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4章 引蛇出洞
“这么明显的引蛇出洞,他们是不会中计的”。狼二眉头紧皱,他不明白一向英明神武的狼头,为什么这一次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一直闭目养神的祁汉依然闭着眼睛,“战场上的形式瞬息万变,谁都有看不见的盲区。既然上了战场,就应当毫无保留的把后背交给战友。很多时候,一场战争的输赢并不在于枪炮,而在于信任。当所有的信任凝聚成一股绳的时候,所爆发出的力量往往超过正常人的想象”。
“但,你已不是华夏军人好多年,而他,也并不是华夏军人出身,更不是你的战友”。
说话间,对讲机发出呲的一声声响,而后里面传来了狼四蹩脚的汉语,“boss,他们出来了”。
祁汉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神异常的平和安静。
狼二一个激灵,立刻绷紧了神经。但,相比于这个意外消息带来的震撼,祁汉此刻祥和的表情更让他感到心惊。这还是那个让全世界都闻风丧胆的“天狼盟”狼头吗。
祁汉身上平静得如普通人一样,并未爆发出那股熟悉而又令人窒息的野性气势。
他缓缓的拿起对讲机,声音低沉的说道:“狼崽子们,是时候露出你们的獠牙了,狠狠的撕咬吧,用他们的血或者自己的血,去洗涤你们身上的罪恶,去救赎你们的灵魂”。
狼二微微张大嘴巴的看着祁汉,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祁汉笑了笑,这个笑容绝不是一个杀手该有的笑容。
“老二,这些年杀了那么多人,你的内心真如你脸上表现出来那么平静吗”?
狼二脸颊抽搐了一下,他这一辈子杀了太多的人,该杀的、不该杀的,知名的、不知名的,杀人的感觉令他兴奋和着迷,但每逢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一张张血腥的脸总在他脑海里闪现,就像快进的电影一样,闪得头昏脑胀,却又停不下来。
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祁汉执意要来华夏,但又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赫赫恶名的狼头会有赎罪的可笑想法。
看着祁汉那张祥和得令人恐惧的脸庞脸上,突然觉得很滑稽,但同时又奇怪的觉得很自然。
祁汉将对讲机扔在地上,淡淡道:“陆山民曾经对我说‘人之初性本善,每一个恶贯满盈的恶人心中,都隐藏着一股善念,不管这股善念隐藏得有多深,总会在某一个时间或者某一个地点悄然而出,让你对过往的罪恶心生忏悔’”。
“就因为他一句话”?狼二依然满脸的不解。
“还有另外一句话”。祁汉身上的气势缓缓腾身,很慢,很缓,但很强大。“黄九斤说每一个华夏军人都是英雄,而我,给华夏军人抹了黑”。
“你知道华夏军人的战斗信仰吗”?祁汉转过头看着狼二。
“为正义而战”。祁汉自问自答的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为正义而战了”。
“这个世界上有正义吗”?
“信则有,不信则没有”!说完,一步跨出数米,“没有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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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八、七、六、、、、、三、、”
易翔凤看着手表,眉头紧皱的倒数着数字,他不能再等了。
“老大,他们出来了”!正当他下令发起强攻的时候,趴在地上的刀疤脸狙击手激动的说道。
易翔凤停下数数,立刻抄起望远镜,看见吴公馆的大门缓缓打开,一群全副武装的黑衣人鱼贯而出。
“老大,他们出来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刀疤脸的声音冷厉而兴奋。“打不打”?
易翔凤放下望远镜拿起对讲机。“全体注意,听我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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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刘希夷瞪大眼睛,事情的发展正朝着他们预估之中最坏的方向发展。
老人面不改色,神色淡然。“看到了”。
刘希夷面带忧虑,皱着眉头说道。“还真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凭一己之力捅上了天,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老先生,你说陆荀一个儒生,怎么就教出个这样的孙子”。
老人迎风而立,白发飘飘,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个儒生的样子,那个时候他还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虽然满身的书卷气,但骨子里却透着股不屈不挠的傲气,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读书人与其他读书人不太一样。
“同样的书,有的人从里面读到的是功名利禄,有的人从里面读到的是浩然正气,有的人从里面读到的是奴颜,有的人从里面读到的是傲骨。看一个读书人,从来都不是看他读过哪些书,而是看什么人在读书”。
刘希夷颇有所感,沉默了半晌,虽然心里面有些埋怨老人埋下了这个祸根,但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有用了。
“和谈不是一方的事情,刀都架在脖子上了,田家和吕家已经没有选择,看来不拼个你死我活是不会收场了。双方身上都有太多关于我们的线索,拔出萝卜带出泥,那些盯着我们的人等的就是这样一个介入的机会,我们是不是要提早作打算了”?
“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老人淡淡道。
刘希夷环视了一圈大罗山,“现在都没来,他还会来吗”?
老人盯着吴公馆方向。
“你是不是一直都怀疑陆晨龙的诚意”?
刘希夷皱了皱眉头,“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句话,叫做世事无绝对。他们两父子不占天时,不占地利,靠的就是‘人心’二字打下一片江山。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他们从不失信于人,这是他们立身的根本,一旦打破,将不攻自破”。
刘希夷点了点头,他也只是略有怀疑,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更倾向于相信陆晨龙的投诚,不是信什么他们父子俩的立身之本,而是虎毒不食子,任他陆晨龙多么想给陈素报仇,但目前来说,陆山民的性命才是他最在乎的,他和陆山民不一样,有了牵挂,就做不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那什么什么时候开始b计划”?
老人平静的神色终于露出一抹纠结的难色,“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风险就是杀人,更别说是杀掉所有的知情人,但愿不要走到那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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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山民站在山巅,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淡定笑容,寒风吹过,耳发
在两鬓微微摆动,坚挺的鼻梁,刚毅的面颊,平静而明亮的眼睛。
透过墨镜,海东青看得有些出神,她第一次从这个男人身上闻到了英雄的味道,第一次觉得这个长相一般的男人原来长得这么帅。恍惚间,她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久违的熟悉感,她的父亲,海中天,也总是这幅从容自信,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若是刚相识的时候,她会认为陆山民是赌赢了,但是相识这么多年,她知道陆山民并不是一个赌徒,反而像猎人一样小心谨慎。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那套理论是对的。
海东青望向远处的丛林,那里影影绰绰,执掌海家十余年,她见过太多的人心,那些海家的叔叔伯伯,那些口口声声效忠海家的忠诚良将,在父亲还没入土的时候就露出了最丑恶的嘴脸,那些海家的朋友世交,个个都露出獠牙想在海家身上咬一口。这些人,她见过太多,杀过太多,她早已不相信‘人心’,更别说毫无保留的信任,所谓‘信任’,在她看来,与‘幼稚’无疑。
但现在,她有些动摇了,或许,这世界上真有传说中的‘彼此信任’,就像陆山民和左丘那样,哪怕连一句承诺的话也没有,也可以无条件的信任。
突然间,她内心升起一股其妙的感觉,或许正是这种“幼稚”,才能带着他们突出重围,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枪声再次响起,相较于之前的零星声响,这一次是暴雷阵阵、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放眼望去,白茫茫的大罗山多了些点点猩红。
在寒风的带动下,能问道其中夹杂着的血腥味。
海东青没有再问,也没有再去想这一战之后的局势走向,她第一次与陆山民产生了一样的想法,‘走好现在的路,打好现在这场仗,至于后背是否有刀剑飞来,就交给其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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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前预想的一样,对方早就在半路上设下了埋伏。
但与之前的预想也不一样,他太低估了对手。
本以为冲进丛林之后少了狙击手的狙击,哪怕对方有埋伏,凭着自己手下的精兵强将也能突破过去,但没想到,相比于之前的狙击手,这里才是真正的噩梦。
杨志背靠在山石后面,看着带出来的兄弟一个一个倒下去,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他想不明白陆山民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枪法精准得让人胆寒,团队配合紧密无隙,个个悍不畏死、嗜血如命,战斗素养高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曾经也当过兵,还是尖兵中的尖兵,十八岁被吕家安排到军队历练,上过真正的战场,他敢肯定,这些人不是江湖人士,而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无数人的虎狼之兵。
他带出来的这些人也是精英,自信单打独斗能稳胜对方,但在这样一场无异于小型战役的战斗中,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跑位、穿插、迂回、防守、补枪,严丝合缝、毫无破绽,他不是没想过拼着半步金刚的身躯硬冲过去打散对方的阵型,但在那密林深处,一股若有若无的可怕气势隐藏其中。对方的阵营中,有着一位境界不亚于他的武道高手。
第1375章 拿下他们
易翔凤双手持枪,一边点杀对面的黑衣人,一边指挥着手下的雇佣军包抄穿插。
这场战斗打到现在,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虽然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但并没有像意料之中那样让对方一触即溃。
杨志是低估了对手的实力,而他是低估了对手的战斗意志。
在易翔凤看来,即便对方的人不弱,但也仅仅是停留在江湖争斗层面,与真正的军队作战相去甚远。哪怕对方队伍中有不少退伍军人,但华夏少有战事,不可能像他们这样经历过无数的战场厮杀。更何况这次带来的人都是在无数场战斗中留存下来的精英中的精英,再加上是事先埋伏,应该轻轻松松在很短时间内将对方打残才对。
他的判断确实没有错,对方所表出来的战争素养确实与己方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但不要命的亡命精神却与己方旗鼓相当,而且,对方指挥官的沉着冷静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十几分钟过去,对方已经减员超过三分之一,正常情况下,哪怕是正规军队,军心也会开始涣散,一旦开始溃败,就会兵败如山倒,任人宰割,但是对方不但没有丝毫的动摇迹象,反而在经过开始的大面积减员之后越打越稳。
在战场上一向一场沉稳的易翔凤有些着急,虽然继续打下去歼灭对方只是时间问题,但他现在恰恰最担心的就是时间。战场上的形势绝不是一成不变,时间越长,变数越大。特别是眼下这场战斗,更是与时间赛跑,陆山民与季铁军达成的协议并不是万无一失,这里是华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任谁都做不到长时间装聋作哑。
很显然,对方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明知道继续打下去会全军覆没,仍然拼死抵抗,为的就是拖出变数。
祁汉站在一棵大树后面,一双虎目异常平静的看着战场,作为震慑西方世界的杀手之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冷静。
“你越着急,情况只会更糟糕”。
易翔凤连着一梭子弹扫出,退到旁边的
大树背后。“你我这样的身份,一旦在华夏暴露,引来国家机器的关注,就真得落叶归根了”。
“你不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诡异吗”?
“我估摸着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半小时之内不管能不能攻进吴公馆,你我都得撤退,否则想走都走不了了”。
“我总觉得陆山民有着更深层次的打算”。
“我只知道打不下吴公馆,他的打算就会落空”。
祁汉摇了摇头,“以他的智商,不像是个能把握宏观大局的人”。
易翔凤心头一震,猛然转头盯着祁汉,眼神中带着凌厉的杀意,“你想当逃兵”?!
听到‘逃兵’两个字,祁汉眉头微微皱起,当初在中科迪拉斯山,黄九斤就说他是个逃兵。“你刚才说撤退,就不担心我们走后,陆山民在天京连最后的倚仗都没了吗。如果真有人算计他,你觉得他能活下去吗”。
易翔凤呼出一口气,继而又瞪大眼睛看着祁汉,“你不会真想死在华夏吧”。
祁汉缓缓从大树后面走出,“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我的死注定会轻于鸿毛”。
“你、、”易翔凤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想不想知道半步金刚的体魄到底有多强”?
“你想干什么”?
“我想验证一下半步金刚到底能抵挡多少颗子弹”。祁汉平静的说道。
易翔凤微微张大嘴巴,“在战争中,别说半步金刚,就是金刚极境也会被打成筛子”。
祁汉微微一笑,“一两百人的火拼也好意思叫战争”。
“别忘了,对方也有个半步金刚”。
祁汉捏了捏拳头,双手骨节发出一连串炒豆子的噼啪声。“干掉他,可以给你节约半个小时时间,也可以让你少死些人”。
话音一落,祁汉高大雄壮的身躯跃入子弹横飞的林中。
易翔凤大惊,下意识伸手去拉,但只抓到一把空气。
“掩护他”!易翔凤
大喊一声,端起枪紧随其后就往前冲,手里的ak步枪吐出一连串火舌,全力压制对方的火力。
这里的枪声还在继续,另一路的枪声已经渐渐稀疏零星。杨志知道,那一路恐怕要全军覆没了。但是,他不能退,这里坚持的时间越长,就可以给身后的吴公馆争取更多的时间。
擒贼先擒王,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冒险冲出去击杀对方指挥官的时候,一股庞大的气势毫不掩饰的在林子里蔓延开来,并且第一时间锁定了他的位置。
杨志陡然间精神一震,虎目圆瞪。心里暗道,‘来得正好,杀了你,或许还有机会吞下眼前这股势力。否则留着这些强悍的兵匪,必将后悔无穷’。
祁汉没有躲避,他知道躲避也没用,速度再快也无法快过子弹。他选择了最短的直线距离快速奔向杨志所在的位置,任由流弹打在他的胸膛和腹部。
庞大的身躯如猛虎入林、风驰电掣,硬生生撞断拦在路上的树木,眨眼间就冲入对方阵营,两个还没来得及开第二枪的黑衣人如遭遇火车撞击般瞬间飞入空中,还没落地已经没有了气息。
“吼”!伴随着一声咆哮声响起,祁汉一拳打在一块等人高的山石上,拳头穿破石头而出。
“砰”!山石背面的杨志几乎在同时打出一拳。
两个拳头交错而过同时打中对方胸膛,巨大的拳劲震得山石炸裂。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也发生得太快,除了杨志之外,没有任何人预料到有人敢冒着枪林弹雨单枪匹马冲过来。
待那个巨大的身影突然间冲杀而来,再加上对方突然加剧的火力压制,周围的枪手根本没有太多开枪机会。等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来人已经和杨志的身形交织在一起,已是不敢再开枪。
“不用管我,拿下他们”。杨志大喝的声音在林中荡漾。
紧接着,两个身形在撞击中双双落入丛林深处。
第1376章 我希望双方谁死
第1376章 我希望双方谁死
海东青看着伸在半空中的双手,怔怔的看得出神。
陆山民低头看去,芊芊素手、玉指青葱,这么好看的手,恐怕世间少有女子能够比拟,这双手若是用来弹钢琴而不是杀人,一定能演奏出美妙的乐曲。
顺着指尖往手掌上看,有几颗雪花停留在手掌中央,银粟玉手两相宜。
“是不是很美”?
“东海从不下雪,之前听人说雪花呈规则的六边形,没想到是真的”。
“是不是觉得很神奇”?
海东青没有回答,不过从她仅能看到的半张脸中,能看得出她确实有些新奇。
陆山民这些年看过很多书,知道这种现象是因为雪花属于六方晶系,但现在这种场合讲科学明显不太合时宜。
“这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人间再顶尖的艺术家也无法比拟”。
雪花的魅力并没有吸引海东青多久,她放下手臂,那双好看的手再次隐藏在了两只宽大的风衣袖子里面。
陆山民感到有那么一丝丝遗憾,这么美的手不应该被掩藏起来。
远处的枪声越来越激烈,不用拿望远镜看,也知道战斗的惨烈。
“这枪声有些像过年时候,马嘴村的鞭炮声。城里不让放鞭炮,已经很多年没听过了”。
感知到陆山民身上微微波动的气机,海东青皱了皱眉,冷着脸,以命令的运气说道:“枪声停止前,你最好给我老实呆在这里”。
陆山民半开玩笑的说道:“我好歹也是相当于半步金刚和半步化气的实力,就那么信不过我”。
“祁家炼体术天下第一,如果连他都挡不住那些子弹,你以为你能抵挡得住”?
“他已经败给我了”?
海东青有些生气,“你以为你很强”?
“你难道没看出上次的交手我并没有出全力吗”?
“你的意思是使出全力就能打败我”?
“咳、”陆山民抬手挡了挡嘴,假装咳嗽了一声,“你我没有必要分出个强弱”。
海东青抬手指了指脸颊,“是吗”?“你不是到处跟人说要找我报仇吗”?
陆山民脸上有些发热,心里默默念叨好男不跟女斗,一边回忆过之前跟谁说过要报仇的话,想来想去似乎确实跟不少人说过,是周同、盛天、还是海东来告的秘,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一番他们。
“你不服气”?海东青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挑衅。
“今天这个场合,我们不适合掐架”。
海东青丝毫没有嘴软,不依不饶的说道:“若不是你命好每次都有人救你,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陆山民一口气赌在嗓子眼,面对海东青,他还真说不起硬话,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情况吧”。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哪怕他们全部死绝,你也不许移动半步”。
陆山民皱了皱眉,“他们为我而战,我岂能坐视不理”。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祁汉这样的人物岂会为他人而战,他若死战,只会是为自己而战”。海东青冷
冷道:“易翔凤也一样,他经历过的生死比你只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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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中,两个高大的身影再一次互换一拳,倒退出去,一路上掀起漫天雪花。
“是你”!杨志胸膛起伏,破裂的眉骨处,一道鲜血冒着热气往下滑,在脸颊处凝结成红色的冰凌。
“你认识我”!祁汉傲然而立,胸膛和腹部同样挂着血红的冰凌,隐约能见里面金色的子弹。
“赫赫有名的天狼盟狼头,竟然出现在了华夏”。
“陆山民给你多少钱,我们吕家可以出双倍”。
“咯咯咯、、、”祁汉发出怪异的冷笑声,“果然,在世人眼中我是个为钱杀人的人”。
“难道不是吗”!
“是!也不是”!
杨志盯着祁汉身上的五个枪眼,子弹虽然没有进入内脏,但近距离步枪的扫射,子弹陷入极深,已经破开了坚硬的肌肉。
“外加体魄浑然一体,一处破,处处破,更何况是破了五处,你过不去的”。
祁汉一步踏出,迸发的气势从天而降,直压杨志头顶。“你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无形的威压瞬间将周围的空气排空,杨志心头猛烈的一颤。虽然是同等境界,但通过刚才的交手,他非常清楚对方要强过他。
但是他不能退,身后就是吴公馆,而陆山民和黄九斤到现在都还没有现身,他必须要尽可能消减对方的战力。
“吼”!杨志大喝一声,身上衣服炸裂,一身爆炸般的腱子肉浮现出来。“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祁汉高高跃起,双拳雷霆下压,杨志一分马步,双手抬拳抵住。
地上白雪纷纷上扬。
杨志一拳打出,直奔祁汉胸口的枪伤。
拳头打在伤口处,子弹在巨大的拳劲下继续忘里面钻。
祁汉闷哼一声,提膝上顶,将杨志撞出去三四米。
脚步不停,踏马前奔,一拳打在杨志额头。
拳头在额头上发出金石交加的声音。
杨志脑中嗡嗡作响,不待重新恢复清明,拳头再次奔着喉咙而来。本能偏头躲开,不顾下盘再次而来的膝撞,一拳再次打向祁汉腹部的枪伤。
“哼”!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蹭蹭后退数步。
立足未稳,再次同时前冲。
两具野性的身躯撞击在一起,杨志再次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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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峥看向再次回到龙尾阁的田岳的和吕震池,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太冷的原因,两人的脸色比之前苍白了不少。
“两位叔叔出去一趟,外面热闹了不少”。吴峥笑着说道。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田岳淡淡道:“前狼后虎,不管是影子还是陆山民,都是巨大的隐患,既然无法避免,就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呵呵,两位叔叔能这么想就对了”。吴峥端起茶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吕震池和田岳对视了一眼,并没有端起茶杯回应,“陆山民是陆
山民,影子是影子,除掉陆山民,并不等于我们要和你一起冒险对付影子”。
“你们还是想与影子和谈”?吴峥似乎没有太大的意外,自然的放下茶杯,说道:“陆晨龙代表影子找你们谈判,你们对陆山民下手就等于与影子作对”。
吕震池冷冷一笑,“我们还没老糊涂,陆晨龙虽然很可能已经是影子的人,但并不等于影子会出面帮他报仇。只要影子不出面,一个陆晨龙我们还自信能扛得住”。
吴峥靠在沙发上,轻轻的敲着大光头,“今天这一战就是藤,我们和影子都是瓜,顺着藤摸瓜,谁能独善其身。如果我是影子,为了避免被摸出来,最好的方法就是找替死鬼。这些年,我们这些大家族谁都不干净,是最适合的替死鬼,到时候他们在通过他们这些年布局的人脉网说不定就能金蝉脱壳,这种情况下,你们还想着和谈,不是在痴人说梦吗”。
田岳冷冷一笑,“别以为你攀上了上面的权贵就有恃无恐,那几个公子哥儿成不了大事,你也不过是人家的一枚棋子而已。人贵有自知之明,你真以为你有那么大的胃口吞下所有”。
吕震池点燃一根烟,淡淡道:“我们几家经营了几代人,手上的关系网并不见得比影子少,甚至有可能更多,影子最大的优势是在暗处,我们最大的缺憾是在明处。相比于让我们当替死鬼,我相信影子更愿意与我们联合渡过这次危机”。
吴峥眯着独眼,一脸的失望。“两位叔叔不愿拿下影子的财富,那我吴峥岂不是独木难支了”。
吕震池看了一眼吴峥,“和气生财,年轻人还是沉住气的好。我劝你不要把事情搞大了,对大家都不好”。
吴峥突然睁大眼睛,探身问道:“吕叔叔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愿意和你们一起妥协,你们就会联合影子除掉吴家”?
田岳冷冷道:“天京四大家族联系紧密,千丝万缕,任何一条线都可能把大家串起来,除掉吴家对我们没有好处。我们只是劝你不要一意孤行,不要把大家一起拖下水”。
吴峥重新半躺在沙发上,“我会仔细考虑两位叔叔的忠告,不过今天这场战斗势必会引来一场大动荡,至于以后怎么走,还得看时局的变化,且看且行吧”。
说着又说道:“不过我先说好,我今天只是提供了一个你们和陆山民了解的场地,至于是你们杀了他,还是他杀了你们,我都会两不相帮”。
吕震池悠悠道:“这是我们和他们陆家的私仇,自然用不着你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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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看这不死不休的架势,双方是打算在今天了解所有的恩怨啊”。
老人双眼微闭,如睡着了一般,他本以为自己早已没了人间情感,但最近脑海中却时常浮现出她的面庞,快三十年了,还是那么的清晰,特别是那笑容,让他微微感到心疼。
“你猜,我希望双方谁死”?
感谢朋友们一直的支持,最近工作上的事情耽搁了,实在抱歉,新年新气象,我会努力回报大家的信任和支持,也祝大家新的一年万事如意。
第1377章 好自为之
漫天风雪中,一身素衣长袍踏雪而行,片雪不沾身。
老人如从天上来,遗世而独立,缓步而行,却是刹那而至。
海东青秀发狂舞,风衣猎猎,阴冷的气机比这大雪天的寒意更加冰冷刺骨。
陆山民伸手握了握海东青的手腕,后者蓬勃的气机才渐渐收敛。
老人停下脚步,目光停留在海东青身上,一双古井不波的眼睛泛起明亮的光芒。
“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纪,能够让我眼前一亮的人屈指可数,尤其是你们这一代人,格外耀眼耀眼,给了我太多的惊喜”。
海东青冷冷盯着老人,虽然对方没有流露出丝毫气机,但却感受到了比在东海那位殊死一战的老人更加慑人的危险。
“你的时代已经过去,陈旧腐朽的东西总归会被淘汰,你也不会有例外”。
老人呵呵一笑“东海鹰神海东青,果然名不虚传,气度够大,口气也够大”。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这么响亮的名号”?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了翘,一副标志性的鄙夷神色。她自然是不屑于标榜自己在黑·道上的威名。
老人站立在二十米开外,背负双手,目光转向陆山民。
“你能让这样的人物替你死心塌地的卖命,更不简单”。
“我本以为你超脱俗世,没想到也俗不可耐,八卦的功夫比狗子队还厉害”。
老人笑了笑,淡淡道:“你的眼睛只看得到你想看的东西,不知道也正常。何况你不知道的又何止这些,正如眼前这场战争,你还有太多近在咫尺的东西没看清”。
陆山民傲然而立,“看得清与看不清有什么区别,难道前面没路就要停下脚步不再走路”?
“没有路的时候停下来看看,想想会更好,至少比盲目的莽撞要好一些”。
“爷爷曾经说人老了最忌变得聒噪,会令人心生厌恶,我想说的就是你这样的老人,自以为看透世间一切,了解所有人和事,实际上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意淫罢了”。说着沉声道:“你!并不了解我”。
老人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牙尖嘴利,这一点不像陆晨龙,像你妈妈”。
陆山民神色一变,满脸寒霜。:“你没有资格提她”。
老人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保持着这个动作久久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
周围变得安静了下来,唯有雪花在空中漫舞。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老人,他对老人有种很复杂的感情,其中既有看到爷爷般的亲切,也有种让人恨之入骨的痛恨。在亲眼看到赢恬死之前,他还幻想着母亲的死或许与这位老人关系不大,但自从看到赢恬的惨死,他不在报有任何的幻想。眼前这个老人,决不能把他当做一位普通老人看待,他没有任何人情味可言。
“你是来阻止我的”?
“你觉得呢”?老人淡淡道。
“今天,天王老子也休
想阻止我”。陆山民坚决的话语在这方天地中久久回荡。
老人望着天空微微摇了摇头,“今天这阵仗,我若出手,岂不是正中某些有心人的下怀,让他们有理有据的顺藤摸瓜”。
“那你来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想跟你聊聊,拉拉家常”。
“拉家常”?“呵呵呵呵,”陆山民连连冷笑,“你还真是一点也不见外”。
老人悠悠道:“我们本来就不是外人,否则当初我怎么会替你打通滞阻筋脉助你突破”。“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是不是很后悔让我成长起来”?陆山民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讥讽。
老人没有因陆山民的不敬而有丝毫不满,“你的母亲是我的关门弟子,你也算是我的徒孙,你能成长到现在,我很欣慰”。
“听你的口气,你还有点人情味儿”。
老人轻笑了一声,“这很难说,连我自己也有些说不清”。
“老神棍曾经说人和树一样,越老皮越厚,你这只老王八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
“陆山民”!话音刚落,一道厉声呵斥响起,姗姗来迟的刘希夷还未站稳脚跟,怒声道:“没大没小,老先生是你的师公,你没爹娘教,难道你爷爷也没教过你怎么做人吗”!
陆山民呵呵一笑,笑声带着些放浪猖狂,“曾经有人说我循规蹈矩迂腐不堪,到今天我才明白,我和我爷爷一样都不是腐儒,他老人家若是在,以他的水平,一定会骂得更痛快快”。
“你、”!刘希夷气得吹胡子瞪眼,反倒是被骂的老人置若不闻。
海东青的目光停留在陆山民的侧脸上,陆山民口中的有人似乎说的就是她。的确,在她看来,陆山民有时候就是个食古不化不懂变通的傻子,不过此时看到他脸上与之平时大不一样的坏笑,突然觉得他也没有那么死脑筋。
“我说得不对吗”?陆山民不急不缓的讥笑反问:“弟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有把你的弟子当成自己的子女吗?人情味儿?我亲眼看见赢恬死得有多惨,心脉尽断,还被灌了毒药,跗骨蚀心,七窍流血。而这一切,都是拜你这个师傅所赐”。
老人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似乎被陆山民说中了痛点,面具遮着面庞看不清表情,古井不波的眼睛微微侧视,避开了陆山民讥讽的目光。
刘希夷冷哼一声,“每个人都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人,若不是老先生力保,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该死了”。
陆山民没有理会刘希夷,讥笑的面庞渐渐变得冷酷。“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老人悠悠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个问题你父亲也问过,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再问呢”。
“我母亲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陆山民依然坚决的问出了口。
空气中再次安静下来,老人久久没有回话。良久之后才说道,“我曾经不止一次阻止她,甚至拿断
绝师徒关系威胁她,但仍然没能将她拦下。”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老人,胸中勇气一股豪气,母亲果然如他所料那样,巾帼不让须眉。
“是不是你害死了她”?!
“我说过,你母亲是我最疼爱的关门弟子,我无心害她”。
“我不是在问你有心还是无心”!
老人悠悠道,“在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中,人人争当执棋者,但人人也都是棋子,一入棋局,生死难料”。
“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
老人对视着陆山民满含恨意的目光,喃喃道:“我说不是,你信吗”?
“不信”!老人呵呵一笑,像是在自嘲,也像是看开了什么。“那就是吧”。
陆山民强压着动手的冲动,“一切因你而起,你别得清干系吗”?!
老人苦笑一声,“你说得对,若不是因为我,她确实不会死”。
“所以,你就不必假惺惺的说教了,因为早晚我会把你们全部连根拔起”。
刘希夷上前两步,说道:“陆山民,没有老先生的安排陆晨龙和你母亲根本就不可能相识,你以为还会有你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未免太不讲道理了”。
老人摆了摆手,示意刘希夷不用再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们几十年上百年的积累,所拥有的力量远远超过了你的想象。见好就收或许还有挽回的空间,再进一步,你和你所在乎的一切都将会化为乌有”。老人的语气温和慈祥,就像一个老人对子孙的殷殷忠告。
说完,老人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去,“放手去做吧,希望今天你能杀了吕家和田家的家主,活到与我过招的时候”。
刘希夷无奈的摇了摇头,“陆山民,你以为我们真害怕那个所谓的‘戮影’吗,当初老先生之所以极力提出以你为棋子钓出‘戮影’,不过是为了给你续命而已,其实从你爷爷违背当年的协议放你出山开始,你就该死了。他这一生从不做违背原则的事,唯独为你们陆家违背了好几次原则,你怎么就不知足呢”。
“这么说来,我反倒该对你们感恩戴德啰”。陆山民仰天哈哈大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简直是不要脸到极致”。
刘希夷一口气赌在胸中,良久之后叹了口气,“干我们这一行,性命本就朝不保夕,你不该把你母亲的死算在老先生身上”。
“不算在他身上,那该算在谁身上,不仅是我母亲,还有陆家,还有我爷爷到死都不得安心,还有、还有、、”陆山民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还有叶梓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刘希夷眉头紧皱,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还太年轻,很多事情,如果你能能活得更长,或许到你老了才能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无辜的,这一切的一切,是一个时代,一个潮流所造就的,并不是某一个的错。”
说着顿了顿,“最后给你一个忠告,你所要对抗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个时代,好自为之吧”。
第1378章 我带你回家
外家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决,总是充满了野性与血腥。
漫天的大雪中,一方一往无前,一方誓死不退,将悲壮与惨烈演绎得淋淋尽致。
白色笼罩的世界中,血液的鲜红显得格外刺眼。
杨志的额头、鼻梁、眉角、嘴唇,鲜血横流。原本虎虎生威的双眼,因肿·涨挤压成一条缝,从这条缝隙中,隐约能看到依然冒着精光的眼睛。
壮硕裸露的身体上,拳印一个叠着一个,密密麻麻、斑驳陆离,鲜艳明亮的血红与深浅不一的青紫交错覆盖,看不见一寸完好的皮肤。
肌肉早已麻木,隐隐有些感知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双拳微微颤抖,裂开的虎口处,血珠子一颗接着一颗有节奏的往下低落,鲜血滴在白色的雪地上溅开,一朵朵血红色的小花在白雪上盛开。
半步金刚的交手,像是一场矛与盾的交锋,不是矛先折断,就是盾先破开。
双拳的麻木和颤抖、来自内脏肺腑的疼痛,都在告知着他自己的矛快要断了,自己的盾也已经开裂了。
强悍!这是他对祁汉最深刻的体味。同样是半步金刚,自己的一双铁拳竟然生生被对方的身体震得虎口崩裂、骨骼颤抖。
如此强悍的抗击打能力和攻击力,若不是事先有枪伤,自己早已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祁汉傲然而立,呼吸沉重、脸色苍白。
随着呼吸之间,**的胸膛高低起伏。
随着起伏之间,鲜血有节奏的从胸膛和腹部的弹孔处挤压而出,沿着身体肌肉的沟壑文理缓缓流淌。
在对方的刚猛拳劲之下,腹部的三颗子穿破肌肉层完全没入了身体,深不可见。唯有心口处的弹孔还隐约可见金色弹头的影子。
这一战,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感知到死亡的临近。
第一次,是在他二十多年前杀人之后逃离华夏的过程中,被曾经的战友围追堵截。
没有人从一出生就注定要当杀手,他更加不是。
作为祁家拳的唯一传人,通过特殊渠道应征入伍,成为那一代威震海内的兵王,他本有着光辉的前程和体面的人生。本该光宗耀祖将祁家拳发扬光大。
但是,没有人的人生是可预见的,没有人可以把自己的人生完全掌控在手中,哪怕他已经屡立战功,是国家重视的一代兵王,也不会例外。
多少个夜里,他在梦中重回那一天,他带着无比悲伤的心情抱着战友的骨灰送他回家,一路上他默念着事先想好的慰藉词句,但是,他没有机会说出口。
当他把战友送回家时,看到的不是战友满头白发的父母和双眼含泪的弟妹,而是三具尸体。
身体还带着余温的三具尸体。他没想到,敌人的报复会来得这么快。
为国而战,换来的却是满门屠杀。
那一年,他通过蛛丝马迹一路追踪仇敌的线索,却始终找不到那位凶手。
一怒之下,他屠了凶手在华夏的满门,鸡犬不留。
从此,他从华夏兵王成了通缉要犯。
当年的围追堵截,若不是战友刻意给他营造出一条生路给他,他早就死了。
从那以后,他从正义化身为邪恶,从拯救化身为毁灭,他喜欢上了鲜血的味道,喜欢看猎物临死前的恐惧,这一杀,就足足杀了二十多年。直到那一年黄九斤来到中科
迪拉斯山,才提醒起他曾经是一位华夏兵王。
那天晚上,黄九斤告诉他,当年的事情其实并不是报复那么简单,而是境外势力为了除掉他故意给他设的一个局,为的就是让华夏自己除掉一位震慑海外的兵王。
他其实早已猜到,但是他仍然不后悔。唯一遗憾的就是,让太多的人失望了。
黄九斤告诉他,如果想要求得心灵的安宁,如果想要突破最后的桎梏,这是一次自我救赎的好机会。
其实他并不确信这是否是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但是,他从陆山民身上得到了启发,心所至、行所至,既然看不清结果,唯有迈开眼前这一步。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可以求得片刻的心安。
杨志用力握紧拳头,以刺激手臂肌肉的感知和掩盖住双臂的强弩之末。在拳头力量的挤压下,虎口处的鲜血加速流出,由一颗颗血珠子变为一串血线滴落。
“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不像是一个杀手”。
祁汉从回忆中出来,眼神平淡得与这场生死大战毫不相符。
“你认为怎么样才算是一个杀手”?
“要杀人,至少也要先保证自己能活着,而你更像是在求死”。
“每一个站在巅峰的人,都要为之所处在的高度付出相应的代价。你也一样”。
杨志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祁汉心口处的弹孔,“你说的很对。我在守护中拼杀,在守护中证道,没有必死的守护,就拼不出我今日的境界。我很好奇,作为一个杀手,你是靠什么信仰攀登上如今的境界”。
祁汉淡淡的看着杨志,“我的信仰,就是用你的鲜血洗掉我过往的罪孽和耻辱”。
杨志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一个杀手,竟然会感到罪孽和耻辱”。
“我曾经是一位军人,一位华夏军人”。祁汉不自觉提高嗓门,声音中充满了自豪与骄傲。
“我也是”!
祁汉看向杨志的眼神带着淡淡的鄙夷和不屑,“你不一样,你是先当的吕家的狗,在当的兵。你当兵的目的不是保家卫国,只是为了当一条更加合格的狗”。
“笑话”!“吕家数十年的打拼,为国家和时代经济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你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竟敢大言不惭”。
“贡献”?祁汉冷冷一笑,“囤积居奇、投机倒把,挖国家的墙角,吸百姓的骨髓,你们杀的人比我要多得多”。
杨志缓缓的凝聚着涣散的气势,“只要再打上两拳,你心口的子弹就会钉入心脏”。
祁汉的目光停留在杨志略微颤抖的双拳上,“你已经没力气了”。
“外家讲求人定胜天,只要没有倒下,谁也说不清身体里到底还有多少潜力,包括自己”。
“很好!你有资格死在我手上”!祁汉一步跨出,拳头在空中打开,雪花在拳劲之下四散炸开。
杨志咬紧牙关,迈开麻木的双腿,举起麻木的双拳,无视祁汉的来拳,蛮横的打向祁汉的心口。
祁汉一拳打在杨志额头,另一拳护住心口挡住来拳。
杨志中拳身形暴退,撞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树上的积雪哗啦啦抖落,在两人之间形成一条白色的瀑布。
祁汉没有停留,继续踏步上前,杨志也没有停留,借着撞在树上的反弹之力迅速反扑
雪白的瀑布还未完全落地,两人的拳头同时从雪花中打出。
“瀑布”陡然炸开,雪花如利剑般飞溅。
“砰”!杨志再一次暴退撞击在树干之上,粗壮的树干发出咔呲咔一声,应声而断。
伴随着大树断裂的声音,杨志闷哼一声,胸中鲜血奔涌而上,沿着喉咙直达口腔。
杨志紧咬牙关,硬生生将要喷出来的鲜血吞了回去。
一口气未衰,再次双拳齐出,但拳头上的力量已经是虚弱无比。
祁汉两只粗大的手掌挥出,准确扣住杨志有些虚弱的手腕,轻喝一声,杨志本已强弩之末的手腕发出咔嚓一声,如同断裂大树般应声而断。
余光之下,祁汉看见杨志嘴角冷酷的笑容,就在这时,杨志身上一股庞大的气势陡然勃发。
祁汉暗道不妙,本能放开杨志双手后退。
但仍然是晚了一步,伴随着杨志的一声暴吼,只见他弯腰低头,使出全身力气用头部撞击向祁汉的心口。
“砰”!回光返照般爆发出的力量将祁汉撞得跌跌后退出去七八米。
在刚才相撞的瞬间,祁汉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伸手一摸,入手全是温热的鲜血。低头一看,已经看不见那颗金色的弹头。
一撞之后,杨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噗通一声半跪在地上,双手无力的耷拉下垂。 他吃力的抬起头,看到祁汉胸口的鲜血汩汩的外流,流到地上汇聚成一股红色的细流,刚才吞回去的那口鲜血终于压制不住喷了出来,与那股鲜红的细流汇聚在一起。
“我说过,没有到最后,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潜力没有爆发出来”。
“狼头”!一声颤抖的声音从林子传来。狼二的长袍沾满了已经凝固的鲜血,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的手上拿着一柄狭长的匕首,刀尖上还挂着一滴鲜血。
“别过来”!祁汉轻喝一声。
狼二停留在两人十几米开外,看着祁汉胸口汩汩冒出的鲜血。
“我带你回家”。
“家”?祁汉转头看向狼二,“中科迪拉斯?北美?南美?还是非洲大草原”?
祁汉望向天空,“我的家就在这里”。
“你走吧,带着兄弟们离开华夏,不要再回来”。
“不”。狼二摇了摇头,经过一场大战,他的显得疲惫而苍老。
说完这个“不”字,须发飞舞,满身气机激荡起血色长袍,下一秒,他已经提刀直奔半跪在地上的杨志。
“不要”!祁汉心口一疼,踏步猛冲。
匕首带着内劲刺破杨志的肌肉,在内气的催动下一点点往肌肉下的心脏挤。
杨志没有理会胸口的匕首,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他的眼睛连看也没看眼前这个易髓境巅峰初阶的内家杀手,而是带着笑容看向正奔赴而来的祁汉着急的眼睛。
在祁汉赶到之前的瞬间,他抬起手,用手臂的臂弯夹住比他矮了大半个头的狼二的脖子。
“咔擦”!
“你给我去死”!
祁汉的拳头呼啸而来,打在杨志的头部。
杨志庞大的身躯腾空飞出。
祁汉发出悲壮的吼声,追着杨志的身形而上,将他狠狠的压在雪地里。
两只千钧巨拳如擂鼓般砸在杨志头颅之上。
每疯狂的打出一拳,他胸口处的鲜血就如喷泉般飙射喷出。
1379章 家国情怀的英雄
1379章 家国情怀的英雄
业余和专业之间的差距,隔着一道比珠穆朗玛峰还高的山峰,更何况这支业余部队还是分属两家,现在还没有了指挥官。
吕家和田家的联军没有退,所以只有死。
易翔凤的雇佣军杀人如麻,对这支悍不畏死的部队没有丝毫怜悯之心,狼群冲入羊群,注定是一场血腥的屠杀,残余的力量没有坚持多久就全军覆没。
这里的战斗结束之后,易翔凤没有停下脚步,带领着人马继续朝着吴公馆方向前进,他必须要在警察赶来之前为陆山民攻破吴公馆的大门。
刚冲到树林边缘,易翔凤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西边。
身后的雇佣军兵团也同时停下了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易翔凤下意识握紧枪柄,手臂上青筋迸起。他感觉到那股强悍而熟悉的气势正在渐渐变得虚弱,就像狂风中的火苗,随时都会寂灭一般。
“老大”!“我们时间不多了”!身旁一位十几年出生入死的副官提醒道。
易翔凤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胸膛鼓起老高, 像在黑夜中寻找那一抹难以察觉的微光一般,生怕那一抹脆弱的微光突然消失。
“老大”!身旁的副官再次催促了一声。
易翔凤脑海中回想起出发前祁汉对他说的话,说这场战争还远没有结束,还需要他继续潜伏在天京助陆山民一臂之力,当时他很不明白,这次战役之后大家都会暴露,他怎么能隐藏下去,但现在,他似乎猜到了一些。
“老大”!
“走”!易翔凤猛的睁大眼睛,咬着牙吐出一个字,说完头也不回继续朝着吴公馆方向狂奔。
陈庆之站在高高的冒楼上,虽然丛林遮住了视线,但不用看,他也知道战场的情况。
就在一两分钟钱,杨志的气势消失了,这种消失不是刻意隐藏的消失,而是如灯灭般的消失。一个堂堂半步金刚的高手,站在武道最顶峰的寥寥几人之一,竟然会败得这么快,这么彻底。田吕两家的精英会死得那么快,那么彻底!
他没有时间和心情去为之感慨和悲叹。
因为随着几声零星的枪声过后,远处山坳处的丛林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知道,这里,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个战场。
··········
··········
陆山民一步踏出,海东青风衣哗的一声张开,如影随形,挡在了他的身前。
“我说过,不许去”!
“他··快不行了”!陆山民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也不许去”!
海东青寸步不让,全身气机荡漾,大有以武相抗的架势。
两人面对面而立,近在咫尺。
陆山民能清晰的看到海东青的红唇和刘海,也能从她脸上大大的墨镜中清晰的看到自己的面庞。
“他·或许还有救”!
海东青嘴角微微颤动了一下,但是脚下的步子依然没有移动。
“他那里现在没有其
他人,我过去不会有危险”。陆山民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说着轻轻的放在海东青的肩膀上,“如果我不去,即便最后胜了,我这一生也会不安的”。
海东青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飘荡的长发垂落在肩头,搭在陆山民的手背之上。
陆山民感激的点了点头,侧身跨出,跃下山峰。
海东青转过身,看向山下,那道身影在雪地里溅起阵阵雪花。
她以前不明白,周同哪来的勇气敢背叛海家也要跟着他,不明白这么一个感情用事,这么傻的一个人,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为他出生入死。
现在她有些明白,这个世界的人太过聪明了,聪明得把利弊看到清清楚楚,聪明得把利己发挥得淋淋尽致。
有些人,正是因为傻,才显得可爱。
海东青没有犹豫,纵身而下,追随着那道疯狂的身影而去。
··········
··········
雪地里一片狼藉,高大的落叶松横七竖八的到伏在地,在茂密的树林里留出一大片雪白的空地。
唯有一人,笔直站立。如擎天一柱,巍峨不倒。
身上没有半点雄壮的气势,也没有一丝生机。
陆山民一路狂奔,但在看见祁汉时却放缓了脚步。
双脚如挂千斤巨石,艰难前行。
他害怕触摸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想到你会来,所以才等到现在”。祁汉的声音平静,竟是听不出半点虚弱。
陆山民一步跨出,“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过来”。声音平静而坚毅。
说完微微抬头看向陆山民身后,“但我没想到你没能拦住他”。
海东青站在陆山民身后十几米,白皙的皮肤显得格外苍白。
祁汉对陆山民微微一笑,“不要怪她,对于一个一心求死之人,你是救不活的”。
陆山民一脚在前,一脚在后,保持着不进不退的姿势。“没想到一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竟然是个以死求解脱的懦夫”。
祁汉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我相信你此刻最理解我的心情,人活心不安,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你与我最大的不同,是现在还有很多人需要你,所以你必须活下去。而我不一样,我了无牵挂了”。
“你是个杀手”!
“我一开始并不是一个杀手”。
陆山民迈出步子,“我不会看着你死去,你死了倒是心安了,那我怎么办”。
祁汉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你如果不想让我白白死去,就不要过来”。
陆山民再次停下脚步,以几乎愤怒的语气吼道:“凭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把自己所谓的理想、所谓的救赎压在我一个人身上,凭什么!我就那么好欺负吗!我欠你们吗”!
“谁叫你是个烂好人,不欺负你欺负谁”。祁汉以开玩笑口吻说道。
“老子不干了,自己的包袱自己背”!陆山民大步向前奔向祁汉。
祁汉淡淡的看着陆山民,一双虎目带着充满信任的笑意。
几步之后,陆山民清晰的看到祁汉的表情,他的脸上满是自信,自信得无以
复加,自信得丝毫不担心,自信得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祁汉脸上越是自信,陆山民心里越是痛苦,脚下的步子愈发的缓慢,在还有七八米距离的时候,竟然无法再迈开步子。
看着泪流满面的陆山民,祁汉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带着些许愧疚和歉意。
“这一战的结果我是看不到了,但最后的**,怎么能没有个有分量的人洒血祭旗。我不知道后面的人还有什么布局,也不知道后面的人会怎么帮你度过今日的难关,但我知道,我的死,可以给你解决很多的麻烦。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你无关,是‘天狼盟’这个杀手集团杀了田家和吕家的人,是这个全球通缉的杀手组织要杀吕震池和田岳”。
祁汉释然的笑了笑,“我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陆山民咯咯冷笑,“你还真是伟大”!
祁汉摇了摇头,“我是个杀手,哪来的伟大,我只是想死在华夏,想死前做一点自认为对华夏有意义的事情,尽管我并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意义”。
“所以,”祁汉带着请求的语气说道:“请你帮我圆了这个愿望吧,把这些吸血的蛀虫揪出来,不仅仅为了我,为了你自己的家仇,也为这朗朗乾坤、巍巍华夏”。
“有太多人的愿望、理想和信仰压在你身上,我知道这担子很重,重得让你喘不过气来。但你是陆山民,我相信你能做到,你说对不对”?
陆山民微微闭上双眼,热泪沿着眼角滑落。
“你们都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个山民,马嘴村的山野村民,没有什么理想,也没有什么信仰,更没有什么野心,下山也只是想看看外边的风景而已”。
“但是”!陆山民缓缓睁开眼睛,“我向你保证,我能做到”!
祁汉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目光移向远处的海东青,“鹰神海东青,世间奇女子,老子要是年轻十几年,又不是全球通缉的要犯的话,一定要把你追到手”。
海东青脸上冷意乍现,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看在你马上就要死了的份上,就当你是在放屁”。
祁汉仰头哈哈大笑,身上消失的气势竟然节节攀升。
“陆山民,老子这辈子只服黄九斤和你,服黄九斤是因为打不过,服你,是因为你小子能把海东青泡到手”。
“你他娘的还有心思开玩笑”!
“谁他娘的跟你开玩笑,能泡上她值得炫耀一辈子,好好珍惜吧、、哈哈哈哈、、哈”。
海东青怒不可遏,正想发火,笑声戛然而止。
祁汉仰天而立,表情最后定格在豪迈、释然、向往。
一代杀手之王,死而不倒。
雪,又大了几分,飘飘荡荡,如仙女撒花。
这是一个前半生疆场卫国卫家,后半生噬血成魔,恶名大过美名的人。
陆山民站在大雪之中,弯腰,深深的向他鞠了一躬。
不管别人怎么评价,但对于他来说,他是一个有家国情怀的英雄。
第1380章 天塌下来,我扛着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
这么大的雪,别说几行人的脚印,就算是猛兽出没,踪迹也会很快被大雪掩盖。
但是陆山民仍然一丝不苟的处理着来时的痕迹,一如在马嘴村的深山里狩猎的时候一样,一定要把陷阱周围的痕迹处理得干干净净。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抬头去看一眼祁汉。
海东青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陆山民,一袭黑衣在白色的世界里格外显眼。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任何出手帮忙的意思。
若是在以往,她一定会认为陆山民的行为不可理喻。
但是现在,这个平常人看起来多此一举,有些傻的举动,却无意间拨动了她的心弦。
她的脑海中,莫名闪现过“感动”二字。
对,就是感动。
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太过陌生,陌生得都忘记了上一次感动是在什么时候。
她不禁在心里叩问,‘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因为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感动。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在她看来这是脆弱的表现,这种脆弱会让她失去战斗力,会让她失去精神上支撑。
没来由,她有些生气,气陆山民动摇了她的心境。
“婆婆妈妈,还有完没完”!
“你在生自己的气”?陆山民弯着腰,一边清理着几乎快看不见的脚印,一边平淡的问道。
海东青眉头微拧,“我为什么要生自己的气”?!
“之前你说祁汉不是为我而战,是为自己而战。你早就知道祁汉有求死之心”。
“你想说什么”?
“你利用了他的求死之心,他的结局早就在你的意料之中”。
“是,又如何”!海东青异常的冰冷,心,也一样的冰冷。
陆山民起身,站直身子,看着海东青,“我想,以你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你也未必相信祁汉会因为一个虚无的信念而死。你想看看,想印证。现在,你印证到什么了呢”?
“陆山民!你以为你是谁,全天下人都欠你的吗”?
“你不欠我,在这个世界上,别人欠我的,远远比不上我欠别人的”。
也许是受到‘别人’两个字的刺激,海东青气得呼吸有些急促。
“一个无恶不作的杀手而已,你还真是博爱”!
“是啊,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啊,衣冠楚楚的仁义君子,背地里干着男盗女娼的事,一个无恶不作的杀手却有着为之求死的家国情怀”。陆山民转头看着仍然站立的祁汉,带着嘲讽的笑意说道。也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讥讽海东青,或者是这个世界,又或者是祁汉。
看着陆山民异常平静的反常表情,海东青虽然感到愤怒,但也感到一丝丝不安,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但都是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最近一段时间,她已经不止一次在意眼前这个男人的看法和想法。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停息了不久的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猛烈。
海东青转头望向吴公馆方向,“你要是现在敢去,我就敢把祁汉的尸体撕成碎片”!
陆山民也看向吴公馆的方向,淡淡道:“以你的眼光看我很幼稚,我承认确实如此,但是我不傻。现在又多背负了一个人的承诺,我才不会轻易去送死”。
··········
··········
大罗山下,戒备森严。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警牢牢钉在上山入口处。
公路旁边树立这一块醒目的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军事演习,禁止上山’。
上山赏雪的游客被拦了一拨又一拨,对大罗山熟悉的人都很好奇,这里什么时候成为军事演习的地方了。
山上好不容易停止的密集枪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密集。虽然距离很远声音很小,但对于坐在警车里的季铁军来说,每一次响声都犹如旱雷般在他的耳朵边响起。
季铁军嘴里叼着的眼微微颤抖,手因为颤抖,打了三四次才把打火机打燃。
大冬天里,车里的暖气温度并不高,但他的额头却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驾驶台上的手机,手机很安静,一直没有响。
不仅是他的手机没有响,西城区公安局几个副局长的手机也没响,所有科长级别的手机都没响。
因为一大早,他就让这些人全都关闭了手机。
“你很紧张”?坐在一旁的马鞍山打破了车内令人窒息的气氛。
季铁军吐出一口烟雾,浓烟充斥着车里狭小的空间。
马鞍山眉头紧锁,稍稍摇下一旁的车窗。
“我之前以为你很胆小,后来以为你很胆大,现在看来也没想象中那么大”。
“呼,舍身忘死的奋斗了一辈子,眼看就要退休享福了,哪知道临了临了,连退休工资都拿不到”。
“不是有蒙家首长在上面撑着吗,应该不至于吧”。
“不至于?”季铁军自嘲的笑了笑,“到时候,蒙家那位首长能不能自保都还是个问题,你在这方面的道行还浅得很,哪怕这件事的结果很好,也得有人出来为这种打破规矩的做法背锅负责”。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更何况结果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要是结果差了点,就不是退休工资这点事儿了”。
说着指了指脑袋,“是掉脑袋的事”。
马鞍山丝毫没有因季铁军的话而感到紧张,“你有没有怀疑过,这事一开始就是蒙家所布的局,或者说是上面布的一个局”。
季铁军笑了笑,“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我都是万骨中的其中两具”。
马鞍山眉头微微皱起,“但是,我还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你不明白蒙家是怎么发现影子的蛛丝马迹的?还是不明白蒙家为什么能选中陆家这件事作为突破口”?
“都不明白,除非蒙家一早就知道陆晨龙没有死,也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知道了影子的存在,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只有猜想,才借助陆晨龙的事情剑走偏锋。同时我还不明白,这样一个警察世家,应该是最讲规矩和原则的,为什么会才用这样不符合纪律的方法”。
季铁军砸吧砸吧了烟嘴,“事情发展到现在,很多事情已经渐渐浮出水面了。你说的很正确,但也不正确。其实你换一个角度去思考,所有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换一个角度”?
“比如,蒙家只是暗中做了些配合,真正的布局者另有其人”。
马鞍山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有人找上了蒙家,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说服了蒙家,而蒙家人虽然不便直接出面,但是默许了那人的行动”。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说服蒙家很难,但说服某一个人的可能性很高。我们这种穿制服的人,最难衡量的不是正义与邪恶的划分,而是正义与规矩的较量。我那位老首长啊,当兵出身,是个正义满满的血性男人,规矩和纪律很难束缚住他心中的凛然正气”。
经过一番闲聊,季铁军紧张的心情有所舒缓,拿烟的手也不再颤抖。
他紧张的心情有所缓和,反倒是马鞍山有些紧张起来。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能扛得住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陆山民那小子不是常说,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总得去做一些没人敢做的事情吗?”
马鞍山神色刚毅,“你我都是这样的人”。
季铁军摇了摇头,“你是,我才不是。你从江州开始,像跟屁虫一样咬着陆山民不放,是铁了心的要死磕到底。我不一样,我开始只是好奇,哪知道好奇害死猫,一步步不知不觉中就被带入这个泥潭里面来了,等回过神来,已经泥足深陷拔不出来了”。
季铁军曲指将烟头弹了出去,“不仅是我,很多被卷入进来的人都是如此,我还算是幸运的,总算是后知后觉了,很多人直到死都不知道是为何而死,真是可怜”。
“为正义而死,有何可怜”。
车里安静了下来。
见季铁军突然不说话,马鞍山转头看着他,见后者陷入了沉思。
半晌过后,季铁军回头说道,“刚才驶过去那辆车里,有个白头发白胡须的老头儿”。
马鞍山不明白季铁军的意思,“车里有老头儿很奇怪吗”?
“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儿开车不奇怪吗”?
“你是说、”马鞍山赶紧去拉车门。
“不用了,早跑远了。虽然奇怪,你又能拿他怎么样。反而打草惊蛇”。
马鞍山放开门把手,望向大罗山方向,“如果他留下杀人的把柄,你打算怎么办”?
季铁军重新点燃一根烟。
马鞍山厌恶的扇了扇烟雾,“你这种抽法,早晚得抽死”。
“有命活到抽死那天就好了”。季铁军吧嗒了一口,继续说道:“你是希望他留下把柄呢?还是不希望?”
马鞍山没有回答,如果是以前,他当然是希望,但是现在,他也说不清楚。
季铁军撇了一眼马鞍山,笑了笑,“有些规矩还是不能破的,但愿他能有一个完美的借口躲得过去”。
正说话间,一个年轻的民警急急忙忙的跑到车前,满脸紧张的将手机递向了季铁军。
季铁军盯着手机,眉头紧皱,他很想大骂一通这个年轻警察,千叮咛万嘱咐参与任务的人全部关机,这小子竟然敢违抗命令。
他还没说话,电话里就传来一声雄浑的声音,“你还有一个小时”。
季铁军拿烟的手再次颤抖,这次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激动,一个小时,已经足够的长了。
不待他回话,手机里再次传来那人的声音,“天塌下来,我扛着”。
第1381章 做力所能及的事
陈庆之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杨志带出去的人会败得那么快。
站在阁楼上,他能清晰的看到敌人的眼睛。
每一双眼睛都充满了一种他不曾见过的兴奋。
这种兴奋带着狂热的嗜血,同时也有着不失理性的冷静。
如果只是一个人这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人都是如此。
他感到很震惊,就和杨志一开始遇到这群人时一样震惊。
这到底得杀过多少人,才能将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矛盾情绪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特别是为首一人,指挥若定,一个手势,一个眼神,所有的人如臂使指,对战场的把控和指挥无懈可击。
如果说之前他有十足的把握凭着坚固的堡垒守住吴公馆,那么现在,他连十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了。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江湖争斗的范畴。
他所面对的是一支正规军队,而且是一支久经沙场的精锐中的精锐。
对方的枪法准到令人发指,己方还击的枪手只要稍微露出一点头,就会被一枪爆头。
但是,如果只是一味的躲避不阻击的话,大门会很快被攻破。
一旦被这群杀人机器冲杀进来,下场将会和杨志带出去的人一样。
陈庆之回头看了一眼龙尾阁方向,眼神渐渐变得坚毅,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尽量拖延时间,拖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变数。
这个变数是好是坏,他的心里没有底。
微微闭上眼睛,凝神静气,感知着这方天地的气机波动,但是他没有感知到顶尖高手的气息。
他非常清楚,眼前的这群人只是攻打吴公馆的先头部队,真正的高手还在后面。
一旦吴公馆被攻破的时候,就是他们到来的时候。
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吴公馆外为首那一人。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与之前杨志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擒贼先擒王。
吴公馆坚固的堡垒易守难攻,这一场战斗,打
得比之前那一场要艰难得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边的人也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这些人都是随着他征战中东数国留下来的老兄弟。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指挥官,越是艰难的时刻,越不能被任何个人情绪所牵制。
他此刻心里想的不是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也不是为祁汉报仇,而是坚定着一个信念——不能让死去的人白死。
易翔凤比之前更着急,但也比之前更冷静。
他有一个大胆的计划,与之前祁汉的计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易翔凤做了几个手势,六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立刻聚集到了他的身旁。
“老大,你要干什么”?同样久经沙场的副官敏锐的感知到战局的变化。
“你先接替我指挥,我带几个兄弟从西面进攻”。
副官眼露疑惑,在兵力不足的情况的下集中兵力于一点才是最合理的打法,兵力本身不足还分兵,这是兵家大忌。
但战场上瞬息万变,作为一个士兵,现在要做的不是质疑,而是执行。
易翔凤也没有解释,说完之后就带着六个人脱离了正门,朝着两三百米外的西门而去。
··········
··········
停好车之后,魏无羡一路狂奔,差点与陈北天撞了个满怀。
“北天叔,韩叔叔在家吗”?
陈北天脸色有些阴沉,“有什么事吗”?
“在就好”。魏无羡没有回答陈北天的问题,直接冲进了韩家别墅,径直上楼冲向韩孝周的书房。
韩孝周坐在火炉旁,撇了眼上气不接下气的魏无羡。
“贤侄,这么火急火燎,发生什么大事了吗”。韩孝周一边说,一边向魏无羡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魏无羡嗯了一声坐在了韩孝周旁边,开门见山的说道:“韩叔叔,求你救救山民吧”。
“别急,慢慢说”。韩孝周给魏无羡倒上一杯水。
魏无羡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着急的说道,“今天早上吕家和田家带了一大帮人去了大罗山,小师弟一定会去,三家合在一起的力量,他这一去就是羊入虎口啊”。
韩孝周哦了一声,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没办法,有的人放着阳光大道不走,非要去走岌岌可危的独木桥,你找我也没用”。
“韩叔叔,我知道韩家一直在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这一战之后,影子的尾巴将会彻底暴露出来,韩家是时候出手了,否则将错过瓜分战果的最后时机”。魏无羡有心理准备,知道无法说服韩孝周去救陆山民,提前想好了这个说服的理由。
韩孝周笑了笑,“这么好的机会,你们魏家怎么不去”?
“韩叔叔,魏家怎能与韩家相比,喝点汤就够了,要吃肉也没那么大的胃口啊”。
韩孝周笑着指了指魏无羡,“你这个小滑头,是不是被你爷爷拒绝了才跑到我这里来啊”。
被韩孝周识破了意图,魏无羡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韩叔叔不愧是小诸葛,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是担心陆山民,但我说的也是实话,韩叔叔再不出手,恐怕就没有机会出手了”。
韩孝周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影子存在了几十年,积蓄的力量之大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就这么点事情就像彻底把它揪出来,哪有那么容易。你应该多听听你爷爷的意见,不要瞎掺和了”。
“可是、、”魏无羡很是着急,其实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别可是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陆山民这种人,唯一的资本就是他的一条命,凭出来了就飞黄腾达,拼不出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昙花一现的天才枭雄太多太多了,不是你想救就能救得了的”。
说着,韩孝周语重心长的说道:“无羡,人要学会做力所能及的事,非要去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会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特别是你这样还有这么大家业的人,如果出了差错,那就远远不是你一个人一条命的事情了”。
第1381章 做力所能及的事
陈庆之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杨志带出去的人会败得那么快。
站在阁楼上,他能清晰的看到敌人的眼睛。
每一双眼睛都充满了一种他不曾见过的兴奋。
这种兴奋带着狂热的嗜血,同时也有着不失理性的冷静。
如果只是一个人这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人都是如此。
他感到很震惊,就和杨志一开始遇到这群人时一样震惊。
这到底得杀过多少人,才能将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矛盾情绪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特别是为首一人,指挥若定,一个手势,一个眼神,所有的人如臂使指,对战场的把控和指挥无懈可击。
如果说之前他有十足的把握凭着坚固的堡垒守住吴公馆,那么现在,他连十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了。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江湖争斗的范畴。
他所面对的是一支正规军队,而且是一支久经沙场的精锐中的精锐。
对方的枪法准到令人发指,己方还击的枪手只要稍微露出一点头,就会被一枪爆头。
但是,如果只是一味的躲避不阻击的话,大门会很快被攻破。
一旦被这群杀人机器冲杀进来,下场将会和杨志带出去的人一样。
陈庆之回头看了一眼龙尾阁方向,眼神渐渐变得坚毅,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尽量拖延时间,拖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变数。
这个变数是好是坏,他的心里没有底。
微微闭上眼睛,凝神静气,感知着这方天地的气机波动,但是他没有感知到顶尖高手的气息。
他非常清楚,眼前的这群人只是攻打吴公馆的先头部队,真正的高手还在后面。
一旦吴公馆被攻破的时候,就是他们到来的时候。
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吴公馆外为首那一人。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与之前杨志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擒贼先擒王。
吴公馆坚固的堡垒易守难攻,这一场战斗,打
得比之前那一场要艰难得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边的人也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这些人都是随着他征战中东数国留下来的老兄弟。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指挥官,越是艰难的时刻,越不能被任何个人情绪所牵制。
他此刻心里想的不是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也不是为祁汉报仇,而是坚定着一个信念——不能让死去的人白死。
易翔凤比之前更着急,但也比之前更冷静。
他有一个大胆的计划,与之前祁汉的计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易翔凤做了几个手势,六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立刻聚集到了他的身旁。
“老大,你要干什么”?同样久经沙场的副官敏锐的感知到战局的变化。
“你先接替我指挥,我带几个兄弟从西面进攻”。
副官眼露疑惑,在兵力不足的情况的下集中兵力于一点才是最合理的打法,兵力本身不足还分兵,这是兵家大忌。
但战场上瞬息万变,作为一个士兵,现在要做的不是质疑,而是执行。
易翔凤也没有解释,说完之后就带着六个人脱离了正门,朝着两三百米外的西门而去。
··········
··········
停好车之后,魏无羡一路狂奔,差点与陈北天撞了个满怀。
“北天叔,韩叔叔在家吗”?
陈北天脸色有些阴沉,“有什么事吗”?
“在就好”。魏无羡没有回答陈北天的问题,直接冲进了韩家别墅,径直上楼冲向韩孝周的书房。
韩孝周坐在火炉旁,撇了眼上气不接下气的魏无羡。
“贤侄,这么火急火燎,发生什么大事了吗”。韩孝周一边说,一边向魏无羡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魏无羡嗯了一声坐在了韩孝周旁边,开门见山的说道:“韩叔叔,求你救救山民吧”。
“别急,慢慢说”。韩孝周给魏无羡倒上一杯水。
魏无羡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着急的说道,“今天早上吕家和田家带了一大帮人去了大罗山,小师弟一定会去,三家合在一起的力量,他这一去就是羊入虎口啊”。
韩孝周哦了一声,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没办法,有的人放着阳光大道不走,非要去走岌岌可危的独木桥,你找我也没用”。
“韩叔叔,我知道韩家一直在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这一战之后,影子的尾巴将会彻底暴露出来,韩家是时候出手了,否则将错过瓜分战果的最后时机”。魏无羡有心理准备,知道无法说服韩孝周去救陆山民,提前想好了这个说服的理由。
韩孝周笑了笑,“这么好的机会,你们魏家怎么不去”?
“韩叔叔,魏家怎能与韩家相比,喝点汤就够了,要吃肉也没那么大的胃口啊”。
韩孝周笑着指了指魏无羡,“你这个小滑头,是不是被你爷爷拒绝了才跑到我这里来啊”。
被韩孝周识破了意图,魏无羡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韩叔叔不愧是小诸葛,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是担心陆山民,但我说的也是实话,韩叔叔再不出手,恐怕就没有机会出手了”。
韩孝周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影子存在了几十年,积蓄的力量之大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就这么点事情就像彻底把它揪出来,哪有那么容易。你应该多听听你爷爷的意见,不要瞎掺和了”。
“可是、、”魏无羡很是着急,其实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别可是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陆山民这种人,唯一的资本就是他的一条命,凭出来了就飞黄腾达,拼不出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昙花一现的天才枭雄太多太多了,不是你想救就能救得了的”。
说着,韩孝周语重心长的说道:“无羡,人要学会做力所能及的事,非要去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会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特别是你这样还有这么大家业的人,如果出了差错,那就远远不是你一个人一条命的事情了”。
第1382章 有几人能明白我的苦心
陈坤摆了摆手,示意秘书出去。
待门应声关上之后,偌大的办公室安静得闻可落针。
胡惟庸没有步步紧逼,也没有半点着急。
他知道,以陈坤与陆山民的关系,若是一口答应反而不真实,现在的焦灼纠结才是理所应当的。
陈坤的眼睛一直盯着手里正冒着烟的雪茄,良久之后说道:“美国迷雪茄杂志每个月都通过编辑以及特邀人士的盲品,给所有市面上的雪茄进行评分,这支帕德龙珍藏44号马杜罗得到了95分的高分,能够得到这么高分数的雪茄都是旷世经典”。
胡惟庸笑了笑,“确实不错,只是闻一闻就飘飘欲仙”。
陈坤深吸一口,微微闭上眼睛,缓缓吐出烟雾,满脸的享受,眉宇间的纠结也随之消散了许多。
“如果没有山民,我连见一见的资格都没有”。
胡惟庸缓缓的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淡淡道:“他确实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包括我”。
“但是!”胡惟庸稍稍加重了语气,“没有我们,他同样没有今天的成就”。
陈坤眉头微皱,没有发话。
胡惟庸接着说道:“我们之间的成就是相互的,他成就了我们,我们又何尝不是成就了他”。“而且,我们所得到的并不是他平白无故给的,而是我们冒着巨大的风险换来的”。
胡惟庸意有所指的笑了笑,“就拿现在来说,你我都面临着失去一切的风险”。说着顿了顿,“包括生命的风险”。
“你在威胁我”!?陈坤怒目而视。
胡惟庸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你知道我说的是实情”。
胡惟庸苦笑一声,“陈总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我都深知陆山民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得好听点叫勇往无前,说得难听点就是格局太小,以前盘子小的时候无所谓,现在盘子大了,他扛不起”。
陈坤眼中一闪而逝的闪烁没有逃过胡惟庸的眼睛。
“陈总,你是上过大学的人,其实很多事情不用我说,你心里也是明亮的。陆山民毕竟没上过多少学,格局和见识始终受到了局限,他的身上江湖气太重,创业的时候确实能带领一群人风风火火打天下,但守业只靠激情和勇气就不成了”。
陈坤冷冷一笑,“你好像忘了,我与他可是共过患难的兄弟”。
胡惟庸轻轻一笑,“当然没忘,当年黄梅欠了陈然五万块钱,你害怕牵连到自己,逃出了民生西路”。
“你、、”!陈坤脸上一阵火辣,有种被人撕开陈年伤疤的愤怒和羞愧。欲要辩解,但话到嘴边一下子又说不出来,他离开民生西路的原因很复杂,有因为张丽,有因为自己,要说一点没有因为害怕被黄梅牵连,他自己也无法否定。
“陈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的天性就是利己的,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胡惟庸悠然自得的弹了弹烟灰,“不敢承认才是真的丢人”。
“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背叛山民的”。陈坤冷声说道。
胡惟庸静静的抽着雪茄,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心和着急,他今天敢来到这里直截了当的劝陈坤可不是心血来潮,来到这里之前,他研究过陈坤的所有过往,不仅仅局限在民生西路,包括他在大学、高中、小学的情况。
一个人穷不可怕,如果周围的人都穷,他压根儿就不会感觉到不快乐。
可怕的是,有一天他从穷人堆里探出了
脑袋,看到了富人的样子。
其实看到了也不可怕,只要心里不喜不悲也无所谓。
可怕的是见识到了之后,失去了本心,一心仰望和追逐。
其实有野心也未必可怕,可怕的是吃过山珍海味之后就再也难以下咽粗茶淡饭,就像此刻陈坤手里拿着的雪茄,自从他爱上帕德龙之后,就再也没见他抽过别的烟。
陈坤冷冷的看着胡惟庸,很想立刻把他轰出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开口。很想立刻把他叛变的消息告知阮玉他们,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立即行动。
偌大的办公室里,气氛很是压抑。
胡惟庸也没有走的意思,自顾品尝着手里的雪茄,悠闲的样子与陈坤截然相反。
“好不容易出人头地,像陈总这样的出身,有些东西要是失去了,想再次赚回来就没机会了”。
“乾坤未定,鹿死谁手还不一定”。陈坤极力的克制住躁动的情绪。
胡惟庸摇了摇头,“陈总何必自我催眠呢,其实你心里很清楚,陆山民是不会放弃报仇的,他认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拉回来。而他一意孤行的结果就是彻底得罪死天京四大家族,彻底激怒影子,他的所作所为最终会把四大家族与影子逼到同一阵线上”。
胡惟庸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觉得他还能赢吗”?
“赌博这玩意儿,一旦连赢了几把,就会让人产生会一直赢下去的幻想,赌注也就越下越大,到最后只能是落得个血本无归”。
陈坤突然感到有些乏力,半靠在沙发上,曾经的过往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不停的闪烁。
“不要忘了你来东海的目的”。胡惟庸接着说道:“我希望你多想想你刚来到东海,第一次双脚踏在东海这片土地上的时候,你的宏图大志,你的奋斗目标”。
“那又如何,人活着除了这些,总得讲点良心吧”。陈坤茫然的看着天花板,仿佛看到了张丽,这些年他变了很多,但没变的是总会想起她,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他依然还很在意她对他的看法。
胡惟庸像是会读心术一般,淡淡道:“女人所仰望的只会是成功者,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说什么都没用”。说着看着陈坤,“她之前之所以看不起你,还不是因为你一事无成,如果当时你有钱有势,她还会拒绝你吗”。
陈坤眼神黯淡了下来,低着头,再次想起他最不愿想起的事情,是啊,当初他若是有能力帮黄梅还上那五万块,她还会看不起自己吗。
见陈坤神色颓废了下来,胡惟庸收起脸上的微笑,以一种长着的慈悲安慰道:“你会错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让你背叛陆山民,包括我,我也没有背叛他。现在的形势,如果我们不妥协,我们这些年所有的努力将会灰飞烟灭”。
胡惟庸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当然希望他赢,希望他活下去。如果他能活下去,我们就是给他保留了火种。如果他不能活下去,至少我们保住了大家得来不易的成果。否则,他连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点纪念的东西都没有”。
胡惟庸长叹一声,脸上满是惆怅,“我们是在帮他,又有几人能明白我的苦心”。
第1383章 你也是叛徒?
走出大厅,一股寒风扑面而来。
胡惟庸拢了拢大衣,但依然抵不住寒气往身体里钻。
东海的冷与东北不一样,虽然气温要高得多,但寒气裹挟着湿气直入骨髓,是冷到骨子里的冷。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胡惟庸喃喃自语道,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与之前在陈坤办公室的写意悠然判若两人。
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驶来,寸步不离的阳林上前打开后排车门,扶着胡惟庸上车。只有他知道胡惟庸选择走这样一条路有多么的不轻松。
汽车发动,缓缓而行。
胡惟庸半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老了,心力不够了”。
阳林看向胡惟庸,发现他的头上又多了一些白发。想当年初次见面,他还是一个英姿勃发的中年男人。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就三十年过去,这位收留他于危难之际的胡爷已经六十多岁了。
“胡爷,您休息一下吧”。
“闭上眼就是满脑子的人和事,哪里睡得着,俗话说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
“胡爷”!阳林赶紧打断胡惟庸不吉利的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
胡惟庸睁开眼睛,笑了笑,“活得长并不见得是件好事,人都有一死,只要死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早晚反而不那么重要”。
听到胡惟庸说起死,阳林心里不太舒服,岔开话题问道,“陈坤答应了”?
胡惟庸点了点头,“他和陆山民一样,都是在贫寒的环境中长大。他与陆山民也不一样,他对上流社会的渴望和不舍深入骨髓”。
阳林也没有过多的意外,嗯了一声说道:“陆山民有几位有大智慧的老人教导,物质上贫寒,但精神上并不贫寒”。
胡惟庸笑了笑,转头看向车窗外,车子正好经过民生西路。
现在的民生西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高档的写字楼、堂皇的商业街,很难想象曾经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样子。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胡惟庸仿佛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面庞。
他正站在烧烤架前,低着头,翻烤、加料、入盘,一气呵成。
半勺盐、一撮胡椒、一勺油,行云流水间分毫不差。
一个毫不起眼的路边烧烤摊,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烧烤行当,硬是被他烤出了艺术的味道。
想当初专程到烧烤店考察他,就是被他这一手烧烤手法所吸引。
剑道、茶道、武道、、万事万物皆有道。
还记得当初,对他说,这叫烧烤道。
那个时候还很憨厚的山野村民一脸茫然和不解的看着他、、身在道中而不知道。
所谓见微知著,圣人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一法通万法、一道证万道。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不知自己已入道的道中人必非池中物,所以才在后来的合作中能让的就让,能帮的就帮。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
他会成长的这么快,短短七年的时间,已是令人仰望的巨龙。
一条能行云布雨润泽万物,也能翻江倒海祸患众生的巨龙。
见胡惟庸的神色从祥和渐渐变得冷厉,阳林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胡惟庸突然冒出一句冷冰冰的话,让阳林有些吃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胡爷,我、、”阳林想解释几句,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这样想也很正常”。胡惟庸自嘲的笑了笑,语气平和了下来。
阳林脸涨得通红,半晌之后说道:“胡爷,我跟了您三十年,我知道您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相信您有您的苦衷”。
胡惟庸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仿佛一点也不在意阳林怎么看他。自顾说道:“晨龙集团发展到现在,高层已经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派,一派是民生西路走出来的元老,另一派是随着企业壮大一步步从外面引进的精英。前一派江湖出身,意气用事,忠于陆山民而不顾晨龙集团死活,他们对晨龙集团的创建居功至伟,但对于晨龙集团的长远发展只会起到阻碍的反作用。这一点无论是陆山民还是阮玉或者是陈坤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们渐渐的放任精英派掌权,逐步替代民生西路的老人进入核心管理层。后一派高学历、高职业素养,他们更在意的是晨龙集团本身,而不是创始人陆山民这个人,虽然他们所掌握的股份没有民生西路的老人多,但集团战略、经营、产业布局都掌握在他们手里,已经成为集团的实际掌握人”。
胡惟庸叹了口气:“这是企业现代化进程上必然要走的道路,对于晨龙集团来说,这是好事,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包括陆山民”。
胡惟庸转头看向阳林,笑了笑,“其实两派之间还有个中间派,比如我、陈坤,还有陆山民从天京请来的师兄师姐”。“这里面陈坤又是一个关键人物”。
阳林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还有林耀武”。
胡惟庸拿起打火机点烟的手停在空中,说道:“是该去见见他了,虽然当初林家被陆山民整得那么惨,还强行兼并了林家的房地产公司,但这个林耀武与陈坤还真不一样。他对陆山民是由恨生敬,这种人是最难说服的”。
说话间,阳林突然心脏一紧,猛的看向窗外。
胡惟庸点燃雪茄,甩了甩打火机,半靠在座位上,不紧不慢的问道:“怎么了”?
阳林凝神了片刻,刚才那股心悸的感觉来得快也去得快,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太紧张了”。
胡惟庸毫不以为意,轻松的笑了笑,“别紧张,他们不敢乱来”。
人行道、树荫下,一个身材修长,长相清纯的女孩儿,手里拿着一杯珍珠奶茶,一双清澈燃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盯着驶过去的奔驰车,嘴角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酷笑容。
她的旁边,站着一个与之毫不匹配的邋遢老道士,正紧张兮兮的盯着她。让来来往往路过的人以为他是个老不要脸的老流氓。
“小
妮子,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
小妮子呼哧呼哧吸着奶茶,含混不清的说道:“我才没那么傻在大街上杀人,晚上去他家,杀光所有活物”。
“哎哟,我的小祖宗”。道一狠狠一跺脚,“你还嫌不够乱吗”?
小妮子对道一翻了个白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叛徒不杀,留着过年”?
“哎呀”,道一急得抓耳挠腮,“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切,从小到大,你就没说赢过我”。
道一正急得吹胡子瞪眼,张忠辉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
“老神仙,你怎么跑得那么快,我眨个眼睛的功夫就不见您的踪影了”。
道一一把将张忠辉拉到近前,“你他娘的没吃饭啊,年纪轻轻还没我这个糟老头子走得快”。
说着朝小妮子努了努嘴,“你小子惹的事儿自己解决”。
张忠辉喘了几口气,他在得知胡惟庸可能叛变之后,第一时间就跑去道一那里汇报情况,只可惜当时道一不在家,只有刘妮一个人在家。他多少知道刘妮的脾气,本不打算告诉她,但哪知道刘妮精得跟猴儿一样,一眼就看出他有重要情报,还没来得及返身离开就被抓住,一阵严刑逼供下说了出来。还没来得及细细说明,刘妮就嚷嚷着要杀胡惟庸全家而去。
他只能焦急的等道一回来,还好及时赶到。
小妮子掏出手机,一手拿着奶茶,单手点开手机玩儿起了街头霸王:“给你一局的时间”。
张忠辉前倾看了看,“你能不能双手玩儿”。
“我的技术不太好,你最好快点儿”。
张忠辉不敢废话,赶紧说道:“据我判断,胡惟庸应该是被影子收买”。
“哎呀,挨了一个烧饼”。
道一一脚踢在张忠辉屁股上,“说重点”!
张忠辉记得满脸通红,“胡惟庸的叛变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还涉及到集团派系之争”。
“哎呀,一个宰宰不罗耿打了我半个血”。
“说人话”!道一又是一脚踢在张忠辉屁股上。
张忠辉一边揉屁股,一边脑袋急转。
“杀了胡惟庸正中影子下怀,胡惟庸一死,陈坤、林耀武,还有集团高层的管理团队都会人人自危,到时候影子只需略施小计就能让集团天下大乱”。
“那就全杀掉”。小妮子一边狂按手机,一边说道。
“先不说杀那么多人会引起多大的动荡,现在集团大权都掌握他们一帮人手上,民生西路的老兄弟空有股权但完全被排出在经营层之外。他们一死,谁来管公司的运营,阮总一个人是扛不住的。若是太平之时还好,在强敌窥伺之下,晨龙集团只会灰飞烟灭”。
“靠!还有一丝血了”。
“那么多人,你杀得完吗”?
“ko”!
张忠辉鼓起勇气一步上前,站在小妮子身前,“你要杀他,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小妮子收起手机,歪着头看着张忠辉,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你也是叛徒”?
第1384章 哪一边的?
大雪兆丰年,来年会是个好年头。
但今天,对于此时此地的人来说,不是个好兆头。
有的人已经死去,有的人即将死去,有的人正在准备着去死。
他们都注定看不到来年。
积雪像一床厚厚的白色大棉被,盖住了大地上的一切。
雪还在下,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加厚。
一处不起眼的山坡上,大雪之下深埋着一个人,整个身体被大雪掩埋,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深蓝色的眼睛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塔楼方向,若不是鼻孔还冒着热气,看上去与死人无异。
从天不亮埋伏在这里,这个姿势他已经保持了四个小时。
在他几米之外的大树背后坐着一个背靠树干的中年男子。
男子的腹部鲜血淋漓,隐隐能看见蠕动的肠子。
但是他没有用手去捂,双手仍然死死的握住双枪。
尽管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但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命可以丢,枪不能丢。
“狼头已经下了撤离的命令,你为什么还不走,这里是华夏,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你,为什么不走”?拍在雪地里的狙击手用蹩脚的汉语反问道。
“我?呵呵,知道狼头为什么不走吗?我是华夏人,漂泊在外二十年,累了,不想走了”。
“真搞不懂你们华夏人的思想”。
“你不懂,华夏是个家,外边再好,也会想家”。
“这就是老大说的‘落叶归根’”。
“对,我们的根在这里”。“所以,我有留下来的理由,你没有”。
“那我更没理由走,我是美国人,我爷爷是澳大利亚人,我爷爷的爷爷是被流放到澳大利亚的英国人,据说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是蒙古西征逃难到英国的匈牙利人,你说我的根在哪里?我们西方人四海为家,哪里有酒肉美女就打到哪里,生在哪里,死在哪里都一样”。
男子呵呵一笑,“真没想到你一个美国人也这么讲义气”。
“你这是在夸我吗”?
男子微微的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确实是在夸你”。
“my嘎得,不容易啊,你们平常都喜欢对我种族歧视”。
“每个种族都有好人坏人、、”话还没说完,男子意识到这句话说得很滑稽,自嘲的笑了笑,“一个杀手讲好人坏人,还真是讽刺”。
“只有你们华夏人讲好人坏人,我们只讲对自己有没有用的人。”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走”?
“我祖上虽然是流放到澳大利亚的罪犯,但再往上也是个骑士,我虽然是个杀手,但杀手也讲荣誉,我想像狼头一样死得像个英雄”。
“叫你老四习惯了,都忘了你的真名了,说出来让我记住你这个英雄的名字”。男子半开玩笑半调侃的说道。
“simers”。
“啥玩意儿”?
“simers”!
“揉就死?”“哦,这名字不吉利啊”。
“奶奶的!你叽里咕
噜分散我的注意力”。
男子苦笑一声,“我是怕你冻死”。
“老子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狙击手,你才会被冻死”。
狼四一边说话,但眼睛依然紧紧的盯着瞄准镜。
十几分钟过去,没有再听到男子说话,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老三?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名”。
“老三、老三、、、”空旷的山间只有呼呼的寒风在回应他。
狼四不再说话,深蓝色的眼睛变得更蓝,蓝得像星辰大海。
··········
··········
枪声还在响,这场攻防战打得异常的惨烈。
哪怕陈庆之已是半步金刚的顶尖武夫,见到这样的场面也是震撼不已。
对方是身经百战的精兵,己方是没有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守卫,他知道,恐怕守不到战局发生变化的时候了。
西边,他一直紧盯的敌军指挥官分兵打响了第一枪。
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也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但是,他还有得选择吗?
“给我把手雷都扔出去”!
随着易翔凤一声令下,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这种自制的手雷虽然无法炸毁坚实的围墙,但对围墙上的守卫造成极大的威慑力。
趁着守卫放松之际,易翔凤大喝一声带着手迅速点射收割推进,很快就来到围墙下面。
正当要靠近厚实的铁门之时,一股泰山压顶的巨大威压从天而来。
易翔凤等的就是这一刻,头也不抬,抬枪就射,食指死死摁在扳机之上,一口气把一梭子子弹打完。
其他几人也是早有准备,几乎是同时以同样的动作抬枪就射。
“全部散开”!一梭子子弹打完,易翔凤大吼一声返身就跑,一起攻击西门的七个人也同时整齐划一的转身朝后呈半圆形散开。
所有的人一边跑一边换早已准备好的弹夹。
大雪之下,西蒙像一条毒蛇一样静静等候,他第一时间看见从塔楼里踏出的人,速度很快,动作矫健。
他没有开枪,对于一个狙击手来说,任务能不能完成关键看第一枪,如果第一枪失手,往往都不会再有第二枪的机会。
镜头往下,他看见那人一头扎进了易翔凤带领的人堆中,一拳将其中一人打得脑浆迸裂。
打死一人之后,那人没有理会其他人,一步踏出,如饿了很久的野兽般直奔易翔凤。
西蒙仍然没有开枪,深蓝色的眼睛明亮而沉静,像一潭没有一丝涟漪的湖水,静得像一面镜子。
··········
··········
在枪声的衬托下,龙尾阁里显得格外安静。
吴峥摸了摸大光头,没来由的有些急躁,这种急躁来源于何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吕震池和田岳表现得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是面临死亡之人。
他这一生杀过很多人,什么样的人都有,但就是没有在临死前丝毫没有恐惧的人。
“两位叔叔还真是沉得住气”。
田岳双手握着茶杯轻轻的婆娑,“几
十年的恩恩怨怨终归是要解决的,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有什么沉得住沉不住的”。
“听着枪声,你们带来的人扛不了多久了”。吴峥眯着仅剩的一只眼睛,含笑扫过两人的面庞。
“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要想家族永远不受到他的威胁,只有拼个你死我活,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吴峥啧啧称叹,“两位叔叔的家国情怀真令人感动”。说着看向窗外道:“真没想到陆山民在天京还隐藏着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
吕震池淡淡道:“即便今天我们死在这里也是值得的,至少让他动用了最后的底牌,用我们两个的命换他一张王牌,划算”。
吴峥呵呵一笑,“看来他对你们是真的恨之入骨啊”。“不过这也是好事,吴民生失踪,你们再一死,天京震动,一场轰轰烈烈的彻查即将拉开序幕,影子再隐秘恐怕也藏不住了”。
田岳看了吴峥一眼,“天下大乱才好浑水摸鱼,这不正是你所求的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吴峥仰头看着屋顶,“我只是有个问题想不通”?“这个世界上真有不怕死的人”?
吕震池呵呵一笑,“你难道不就是吗”?
吴峥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笑完紧盯着吕震池的眼睛。“我不一样,我是个疯子嘛,但你们,怎么看也是正常人啊”。
··········
··········
“三公子,我可以背着你从北坡的悬崖峭壁爬进山”。
纳兰子建站在写着‘军事演习、禁止入山’的牌子前怔怔的发愣。
“谁说我要进山”?
“不进山”?龙力愣了一下,虽然早已习惯纳兰子建的奇怪思维,但还是被震惊了。“不进山我们来干什么”?
纳兰子建翻了个白眼。“逛街行不行”?
“哦、、行”!
“行你个头啊,你缺心眼儿啊,这里天寒地冻的,哪来的街逛”。
龙力脸涨得通红,只得识趣的闭上嘴巴。
“纳兰先生,今天封山了”。
纳兰子建回头看着来人,呵呵一笑,“你认识我”?
季铁军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你难道不认识我”?
纳兰子建上下打量了一番,呵呵笑道,“是个当官的”。
季铁军掐灭手里的烟头,笑道:“我这样的官在天京比牛毛还多,纳兰董事长认识的达官显贵谁便拎一个出来都比我强,能够让纳兰董事长亲自前来一见,真是受宠若惊啊”。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朝季铁军竖了竖大拇指,“不错,有点儿门道”。
龙力茫然的站在一旁,这才明白纳兰子建来的目的是见眼前这位警察,只是他也有些不明白,正如这个警察所说,这个官儿也太小了吧。
季铁军笑眯眯的看着纳兰子建,说道:“冒昧的问一句,您是哪一边的”?
纳兰子建也同样眯起双眼,不同的是季铁军有些显胖的圆脸眯起眼来显得有些臃肿,而纳兰子建这一双丹凤眼一眯,那是风华绝代。
“那我也冒昧的问一句,您又是哪一边的”?
第1385章 我答应你
气势如虹,威压滔天!
易祥凤饶是杀人无数、心智坚定,也抵挡不住心神的涣散,五感六识瞬间处于半封闭状态,意识也开始模糊,肩头犹如背负一座大山,汗流浃背、举步维艰!完全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和避险本能返身逃跑。
他无法感知到身后的半步金刚高手是否已经临近,但他知道下一秒自己就会被一拳打爆身体。
为了抢占先机,他没有选择换弹夹,在打完一梭子步枪子弹之后,一边奔跑着扔掉手上的步枪,一边从腰间掏出沙漠·之鹰。
时间在这一刻紧张而凝滞,就在沙漠·之鹰握在手中的瞬间,他一个滑步,整个人仰面后倒,与此同时,看也不看,枪口朝上就开枪。“砰砰砰、、、”,瞬间将一个弹夹子弹打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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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瞄准镜,西蒙看见那个男人如天神般从天而降,看见他落地溅起一地灰尘,看见他一拳打爆了一个雇佣兵的头。
看见其余人章法有度的呈扇形返身暴退。
这样的撤退阵型无懈可击,一旦那人追击其中一个人,其余人就有时间换好第二个弹夹。
但是,那人从落地的瞬间起就只盯准了易祥凤一人。
西蒙的手指放在扳机上,始终没有开枪。
他看见那男人两步就来到了易祥凤身后,看见那男人拉开了手臂、握紧了拳头。他甚至想到了易祥凤头颅炸开的画面,就像之前那个雇佣兵的脑袋一样。
但是,他依然没有开枪。
下一秒,就在那人的拳头将要打在易祥凤后脑勺之时,他看见易祥凤身体突然向后倒下,刚好躲过那人令人窒息的拳头,与此同时他看见易翔凤手上的沙漠·之鹰吐出火舌。
这时,他看见那人的身体停滞了片刻,很显然在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枪,近距离之下被沙漠·之鹰打中,其伤害丝毫不比一把ak步枪小。
机会,对于一个狙击手来说,躲在暗处几个小时,甚至几天,等的就是这百分之一秒、千分之一秒的来临。
··········
··········
手枪弹夹打空,易祥凤的身体仍在半空中自由落体,尤未完全落地,这时他才看清来人。
那人近在咫尺,从下往上仰视,能清晰的看见他冷酷而带着怒意的脸。也能清晰看见他身上大大小小七八处枪伤,其中有四颗ak步枪的子弹,另外三颗是刚才打出的沙漠·之鹰子弹。
除了三颗沙漠·之鹰子弹之外,其余子弹都没有破开半步金刚坚实的肌肉层。
易祥凤丝毫没有为刚才无意识躲过一拳而感到丝毫庆幸,因为他知道,死亡已经注定,只是早一秒晚一秒的事情。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脑海中回闪过去的一生,只是感到有些唏嘘,打了一辈子的仗,本以为会死在枪口之下,没想到是死在拳头之下。拿着枪,被人活活打死,真是丢人。
拳头在眼前急速放大,拳风带来的威压令他无法呼吸,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刹那之间,他想到了祁汉,心中没来由勇气一股豪气,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一个杀人如麻的雇佣军头子,会在临死前有种英雄般壮烈感。
“砰”!
就在他做好去见阎王爷的时候,巴雷特狙击步枪特有的轰鸣声,身体落地的撞击声,同时响起。
m903 slap穿甲弹,1500米距离能击穿19mm厚硬化装甲钢板。
巨响之后,那股威压陡然消失。
劫后余生,易翔凤很快恢复精神,一个鲤鱼打挺而起,看见陈庆之并没有倒下,而是被子弹的巨大力量击退了七八米。
这一枪并没有击中要害,而是打中了肩胛骨,在他的肩膀处留下一个透光的窟窿。
易翔凤惊骇不已,对于枪械,他是再了解不过,子弹进入人体产生的空腔效应足以牵动周围脏器的爆炸,更别说这种子弹哪怕就是打在墙壁上,也能将一堵墙震碎。
那人竟然还能站立不倒,金刚体魄、强如精钢,匪夷所思。
这一次,他没有跑,因为这个距离,对方还有战力的话,也就是一两步的问题,跑是跑不掉的。
手上的沙漠·之鹰迅速下插,准确插在绑在大腿上的手枪弹夹。
撤退出去的五个人此时也刚好换上了第二个弹夹准备转身再射。
就在几人准备转身开枪之际,陈庆之动了。
面对这样的高手,开枪的机会稍纵即逝,所有人没有刻意瞄准,几乎是凭着之前背身的本能感应,转身就朝着陈庆之与易翔凤之间的位置开枪。
但是这一次,陈庆之并没有奔向易翔凤,而是佯装半步之后朝着南面跃出。
一步、两步、
仅仅两步,他就来到南面围堵的雇佣兵身前。
没有丝毫停留,只听见一声闷哼,雇佣兵如炮弹般飞向空中。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陈庆之的身影已经闪入丛林消失不见。
易翔凤看着陈庆之消失的方向,心头一震,暗叫糟糕。
副官带着几人迅速来到易翔凤身边,个个仍心有余悸。
“老大,天狼盟的狙击手恐怕凶多吉少了”。
易翔凤双眼圆瞪,咬了咬牙,“艹,一群杀手,什么时候也变得讲义气了”。
“老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易翔凤转身盯着吴公馆高大的围墙,“还能怎么办,别让他们白死”!
··········
··········
半山腰上,西蒙提枪而立,他以前听狼头说过,这世界上有的人是他那把狙击枪打不死的,不过他一直不太相信,但是现在他信了。他的杀手生涯狙杀过太多人,从来都是一枪毙命,这是第一次失手,也将是最后一次失手。
“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逃跑也没用”!那个在瞄准镜下的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西蒙怔怔的盯着陈庆之肩头的枪伤,刚才那一枪本来是奔着胸口去的,但是对方明显是在他开枪那一刻就感知到了危险,在连中三枪沙漠·之鹰之后还能迅速避开要害,简直不
是人。他现在很庆幸没有提前开枪,否则这一枪将是他杀手生涯中唯一一次放空枪。
“华夏真是个恐怖的地方,华夏人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人”。
陈庆之只是淡淡的撇了西蒙一眼,目光却停留在他的身后。
“你为什么还不动手”?西蒙深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疑惑不解。
“因为有我在,他没有机会动手”。
一道平静而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西蒙转过头去,深蓝色的眼睛带着些好奇和激动,“你就是陆山民吧”?
陆山民缓步走来,朝他点了点头,“你的汉语说得不错”。
“狼头教得好”。西蒙嘿嘿一笑。
“我有些问题想不通”。陈庆之的脸色因失血过多显得格外的苍白。
陆山民似笑非笑。“一条狗?想不通”?
“哪家的绳子能拴住半步金刚的狗”!陈庆之面带怒色。
“那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陈庆之胸膛起伏不定,冷冷的盯着陆山民。
“我与吕家的关系你不懂”!
“我不需要懂,我只知道你是一条随时可以被主人杀掉的狗”。
陈庆之双目圆瞪,肩胛处鲜血入注。
“你不也一样,你把天狼盟当狗,这些狗今天都为你死在这里”。
陆山民眉头跳动了一下,面带狰狞,“你觉得一样”?
“难道不是吗?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可以牺牲掉一切,哪怕是对你掏心窝子你并肩作战的战友”。陈庆之带着低沉的咆哮,此刻的他,万念俱灰,内心的伤痛甚至要远远超过他全身的枪伤,这句话是对陆山民而说,也是对自己的处境而怒。
陆山民看出了陈庆之此时的心境,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一样,他们是为了自己而死,是为了这朗朗乾坤而死,他们的死重于泰山。而你,你是为何而死”?
陈庆之咯咯冷笑,笑声从低沉渐渐变得高亢、变得嘹亮、变得悲怆、变得充满了仇恨。
笑声停止,他脸上的痛苦之色稍有缓解,“能否帮我完成一个心愿”?
陆山民皱了皱眉,咯咯一笑,“怎么不管是谁都要将心愿留给我来完成”。
“你只要答应我,我就不劳你动手”。
“你觉得我杀你会很费劲”?
“不费劲,但也不会轻松。半步金刚拼死一搏所造成的痕迹,这场大雪掩盖不住。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计划,但你要想屁股干净的撇开今天发生的事,最好是不要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 “山里人不说谎,答应的事情一定做到,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从不轻易给人许诺”。
“我的心愿不会让你为难”。
“那你说说看”。
“帮我杀了吕震池”!
陆山民愣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为什么”?
“尊严!半步金刚武者的尊严”!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陈庆之,神色之中多了一抹敬意。
“我答应你”!
第1386章 最后一单任务
四目相对,纳兰子建含笑低眉,等着季铁军的回答。
季铁军叼着烟看着纳兰子建,不禁看得出神。
五官完美、唇红齿白、优雅从容,宝石般的眼睛,墨黛般的发丝,笑容中带着淡淡的玩世不恭,平易亲近又不失自信大度的风采,见过的帅哥美女如过江之鲫,但能集美貌与气度与一身的,仅此一人,更别说他的家世与地位,这样毫无死角的男子,世间罕见。
季铁军指了指身上的制服,“我自然是站着正义一边”。
纳兰子建微笑着咧开嘴,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那正好,看来我们是同一边的”。
季铁军也笑了笑,两指夹着烟头弹了弹烟灰,“商人不是应该讲利益吗,什么时候也开始讲正义了”。
“欸、、除了是商人,我还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季铁军皱着眉仔细的看着纳兰子建。
“不信”?纳兰子建挑起眉头。“不信你可以去问陆山民”。
季铁军咧嘴一笑,微胖的脸颊上显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读书人的嘴,骗人的鬼。”
“你对读书人有偏见”?
季铁军不置可否,淡淡道:“从警一辈子,也审过不少读书人,以我的经验来看,书读得越多的人讲假话越真,真得连测谎仪都不一定能测出来”。
“那你觉得我说的是真是假”?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一双桃花眼极其好看。
“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小小的警察局长为什么能活到今天”。
季铁军呵呵一笑,“陆山民都能活到现在,我堂堂一个局长有什么理由不活到今天”。
“哎”!纳兰子建长叹一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季铁军淡淡一笑,“你知道你与陆山民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当然,我长得比他帅,比他有钱,也比他有才”。纳兰子建嬉皮笑脸的说道。
“他的一言一行总能让人产生信任感,哪怕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而你,即便说的是真话,也很难让人相信是真话”。
“武术讲求虚实结合,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才能出奇制胜嘛”。
“武
术也讲求一力降十会,任何虚妄在力量面前都会飞灰湮灭”。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转头看着山上,一手叉着腰,一手指了指脑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力量在智慧面前一文不值。再强大的力量也需要脑袋来指挥”。
季铁军眯着眼看着纳兰子建的侧脸,“听说你俩有些私交,就不担心他死在上面”。
“这点小场面都镇不住,哪有资格当我的表妹夫呢”。纳兰子建笑呵呵的说道,脸上看不出丝毫担忧,反而隐约给人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季铁军再次点燃一根烟,“当了一辈子警察,你是唯一一个让我看不透的人”。
纳兰子建拍了拍季铁军的肩膀,顺手将一张名片放入季铁军胸前的衣兜里,“这是我的私人号码,24小时在线”。说完玩世不恭的对季铁军敬了个礼,挥了挥手,“我等你”。
纳兰子建走后,马鞍山才从车里出来,来到季铁军身旁。
“我不喜欢这个人”。
季铁军将名片掏出来看了一眼,又再次放回了兜里。
“这些人高高在上习惯了,即便表现得再平易近人,眼掩盖不住从骨子里面透露出的傲慢”。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吐出一口烟雾,轻笑一声,“不过他与一般的豪门子弟不一样,他确实有傲慢的资格”。
“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就为送一张名片?他是来试探你的”。
“是试探,也是示威。他想告诉我,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马鞍山眉头微皱,“一场横跨几十年的局,以他的年纪,怎么可能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季铁军深吸一口气,“是啊,所以这真是一个让人看不懂的人啊。整个事件中,时而完全没有他的身影,时而隐隐约约又能差距到他的些许微妙痕迹。说他是故弄玄虚吧,不像。说他掌控了全局吧,我又无法相信”。
马鞍山沉默了半晌说道:“最大的可能是他和陆山民一样,都是后知后觉中参与到这件事之中来,不同的是,他比陆山民查到的信息更多更深入”。
季铁军眉头皱成一团,“如果是这样,他就更加恐怖了”。说着转头看向马鞍山,问道:“你觉得他可信吗”?
“可不可信要看他的目的是什么”。
那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季铁军继续问道。
“如果是以前,我会认为他是为了利益”。
“现在呢”?
马鞍山摇了摇头,“不知道”。
季铁军吐出一口浓烟,“但愿他是我们一边的吧”。
········
········
西蒙瞪大眼睛盯着陆山民上下打量,“我一直很好奇是怎样一个人物能让狼头折服”。
“见了真人是不是很失望”?
西蒙看了眼不远处陈庆之的尸体,“本来有点失望,但现在彻底服了,你的一句话比我的一颗子弹威力还大”。
“没有你之前的那颗子弹,我一句话的威力将会大打折扣”。
西蒙爽朗的哈哈一笑,“想当年我还打算来华夏取你的人头给狼五报仇,还好当时狼头拦住了我”。
陆山民笑了笑,思绪不禁飘回到了六年前,那个叫狼五的杀手,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那也是他第一次杀人,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仍然还记忆犹新。
“如果当年你来,我会死在你的枪下”。
“这就是缘分,就像我们天狼盟的兄弟,都是缘分”。西蒙一边说一边看着坐在大树背后的狼三。“就剩我一个了”。
陆山民抬手看了看手表,“如果你想走,现在还来得及”。
西蒙转头看着陆山民,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解,“你不杀我”?
陆山民心头涌起一股悲凉,转过头,避开西蒙的深蓝色眼睛,闻声而来,他确实是来灭口的。
西蒙哈哈一笑,“狼头说得对,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婆婆妈妈,容易坏大事。我是个恶贯满盈的杀手,还是个外国人,要是落入警察手中、、、用你们华夏话说,就叫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杀了我要远比信任我有保障得多”。
陆山民不自觉紧握的拳头又缓缓的松开,“我亲自送你下山,会有人接应你护送你出境,如果你有被抓住的可能,我的人会在你被抓之前第一时间杀了你”。
西蒙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拔出手枪,拉开保险,说道:“狼头临死前给了我最后一单任务,命令我杀最后一个人”。
第1387章 悍然落下
天狼盟最后一个杀手接到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杀死自己。
西蒙圆满的完成了这个任务,至此,世上再无天狼盟。
“看见了吧,我们总习惯于把人往坏处想,实际上哪怕是穷凶极恶的人,也有高尚的一面”。
“你想说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海东青面无表情。
“尽管他们恶贯满盈,却比不少衣冠楚楚、满口仁义道德的人更有英雄气概”。
“在我看来,死人远比高尚的人要可靠得多”。海东青的目光从狼三和西蒙的尸体上一扫而过。“一个西方面孔的国际通缉犯,在这种局势下逃出境的可能性不大,一旦被抓住,即便他死扛不出卖我们,也难免有人拿他做文章”。
陆山民叹了口气,他并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心中难免有些悲凉。
“不少人说我格局小,其实说得一点没错。我不是高高在上的道德先生,所以对天狼盟这个杀人如麻的杀手组织并没有太大的恶感,我也没有你这么理性,能够坦然的面对一个个死亡”。
海东青微微皱了皱眉,冷冷道:“你不必感到内疚,即便他不自杀,你也不杀他,我仍然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
“你把什么脏水都往自己身上泼,倒显得我像婆婆妈妈一样”。
“你不是像,本来就是”。海东青淡淡道,“况且,我只是实话实说”。
陆山民转头静静的看着海东青,没有说话,目光温柔而平静。
海东青这个叱咤风云的“女魔头”,在陆山民的目光下竟然感到心跳有些加快,每当这种时候她都会莫名的产生一种愤怒,一种分不清是对自己还是对陆山民的愤怒。
“谢谢你”!
正当她要忍不住发怒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温柔的‘谢谢你’,胸中的怒气霎时间烟消云散,换之一丝丝心疼。
这个男人活得太累了!
本想说两句安慰的话,但想了半天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以前认为你只懂得打打杀杀
,其实你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这一次,海东青没有生气,眼眶竟不自觉微红,还好有墨镜遮挡,不至于让人看见。转头望向吴公馆方向,那里的枪声已经变得零星稀疏。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要是我能看得明明白白,他就不是高手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山民神色坚毅,“既然是被牵着鼻子走,除了被一直牵下去,还能怎么办”。
“真的杀了吕震池和田岳”?
“既然他看准了我会杀他们,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杀”。
陆山民说着笑了笑,“枪声差不多停止了,该上场了,怎么样,这一次我很听话吧”。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陆山民紧了紧拳头,身上的气机和气势同时腾升,“活着的人总得活下去吧,死了的人总不能白死吧”。
········
········
随着“哐当”一声巨响,被子弹打的千疮百孔的铁门轰然倒塌。
没有了陈庆之这根顶梁柱撑着,剩余的人不过是做无谓的垂死挣扎,这些论单打独斗个个不弱的高手,在易翔凤带领的雇佣军面前不过是秋后的稻子,一镰刀过去,倒伏一片。
随着一颗子弹射入最后一人的胸膛,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白雪飘飘,鲜血横流,红白相间,格外妖艳。
龙尾阁背靠后山,山如圈椅,三面合围,唯留一阙,山上古木森森、怪石嶙峋,放眼望去,令人生畏,寒风吹过,阴风刺骨。
这才是吴公馆的风水泉眼,也是易守难攻的绝险之地。
来到入口处,易翔凤停下了脚步,多年的战争生涯告诉他,里面潜伏者巨大的危险。敌人只需居高临下埋伏几个狙击手,就足以让处于空旷低处的他们成为活靶子。
不仅是他,其他的雇佣兵都看出了此地的凶险,所有人将目光齐齐落在他的身上,他们虽然不是正规军,但也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
令,哪怕明知道上前一步会死。
“老大,硬闯进去有难度,要不我带一队人从侧面上山,先扫清山上的埋伏”。
易翔凤摇了摇头,这里不是境外的战场,如果山上再有一两个陈庆之那样的高手,在山林之中分兵而行,只会被逐个击破。
“你们就到此为止吧,报仇雪恨这种事还得当事人亲自动手才有成就感,更何况,这里是吴家的祠堂祖地,你们若是打扰吴家历代先祖的英灵,别怪我吴峥不讲信用”。正在易翔凤犹豫要不要硬闯的时候,一阵雄壮的声音从龙尾阁里传了出来。
易翔凤满身杀气,狠狠的盯着龙尾阁,“你真能做到两不相帮”?
“我吴峥虽然不太守信用,但却懂得权衡利弊,陆山民死在吴公馆对我没有好处。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陆山民的判断”。
易翔凤抬手看了眼腕表,咬了咬牙,“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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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尾阁里,吴峥扫了一眼吕震池和田岳,习惯性的摸了摸大光头,“小侄能为两位叔叔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田岳双眼微闭,“生死有命,但愿今天能结束这一切吧”。
吴峥眯着一只眼看向吕震池,“两位叔叔不会天真的以为你们死了就结束了吧,我到认为这只是一场大战的开始”。
吕震池眼观鼻鼻观心,“那也不关我们的事了”。
“我还是无法相信有人能坦然面对死亡”。
“每一个人都有认识的障碍,你不相信不等于就没有,天京四大家族能历经改朝换代而延续至今,为之坦然赴死的人又何止我与田兄二人”。
吴峥呵呵一笑,“也是,你们已经没有了谈判的筹码,我倒是很好奇陆山民会给你们一个怎样的死法”。
“请田吕两条老狗出来赴死”!
龙尾阁外,一阵雄浑的吼声在气机的加持下,如九天之雷悍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