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小妮子失踪
黄九斤冷冷的盯着刘希夷,“你什么意思”?
刘希夷捋了捋长长的白须,呵呵一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这天京城啊,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安全,这个地方集中了全华夏最多的武道高手,也集中了全华夏最聪明的一拨人,这里不是东海,更不是江州,你们啊,太高估自己了”。
黄九斤面色刚毅傲然,“我们从不高估自己,也不会低估敌人,我们只是在做该做的事情”。
刘希夷笑冷笑,“在这里,棋子有可能是执棋者,执棋者也有可能是棋子,纷纷扰扰,别说你们,就连我都看得老眼昏花,很多事情并不是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说着指了指心口,“哪怕用心看,也一样未必看得准”。
黄九斤冷哼一声,“妖言惑众”。
“呵呵”,刘希夷淡淡一笑,:“知道你心性坚定不受蛊惑,不过你早晚会知道我说的是正确的”。
黄九斤眉头皱了皱,“金不换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你为什么会认为在我们手上”?
“你们这群见不得光的人,偷鸡摸狗不是你们的习惯吗”。
刘希夷将白色的毛巾搭在肩膀上,背着手,朝公园外走去,“我倒是希望他落在我们手里,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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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瑶双手紧紧抱住椅子,心里打定主意只要黑衣人敢过来,就和他拼命。
不过黑衣人似乎没有要对她动手的意思,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韩瑶沿着墙角小心翼翼的往门口挪动,一双眼睛谨慎的盯着黑衣人。心里默默念叨,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回来啦”。
黑衣人突然想起的声音吓得韩瑶赶紧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去,已经离开的小妮子去而复返,正站在不远处。
韩瑶心里一阵感动,继而又开始担忧起来,“小妮子,你回来干什么,赶紧走”。
刘妮对韩瑶浅浅的笑了笑,“我怕把你弄丢了山民哥会骂我”。
黑衣人充满沧桑感的笑声再次响起,“一个优秀的杀手有了牵绊就犹如断了翅膀的苍鹰,跟我走一趟,我就放了韩家这个小姑娘”。
“小妮子,别听他的,我是韩家人,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你赶紧走”。
黑衣人淡淡的看着小妮子眼中的色彩变幻,笑道:“怎么,是在考虑和我再打一场吗,没有意义的,跟我走一趟,我保证不伤你性命”。
小妮子淡淡看着黑衣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黑衣人呵呵一笑,“凭我的境界,凭我这么大把年纪,你认为我会欺骗一个后辈吗”。
“那可不一定,我爷爷就是个最不要脸的骗子”。
黑衣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你是说道一吗,这个小道士到确实是个天才,不过你放心,我的年纪比他大,也比他讲信用”。
小妮子脑海急速飞转,“你真会留活口?你不怕韩家人报复”?
黑衣人淡淡一笑,“正因为我不想惹得韩家人倾力出动才放她走,正好也可以给韩家人提个醒,让他们知道有些事情还是别参与的好。至于怕?呵呵,我不怕任何人”。
小妮子渐渐收敛起气息,“好,我跟你走”。
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至,连续两指封住了小妮子气海和关元,淡淡道:“别担心,我只是怕你逃跑,年轻人腿脚快,在这座大城市里,我担心我这个老头子的腿脚跟不上”。
韩瑶惊魂未定,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浑身一软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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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警察正在准备公诉材料的时候,门口响起汽车停下的声音,两分钟后,徐元旦在一个年轻警察的搀扶下走进了公安局。
“王师兄,他来自首”。
王昊停下敲打键盘的手指,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给他做份笔录”。
说完朝羁押室走去。
陆山民闲庭信步般走出羁押室,从王昊手上拿过自己的私人物品。
“谢谢你”。
“不用谢我,你应该早就胸有成竹”。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还是得谢谢你,你从一开始就相信我是被冤枉的”。
王昊尴尬的笑了笑,“但是我却没能帮上忙”。
陆山民拍了拍王昊的肩膀,“王警官,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王昊皱了皱眉,“那人正在审讯室做笔录,你就不打算追究了吗”。
陆山民淡淡道:“不仅我不追究了,奉劝你也别追究了”。说完挑了挑眉头,做了个你懂得的暗示。
王昊点了点头,“我明白,即便我想追究恐怕也没法追究,在徐元旦来自首之前,上面打电话马上就要对你提起公诉”。
陆山民挥了挥手,“看来是我多嘴了,再见”。
王昊苦笑了一声,“我不想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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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山民走出西城区公安局,打开手机看见七八个韩瑶打进来的电话,不禁眉头紧皱。韩瑶明知道他在公安局接不了电话,还打了这么多,恐怕出了什么事。
赶紧回拨过去,电话里传来韩瑶的哭泣声,“山民,我没用,我没保护好小妮子”。
陆山民心头一沉,脑袋嗡嗡作响,他不敢相信在城市里有谁能悄无声息的抓走小妮子。
“你在哪里”?
“我在府西路”。韩瑶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说道。
“别害怕,我马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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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北天站在街角的阴影下,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抽泣的韩瑶,眉头微皱。刚才拦住他的墨镜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冷酷而阴森,与大多数外家高手的气势截然不同,不禁让他想起曾经听说过的一个人,一个杀人如麻冷酷血腥的人,曾经让多国特种部队闻风丧胆的人,只是那人早在多年前就死在了非洲,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但是他身上的气势与传说中的太像了。
身后传来一阵浓烈的气息,片刻之后,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陈北天转身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淡淡道:“我只负责保护韩小姐”。
陆山民脸色铁青,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看上去并不算太强壮的中年男人。
“他们是谁”?
陈北天摇了摇头,“不知道”。
陆山民望向低声哭泣的韩瑶,“她没事吧”?
陈北天淡淡道:“你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她是韩家千金所以才活了下来,换成其他人,早已被灭口”。
陆山民抬脚朝韩瑶走去,身后再次响起陈北天的声音,“不要太着急,那个女孩儿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陆山民脚步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陈北天,“你叫什么名字”?
“陈北天,韩家的一个武夫”。
“随手就是一个搬山境巅峰,韩家果然气派”。
“不,你应该早就感知到,自从你接触韩小姐之后我才来暗中保护她,之前都是一个搬山境中期初期的人暗中带队看护一下就行了,所以我说你是个灾难”。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对我这个灾难好像并不太讨厌”。
陈北天淡淡道:“文人相轻,武人相惜,我了解你的过去。站在韩家人的角度你确实可恨,站在我私人的角度,我钦佩那些不认命,敢于搏命的人”。说着微微一笑,“跟了你们俩这么久,我看得出,你不是个坏人”。
陆山民没有再理会陈北天,走向了韩瑶。
韩瑶见陆山民来了,哇的一声大声哭了出来,一头扑进陆山民怀里。
陆山民紧紧拥抱着韩瑶,心里一阵疼痛,他很理解韩瑶现在的心情,一个从小被保护起来的大家闺秀,还没走出校门的女孩儿,突然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刚才该是多么的恐惧,偏偏事后还不能向家里人求助,又该是多么的无助。
陆山民轻轻拍着韩瑶的后背,“好了,好了,没事了”。
韩瑶在陆山民怀里放肆的哭泣,良久之后哽咽的说道:“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小妮子”。
陆山民柔声道:“不关你的事,这不怪你”。
“山民,我们赶快报警”,韩瑶猛的把头抬起,刚才一阵慌张,竟然没想起这事。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是他不相信警察,突然冒出两个绝顶高手,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这个层面的交锋,哪怕现在报警也丝毫起不到作用。
“我先送你回去”。
韩瑶紧紧的抓住陆山民的手,眼里满是慌张,“那怎么办,小妮子会不会有危险”。
陆山民拢了拢韩瑶的头发,“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儿,放心吧,小妮子暂时不会有危险,我会想办法救她的”。
一路上,韩瑶一直处在深深的自责中,喋喋不休的说都是她害了小妮子。陆山民好一阵好言劝慰,才止住了她的哭泣。
韩瑶今天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之中,晚上又经历了一场这么大的变故,早已精疲力竭,在陆山民的安慰和不断的抽泣声中沉沉睡去。
出租车开进天京财大,陆山民给陈薇打了个电话,让她们寝室的室友在楼下把她背了上去,转身重新上了之前那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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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9章 再等等(求月票)
左丘正做着梦,一个不太好的梦。
梦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偏偏能看到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深邃冷毅,直勾勾的看着他,看得他浑身发麻。
他想动,但全身却动不了,想说,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鬼压床,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
有了这个安慰之后,心里的恐惧有所减缓,全身也渐渐放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小时,或许只有几秒钟,他感觉到身体能动了。
左丘终于松了口气,舒服的翻了个身,吓得嗖的一声从床上弹起来。
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与梦里的一模一样。
“我艹,你是谁”?
“是我”。
“啪”的一声开关打开,刺眼的灯光让左丘有些睁不开眼睛,眯着眼睛看着床头站着的那人,不是陆山民又是谁。
左丘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内心汹涌澎湃,四年没见,甚是想念,一个箭步下床,紧紧的抱住陆山民。
“好家伙,几年没见,背更宽厚了,屁股也更坚挺了”。嘴里一边说,手上一边在陆山民的后背游走。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缓缓推开左丘。
“这几年辛苦你了”。
左丘拉着陆山民在床沿坐下,“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要说辛苦,比你起来我算是过得相当滋润了”。
陆山民淡淡点了点头,与左丘之间确实没有必要客套,也没必要用嘘寒问暖的收买他的忠心。
左丘很快从激动兴奋中平复下来,一直以来两人的分工都很默契,左丘负责谋划大方向大格局,具体的执行和执行过程中的问题都是陆山民自己去解决。
“深更半夜冒险跑到我这里来,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小妮子失踪了”。
左丘眉头一拧,陷入沉思之中,“这事儿跟韩家有关”?
“有关,但不是韩家人做的”,陆山民将今天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左丘并不没有感到意外,韩家对陆山民出手是意料中的事情,但以韩家的格局,不会太过极端。小妮子的出事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一个意外,但这个意外却让他陷入一阵迷茫之中。
陆山民坐在一旁没再说话,左丘的身份必须完全隐藏起来,若不是事关小妮子,而这件事又透着古怪,他也不会冒险亲自来相见。
半晌之后,左丘问道:“韩家的那人说的话可信吗”?
“我在车上问过韩瑶,掳走小妮子的人亲口说不会伤害她”。
左丘嗯了一声,“你认为可信度有多高”?
“八成以上”。
“为什么”?
陆山民思索了半晌,“直觉,武道高手的直觉,并不是每一个顶尖武道高手都像老神棍那么不靠谱,到了那个境界,随便乱说话是会跌心境的”。
左丘眉头舒展,“既然你说有八成可信,那么就有就成以上可信”。
“九成”?陆山民疑惑的看着左丘。
左丘沉默了一会儿,整理了一番思路,淡淡道:“你这颗棋子不管对于‘影子’还是‘戮影’来说都还远没到弃子的程度。天京这个地方不同于东海和江州,在这里,你就是快小舢板,周围全是航空母舰,你还远没到危险他们的时候。”
说着从床头柜抽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口,“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个江湖与你来不来天京没多大关系,它一直都存在。”
左丘吐出一口烟雾,“这件事也证实了我一直以来的猜测”。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你的意思是,天京本就在酝酿着一场风云”。
“不是酝酿,是本来就有。能在天京站住脚的人没有一个是普通人,这个地方藏龙卧虎,我们的战场很可能只是他们交锋过程中其中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战役”。“在我们的头顶上,有一群神仙正在打架”。
陆山民越听越心惊,“你的意思是、、、”?
左丘轻咬着嘴唇,眉头微皱,“影子不会无缘无故存在,得先有人,才会投下影子”。
尽管陆山民如今的心性已经足够沉稳,但还是禁不住浑身一颤,曾经觉得离影子越来越近,现在突然又觉得越来越远。他不怕任何战斗,但并不等于他是个盲目自大的人,天京这个地方,不是东海,更不是江州,绝不可能像对付薛家一样,拼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儿就能赢。纳兰家也好,影子也好,复杂交织的网络,背后可通天的势力,他现在有些明白哪怕当年强如他父亲也在这里折戟沉沙。
陆山民沉静良久,“这和小妮子有什么关系”?
左丘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些大人物,无一不是隐忍的高手,那黑衣人对韩瑶说道话已经明确表明了一点,就是示意韩家不要掺和”。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会这么简单,他们有很多方法示意韩家,没有必要这么麻烦”。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更主要的目的还是在小妮子身上”。
陆山民更加不得其解,“你刚才也说了,我们现在的力量,还不至于逼迫他们出手”。
左丘再次点燃一根烟,“所以我们要从小妮子身上入手”。
陆山民更是不解,“我不明白”。
左丘抬起头看着陆山民,“你仔细想想,小妮子身上有什么特别的,跟你毫无瓜葛的事情”。
陆山民闭目沉思,喃喃道:“和我没有关系,只和她自己有关系,我实在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就先等等”。
“等”?陆山民眉头紧皱,“你知道小妮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左丘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你的亲人。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相比于我们,影子最忌惮的是那个“戮影”,其次是纳兰子建,之后才是我们”。
说道纳兰子建,陆山民有种说不出的情绪,“他对我们隐藏了太多”。
左丘嗯了一声,“你说得没错,不仅仅是金不换,我相信他还知道更多的事情,但是作为盟友,他却刻意的隐瞒了很多,他是唯一一个我看不透的人”。说着顿了顿,“不过这也不是件绝对的坏事,影子即便要冒险出手,也只会对他先出手”。
陆山民思索了半天,淡淡道:“以他的聪明才智和纳兰家在天京的根基,哪怕是影子,恐怕也无从下手”。
左丘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你是整个团队的定海神针,你慌张,所有人都会跟着慌张,这场战争是一场多维度的立体战,拼的不仅仅是实力,还有定力,你现在最大的责任和作用就是稳住军心。再等等”!
第960章 能不能别去(求月票)
天京有做小西湖,是仿造杭州西湖而建,亭台楼阁湖水泱泱,春末夏初之时,游人络绎不绝,或泛舟湖上,或携侣同行,徜徉绿树静水,是一个好去处。
冬日的小西湖,换了景致也少了游人,湖水结了冰,杨柳落了叶,一片冰冷萧条,除了冰面上几个戏耍打闹的孩童,鲜能见到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军大衣,戴着雷锋帽和厚厚的毛绒手套的老人,正拿着一根一米长的铁毡子反复的击打冰面,铁毡子扎在冰面上,冰屑四渐,发出擦擦的刺耳声。 离他几米处,横放这一根鱼竿和一个装鱼的鱼桶,还有一个简易的折叠凳子。
老人的年纪大了,体力有些不济,每击打几下就得站起身扶着腰休息一两分钟,足足过了十分钟也没能在冰面上开凿出一个冰洞。
老人喘着粗气,站起身子轻轻的捶了捶腰,准备这次多休息几分钟再凿。
冰面上,一个身穿白色外套,面容如玉的年轻男子缓步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大爷,钓鱼啊”。
老人瞅了眼年轻男子,略带不满的说道:“你也钓鱼啊”。
年轻男子指了指十来米开外的鱼竿,笑呵呵的说道:“钓了两条,回去可以熬一锅热汤了”。说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冬天的鱼格外鲜嫩”。
老人皱了皱眉,责备道,“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懂事了,五千年的文化都被你们给丢光了”。
年轻男子指了指铁毡子,嘿嘿一笑,“大爷,需要忙吗”?
“你说呢”?老人不悦的反问道。
“哎,我说大爷,需要帮忙你就直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老人翻了个白眼,“十几米的距离,我都还没老眼昏花,你看不见吗”?
年轻男子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万一您是在锻炼身体呢”。
老人无奈的笑了笑,“你到底还帮不帮啊”。
“帮,当然帮”,年轻男子边说边从老人手上拿过铁毡子,入手掂量了两下,咦了一声:“大爷,你这根铁毡子挺沉啊”。
老人坐在简易凳子上,双手锤着后腰,“这可不是一根普通的铁毡子,它是我家老祖宗留下来的传家宝”。
年轻男子双手握住铁毡子狠狠戳在冰面上,“是吗?也就比普通铁毡子重了点而已”。
老人淡淡道:“我家祖上是石匠,当年就是靠着这根铁毡子养活了一家人,没有它,就没有今天的我”。
年轻男子一边戳着冰面,一边说道:“大爷,祖上的东西不放在家里供着,拿到这里打冰洞,您还真舍得”。
老人呵呵一笑,“铁毡子就应该有铁毡子的用处,放着会生锈的”。
“大爷是个实用主义者”。
“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吃过苦挨过饿,有的甚至连儿女都卖过,不实际点活不下来。”说着轻轻摇了摇头,“哪像现在的年轻人,嘴上说得花里胡哨,纸上写着雄心壮志,那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写给别人看的”。
年轻男子呵呵一笑,“那倒也是,真正做事的人忙于埋头做事,没有时间跟人瞎吹逼”。
噗的一声,冰面被戳破,露出了里面的湖水。
年轻男子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大爷,可以下竿了”。
老人接过铁毡子,随手扔在身旁,将上好饵料的鱼钩扔了进去。
“我在小西湖垂钓了十来年,也不是没见过你这个年纪人钓鱼,但你是唯一个连续一个星期坚持来的”。说着搓了搓手,“特别是现在这个时节,好多年轻人还窝在被窝里睡大觉呢,就拿我那几个孙子来说,估计还在跟周公聊天呢,你呀,看起来玩世不恭嘻嘻哈哈,倒是和大多数年轻人不一样”。
年轻男子淡淡一笑,“那是他们命好,有你这个爷爷给他们遮风避雨”。
老人不置可否,抬头看着年轻人,“你呢,你的命就不好吗”。
年轻男子咧嘴一笑,也不在意冰面冰冷,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挨着老人坐下。
“本来挺好,被自己作得挺苦”。
老人哈哈一笑,“看你笑起来的样子,哪有苦的样子”。
年轻男子也是哈哈一笑,摊开双手,“本来就挺苦了,还要整天做出个苦样,岂不是苦上加苦,还不如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嘛,整天苦着个脸容易变老”。
“臭小子”!老人故作责怪的骂了一声,“在我面前装老,也不怕被雷劈”。
“大爷,这大冬天的,不打雷”。
“早就听说你油嘴滑舌没个正行,今日一见**不离十”。
“大爷,你认识我”?
老人掏出一根香烟递了出去,不过年轻男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烟。
老人自己点上,深吸一口,“不仅认识你,你满月的时候我还抱过你”。说着伸手比了比,“那个时候你才这么小,长得粉嘟嘟很是可爱,我还以为是个女娃子。那个时候我第四个孙子也才刚出生不久,我问你爷爷能不能结个亲家”。
说着呵呵一笑,“我现在都还记得你爷爷的表情,吹胡子瞪眼差点想打我,那老家伙,直接扒了你的裤子,把你的小茶壶给我看”。
说着指了指年轻男子,“好家伙,直接就喷出一股温泉出来,滋了我一脸”。
年轻男子哈哈大笑,“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说,想当时我可能是生您的气故意的”。
“所以啊,你小子从小就古灵精怪,虽然十几年没见过你了,一见到你我就想起那个时候的场景”。
“田爷爷,既然你早就认出我了,还让我在冰天雪地里坐了一个星期,忒不地道了吧”。
老人弹了弹烟灰,“认你干嘛,给自己找麻烦”?
纳兰子建笑了笑,“田爷爷,就凭着我俩这份感情,我能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什么感情?用尿滋我一脸的感情”?老人打趣的说道。
“嘿嘿,童子尿,不伤感情”。
老人收起了笑容,紧紧盯着鱼竿,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寂寞,“你爷爷走的时候我没去送行,人老了,越老越怕死,也越来越孤单,以前的朋友啊、敌人啊,一个个渐渐离去,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了”。
“田爷爷,大冬天在冰面上玩儿砸冰,比二十岁的小伙子还精神,我看啊,再活二十年也没有问题”。
老人被逗得呵呵直笑,“你爷爷说得没错,你这小嘴就跟蜜罐里泡过一样”。
“不会吧,我爷爷常说我这嘴像刀片一样,扎心”。
老人淡淡道:“你爷爷对你怎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这些年虽然见得少,但每次提起里,那脸上的骄傲自豪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他啊,最疼爱的就是你”。
纳兰子建望着白蒙蒙的天空,呵呵笑道:“是啊,有首歌是怎么唱的,我爱的人伤我最深”。
老人瞅了眼纳兰子建,“亏你还笑得出来”。
“田爷爷,你觉得我爷爷这人怎么样”。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想听”。
老人搓了搓手,“学了读书人的手段,一身读书人的毛病,学到了面子,没入得了里子,书都读到牛屁股上去了”。
“哈哈哈哈”,纳兰子建哈哈大笑,笑得只拍大腿。
老人淡淡一笑,“田家上百年的石匠,粗人糙话不好听”。
“话糙理不糙,田爷爷说到点子上了”。
两人淡淡的看着冰洞里的鱼凫,良久没有说话。
一阵寒风吹来,纳兰子建发丝飘荡,“田爷爷,你和我爷爷算不算是朋友”。
“朋友”?老人皱了皱眉,认真的思考着这两个字的含义,半晌过后悠悠说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会发现这两个很难定义”。
“那我们呢”?纳兰子建指了指老人,又指了指自己。
老人先是愣了一下,完全没料到纳兰子建会说出这样的话,随即哈哈大笑,“你这小子,想法还真是奇特”。
“您老习惯了就好,整个纳兰家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天马行空有一搭没一搭的人”。
“那你认为呢”?老人反问道。
纳兰子建转头看着老人,笑道:“我怎么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田爷爷您怎么认为”?
“我吗”?老人沉思了一会儿,“和你聊天很有意思,有你这个朋友也算不错”。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正准备趁势说话,老人随即抬手阻止了他,脸色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小家伙,我老了,田家的事情早不管了”。
纳兰子建脸上没有丝毫失望,依然笑脸如旧:“田爷爷,您就这么对待才结交的朋友”。
老人眉头皱了皱,脸上的皱纹像十八梯的梯子一样沟壑分明。
“小家伙,跟我玩儿这套没有用,别说你,就是纳兰文若还活着也没用”。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田爷爷就忍心看我被人欺负吗”。
老人淡淡道:“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公平,有上位者就有下位者,有有钱人就有穷人,天道人道使然,徒争无益”。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恕子建不敢苟同,我认为这天道人道恰恰是公平的”。
老人没有觉得好笑,这话要是从普通年轻人嘴里说出来,他或许会觉得很好笑很幼稚,甚至都不屑回答,但他知道,纳兰子建说的公平与普通愣头青绝对不一样。
“说来听听”。
“远的来说,秦皇汉武今何在,近的说,田爷爷的爷爷不过也只是个石匠吗,而今田家跻身天京四大家族之一,当初谁又能想到”。“哪家的王侯真能千秋万代,哪个乞丐又会子子孙孙都要饭,这个世界往小的看确实不公平,但天道轮回,往大了看,其实很公平。”
老人呵呵一笑,他并不认为纳兰子建说的话有什么道理,“往大了看有什么用,谁能看到百年千年的事情,人生短短几十年,能把眼前的事情看透个七八分就了不得了”。
纳兰子建淡淡道:“这世间的真理不分远近,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句话放在任何时间点和任何地方都是真理”。
老人指了指天,“小家伙,你想反抗谁,你已经站在了大多人的头上,你要反抗你自己吗”。
纳兰子建笑了笑,半眯着眼睛看着老人的眼睛,“田爷爷,并不是只有陆山民那样的人才需要反抗,压在我身上的大山并不比他身上的轻”。
老人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脸上也只是带着淡淡的疑惑,“陆山民是谁”?
“一个山里出来的人,差点吃不起饭住不起房的最底层的小人物”。
老人俯身朝冰洞里扔了一把鱼饵,“这样的人反抗是理所当然,我们这样的人也理所当然也要压住这样的人冒头,豪门贵胄始终是少数,他起来了就要分我们的蛋糕”。
纳兰子建收敛起笑容,对老人的话没有认同,也没有反对,只是淡淡道:“他是陆晨龙的儿子”。
老人伸出去拿鱼竿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一双浑浊的老眼放出丝丝光芒,随即叹了口气,“老子血淋淋的教训在眼前都不知道吸取,当儿子的还前仆后继,山野莽夫想翻天,却始终不知道这天有多高”。
纳兰子建半眯着眼睛看着老人,“听说陆晨龙当年和田家多少有些交情”?
老人搓了搓手,“算不上什么交情,不过老夫当年劝过他,让他小富即安不要有太大野心,可惜啊,偏偏就是不听。一个大家族的屹立,需要好几代人的拼搏,哪里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他终究是死在了自以为是上”。
说着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提起他,一只小蚂蚁也入了你的法眼”。
纳兰子建笑了笑:“蚂蚁虽小,力可搬山”。
老人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子建啊,你当我老糊涂了吗”。
“田爷爷什么风浪没见过,怎么可能老糊涂了呢”。
老人笑着连连摇头,长叹一口气,“除了来找我之外,你应该找过他们几个吧”。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云爷爷卧床不起,韩孝军时间太忙,吴爷爷嘛,老年痴呆了,跟他聊了半天把我认成了他的孙女婿”。
老人无奈的笑道:“两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都说处在高位的人不能有个人喜好,我啊,输就输在喜欢钓鱼,这大冬天坐在这里,病也装不了,痴呆也装不了”。
纳兰子建缓缓起身,神色肃然,猛的低下头呈九十度鞠躬,“田爷爷,我需要你的帮助”。
老人一脸的为难,双手搓着鱼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小家伙,纳兰文若在世的时候我们聊过,到了我这个年纪的人啊,已经无欲无求,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图个子孙后代富贵平安。这人啊,身无分文的时候什么都不担心,哪怕死也就是两脚一蹬,一旦拥有得太多,就害怕失去,一想到失去就不敢冒险。你爷爷如此,我亦如此。单从感情上讲,这天京城的豪门贵胄多多少少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情。但我们毕竟不是普通人家,感情可以茶余饭后聊,放在办公桌上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田爷爷”,纳兰子建微微抬起头,身体依然九十度鞠躬。
老人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别说你的事情和田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即便有很深的联系,田家也只能是能避就避,能躲就躲,哪里有主动涉入其中的道理”。
见纳兰子建依然没有起身的意思,老人无奈的说道:“以你的聪明才智,这些道理相信我不说你也懂,要不你也不会在冰天雪地里呆了一个星期才来和我说话”。
“但是我还是来了”。纳兰子建悠悠道。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鞠着躬,这幅画面如定格一般静静的保持在小西湖的冰面上。
良久之后,老人淡淡道:“小家伙,纳兰家的事情我隐约能感觉到一些,但你想过没有,反抗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知道,爷爷生前告诉过我”。
老人叹了口气,心渐渐软了下来,“可怜的孩子,去吧,能帮的我就帮一把,不能帮的,你也就不要为难我这个老头子了”。
纳兰子建终于抬起了头直起了身子,脸上恢复了嬉皮笑脸的笑容。
“谢谢田爷爷”。
老人淡淡道:“那三家就不用再去了,免得反而让人看轻,纳兰文若死了,你外公和两个舅舅也都退居二线,而且朱老爷子生性恬淡不理外事,他们不会再给纳兰家面子了”。
远处,阿英抱着一件羽绒服,目光一直停留在纳兰自己那身上,分秒也不曾移开。那道身影潇洒风流,是这人世间最美丽的风景,百看不厌。
阿英冰冷的脸上流露出淡淡而温柔的笑容。
不待纳兰子建走近,阿英已迎了上去,一边给纳兰子建披上羽绒大衣,一边关心的问道:“少爷,冷吗”?
纳兰子建含笑看着阿英,笑容还是和往常一样,俊美无双。
“走吧,今天有人请我喝茶”。
说着抬脚往前走去。
“少爷”,阿英跟上纳兰子建的脚步。
“怎么了”?纳兰子建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少爷,能不能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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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1章可怜的孩子
陈薇晨跑回来,提着打包的豆浆油条回到宿舍,见韩瑶已经起床,正木愣愣的坐在床上发呆。昨晚陆山民送韩瑶回来的时候,她虽然已经睡着,但脸上明显挂着泪痕,本来想质问陆山民,不过陆山民送回韩瑶之后就匆匆忙忙离开,一直到现在她都在担心他们俩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陈薇放好早餐,坐在韩瑶床头,关心的问道:“醒了,是不是陆山民欺负你了”。
韩瑶没有回答,双眼无神,茫然的盯着前方,像是没听到陈薇的话一样。
陈薇更加担心,说道:“瑶瑶,你别吓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和陆山民吵架了”。
韩瑶依然没有回答,陈薇拉着韩瑶的手,“情侣之间吵架是正常的,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去帮你收拾陆山民”。
这一次韩瑶有了回应,转头看着陈薇,“是谁在陷害陆山民”?
陈薇一脸茫然,“瑶瑶,你怎么了,好好的谁会陷害他”。
韩瑶眼睛突然一亮,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怒意,“我明白了”。说完飞快的起床穿衣服,在陈薇疑惑不解的眼神中,冲出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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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孝周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报纸,确实一个字也没读进去。
陈北天昨晚半夜已经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这让他一夜没有合上眼。他很担心,虽然韩瑶从小接受过精英教育,心理素质比普通人家的女孩儿要好上很多,但昨晚那样的事情不一样。
罗素鹃端着杯咖啡走进书房,她昨晚同样没睡好,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的疲惫。
“喝杯咖啡提提神,呆会儿才有精神给瑶瑶做思想工作”。
韩孝周拉着老婆的手,叹了口气,“这思想工作不好做啊,小妹顾前不顾后的臭脾气,这下可给我们出了个大难题”。
罗素娟脸上也满是忧虑,“这事儿不能怪小妹,要怪就怪那个陆山民,着实可恨”。
韩孝周眉毛胡子皱成了一堆,“瑶瑶还是第一次周末不回家,她这是铁了心要抗争到底,突然又出了昨天的事情,小妹这是帮了倒忙了”。
罗素娟着急的说道,“孝周,难道真的就没办法了吗,一个外地来的小子,我不相信我们韩家拿他没办法”。
韩孝周欲言又止,淡淡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有什么复杂的,那小子不要脸不要命,就不能怪我们,我觉得小妹做得没错,只是方式方法欠火候,要是你亲自出马,那小子绝不会这么容易出来”。
韩孝周眉头微皱,“纳兰子建上个星期去找过大哥,大哥没见他,后来他又来找过我,我也没见他”。
罗素娟不明白老公为什么突然提起纳兰子建,“孝周,他们打生打死是他们的事,我们就瑶瑶这一个女儿,你想她步小妹的后尘吗”。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
韩孝周拍了拍罗素娟的手,“还是先想想怎么面对瑶瑶的怒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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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西湖,步道上,两岸杨柳凋敝,满园冬色意冷。近看满地冰凌,远望满树银雪。
寒风吹过,雪花飞舞!
“阿英啊”!!一声长叹,孤寂有声胜无声,凄冷一声盖满园。
纳兰子建扬起头,那一声长叹,嘴里呼出的热气,在冷空气的浸染之下,化作长长的一道白色气雾,直冲天空,而后缓缓消散。
“少、爷、你怎么了”?阿英心在颤抖,声音也随之而颤抖。
“十四年了,十四年的朝夕相伴,十四年的肝胆相照,十四年的点点滴滴,十四年来,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少爷”!!
“天纵奇才、少年早慧,多少人羡慕、多少人自豪、多少人又知道我的寂寥”。
“少爷”!
“十二岁,同龄的孩子还在听童话故事,十二岁,大伯给我讲了个故事,十四岁,同龄的孩子还天真烂漫,十四年,我开始把自己关在书房续写那个故事。”
“少爷”!
“我嬉笑怒骂放荡不羁,我装疯卖傻谨小慎微,我的父母不知我,最疼爱我的爷爷不知我”。
纳兰子建低下头,转过身,眼里流出一滴眼泪,“只有你知我”。
“少爷”!阿英声音哽咽。
“唯一知我、懂我,从少年到青年到如今,十四个春秋,但、、、、”
“少爷”,阿英已是泣不成声,“你,别说了”。
纳兰子建伸手托着阿英的下巴,仔细的看着那张俊俏美丽的脸。
“别哭,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阿英双唇紧咬,牙齿咬破了嘴唇,渗出一丝鲜红的鲜血。
纳兰子建伸回手,弯着食指刮掉眼角处的那颗眼泪,淡淡道:“你走吧”!
阿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溅起一地雪花,“少爷,离开你,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纳兰子建转过身,淡淡道:“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
阿英双手紧紧抓住纳兰子建裤腿,“少爷,我不能走,你现在身边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我走了你怎么办”。
纳兰子建双眼微闭,“阿英啊,你不走我同样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也没有”。
“少爷”!!
“金不换的事情我给了你一次机会,也是给我自己一次机会。我多么希望你能回心转意,但是,这一次,你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说完,纳兰子建睁开双眼,抖了抖腿,摆脱阿英的双手,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大步离去。
阿英望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心神聚裂。十二岁卧底纳兰家,胆战心惊步步小心,是那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给了她温暖,给了她一个家,他爱护她,他信任她,他是她唯一亲近的人,他把她当成最信赖的人,十四个春夏秋冬,五千多个日日夜夜,形影不离,甚至曾经都忘了自己是个卧底。
远处,老人缓缓提起鱼竿,将一条不足一寸长的小鱼从鱼钩上取下来,放进鱼桶里。喃喃道:“众叛亲离,孑然一身,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第962章 我倒是小看了你
汽车出了天京城,朝着河北方向行驶。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纳兰子建望着窗外,白雪皑皑。
“今年的雪特别大”。
高昌目不斜视的开着车,“瑞雪兆丰年,明年的收成应该很不错”。
“是啊,那也得熬过这个冬才能看到”。
高昌从后视镜看了眼纳兰子建,“三公子今天有些悲观”。
“高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纳兰子建收回目光,从车内后视镜淡淡的看着高昌的眼睛。
“三公子要是可怜,这世界上所有人都该可怜了”。
纳兰子建喃喃道:“可不可怜与财富无关,与地位无关,与长相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
纳兰子建笑了笑,“与追求有关。”“天大地大,都大不过人心,人一旦有了野心,再多的财富也填满不了人心,欲求不满,就会一辈子走在艰苦的路上。”
高昌看着纳兰子建脸上的笑容,眉头下意识皱了皱,“三公子是有志之人,这也是为什么誓死效忠您的原因”。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笑得有些悲凉,“是啊,野心也就是志气,只是换了一种好听的说法。”说着深吸一口气,“你说要是我没有志气该多好,读读书、泡泡妞,潇洒人生,多惬意”。
“三公子人中龙凤,注定不平凡”。高昌淡淡道。
纳兰子建自嘲的笑了笑,“高昌,你说我要是平凡一点,阿英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
高昌避开纳兰子建的目光,“三公子,您要是平凡一点,就不会遇到阿英”。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平凡一点遇不到我的阿英,不平凡一点得不到我的阿英,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些无解的难题”。
说着紧了紧羽绒服,“有时候真的很羡慕陆山民,那么多人对他死心塌地”。“高昌,你说说,他是怎么做到的”。
高昌皱了皱眉,想了半天说道,“他的运气比较好”。
纳兰子建微微一笑,“这世界上哪有什么运气,即便有,又哪有一直运气好的道理。我来告诉你吧,因为他叫陆山民,山野村民,走到哪里他都是他自己,从没变成另外一个人”。
高昌淡淡道:“那韩家呢”。
“韩家,他又怎么可能真的骗得了韩家,他以为他在骗,实际上他从没骗得过任何人,哪怕是韩瑶,他又能骗得了多久”。“有时候真希望和他换一个身份,一个人一无所有才会被别人看得清清楚楚,拥有得多了,反倒不得不处处藏拙,藏得久了,就分不清自我了”。
“三公子,陆山民怎么能和您比,他走的路陆晨龙早就证明过,走不通。更何况他现在连陆晨龙一半的实力都不具备,在现在这个新时代下,他只会输得更彻底,要不是您多次手下留情,他早就尸骨无存”。
“是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正是这股憨傻劲儿吸引了那么多人为他拼命,所以我今天也想学学他”。
说着从车内后视镜紧紧的盯着高昌,“高昌,现在取了我的人头送过去,相信你可以得到一大笔财富,足够你到海外逍遥自在一辈子”。
高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的眼睛。
良久之后淡淡道:“三公子的聪明才智高昌一直看在眼里,从不敢有背叛的想法”。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高昌,不用这么谨慎,在这偏僻的路上,车上就你我两个人,我哪怕有通天的本事,又能如何”。
高昌移开目光,“三公子不必考验我,我必为你血战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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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落风镇一个偏僻的小村庄,一户农家院子里,带着黑色面具的老人扫着院子里的积雪。
小妮子双手环胸靠在篱笆上,“你长得很丑吗”?
老人手里的扫帚停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要不你一直带着黑色面具干什么”。
老人继续缓缓挥动扫帚,淡淡道:“带着面具不见得就是长得丑,很多年轻我也是玉树临风的偏偏少年郎”。
“你是影子”?小妮子歪着脑袋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我们本来没有名字,既然你们这样叫,就算是吧”。
“你们到底就是谁”?
“我们就是我们,一群无名之辈”。
“陆叔叔是你们杀的”?
老人的手再次停顿了一下,“算是也不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也不算是”。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那你慢慢说,我不急”。
老人嘴角翘了翘,带动起胡须动了动,“你这丫头很聪明,不过我老头子也不傻,想套我的话哪有那么容易”。
“藏头露尾,不像个男人”。
对于小妮子的挤兑,老人没有生气,继续扫着雪,“有些事还不到说的时候”。
“什时候才算到时候”?
“或许是明天,也或许永远没有那么一天”。
“我还想问个问题”。
“关于我们的事情你就不必问了,其他的你随便问”。
“你把我带到这里,是不是想引山民哥来”?
“陆山民?你是说陆晨龙的儿子?呵呵,和他老子一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他在天京连条毛毛虫也算不上,还不值得老夫亲自出马”。
老人眼中的不屑让小妮子心中大为不爽,“你别得意,昨晚我搜索过附近,除了你之外在没有任何高手,山民哥来之后,我们两个联手你占不到多大便宜”。
老人抬起头看着刘妮,呵呵一笑,“我没看错,你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就连我都没能彻底封住你的气海”。
说着低头继续扫地,“你昨晚没离开,就是担心陆山民一个人来了有危险吧”。
“是又怎么样”,小妮子高傲的昂起头,“你想对付山民哥,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小丫头,我劝你跟着我比较好,跟着他,小心小命不保”。
小妮子哼了一声,“老不要脸”。
老人确实动了爱才之心,其实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嘴。
摇了摇头,“可惜啊”。
“黑老鬼,那里带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老人手里的扫帚再次停了一下,“小丫头,你知道我多大年纪吗,哪怕是道一也得叫我一声前辈”。
小妮子瘪了瘪嘴,“这么老还不死”。
老人满是褶皱的手下意识抖了一下,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不远处,两个身影出现在了视线里,小妮子双目圆瞪,下意识双拳紧握。
老人放下扫帚,淡淡道:“别紧张,他们是来救你的”。
“我不需要他们救”!
走进院子,见小妮子安然无恙,纳兰子建露出一抹轻松的微笑,“小妮子妹妹,我来接你回家”。
小妮子一双眼睛冷冷盯着高昌,“别瞎攀交情,跟你不熟”。
高昌撇了一眼刘妮,目光很快转移到老人身上,察觉不到任何气息,但是却给他一种如临深渊的感觉,那种来自本能对危险的感知比面对庞志远和刘希夷还要更胜一筹。
老人淡淡看着纳兰子建,“很不错,有胆识,纳兰文若生了好孙子”。
说着转身朝屋里走去,“进来陪我喝杯茶吧”。
高昌移步上前,打算跟着进去,纳兰子建摆了摆手,看了眼小妮子,“不要伤了她”。
说完跟着老人走了进去。
院子里,雪花飞舞,老人好不容清理干净的院子,再次一片狼藉。
高昌淡淡的看着刘妮,“你不是我的对手”。
小妮子没有回答,内气在丹田里沸腾,气机在经脉里奔腾,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至,双掌拍向高昌额头。
高昌一拳打出,粗壮的手臂带着呼呼风啸。
小妮子双掌分开,沿着高昌的手臂继续前进,高昌另一只手抬起抵住双掌。
小妮子在高昌手臂上一按,腾空而起,脚尖在空中踢中高昌胸口。
高昌一拳打向空中,小妮子双掌倒劈,在高昌强大的拳劲下飘出去四五米。
高昌拍了拍胸口的脚印,冷冷道:“道一的招数我早已烂熟于心,除非你境界比我高,否则你永远保不了仇”。
小妮子嘴里发出咯咯吼声,七星步渐起漫天飞雪,娇小的身影再次猛冲过去。
高昌冷哼一声,“和我近战,找死”。
强壮的身躯猛然前冲,飞雪飘散开去,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胸前陡然乍现。
铛的一声金石交错声响起,层层叠叠的内气沿着经脉化为内劲注入匕首中,手腕向前递进去一丝,手上传来匕首刺入**的感觉。
高昌发出一声低吼,浑身肌肉骤然暴起,刹那间减缓了匕首进入胸口的速度,与此同时一拳打中小妮子手腕。
小妮子手腕一麻,张开了手掌,脱离了对匕首的控制,随之一个后翻落在几米开外。
明晃晃的匕首插在高昌胸口轻微摇晃。
高昌拔出匕首,只有刀尖上带着淡淡的殷红,这一刀并没有刺入心脏。
“嗖”的一声,高昌往后扔出匕首,匕首插入一颗杉树,直没刀柄。
“我倒是小看了你”。
第963章 就凭我今天让你活着离开
屋外气势如刀、气息如剑,屋内却是一片祥和宁静。
竹桌、桌椅、竹台,老旧的水壶在炉子上咕咕作响,热气腾腾。
老人从茶桶里撮了一小撮茶叶放进茶盏之中,滚烫的开水倒入,茶叶在茶盏里旋转。
“今年的春茶,自己做的,第一次拿出来招待客人”。
纳兰子健低下头,挥手扇了扇,清香扑鼻。
“老先生到像个隐士”。
老人笑了笑,“这个‘像’字用得好,毕竟不是”。
纳兰子健抬起头,张开手指,将双手放在火炉前。
“不惜暴露阿英这么重要的一颗棋子,就为了见我一面,这笔账好像有些不划算”。
老人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抿了一口。
淡淡道:“为了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妹妹,就敢冒险前来,这笔账好像也有些不划算”。
纳兰子健含笑看着老人,“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老人嘴角抽动了一下,摇了摇头,手里的茶杯突然一松,一掌陡然间拍向纳兰子建面门。
茶杯落在竹台上,里面的茶水只是微微荡漾了一下,一滴未洒出。老人的手掌停在纳兰子建眼前,已经触摸到了眼睫毛。
纳兰子建不闪不避,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老人缓缓收回手掌,重新端起茶杯。
纳兰子建从兜里取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被强大气息压迫出的鼻血。
“老先生,你吓着我了”。
老人怔怔的盯着纳兰子建的眼睛,良久之后淡淡道:“一脸平静,哪里有半点害怕的样子。这一掌,我若是内气外放,你的小命就没了”。
纳兰子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啧啧道:“什么内气外气我不懂,这茶倒是确实不错”。
老人眼神中透着淡淡的赞许,“你知道得太多,又死咬住不放,我有足够的理由杀你”。
“我和阿英十四年朝夕相处,有时候了解她甚至胜过了解自己,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所以你认为阿英虽然是卧底,但不会要你的命”?
纳兰子健放下茶杯,苦笑道:“阿英啊,我是故意将小妮子的事情告诉她的,与其说是给她一个机会,其实是在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老人淡淡看着纳兰子健,“想不到你还是个多情种子”。
“多情总被无情扰,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老人提起水壶添上开水,淡淡道:“我确实承诺过阿英不伤你性命,但是你有想过没有,万一我是在骗她呢”。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皱,“世事人心变幻无常,无论多么聪明的一个人,都无法将一切算计在心中,遇到某些看不清的关节,有时候不得不赌一把”。
老人淡淡道,“金不换知道多少,又告诉了你多少”?
纳兰子建抬眼看着老人,反问道:“他不是在你们手里吗”?
老人摇了摇头,“女孩儿当卧底有个最大的风险,容易走心。阿英啊,担心金不换落在我们手里你有生命危险,当时我到的时候,金不换已经被她放走了”。
纳兰子建脸上浮现出微微怒意,“她身上那一掌是你打的”?
老人点了点头,“你那么聪明一个人,不做像一点,岂不是会让你起疑心”。说着顿了顿,“不过也是画蛇添足,还是被你看了出来”。
纳兰子健眉头微微一皱,淡淡道:“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不说实话”。
老人笑了笑,“诚意值千金,我不喜欢遮遮掩掩”。
纳兰子建半眯着眼盯着老人的眼睛,半晌之后淡淡道:“吕清风曾是你们四大行走之一,他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金不换”。
老人眼中并没有特别的变化,仿佛早已知道一样。
“所以你都知道了”?
“四大行走个个都是武道巅峰的高手,互不隶属又相互协同,你们每个人手上都有大量的人手,私下的洽谈,暗中的卧底,掌握着大量别人的把柄,专门负责处理见不得光的事情,与之对应的还有四个传递者,专门负责信息上传下达”。
“还有呢”?老人品了口茶,问道。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一群武夫哪来那么大的能量”。
老人淡淡道:“金不换没告诉你我们背后的人是谁吗”?
纳兰子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能打造出足以影响一家大集团公司发展的网络,能将吸来的血悄无声息运送到海外,又岂会是一般人,又岂会轻易让几个武夫看清真面目。你们不过是别人养的一群狗而已”。
老人呵呵一笑,笑声苍茫。
“四个传递者也很少亲自露面,并且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人”。
纳兰子建嘴角微微上翘,看不到老人的表情,但从他的双眼中看不到任何破绽。
“你就没想过从这几个传递者身上查查”。
“传递者是信息传递的人,也是组织的人,每个组织都有规矩,第一条铁律就是不能有好奇心”。
纳兰子健笑了笑,“但是你已经有了好奇心”?
老人点了点头,“你知道这些年我们囤积了多少财富吗”?
“你知道”?
老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抵得上好几个纳兰家了”。
纳兰子建怔怔的看着老人,“肥肉太过鲜美,狗想咬主人了”。
老人眉头微皱,带动着黑色面具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对‘狗’这个字有些不满。
“连你都这么想,可想而知他们也同样会这么想。过河拆桥、鸟尽弓藏的事自古有之。”
纳兰子建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淡淡的讥讽,“鸠占鹊巢,蟒蛇吞象,自古也有之”。
老人没有辩驳,淡淡道:“不管什么原因,这种隔阂或者叫误解一旦产生,就犹如在心中埋下了一刻种子,这颗种子会生根发芽,越长越大”。
纳兰子健饶有趣味的看着老人,“这么大把年纪,还是武道巅峰,你也爱钱”?
老人默然不语,良久之后说道:“自古以来,武道中人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鲜有人能寿终正寝,活到我这个年纪早就该死了,但是,总有些人该活下去”。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刘希夷、赢恬都有这样的想法”。
老人提起水壶再次添了一次茶水,“这样的想法也就和你聊聊,怎么可能见人就说,一大锅混沌,谁知道谁是谁的人”。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今天让你活着离开”。
二更晚上稍晚点,凌晨十二点之前吧
第964章 没出息
房门推开,老人率先走了出来,无奈的摇了摇头,院子里满地狼藉,清理了一早上的积雪四处都是,院子里的篱笆东倒西歪,到处是破洞,其中一面被连根拔起,木棍和藤条散落在十几米开外。
小妮子此刻一改平时甜美可爱的形象,像一头发狂的母狮,不要命的一轮一轮发起猛烈进攻。
有纳兰子建的叮嘱,高昌不敢用尽全力,但到了两人这个境界,不进则退,任何一丝一毫的大意,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外家巅峰之争,争的就是一股子猛劲儿和毅力,缺少了这股子勇猛无前,实力大打折扣。再加上小妮子本就天赋异禀,对内气的掌控和运用能力登峰造极。
高昌一味防守之下,带来的结果就是一步退步步退,在小妮子的抢攻之下竟是险象环生。
“虽然境界还不够稳固,内气还不够充盈,但十八岁的易髓境巅峰,已是闻所未闻,一旦内气充盈气海与之境界相匹配,这个高昌未必会是她的对手”。老人赞赏的说道。
纳兰子建挥手挡了挡迎面而来的飞雪,含笑道:“不愧是我纳兰子建的妹妹,不一般的风采”。
老人淡淡道,“你看她那双充满仇恨的猩红眼睛,对纳兰家恨到了骨子里,是不是一家人还两说”。
纳兰子建眉头皱了皱,抬脚朝院子里走去。
小妮子一掌拍出,气贯长虹,一张温柔的笑脸出现在眼前。
手掌停在纳兰子建鼻尖,掌风催动着纳兰子建的头发在风中狂舞。
“好了,别闹了”。纳兰子建给了小妮子一个温柔的微笑。
小妮子眼中红光大盛,体内气机节节攀升。
高昌一步上前,被纳兰子建伸手挡住。
“小妮子,我带你回天京,你也不想陆山民担心吧”。
小妮子眼中猩红渐渐褪去,冷冷的看了高昌一眼,抬脚朝院子外走去。
纳兰子建苦笑一下,跟着走了出去,身后响起老人沧桑的声音,“小友,你是聪明人,虽然是与虎谋皮,不妨考虑考虑”。
纳兰子建抬手朝身后挥了挥,“先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说完抬脚追了上去。
高昌笔直的站在院子里,淡淡的看着老人。
“我高昌活了五十岁,在江湖上从没听说过你这一号人物”。
老人背着手,淡淡道:“五十岁?让我想想,我都记不得我五十岁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昵嵴婧谩薄?/p>
“你在骗他”?
老人呵呵一笑,“他又何尝不是在骗我”?
见高昌脸上带有迷茫,老人淡淡道:“别说你,这盘棋连我自己也看不懂了。这盘棋,一旦入了局,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你还是好好想想出路吧,一旦成为弃子,只有死路一条”。
高昌转过身,“我连兄弟都可以出卖,连自己的师傅都敢杀,我比谁都清楚如何在夹缝中生存”。
老人呵呵一笑,“那就好,欢迎随时来找我”。
纳兰子建屁颠屁颠的追上小妮子,赶在小妮子之前打开车门,然后小碎步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室。
“小妮子、、”
“我姓刘,叫刘妮”。小妮子半躺在副驾驶,双脚伸直放在挡风玻璃下面的台子上。
“嘿嘿,刘妮,刘妮是个好名字”。
“少跟我套近乎,爷爷没文化随便取的名字,哪来的好”。
纳兰子建发动汽车,在乡村公路上蜿蜒行驶。
“嘿嘿,小、额,刘妮,陆晨龙死的时候我还出生,跟我没关系,黄金刚是自己上门送死跟我也没关系,还有那个什么肖兵,那是二伯干的,也跟我没关系”。
小妮子哼了一声,怒气仍然未消,抬手做了个砍头的手势,“纳兰家没有一个好人,等山民哥不需要你的时候,我就亲手剁了你”。
纳兰子建下意识缩了缩头,“额、、话不能这么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好人”。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山民哥说纳兰家最坏的就是你,满肚子的坏水”。
“咳咳,你不能全听陆山民的,他那点智商哪里能分清好人坏人”。
小妮子扬了扬手掌,“再敢说山民哥坏话,我一掌拍死你”。
纳兰子建赶紧闭上了嘴巴,不过没沉默多久有舔着脸说道:“事实胜于雄辩,你看这次遇险,那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你的山民哥人在哪里呢,说不定正和韩瑶谈情说爱,早就把你抛到九霄云外了”。
小妮子噘了噘嘴,“无耻小人,挑拨离间,山民哥说过我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没有之一”。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哎,他是骗你的”。
“你才是个骗子,我们山里人不说谎”。
纳兰子建无奈道:“感情我冒死前来相救,你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
小妮子转头睁大眼睛等着纳兰子建,瞪得纳兰子建一阵发冷。
“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这么好心”。
纳兰子建避开小妮子的眼睛,“好心就是好心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小妮子冷哼一声,“我告诉你,虽然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是我的心只属于山民哥一个人,想泡我,你做梦去吧”。
纳兰子建方向盘一抖,差点冲出公路,“你说话这口气怎么那么像梓萱”。
小妮子咯咯笑了笑,“这是梓萱姐姐教我的,做女人,要自信”。
纳兰子建舔着脸笑道,“果然是一家人,这一点我们都很像”。
小妮子皱了皱眉,“谁跟你一家人,别以为我是个貌美如花的无知少女就可以随便调戏,凡是调戏过我的人都会很惨”。
“哦,你误会了,我是说我和梓萱是一家人,梓萱是我的表妹嘛,都遗传了外公的豪爽和自信”。纳兰子建赶紧解释到。
“哎”,小妮子长叹一口气,“梓萱姐姐真可怜,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要脸的表哥”。
纳兰子建一阵汗颜,不过还是舔着脸问道:“你这损人的功夫跟谁学的,刀刀戳心啊”。
“有吗”?小妮子茫然的看着纳兰子建,“我有损人吗”?
“有,从上车到现在,你一直在损我”。
小妮子不屑的瘪了瘪嘴,“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这样的人跟山民哥比起来就像、、、”小妮子一时有些词穷,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说道,“就像小黄和熊瞎子”。
纳兰子建嘴唇颤抖了一下,虽然知道小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仍然问道:“谁是小黄”。
小妮子没有回答纳兰子建的话,摇了摇头说道:“不对,这个比喻不恰当,小黄那么可爱,你差远了,山民哥也不是熊瞎子,熊瞎子太丑了”。“就像、就像、、”小妮子纠结的挠着头,“反正你连山民哥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
纳兰子建欲哭无泪,“不科学啊,要说长相,我、、”
“长得跟小白脸似的,男不男女不女”。不等纳兰子建夸耀一番自己的长相,小妮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那比财富,我、、、”
“有钱就了不起,跟白富贵一样势利眼,眼里只有钱,我最讨厌这种人”。
纳兰子建一阵气结,“那比学识、、我”。
“这你更比不上,陆爷爷最会讲道理,山民哥现在说话的口吻越来越像陆爷爷,说的话也越来越有道理,还有写字,你的字有山民哥写得好看吗”?
“那、、、”。
“那什么那,想比打架吗,山民哥一只手就能捏死你这只菜鸡”。
纳兰子建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面色一阵白一阵红,斗嘴皮子,还从来没有人赢过他,但是在这个妹妹面前,竟是输得一塌糊涂,还无招架之力。只能心里无奈的感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小篮子”,刘妮突然喊道。
“你叫谁”?
小妮子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眼纳兰子建,“车里除了你还有谁”?
纳兰子建挠了挠头,“你不能这么叫我”。
“为什么不能这样叫你,你的名字太难听了,纳兰子建,纳兰家的贱人,还是四个字,叫起来还浪费力气”。
“哎,”纳兰子建无力的长叹一声。
“你那个冷冰冰的保镖呢,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小妮子优哉游哉的问道。
纳兰子建皱了皱眉,心里涌起一股孤寂的悲凉,喃喃道:“她走了”。
小妮子哦了一声,幸灾乐祸的笑道:“算她醒悟得早,早该走了”。
“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我最信任的人离开了我,陪了我十四年的人离开了我,我失恋了”。纳兰子建忧伤的说道。
小妮子眨了眨大眼睛,看着纳兰子建眼中泪花,惊讶道:“你哭了”?
纳兰子建是真的很难过,这一天憋下来,早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我失恋了,你就不知道安慰安慰我吗,你知道失恋是件多痛苦的事情吗”。说着两滴眼泪夺眶而出。
见小妮子眼珠子上下不停的转动的看着他,纳兰子建感到一阵温暖,不愧是血脉相连,亲情最能温暖人心。
不过下一秒他就发现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小妮子嘴角渐渐勾起笑容,随即拍着手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
足足笑了好几分钟,小妮子才缓缓停了下来,但仍然忍不住捂嘴偷笑。
纳兰子建等来的安慰只有三个字。
“没出息”!!!
第965章 败家玩意儿
韩孝周和罗素娟最自豪的一件事就是培养出了一个好女儿,出生在豪门之家,韩瑶充分继承了豪门该有的贵气和教养,却没有沾染半点富家子弟的不良习气。
有贵气而无傲气,自信而不自负,低调务实,聪明善良,这几乎是所有父母脑海中最完美的女儿形象。
但是今天,如此完美的女儿在他们面前大发雷霆,又哭又闹。
面对韩瑶的质问、面对韩瑶的痛哭流涕,他们很心痛,也很心疼。
罗素娟默默的抹着眼泪,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韩孝周抽着烟,愁眉不展,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韩瑶闹腾了一上午,坐在沙发上嘤嘤哭泣,满脸的泪水。相比于韩孝周和罗素娟的痛心难过,她心里更加难受。
她从小受的教育是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但,正是教导她的人,做出了在她看来卑鄙无耻到极致的事情,她很伤心,也很失望。
韩孝周抽了一地的烟头,开口道:“瑶瑶,爸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站在你的角度,你有理由对爸爸妈妈发火”。“但是,你仔细想过没有,以你对爸妈的了解,我们是那种不问青红皂白就强硬干涉子女事情的爸妈吗?在你眼里,爸爸妈妈是那种卑鄙下作的人吗?你再想想,爸爸要是真的使手段对付他,他能这么容易的出来吗?”
韩瑶抽泣着质问道:“他在天京一直好好的,和我在一起才一个星期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是你们还会有谁”?
韩孝周摇了摇头,“不管是谁,你要坚信一点,爸爸妈妈不是没有素质涵养的人,你爸爸 好歹也算是个人物,不至于格局小到这种程度吧”。
韩瑶有了几分相信,擦了擦眼泪,“即便不是你们也是韩家的人”。
韩孝周没有否认,“那你想过没有,为什么韩家上下都反对,你小姑最疼你,也最支持自由恋爱,为什么这一次反而是她反对得最激烈,你想过其中的缘由吗?一个人反对,可能是偏见,两个人反对可能是误解,但所有人都反对,你是不是该想想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罗素娟坐在一旁擦了擦眼泪,“瑶瑶,韩家人不是市井小民,不会人云亦云,不说个个人中龙凤,大多都是明事理的人,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一下子大家都变了吗”?
韩瑶当然想过,但是她实在想不明白。
“你们对陆山民的了解仅限于对他过往的调查,对他的判断也仅限于理性的分析,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回归到他本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能从一个山民走到今天的高度?你们那些所谓的调查资料能说明什么,你们看到的是他的野心和世俗,但我看到的是他有多么的不容易”。
韩瑶止住了抽泣,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担心我上当受骗,但了解一个人单靠那些冷冰冰的数据是不够的,只有和他接触,用心去和他交流,去感受,才更真实全面”。
韩瑶看着韩孝周和罗素娟,眼神中带着坚毅。“爸、妈,女儿已经长大了,能够做出自己的选择,无论对错,我都能承担”。
罗素娟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正准备开口,韩孝周抬手阻止了她。
韩孝周起身,走到韩瑶身边,拍了拍韩瑶的肩膀,“瑶瑶,是爸妈不对,总以为你还是个孩子,现在爸才知道,不知不觉中,你已经长大了,这是好事。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要承担下来,你也要相信,无论你遇到什么,爸妈都是你最大的依靠,韩家都是你最大的依靠”。
韩瑶抬起头,泪眼汪汪,“爸”!
韩孝周露出温柔的笑容,“去吧,好好睡一觉”。
韩瑶走后,罗素娟担忧的看着韩孝周,“孝周”?
韩孝周拉着罗素娟的手,安慰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非黑即白的人,每个人都有多面性,瑶瑶说得对,了解一个人不能只通过那些冷冰冰的数据就轻易下结论。你生的女儿你还不了解吗,她不是个傻孩子”。
“可是那小子明明就不是真的喜欢瑶瑶,他只是想借助韩家的威势”。
韩孝周微微笑道:“借韩家势的人何其多,只要他不打着韩家的旗号胡作非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我不管他想干什么,我担心的是瑶瑶,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罗素娟着急的说道。
韩孝周伸手轻轻搂住罗素娟,“放心吧,瑶瑶长大了,作为韩家的人,身负重担,磨难这种事情,早经历比晚经历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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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山民站在寒风中,目不转睛的盯着街角。
尽管左丘一再说小妮子遇险的几率不大,但昨晚仍然是一晚无法入睡,今天一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直到小妮子打来电话报平安,一颗悬在空中的心才算落了地。
等了大半个小时,一辆宾利车缓缓驶来,车还没停稳,小妮子就从车里蹿了出来,一个腾身飞跃扑入陆山民怀里。
陆山民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微笑,紧紧的搂住小妮子。
纳兰子健停稳车,从驾驶室走了下来,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看见纳兰子健,陆山民眉头微皱,轻轻的拍了拍小妮子的后背。小妮子放开陆山民,开心的挽着陆山民的胳膊,把头轻轻靠在陆山民肩头上,一脸的高兴甜蜜,乖巧可爱的样子惹人怜爱。
纳兰子建回想起一路上小妮子对他的挖苦打击,在看看现在她对陆山民的样子,心里一阵幽怨。
“表妹夫,我们又见面了”。
陆山民愣愣的盯着纳兰子建,“是你掳走了小妮子”?
纳兰子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表妹夫,你动动脑子好不好”。
陆山民眉头微皱,半眯着眼睛看着纳兰子建,“难道是你救了她不成”?
纳兰子建耸了耸肩,“为什么不可以”!
陆山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纳兰子建,“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纳兰子建一阵郁结,“你们两个怎么一模一样,我做个好事有那么难吗”。
小妮子瞪了纳兰子建一眼,“我们当然一样,才不像你满肚子坏水”,说着笑呵呵的望着陆山民,眼里充满了柔情。“是吧,山民哥”。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表妹夫,好歹我们也是亲戚,还是盟友,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陆山民自然不会相信纳兰子建的话,自从东海围猎曾家一战之后,对于纳兰子建,他一直保持着谨慎的怀疑,这个看起来洒脱的公子哥儿,心深似海,决不做无的放矢的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
“表妹夫,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天京是我的地盘,我获得消息的途径比你要多得多”。
“那你为什么不通知我”?
“我说表妹夫,你是不是应该先感谢我,一见我就像审问犯人一样,很伤感情的”。
陆山民面无表情的说道:“别乱攀交情,跟你不熟”!
纳兰子建看了看咯咯娇笑的小妮子,拍了拍额头,“还真是一模一样”。
说着淡淡道:“一起喝两杯怎么样”?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了眼小妮子,小妮子笑着连连点头。
纳兰子建笑着说道:“放心,就在学校附近找家烧烤店”。
陆山民抬眼看向校门口不远处的一家烧烤店,淡淡道:“你请客”,说完带着小妮子朝那家烧烤店走去。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三人走进烧烤店引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几乎所有男生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小妮子身上,所有女生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纳兰子建身上。相比于两人,陆山民显得有些茬眼,当然,并不是陆山民长得丑,相反,其实陆山民的长相并不差,内外兼修之下身材也很好,主要还是因为小妮子和纳兰子建太光彩照人了。任何事情就怕比较,一比较差距就出来了。
纳兰子建对几个女生抛了个媚眼,那些女生或娇羞或兴奋,看得陆山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想难怪纳兰子建没什么朋友,这样的人谁敢跟他做朋友。
小妮子没有理会其他男生的目光,有陆山民在身边,其他人在她眼中都是凡夫俗子,不值得一看。
纳兰子建骚包的凹了几个造型,羞得烧烤店里一众女生千家百媚,连烤烧烤的大妈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暗叹真是个俊俏的小帅哥。
随着纳兰子建掏出一沓红彤彤的rmb,店里的气氛到达最**。
“老板,所有人的单我买了”。
长得帅,多金、豪气,惹得烧烤店里的女生嗷嗷直叫。
纳兰子建潇洒一笑,撇了眼陆山民,得意的看向小妮子,“刘妮妹妹,看到本公子的风采了吧”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暗道败家玩意儿。
小妮子则是更加直接,无比蔑视的撇了一眼纳兰子建,“傻逼”!
第966章 那时的风景美吧
纳兰子建一沓红灿灿的人民币直接将烧烤店清空得干干净净,难得诽腹,女的不舍,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纳兰子建想吃陆山民烤的烧烤,陆山民自然是不会理他,不过小妮子也嚷嚷着要吃,陆山民就不得不重操旧业了。
来到店门外的烧烤架前,在烧烤大妈疑惑的眼神中,熟练的系好围裙,加炭、扇火、上料、翻烤,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大妈目瞪口呆。
“小伙子,看你斯斯文文,倒是个行家里手啊”!
陆山民手上动作不停,说道:“曾经靠这门手艺吃过饭,好几年没上手了,有些手生”。
大妈笑了笑,笑容有些古怪,:“心情不好”?
陆山民皱了皱眉,淡淡道:“挺好”。
烧烤大妈朝里面努了努嘴,“别装了,被小白脸抢了风头,心情能好?这样的事情大妈见多了,这烧烤店里经常都会上演类似的争风吃醋,不过那小白脸长得确实好看,比画儿里的美人儿还漂亮,这样的男人最勾女孩儿的魂,你得看紧点”。
陆山民有些哭笑不得,“大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烧烤大妈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这些大学生啊,一天不好好学习,整天就知道谈恋爱,怎么对得起含辛茹苦供你们上学的父母哟”。
陆山民皱了皱眉,“大妈,谈恋爱不等于不爱学习,谈得好还能促进学习”。
“谈得不好呢?我在这里烤了五年烧烤了,每年都有学生因为失恋跳楼上吊的,我亲眼看见有个跳楼自杀的学生父母来收尸的场景”,说着一脸的痛惜,“啧啧,那场景,刚在校门口一下车,站都站不稳,直接瘫倒在地,真是作孽啊”。
说着朝店里指了指,“小伙子,看得出你很在意那个女孩儿,多半抵挡不住那长得俊又多金的帅小伙,要想开点”。
陆山民转头下意识往店里面看了看,小妮子和纳兰子建正在唇枪舌战吵得不亦乐乎,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店里面,纳兰子建尽管被虐得体无完肤,但仍然乐此不彼又一茬没一茬的逗小妮子说话。
“刚才你看见了吧,那些女生看见我都流哈喇子了,恨不得一口把我吞下去”。
小妮子瘪了瘪嘴,“清蒸还是红烧”。
“咳咳,咱们就事论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众的审美是公正的,你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一群无知小女生,就你这样不男不女的,村里的二丫都看不上你”。
“二丫是谁”?
“跟那群白痴女人一样,是个智障,小时候被野猪拱过,满脸麻子,腰比水桶还粗”。
纳兰子建挠了挠头,“我就不明了,我怀疑你们山里人的审美存在严重的缺陷”。
小妮子鄙视的打量了一番纳兰子建,“就你这二两肉,打不了猎,劈不了材,拿来有什么用”。
“啪”的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斗嘴,一盘子烧烤放在了桌子上,陆山民坐了下来,淡淡道:“可以吃了”。
纳兰子建和小妮子两眼同时放光,同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从斗嘴变为夺食。
小妮子只是看起来甜美可爱,但山里长大的姑娘,怎么可能是窈窕淑女,面对食物立刻转换为猎人的身份,纳兰子建好不容易抢到的两串都被小妮子空手夺白刃给夺了过去。
唯一抢到的一串牛肉在争夺中脱手调到了白色的羽绒服上,滚了一身的油污。纳兰子建也没有心疼身上那件上万的羽绒服,捡起来立马塞进嘴里,生怕小妮子再次抢了去。
小妮子乐得咯咯直笑,纳兰子建嘴里包着肉,也呵呵直笑。
纳兰子建三下五除二吞完烤肉,眼巴巴的看着小妮子吃独食,恬着脸说道:“小妮子,赏我一串呗”。
小妮子哼了一声,“不给”。
纳兰子建舔了舔舌头,央求道,“好妹妹,就一串”。
小妮子狠狠的瞪了纳兰子建一眼。“你再乱叫,我拔了你的舌头”,说着五指捏紧,做了个拔舌头的动作。
纳兰子建赶紧缩回舌头,讪笑道:“这可是我花钱买的”。
小妮子把头一偏,高傲的哼了一声,“这是山民哥烤的”。
陆山民静静的坐在一旁,半眯着眼睛看着两人,余光一直停留在纳兰子建脸上,将他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小妮子,你也去烤两串,山民哥也好久没尝尝你的手艺了”。
小妮子哦了一声,放开餐盘,瞪了纳兰子建一眼,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不许偷吃”。说完对陆山民甜甜一笑,蹦蹦跳跳的走向店门口。
小妮子走出去之后,陆山民淡淡的瞪着纳兰子建的眼睛,“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个解释”。
纳兰子建瞄了一眼门外烤烧烤的小妮子,悄悄的从盘子里取出一串烧烤,狼吞虎咽的塞进肚子里,一脸的享受,“真香,还是那个味儿,你的手艺没有退步”。
陆山民渐渐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纳兰子建,“别在我面前装,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纳兰子建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得意的笑道:“我说表妹夫,你是不是吃醋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欠抽”。陆山民冷冷道。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先不说亲戚关系,咱俩在东海的时候好歹一起钓过鱼、爬过山,一起赏过枫叶,一起做过诗。你还记得当时你做的那首打油诗吗,一片两片三四片,四片五片六七片,八片九片十一片,落入草丛都不见”。
纳兰子建畅想在回忆中,“梓萱表妹和阿英都说你的诗比我好,哎,她们太没品位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不禁回想起那次枫林山之行,梓萱脚踝受伤,他背着她爬上了山顶,山顶红枫衬着夕阳,烧烤配着啤酒,叶梓萱就坐在他的旁边,央求他做一首诗。美景美人,风光无限好。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怎么样?那时的风景美吧”。
陆山民猛然睁大双眼,从回忆中挣脱出来,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抹杀气。
第967章 看上去有些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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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在陆山民看来,都不如攻心来得危险。
他曾经和纳兰子建是朋友,还把他当成了非常信赖的朋友,但这个朋友欺骗了他,利用了他,把他当成傻瓜一样耍得团团转,还差点害得曾家灰飞烟灭。
领教过纳兰子建手段的人,都无法不谨小慎微。弹指间在东海翻起滔天巨浪,几乎挑动了大半东海财阀的神经,并成功吞并了一家集团公司。纳兰文若死后不到半年,在本已成定局的不利局面下拿下半个纳兰家的产业。
这是一个做事没有底线,没有规矩,行事天马行空、亦正亦邪,学贯古今才高八斗,但偏偏又不受制于读书人的风骨和文格,让人永远捉摸不透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对于这样一个人,陆山民从没放松过警惕,但即便已经足够小心谨慎,还是不知不觉差点着了他的道。
?0?2?0?2?0?2 纳兰子建含笑看着陆山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东海的事情一直让你耿耿于怀,看来我在你心里连半点的信赖都没有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我在拿梓萱的感情作为武器掣肘你,认为我用梓萱对你进行攻心。先不论我是否有这样的想法,你扪心自问,那段时光是否是美好的回忆,夜深人静的时候,你是否回想过”?
?0?2?0?2 陆山民冷冷:“别再我面前谈什么感情,所有的一切只不过都是你利用的工具,你到底对小妮子打什么主意”!
?0?2?0?2纳兰子建无奈的笑了笑,“如果我说我觉得小妮子很可爱,把她当成妹妹看待,你信吗”?
?0?2?0?2“你觉得我会信吗”?
?0?2?0?2?0?2纳兰子建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知道你不信,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说的是真话”。说着又强调道:“比珍珠还真”。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异样,仿佛他确实说的是真话一般。
不过,不管纳兰子建演得多么真,陆山民都不可能相信他所说的话。
“不管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警告你,以后不许靠近小妮子”。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陆山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自信了”。说着看了眼门外背身烤肉的小妮子,“这丫头所有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你还怕她被我拐跑了不成”。
“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打开两瓶啤酒,“这话我爱听,来咱哥俩喝一杯”。
陆山民伸手摁住啤酒瓶子,“还有,影子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金不换又在哪里”?
纳兰子建拍开陆山民手腕,慢悠悠的倒上两杯酒,“最近我会再寄出一份资料去英国”。
说着端起酒杯举了举,见陆山民没有回应他,独自干了一杯,“哎,想知道,自己去问梓萱”。
陆山民脸上浮现出淡淡怒意,“为了牵制我,你连自己的妹妹都可以下手”。
纳兰子建再次倒上一杯酒,又是一饮而尽,呵呵一笑,“没有谁可以牵制你,牵制你的是你的内心而已”。说着收起笑容,半眯着眼看着陆山民,“防人之心不可无没错,但看问题也别钻牛角尖,你想过没有,梓萱是你的一张护身符”。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这样的人,别说梓萱是你的表妹,就是你的亲妹妹又如何,能够挡住你的野心”?
纳兰子建没有反驳,淡淡道:“所以在很多年前,有人给你安排了另外一张护身符”。
陆山民眉头紧锁,冷冷的盯着纳兰子建,“你到底什么意思”?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总之一句话,对梓萱和小妮子好点,对你有好处”。
陆山民脑袋一阵混乱,冷冷道:“你在混淆我的视听”!
小妮子端着烧烤回到座位上,“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聊梓萱姐姐”?
纳兰子建眼馋的盯着小妮子烤的烧烤,“我在劝这个榆木疙瘩对梓萱好点”。
小妮子看了看陆山民,又看了看纳兰子建,煞有见识的点头道:“唠唠叨叨一整天,总算说了句人话”。
说着笑嘻嘻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小篮子说得没错,梓萱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稍微比我漂亮点的女孩儿,你不能错过”。
“小篮子”?陆山民心里有些不悦。
“呵呵,他的名字太长了,我给他取了个小名”。
“小篮子、小妮子,呵呵,我俩的名字倒是很像啊”,纳兰子建嘿嘿笑道,故意盯着陆山民,做出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态。
说着伸手去拿小妮子烤的烧烤,被小妮子一巴掌拍在手背上,疼得纳兰子建龇牙咧嘴。
小妮子拿起两串烧烤递给陆山民,“山民哥,你吃”。
陆山民接过两串烧烤,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下意识的挺胸抬头,眼中带着蔑视的眼神。
纳兰子建没有理会陆山民宣示主权的眼神,笑呵呵的对小妮子说道:“小妮子,你让我吃烧烤,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小妮子瘪了瘪嘴,不屑的说道:“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是关于你梓萱姐姐的”。
小妮子嘴里包着满嘴的肉,眼睛发亮,瞪着纳兰子建。陆山民也下意识的盯着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试探着伸手去拿烧烤,这一次小妮子没有阻拦。
“什么好消息”?小妮子开口问道。
纳兰子建满足的啃着手里的烧烤,淡淡道:“这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过春节了嘛,我听说今年小姨一家会在天京过年,梓萱也会来”。一边说一边拿余光瞟陆山民。
“真的吗”?小妮子一口牛肉喷了出来,兴奋的抓住陆山民的手臂,“太好了山民哥,我们能见到梓萱姐姐了”。
陆山民心头颤动了一下,随即又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强压着脑海里那张绝美的脸庞,陆山民把心神拉了回来,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左丘,左丘的身份一旦被纳兰子建戳破,暂不说后续的计划无法执行,最关键的是左丘将面临生命危险,纳兰子建死死的握着这根命脉,这也是为什么陆山民无论如何也不会现在和他决裂的原因。“你不愿说的我不强求,但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我,否则,我们将没有继续合作下去的任何意义”。
纳兰子建直接拿起啤酒瓶一口而尽,“我知道你的担心,我们既然是同盟,自然会守住同盟的底线,放心吧,我不会帮着纳兰子冉对付你,但是,我也无法帮助你对他们,毕竟我也是纳兰家的人,真让我对他们下手,我也做不到”。
说着长叹一声,“两不相帮,结果两方都得罪”,说着又打开一瓶啤酒,“连阿英也离开了我”。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小妮子在一旁笑呵呵的解释道:“他那个女跟班儿是影子的人,他现在成孤家寡人了”。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小妮子说得对,我是孤家寡人了”。
陆山民感到很震惊,但对纳兰子建没有丝毫同情,对于他来说,他和纳兰子建是一样的心态,都希望对方能强大一些,那样有助于对付共同的目标,但同时也不希望对方过于强大,因为谁也不知道两人最后是朋友还是敌人,特别是对于陆山民来说,他是绝对不可能和纳兰家的人成为朋友,否则如何对得起那些为他牺牲的人和正在为他拼命的人。
今晚纳兰子建喝得特别多,走的时候东倒西歪,连一条直线都走不了。
小妮子挽着陆山民的胳膊,秀美微微皱了一下,“山民哥,他看上去是不是有些可怜”。
陆山民眉头皱了一下,“小妮子,你觉得纳兰子建这个人怎么样”?
小妮子歪着头想了半天,“能怎么样,纳兰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死”。
陆山民脑袋里有些混乱,他实在想不明白纳兰子建为什么对小妮子这么好。
“以后不许和他单独接触”。
小妮子靠在陆山民肩上,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小妮子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韩瑶的勇敢让陆山民颇感震惊,想到韩瑶战战兢兢保护小妮子的样子,心里唏嘘不已,虽然已经下定决心去做这件事,但随着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越发现韩瑶是个好女孩儿,他的愧疚感也就越来越深,他宁愿韩瑶自私一点,不要那么善良,不要对他那么好。
当听到小妮子讲到那个带黑色面具的老人的时候,陆山民更加震惊。听小妮子的描述,那老人至少和老神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他很清楚要达到那个境界难度是多么大,一只脚踏入化气境的高手,自古以来都是非常稀少,没想到影子当中竟然存在两个。这天京城里,到底还有多少这样无敌的存在。
至于纳兰子建和老人在屋里到底谈了些什么,小妮子不得而知,他也无从去猜测。他只感觉到事情越来越复杂,复杂到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这场战争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二更在凌晨十二点左右,等不及的朋友可以明天早上看。
第968章 失业
杨雪礼虽然才三十岁,博士也才刚刚毕业,但在天京经济圈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证券经纪人,凭着陶然之的人脉和自身高超的社交能力以及超凡的投资理财能力,手上积累了不少大客户,其中不乏上亿级别的大老板。手上掌握着过十亿的资金,在他这个年纪能够打理这么大一笔资金,在圈内少有能与他比肩。
平均每年百分之二十的收益率,让他根本就不需要出门找业务,自然而然有很多有钱人主动找上门来,甚至时常成为那些大老板的坐上宾。
但是,最近他遇到一件怪事,突然之间,毫无征兆的,手上的大客户有人主动与他解除合同,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太过在意,但接下来陆陆续续越来越多的客户与他解约,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开始一个一个的拜访,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那些平常对他客客气气的客户们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
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办公室,总经理直接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当看到平时对他和颜悦色的总经理满脸阴郁的时候,他的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想到这位对他青睐有加的领导直接递给了他一张打印好的辞职信,上面缺的只是他的一个签名而已。
一开始他很愤怒,当听到总经理说他手上的客户全被竞争对手抢走的时候,他明白了过来,这是有人在给公司施压,想把他赶出公司。不过他有些想不明白,到底谁有那么大的能量能让那些身家上千万上亿的有钱人抛弃他,能够让一家国内知名的证券基金公司不得不放弃他。
不过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拜访了另外几家国内顶尖的同行公司,这些曾经花重金千方百计要挖他的大公司,竟然没有一家愿意接受他,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针对他,而是要对他赶尽杀绝,让他在这个行业彻底混不下去。
能够将他在行业内封杀,能量之大,绝不是天京一个普通财阀能做到的事情,但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何时得罪过这样的大人物,更加想不明白这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跟他这样的小人物死磕到底,实在是太过反常。
看见曾经神采奕奕的得意弟子焦头烂额的样子,陶然之也颇为愤怒。
杨雪礼满脸愁苦,双眼无神,满嘴胡渣,“老板,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恨我到这个程度,不惜动用那么大的能量在整个行业内封杀我”。
陶然之微闭着眼睛一直没说话,过了很久之后渐渐睁开眼睛,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其实早在之前就有。
陶然之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虽然他只是个学术专家,但以他在天京经济学界的声望,那些人即便不可能因为他放弃对杨雪礼的封杀,至少也可以问个明白。
联系打了几个电话,陶然之放下手机,喃喃道:“果然如此”。
杨雪礼双野恢复了些神采,问道:“老板,到底是谁”?
“纳兰家”。陶然之无力的说道。
杨雪礼愣了一下,终于明白了过来,也只有纳兰家那样产业纵横经济实力庞大的大家族才能在整个行业内封杀一个人。
陶然之本来还想着怎么帮杨雪礼一把,现在也深感无力。
“纳兰家的现任家主,星辉集团的董事长纳兰子冉亲自打电话给几家业内顶尖的金融公司,虽然听说他在星辉集团还未完全掌权,但要做到封杀你这样的人还是轻而易举”。
说着摇了摇头,“真没想到站在如此高位的一个人格局竟然如此之小,纳兰文若英明一世,临死却将江山交给了这样一个人打理”。
杨雪礼总算是明白了过来,狠狠道:“纳兰家卑鄙无耻,上一次暗算小师弟,差点害得小师弟丢了命,这一次竟然又采取这样卑鄙的手段对付我”。
陶然之内心很是复杂,他一早就担心陆山民的到来会给他带来灾难,只是没想到这场灾难来得这么快,这么彻底,直接断送了他一个得意弟子一辈子的前程。
“你不怪陆山民”?
杨雪礼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不是小师弟的错”。
陶然之叹了口气,本想提醒杨雪礼找一找魏无羡,但想到纳兰子冉都亲自出面了,魏家未必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人物与纳兰家为敌,而且自己的弟子自己了解,以杨雪礼的傲气也未必肯低三下四去求人。
“贺章手头正忙,我手上有两个项目正好缺人手,先过来帮我,等过段时间看看风向再说吧”。
杨雪礼无奈的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面对那样一个大财阀大家族,他无力对抗。
正在他垂头丧气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响起,掏出手机看了看,“是何染打来的”。
陶然之见杨雪礼接电话的神情,那种强烈的预感再次升起,何染过了年就毕业,现在已经拿到长安保险的精算师offer,就等毕业之后就可以正式入职,成为保险行业最年轻的精算师,这也是他最得意的一件事情。
杨雪礼放下电话,喃喃道:“长安保险单方面撕毁了三方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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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到来,天京财经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了学校,但贺章并没有急着回老家,仍然猫在宿舍和图书管里研究着手上的课题。经过上次和陆山民长谈之后,他现在已经非常清楚这个课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利用经济手段击垮做空星辉集团,这是一个近乎于天方夜谭的不可能完成的课题。
但贺章是个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人,越是不可能,他越是孜孜不倦。随着陆山民提供给他的数据越来越多,他投入得也越深,近乎到里不疯魔不成活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陆山民给他打开了一扇大门,这扇大门里面的东西很多都不同于他之前在课本上,在学术期刊上,甚至陶老板教的东西里,这里面有着更完整的、更实际、更真实的微观经济行为。当理论结合上实际,让他看到了一块广袤崭新的大陆。
第969章 劝不住啊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是陆山民难得想到的自己身上的优点,到了他这个地位和高度,他非常清楚一个人的能力很有限,谁也不可能做到全知全能,一个团队,一个集体,各司其职,在各自的位置上发挥出最大的效用,才是取得最后胜利的关键。
陆山民没想过在短时间内追上贺章的水平,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更没有奢求在经济学术方面达到他那样的高度,他所需要达到的目标是尽可能的通过学习,保证能听懂他在说什么,能理解其中的思路和原理,有了共同的语言,才能够进行深层次的交流,才能在整体上有个清晰的评估。
陶然之给出的一个月期限早已过去,陆山民足足花了两个半月时间,才勉强将宿舍里贺章那些书看完,并且还缺乏不少深层次准确的认知。
这个学习进度让陶然之和贺章都很震惊,不过陆山民自己很清楚,这并不是因为他有多聪明,而是他需要这些知识,就像一个人在沙漠中需要水一样,当对一样东西或者一件事情渴望到一定程度,人会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潜力。
学习这种事情分两种,一是为学习而学习,二是带着问题为了解决问题而学习,两者之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陆山民就属于后者。当然,这与他不分昼夜的勤奋努力和善于思考不无关系,但是,对于他来说,能够用努力解决的问题压根儿就不是问题,相比于那些努力也难以解决的问题,这点问题还真不能算是问题。
很久没有过问陆山民学习情况的陶然之今天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学生放寒假,绝大多数老师也离开了学校,教师办公楼里冷冷清清。
陶然之办公室门虚掩着,陆山民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响起陶然之淡淡的声音。
陆山民推门而入,将厚厚的一叠笔记本和报刊杂志的剪纸放在了陶然之桌子上,自从上次在办公室见了陶然之之后,陆山民也按照陶然之的方法,将所有看过的经济杂志报刊中认为重要的部分剪下来,分门别类夹在一个大大的文件夹里面。
陶然之没有看陆山民一眼,戴上厚厚的玳瑁老花眼镜,开始翻看陆山民的笔记本,他看得很认真,一页一页的认真看,时不时还拿起笔在上面勾画批注。
陆山民静静的坐在陶然之对面,除了时不时给陶然之快喝干的茶杯倒上开水之外,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一坐就是整整一下午,直到天黑了下来,陶然之才停止了批阅,但仍然还有一个笔记本没有看完。
陶然之合上笔记本,活动活动了手腕,揉了揉太阳穴。淡淡道:“老了,才几个小时时间就头昏脑涨,到底是不如你们年轻人”。
“陶老板一丝不苟,这正是我们年轻人要学习的地方”。
陶然之终于抬起眼皮看了眼陆山民,“很不错,看得出用了功,也用了心”。
“陶老板言传身教,我不敢有丝毫懈怠”。
陶然之淡淡的看着陆山民,心里很是复杂,毫无疑问,陆山民具备典型好学生的该有的素质,努力、好学、善思,时刻将老师的话记在心里,并且从不讨价还价,毫不打折扣的去完成,这一点与贺章很像。但是两者又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种区别让他很难真的喜欢上陆山民这个学生。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最容易学习得好,一种是贺章那样,他对经济规律很感兴趣,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让人学起来不知疲惫乐此不疲,越学越有干劲儿。还有一种就是你这样,本身对所学的东西谈不上多么喜欢,但是它对你有用,就会如饥似渴的去学习”。
说着看着陆山民的眼睛,“你觉得我更喜欢哪种学生”?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他能感觉到陶教授对他有些不喜,这是学术界人士对商业人士天生的没有好感,这种不喜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几千年来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一位,华夏历来的知识分子都看不起商人,哪怕到了现在这个年代,这种深入知识分子骨髓的基因依然无法剔除。
“孔夫子说有教无类,我想,作为一名德高望重的教育工作者,老板您对学生有着宽广如海的胸怀”。
“不”!陶然之直截了当的说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火气,“商人不讲是非对错唯利是图,但我是个知识分子,是个人民教师,我得对我的学生负责,在我眼里是有是非黑白的”。
陆山民与陶然之对视,没有丝毫胆怯,“老子说‘万物并育而不相害,大道并行而不相悖’,条条道路通罗马,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道理。我爷爷说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而人心是世界上最难揣测的东西。老板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有的人上午还在台上正义昂然,下午就被送进了监狱,有的专家学者头一天还在大声疾呼学术道德,第二天就被爆出论文抄袭。我曾经认识两个卧底警察,到现在还被很多人误认为是人渣,他们背负着误解忍辱负重,深藏功与名,有多少人又知道他们是黑是白”。
陶然之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你在给我上课吗”?
“学生不敢,我只是不敢期满您,说出心中的想法而已”。
陶然之冷哼一声,“那我来告诉你,你说的那些确实真实存在,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政治家,不是所有人都是商人,不是所有人都要像你一样了解所谓的世道真谛,相反,绝大多数人不需要去看清楚所谓的真实世道人心,他们需要有一部分人明确的给他们划分出黑白,来告诉世人哪些是黑,哪些是白。教育,就是要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黑白线,所有的教材上不可能出现黑白模糊的所谓人生真谛,而我,是一名教师,是一个学者,我的身份赋予我的就是非黑即白”。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陶然之,在陶然之说出这番话之前,他甚至认为陶然之未免有些迂腐,但听到他说了这番话之后,不禁由衷升起一股敬意,有些事情原来无关黑白,只关责任,这个问题他从来不曾想过。
陆山民没有再与陶然之对视,微微低下了头,“陶老板说得对,有些事情无关对错真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使命责任”。
陶然之深吸一口气,语气渐渐缓和下来,“这里是学校,是知识的殿堂,是纯粹治学的地方,不是战场,不应该受到不相干的污染”。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陶然之,“老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陶然之半眯着眼盯着陆山民,“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陶然之盯着陆山民看了半天,淡淡道:“你大师兄和二师姐被纳兰家封杀了,在天京,整个行业内,他们都不会再有立足之地”。
陆山民略微震惊之后,淡淡道:“老板,你不会怀疑是我干的吧”。
陶然之双眼微闭,喃喃道:“我实在想不通,纳兰家那样的大家族,怎么可能气量如此狭小”。
“老板,我承认这件事大师兄和二师姐是受了我的牵连,但我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影响到纳兰家的最高决策者做出决策吧,我要是有这个能力,我早就一巴掌拍死纳兰家了,何必”。
陶然之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这件事在他看来太离奇,实在太不正常,他的脑海里一直有个若有若无的念头,这个念头让他潜意识里猜疑陆山民是不是在算计他的学生,这种矛盾的想法复杂而交织,但又找不到任何证据。
两人沉默了半晌,陆山民淡淡道:“纳兰家三番四次想置我于死地,但是我在天京一没有亲戚朋友,二没有一丝一毫的资产,他们对我无从下手,恼羞成怒之下迁怒于大师兄和二师姐,也不是不可能”。
陶然之微微低下头,眉头紧皱,脑海里一片纠结,当杨雪礼和何染双双被封杀的时候,他的第一冲动就是开除陆山民,这是他挽救两个得意弟子最好的办法,但是当面对陆山民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做任何决定,他的内心深处都需要一个道德支撑点,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否则很难开这个口。
这件事情虽然是因陆山民而起,但实质是并不是陆山民的错,要怪只能怪纳兰家气量狭小卑鄙无耻。找不到足够说服自己的理由,知识分子的清高和道德自觉感,让他最终下不了这个决心。这是很多学术界高级知识分子的通病,老喜欢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死要面子活受罪。
陆山民敏锐的发现了陶然之此刻的纠结,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心里很是没底,如果陶然之真下狠心赶他走就麻烦了。
两人半晌没说话,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压抑,良久之后,陆山民叹了口气道:“陶老板,我知道我让你为难了,要不我还是离开吧”。
陶然之猛的抬起头,眼中绽放出光芒,他开不了口,但如果是陆山民自己提出离开就不一样了,至少良心上自欺欺人也好,自我而安慰也好,总算是找到了个可以下的台阶。
正当他准备顺水推舟的时候,陆山民一脸感伤的说道:“我对不起马教授,他那么一个爱面子的人,要是知道我被开除了,不知道会不会跳楼自杀”。
陶然之嘴唇抖了一下,他现在才知道误解了陆山民的话,这只小狐狸跟他玩儿了手攻心计,硬是让他说不出顺水推舟的话。
陆山民苦笑一声,安慰道:“老板,不用担心,您当年欠马教授的红薯我替你还,等我回东海,拉一车去他家里,他是不会怪你的”。
陶然之老脸涨得通红,这哪里是要自动离开的意思,明明是在用马国栋的交情威胁他。
良久之后,陶然之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留下吧,你什么都没做,这事儿不能全怪你”。
陆山民松了口气,感激的点了点头,起身朝陶然之鞠了个躬,转身准备离去。
陶然之茫然的看着陆山民,不知道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你去哪里”?
陆山民转身对陶然之笑了笑,“我去图书馆找本书”。
陶然之有种智商和情商被深深侮辱的愤怒感,“你不是说要离开吗”?
陆山民咧嘴笑道:“盛情难却,我怎么能辜负您的一番好意,既来之则安之,老板,我会好好学习的”。
陶然之遥遥指着陆山民鼻子,气得手腕颤抖,“赶紧给我滚”!
陆山民哦了一声,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陶然之,一脸的严肃认真,“老板,大师兄和二师姐都长大了,您不用太过担心,任何挫折都是在为将来的战斗积蓄力量”。说完抬脚飞快的跑了出去。
马国栋躺在藤椅上优哉游哉的看着书,突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对着里屋说道:“老婆子,肯定是陆山民那臭小子想我了”。
“你就得意吧,说不定是陶老头儿在戳你脊梁骨呢”。
马国栋嘿嘿笑道:“怎么可能,这么优秀的学生,他那是捡到宝了,我觉得他心里一定很感激我”。说着仰天长叹一口气,“陶老头儿欠我的债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不就是个红薯吗,你都念叨了一辈子了,有点脸没有”。
马国栋得意的笑道:“红薯是小事,送给他这么好一个学生,他拿什么还”。
马国栋陶醉在自我编织的美好遐想中,全然不知道陶然之正在办公室里对他破口大骂。
走在校园里,陆山民心情也颇为复杂,用屁股想他也能猜到这是左丘干的好事,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纳兰子冉做出了这样一件愚蠢的事,一方面让所有人看到纳兰子冉的愚蠢,进一步激化他与纳兰振山之间的矛盾,另一方面也逼得杨雪礼和何染在后面投入他的怀抱,这两个人虽然都还年轻,但水平能力绝对是超一流水准,都是他急需要的人才。有能力,年轻有冲劲,又和纳兰家结下了仇,很快他们就能成为这场战争中最勇猛的战士。
想到刚才陶然之痛苦纠结的样子,心里颇为愧疚,秀才遇到兵,陶然之是秀才,他就是那个兵,总觉得自己有些耍流氓欺负一个纯粹的专家学者,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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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有时候做出一个所有人看来都愚蠢的决定,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就愚蠢,而是其他人根本就无法处在他的位置设身处地去看问题。
纳兰子冉面临的局面让他如坐针毡,尽管左丘反复劝他要冷静,但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处在他那样的处境,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保持良好心态。
随着纳兰子缨小动作越来越多,频频接触星辉集团的大小股东,随着纳兰振山一年期总顾问的时间越来越近,纳兰子冉也越来越紧张。
每天晚上他都睡不好觉,梦里面反复出现这样一个场景,纳兰振山总顾问一年期满了,在股东大会上,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权力交接,他正兴高采烈的发表讲话,结果突然有人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接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个个凶神恶煞,一个个含血愤天,人人得而诛之,有的人要纳兰振山临危受命继续担任董事长,有的人推举纳兰子缨接任董事长。而纳兰振山和纳兰子缨一脸笑意,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每当他梦到这样的场景,都会半夜惊醒,一身冷汗。
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做点事情改变局面,但是不管是人事也好,改革也好,投资也好,没有纳兰振山的签字,他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有一件事他能够做,那就是对付陆山民这个整个家族都达成共识要对付的人,即便对陆山民本人无从下手,但是可以对他身边的人下手,对付两个没有大背景大家族支持的人,作为星辉集团的董事长,他只需要一通电话就做到。
他已经无从去细细思考这个决定是否愚蠢,他只知道要做点什么,至少相比于那些只知道嘴上叫嚣而无实际行动的人来说,他是坚决在执行家族的共同意志,尽管有损纳兰家的威严,但立场是正确的,旗帜是鲜明的。
其实左丘并没有像陆山民所想的那样苦口婆心劝了纳兰子冉很久,如果真这么做,反而有引起别人怀疑的风险。和聪明人打交道只需要点到即止,他给纳兰子冉也就只说了四个字,“政治正确”。
纳兰家一门人杰,纳兰子冉自然是聪明人,从这四个字,他很快的举一反三,想到了这个最为可行的行动。
纳兰振山得知消息之后颇为火光,也问过左丘这是谁出的主意,左丘只能无奈的摇头,我劝过,但劝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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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0章 刚刚正好
客厅里,左丘和赵启明坐在长沙发上,罗玉婷坐在单人沙发上,正对着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满脸笑意的年轻男人。
对于这个男人,罗玉婷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身材削瘦皮肤黝黑,眼珠子咕噜噜乱转,还时不时放肆的往他身上瞟。
赵启明审视了男子一会儿,又看了看左丘,眉头微微皱起,来人与他想象中的样子大不一样。
左丘点燃一根烟,对男子说道:“这位是罗氏集团的罗玉婷罗小姐,在天京自己开了家广告公司,在业界很有影响力,这位是赵氏集团的赵启明赵公子,现任赵氏集团副总,主管投资领域。他们俩都是我大学同学,一个是我的老班长,一个是我上铺的兄弟”。
说着顿了顿,“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男子挺起胸膛,清了清喉咙,“罗姐好,赵哥好,我叫渣渣辉”。
罗玉婷和赵启明眉头微皱,同时转头看向左丘,脸上皆是不解。
左丘视而不见,要想得到两人的认可,最终还得看他自己的表现。
男子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口音问题,吞了吞口水,字正腔圆的说道: “不好意思,我是广东人,我叫张忠辉”。
赵启明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是山民哥的师弟”。张忠辉一开口就先表明他和陆山民不一般的关系。
左丘暗自点头,当初陆山民告诉他这个人头脑灵活的时候还不太相信,就凭这第一句话,别的不说,至少表明了忠诚度没有问题,而这恰恰是两人最关心的问题。
罗玉婷并没有因为张忠辉和陆山民的特殊关系就高看他一眼,别说是他,哪怕就是陆山民在她面前,也不值得他高看。轻笑一声,:“东海那所十八线野鸡大学的师弟”?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揶揄和讥笑。
“我是他烤烧烤的师弟,我们的烧烤手艺师出同门”,张忠辉昂起头,语气中带着无比的自豪。
赵启明噗嗤一声,忍不住差点笑出来,赶紧伸手捂住嘴巴假装咳嗽。
罗玉婷脸色霎时间变得不好,转头看向左丘,“你们是没人了,还是在开玩笑”!
左丘咳嗽了一声,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毕竟张忠辉是他一方的人,他丢人也就等于是自己丢人,不过没有说话,朝张忠辉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张忠辉倒是没有一点被鄙视的自觉,面对两个身份地位悬殊的豪门子弟,丝毫没有怯场,脸上依然洋溢着自豪。
张忠辉侃侃而谈,“山民哥在烧烤店里学的本事我都会,从烤串的造型美观到如何掌握火候,什么时候该翻,什么时候该上料,怎么从渐变的颜色和细微的声音判断烤肉烤到了什么程度,还有不同动物的肉,同一种动物不同部位的肉,都很有讲究,、、、”。
“咳咳,”左丘见罗玉婷脸色越来越不好,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张忠辉的话,“捡重点说”。
赵启明忍不住笑道:“没关系,继续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烤烧烤还有这么多讲究,挺新鲜的”。
罗玉婷瞪了赵启明一眼,“你当这是儿戏吗”?
张忠辉一脸严肃认真,“这当然不是儿戏,你们不能小看烤烧烤,山民哥的一身本事就是从烧烤店里学到的。烤烧烤是门技术活儿,烤熟很简单,但要烤好绝不容易,需要眼明手快,还要沉得住气,没有活络的脑子和好的耐性烤不出好的烧烤。烧烤店不同于高端酒店会所,在烧烤店里来的人不会端着装着,往往能释放出人的本性,长期在烧烤店上班,能见识到各色人物最真实的一面,长此以往能锻造出一双火眼睛睛”。
赵启明点燃一根烟,惬意的靠在沙发上吐了个烟圈,夹着烟的手指了指罗玉婷和自己,“用你的火眼睛睛说说我们俩”。
张忠辉含笑看了看两人,当初在午夜烧烤店,林大海给他上的第一堂课就是看人,看进进出出的客人,哪些人只是肚子饿了,哪些人是情绪不好来买醉的,前者不用太理睬,因为他么消费不了多少钱,对于后者,就要极力挑动放大他们的情绪,一旦激发起他们内心的情绪,烧烤随便点,酒随便上,因为他们不在乎是不是吃饱。后来在江州开店当老板,还负责情报联络,眼光比以前更加毒辣。
其实一进门他就在观察三人,心里大概有了个认知。
“如果我没猜错,罗姐应该喜欢丘哥”。
赵启明眉头一展,“哟,有点眼光,怎么看出来的”?
张忠辉得意的说道:“罗姐拿烟习惯左手,包也习惯行的挂在左手手腕,刚才理了下秀美的长发也是左手,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左撇子,但是你此时却是右手手臂撑在沙发上,整个身体下意识的往左先生的方向靠”。
罗玉婷淡淡一笑,“就凭这个”?
“当然不止,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从我进门到现在,你的余光时不时都在往左先生方向看”。
赵启明拍了拍手,“不错,有两下子,说说我”。
张忠辉眯着眼睛一笑,“赵哥多注意身体,没有更坏的田,但有累死的牛”。
“哈哈哈,”,赵启明哈哈大笑,“有意思,你怎么看出来的”。
张忠辉指了指赵启明的脖子,“赵哥脖子上的吻痕颜色深浅不一,想来是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
赵启明竖了竖大拇指,“有意思”。
罗玉婷轻哼一声,“哗众取宠,我看在烧烤店你还学到另一样本事,就是脸皮厚”。
张忠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呵呵笑道:“没错,烧烤店里的客人喝几瓶酒就容易放飞自我,脸皮不厚可伺候不了他们”。
罗玉婷不屑的撇了一眼张忠辉,对左丘说道:“这么大的事,你真打算用这样一个跳梁小丑”。
张忠辉傲然仰起头,不等左丘说话,抢先说道:“我一直以山民哥为榜样,虽然还达不到山民哥那样的高度,但自认得到了七八分真传,在东海的时候,除了烤烧烤,我也挑灯夜战自学,通过成人自考,拿到了电大的文凭”。
罗玉婷看着张忠辉那张傲娇的脸心里无名窝火,在座的三人都是天京大学毕业,都没像他那样自豪得尾巴翘上了天,一个连野鸡大学都不如的成人自考电大文凭硬是被他说出了哈弗牛津的自豪感,这人要么是不要脸到极致,要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张忠辉的自豪不是装的,他是发自骨子里觉得自豪,高中没毕业就到东海打工,从来没想到过这辈子还有上大学的一天,从来没想到过能与三个天京大学的高材生坐在一起谈话,这样的人在以往看来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压根儿没交集的可能,所以在他看来,他当然有足够自豪的理由。
“山民哥看得起我,我在江州的时候负责整个地下信息联络,我也没让他失望,圆满的完成了各项任务。这些年我一直向山民哥看齐,从没放弃过学习,在经营好渣渣辉烧烤店和信息联络的同时,还拿到了江州文理学院的在职研究生文凭”。
说着不自觉挺直腰杆满脸骄傲。
罗玉婷实在听不下去了,要不是左丘在场,估计得当场掀桌子。
左丘拍了拍额头,对张忠辉说道:“你先回酒店吧,后面再联系你”。
张忠辉看了一圈三人的表情,站起身来,依次与赵启明和罗玉婷握手道别,不过罗玉婷连正眼也没瞧她。他也没生气,笑呵呵的说道:“希望我们以后能合作愉快”。
说完笑着朝左丘挥了挥手,离开了左丘家里。
张忠辉走后,罗玉婷气呼呼的瞪着左丘,“你找的什么人,这样的人能担当重任吗”?
赵启明在一旁笑着说道,“我到觉得不错,不卑不亢,面对我们丝毫不怯场,心性也不错,明知道我们对他很不满意,半点不满都没有,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几分大气”。
罗玉婷哼了一声,“不卑不亢?这摆明是不知天高地厚,我怀疑他脑袋不正常。心性不错?明显就是不要脸不要皮”。
左丘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晨龙集团不是找不出人,但是,没露过面,又要绝对忠诚,还要有一定的能力,只有他最合适了”。
说着对罗玉婷说道,“别小看他,正如不要小看陆山民一样,他在江州开的那家‘渣渣辉’烧烤店不同于一般普通的烧烤店,那是江州最出名的烧烤店,三年时间,他在江州和附件城市连锁开了三百多家,我觉得他有这个能力代表陆山民一方”。
说着顿了顿,“而且,最关键的是,晨龙集团现在拿不出钱,只有他有钱”。
罗玉婷疑惑的看着左丘,“他有钱,能有多少?就凭那三百多家烧烤店”?
左丘点了点头,“不要看不起他只上了野鸡自考大学,但他是带着实践学习的,多少大企业老板连大学都没上过,但玩儿起金融来比那些专业的科班出身要溜得多。就是这三百多家烧烤店,做出了品牌,还上了市,借助江州各方的炒作抬高股价,他敏锐的在最高点套现逃离,现在手上握着两个亿的现金,这点钱虽然对于你们来说还远远不够,但这却是现在陆山民唯一能抽出来的资金”。
赵启明嘴里的烟抖了一下,“窝艹,这小子有点能耐”。
左丘看向罗玉婷,“国美的老板不过初中毕业,当年玩儿金融有几个玩儿得过他,英雄不问出处,既然我们三方要合作,就必须消除掉一切芥蒂,他的路子虽然有点野,但正好与你们奇正互补,我觉得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罗玉婷最终松了口,淡淡道:“陆山民用人还真是不拘一格”。
左丘点了点头,“既然你们没意见,就赶紧行动吧,我们三方这点钱杯水车薪,还得凭你们的关系人脉多拉些钱进来”。
罗玉婷依然秀眉不展,“我们现在只能是先把草台班子搭起来,相比于纳兰家,我们两个拉的这点资金依然是杯水车薪,即便是整个罗家和赵家加起来也没有一战之力,更何况我们两家根本就不可能参与进来”。
左丘点了点头,“罗家和赵家不愿支持并不见得是件坏事,正面对抗我们没有胜算,我们只能出奇兵”。
赵启明淡淡道,“最难的是操盘手,正如这个张忠辉一样,不仅要绝对忠诚可靠,并且还要有超一流的水平,满足后一个条件的人不少,满足前一个条件的人太难找”。
“这个你们放心,人选我早就给你们物色好了”。
罗玉婷淡淡看着左丘,“听说最近纳兰家封杀了两个人,是你干的吧”。
左丘嘿嘿一笑,“也不能算是我干的,纳兰子冉自己想干,我不过是给他提了个醒而已”。
赵启明抬手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个会”,说着朝左丘努了努嘴,“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二人世界了”。
赵启明走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罗玉婷走到左丘身边挨着他坐下,侧着身子淡淡的看着左丘。
左丘眼神躲避看向一边,咳嗽一声,“房间里有点闷,我们下楼去走走吧”。
罗玉婷妩媚的拨了拨头发,“怎么?怕我吃了你”。
“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一个风姿卓绝的大美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是害怕把持不住”。
罗玉婷伸手搭在左丘肩上,一股清香飘然入鼻,“为什么要把持住呢,你难道就没有那方面的需要吗”。
左丘看着风情万种的罗玉婷,浑身燥热,“别这样,我的定力很差的”。
罗玉婷抬起左丘的下巴,“你在出汗”。
左丘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暖气太热了”。
“我看是心热吧”。
左丘移开罗玉婷的手,拍了拍脸颊,“我说班长大人,你就别玩儿我了”
罗玉婷咯咯一笑,没有再继续挑逗左丘,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我真不太明白你们这种凤凰男是怎么想的,明明有机会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非要去证明自己,瞎折腾”。
“你不明白就对了”。
罗玉婷抽出一根女士香烟点上,“其实也好明白,就是自卑心在作祟,哪怕鲤鱼跃龙门考上天京大学,骨子里还是自卑,我就纳闷儿了,何必呢”。
左丘瘪了瘪嘴,“你去问问叶以琛何必呢,明明朱家这么大的靠山立在那里,偏偏不用,非要靠自己”。
罗玉婷没有和左丘再纠结这个问题,担忧的说道:“这种严肃的哲学问题留给那些专家分析吧,你现在的命脉被纳兰子建死死捏在手里,他要是一觉醒来脑袋一发热把你给捅出来,纳兰振山和纳兰子冉都不会放过你,还有那个所谓的影子,到底对你是个什么态度也未可知,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左丘笑了笑,“担心也没用,我也不知道纳兰子建会不会把我捅出来,会什么时候把我捅出来,所以干脆不去想这个问题”。
“那纳兰振山和纳兰子缨呢,这两父子要是下定决心篡位,纳兰子冉坐得稳吗,纳兰振山或许没有那个心思,但当纳兰家真正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会怎么选择,纳兰子缨的小动作他不可能没看见,但是他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这是个很不好的信号。一旦纳兰子冉下台,你所谓的奇兵还能起到神奇的效果吗”?
“还有那个纳兰子建,他的势力不见得比纳兰振山弱多少,最关键的是你们所谓的同盟让他把你们看得清清楚楚知根知底,而你们呢,对他又看清楚了多少”?
“更别说所谓云里雾里的影子,那将牵扯出更大的势力”。
“这里面有太多生死攸关的节点,任何一点出现一丁点纰漏,功败垂成是小,你连命都得搭进去,除掉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们一点顾及都不会有”。
相比于罗玉婷脸上的深深担忧,左丘一脸的无所谓,“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天斗其乐无穷,棋盘小了,我还懒得下这盘棋呢”。
罗玉婷长长叹了口气,“左丘,这段时间我反复在思考,上个星期还找了个得道高僧给我算了一卦,你猜卦象上怎么说”?
左丘皱了皱眉,“看你忧郁的表情,应该不太好”。
罗玉婷红唇咬着香烟,淡淡道:“不是不太好,是很不好,卦象上说我是个寡妇命”。
左丘抹了抹胸口,吐出一口气,“还好我坐怀不乱,刚才把持住了”。
罗玉婷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把捏住左丘的耳朵,疼得左丘连连求饶。
出了一口气之后才悠悠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生死难料,你不想连累别人,所以你拒绝了东海那个周芊芊,又一直跟我打马虎眼,就是不想让伤害别人”。
左丘揉了揉耳朵,“我哪有你说的那么高尚,恋爱中的男女智商会急剧下降,在这个紧要关头,我们都得保持绝对的清醒”。
罗玉婷白了左丘一眼,“东海那个曾雅倩,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都不怕当寡妇,我罗玉婷更不怕”。
罗玉婷的这句话说得异常豪迈,就像是奔赴刑场英勇就义一样,左丘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内心颇为感动,同时也唏嘘不已。
“别说得这么悲壮嘛,不管是和尚也好,道士也好,算命的都是坑人的,我认识一个老道士,第一次见面就给我算了一卦,他说我命里桃花成林,注定风流快活一辈子,全都是骗人的”。
罗玉婷怔怔的看着左丘,“别岔开话题,我已经表明立场态度了,你总得表个态吧”。
左丘与罗玉婷对视,豪迈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大业未成,绝不谈儿女私情”。
罗玉婷恨不得抬手给左丘一个耳光,自己都已经低三下四做到这个程度,这家伙还在跟她打马虎眼。
罗玉婷抬手再次掐住左丘的耳朵,“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她”?
“疼、疼,耳朵快掉了”。
“快说”!罗玉婷手上再次加大了力气。
“没,没,,,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才看上她,以我现在的格局,怎么可能还想着她那样的人”。
罗玉婷依然没有放手,“那就是东海那个周芊芊,你是不是惦记着她”。
“冤枉,绝对的冤枉,她虽然也大,但是跟你比还是稍稍有差距,虽然也挺翘,但跟你比还是差了一丝成熟的风韵”。
“你是嫌我老”。
“不老不老,刚刚正好”。
5500多字,就一更了,明天三更,先补一更上个月欠的
第972章 一毛不拔
逛了一下午,韩瑶收获了一个包,小妮子收获了一件大衣和一双鞋子,这已经是她很克制了,虽然花韩瑶的钱不心疼,但小妮子也不是完全不懂事的人,也没有把韩瑶当肥猪一样宰。
小妮子把购物袋往收银台一甩,“结账”。
收银台小姐笑脸盈盈的看着两人,“两位尊敬的小姐,刚才有位黑金卡先生吩咐了,您们俩在商场的消费记在他账上,不用再付款了”。
韩瑶眉头微微皱了皱,不用想也知道是魏无羡,掏出银行卡正准备说我们自己付的时候,只听见小妮子兴奋的说道:“整个商场都可以吗”?
收银台小姐笑着点了点头,“都可以”。
“所有商品都可以吗”?
“当然”。
小妮子高兴得哈哈大笑,一双眼睛因兴奋而充血变得微红,绽发出耀眼的红光,就像饿了三天三夜的人突然看到香喷喷的白米饭,也想穷了一辈子的人突然发现了一座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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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春节,贺章终于也回去了,宿舍里只剩下陆山民一个人,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渐黑,小妮子还没有回来。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逛起街来比在山里打猎还兴奋,不过有韩瑶一起,在人山人海的商场,倒也不怕出什么事,唯一担心的就是不要花韩瑶的钱太多,否则欠她的就越来越多了。
刚走下楼准备去吃碗面,就看见魏无羡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子走了过来。
“四师、、”。
话还没说完,魏无限就一把抱住了陆山民,嘤嘤抽泣,弄得陆山民一阵莫名其妙。
搀扶着魏无羡在一家小酒馆点了几个菜,喝了两杯酒,陆山民才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无羡连着喝了两杯酒,一脸痛苦的说道:“我快破产了”。
陆山民扒拉了两口米饭,惊讶的看着魏无羡,“你在开玩笑吧,你要是破产了,我岂不是要去乞讨了”。
“你知道小妮子今天在国贸商场花了我多少钱吗”?
陆山民这下才明白了过来,感情今天小妮子逛商场花的钱是魏无羡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花魏无羡的钱总要好过花韩瑶的钱。
“谢谢你啦,这顿饭我请”。陆山民含笑说道。
魏无羡愣了一下,嘴角不住抽搐,“你不想知道今天小妮子花了多少钱吗”?
陆山民夹了快回锅肉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多少钱”?
魏无羡伸出五根颤抖的指头。
陆山民看了一眼,试探的说道:“五万”?
魏无羡连连摇头,眼里擎着泪水。
“五十万”?陆山民又说道。
魏无羡再次摇头,一滴眼泪甩了出来。
“五百万”?
“嗯”,魏无羡失声哽咽道。
陆山民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魏无羡抹了抹眼泪,哽咽道:“你这反应太冷淡了吧,那可是五百万”。
陆山民抬头看了眼魏无羡,淡淡道:“我还以为是五千万呢”。
魏无羡差点一口气憋死过去,“小师弟,我现在很肉痛,没心情开玩笑”。
陆山民若无其事的给魏无羡夹了块肉,“肉痛就吃块肉补补”。
“小师弟,你太冷血了,你好歹也该安慰安慰我”。
陆山民叹了口气,“八百万的车你都能送,五百万算得了什么”。
魏无羡俊俏的脸不停的抽搐,“小师弟,这次真有什么,那八百万的车是我爸的,为这事儿差点没被狠抽一顿,我妈停了我两张卡,我的私房钱就剩下两百来万,这个窟窿堵不上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不应该啊,国贸商城不是你家开的吗”?
魏无羡狠狠的灌了一杯酒,“是我家开的,但不是我魏无羡开的,你以为是你老家的土鳖土豪,自家开的店可以随便拿东西吗,我们家是有规矩的”。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晨龙集团旗下的产业,集团员工消费可以打一定折扣,但绝不可能免费,哪怕是他去阳诚娱乐喝杯酒也要自掏腰包,这是他当年订下的规矩。魏家这样的大家族,想来规矩会更严格,否则早晚被自家子弟掏空了,哪能有现在这样的气象。
“这事儿你范不着跟我说,没用”。
魏无羡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小师弟,你救救我”。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魏无羡,“我怎么救你”?
“你劝劝小妮子,让她退掉一些,不用全退,退掉一半就行”。
陆山民皱了皱眉,不悦的说道:“在你眼里小妮子就值二百五”?
“小师弟,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山民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四师兄,当初我就告诉过你,小妮子在我眼里是无价的,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你要是没有诚意趁早放弃”。
魏无羡欲哭无泪,“小师弟,这跟钱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
魏无羡双手抓着头发,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发现,这还真是钱的关系。
想了半天,魏无羡再次看着陆山民,“这样吧,小妮子那部分我出,但是韩瑶也买了不少东西,你出”。说着一脸期待的盯着陆山民,“你觉得怎么样”?
陆山民嘴角也抽搐了一下,“不怎么样,为什么要我出”?
“这还用问吗,韩瑶是你女朋友,男朋友花钱给女朋友买东西不是天经地义吗”。
陆山民皱着眉头想了想,抬手说道,“这事儿我们得捋一捋,你听我说给你听,韩瑶是我女朋友对不对”?
“当然是”。魏无羡肯定的点头。
“那小妮子是不是韩瑶的小姑子”?
魏无羡想了想,“没错”。
陆山民双手一拍,“这就对了嘛”。
“哪里对了”?
“小姑子给嫂子送礼物是不是天经地义?你想当我妹夫,给嫂子送礼物是不是天经地义”?
见魏无羡俊俏的脸蛋涨得通红,陆山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是不是这个理”?
魏无羡再次哑口无言,憋了半天说道:“可是我也是你师兄”。
陆山民呵呵笑道:“所以这顿饭我请了”。
魏无羡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哽咽道:“小师弟,你还真是一毛不拔啊”。
第973章 人家可没请你(三更补欠更)
想从陆山民口袋里掏出钱来,并不见得比从小妮子口袋里掏出钱来要容易多少,山里人勤俭节约是从娘胎里带来,融进了血液,刻进了骨子里,陆山民连对自己花钱都不舍得,怎么可能给魏无羡钱。
更重要的是对于陆山民来说,小妮子是无价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不付出代价和诚意就从他身边把小妮子带走。
在以前,他很不理解有些女孩儿的父母选女婿为什么要求男方买房买车,甚至鄙视过那样的势利眼儿父母。现在他很理解他们,现在这个世道没几个人说话算数,谁知道那些舌灿莲花赌咒发誓的男人是在骗自己还是在骗鬼,最实际的还得看行动,最能证明诚意的就是看能付出多少,敢付出多少。说来事关钱财俗物,其实也并非就是势利,实在是女儿对于父母来说太过珍贵,不得不慎之又慎。
陆山民不想去评价魏无羡合适不合适,但人心隔肚皮,就连他这样的人现在都学会了欺骗感情,更何况其他人呢。魏无羡有没有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愿意为小妮子付出到什么程度,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小酒馆里,魏无羡只顾着诉说,等拿起筷子的时候,桌子上的两盘菜早已被陆山民一扫而空。当然,陆山民也并非如魏无羡说的那样一毛不拔,后面又给魏无羡点了一盘青菜。
“你现在五内郁结,吃肉烧心,吃点素菜降降心火,对身体有好处”。陆山民给魏无羡加了一筷子青菜。
魏无羡没有心情吃那盘青菜,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加上平时送的高端奢侈品,还有今天的500万,不到一个月时间,一千多万就出去了。想到长此以往下去,他的心脏收缩得厉害,浑身也出了一身冷汗。
陆山民和魏无羡举杯碰了一下,“四师兄,别说做师弟的不厚道,我提醒你一句,现在放弃及时止损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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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贸商城,小妮子和韩瑶正坐在一家法式西餐厅里面。小妮子自然看不懂那些歪歪扭扭的法文,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看懂数字就行了,瞄准贵的点准没错。
大家闺秀出身的韩瑶自然不赞成小妮子的做法,不过见小妮子玩儿得开心,也不好扫了她的兴,好不容易和这个小姑子的关系有所进展,她也不想功亏一篑。
最贵的牛排配上最贵的红酒,小妮子吃得不亦乐乎。
“瑶瑶姐,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小妮子,你不能掉以轻心,魏无羡这种无良富家公子,最惯用的伎俩就是砸钱,这一招屡试不爽”。
小妮子咧嘴笑道:“瑶瑶姐,你今天都说了无数遍了,放心吧,这种败家子我才看不上呢”。
韩瑶看着身前9999元一份的牛排,忽然间回想起陆山民之前对她说的那句话,‘谁掉进火坑还不一定’。只希望今天这一场血腥的购物能够让魏无羡这个渣男知难而退。
“小妮子,能给我讲讲山民以前的事吗”?
小妮子学着韩瑶的样子,优雅的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歪着脑袋问道:“你想听哪方面的”?
韩瑶想了想,“你们小时候的事情他给我讲过一些,我想听听他感情上的事情”。
小妮子笑呵呵的哦了一声,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然后双手托着下巴,大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半晌之后,又伸出手指,一根一根的数。
韩瑶看得直皱眉头,心里是七上八下,她知道陆山民有过两段感情,但是看小妮子数手指的样子,好像远远不止。
良久之后,小妮子笑呵呵的说道:“山民哥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啊”!小妮子一开口就惊得韩瑶心头一跳。
“嘿嘿,别紧张,那女孩儿是个势利眼儿,当初看不起山民哥,早就退婚了”。
“哦”,韩瑶拍了拍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
“到东海之后,有个富家千金看上了山民哥,死皮赖脸的缠着山民哥不放。”小妮子脸上颇为不悦的说道。
“你说的是不是曾雅倩”?
“你知道她”?小妮子眨巴着大眼睛吃惊的看着韩瑶。
韩瑶点了点头,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查山民,是我家里人查了他的相关信息告诉我的”。
小妮子大大的眼睛盯着韩瑶。“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他们因性格不合分手了”。
小妮子哦了一声,松了口气,呵呵笑道:“曾雅倩眼睛长在脑门儿上,自以为死死的绑住了山民哥,想把山民哥当成她的私人物品占为己有,我早就知道他俩不合适”。
“听说还有个女明星”?韩瑶又问道。
小妮子喝了一口红酒,吧唧吧唧回味儿了一番,吐了吐舌头,“这酒不好喝,没酒味儿还麻舌头”。说着放下杯子说道:“嗯,就是那个什么四小花旦的蒋琬,她就更不行了,屁股太小,不好生养。当初山民哥也就是顺便借一下她的名气提升下知名度,早就没瓜葛了”。
韩瑶哦了一声,“还有没有”?
小妮子再次伸出手指,开始数到:“当然还有,有个姓柳大凶,有个姓冯的菜鸟警察,还有个喜欢戴墨镜穿风衣特别拉风的霸气女人”,说着甜甜的笑道:“还有个聪明无敌,和我一样超级甜美可爱,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儿”。
韩瑶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委屈,有种想哭的感觉,捧着酒杯默默的喝酒,红酒有些酸涩,刚好与她此刻的心情相融合。
见韩瑶泫然欲泣的样子,小妮子秀美微微皱了一下,想到那晚韩瑶奋不顾身站在她前面的场景,突然间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轻咳了一声说道:“你别伤心,山民哥不是**的人,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他还是个初哥”。
“噗”,韩瑶一口红酒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小妮子抽出纸巾擦了擦脸,指了指韩瑶又指了指自己,“他和我们一样,都还是个雏儿”。
韩瑶一边替小妮子擦脸,一边不可置信的说道:“他恋爱经历这么丰富,怎么可能还是、、”。
小妮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满脸红霞的韩瑶,突然觉得她确实长得还不错,高高的鼻梁,精致的五官,天蓝色的眼睛。
韩瑶见小妮子一直含笑的盯着她,摸了摸脸,“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小妮子突然脸色变得严肃,很认真的说道:“瑶瑶姐,看在你是个好女孩儿的份上,我给你指条明路”。
韩瑶被小妮子的话弄得莫名其妙,疑惑眨了眨淡蓝色的眼睛,不知所谓。
小妮子深吸一口气,以一种与她年纪和长相完全不相符的老成持重的语气说道:“瑶瑶姐,做女人呢,一定要有天空和大海一样的胸怀”,说着双手在胸前画了个圈,“用陆爷爷的话说叫有容奶大”。
韩瑶一脸疑惑,不知道小妮子要表达什么意思,不仅是她,估计陆荀活着,也完全猜不到小妮子会把这话曲解到如此程度。
“瑶瑶姐,好东西呢一定要拿出来分享,不能一个人吃独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韩瑶茫然的摇了摇头,“不明白”。
小妮子学着陆荀生前教训陆山民的口气,长叹一声道:“话已至此,自己悟吧,总之别学那个曾雅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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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魏无羡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你明白什么”?陆山民纳闷儿的盯着魏无羡。
“你和小妮子是在考验我”,想通了这一点,魏无羡一改刚才的颓废,精神抖擞。“小师弟,我是不会放弃的”。
陆山民暗叹魏无羡的脑洞,看来人太聪明也不见得就是件好事,无奈的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和魏无羡碰了碰,“四师兄果然非凡之人”。
“我对小妮子是真心的,别说这点钱,为了她我连命都可以付出、、、”。
陆山民端着杯子的手在空中摆了摆,“别、别,千万别把我和小妮子当成无知的三岁小孩儿,我早已过了听到几句好话就感动的年纪,我要是随便就相信什么承诺,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魏无羡摸着心脏,坚定的辩解道:“我说的是真的”。
陆山民再次倒上酒,悠悠道:“是不是真的嘴巴说了不算,要留给时间来见证”。
说着喝了口酒,“四师兄,感情的事情先放到一边,还是聊聊我请你帮的忙吧”。
魏无羡一脸的为难,说道:“你想接触的那几个人那都是天京顶级的公子哥儿,不是说见就能见上的,即便见上了人家也不会把你看上眼”。
陆山民淡淡道:“你不也是顶级公子哥儿吗,现在还不是和我坐在一起喝酒”。
“那不一样,我俩是同门师兄弟,要是没有陶老板这层关系作为桥梁,我俩八竿子也打不着,再说并不是所有豪门中人都像我这样平易近人”。
陆山民低着头沉思了半晌,说道:“你们这些豪阀子弟不是经常要搞一些沙龙之类的活动联络感情吗,最近有没有”?
“当然有,到了一定层次的大家族,互相之间多少都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大家聚在一起联络下感情,同时也能拓宽人脉和视野,巩固人脉圈子,各个家族都很支持”。
陆山民点了点头,“带上我吧”。
魏无羡眉头一拧,“小师弟,人家可没请你”?
陆山民指了指魏无羡,“你请我不就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