泳池一圈的方桌上摆满了各色精美糕点和高档红酒。
一脚踏入院子里,一股热气沿着脚底往上升,整个院子地底下都铺着地暖。
若不是外套上还带着丝丝寒意,还以为突然迎来了春天。
两人刚走进院子,很快有两个穿着比基尼的美女扭着腰肢笑脸盈盈的迎了上来,朝两人深深鞠了个躬,接过两人脱下来的外套。
陆山民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人,有那么几个在资料看到过,不过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魏无羡一双眼睛也在扫视,不过是往泳池里那些美女身上看,“这些都是花钱请的外围模特和二三线女演员,其中不乏在各大秀场小有名气的超模,比云水涧里面那些女孩儿高级多了,要是有看上眼的呆会儿可以直接带走”。
陆山民不悦的皱了皱眉,“你以前带走过”?
魏无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狠狠的给了自己嘴巴一下,赶紧说道:“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不过那个时候没有找到真爱,也不懂得爱情,所以放纵了一点”,说着举起手,:“我发誓,自从见到小妮子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以后也绝不会再有,要是违背誓言,天打雷劈”。
魏无羡要是否认,陆山民反倒不太会相信,不过陆山民也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干脆,对于小妮子的终生大事,他的原则是不干涉,一切由小妮子自己选择,但想到魏无羡曾经鬼混过,心里还是颇为不爽。
魏无羡也看出了陆山民的不爽,赶紧转移话题道:“外面的这些人大多都是一些二流家族子弟,或者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算不上正主儿。真正的大人物都在里面”。说着朝大厅方向指道。
两人一路走过院子,除了有些人向魏无羡打招呼之外,没有人注意到陆山民。他一个外地来的小老板,没有人会在意他。
还没走进大厅,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韩彤正义愤填膺的骂人,一连串的脏话狂飙,难以入耳,就连生儿子没屁/眼这样的话都骂了出来,实在难以想象是从一个顶级豪门千金口中说出。
韩瑶骂得正起劲,突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门口处。
韩彤转国通,双眼顿时恨意涛涛,这不正是她刚才骂的人吗。
陆山民看了一圈大厅里的人,有十来个,其中熟悉的面孔还不少。韩家的韩承轩、韩彤,吴家的吴青峰,竟然还有纳兰子建,这家伙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他,笑容中充满了幸灾乐祸,还有一个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脸色不太好的人,此人正是纳兰子冉。另外的人也都是四大家族或者是像纳兰家和魏家这样准一流家族子弟,其中大部分陆山民之前都看过资料。
韩彤恨恨的瞪了陆山民片刻,立刻转移到了魏无羡身上。
“魏无羡,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里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可以来的吗”!
魏无羡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讪笑着打哈哈,“韩姨,这事儿你老人家不能怪我”,一边说一边挪步和陆山民保持距离,指着陆山民说道:“是他逼我的”。
‘嗖’的一声,一个水晶玻璃杯横空飞来,直接砸向魏无羡。
魏无羡吓得脸色大变,赶紧双手抱头。
这个时候,一只大手凭空出现,稳稳的接住了杯子。
陆山民看了看手里的杯子,单这个杯子,恐怕就要值好几百块钱。
魏无羡躲过一劫,赶紧远远的跑开。
陆山民站在原地,没有人向他到招呼,魏无羡也毫无义气的跑开,就剩下他一个人瓜西西的站在那里。
屋子里十几个人有的看着韩彤,有的看着陆山民,有的看着自己杯子里的酒。有的含笑,有的含恨,有的面无表情,神色各异。其中纳兰子建笑得嘴角都扯到了脸颊上,明摆着一副看戏的样子。
韩彤怒不可遏,上次让陆山民侥幸逃过一劫,还害得她被三个哥哥轮番教训了一顿,就连一直慈眉善目从小没对她黑过脸的大哥都狠狠说了她一通,此刻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家里人不让她找陆山民麻烦,但今天是他自己找上门来,不出一口恶气,她就不是韩彤。
韩彤猛的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这人就是我刚才提起的那个卑鄙无耻下贱下流,不知天高地厚,不要脸不要皮的下三滥。”。
说着走到陆山民身前,怒气冲冲的指着陆山民的鼻子,“你们都看看,一个山沟沟里蹦出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看他这幅不要脸的嘴脸,看看他这龌蹉的长相”。
“不要脸的王八蛋,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攀上了韩家就能到这里来,你也不看看这屋子里的都是什么人,你给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擦鞋都不够资格”。
“滚出去”!韩彤指着门口怒吼。
“王八蛋、死臭虫、烂东西、、、、”
魏无羡躲在一人身后,偷偷看着陆山民,满脸歉意。
陆山民知道韩彤泼辣,不过也没想到泼辣到这个程度,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不顾及韩家的脸面。
即便他涵养再好,此刻也难免生起了怒意,心里一边默默念叨着弥勒菩萨偈“有人骂老拙,老拙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涕唾在面上,随它自干了,我也省气力,他也无烦恼。这样波罗密,便是妙中宝。若知这消息,何愁道不了?人弱心不弱,人贫道不贫,一心要修行,常在道中办”。一边想象着老神棍那张厚脸皮,忍着不发火。
大厅里没有一人劝阻,不知道是惧怕韩彤的暴脾气,还是刻意想看陆山民出丑。不过至少可以看出一点,在座的人对他都没有丝毫善意。
韩彤充分展示了泼妇骂街的本领,陆山民甚至都怀疑马嘴村东山头王大妈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十几分钟过去,韩彤胸脯起伏不定,嘴里气喘吁吁,额头上汗珠密布,双颊红彤彤如熟透的苹果。累得双手叉腰,上气不接下气。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坐在门口变一张椅子上。
“骂完了吗”?
见陆山民一脸没事儿人的样子坐在了椅子上,一股挫败感涌上韩彤心头,十几分钟怒骂出的气再一次腾升了起来。
“没完”!
陆山民端起台子上一杯倒好的红酒,悠悠喝了一口,“那就继续吧”。
“你、你”!韩彤瞪大淡蓝色的眼睛,差点晕了过去。
“韩姨,今天小侄三十岁生日,给我一个面子”。
这个时候,一个身着休闲西装,国字脸,身材壮实的男子终于开口说话。男子端起酒杯朝陆山民走来,步伐不快,但步子很大,有种龙行虎步的架势,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却散发着浓浓的上位者的气质。
来人正是今天的寿星田衡,田家这一代核心成员嫡孙。
田衡站在陆山民身前,居高临下,眼中透着股淡淡的威严。
陆山民起身,端起酒杯递出去,“生日快乐”!
田衡含笑碰了碰,“谢谢”。
韩彤愤怒的盯着田衡,“田衡,你什么意思”!?
田衡歉意的朝韩彤微微颔首,“韩姨,他是我请来的客人”。
韩彤震惊的盯着田衡,刚才愤怒中没有细想,现在想来,要是田衡没有邀请陆山民的话,哪怕是魏无羡也不会大胆到自作主张带陆山民前来。
“你请的”?
田衡点了点头,脸上虽然带着歉意,但却没有丝毫的担忧和畏惧。
一直没有说话的韩承轩咳嗽了一声,起身走了过来,拉着韩彤的手说道:“小姨,屋里太闷,我们出去走走吧”。
还处在愤怒和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的韩彤被韩承轩半拉半拽的拖了出去,几秒过后,门外响起韩彤愤怒的骂声,‘田衡,你故意跟我作对,你给我记住,老娘不会就这么算了’。然后又听到韩承轩小声劝慰的声音,“小姨,差不多就行了,韩家的脸都丢光了”。
陆山民含笑看着田衡,“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田衡呵呵一笑,笑声中带着爽朗,“我活了三十岁,还是第一次见到被骂了十几分钟一点不生气的人”。
“我只是忍着而已”,陆山民半开玩笑的说道。
“忍也是一种本事,而且还是一种不小的本事”,说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几位朋友”。
二更在凌晨十二点前
第976章 呆会儿你就知道了
四大家族虽然表面上合作大于竞争,相互之间和和睦睦,实际上这样的大家族必然不可能真的感情很好,这就像国与国之间一样,所有的感情不过都是为利益服务。
正如国家之间的竞争,老大和老二之间始终都有一定的芥蒂,老大总担心老二超过自己,老二总是不忿老大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
吕家与韩家多少都有点内似的纠结,这种纠结从家族层面也渗透到家族子弟身上,所以两家的家族子弟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上都不像与其他几家子弟接触那么放得开。
吕家,陆山民自然是了解过,在座的这位吕二公子也出现在左丘给的名单上,倒不是说吕二公子在吕家有多么大的权势,虽然他也是嫡系,也有才华,但并不是被最看好的家族继承人,因为他太过于爱好艺术,而且对书法情有独钟,甚至是到了痴迷的程度,据说他有一次太沉迷于一副书法作品,把墨汁当饮料喝了都不自知。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上了左丘的名单。
吕二公子是圈子里的称呼,他的名字叫吕松涛,长相清癯,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田衡介绍他的时候,连正眼也没看陆山民一眼,除了是因为陆山民是韩瑶男朋友的原因,还因为他这人向来清高,别说是陆山民,就是在做的其他人也未必看得上眼。
吴青峰,上次在云水涧陆山民已经见过,吴家最有竞争力的继承人,他和韩承轩交好,在云水涧又有着一次不欢而散的经历,自然也没有给陆山民好脸色看,介绍的时候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同样的还有陈之昂,陈家之前被纳兰子建使手段死死绑在了纳兰家身上,陆山民是纳兰家的敌人,自然也就是他陈家的敌人,同样的没有看陆山民一眼。
另外还有一个人倒是让陆山民有些意外,柳家的柳如龙,柳依依的堂哥,曾经在东海的时候远远看到过一眼,搬山境巅峰的实力,据说是柳家最高战力,柳家一直和纳兰家绑在一起,特别是柳依依,一直都是纳兰子建的人。他也同样没有给陆山民好脸色看,握手的时候还使出了七八成的力量,握得陆山民手掌发麻。
田衡带着陆山民走到纳兰子冉身前,“这位是星辉集团的董事长纳兰子冉,不到三十岁就成了纳兰家的家主,在我们年轻一代中算是佼佼者了”。
纳兰子冉和左丘描述得一模一样,虽然聪明,但更多的是故作聪明,两人明明是敌人,偏要装出一副像是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一样热情。还起身双手和陆山民握手。
“幸会幸会,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今日幸得一见,果然光彩照人”。
陆山民没有和他客气,满脸寒意,冷冷的盯着纳兰子冉,手上渐渐的加重力道,纳兰子冉本能想缩回去,但他那样的文弱书生怎么可能挣脱陆山民的束缚,直疼得他满头大汗,五官扭曲。
“敌人就该有个敌人的样子”。陆山民提高嗓门冷冷的说道。他的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了大厅里不少人的目光,在座的这些人,其实大部分之前都不知道陆山民这个人,更不知道他与纳兰家的深仇大恨,突然听到陆山民说出这样的话,都感到一阵诧异。
田衡眉头微微皱了皱,拍了拍陆山民的手,压低声音道:“给我个面子,别砸了我场子”。
陆山民放开纳兰子冉的手,冷冷一笑,“有机会在向纳兰家主请教”。
走到纳兰子建身前,陆山民含笑伸出手,笑容中带着幸灾乐祸。“人人都说纳兰家三公子人中龙凤,很高兴认识你”。
纳兰子建看了眼陆山民停在半空中的手,呵呵一笑,“别这么见外,在座的大多数人都知道我俩在东海时候就认识了”。
“哦..”陆山民故意拖长了尾音,“老友相见,更该亲近亲近”。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起身,手上的酒杯一抖,红酒洒在了手腕上。
“哎哟,不好意思,手弄脏了,弄到你手上多不好”。
“没关系,我不介意”。陆山民没有收回手,坚持说道。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说着转身朝里屋走去,“我得去洗洗手”。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刚才被韩彤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纳兰子建一直在幸灾乐祸的笑,本来想找他报仇,哪知道他比狐狸还狡猾。
田衡一一给陆山民介绍剩下的人,这些人大多是准一流家族的年轻一代子弟,并且都是嫡系核心人物,另外还有两个官二代,田衡没有具体介绍官位,不过能被邀请到这里,想来也不会是普通的小官。正如魏无羡所说的那样,这些人虽然素质都不低,但毕竟位置在那里,他一个外地来的小老板没人会看得上眼,再加上之前韩彤的一阵闹腾和刚才对纳兰子冉说出的那番话,没有一个人对他有好脸色,涵养好点的点点头,涵养差点的连手都不与他握。
陆山民也没有生气和不爽,今天来之前就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准备。
大厅里除了作为东道主的田衡,还有魏无羡,再加一个亦敌亦友的纳兰子建,所有人都没把他看上眼。即便是田衡,估计也是碍于主人的身份而已。
一众人介绍完之后,陆山民挨着魏无羡坐了下来。
魏无羡舔着脸轻声说道,“小师弟,你可不能怪我,韩彤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母老虎,我惹不起”。
陆山民没有怪魏无羡,今晚能进这个门儿,魏无羡已经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和牺牲,他自然不会小气到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小声回应道:“你们圈子里的聚会就这样坐着大眼瞪小眼吗”?
魏无羡附耳说道:“当然不是,在座可不是那些纨绔富二代,早已脱离了低级趣味,都是实打实能在家族挑大梁的人,刚才不是被你打乱节奏了吗,呆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977章 有没有骗你的理由
陆山民自然不会简单的以为这群顶级豪门子弟会聊些风花雪月低俗的事物,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各自家族的精英,多半会聊些政治、商业、经济方面的事情,所以他倒没担心会出丑,以他这些年的创业经历和学习经历,即便出不了彩,也不至于太过丢人。
田衡坐在主位上,淡淡道:“在座的各位都是人中龙凤,每天都在为家族生意劳累奔波,以往大家聚会大多也是聊些商业经济方面的话题,眼看就要过年了,大家辛苦了一年,今天又恰好是我的生日,我觉得大家应该放松放松,所以我建议今天改一改规矩,聊点轻松的话题”。
吕松涛推了推金丝眼镜,“我赞成,整天聊些政治经济的,枯燥乏味得很,也该换换口味儿了”。
吴青峰摇晃着酒杯,淡淡道:“我也赞成,整天没日没夜的工作,满脑子都是文件合同,比工地上的农民工过得还辛苦,今天就借田大公子三十大寿,放松放松”。
纳兰子建从洗手间回来,做到自己的位置上,笑呵呵的说道:“开始了吗,今天聊国际经济形式,还是聊刚闭幕的国际互联网大会”?
田衡笑了笑,“纳兰家三公子才高八斗,圈又是第一次参加我们的酒会,要不今天你来出个题目,不过,今天不谈政治经济”。
纳兰子建谦虚的摆了摆手,“那都是谣言,要说纳兰家最有才华的人,非我二哥莫属,否则老爷子怎么会把家主之位传给他呢”。
说着含笑看向纳兰子冉,“二哥,你说是不是”?
纳兰子冉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儒雅的形象,笑着对田衡说道:“说道才华,在座的人都是学富五车,谁也不敢称第一,田大少是主人,我看还是有你出题最好”。
陈之昂接过话说道:“二公子只说对了一半”。
“出题自然是田大少最合适,不过在座的人恐怕并不是人人都是学富五车”,说着端起酒杯朝陆山民举了举。
吴青峰的目光在陆山民身上一扫而过,淡淡道:“圈子不是院子里的围墙,进了墙里并不见得就是进入了圈子,一个人的底蕴是几代人积累而来,有些人费尽心思攀高枝,殊不知只是个笑话而已”。
陆山民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淡然,没有反驳,也没有丝毫生气,今天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他来的目的是要接触接触这些人,并不是来树敌。
田衡余光扫过陆山民,笑了笑说道:“既然大家都不愿出题,那我来说一个吧,要不今天我们就聊聊书法”。
吕松涛眼睛亮了一下,他是个书法迷,立刻就喜笑颜开,“田大少不会是故意照顾兄弟吧,先说说今天的彩头是什么”?
田衡笑了笑,“暂时不能说,还是留点神秘感比较好”。
陆山民下意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仔细的盯着田衡看了几秒,他的神色自然,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倒是纳兰子建挤眉弄眼的朝陆山民笑了笑。
其余的人大多都知道吕松涛在书法上很有造诣,都无奈的摇头,不过倒也不是不满,对于他们来说彩头是什么并不重要,吕家是公认四大家族中实力最雄厚的,田衡故意照顾吕家,大家也算是心服口服。
田衡接着又说道:“吕二少别高兴太早,其他人也不必灰心,今天不是比谁写的字好,如果单比字的话那就太不公平了,我们比对书法的理解和认识,在座的十几个人都是评委,得票最多的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吕松涛点了点头,“还是衡哥想到周到,否则即便我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田衡继续说道:“我对书法没有爱好,也没有深刻的认识,再加上我又是今天的东道主,所以先说好,我只负责听和学,就不参与了”。说着看了一圈的人,对陈之昂说道:“陈公子,就从你顺时针开始吧”。
陈之昂放下酒杯,淡淡道:“我肯定比不上大家,就当抛砖引玉,大家别笑我就行了”。
纳兰子冉笑着说道:“我们酒会的目的本来就是相互砥砺共同进步,谁会笑话你”。
陈之昂仰着头想了想,说道:“既然叫书法,而不是叫写字,那就属于艺术范畴,古人将琴棋书画并列在一起,也正印证了这一点。所以书法首先是要追求艺术的美感,它可以像一幅画,也可以像一首诗,可以如男人的雄伟,也可以如女人的婉约。”说着笑了笑,“我是个外行,我看书法好不好,主要就是看美不美,就像看女人的脸蛋一样”。
吴青峰坐在陈之昂的一侧,接着说道:“我认同之昂艺术的说法,不过既然是艺术,美和丑就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就拿梵高来说,他的画我实在看不出什么美感,但是仔细去看和体会,就会发现有一股连绵不绝的情绪铺面而来,所以我认为书法也一样,衡量书法好不好,不见得外观上多好看,要看里面所隐藏的情感”。
在座的人依次发言,陆山民静静的听着,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确实是精英,不管他认同不认同,至少他们的见识的确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
轮到纳兰子冉,陆山民不自觉眼神变得有些冰冷,虽然已经很克制内心对纳兰家的仇恨,但仍然不由得眼中淡淡透着杀气。
纳兰子冉撇了陆山民一眼,神色自然,淡淡道:“书法,书者,如也,是记录事物思想的工具,法者,度也。顾名思义,书法是在一定的规范法度之内记录万事万物的一种载体,并不完全等同与艺术,书法首先要在一定的框架内,否则就会出现丑书、鬼书,所以我认为好的书法,既要美观可辨认,又要能抒发出书写者的感情”。纳兰子冉的说法得到了大多数的认可,就连吕松涛也微微点头。说完,纳兰子冉喝了口红酒,半眯着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纳兰子建低着头摇着手中的红酒杯,呵呵直笑。
吕松涛推了推眼镜,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要说在座的谁和他最有竞争能力,非纳兰子建莫属,纳兰家两兄弟不合星辉集团一分为二,他自认也知道两人的关系不合。
“子建兄弟,子冉说得很有道理,不知道你有何高见”?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高见不敢当,不过我觉得你们都说跑题了”。
“哦”?“那我到要洗耳恭听了”。
不仅是吕松涛,在座的所有人都饶有兴趣的看向纳兰子建,就连陆山民也没有例外。
纳兰子建喝了口红酒,“在座的各位把书法说得高高在上,我倒是认为书法就是写字,不过是有人写得好看点,有人写得难看一点。书法的出现,那是因为古时候的时代背景,古时候的世家门阀也好,还是后面科举考试也好,书法都是必考科目。你们以为他们练就一手好书法是追求艺术吗,是抒发情感吗?错,那个年代的读书人,他们写得一手好字不过是为了升官发财,不过是为了出门有脸面,就跟我们今天在这里附庸风雅一样,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纳兰子建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有的人目瞪口呆,有的人低头沉思,有的人忿忿不平。
吕松涛就是属于后者,反驳道:“我不赞成你这种观点,书法绝不仅仅是写字,它凝聚了华夏五千年的文化,一横一竖,一撇一捺都透着华夏人特有气质,汉字的来源是天地万物,本来就是先辈们模仿万事万物画出来的,是世界上最优美的文字,每一个字都蕴藏着深深的哲理,书法,写的是字,展现的是道理,是哲学,是华夏人特有的文化骨髓。好的书法就犹如是在讲道理,或金戈铁马落木萧萧,或小桥流水春风如絮,能够指引人探究这世界上的真理”。
“好”!吕松涛话音刚落,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陆山民也听得心有所感,不得不承认,吕松涛对书法的认识深入到了另外一个层面,不愧是对书法入了迷的人。
吕松涛一口气说完,昂起头看着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只是淡淡一笑,端起酒杯朝吕松涛举了举,“吕二公子不愧是书痴,小弟甘拜下风”。
吴青峰也端起酒杯朝吕松涛举了举,然后对田衡说道:“田大少,现在可以把彩头拿出来了吧,我看今天拔得头筹的非吕二公子莫属”。
田衡笑了笑,目光看向坐在门口处的陆山民,“山民兄弟,该你了”。
一阵热烈的讨论中,不少人早已忘记门口还坐着个人,在田衡的提醒下,都纷纷看向了陆山民。大厅里也陡然间安静了下来。
见陆山民没有说话,坐在一旁的魏无羡捅了捅陆山民,轻声说道:“小师弟,随便说两句”。
陆山民和田衡对视了一眼,后者含笑朝他点了点头。
“我不懂得什么书法”。
陆山民的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不少人轻蔑的低笑,只有田衡笑而不语,纳兰子建若无其事。
“我在山里的时候,只知道写字,没听说过书法这种说法,爷爷写字只有一个目的,但求心安,教我练字也只有一个目的,抹掉我的菱角让我心静”。
“我在山里练了十六年的字,开始跟着字帖学,跟着爷爷学,后来跟着山里的树木学,跟着动物学,跟着春风冬雪学,但是爷爷说我的字写得并不好”。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为什么爷爷说我写得不好,为什么爷爷说我的字没有精气神,原来是因为我都在学别人,都在向外求”。
“写字,就犹如人的语言、动作、品行,到最后写的是自己,字如其人其实说得不对,应该说字就是其人,不管你承不承认,它已经和一个人融为一体”。
“所以书法也好,字也好,自然是有美有丑,但这跟写作技巧没有关系,而是跟本身人有关系”。
“苍白的人生,即便临摹了所有名家名帖,也是空洞的”。
“充满艰辛的人生,字自然而然就会流露出一种连绵不绝的韧劲儿”。
“逃避的人生,字会缺乏铮铮铁骨”。
“杀戮的人生,字就会透漏出刚毅杀伐之气”。
“所以我认为,好的书法不是去向外寻求,它就是你自己,想要字写得好,最终还得问问自己具不具备写出一手好字的人生”。
“写字写的不是字,是自己”。
陆山民说完,大厅里鸦雀无声,如果说刚才纳兰子建的言论让所有人震惊,无疑陆山民的发言更加震撼。
纳兰子建满脸微笑,田衡眼中迸发出一抹光亮。
半晌之后,大厅里响起了一人鼓掌的声音,吕松涛一边鼓掌,一边端起酒杯朝陆山民走过来。
“我敬你”!
陆山民含笑起身,拿起酒杯和吕松涛碰了一下,“一番浅见,请别见笑”。
吕松涛转身对田衡说道:“田大少,彩头可以拿出来了”。
田衡笑了笑,“要不还是先举手表决吧”。
吕松涛一口红酒干到底,“不用表决了,除了山民兄弟之外,其他任何人拿这个彩头我都不服”。
田衡起身阔步走都大厅中央,“大家都没意见吧”。
在座的人能有什么意见,大多数人本来就认为吕松涛是最后的胜者,现在就连他自己都说承认陆山民比他强,他们还能说什么。
虽然在座的人对陆山民的态度并没有改观多少,但在场的人都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个个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陆山民刚才的那一番话尽管并不一定赞同,但至少能看出这个不要脸想攀高枝的外地土老板胸中确实有点墨水,否则也说不出如此深刻的见解。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宣布今天拔得头筹就是陆山民”。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田大哥,什么彩头拿出来我们也见识见识”。
田衡笑了笑,“这个彩头很神秘,只能给山民兄弟一个人看,你们啊,现在可以自由活动,私下交流也好,出去找乐子也好,随意”。
说着朝陆山民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一众人好奇的眼光中,两人朝门外走去。
陆山民跟着田衡走入另外一座院子,田衡的身材高大,在月光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两人沿着回廊缓步而行,陆山民看着田衡的背影,静静的走在身后。
“山民兄弟,心里是不是有很多疑问”。
陆山民淡淡道:“田家乃京城四大家族,你又是田家最有可能继承家族的人选,你这样的人物,你们这样的圈子,就因为魏无羡的几句求情,就邀请我这样一个身份地位相差悬殊的人”?
田衡淡淡道:“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
陆山民笑了笑,“恐怕不是听说那么简单吧,连我的书法水平都了如指掌,田大少在我身上下的功夫不小吧”。
田衡呵呵一笑,笑声爽朗,“你在天京不容易,不多交点朋友会很难,吕松涛在吕家还是有一定地位,和他交好对你会有好处”。
“为什么”?陆山民停下脚步。
田衡转过身,一张国字脸看上去特别有威严,“因为我认识你爸”。
陆山民眉头微皱,“你今天才满三十岁”。
田衡笑了笑,“没错,我长你五岁,我见你爸的时候我刚好五岁”。
“田大少在跟我开玩笑吧,五岁的小孩儿能和我爸有多少交情”?
田衡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五岁的男孩儿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纪,我永远不会忘记第一眼见到你爸时候的心境,高大威猛,英气逼人,举手投足间尽是英雄气概,他的声音充满威严,他的笑声爽朗大气,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让我热血沸腾”。
见陆山民眉头微皱,田衡接着说道:“我们田家祖上是铁匠,骨子里透着股豪气,天生对你爸那样的人有好感,当初他来天京发展,拜访过不少天京本地的豪门望族,我们田家是唯一真正把他当朋友的人”。
陆山民并没有任何激动和兴奋,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坏,也同样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天上掉下来的只可能是陷阱,永远不可能是馅饼,即便是馅饼也会砸死人,左丘也说过,越是主动对你好的人,越要谨慎。这不是陆山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因为人群不一样,如果田衡只是个普通人,他陆山民也只是个普通人,正如他当初在火车上与张丽、陈坤、黄梅相遇那样,他不会有任何戒备之心,甚至听到田衡这番话会立刻把他当成亲人般对待。但是如今的他不是普通人,田衡也不是普通人。他可以套路韩瑶,别人自然也可以套路他。
面对陆山民的表情,田衡并没有表现出失望,反而一脸自然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自己刚才也说了,我是田家未来最有可能继承家主的人,你我地位悬殊,我完全没有必有理会你。”
说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仔细想想,我有没有骗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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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9章 有这样的底气(求月票)
院子里一片春意盎然,大厅里的人一出现在院子里,立刻吸引了外面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在游泳池里嬉戏的嫩模和女明星。
对于那些二三流家族子弟来说,今天能被邀请来是莫大的荣幸,同时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大厅里的那波人,谁便攀上一个,对家族生意也好,对自己在家族里的地位也好,都会有很大的帮助。
对于那些嫩模和二三线女明星来说,能得到这些顶级豪门子弟青睐,更是一个一步登天的阶梯,虽然不敢奢望能嫁入豪门,但哪怕只是与他们传点绯闻,也能一夜成名。
所以,当大厅里的人走进人群的时候,所有的人像蜜蜂看见鲜艳的花朵,像屎壳郎看见美味儿的大粪,男的曲意逢迎,女的搔首弄姿,一股脑的围了上去。
其中纳兰子建和魏无羡无疑最受欢迎,有钱有势还长得帅,简直不要太完美。
纳兰子建半躺在躺椅上,两个前凸后翘的比基尼美女娇笑的在一旁伺候着,竭尽全力的讨巧卖乖。另外还有两三个在一旁争风吃醋。
一旁的魏无羡也不遑多让,几个美女使出浑身解数想引起他的注意,直挠得他心痒痒,不过想到小妮子,还是忍住心头的烈火,眼观鼻鼻观心不予理睬。
纳兰子建惬意的喝了口美女送过来的美酒,笑呵呵的说道:“魏大少,看不出你这个人还挺仗义”。
魏无羡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对于眼前的美女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他好歹是我的小师弟,在天京人生地不熟,我这个当师兄的自然要帮衬一点,所以就带他来见见世面”。
纳兰子建微微张开嘴,一旁自有识趣的美女送入一颗拨了皮的葡萄。
“嘿嘿,圈子里都说我俩很像,果然没错,你和我一样都是重感情的人”。
魏无羡睁开眼睛,笑道:“子建兄弟,我平时也就喜欢放放大炮,但心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你比我小了三四岁,现在已经手握半个纳兰家,而我还在学校上学,这个差距不是一般的小啊”。
“魏兄客气了,整个天京城,就我俩长得最帅”。
魏无羡哈哈一笑,“子建兄弟这句话倒是大实话,要说长相,我倒真没见过能与我俩比肩的人”。
纳兰子建摸着美女的小手,淡淡道:“一边是才认识几个月的小师弟,一边是打了几辈人交道的纳兰家,以魏兄的聪明才智应该拎得清才对,这一次是转性了,还是智商被腰斩了”。
魏无羡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笑道:“子建兄弟误会了,我带小师弟来,仅仅是我的个人行为,与魏家无关”。
纳兰子建含笑看了魏无羡一眼,“你这话我信,但别人未必会信,我们这些出身的人啊,一言一行别人都会猜,以至于很多时候做事不能率性而为,要根据别人的想法来说话做事”。
“这话可不像是子建兄弟说的话,圈内人谁不知道最率性而为的就是你”。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现在的位置不一样了,才发现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啊”。
魏无羡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又岂能不知到其中的道理,今天晚上左眼皮一直跳得厉害,估摸着回到家得被我爸狠狠拾掇一顿”。
“说着又是长叹一声,哎,但是没办法啊,实话告诉你,我恋爱了”。
“哦”,纳兰子建转过头,饶有兴趣的看着魏无羡,“这倒是个大新闻,难怪今天对美女们都不敢兴趣”。
魏无羡身旁的一个美女撅了撅嘴,撒娇道:“魏公子,恋爱也不影响嘛,像您这样优秀的男人,谁没有好几个女朋友”。
魏无羡抬眼看了一眼身材火辣的嫩模,强忍着不舍,一巴掌拍开她的手,“起开”,说着朝身边的美女们摆了摆手,“赶紧的,全都给我走开”。
纳兰子建把玩儿着身旁美女的芊芊玉手,含笑道:“魏兄,看来你是真转性了,不过这与你带陆山民来又有什么关系”。
魏无羡又是一声长叹,“子建兄弟有所不知啊,我这辈子的幸福捏在他的手里啊,要是不带他来,我就会失恋,一失恋,我就会生无可恋”。
纳兰子建下意识手上加重了力道,捏得比基尼美女嘤的一声。
说着,魏无羡眼里闪现出耀眼的光芒,“自从我第一眼见到她,我就知道我的人生从此而改变,我就知道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漂亮”?
“不能用漂亮来形容”,魏无羡仰头看着天空,“她比天上的星星更耀眼,比天上的月亮更明亮,她身上有一种魔力,直入人心,我敢肯定,她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女孩儿”。
“这女孩儿跟陆山民有关系”?纳兰子建瞪大眼睛盯着魏无羡。
魏无羡骄傲的说道,“她叫小妮子,名字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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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子冉站在门口处,看着纳兰子建的方向处,目光中透着阴冷,他这辈子最恨的不是陆山民,正是这位让他蒙受奇耻大辱的堂弟,自从纳兰家分裂之后,这种恨与日俱增。
吴青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纳兰子冉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淡淡道:“听说纳兰子建和陆山民有些私交”。
纳兰子冉回身,脸上再次露出笑容,“那都是谣传,子建在东海的时候不过是为了围猎浩瀚集团,把他当成棋子而已。子建怎么可能和仇人有私交”。
吴青峰笑了笑,“子冉兄弟心胸豁达令人佩服,纳兰子建分裂纳兰家,你还这么维护他”。
纳兰子冉悠悠叹了口气,“君子和而不同,我们只是理念上有分歧而已,我们不叫分家,是分工不同,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一家人”。
吴青峰呵呵一笑,与纳兰子冉碰了碰杯,“子冉兄弟果然胸襟不一般,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家主”。
纳兰子冉心里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在他听来,这是吴青峰在讽刺他。不过他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情绪:“不怕你笑话,我不过就是个傀儡,内站不稳脚跟,外又无强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赶下台了”。
吴青峰自然听出了纳兰子冉语气中的不满,淡淡道:“上次的事我知道,你想引入外部资金进入星辉,拉一些盟友替你在董事会上说话。实话实说,我挺支持的,但奈何纳兰振山没开口,你也知道,你二叔在商界这么多年,相比于你,吴家更愿意给他面子”。
纳兰子冉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啊,你们都认我二叔,我这个星辉集团董事长,纳兰家家主,从一开始就是名存实亡”。
吴青峰笑了笑,“子冉兄弟也不必太多担心,你有家主这层身份在那里,其他人想赶你下台,那就是背叛家族,哪怕纳兰振山也不敢轻易夺你的权。”
“谁知道呢?现在纳兰家有几个打心眼儿的看得起我”。
吴青峰呵呵一笑,“家主这个位置可比星辉董事长有分量得多”。
纳兰子冉怔怔的看着吴青峰。
吴青峰接着说道:“我的一点愚见,子冉兄弟过多的看着星辉董事长这个位置,忽略了家主这层身份”。
“吴兄有什么高见不妨明说”。
吴青峰小声道,“眼下不是有个帮你提升威望的好机会吗,子冉兄弟难道没看见”。
纳兰子冉眉头皱了皱,“你是指陆山民”?
吴青峰含笑点了点头。“听说你封杀了他的两个师兄师姐,这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你要是能干掉陆山民,效果会大不一样”。
纳兰子冉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吴兄和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吴青峰淡淡道:“他出现在天京之后,我询问过家里的长辈,当年他爸就是头土狼,惹人生厌,他也一样,一个低下的山里人偏偏要跑到我们面前,妄想着与我们比肩,实在是碍眼,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份是多么的尊贵,突然飞进来一只恶心的苍蝇,实在是倒胃口”。
吴青峰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厌恶。
纳兰子冉笑了一下,“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不知天高地厚想往高处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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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五岁时候的英雄崇拜就对他格外关照,这样的理由陆山民实在难以相信,不过这不重要,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交朋友,有田衡这样的人主动示好,是件天大的好事。
“今晚所有人都不待见我,田大少和我靠近,不怕他们有意见”。
田衡爽朗的笑了笑,“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都可以不怕。田家表面上排在四大家族末尾,实际上已经不比吴家韩家差多少,更何况我田衡交朋友,从不介意别人的看法”。
说着看了眼陆山民,“你爸当年在天京四处碰壁,我田家不一样和他交朋友。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我们田家有这样的传统,也有这样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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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0章 我想见见田老爷子
腊梅淡淡的清香渐渐变浓,静谧的院子里升起一股无形威压。
田衡强壮的身躯挺拔耸立,一张国字脸愈发威严,整个人不怒而威。
袖口的口子砰的一声崩开,拳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扑面而来。
陆山民早有准备,脚下迈开七星步侧移闪开,田衡曲臂横压,手肘打在陆山民胳膊上。
陆山民后退一步,田衡屈膝撞击,陆山民双手下压在腹部顶住,蛮横的力量将他顶向空中,在半空一个后翻落在地上。
双脚刚落地,田衡的拳头再次打来。
陆山民轻喝一声,瞬间内劲叠加在肌肉爆发力上,砰的一声,两个拳头在空中炸开,两人各退一步。
田衡甩了甩手腕,院子里的威压缓缓散去。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欣喜,不过很快又流露出淡淡的失望。
陆山民颇为吃惊,之前大概能看出田衡是武道高手,但没想到竟然会是搬山境后期巅峰的境界。
田衡淡淡一笑,“内外兼修,二十五岁就能和我不相上下,不愧是陆晨龙的儿子”。
陆山民也笑了笑,“田大少过誉了,相信你已经看出,我是才用了特殊的方法才能在这一拳上和你旗鼓相当,要是长久交手下去,我和你还有不小的差距”。
田衡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略微失望的说道:“你和你爸不一样”。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哪里不一样”?
田衡笑了笑,“他不管走到哪里,身上都散发着浓浓的英雄气,不管对手有多强,他只会一往无前的进攻。而你首先想到的是防守,你身上缺少了那股英雄气概”,说着又淡淡道:“你的心思太重,少了那股子不可一世的洒脱”。
“我听过不少人对我爸的评价,每个人都说他是英雄。但我从来就不是英雄,也从没认为自己是英雄”。
田衡点了点了头,呵呵一笑,“今晚见你之前,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把我的生日宴会搞砸了,后来我才发现我想多了”。
陆山民笑了笑,“看来田大少是希望我把你的生日宴搞砸”。
田衡爽朗一笑,“这个问题我确实很纠结,我一直在想要是你爸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怎么样,我想他会当场把羞辱他的人狠狠拾掇一顿。我期待在你身上看到他那样的气魄,但同时我也确实担心你把我三十岁的生日宴给搞砸了”。
陆山民看着天上的圆月,笑了笑,“也许是因为爷爷的原因,他老人家担心我闯祸惹事,从小教导我忍,让我读四书五经,还让我练字练心抹去身上锋利的菱角”。
田衡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难怪”。
“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陆山民转头问道。
田衡收起笑容,淡淡道:“当年我才五岁,能知道多少,我只知道有个天神般的叔叔偶尔到我家来,偶尔给我一颗糖吃,后来他再也没有出现,直到我长大成人后追问家里的长辈,才零星知道一些事情”。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田衡,仔细的听他讲述。
田衡接着说道:“我听我爷爷说,你爸当年雄心壮志想在天京干一番大事业,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我爷爷当年劝过他,但是他为人刚正坚毅,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结果招来杀身之祸”。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陆山民紧紧盯着田衡。
田衡笑了笑,淡淡道:“你爸虽然在天京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也不是无名之辈,出事之后自然会有人猜测,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人愿意去深究,包括田家在内,我爷爷当年也没有去追查,因为大家都能猜测到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没有必要因为一个朋友去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不符合整个家族的利益”。
陆山民淡淡一笑,“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古人说得没错”。
田衡没有介意陆山民言语中的讥讽,淡淡道:“并不是商人没有情义,拥有得多了,一大家子人的利益集合在一起,任何个人都不能任意妄为。这也是为什么各大家族选继承人一定是把责任两个字作为第一考核标准,为了个人情感置整个家族利益于不顾,那也是另外一种无情无义”。
“所以你也是一个把家族利益和个人情感分得很清的人”。
田衡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为了朋友,我可以以个人的身份赴汤蹈火,去尽朋友之义,但如果要赔上家族的利益,那就是对整个家族不负责任,这是个忠义两难全的事情,所以在个人情感上,你爸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也把你当朋友,但我不会托着整个田家去帮他报仇,去帮你查清真相”。
陆山民心里其实并没有产生不满,到了他如今这个身份地位,自然能够理解田衡的这种心态,他不同样也是为了晨龙集团整体的利益欺骗韩瑶吗。
“那你们有什么猜测”?
田衡淡淡的看着陆山民,“当年你爸和纳兰家几乎是同时进入天京发展,不同的是纳兰家本来就是名门望族,在天京本身又有不少古旧人情,与其说是杀入天京,倒不如说是重回天京,但你爸不一样,他算是真正的寒门出身,天京的各方势力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寒门子弟与他们并肩,所以几乎是一边倒的偏向纳兰家。但是你爸是何许人也,他是个从不服输的英雄,硬是在不利的环境下成为纳兰家最大的竞争对手,这也是导致纳兰家不得不对他出手的原因”。
“不过单凭纳兰家还没有那个实力吞下晨龙集团,所以很多人都暗自猜测有另外一股暗中的势力在背后帮助纳兰家。但是,一个比纳兰家势力还强大,况且那个时候朱老爷子还大权在握,在加上所有人本来就偏向纳兰家,也正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人有去追查真相的想法,对于他们来说,死一个外地来的过江龙并不算多大的事情”。
陆山民沉默了半晌,田衡的话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我想见见田老爷子”?
中秋快乐!!!
第980章 这幅字能送我吗
田衡似乎早已猜到陆山民会提出这个要求,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就连我今天见你都是打着魏无羡的幌子,要是老爷子亲自见你,性质就不一样了,哪怕真的只是聊聊天,也会让别人浮想联翩。我刚才说过,牵涉到家族利益的事情,很多时候并不是田家某一个人说了算”。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田大少今天见我,就是和我聊聊个人感情”。
田衡笑了笑,“一方面我确实想见见偶像的儿子”。说着顿了顿,“另一方面,我也想劝你一句”。
陆山民呵呵一笑,“就像你爷爷当年劝我爸一样吗”?
田衡微微一笑,“纳兰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不同于江州薛家,任何一个天京的大家族背后,都有着无比强大的底蕴,这种底蕴不仅仅是财富的多少。即便纳兰家现在一分为二,,以你在天京的人脉背景,完全没有可能伤它分毫。你做得越多,错得越多,露出的破绽也会越多,最后下场只会更惨”。
陆山民笑了笑,“这算是朋友的忠告吗”?
田衡呵呵一笑,笑声依然爽朗,“天京人天生有优越感,哪怕扫大街的清洁大妈也会打心眼儿瞧不起外地人,哪怕这个外地人坐在宝马车里。”
说着看向陆山民,“可想而知,天京的豪门贵胄对于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态,今晚来的人都算是各大家族的精英子弟,算是比较有素质,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言行,要是遇到其他子弟,可能连理看都懒得看你一眼。你爸当年输就输在这一点上,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不管是你爸还是你,你拿什么与纳兰家斗”。
陆山民淡淡一笑,“来天京之后,我接触过魏无羡,接触过韩瑶,原本以为你们这些豪门贵胄格局很大,心胸比常人更宽广,还自责自己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今晚看来,原来是我心胸太宽广,太幼稚了。不过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我从来没觉得我要比你们低人一等”。
田衡笑了笑,“别扯上我,我和他们不一样”。
陆山民转头看向田衡,直截了当的说道:“那是你自以为不一样,你高高在上,站在救世主的角度说出刚才那番所谓善意的劝言,骨子里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田衡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沉默了半晌,随即哈哈大笑,“好,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陆山民淡淡道:“你心里一定认为我是个目光短浅格局不大的人,实际上我确实是这样一个人,你们为了利益可以把情义放在第二位,但我做不到,那些为我死去的人,不能白死。虽然我没什么梦想追求,但是他们有,你们的责任是守护家族的利益,而我也有我的责任,那就是替他们实现他们的梦想和追求”。
田衡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像是在重新认识一样,良久之后淡淡道:“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你有你爸身上那股英雄气概”。
陆山民含笑看着田衡,对于田衡,虽然保持警惕的心态,但本能上还是对他颇有好感,“你能花时间静下来跟我讲这些,谢谢你”。
田衡摆了摆手,从兜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陆山民,“我也就随口一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而已。当年的陈年旧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家里的长辈也未必全都告诉了我,虽然你见不到我爷爷,但你可以去见见这个人,她应该比我知道得更多”。
陆山民接过名片,上面用钢笔写着大大的三个字“慈航庵”。
“这就是今晚彩头”?
田衡笑了笑,“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陆山民笑了笑,“谢谢你,田大少”。
田衡拍了拍陆山民肩膀,“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田大哥”。
.........
.........
回到大厅,里面的人或在院子里欣赏春色,或三三两两去了地方私聊,大厅里只有吕松涛一个人。
见田衡和陆山民回来,吕松涛含笑快步迎了出来。
“山民兄弟,我等你好久了”。
田衡看了陆山民一眼,笑道:“你们两个书法大家好好切磋切磋,我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吕松涛呵呵一笑,挽着陆山民的胳膊往里面走。
大厅中央的长桌上,早已摆好了文房四宝。
吕松涛亲自把一只大狼毫递给陆山民,“陆兄弟,墨我已经磨好,还望不吝赐教”。
陆山民看了吕松涛片刻,眼神中带着丝丝疑惑。
吕松涛推了推金丝眼镜,笑容和煦,与之前高高在上的高傲姿态截然不同。
“宋徽宗爱书法不爱江山,更何况我这个普通人,相比于金钱权势的勾心斗角,我更喜欢书法的纯粹,这样的聚会我历来比较反感,要不是家里人压迫,我大哥长期繁忙又来不了,我压根儿就不想参加”。
陆山民笑了笑,“吕二公子,那我就献丑了”。
吕松涛含笑做了个请的手势,目不转睛盯着陆山民握笔的手。
陆山民手提狼毫,浸满墨汁,提笔悬在空中并没有立刻下笔,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双眼微闭,静思良久,片刻之后缓缓睁开眼睛,手腕一抖,笔锋落下,如龙蛇游走与纸上,又如猛虎冲出山林,亦如刀锋在天地间划过。一气呵成!
只见宣纸上写着一首诗,是黄巢的《菊花》诗。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
吕松涛一双眼睛中透着无法掩盖的狂热和欣喜,手掌停在字的上空缓缓划过,像是在抚摸一件无比珍贵的珍宝,不敢轻触。
“好、好、好、、、”
吕松涛弯着腰,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看,嘴里接连说出无数个好字。从几行字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手持长剑的少年,独自一人面对百万大军,傲然而立。仿佛看到少年义无反顾的冲进百万军中,所向披靡,鲜血染甲而不退。仿佛看到少年斩尽百万甲士,站在那巍峨的皇城城头。
吕松涛足足看了近半个小时,起身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他忽然觉得陆山民是如此的高大威猛,忽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书法成就只不过是附庸风雅的无病呻吟。
“陆先生,这幅字能送我吗”?
第981章 好自为之
魏无羡讲到小妮子,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纳兰子建脸色越变越黑,眼神越来越狠。
说道兴奋之处,魏无羡品了一口红酒,仰天长叹一声,“子建兄弟,不是我吹牛,那样的女孩儿城里无论如何也养不出来,花再多的钱再多的资源也养不出来,也只有在那山清水秀脱离红尘污染之地才能长出如此钟灵毓秀的女孩儿,啧啧,等我抱得美人归的时候,哥带出来给你开开眼,比这些庸脂俗粉不知高档了多少倍”。
“咦!”“子建兄弟,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阿英啊,给我扁他”。纳兰子建悠悠道,等了半天之后,才发现阿英早已不在身边,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边挽袖子一边说道:“看来这次要本少爷亲自动手了”。
魏无羡被纳兰子建的话弄得莫名其妙,正在思考纳兰子建是几个意思的时候,纳兰子建已经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从躺椅上扯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个拳头打在了脸颊之上。
“啊”!的一声惨叫在院子里响起,接着是噗通一声,魏无羡被一拳打进了泳池里。
泳池里的莺莺燕燕一阵尖叫,所有人都同时看向了这边。
魏无羡在泳池里喝了好几大口热水才站立了起来,一边深呼吸一边剧烈咳,双手抹了一把满头满脸的水,怒不可遏的瞪着纳兰子建:“纳兰子建,你发什么疯”!
纳兰子建叉着腰,抖着腿,“老子手痒,想打人”。说完噗通一声跳进泳池里,和魏无羡扭打在一起。
“你敢抓我脸”!泳池里响起纳兰子建愤怒的声音。
“你敢揪我头发”!
“啊,我的蛋蛋”!
“啊,我的屁股”!
泳池里水花飞舞,一场大战惊心动魄。看得一众人目瞪口呆。豪门子弟,大庭广众之下斗殴不说,还招招下流,实在是不敢想象,以至于打了好半天都没有人反应过来去劝架。
不远处,吴青峰看见眼前这一幕,啧啧道:“你这三弟,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纳兰子冉同样被那边的动静所吸引,“让人捉摸透了,他就不是纳兰子建了”。
吴青峰摇了摇头,“太高调了,即便再有才华也让人喜欢不起来,还是二公子更有大家风范”。
纳兰子冉和吴青峰碰了碰杯,“要是纳兰家的人都有你这样的眼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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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松涛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生怕陆山民不同意。
陆山民笑了笑,“吕二公子,陆先生三个字不敢当,你要是看得起我,可以叫我山民”。
吕松涛松了口气,“那你也别叫我吕二公子,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吕二哥”。
“吕二哥就不怕收了我这幅字让别人误会”?
“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我这么一个一心想攀高枝的人,吕二哥不担心我和你结交的目的不纯”?
“那不重要,我吕松涛从没想过继承吕家,无欲则刚,不怕你给我带来任何影响。更何况你刚才不是说字如其人吗,能写出这样的字,你差不到哪里去”。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吕松涛,他的眼睛透着真诚,相比于今晚的人,眼神要干净得多。历史书上,宋明两代有不少爱艺术不爱江山的奇葩皇帝,没想到现实生活中还能碰到这种活生生的稀有品种。
相比于田衡,从交朋友的角度上说,吕松涛反而让他更加信任。
陆山民拿起两杯红酒,递给吕松涛一杯,“吕二哥,我想我们会成为朋友”。
“好,”说着撇了眼桌子上的字,“那这幅字”?
“送你,你想要多少,我写多少”。
吕松涛哈哈大笑,在陆山民看来,近乎有些癫狂。
“山民,你可知道这些年有多少人投其所好巴结我”。“太多了,多得我都记不清,他们收罗各种名家名帖,专研各种书法理论,甚至还有人明明不爱好书法,为了迎合我而埋头苦练。但是没有一个能说出你那番话,没有一个能写出这样的字”。
说着紧紧拉住陆山民的手,“山民,你的字是真实的,你对书法的认知是深入骨髓的,不管你是否有巴结吕家的意思,在我看来都不影响我们成为知己”。
听到知己两个字,陆山民心头颤动了一下,恍然回首,身边的朋友兄弟亲人,要么是马嘴村出生,要么就是在东海的时候认识,几乎都是在微末之时相识。随着越来越有钱,地位身份越来越高,所认识的人步步堤防,个个警惕,别说知己,连朋友都算不上。自从离开东海踏入江州那一刻起,不知不觉中,交朋友这三个字,已经变得可望不可即。
看着吕松涛一连的热忱和兴奋,陆山民感到有些惭愧,左丘给的名单上,第一个是韩瑶,第二个就是吕松涛。看来左丘在这个名单上确实下了一番苦功夫,拿捏准了每一个人的个性特点。
两人相谈甚欢,被院子里的喧闹声所打扰。
吕松涛拉着陆山民的手走出大厅,纳兰子建和魏无羡已经被人拉开,两人浑身是水,一身狼狈,虽然被拉开,犹自张牙舞爪叫嚣着要打死对方。
吴青峰是第一个看见手拉着手的吕松涛和陆山民,眉头不自觉微微皱了一下,紧接着纳兰子冉也看见了。
吴青峰淡淡道:“死皮赖脸往韩家身上靠,之后拉上魏家,现在又攀上吕家,子冉兄弟,任重而道远啊”。
纳兰子冉眼中流露出一丝狠意,“与个别子弟交好有什么用,当年陆晨龙与田家关系那么好,死了之后也没见田家吭过一声。野鸡就是野鸡,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吴青峰淡淡一笑,“子冉兄弟,只要不是影响整个家族的大事,随时可以找我,小事情我在吴家还是有一定的发言权”。
人群中,田衡朝大厅门口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除了他,也有一些眼尖的人看见了两人手拉手亲密的样子,有的人震惊,有的人不解,有的人茫然。
还有一个人眼含冷意。
田衡的三十岁酒会在魏无羡和纳兰子建的一场闹剧中收场。
走出四合院,吕松涛反复叮嘱以后要经常接触,还说会主动给陆山民打电话,一阵依依惜别之后才不舍的离开。
魏无羡浑身湿透,原来的衣服自然不能再穿。陆山民等在车旁,一个高大的威猛的身躯站了他的身前身前,低眉俯视。
“我知道你”。
陆山民抬眼看着柳如龙,“我也知道你,柳依依的堂哥”。
“你让我们柳家在东海损失惨重”。
陆山民淡淡一笑,“宏图安保在业界也算是颇有名气,吃着碗里瞧着锅里,非要想一口吃个大胖子,柳依依没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已经算是我手下留情了”。
柳如龙冷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但这里是天京,不是东海”。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的主子在我面前都没有傲娇得不可一世,一条狗,尾巴倒是翘上了天”。
“狗,那也是天京的狗,不要以为你攀上高枝就真和他们平起平坐。咬死你,他们很快就会忘记有你这么个人存在过”。
陆山民不禁觉得好笑,田衡说得还真没错,天京人的傲气还真是从骨子里带来的。
“真不明白你哪来的优越感,就因为你的狗头上刻着天京两个字”?
柳如龙依然高傲的俯视着陆山民,一字一顿的说道:“陆晨龙在天京被虐成死狗,你也一样”。
陆山民眉头微微一拧,身上流露出淡淡杀气。
柳如龙嘴角微微翘起,不屑的冷笑一声,“怎么?想动手”。
‘阿嚏’,门口响起一声喷嚏声,纳兰子建从里面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寒风一吹,根根凝固朝天。
“在聊什么呢”?
陆山民撇了纳兰子建一眼,“拴好你的狗,不要放出来乱咬人”。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把脸凑了上来,“表妹夫,你给我看看,脸花了没有”?
“起开”!陆山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纳兰子建不但没有走开,反而凑得更近,“表妹夫,给你一句忠告,看好小妮子,魏无羡那家伙就是空有一身皮囊,银样?枪头,不中用”。
陆山民皱了皱眉,反问道:“纳兰子建,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纳兰子建愣了一下,摸了摸冻成冰溜子的头发,呵呵一笑,“表妹夫,咱俩好歹是亲戚”。“哦,对了,再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以为今晚收获了馅饼,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馅饼,特别是那屋子里的一群人,馅饼这种事情更不可能出现在他们身上”。
陆山民冷哼一声,“以己度人,不要以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别人就跟你一样。那些人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提醒”。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张了张嘴,说道:“好自为之吧”。说完朝柳如龙招了招手,“柳哥,我们走,冷死我了”。
第982章 不再言语
坐在车上,魏无羡一边开车一边打着喷嚏,嘴里不住的骂骂咧咧。
听刚才纳兰子建的意思,两人打起来应该是为了小妮子,这让陆山民很想不通。
“四师兄,你们怎么打起来了的”。
“谁知道他发什么疯,本来相谈甚欢,莫名其妙就扑了上来”。说着嘶的一声,“你看,脸都肿了”。说着嘿嘿笑道,“不过他也不好过,我刚才抓了他一撮毛下来,让他变成了一只秃鹫”。
陆山民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纳兰子建最后说的话,明显是意有所指,他虽然不相信纳兰子建说的话,但到天京以来,本就保持着高度谨慎,心里不由得产生一些疑虑。
魏无羡揉了揉脸颊,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小师弟,看不出你还是个书法大师,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你不是查过我吗”?陆山民转头盯着魏无羡。
“我也就大致查了一下你的经历,谁知道你还有这绝活儿”。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魏无羡,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魏无羡得意的笑道:“小师弟,今天收获不小吧,你得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带你来,你怎么可能与吕松涛交好,他可是一颗大树,你没看见那些人见你俩亲热牵手时候的表情,精彩至极。以后真要是有磕磕碰碰,相信他们也不敢轻易对你动手。如此大功,你得在小妮子面前替我说说好话”。
陆山民淡淡一笑:“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以为就凭你的几句好话,田衡就会邀请我,即便没有你,他也会想其他办法让我参加今天的酒会”。
魏无羡啊了一声,惊讶的转头看着陆山民,愣了半天哈哈大笑,“小师弟,做人要谦虚,千万不要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你动动脑子,人家凭什么请你”?
陆山民半眯着眼睛看着魏无羡,“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魏无羡一边开车,一边不屑一顾的反问道。
“你们这帮人平时不是谈经济政治,就是谈生意上的事情,今天怎么就突然变了风格,还偏偏聊起了书法”。
魏无羡眉头微微皱起,咦了一声,“你是说田衡知道你是个书法大师,然后故意出了这个题让你出彩,顺便还结交上吕二公子”?
“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陆山民审视的看着魏无羡,不过魏无羡的反应很正常,看不出任何破绽。
魏无羡只是愣了一下,接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小师弟,你的脑洞太大了吧,为什么呀?田衡吃饱了撑着了闲得慌费这么大心思在你身上?我告诉你,那些人在天京都算是大人物了,你知道他们一天有多少事情忙不过来吗”。
说着劝慰的说道:“小师弟,你现在是草木皆兵,疑神疑鬼,再这样下去,我担心里会得神经病”。
为什么,这也是陆山民正思考的问题,他实在无法相信田衡的那个理由,就因为他父亲二十多年前和田家那点浅薄的交情,就为了所谓5岁小孩儿对英雄的崇拜。这种话山里人说出来他信,田衡说出来怎么都觉得不太可信。
陆山民从魏无羡身上看不出任何撒谎的痕迹,想了半天,也想不到魏无羡要撒谎的理由。
想到自己连魏无羡都怀疑,不禁摇了摇头,长时间的神经紧张,让他疑神疑鬼,看谁都觉得有问题。
回想起纳兰子建刚才说的话,陆山民心里暗骂纳兰子建阴险,自己之所以现在变得草木皆兵,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纳兰子建故意给他放了太多的烟雾弹。这人的手段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陆山民并没有将田衡的事情告诉魏无羡,静静的躺在座椅上思考今晚发生的事情。
魏无羡见陆山民脸色不是太好,说道:“小师弟,你的精神压力太大了,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心理医生,要不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真当我有神经病”?
“哎,这种病其实很正常,大多数人都有,就跟感冒发烧一样,人家国外精神病诊所就跟卫生院一样普及,没什么好忌讳的”。
陆山民没有理会魏无羡,脑海里继续想着纳兰子建的事情,如果上次救小妮子勉强可以用纳兰子建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来解释,那今晚的事情陆山民就更加想不通,为了小妮子跟魏无羡打架,在胡同里还慎重的警告看好小妮子,那眼神不像是故弄玄虚。
陆山民缓缓闭上眼睛,每当想到这个人就让他头疼,这是个让他永远猜不透想法的人。唯一能想通的就是纳兰子建一方面想利用他查出影子,一方面又害怕他强大起来对纳兰家不利,一方面合作,又一方面制衡。想到最后,唯有用纳兰子建在故意乱他心神来解释,心理战一向是他惯用的伎俩。
至于田衡,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应该是没有恶意,明天就去慈航庵看看,看能不能查到一些关于当年更多的细节。
回到出租屋,小妮子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蜡笔小新,笑得在沙发上打滚。这丫头算是赖在了这边,死活也不肯回她自己的出租屋。
小妮子一把将陆山民拉在沙发上坐下,“山民哥,太好笑了,笑死我了”。
陆山民只是浅浅的笑了笑,他今天有些累,实在笑不出来。当然不是身体累,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一两天不睡觉也没关系,主要是心累。以前以为东海的人就足够难打交道,现在发现,相比于天京,东海的人算是比较直爽的了。天京的这些人,说话做事讲面儿,什么事都端着,什么话都不放在明面上说,不管别人说的是好话还是歹话,都要靠猜。人心隔肚皮,哪里有那么容易猜,哪怕他自诩看人看事已经很有经验,但打交道的这些人又有哪一个不是高手。
“小妮子,你觉得魏无羡这个人怎么样”?
小妮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道:“是头肥猪,可以宰一顿”。
“我是说人品”。
“人品”?小妮子眨了眨大眼睛,半晌之后说道:“人品又不能当饭吃,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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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航庵,地处偏远郊区,虽然年近年关,香客也并不算多。陆山民和小妮子沿着山道而上,一路上只零零落落看到几个来往的人。
庵里冷冷清清,只有一座简陋的大殿、一座算不得宽敞的偏殿,和一排低矮的禅房,远远比不上城里那些宝相庄严的寺庙。
上了香,拜了佛,捐了香油钱,陆山民直接向庵里的住持表明了来意。
住持将两人带到了偏殿,陆山民看见一个身穿比丘尼长袍的尼姑正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誊抄经文。
陆山民上前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妙相大师,我是田衡介绍来的”。
妙相握着毛笔的手停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当看到陆山民的那一刻,眼中浮现出一抹惊喜和激动,随之又很快恢复了淡然。
陆山民这个时候才看清了她的长相,五官圆润、皮肤白皙,长得极为漂亮,除了眼角的鱼尾纹表明她已经不再年轻,看上去比大多数年轻女子更为好看。特别是常年出家为尼,身上有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淡雅之气,另人一见难忘。
“施主是、”?
“我叫陆山民”。陆山民含笑淡淡道。
“你姓陆”?!妙相的声音明显颤抖了一下。
陆山民半跪在蒲团上,淡淡的看着神色明显有些激动的妙相。
“对,当年我侥幸活了下来”。
妙相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嘴里吟唱了一声,“阿弥陀佛”。
“大师,能给我讲讲当年的事情吗”?
妙相缓缓睁开眼睛,一脸的慈祥。“道一和黄金刚没告诉你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黄爷爷在前两年已经去世了”。
妙相哦了一声,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情绪。“外家巅峰老来一身伤病,我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快到六十岁了,那个时候每逢刮风下雨,他的四肢关节就会疼痛难忍。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也不再了”。
“我想他们有些事情没告诉我,是想让我自己探个究竟”。
妙相盯着陆山民看了一会儿,再次闭上双眼,“往事如风已散去,何必纠结。”
“大师,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爷爷到死心都无法安宁,不查清楚,我也同样会一生不得安宁”。
“一切都是天命,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回去吧,离开天京,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大师,你与我父亲是故交,你难道想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吗”?
妙相淡淡的看着陆山民,“既然活下来了,就好好活下去,你父母也不会希望你再次卷入进来”。
“大师,我不知道便罢了,现在已经知道,你叫我如何好好的活下去”。
“阿弥陀佛,你走吧,我这里除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并没有你想得到的答案”说完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第983章 在雪地里奔跑
走出慈航庵,小妮子一脸的不高兴。
“山民哥,那老尼姑看起来慈眉善目,实在是好不讲理”。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减去三千青丝,长伴青灯古佛,有多少女子能够做得到,想必她过去遭受过不一般的打击,我们突然揭开她的伤疤,谁都不好受,多给她点时间吧”。
小妮子瘪了瘪嘴,“我看就是鼓弄玄虚”。说着眼珠子转了转,“山民哥,要不等天黑之后,我把她绑下山来,然后严刑逼供,我就不信敲不开她的嘴”。
陆山民抬手敲了小妮子脑门儿一下,“女孩子家家,能不能温柔一点”。
小妮子嘿嘿一笑,“开个玩笑嘛”。
陆山民瞪了小妮子一眼,“我看你是真有这样的想法”。
小妮子吐了吐舌头, “山民哥,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在镇上找个旅馆住下,明天再来”。
“还来”?小妮子噘了噘嘴,“这里连个大点的商场都没有”。
“当然要来”。
“她要是一直不说怎么办”?
“那就天天来,直到她说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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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书房的门敞开着,田老爷子正背着手站在窗前。
田衡抬脚走了进去,正准备开口,一声严厉的声音响起。
“不懂得敲门吗”!
田衡赶紧低下头退了出去,重新敲了敲门。
“进来”!田老爷子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田衡再次抬脚走了进去,叫了声‘爷爷’。
田老爷子缓缓转身,脸上的严厉渐渐变得慈祥。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田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就是立规矩,守规矩。”
田衡低下头,“孙儿知道错了”。
“错在哪里啊”?田老爷子缓缓坐在沙发上。
“错在误以为门开着就不用敲门”。
田老爷子指了指一侧的单人沙发,“你错在没有把规矩放在心上”。
田衡坐在一侧的沙发上,“爷爷教训得是”。
田老爷子淡淡道:“田家的继承人不好当,谁都可以犯错,你不能。你错了,别人就会跟着学,你不严格要求自己,其他人就会上行下效。规矩建立起来需要几代人的努力,崩塌起来只需要几年、几天”。
田衡把头低得更低,“孙儿记住了”。
田老爷子喝了口茶,淡淡道:“见到陆山民了吧”。
“见到了”。
田老爷子放下茶杯,“他相信你吗”?
“现在或许还不会全信,但相信他见到小姑之后就会信了”。
田老爷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悲伤,“她最近可好”?
“还好”。田衡小声的说道。
田老爷子苦笑一声,“遁入空门,二十多年不回家,怎么可能好”。
田衡抬头说道:“爷爷,小姑心里有您”。
田老爷子看了田衡一眼,“不用安慰我了,我还没老糊涂,她没我这个爹,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说着揉了揉额头,“第一次见面,印象如何”。
田衡思索了片刻,说道:“缺乏锐气,跟陆晨龙相比还是要差上许多”。
田老爷子笑了笑,“那你劝动他了吗”?
“没有”!
“既然没有,为什么说他缺乏锐气”。
田衡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我还是更喜欢陆晨龙那种俾睨天下的霸气”。
田老爷子指了指田衡,“你啊,中陆晨龙的毒太深了。站在山顶的人霸气侧漏可以震慑群雄,如果一个人还在半山腰上,霸气不但震慑不了别人,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田衡没有辩解,说道:“爷爷,孙儿有一件事不明”。
田老爷子淡淡道:“你是想问,当年田家都没有去过问这件事,为什么现在反倒要插手”。
“是”。
“因为当年所有人都没有插手,田家自然也不能插手”。
田衡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解的问道:“难道如今就有人插手了”?
“陆山民不是人吗,纳兰子建不是人吗”?
田衡眉头皱的更深,甚至是惊讶,“他们”?“陆山民何德何能翻起浪花。纳兰子建,怎么可能,他不是应该阻拦陆山民吗”?
田衡很是震惊,喃喃道:“如果是真的,纳兰子建无异于在给纳兰家自掘坟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田老爷子笑了笑,笑容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欣赏之色,“身上涨了烂疮,挖了疼一时,不挖疼一世”。
田衡越听越迷糊,“爷爷,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又忘了,不该问的别问,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田衡没有再问,不过心中却是有些不安。
田老爷子淡淡说道:“对于陆山民,可以适当的给予一定的帮助”。说着再次强调道:“记住,是适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田衡点了点头,“孙儿明白,一切以家族利益为上,孙儿绝不因为他给田家树敌”。
田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书房正中央的那根铁毡子说道:“这是对你的一次考验,通过了,爷爷亲自将这根铁毡子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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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陆山民和小妮子早早起床,两人在房间你打了一趟太极游,再次往山上走去。
陆山民喜欢爬山,当然是离开马嘴村之后喜欢上的,以前整天呆在山里没有这种爱好。
特别是随着离开马嘴村的时间越长,越喜欢。
在山里和在城里感觉完全不一样,城里到处是人,常常会觉得是人在主宰着这个世界,山里人烟稀少,更接近天地,会让人觉得自己的渺小,是大自然在主宰这个世界,更能让人从骨子里谦卑。
尽管这座小山远远比不上马嘴村的山,但身在其中,有种轻松自由的感觉,就像笼中的鸟儿冲破了笼子在天地间自由翱翔。不像是在天京城里,不管身处何方,总感觉四面八方都很压抑,在这里,不用处处防备处处猜疑,心灵得到了自由。
一路上,小妮子踏着积雪蹦蹦跳跳,不由得让陆山民想起在山里时候的日子,这个时节马嘴村也下了雪,他、大黑头还有小妮子,三个人也是这般撒丫子在雪地里奔跑。
第984章 往事如烟
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小妮子突然停下脚步,猛的一个起身跃到一棵大树的树枝上,双脚刚落下又是一个腾身,手脚并用眨眼间站在了那棵大树树顶之上。
陆山民眉头微微一拧,立刻全身戒备,仔细的感知着空气流动的变化,凝神感知了片刻,除了微微风声,什么也没有感知到。
两三分钟之后,小妮子飘然落下,秀美微蹙。
“难道是错觉”。
“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小妮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明明感知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一下子就没有了”。
陆山民望了眼已经能远远看到慈航庵,心生警兆,拔腿往山上狂奔。
一口气跑到慈航庵,看到妙相正站在山门口才松了口气。
不待陆山民开口,妙相已经先开口,“跟我进来吧”,说完转身朝偏殿走去。
陆山民只是稍微的愣了一下,抬脚跟了上去。
走到殿门口,小妮子也想跟进去,被陆山民拦了下来。“你在门口等我”。
走进偏殿,妙相依然坐在昨天的蒲团上,陆山民能感觉到今天的妙相与昨天有些不一样,刚才更像是刻意站在山门口等他,安静的跪坐在她的下首,等着妙相先开口。
妙相唱了声阿弥陀佛,开口道:“你和你爸一样,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放弃”。
“大师斩断红尘在此清修,小子本不该来打扰。”
“小子也并非愚钝之人,也知道大师是为了我好。但是大师有所不知,一方面正如您说的一样,我和我爸一样都很固执,另一方面,既然我来了,别人会轻易让我离开吗”。
“大师是得道之人,当知道一入红尘至死方归,一如棋局,这盘棋不下完,任何棋子都逃不出去”。
妙相只是淡淡的看着陆山民,表情不悲不喜。
“你看过山吗”?
陆山民愣了一下,不知道妙相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我从小在山里长大”。
“你看过海吗”?
“我在东海呆过几年,看过海”。
妙相双手合十道了声罪过,而后双眼微闭了片刻再次睁开眼睛。
“山高海阔,你爸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有高远的志向,但从不屑于用任何阴谋诡计去实现他的志向,他有宽广的胸襟,从不因一时得失做任何违背良心的事情。他的真诚如日月般光明,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从不欺骗,从不耍心机。”
妙相微微仰起头,仿佛沉浸在了回忆之中,“他山一样的身躯能给人以无限的安全感,海一样的胸襟让周围任何一个人都感到温暖”。
陆山民虽然多少猜到妙相和父亲有些情感纠葛,但听到妙相的一番话,还是感到颇为震惊。父亲的画像通过一张张不同的嘴说出来,越来越清晰。
“大师,您爱上了我爸”?陆山民下意识问道。
妙相低头微微一笑,如莲花盛开。陆山民不禁想到,妙相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佳人,想到如此佳人二十多年的青灯古佛相伴,不禁替她感到唏嘘。
“这样的男人,值得每一个女人爱,也值得所有男人嫉妒”。
说着温柔的看着陆山民,“他当年在天京,就像一股龙卷风,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都为他的风采所折服”。
陆山民惊讶的微微张大嘴巴,他知道父亲是个奇伟的男子,但也没想到会有这般的风采。他现在有些相信田衡说的话,这样一个奇男子足以勾起一个小男孩儿的英雄梦。
妙相继续诉说,脸上流露出温和而不失灿烂的微笑。
“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带他看故宫,带他去颐和园,一起在昆明湖里划船,一起去八达岭爬长城,一起逛庙会,一起去天安.门广场看升国旗。”
“他笑起来就像春日的阳光,灿烂而温暖。他的笑声爽朗,如春雷秋风交响悦耳。他对天京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兴奋,不少人说他土,说他没见过世面,其实我知道,他是对整个世界充满了热爱”。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想象着一个阳光少年站在长安街上仰天长笑的样子,相比于父亲的英雄豪迈,自己这一路走来,有过太多的纠结彷徨,有过太多的不安羁绊。与父亲相比,自己差得太远太远。
“他说天京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他爱上了这里,要在这里生根发芽,要在这里茁壮成长,但是很多人看不上他,尽管他充满热情和诚意去拜访,但是常常吃闭门羹”。
“那段日子他过得很艰难,我惴惴不安,担心他想不开,当我约他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我多虑了,他依然神采奕奕阳光灿烂,他有用不完的精力,他在任何困难面前都不会沮丧。他总是那么乐观,那么充满激情”。
“对,我爱上了他,这样一个男人,我无法抗拒,彻底沉沦”。
妙相脸上的神采渐渐褪去,神色渐渐变得平静。
“田家与其他天京的大家族不太一样,我太祖爷爷只是个石匠,一直恪守艰苦创业的家风,相比于其他豪门贵胄,对寒门出身的人没有他们那么深的偏见。那个时候我爷爷还在,老爷子很欣赏他,有意招他入赘,我爸也很支持,经常邀他去田家”。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见过田衡,你们田家家风确实不一样”。
妙相苦笑一下,脸上浮现出淡淡的不屑。“田家的家风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存在,本质上与他们没什么区别”。
说着一脸温和的看着陆山民,“孩子,你和你爸一样,太过善良了”。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难道田家另有目的”?
妙相神色渐渐暗淡。
“没错,田家是很欣赏你爸。但这些个豪门大族,怎么可能像你爸一样以心交心,田家只不过是想收揽你爸为己用,一旦无用,就弃之如敝履”。
说着又是一阵淡淡的苦笑,“我一直以为我和你爸相识是偶然,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一切都是家里的安排,我只不过是引诱你爸的一个诱饵而已”。
说着哀叹一声,“连我这个亲生女儿的幸福都可以哪来利用,田家的家风也不过如此”。
“后来呢”?陆山民问道。
“如果我和你爸顺利的在一起,我自然也不会怨恨家人”。
妙相微微苦笑,“后来,你爸告诉我他有喜欢的人了。那一晚我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整晚。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跟他联系。再后来,我听说他在商场上和纳兰家打得你死我活。我记得有一次他来田家,想请田家出手帮他。但是我爷爷和爸爸都不愿意”。
“后来我才知道他几乎跑遍了整个天京稍微有点实力的家族,但是没有一个愿意帮他。”
陆山民能够想象当时的情况,天京几家大家族没有出手,其他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出手。
“我的心里始终放不下他,但也知道劝不动我爷爷和我爸,所以我再次找到了他,让他跟我假结婚,我答应他只要他渡过了这个难关,我就还他自由。”
说着苦笑道:“他说他不想伤害他爱的人,也不想伤害我,更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他说即便是死,他也要堂堂正正的死”。
陆山民低下头,内心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同样的情况,父亲还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都没有违背自己的良心,而自己呢,主动去欺骗韩瑶。
妙相没有注意到陆山民脸上的羞愧,继续说道:“你爸不愧是英雄,天京的大家族不帮他,但是他折服了一大批到天京创业的中小企业老板,成功的把他们拧成一股绳。以晨龙集团的晨龙商贸对阵纳兰家的星辉百货,在天京掀起了一场连四大家族都不敢轻易插手的世纪大战”。
妙相笑了笑,“他成功了,逼得纳兰家坐下来谈判”。“一战成名天下知,他成了天京的风云人物,关于他的消息报纸上漫天飞,他结婚了,他老婆怀孕了,他有儿子了,一条条消息传进我的耳朵”。
“大师、、”
妙相笑着摇了摇头,“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但你不必自责,这些事都跟你无关”。
陆山民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大师,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出家”。
妙相摇了摇头,“你爸一战成名之后,并没有因为田家之前的袖手旁观而有丝毫怨恨,反而再次和田家亲近,主动帮了田家一些忙。我记得你出生的时候,我爸还去看过你。”
“那一段时间我一直闭门不出,记得那一天是你满月后的第二天,有人从院墙外扔进来一封信,信封写着陆晨龙一家有危险”。
陆山民眉头皱了一下,当初在江州,风浪也说有人给他送过一封信,他才及时赶到救了自己一命。
“是谁送的信”?
“不知道,我当时心急火燎去找我爸,本以为我爸多少会恋在旧情上出手帮忙”。
说着冷笑一声,“但是,他不但没有去救你们一家人,反而把我锁在了屋子里不让我出门”。
“等第二天我被放出来的时候,报纸头条新闻就是你们一家三口车祸身亡的消息”。
陆山民握了握拳头,之前对田家的好感荡然无存。他现在也明白妙相为什么要出家,心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一家死于非命。而生她养她的田家,一直深爱的家人又是一群无情无义之徒,她最后可以依靠的港湾也坍塌破碎,心灰意冷之下才在这慈航庵伴随青灯古佛二十余载。
“孩子,我不知道为什么田衡找上你,也不知他为什么引你来找我,听我一句话,不要相信田家人,不要相信天京的任何一个人”。
陆山民看着妙相关切的眼神,安慰的笑了笑,“谢谢大师指点,我记住了”。
走出慈航庵,小妮子在一旁问道:“山民哥,她都说了些什么”?
陆山民摇了摇头,“说了些陈年旧事,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小妮子瘪了瘪嘴,“那不是白来了吗”。
陆山民冷哼了一声,“也不算白来,至少知道田家人都是群无情无义的人”。
“哦,山民哥,我总觉得这个妙相挺奇怪的”。
“哪里奇怪”?陆山民停下脚步问道。
“山民哥,你想想啊,她昨天还一副打死不肯说的样子,今天突然出现在山门口等我们,你不觉得奇怪吗”?
陆山民皱了皱眉,刚进慈航庵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刚才一直沉浸在妙相所说的话中没仔细想,听小妮子一说,还真有些不对劲儿。
“山民哥,要不我们再回去问问”。
陆山民一把拉住小妮子的手腕,摇了摇头,“妙相大师今天已经够累了,我们就不要再打扰她了”。
正说话间,小妮子陡然身上迸发出一股强劲的气息,这一次陆山民也感知到远处有一股如有如无的气息。
不等陆山民说话,小妮子已经挣开了陆山民的手,一头扎进山里,迅速朝远方奔去。
陆山民大惊,来不及叫住小妮子,只得拔腿狂奔追了上去。
北方的山林落光了树叶,林地里全是松软的枯叶和积雪,两人在山林里快速狂奔,一边追踪那道气息,一边留神感知周围的环境。
那道气息并没有远去,仿佛是故意释放出来引诱两人前去。
跑出去几百米,一股熟悉的气势汹涌而来,远处树木颤动,不时传来一阵树木被撞断的咔咔声。
两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小妮子满脸兴奋,不自觉发出咯咯笑声。
陆山民暗暗调动内气,浑身气机在全身上下迅速流转。
随着距离靠近,那道山丘般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中,薛猛像一头发疯的人熊咆哮着冲了过来。
在相距一百米左右的时候,小妮子腾空而起,身影在树木间闪烁腾挪,最后双脚在一棵大树上猛然发力后蹬,整个人像利箭一样射向薛猛。
薛猛脚下步子丝毫没有停留,裹挟着强盛的气势一往无前。
小妮子转瞬即至,双脚踏在薛猛额头止住了他的前进,紧接着一个翻腾,单掌落下再次拍在头顶。
薛猛身体下沉,积雪和枯叶淹没了小腿。
“吼”,一声爆喝,薛猛一脚踢向头顶,掀起漫天雪花枯叶。
小妮子再次腾空躲过,双脚刚接触到地面,双掌翻飞齐齐拍向凶猛胸口。
薛猛双拳齐出逼退小妮子。
陆山民此刻已经赶到,和小妮子错身而过,爆喝一声,全部内劲叠加到肌肉爆发力上。
“砰”!一拳正中薛猛胸口,发出洪钟般的声音。
陆山民感觉到手臂发麻,像是一拳打在了钢板之上,紧接着在巨大的反弹之力下蹭蹭后退数步,体内气机也随之一阵紊乱。不禁感到大惊,薛猛相比于上次在平阳县,薛猛的实力提升了一大截。
薛猛只是略微后退了一步,一把扯掉上衣,露出坚实的肌肉和胸前一大片黑乎乎的胸毛。
陆山民暗暗调整体内紊乱的气机,薛猛虽然比之前更强大,但小妮子如今已是易髓境后期巅峰,两人对战他一人,占据绝对上风,他丝毫也不担心。让他担心的是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这种气息曾经在道一和庞志远身上都感知到过,他非常清楚那个境界的人有多恐怖。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薛猛,小妮子则是绕着薛猛缓缓而行,像是猎豹在打量着一只快要到手的猎物,闲庭信步,看上去那一缕气息并没有让她有丝毫担忧。
不待薛猛出手,小妮子已经再次扑了上去。
林子里积雪枯叶翻飞,小妮子像一只穿花蝴蝶,时不时一掌打在薛猛身上,薛猛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横冲直撞,但一拳也没打在小妮子身上。
陆山民拔出大黑头为他专门精心打造的合金匕首,双眼冷冷的盯着眼前的大战,他明白小妮子的意思,是要在等那道气息到来之前先干掉薛猛。
两人瞬间交手了几十个回合,隐隐能够看出小妮子已经占了上风,但是内家拳拼的是速度和内气,拖的时间越长越不利,外家拳拼的是体能和意志力,体能虽然也会消耗,但意志力这种东西无法衡量,能到达薛猛这种境界的高手,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能爆发出多么强大的意志力。长久下去,谁胜谁负未可知量。
陆山民像一头潜伏起来捕猎的野兽,寻找着薛猛可能出现的一丝一毫破绽。
小妮子一掌拍在薛猛额头。
就在薛猛的头往后微微一仰的瞬间,陆山民动了。
脚下七星步陡然跨出,手里的匕首寒光乍现,锋利的刀剑直抵薛猛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薛猛的大手一挥,蒲团般的手掌硬生生抓住了刀锋。
陆山民双腿猛的往后蹬,整个人腾空猛往前冲。
刀锋再进一寸,差半寸就能送入薛猛咽喉。
薛猛抓住刀锋猛的后退,退出去四五步,立稳脚跟,一脚踢向陆山民胸口。
耳边风声响起,小妮子已经赶了过来,一脚踏在薛猛脚背之上,同时一掌上托打中薛猛下颚。
薛猛立足不稳向后倒去,陆山民落地之后双掌在地上一撑,瞬间腾空翻身而起,双手紧握匕首,凌空插向薛猛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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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5章 你的身材真好
面对陆山民凌空一刀,薛猛不躲不避,在向后道地过程中一拳猛的打出。
刀锋刚刺入薛猛肌肉,硕大的拳头已是后发先至正中陆山民肩头。
拳头巨大的力量差点震碎肩胛骨,陆山民在一拳之下翻身向后落去。白影闪现,就在薛猛打中陆山民一拳的同时,小妮子的一记手刀砍中薛猛脖子,薛猛本已是后坠的身体陡然加速,庞大的身躯狠狠砸入雪地里,溅起一片雪花。
小妮子脸上含笑,眼神冷漠,一头长发陡然炸开,周围雪花漫天飞舞,汹涌的内气在右掌汇聚,猛的一掌打下。
雪地里陡然伸出一个硕大的拳头,与掌相撞,小妮子一个翻身后退半跪在地。薛猛庞大的身躯从雪地里炸然而立,白色的雪、黄色的枯叶、黑色的泥土四散炸开。
陆山民重重跌落在地上,毫不停歇,强忍住肩膀的疼痛,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双脚猛一蹬地,再次腾空而起。
在薛猛站起的瞬间,连续三拳充满内劲和肌肉爆发力的拳头打在薛猛额头,薛猛连退三步,爆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庞大的身躯拔地而起,双手猛然环抱。
陆山民滑步后退,但还是晚了半步,薛猛的十指紧紧抠住了他的肩膀。
小妮子如离弦之箭奔射而来,一掌正中薛猛太阳穴。
薛猛脑袋一歪,双手带动着将陆山民扔了出去。
陆山民连带撞断两颗碗口粗的大树才停了下来,小妮子和薛猛已是再次交织在一起。
陆山民落地双手一撑再次站起来,一把撕掉身上的衣服,露出一身匀称的腱子肉。
“吼”!!陆山民猛的跨步摆臂,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再次冲向薛猛。
三人在树林里打得难分难解,所过之处树木尽断。
陆山民和小妮子配合得天衣无缝,进攻防守交叉穿梭,薛猛节节败退,身上除了重要部位之外,已经遭受到无数次打击。
薛猛双眼通红,气势不但不降,反而节节攀升,搬山境后期巅峰的潜能在两人的重击下完全爆发出来,越战越勇。
刚才感知到的那股气息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而来,陆山民一拳叠加上小妮子的一掌震退薛猛,拉着小妮子猛然后退,退出十几米开外。
那人如凭空出现一般闪现出来,一把拉住了准备再次进攻的薛猛。
灰色的长袍,黑色的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两个鼻孔和一张嘴巴。
薛猛双眼中的血光并没有褪去,胸口起伏不平,全身青筋爆裂,身上满是拳印和掌印,他的双拳因过度用力紧握而微微颤抖,鲜血沿着右手拳头一滴一滴落下,打在雪白的雪地上,分外鲜艳。
小妮子淡淡看着来人,瘪了瘪嘴,“我早就知道是你这个老不死的”。
老人并没有生气,哈哈一笑,笑声沧桑空广,“很不错,同境界之下,你的感知能力无人能及”。
小妮子双手环胸,昂起头,“你要救他”?
老人背着手,反问道:“你有绝对的把握杀死他”?
小妮子不屑的瞟了一眼满身杀气的薛猛,“你不来,我们已经杀了他”。
陆山民警惕的看着老人,大概猜到了他就是上次掳走小妮子的人。上次听小妮子说起没有直观的感觉,今日一见,切身感受到如临深渊的感觉,对方的气息明明很温和,但此时体内气息却微微颤动,犹如遇到天敌一般。这种危险感在庞志远身上都不曾有如此强烈。
老人目光从小妮子身上移开,落在了陆山民身上,怔怔的看了好几分钟。
“内外兼修,内劲和肌肉爆发力相互叠加,还真是闻所未闻,你的资质虽然差了点,但很有意思”。
陆山民拉着小妮子的手腕,只要对方出现敌意,立刻就转身逃跑。
老人呵呵一笑,“别紧张,我没打算杀你们”。说着指了指小妮子,“不信你问她”。
陆山民看了眼小妮子,小妮子对陆山民甜甜的笑了笑,“放心吧山民哥,这老头儿虽然是个坏人,但没有对我们出手的意思”。
陆山民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你与赢恬和刘希夷是一伙儿的”?
老人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吧”。
“算是是什么意思”?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看不清表情,像是思考了片刻,“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说了你也不信,所以暂时没必要向你解释”。
陆山民冷冷盯着老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上个问题一样,现在也不打算告诉你”。
陆山民瞟了一眼薛猛,“他的实力提高了很多”?
老人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可以回答你,他的资质本身就很好,三番四次经过生死磨砺,再加上我的指点,应该不比黄九斤差多少了”。
“你早上是不是上山找过妙相大师”?
“嗯,去和她聊了几句”。
“你跟她说了什么”?
老人嘴角微微翘起,看不清表情,但应该是在笑。
“不过就是让她跟你聊聊,这不正是你所想的吗,你得感谢我”。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老人微微摇了摇头,“小家伙,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老夫活了一百多岁,总结出一个经验,就是不要随便问别人问题,你越想知道的答案越不能问,因为你分不清别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所以老夫劝你一句,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找,用眼睛看,用心找,千万别用嘴问”。
陆山民冷冷一笑,“我知道你们的打算,想利用我引出你们的敌人”。
老人呵呵一笑,“也许吧”。
“你今天把我引到这里来,就是想告诉我你们暂时不会动我”?
老人又是呵呵一笑,“也许吧”。
陆山民冷哼一声,“今天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老人这一次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也许吧”。
陆山民心中涌起淡淡的怒意,“你就只会说这三个字”。
老人呵呵一笑,“我只是实话实说,未来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准呢,即便我实话告诉你我只是想看看你,跟你套套近乎培养下感情,你信吗”?说着自顾摇了摇头,“你肯定不会信,所以‘也许吧’三个字是我能给你最准确的答案”。
“故弄玄虚”!陆山民拉着小妮子的手,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薛猛双眼充满杀意的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你们杀了他的父母,你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们”。
老人望着陆山民和小妮子消失的方向,“你杀得了他们吗”。老人喃喃道。
“你不阻止,我已经杀了他们”。
老人轻轻笑了笑,“外家高手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自认为能杀死敌人,真不知这叫做勇猛还是叫做自我催眠”。
“狭路相逢勇者胜,人的身体潜能无限,不到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会爆发出多么强悍的力量”。
“天道无极限,人力有穷时,也许吧”。说完转身朝林子里走去。
薛猛转身等着老人的背影,“你说过要帮我复仇”。
老人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我是有说过,但没说要亲自出手帮你。我已经帮你提升了实力,能不能报仇得看你自己的本事”。说完灰影几个闪烁消失在树林里。
薛猛一拳打穿一棵水桶粗的大树,仰天愤怒的大吼,吼声震彻山林。
一路上,小妮子有些闷闷不乐,“要不是那老不死突然出现,薛猛的人头已经被我们割下来了”。
薛猛的实力明显较之前提升了一大截,陆山民到不觉得一定能杀得了他,外家巅峰高手只要下定决心一战到底,即便是只剩最后一口气也会拼尽所有力气,那种一往无前甚至是求死的狠劲儿,哪怕是死,在临死前也会生生咬下对方一口肉。今天薛猛虽然节节败退,但战斗的意志却是在节节攀升,最后即便能成功杀死他,那也必将是一场惨烈的血战。
“想不到影子当中有这么多高手”。
小妮子挽着陆山民的胳膊,“山民哥你不用担心,不是还有大黑头和我吗”。
陆山民正是担心大黑头和她,现在影子不动他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动他,一旦有一天离真相越来越近触及到他们的底下,或者是失去利用价值,就会成为他们必杀的对象,那个时候必将是一场血战。“小妮子,答应我,以后遇到强敌不要逞强,打的过才打,打不过就跑,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小妮子开心得咯咯直笑,“这话你说过好几遍了,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听”。
陆山民的衣服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撕碎,此刻裸露着上身走在路上,寒冬腊月袒胸露乳,在山道上偶尔遇到一两个上山拜访的香客,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陆山民的身体在这样的天气里虽然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还是有些尴尬。
小妮子倒是乐得高兴,挽着陆山民的胳膊,时不时摸一把陆山民的前胸后背,揩油开得不亦乐乎。
“山民哥,你的身材真好”。
第986章 有空的时候多读点书
在山下的小镇买了件衣服穿上,两人乘车回到了天京。
回到家中,小妮子出门去菜市场买菜做饭,陆山民直接躺到了床上,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容易感到疲惫。
这些年,几经生死磨难,再苦再难都走了过来,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和强大。但是自从踏入天京,所遇到的人和事,无一不让他处在迷雾之中,哪些人可以相信,哪些人不可信,哪些人说的是真话,哪些人说的是假话,正如今天遇到的那位老人所说,他分不清楚,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分清楚。这些迷雾时时刻刻都在耗费着他的心神。
他有一种**站在十字路口的感觉,所有人都把他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去不知道周围的人是谁。他在想,是不是真如魏无羡所说,自己精神上出了问题。
他仔细的思考着田衡的目的,思考着纳兰子建的怪异举动,思考着今天妙相说的话,还有那位面具老人的话。
他并不是不知道这是一个深深漩涡,只是没想到这个漩涡如此之深,就像掉入万丈深渊,身体一直在空中下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落地。
他想去见见左丘,告诉他心中的疑惑,但上次的见面左丘更多的是让他做好自己的事,自己去思考,自己去判断,不用事事都告诉他,告诉他也没有用。
他能感觉到左丘也有事情瞒着他,但既然左丘选择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他也知道,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左丘,他才是整场战争中背负最大责任的那个人。
想到妙相说起父亲的事情,陆山民心里更加不安,他也想做一个光明磊落的男人,其实马嘴村的每个人都光明磊落,但他却离这四个字越来越远。
越想越头疼,陆山民翻身起床,打开文房四宝,开始练字,陆荀在世的时候心不安的时候就会练字,陆山民也继承了这个习惯。
刚写了十几个字,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房门就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小妮子直接把两手提的菜扔在地上,兴奋的跑到陆山民身边,急急忙忙从兜里掏出手机。
“山民哥,你快看”。
陆山民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一眼小妮子,接过了手机。
陆山民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还有那招牌式的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或者是想到这张笑脸,不管心情多么不好,心里的阴霾都会一扫而空。
这张笑脸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够涤荡世间一切污浊。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叶梓萱的照片,隔了半晌才注意到这是一则新闻,‘惊艳的华夏女孩儿,世界最年轻的菲尔茨奖提名者’。
陆山民知道这个奖项,在东海的时候曾听叶梓萱提起过,还说她的梦想就是能拿到这个奖项。菲尔茨奖以加拿大数学家约翰-菲尔茨的名字命名,授予取得杰出成就的40岁以下的数学家。该奖每4年颁发一次,每次获奖者不超过4人,每人可获得一枚纯金制成的奖章,奖章上刻有希腊数学家阿基米德的头像,并用拉丁文镌刻“超越人类极限,做宇宙主人”的格言。 1982年,美籍华人数学家丘成桐教授荣获菲尔茨奖,成为获此荣誉的第一位华人。
虽然只是提名,陆山民还是激动得握紧了拳头,这个智商极高,情商可以忽略不计的女孩儿终于要实现她的梦想了。
看着陆山民激动的样子,小妮子开心得咯咯直笑。
“山民哥,开心吧”。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控制住情绪,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随手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她是我的朋友,曾经还帮我挡过子弹救过我一命,能取得这样的成就,我自认要替她感到高兴”。
看见陆山民一本正经装正经的样子,小妮子笑得更欢。
“慢慢看吧,我做饭去了”。
小妮子进入厨房之后,陆山民再次拿起手机,对着叶梓萱的照片看了半晌,微微的笑了笑,笑得自然随意,就像是在山里的笑容一样,不含任何杂质。
练了一会儿字,又看到这样一则好消息,陆山民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精气神再一次回到了身体里面。
饭菜刚端上桌,敲门的声音就响起。
小妮子本以为是韩瑶,高兴的去开门,结果打开门一看是魏无羡,脸立刻耷拉了下来。正当魏无羡厚着脸皮准备进来的时候,小妮子随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起身打开了门,“四师兄,你倒是看准了时间,踩着饭点来啊”。
魏无羡脸上满是尴尬的笑容,扬了扬手里的两瓶酒,“我可不是来吃白食,这两瓶酒可是我爸从法国酒庄带回来了”。
三人围桌而坐,魏无羡直夸小妮子手艺好,不过小妮子除了给了他几个白眼之外,理都懒得理他。
“小师弟,你看了今天的新闻没有”?魏无羡没话找话的问道。
“什么新闻”?陆山民一边嚼着红烧肉,一边问道。
“你在东海呆过,应该知道叶家吧,这个叶家虽然算不得什么豪门贵族,但说到他的岳父大人那就了不得了,鼎鼎大名的朱家老太爷”。
魏无羡见陆山民不说话,以为他不知道,喝了口酒继续说道:“怎么跟你说呢,朱家虽然不是豪门,但绝对是贵族。虽然他们家还不如一个小土豪有钱,家族里当官的全部都退了休,但依然地位超然”。说着故作高深的说道:“朱家老爷子可是走过万里长征的人物,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陆山民没开口,小妮子自然也没开口,只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侃侃而谈,“这个新闻就是朱家老爷子的外岁女,获得了菲尔茨奖的提名”。
见陆山民依然没有什么反应,魏无羡同情的看着陆山民,“小师弟,有空的时候多读点书,连菲尔茨奖都不知道,你出去千万不要说是我的同门师弟”。
第987章 纳兰家的人会有好意?
魏无羡唾沫星子乱飞,讲得眉飞色舞。陆山民没有告诉他自己和叶梓萱的关系,没有其它原因,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不过要不是听魏无羡讲到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这个新闻会这么火,不仅上了正规的报纸,在网上更是传得沸沸扬扬,还上了热搜榜,甚至还排在了最近一个知名小鲜肉公布恋情前面。
魏无羡在侃侃而谈的时候,陆山民翻了翻微博下的评论,不禁眉头微微皱了皱。很多评论千篇一律,一看就有水军的嫌疑。
陆山民有些纳闷儿,叶梓萱只是提名,并不是真的获奖,她不是娱乐圈的明星,也不需要所谓的曝光度,而且不管是朱家还是叶以琛,都不可能干这种雇佣水军上热搜的无聊事情。
不过他也没过多放在心上,不管是对于叶梓萱还是对整个社会来说总归不是坏事,这种为国争光的事情上热搜种比小鲜肉们吃喝拉撒上热搜要有价值得多。
吃完饭,魏无羡依依不舍离开,陆山民陪着他一起下楼。
魏无羡一阵哀声叹气,“小师弟,小妮子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
“她可能今天心情不好”。陆山民说了个善意的谎言,其实是因为小妮子上次坑了魏无羡500万被他狠狠的教育了一顿,小妮子见以后不能随便坑魏无羡的钱了,自然而然就没有了搭理他的心思。
“你还是不打算放弃”?陆山民问道。
魏无羡昂起头,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魏无羡,他的样子确实很认真。陆山民不在意小妮子以后嫁给多有钱家庭背景多深厚的人,也不在意嫁非要嫁给一个长得多好看的人,唯一在意的就是那个人是否真的能不离不弃爱她、呵护她一辈子,毕竟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能驾驭得住她的。
魏无羡一脸恳求的说道:“小师弟,你就帮帮我吧”。
陆山民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我帮不了你。你的诚意如果能打动我,我可以做到不反对不干预,至于能不能打动小妮子,那是你的事情”。
“啥?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先过你这关”?
“当然,如果你表现不让我满意,即便小妮子同意,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那我现在让你满意吗”?
陆山民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时间太短,我还得观察观察”。
“小师弟,你这就不耿直了,你扪心自问,我这个师兄对你好不好”。
两人走进冷冷清清的校园,年关越来越近,校园里几乎空无一人。
“小妮子的事情先不谈,我有问题想问你”。
魏无羡满脑子都是小妮子的身影,哀怨的叹了口气,“什么问题”?
“你和田衡很熟吧”?
魏无羡点了点头,“我们魏家和田家关系很好,两家平时走得近,自然是很熟”。
说着反问道:“你对他很有兴趣”?
“只是想了解一下”陆山民淡淡道。
魏无羡想了想,“文武双全,英雄仗义,在豪门子弟中,算是难得一见的人物”。
“英雄仗义”?陆山民冷笑了一声,“田家这一代最有竞争力的继承人,能有多仗义”。
魏无羡笑了笑,“小师弟,你这就有些求全责备了。作为田家继承人,那就得有责任担当,把家族利益摆在第一位也无可厚非”。
陆山民没有再说话,静静的望着天上清冷的月亮。
魏无羡顺着陆山民的目光仰望,淡淡道:“年纪轻轻,老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累不累”。
“小师弟,不是我说你,你的心事太重了”。
“你看得出来”?陆山民回头望向魏无羡。
魏无羡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傻瓜吗,自己照照你那张心事重重的脸,傻瓜都能看出来”。
陆山民重新移开目光,“四师兄,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帮我好好照顾小妮子”。
魏无羡并没有表现出欣喜,反而是皱了皱眉,“小师弟,虽然我不看好你,但战争还没正式开始呢,怎么说出这种丧气话。你和纳兰家的恩怨最终还是要在商场上角逐,即便是败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怎么说得像是要奔赴刑场一样”。
陆山民笑了笑,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我只是说如果”。
魏无羡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小师弟,有什么心事跟师兄说,你我早晚是一家人,能帮的我绝不含糊”。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怔怔的看了魏无羡半天,开口问道:“你听说过影子吗”?
“影子”?“什么影子”?魏无羡指了指地上两个人的影子,“这个吗?小师弟,我劝你真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陆山民略微失望的别过头,魏无羡怎么可能知道呢。
见陆山民不说话,魏无羡淡淡道:“小师弟,你想对付纳兰家,魏家是不可能帮忙的,但是作为个人,我可以帮你筹集十个亿的资金”。
“十个亿”?陆山民惊讶的看着魏无羡,“魏家不出钱,你拿来这么多钱”?
魏无羡神秘的笑了笑,“这你就不用管,总之我有办法”。
说着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跟贺章在捣鼓怎么对付纳兰家,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具体的办法是什么,但总归离不开钱和人。我这点钱虽然还远远不够,但我相信你肯定还有其他资金,至于人,大师兄和二师姐都是一等一操盘高手,等他们春节回来之后,你好好摆上一桌酒菜,相信他们会同意。”
“还有,不管是贺章也好,还是大师兄和二师姐也好,在技术操作上他们是高手,但你应该明白,商场战争远远不是最后报纸新闻明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真正的关键手都在暗处,这方面你只能靠自己”。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田家颇有意见,但你必须得咬着牙齿与之打交道,还有韩家,你最近对韩瑶越来越冷淡,看得出你的信念有所动摇,我劝你也要咬着牙齿坚持下去,包括吕家,吕松涛是个很好的突破口。虽然这些家族都不可能帮你,但你至少要做到大战之时他们不出手帮纳兰家,要不然你连和纳兰家正式交手的机会都没有”。
魏无羡叹了口气道:“小师弟,这还只是第一步,只是为了获得一个相对可能的环境与纳兰家交手,还有下一步,下下一步,当你正式与纳兰家交上手,你会发现你在纳兰家面前连只蚂蚁都算不上,这才是最难的。前路多舛,你现在就开始愁眉苦脸,这场仗还怎么打”。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魏无羡,情绪有些复杂,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魏无羡,自己什么事都瞒着他,但是他却一直在为自己考虑。
陆山民笑了笑,“四师兄,谢谢你”。
魏无羡嘿嘿一笑,“不用谢我,你是我小师弟,帮你是应该的,更何况小妮子和你命运一体,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魏无羡又恢复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典型的帅不过三秒。
陆山民一本正经的说道:“四师兄,你虽然出了十个亿,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妮子的事情那是另外一码事”。
魏无羡嘿嘿一笑,“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用我的诚意去打动小妮子,这种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得靠自己”。
陆山民看了看时间,一边转身一边说道:“我得回去睡觉了,小妮子还等着我呢”。
“等等”,魏无羡一把抓住陆山民的胳膊,“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得回去睡觉了”。
“不是这一句”。
“小妮子在等我”。
“你们睡在一起”?!!魏无羡如丧考妣的哭丧道。
陆山民皱了皱眉,“她睡我的床,我谁贺师兄的床”。
“那也不行”,魏无羡快要哭出来了,“就那么一间小房间,孤男寡女,万一出什么事儿怎么办”。
陆山民故意说道,“这有啥,我们以前还睡一张床上”。
“什么”!“一张床”!魏无羡一下子蹦了起来,在风中一阵凌乱。
见魏无羡快要崩溃的样子,陆山民拍了拍他的肩膀,“开个玩笑,那个时候她才几岁”。
“畜生,小师弟你是个畜生,几岁你也下得了手”。
陆山民一阵无语,不想再跟他瞎扯,挥了挥手,“别忘了十个亿,春节之后我会让晨龙集团旗下山海投资集团的人和你对接,股份该给多少就给你多少,但是你要放弃董事会投票权”。
望着陆山民离开的背影,魏无羡淡淡一笑,喃喃道,‘小师弟,你还是信不过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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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京的冬天很冷,但阳光却是很温暖,只要穿好衣服,带好围巾手套,不让皮肤裸露在外面,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机场外边,纳兰子建站在宾利车旁,翘首以待。当那个雪白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孩童般干净的微笑。
叶梓萱一身白衣白帽白围巾白靴子,像个一尘不染的天使带着银铃般的笑声着朝纳兰子建跑去。
纳兰子建笑意更浓,打喷嚏会传染,咳嗽会传染,纯洁的微笑也会传染。
叶梓萱一把抱住纳兰子建,开心得像个小孩,纳兰子建同样心里暖洋洋的,要说谁能给他带来短暂的心灵宁静,唯有眼前这个妹妹,快四年没见,抱着叶梓萱,心里竟然有些发酸,眼睛竟然有些发胀。
纳兰子建怜爱的看着叶梓萱,“梓萱,你变漂亮了”。
叶梓萱呵呵一笑,“你变丑了,眼眶红红的,昨晚没睡好吗”。
叶梓萱的话一下子打破了纳兰子建酝酿好的气氛,“咳咳,刚才沙子吹进我眼睛了”。
叶梓萱东张西望的看了看四周,“怎么没看见阿英姐姐”?
纳兰子建挤出一丝笑容,脱口而出,“她回娘家了”。
叶梓萱一脸鄙视的撇了眼纳兰子建,“你这智商还学人家说谎,你当我不知道阿英姐姐是个孤儿吗”。
“哦、、”。
“子建”!一声温柔的叫声打破了两人的谈话。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接过朱春莹的手提箱,“小姨,欢迎回娘家”。朱春莹含笑摸了摸纳兰子建的脸,痛惜的说道:“最近很忙吧,脸都瘦了一圈”。
“不忙,现在不是流行以瘦为美吗,我好不容易减下来的”。
说着谄媚的对着一旁黑着脸的叶以琛说道:“小姨父,你越来越帅了,怎么保养的,教教我呗”。
叶以琛冷哼一声,“讨巧卖乖”。
朱春莹拉了拉叶以琛的手,“以琛,子建现在好歹也是大集团公司董事长,掌管半个纳兰家产业,比你能干多了”。
叶以琛冷冷道:“投机取巧,跟他爹一个德行”。
纳兰子建嘿嘿讪笑,叶梓萱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吐舌头。
纳兰子建没有再自讨没趣的讨好叶以琛,赶紧转身打开车门,“小姨,小姨父,请上车”。
叶以琛撇了一眼纳兰子建,“不用了,我们自己打车”。
朱春莹秀美微蹙,挽着叶以琛的胳膊,“以琛,子建也是一片孝心”。
叶梓萱挽着叶以琛另外一只胳膊,撒娇道:“爸,你看表哥好可怜,人家来都来了,要是我们自己打车走,以后家里人知道了,他的脸丢在地上就捡不起来了”。
纳兰子建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表妹说话还是一贯的狠毒啊,要不是叶以琛在旁边,他很想回一句我压根儿就没有脸,不存在掉在地上。
叶以琛这辈子最大的软肋就是左右两边这两个女人,一个温柔,一个撒娇,任他铁石心肠也软了下来。
“你俩拽着我的手,我怎么上车”。
叶梓萱和朱春莹相视一笑,率先钻进了车里,纳兰子建关好后排车门,自己坐到了副驾驶。
叶梓萱眨着眼睛看了看开车的高昌,问道:“表哥,这位酷酷的大叔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高昌发动汽车缓缓行驶,并没有搭话。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说道:“你都几年没回家了,当然没见过,他是我的新司机,性格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
说着激动的说道:“梓萱,你这下可是给家里争光了,历史上最年轻的菲尔茨奖获得者,表哥为你骄傲”。
“嘿嘿”,“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宇宙无敌聪明伶俐温柔可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端庄贤淑美少女”。
叶以琛眉头微微皱了皱,“梓萱,不能骄傲,现在还只是提名”。叶以琛虽然带着责备的语气,但脸上洋溢着难以掩盖的骄傲。
朱处于拉着叶梓萱的说,也是一脸的得意,“提名也证明我们家女儿是最优秀的了,梓萱,妈妈也为你骄傲”。
有妈妈撑腰,叶梓萱有些得意忘形,“我骄傲但是不傲娇,爸你放心吧,我不会得寸进尺的”。
纳兰子建咳嗽一声,“梓萱,咱们家书香门第,你怎么就一点没有文学素养,成语是不能乱用的”。
叶以琛冷哼一声,“书香门第是你们纳兰家,别混为一谈,你们家那些所谓读书人,个个蝇营狗苟,书都读牛屁股上了,会用几个成语就了不起吗”。
叶梓萱傲娇的昂起头,附和道:“对啊,你们家有菲尔茨奖提名的吗”?
纳兰子建呵呵讪笑,“梓萱,你不就是我们家吗,有你,我脸上一样有光”。
“好了,你们父女俩就别欺负我外甥了,当我不存在吗”。
叶以琛转头看向窗外,叶梓萱咯咯娇笑。
纳兰子建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小姨,还是你疼我”。
朱春莹也是满脸笑容,在英国陪女儿上学三年多,中途就回来过两三次,每次都没有见到娘家人,这次回到天京,满心的高兴。
高昌开着车,余光扫了一眼纳兰子建,不禁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他见过纳兰子建很多副面孔,今天再一次见到了一副新面孔。不禁下意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到底哪一副面孔才是纳兰子建真实的面孔。
一路上说说笑笑,叶梓萱本来身体就比较弱,再加上坐了几个小时飞机,渐渐的靠在朱春莹肩膀上进入了梦香。
叶以琛温柔的看了一眼睡梦中叶梓萱长长的睫毛,随即转头看向车内后视镜,温柔的眼神变得冷意森然。
纳兰子建从车内后视镜看见叶以琛的眼神,心虚的移开目光,闭目装睡。
“别装了”,叶以琛冷冷的说道。
见叶以琛语气突然变得不好,朱春莹微微瞪了他一眼,“以琛,你怎么老是和孩子过不去”。
“哼,你也不问问他干了什么好事”。
朱春莹疑惑的看着纳兰子建,“子建,你到底哪里有惹你小姨父生气了”。
纳兰子建见装不下去,回过头一脸委屈的看向朱春莹,“小姨,除了今年外公过生日那次,我就再也没见过小姨父,我也不知道啊”。
“还装”!叶以琛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意,“梓萱获菲尔茨奖提名上热搜,是不是你干的”?
纳兰子建眉头跳动了一下,知道瞒不过去了,楚楚可怜的说道:“我也是想给梓萱涨涨人气嘛”。
朱春莹笑了笑,拉着叶以琛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以琛,子建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纳兰家的人会有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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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8章 格物不如格自己
叶以琛冷冷的看着纳兰子建,“我不管你在耍什么小心眼,第一,不许单独和梓萱接触,第二,不许告诉梓萱陆山民在天京,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朱春莹眉头微皱,略带不悦的说道:“以琛,子建不是个心里没数的孩子,俩孩子从小感情就好,几年没见还不让单独说说话。”。
见叶以琛依然冰冷着脸,朱春莹暗自叹了口气,“以琛,当年的事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更何况上一辈的事与子建无关”。
纳兰子建讪讪一笑,“对啊,小姨父,我跟我爸妈不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格局比他们大多了”。
朱春莹性格一向温柔娴淑,两人结婚二十多年相濡以沫很少红脸,见老婆脸上有些不悦,叶以琛也有些觉得自己不近人情。
其实他也说不清到底是因为当年的事,还是因为不喜欢纳兰子建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外甥心机太深不怀好意,就拿雇水军让梓萱上热搜这件事,他总觉得里面有阴谋诡计。
见叶以琛软了下来,纳兰子建趁热打铁,“小姨父,陆山民和纳兰家的恩怨您多少也知道些,我怎么可能把梓萱推入火坑呢”。
叶以琛并不相信纳兰子建的话,在他看来,整个纳兰家都是群说话当放屁的人,但正如纳兰子建所说,他没有理由把梓萱往陆山民身上推。
不过对于这个外甥,他是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不管是因为他父母还是因为他本人。
“过去的几年,梓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老爷子的包裹,是不是你让老爷子寄的”?
纳兰子建挠了挠脑袋,“小姨父真聪明,连这也猜到了”。
叶以琛冷哼一声,心里又是一股怒气,“老爷子一生戎马生涯,哪来的什么数学家朋友。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纳兰子建一脸委屈,“小姨父,你怎么老喜欢把我往坏处想”。
“哼,你难道是好人吗”?
朱春莹见叶以琛又对纳兰子建发火,瞪了叶以琛一眼,“以琛,先听听子建怎么说嘛”。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说道,:“小姨父,我知道梓萱偏爱排列组合和概率学,恰好我认识一个清华这方面的数学教授,所以就让外公转寄了一些资料给梓萱”。
朱春莹附和道:“要我看,要不是子建寄的那些资料,说不定梓萱这次还得不到提名呢”。
叶以琛沉默了半晌,“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寄”?
不待纳兰子建开口,朱春莹就说道:“你这臭脾气,子建敢直接寄吗”。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小姨,这事儿也不能怪小姨父,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朱春莹娇嗔的瞪了叶以琛一眼,“你看看子建心胸多豁达,反倒是你这个当小姨父太狭隘了”。
叶以琛心里颇为不爽,“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小人之心度了他这个君子之腹了”。
纳兰子建赶紧说道:“哪里,哪里,我只是做了一个哥哥该做的事情”。
叶以琛怔怔的瞪着纳兰子建,依然不信的问道:“你真的只是为了帮梓萱”?
“当然,梓萱获得菲尔茨提名奖可有我的一份功劳”。
叶以琛紧紧的盯着纳兰子建的眼睛,“清华的哪位教授,带我去见见”。
朱春莹也附和道:“对,子建,有空带我们去拜访拜访,也好谢谢他”。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没问题,等先去见了外公,修整两天,我就带你们去”。
叶以琛冰冷的脸渐渐变得温和了些,过了半晌说道:“他在江州斗垮了薛家,现在又到了天京,以你们纳兰家的尿性,应该不会放过他吧”。
纳兰子建收起了笑容,“那是子冉和我二伯的事情,我之所以从纳兰家分离出来,就是不想去理会这些恩恩怨怨,相信有他们给他出气也足够了,半个纳兰家应该也够他报仇雪恨了吧。讲道理说当年确实是纳兰家对不住他,两不相帮两不相害,我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难得纳兰家还有一个有良心的”。叶以琛虽然话说得不太好听,但语气温和了许多。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难得能得到小姨父一次表扬”。
见纳兰子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叶以琛分不清他是相信陆山民能覆灭那半个纳兰家,还是很自信陆山民根本就无法撼动分毫所以才一点也不担心,不过陆山民是死是活,纳兰家是死是活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他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纳兰子建笑道:“小姨父,没想到你还挺关心他的嘛”。
叶以琛微微皱了皱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提起了陆山民,或许是因为陆山民出身贫寒与他相似,让他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心里偏向,更何况他也乐得看到纳兰家倒霉。有段时间他曾想过,要不是因为陆山民和梓萱的纠葛,或许真会很欣赏他。
“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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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吕松涛就迫不及待的约了陆山民,同时还约了好几个在书法界颇有名气的人。陆山民欣然接受了邀请,不仅仅是因为他姓吕,更因为他自己也是个书法爱好者,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独自默默练字,从来没接触过书法界的人,他也有兴趣看看当代的这些书法家有着怎样的水平。
陆山民见过吕松涛的书法作品,确实写得很漂亮,但也仅仅是限于漂亮,用爷爷的话说就是徒有其形,缺乏神韵。这不在于他的书法技艺不好,其实他的书法技艺已将算是相当的高,无论是王羲之还是赵孟?或者是宋微宗的瘦金体,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模仿得再像始终是模仿,限于人生经历,始终缺乏了一缕灵魂。
吕松涛充分展示了富家公子的豪气,一个简单的书法交流座谈会,被安排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豪华会议室,一人一张古朴厚重的长条桌,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样样都是精品,特别是吕松涛桌子上的那方砚台,墨香浓厚,色泽光亮,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老古董。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陆山民在内,看到那方砚台,都露出了贪婪之色。
吕松涛自然是隆重而高调的介绍了陆山民,就差没直接夸他是当代最有成就的书法家。
他的过度夸耀自然是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在座的这些人每一个都与书法打了一辈子交道,怎么可能相信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有着吕松涛所说那么高的书法水平。
对于这些人不忿的表情,陆山民没有在意,他今天来除了是有心和吕松涛结交之外,更多的是带着观摩学习心态。
按照交流会的议程,每一个人都要现场写一副作品,陆山民并没有急于下笔,而是很有兴趣的看着其他人写。
其中有两个人特别引起了陆山民的注意,两人都是头发花白,据吕松涛说都是大学教授。
当然,引起陆山民注意的不是他们的年纪,而是他们的怪异的举动。
其中一人打开一个精美的木盒,之前陆山民以为里面装的肯定是一支上好的毛笔,但是没想到你面是一根针管,就是给儿童注射用的那种最小号的注射器。
另一个人打开一个高档的皮箱,里面不是笔墨纸砚,而是一箱子竹枝,就是熊猫吃的那种细斑竹。
陆山民既是惊讶又是好奇的看着两人,接下来,陆山民看到前者一脸庄严的把注射器深入砚台里面,缓慢而又有节奏的拉动推杆,黑色的墨汁沿着针尖渐渐流入针筒里面,直到墨汁装满了整个针筒,将针筒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另一边,那人拿出一把剪刀修剪竹枝,他的动作很慢,每一剪子都很小心,一边剪一边歪着脑袋凝神静思,像是一个老园丁在思考怎么把一棵盆栽修剪得完美。
陆山民茫然的看了一眼吕松涛,吕松涛只是笑了笑,示意他继续看。
十几分钟过去,前者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有神,像是获得了创作的灵感,紧接着陆山民看见他左手拿起针管,右手大拇指放在推杆上,稳稳的扎了个马步。
大拇指一摁,一股细细的墨汁喷洒而出,与此同时,马步横移,双脚像螃蟹一样吧嗒吧嗒快速移动,而手上动作也一同跟进,手腕儿转动,手臂挥舞,像是一套太极拳,又像是一套广播体操。
那人手舞足蹈,从长条桌的这头横移到那头,一气呵成,喷完收工。完成之后,双脚并立,双手在空中画了个圈,长长的的吐出一口气。长长的的条桌上,留下一片斑斑驳驳或连续或断裂的线条图画。
对,就是图画,因为陆山民定睛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字。
另一边,另一位大师手持竹枝,在装满墨汁的小桶里一搅,刷的一下如长剑出鞘,如果说前者打的是太极拳,那么这位大师耍的就是太极剑,而且剑法极高直至通神。
竹枝时而在空中挥舞落下点点墨汁,时而在宣纸上翻滚浓淡相宜,同样是一气呵成,舞完之后竹枝高举,颇有几分剑仙风采。
两位大师皆是满脸笑意,看起来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
陆山民脸一阵白一阵红,脑中一片凌乱。
在场的人除了陆山民和吕松涛之外全已完成,两位大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陆山民,眼神之中颇有得意之色。
陆山民实在忍不住问道:“大师,你们写的是什么字,我怎么一个也不认识”。
针管大师呵呵一笑,“笔走龙蛇”。
竹枝大师摸了摸胡须,淡淡道:“翻江倒海”。
陆山民哭笑不得,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针管大师微微昂起头,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这是我专研了十几年开创的针管书法流派,把书法推向了另一个玄之又玄的境界”。
陆山民没有直说,但心里却在想,确实够玄,玄得一个字都不认识。
竹枝大师捋着胡须摇头晃脑的说道,“这是我自创的自然流派,汉字来源于万事万物,书法也不必拘泥于笔,万事万物都可做笔,我这一派的思想精髓来源于道家的道法自然,把书法推向了艺术的极致”。
其他人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个个凝神静思,像是在品味其中玄之又玄的境界和艺术极致的美感。
两位是大学教授,书法界的前辈,陆山民的书法理论水平其实很低,所以他也无法分清这到底是不是艺术,又是不是书法。他只能从另外一个层面来感叹。
“八米长的宣纸,就写了四个字,太浪费了”。
陆山民此话一出,严重破坏了此刻庄严神圣的学术气氛,有的不可思议,有的惊讶无比,两位大师则是脸上带着明显怒意。
针管大师哼了一声,“艺术是无价的”。
“噗嗤”!吕松涛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不是笑针管大师,是笑陆山民竟然会心痛宣纸。
陆山民咳嗽一声,对吕松涛说道:“吕二哥,你是不知道,在我们山里,这一张宣纸够一个孩子一年做作业用了”。
吕松涛本想说这可不是一般的宣纸,要是折成人民币,别说一年,十年的学费都够了。
“山民,陈大师这幅作品拍卖出去,能够资助不少贫困山区儿童完成学业”。
陆山民哦了一声,松了口气,“那就不算浪费”。
竹枝大师脸色很不好看,他现在是听出来了,陆山民是在故意嘲讽他们。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陆山民实在不想与这些大师争论什么,一方面他的书法理论除了爷爷说的那一套其他一概不知,更不懂什么书法的艺术和超自然学说,一直以来他只是练字、写字按照自己的方式写字。另一方面,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不敢肯定的说对方写的字不是书法,但他敢肯定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书法。
陆山民向吕松涛告了个辞,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走了出去。
两位大师见陆山民甚至连辩解都不屑于不辩解,气得吹胡子瞪眼,竹枝大师愤怒的吼道:“猖狂,现在的年轻人太猖狂,太没教养,一点本事没有还目中无人,目无尊长”。
针管大师无奈的摇了摇头,“社会太浮躁,现在的年轻人啊,眼高手低,不愿学习。可惜我这一门,难找到一个继承人啊”。
走出大门,吕松涛就跟了出来,笑呵呵的对陆山民说道:“看不出你讽刺人的水准还很高嘛”。
陆山民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实在是没忍住,况且我只是实话实说,先不说那叫不叫书法,那么长的一张上好宣纸就写四个字,太暴殄天物了”。
吕松涛笑道:“在田衡的生日宴上,那么多人对你冷嘲热讽你都忍住了,今天面对几个老头儿,反而没耐心了”。
“那不一样,田衡的生日宴上,那些人顶多是对我个人的侮辱,我可以忍,这帮子老头儿是在侮辱书法,我忍不了”。
说着问吕松涛道:“你觉得他们写的是书法吗”?
吕松涛皱了皱眉,想了半晌,“怎么说呢,我的书法水平你也看到了,卡在一个瓶颈上无法突破,所以我就接触各种流派的大师,希望从不同的人身上得到突破的灵感”。
“刚才那两位大师其实也和我差不多情况,他们在书法界颇有名气,以前还获得过不少奖项,你要是看看他们之前的作品,或许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所以他们就采用这样的方式来突破”?
吕松涛笑了笑,“或许吧,不过你确实不应该那么快下结论,你要是站在他们的作品前细细的观摩,确实能感到一丝丝玄之又玄的的其妙境界”。
陆山民摇了摇头,“或许是我孤陋寡闻吧,但是我实在接受不了这种理念”。
说着歉意的说道:“希望没给你带来麻烦”。
吕松涛摆了摆手,“能有什么麻烦,能够用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大师,首先在书法本质上就算不得上乘,以后接不接触也无所谓。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你前天晚上说的那番话,深有体会。字如其人,字就是其人,这种理论算不得多新,但是反过人如其字,就让我豁然开朗。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以前我一直向外求,从没想过向内寻找,我的字没有突破,或许是因为我这个人没有进步。我想我的字要突破瓶颈,不应该在字上下功夫,而是在人上面下功夫,所以这两天我已经没有练字了,我要先停下笔,反省自己这个人,我想等我这个人变得更好,字说不定就自然而然突破了”。
说着看向陆山民,“山民,我的理解正确吗”?
陆山民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正确不正确,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有一个理论可以证明这个说法”。
“什么理论”?
“王阳明的心即理致良知,格物不如格自己”。
大章节,就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