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五章 叫干爹!
随着时代的发展,各种外国文化入侵,连带着国外的节rì也变得比自己的节rì重要,真正华夏的chūn节,反倒成了习惯xìng的节rì,谈不上不重视,但也远达不到重视的地步了,吃过团年饭,无数年轻人跑出去玩乐,呆在家里的时间越來越少,儿时与父母凑在一起看电视的光景也一去不复返。
人心变了。
变的是社会,大时代变了,时代中跌跌撞撞的人又如何保持冷静。
陈雪琴如她自己所言,沒再吃过团年饭就赶场赶派对,留在家里拉着几个管家仆人打麻将,夜间三点的时候,陈逸飞拼完拼图给这帮通宵打麻将的人做宵夜,这番举动让陈雪琴以及下人震惊万分,忙不迭起身表示不敢,陈逸飞只是微笑着摆手。
“替陈家工作了一年,只是顿宵夜而已,不用客气。”
不敢再说什么,仆人们提心吊胆地打麻将,倒是陈雪琴笑着安抚他们。
吃了宵夜,陈逸飞坐在妹妹旁边观看,偶尔提一下意见,气氛十分融洽。
直至早晨六点,众人这才洗澡休息,陈雪琴洗过澡,倒沒去休息,而是换了一身新买的衣服,陪陈逸飞在客厅看chūn晚重播。
她不喜欢看chūn晚,她也知道陈逸飞欣赏不來,但有什么关系呢,她要的,只是家的味道,沒了父亲的陪伴,不是还有哥哥吗,她简直不能想象,陈家若是沒了哥哥,这rì子该怎么过。
幸好,哥哥足够强大,也足够爱护自己。
微微偏头看向哥哥那远比自己漂亮的侧脸,陈雪琴满心幸福。
上天的确偏心哥哥,给了他完美的外貌,还给了他无人企及的智慧,但她不羡慕,因为她知道,哥哥也只对自己偏心。
八点。
陈家宅子迎來了第一个客人,凌红抱着诚诚进入大厅。
当年,她是陈家的常客,连陈老爷子也对这个直爽聪明的女孩喜爱有加,若不是有麦长青那层关系,他会很努力地撮合凌红跟陈逸飞。
如今,故人重游旧地,她脸上略有微陌生的味道,将视线落在陈家兄妹身上时,轻轻点头。
“红姐。”陈雪琴满面chūn风地迎上去,接过她怀中的孩子,微笑道,“我跟哥哥等你好久啦。”
“孩子有些闹,所以现在才來。”凌红略显客气。
说话间,陈逸飞也走了过來。
他脸上带着笑,手里捧着花了许久才完成的拼图,见凌红的目光有些躲闪,柔声道:“新年好。”
凌红微微侧脸,轻轻点头:“新年好。”
陈逸飞表情有些迟疑,终于还是将手中的礼物递过去,说道:“这是送给诚诚的礼物,希望他会喜欢。”
凌红微微一愣,目光飘忽地望向他,等了片刻方才接过,说道:“谢谢。”
“请坐。”见凌红接过礼物,陈逸飞暗暗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凌红点头落座,陈雪琴与她并肩而坐,陈逸飞则是吩咐下人上茶,坐在两人的对面。
大年初一,陈家的chūn节氛围比较浓郁,两人穿的也是比较喜庆的衣服,在视觉上给凌红带來了温暖的冲击。
陈逸飞的态度很亲热,凌红则有些冷清,当然,对于她这样的态度,不管是陈逸飞还是陈雪琴,都已经很满意了。
时间是个很恶毒的东西,它能冲淡仇恨,也能消弭深爱,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放下本以为永远不能放下的东西,在陈雪琴看來,凌红恨的本就不是哥哥,也不是整件事的起因经过,而是结果,但她还有个孩子,她必须勇敢坚强地活下去,一个生活在仇恨中的女人,是不能给孩子温暖幸福的,所以她必须从仇恨的yīn影中走出來。
怎么走出來。
尝试着接受她恨的那个人,只要接受了,她就解开心结了。
陈雪琴很欣慰凌红的改变,同时感慨时间真是良药。
一面哄着怀里的孩子,陈雪琴一面主动找话題聊天,保证客厅的气氛不会冷淡下來。
最开始,凌红还有些抗拒,但渐渐的,随着话題逐渐深入,并牵扯到儿时的一些趣事时,凌红的眼眸里多出了缅怀与温暖。
童年回忆是任何人都不能抗拒的,不管她心如毒蛇或是冷血暴君。
聊了一会,陈雪琴发现哥哥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孩子的身上,这个变化让陈雪琴心头一软。
她知道,哥哥素來喜爱这个孩子,并希望可以亲手抱抱他。
让凌红來陈家坐坐,已是陈雪琴能做的极限,让哥哥抱孩子,,她沒这个勇气向凌红提要求。
但瞧着哥哥的目光越发温柔,陈雪琴心中颇为难受,不由微微转头,见凌红正喝茶,不由问道:“红姐,待会儿就留下吃午饭吧,我哥的手艺可好了。”
凌红微微一愣,笑着点头道:“那就打扰了。”
“说的什么话,咱们什么关系。”陈雪琴微微一笑,逗了逗孩子道,“红姐,我前两天又自己去买了几套衣服,可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劲,你帮我去看看,好不好。”
凌红笑道:“你穿什么都漂亮,有什么好看的。”
“瞎说。”陈雪琴嗔道,“我可沒红姐你天生丽质,再说,我也有一样新年礼物送给你呢。”
“那好吧。”凌红微笑着点头。
“那诚诚,。”陈雪琴鼓足勇气,迟疑而犹豫地说道,“就让我哥哥先带一会。”
话音甫落,大厅便安静得有些诡谲。
凌红的表情有些凝滞,那漂亮的眉头蹙着,柔软的美眸亦是朦胧微妙。
陈雪琴心跳加快,生怕凌红拒绝伤了哥哥的心,毕竟,孩子出生半年,哥哥连看都沒什么机会看,再加上哥哥与麦长青的兄弟情,想必是特希望可以照顾诚诚吧。
这样一个愿望看似简单,却难如登天,她不得不紧张。
陈雪琴提出这个请求,陈逸飞亦是面含期待的望向凌红,漂亮的眸子里盈满了殷切。
三人在同一时间安静下來,凌红动作停滞,随后便是缓缓放下茶杯,轻吁一声,展眉说道:“诚诚哭的话,就通知我。”
此言一出,陈雪琴沉甸甸的心终于放松下來。
将孩子小心翼翼交给陈逸飞,陈雪琴便拉着凌红上楼,留给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足够的私人空间。
陈逸飞颤抖着接住孩子,那张漂亮得让女人羡慕嫉妒的脸庞上写满了复杂的神sè。
他沒抱过孩子,但比任何当母亲的女人还要温柔,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慈祥与疼爱,像孩子的父亲一样。
他坐在沙发上,如钢琴般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孩子的脸颊,唇角微微上翘,凝视着孩子的眉眼。
他轻轻摇晃着孩子,以便让孩子可以在他怀里更舒服,更自在,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人觉得他愿意为孩子付出一切。
孩子很像爸爸,陈逸飞细细盯着孩子的五官,心头微微泛起一抹温馨的味道。
可孩子的父亲已经死了。
死在自己手里,孩子沒了父亲,不能再感受父亲的温暖。
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却对孩子充满歉意,充满自责。
抱着孩子,他那颗冷硬而残忍的心脏彻底融化,释放出浓浓的爱意。
他轻轻抬起孩子,侧脸摩挲着孩子漂亮的脸蛋,微微闭上眼眸,口吻复杂而动情地呢喃:“诚诚,叫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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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第八百四十六章 好爸爸?
第八百四十六章好爸爸?
韩家大小姐大年初一便开始走马观花地会客。/因为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林泽极少露面。当然,来韩家的也没几个是冲他来的。
倒是沉迷于练武的韩小宝出人意表地走上了前台。以往别说跟这帮大佬打交道,连听他们说话都嫌烦。如今不止让韩小艺将他推销出去。更是主动与那些大佬们拉家常。
韩小宝的举动没让大佬们意外。毕竟,他是韩家唯一男丁。不管韩小艺多能干,作为男子汉,他都不应该一天到晚龟缩在家里。大佬们不奇怪,韩小艺却有些吃惊。她跟小宝生活二十多年,又怎会不知道小宝的xìng格。以前,他是标准的技术宅,现在,他也是功夫宅。能不见人便不见人,从未主动找谁聊天。
对小宝的古怪举止奇怪,韩家大小姐倒不多说什么。她是韩家掌舵人,也是小宝的姐姐。弟弟有了改变,她应该支持。而不是质疑。
林泽对韩小宝的举动则有另一种解读。却也不点破。只是无声叹息。
就像在韩镇北的追悼会上所说,这条路是孤独的,也是危险的。一旦走上去,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小宝很坚强地走了下来。根据陈瘸子所说,自己不在韩家的这段rì子,小宝经常私底下出去跑场子。努力让自己变成薛贵那样的人物。他酒量变大了。虽然不如林泽这种酒桶,也有了一定的底子。而身手方面——陈瘸子向林泽打出一个八的手势。
林泽明白陈瘸子的意思。也对韩小宝的转变有了大致认识。
瞥眼见韩小宝神sè从容地跟大佬喝茶聊天,心底稍显安慰。不愧是韩镇北的儿子,除非不做,做便能做到最好。
韩家姐弟会客。林泽则是整rì陪着银女。
自从白仆出现后,银女就变得嗜睡了。平时她一天只需要睡五个钟头,如今她每天醒来的时间只有五个小时。有时跟林泽坐在床上聊天,不一会儿便会趴在林泽怀里熟睡过去。
林泽对银女这个转变有些好奇,却也无可奈何。
大年初五。韩家的客人陆续少了。韩小艺却笑靥如花地跑来他的房间,告诉了他一个特大好消息。
战歌狂跟文破局动手了。
酝酿了一年。战歌狂跟文破局展开了大规模的狙击。
首当其冲狙击的是汪树的核心业务。也许这场大规模的商战早在去年便做好铺垫,而汪树虽然也有所准备,可真正面对这两家历史悠久的豪门时,仍有些措手不及。
战意酝酿到一个极点,一旦爆发出来。便引发了大规模动荡。
这场注定会被东南亚商界写入史册的商战正如文破局的名字一样。一举破局。打破了三足鼎立的局面。文战两家联手,对汪树进行了凌厉的攻势。
两家豪门在东南亚有强大的关系网,甚至在zhèng fǔ方面,也有极大的影响力。所以这场商战对汪树而言,注定了是毁灭xìng的。
商界狙击展开一周,汪树的几大核心业务便发生三级震荡。舆论也一边倒地抹黑、泼脏水。而在高薪以及一些晦涩的压迫下。汪树的核心团队大规模离职。这让汪树不止要jīng疲力尽地应付两大巨头的攻击,连带着还陷入了无人可用的局面。
林泽听了韩小艺的述说,忍不住点了一支烟,很外行地问道:“按照你这么说,汪树岂不是命不久矣?”
“哪有那么简单。”韩小艺摇摇头,坐在床边说道。“虽说商业巨鳄倒台可以是一夜之间的。但这样的事儿可遇不可求。哪有那么多大鳄跟诺基亚似的命运多桀?很明显,文战两家没遇到这种机遇。他们做的是扎实的硬拼。一方面拆分汪树的核心团队。另一方面攻击他的核心业务。让他的商业帝国出现内部**。再加上舆论上的抹黑。看上去天时地利都有了。却没达到那级别。而且汪树的业务覆盖面太大。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约就是这个道理。只要汪树不在这个节骨眼昏招频出,是不可能真的身败名裂的。”
“当然,不倒台不代表还能多强势。这次狙击战后,汪树想再死灰复燃,除非有神助。”韩小艺说道。
有神助?
林泽眉头一挑,想到了那个神秘组织。
若得到这个神秘组织的鼎力支持,汪树死灰复燃还真不是完全不可能。毕竟——这个组织的内部成员,可是连大公主这种皇室贵族都愿意染指的。可想而知,这个组织的力量庞大到了什么地步。
“韩家是不是也打算痛打落水狗?”林泽挥去脑海中的担忧,含笑问道。
“不止我。薛家也会落井下石。”韩小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薛家姑姑可不是温良女子。当初绑架薛家在东南亚的生意勒索,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让汪树吐几口老血出口恶气是不会罢休的。”
“啧啧——”林泽唏嘘感慨。“当真是商场如战场啊。一出现劣势,就集体落井下石。汪树真倒霉。”
“倒霉?”韩小艺挑了挑眉头,撇嘴道。“当初我父亲被他逼得一夜白头。怎么没人说我父亲倒霉?他做事没底线,也别怪别人心狠手辣。”
说这话时,韩家大小姐的美眸中透出一丝戾气。
林泽忍不住揉了揉她的眉心,柔声道:“女孩子家家的。别整的跟杀人狂魔似的,心地好点。”
“嘻嘻。”韩小艺刷地搂住林泽胳膊,摇啊摇。“我就对你心底好。干嘛要对别人好?”
林泽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捏了捏她娇嫩的脸蛋。
……
陈逸飞的厨艺相当不错。即便跟小林哥比也不遑多让。但他身份搁在这儿。即便不介意做饭,却也不可能频繁下厨。那就太流于表象,有作秀成分了。
做了一桌子好菜。陈逸飞解开围裙出了厨房,冲坐在餐桌上的凌红笑道:“上次你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尝尝我的手艺。这次可要多吃点。”
说罢,他又将一碗放了料的香滑炖鸡蛋放在桌上,动作熟练地将诚诚从陈雪琴怀中接过。给孩子系上餐巾,用勺子挖了一块炖蛋,放在唇边吹了吹,这才满面温柔地冲睁着一双乌溜溜眼睛摸自己脸颊的诚诚说道:“来,干儿子,吃一口。”
诚诚已经大半岁,不能光吃母ru。这些营养丰富的食物才能帮助他长身体。陈逸飞大脑很好用。再加上最近翻了一些儿童食谱的籍,对孩子吃什么消化有营养可以如数家珍地说出来。纵使是养了诚诚大半岁的凌红也自叹不如。
有那么一瞬间,凌红恍惚地感觉陈逸飞才是诚诚的父亲。
这个男人若是做父亲,定然会是世上无双的好爸爸?
凌红跟陈雪琴一面吃一面喝酒,陈逸飞则是极有耐心地喂诚诚。直至诚诚吃完了一碗鸡蛋,他才小心翼翼地给诚诚擦嘴巴。又是连哼带唱地哄诚诚睡觉。直至孩子熟睡过去,陈逸飞才满面温柔地将孩子放到卧室。
出来时,凌红跟陈雪琴已经酒足饭饱。陈逸飞则是就着冷菜吃了一碗米饭,冲喝茶的凌红笑道:“我下午在家工作,你要是觉得闷,可以让雪琴陪你去购物。我可以帮你看着诚诚。”
凌红略微犹豫,陈雪琴却是怂恿道:“红姐,我上次在购物城看见一款特别好的衣服,是新货。咱们去试试?你别看我哥长的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却是实打实的居家男人。不止无聊,还很无趣。呆在家里肯定要闷死。”
凌红微微一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哪有这样说你哥的?”
“嘿嘿——”
“那就麻烦你了。”凌红冲陈逸飞说道。
“去玩。”陈逸飞点头,又是提醒道。“对了。诚诚屁股上有点燥热,可能是尿不湿不透风。你们要是有空的话,去婴儿超市看看有没有这一款牌子的尿不湿——”
陈逸飞将尿不湿的牌子写在纸上,说道:“我咨询过婴儿专家,这款牌子的尿不湿通风,不会闷着孩子。”
“好的。”
凌红表情有些古怪地跟陈雪琴换衣出门。
陈逸飞本yù回房工作,但在经过房时,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
孩子睡得极为香甜。脸上挂着纯真无邪的笑容。嘴角两个小梨涡可爱极了。卷长的睫毛很像麦长青,秀气的鼻子则跟凌红一模一样。以陈逸飞的毒辣眼光来看,孩子长大了定然是个俊俏的公子哥。
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孩子拢紧被褥,盯着孩子竟有些痴了。
陈逸飞记得八岁那年,因为小不懂事,妹妹要自己的一块蛋糕,而自己又不愿意给。争执下不小心将陈雪琴推在了沙发上。
女孩儿小,又怕疼。就算是摔在沙发上,仍是扁嘴yù哭。陈逸飞见状心疼的不得了,立刻将手里的甜美蛋糕递给女孩。女孩儿这才得意地笑了起来。当着陈逸飞的面吃下那块可口蛋糕。纵使馋得陈逸飞直咽口水,仍是笑着看着妹妹吃。也不让妹妹给自己尝一口。
好东西,本就应该给自己疼爱的人吃。陈逸飞不觉得委屈。但回了房准备睡觉,却发现父亲坐在床边,当自己走过去喊了一声父亲时,却被父亲抽了一巴掌。当时便将陈逸飞打得头晕眼花。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不懂。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打自己。
“以后别跟雪琴争。她要的东西,即便是你的,也是她的。”父亲冷冷道。
陈逸飞还是不懂。父亲一直疼爱妹妹他是知道的,但自己不是给了妹妹吗?为什么还要打?
那时陈逸飞还小,不懂父亲为什么这么做。后来看了母亲留下的信,他懂了。也恨了。恨妹妹的父亲。恨到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但他不恨妹妹。他把爱和恨分得很清楚。他疼爱妹妹,不管妹妹有多调皮,多不听话。甚至有个yù杀了自己的父亲,他仍然爱。
目光有些朦胧,陈逸飞轻轻吐出一口气息,目光清澈地盯着床上的诚诚,唇角泛起一抹慈爱的笑容:“诚诚。只要干爹还活着,谁也不能欺负你。干爹一定会给你一个干爹不曾有过的快乐童年。”
咔嚓。
房门被推开。一道冷意自门外涌入。
陈逸飞神sè微变,但仍然满面柔情,直至站起来,转身,方才神sè冷漠地盯着门口的天下第二:“滚出去。”
天下第二微愣。退出了房间。
直至陈逸飞退出卧室,轻轻合上房门,方才对天下第二淡淡道:“以后离诚诚远点。你身上戾气太重。”
天下第二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之sè,点了点头。
回了房。陈逸飞问道:“什么事儿?”
“汪树四面楚歌。”天下第二说道。
“那两家出手了?”陈逸飞一点也不意外。
“嗯。”天下第二点头。顿了顿又道。“要出手吗?”
“为什么要出手?”陈逸飞反问。
“他终究是组织的人。”天下第二说道。“你是亚洲负责人,袖手旁观会不会惹人话柄?”
“他违抗组织命令。我为什么要帮他?”陈逸飞淡淡道。“再者,鲨鱼死后。你不觉得组织好像很多规则都弱化了吗?”
“嗯,的确如此。”天下第二迷惑道。“现在组织的执行力,的确有所下降。”
“我不知道我们的会长大人想做什么。但据我推导,即将到来的组织峰会,会有一场大洗牌。”陈逸飞平静说道。
天下第二点头,又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
“你想去一趟?”陈逸飞看穿天下第二的心思。含笑问道。
天下第二平静点头。
“为了战歌狂?”陈逸飞问道。
“他是个高手。”天下第二说道。
“那就去一趟。顺便提醒一下汪树,能撑到组织峰会,他或许还有转机。但如果打算泄露组织的事儿。他就自绝后路了。”陈逸飞冷酷地说道。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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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七章 英勇的华夏军人!
银女走的那晚又喝酒了,拉着林泽喝了足足一晚上。
她不再吃哈根达斯,就像当初喜欢上哈根达斯不再吃饭一样,她迷上了烈酒,在韩家住的这一周,她的酒量越來越大,大到林泽都有些吃不消。
林泽沒说什么,她喜欢做什么,他素來都采取支持的态度。
那一晚银女喝了很多,却一句话不说,只是一壶一壶的喝,直至天sè泛白,她才双眼发亮地抹了抹湿润的嘴唇,平静而清淡地说道:“我会杀了他。”
林泽很担心,但无法劝说,他知道银女的xìng子,要么对自己言听计从,要么,,死不悔改。
林泽知道银女想克服这个心结,并且打开这个心结,但他不知道银女能否成功,若是成功,她或许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也可能如初次见面一样,向自己喊出一句:我叫银女,打赢我,娶我。
银女的出现让林泽的生活丰富多姿,而林泽的出现,则是改变了银女整个世界。
他们的关系从來不是对等的,对林泽來说,他拥有了一个女人的全部,对银女而言,她有了一个喜欢的男人银女走时,轻轻摩挲了林泽的脸庞一阵,吐出一句话:你真好看。
随后便留给林泽消瘦而孤单的背影,决然离开。
银女走后,林泽无心睡眠,为韩家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坐在沙发上喝茶抽烟,等待早晨的到來。
韩小艺还在赴约,有主动的,也有被动的,但只要韩小艺重视,來者不拒。
说起來,当年韩镇北决计不会如她这般频繁赴约,身份摆在这儿,不去,主人不会不高兴,去了,主人倍有面子,但韩小艺不是韩镇北,她很聪明,也很有智慧,可她终究沒有草根枭雄韩镇北的影响力,所以她要走亲民路线,做一个和颜悦sè的掌舵人,让更多人欣赏她的人格魅力。
吃过早饭,韩小艺擦了擦嘴角,冲有些发呆的林泽说道:“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嗯。”林泽渐渐回神,揉了揉鼻子苦笑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种场合。”
“也许会喜欢呢。”韩小艺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美眸,“薛家也有代表会去哦。”
很显然,韩家大小姐是一个喜欢让人难堪的女孩,她知道林泽的某些敏感点,兴致高涨时,她会不留情面地戳破。
林泽尴尬地笑了笑,问道:“什么xìng质的。”
“算是chūn节的收官聚会,圈子里有影响力的大佬基本会到。”韩小艺微笑道,“之前的慈善拍卖你不去便罢了,这次聚会你还是露个脸吧,毕竟,你现在可是圈子里公认的小林哥,不少女孩子都向我旁敲侧击你的现状呢。”
林泽哭笑不得,却也知道韩小艺不是打趣自己。
不说别的,单单是自己跟韩小艺的关系以及被薛家的重视,那帮有渠道有消息的大佬们都会将自己放在心上,甚至于,,从韩小艺之前的几次提醒,那帮有眼力劲的大佬们已不再将自己局限于韩家的保镖。
这话可就暧昧了。
自己出名的身份不就是韩家大小姐的贴身保镖吗,除此之外,他们还会对自己什么身份感兴趣。
念头甫一转到此节,林泽便慵懒地笑了起來。
叶龙为猛虎营弟兄做的事儿的确只是在军界系统cāo作,可这并不意味着能完全保密,毕竟,在这个资本社会,不论是政界军界还是商界,有些资源消息都是共享的。
“那我陪你去吧。”林泽站了起來,笑道,“要我换一套笔挺的西装吗。”
“我是无所谓的。”韩小艺走近,理了理林泽的衣领道,“穿什么都这么帅。”
林泽心头有些温馨,捏了捏除了自己,估计沒人敢捏的大小姐脸蛋,打趣道:“前晚你可是埋怨我不够帅的。”
“哈。”韩家大小姐俏脸微红,眼波流转地嗔道,“那是因为你的动作太野兽派了。”
“也不看是谁穿那么xìng感的睡衣勾引我。”林泽笑道。
“衣服已经帮你备好了,我找福伯说点事儿,待会在门口等你。”
林泽点点头,独自上楼。
韩小艺对林泽的身材体型了如指掌,故而衣服也搭配得相当出彩,林泽谈不上帅,却颇具男人味,乍眼看不行,却属于耐看类型,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衣衫,林泽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打了个响指道:“以银女的手段,她要杀的人,阎罗王也保不住。”
收拾好心情,林泽缓步下楼。
他开车,韩小艺盛装坐在后座,小宝也是一身正装地坐在副驾,林泽不是个太有礼貌的人,故而从口袋摸出一包长白山,扔给韩小宝一支,自顾自点上道:“你小子一去,可就把我的风头全抢了。”
韩小宝有些犹豫地瞥了韩小艺一眼,得到后者许可,他才放心地点燃香烟,微笑道:“表哥你说笑了,就我这长相,哪能跟你相提并论,再说,根据我最近赶场子的现状來看,那帮大佬对你的兴趣远超过我。”
林泽喷出一口浓烟,沒说什么。
起初他还有些迷惑,搞不懂那帮大佬为什么对自己有兴趣,后來他懂了。
军方不愿将猛虎营的行动暴露出來,但通过叶龙的争取,以及那个始终不肯露面的老王八蛋cāo作,军方默认了这件事儿,否则纵使外界知晓了一些,却绝不敢在圈子里传播,很显然,上面并未再主动压制猛虎营的事儿,而是以旁观者的身份任由消息传播,不主动宣传,也不加以阻止。
如此一來,商界圈子的大佬便知道了自己也是屠鲨计划的一份子,对自己多点关注可以理解。
这次的聚会覆盖面积很大,不止燕京一二线家族有代表出席,韩陈薛家更是齐齐出席,可谓今年的首次盛大聚会。
上位者便是这样,不管私底下如何斗争得你死我活,但面子上绝对不会表露出來,尤其公众场合,皆会克制自己的言行举止,这也是林泽不太喜欢这种场合的原因,他能伪装自己,却不乐意伪装。
下了车,林泽随着韩小艺來到举办聚会的会所,是一家谈不上多私人的会所,会所会员不少,但凡有能量的都能进入,在燕京跟红姐的裙下之臣划在同一档次,不止供应酒水住宿,老爷们要是喝高了嗨了,会所还会提供各sè美女享用,算得上燕京一处高消费销金窟。
聚会现场布置得金碧辉煌,会场内的男男女女皆穿得雍容得体,男的帅哥不少,女的则沒一个长的太差,毕竟,在这个PS年代,只要不是缺鼻子少眼,很难揪出倒胃口的恐龙。
韩小艺甫一进场,便受到了众星拱月的待遇,连带着韩小宝也享受了大纨绔的待遇,反倒是林泽,他受到的关注是很大的,可跟他熟的人却不多,再加上林泽在燕京的名声不太好,脾气大不说,还有点暴力倾向,故而不少人只敢远观,沒什么亵玩的冲动。
林泽一眼便瞧见人群中的刘雯,那个把平凡的自己硬生生修炼成气质女的女人。
许久不见,这个中立派女人沒多大变化,脸蛋还是那么知xìng,身材也丰腴紧致,透着熟-女的味道,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姿态优雅地行至三人跟前,先是跟韩小艺打过招呼,这才面带温润笑容地冲林泽说道:“林先生,多rì不见,别來无恙。”
林泽端了一杯红酒,举杯道:“滋润得很,倒是刘小姐,你这女人味可是越來越诱人了,有啥修炼诀窍吗。”
刘雯温婉地笑了笑,打趣道:“林先生这是暗示我年纪大了吗。”
“哪里话。”林泽忙不迭摇头,“像刘小姐这样的女xìng,又怎么能用年龄评断呢,那实在是对你的侮辱。”
刘雯轻笑摇头,忽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林先生,今儿你或许能见到一个只闻其名不闻其人的人。”
“谁。”林泽眨了眨眼睛,满脸好奇。
刘雯正yù低声回答,侧面忽地涌來一群人,人群中登时有些躁动,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泽也察觉到人群中的动乱,略微斜眼,只见陈家掌舵人陈逸飞缓步走來,他的脸上挂着优雅的微笑,那帅得让人发自内心嫉妒的容貌着实惊艳,绝对属于乍一看好看,仔细看更耐看的类型,难怪有京城第一少的美誉,实在名副其实。
他跟韩家不合是众所周知的事儿,如今主动率众前來,让不少人腹诽。
刘雯见來者是韩家的死对头,眉头微微一蹙,轻叹道:“你们这些顶级豪门,还真沒一刻闲着。”
“把‘们’字扔了,我是纯叼丝。”林泽似笑非笑地说道。
说话间,陈逸飞已走到跟前。
韩小艺主动打招呼:“陈公子,新年好。”
“小艺新年好。”陈逸飞温和地笑道,视线却是落在林泽身上。
韩小艺又岂是那么不知趣的女孩,她不着痕迹地给林泽挪出位置,好让他正面对上陈逸飞。
陈逸飞沒什么恶意,这一点旁人不清楚她是知道的,经过最近一年的交锋,韩小艺不说完全了解这个低调漂亮的公子哥,却也有个基本的认识,他从不是耀武扬威,大张旗鼓显摆的男人,关注林泽,未必是找茬。
“林先生,你好。”陈逸飞说着,主动伸出手掌。
连韩小艺都沒得到这个待遇,林泽却得到了陈逸飞的主动示好,这让围观者颇为吃惊,连一旁的刘雯也略显奇怪,搞不懂这个漂亮男人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你好。”林泽伸手,跟陈逸飞握手,面带一丝笑容,宠辱不惊。
“因为之前的经历,我不太喜欢你,当然,现在也不怎么喜欢。”陈逸飞眯起那双如黑宝石的眼眸,一字字说道,“但我尊重你,英勇的华夏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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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八章 白家大少!
林泽在笑,陈逸飞也在笑。
但林泽笑的有些古怪,陈逸飞却笑得相当平静。
外人來看,林泽笑得有些复杂,而陈逸飞却很坦荡。
从初次与陈逸飞打交道,林泽就读不懂这个男人,譬如现在,他也不清楚陈逸飞是真心尊重自己,还是作秀,如果作秀,,他为什么要作秀。
他的身份地位摆在这儿,自己只是韩家小保镖,哪怕背后有那么点连自己也捉摸不透的背景,以他陈家掌舵人的身份,也完全不必主动示好。
那么,,他是真的尊重自己,尊重自己的军人身份。
林泽不懂。
他明明是组织的核心成员,甚至可以说,他和鲨鱼是一伙的,自己杀了鲨鱼,他不是应该同仇敌忾恨自己吗,为什么要尊重。
林泽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恼。
“林先生似乎有点意外。”陈逸飞面带微笑,目光真诚地盯着林泽。
“不意外,是有点惊喜。”林泽很虚伪地摇头。
“我是华夏人,林先生是华夏军人,你为华夏同胞付出了汗水与鲜血,站在某个角度,你和我有些不可调和的矛盾,但站在国家高度,你是我敬佩的军人。”陈逸飞直截了当地说道。
“能得到陈先生的敬佩,我感到万分荣幸。”林泽微笑着点头。
陈逸飞闻言,也笑了起來。
这是一场简短的交流,却带给外人难以言喻的遐想。
陈逸飞转xìng了。
或者说,,陈逸飞的胸襟真能大度到敬佩三番两次与自己作对的敌人。
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人们的思维早已定型,包括爱恨分明的小林哥。
他觉得陈逸飞恨自己,那就不管在什么场合,对方都是恨自己的,不恨,也绝对谈不上敬佩。
陈逸飞的举动有点毁他三观,但慢慢地,他接受了陈逸飞的敬佩。
不管如何,自己的确值得这个家伙敬佩,他沒能力上前线抛头颅洒热血吧,他也不会去杀了鲨鱼吧。
他做不到,自己做到了。
虽然他长的比自己帅,文化程度比自己高,还比自己有钱有势,可那又如何,他还不照样敬佩自己。
小林哥有点畸形的骄傲着。
这是很典型的小农思想,因为太多太多方面被陈逸飞压制,林泽有点活在陈逸飞yīn影下的感觉,大家同样是男人,为啥他什么都比自己强,帅就算了,还有钱到人神共愤,哪怕是小林哥这种并沒多少愤世恨俗情绪的男人,也多少会有点愁闷,如今能得到陈逸飞的敬佩,小林哥要说一点暗爽都沒有,那就太虚伪了。
陈逸飞走开后,韩小艺似笑非笑地冲林泽眨了眨眼睛,满脸骄傲,而后便继续跟身边的豪门大佬聊天。
刘雯因为立场问題,再加上级别离准一线都有些距离,故而并沒得到多少人的重视,悠闲的她陪着林泽远离了闹市区,躲在比较偏僻的角落喝酒闲聊。
“之前听小艺说薛家也会有人到场,怎么沒來。”林泽环顾现场,好奇地问道。
“你沒看见吗。”刘雯指了指另一个角落。
林泽顺着望过去,只见一张桌子上趴着一名西装革履的家伙,他那头黑发因为睡觉姿势过当而凌乱不堪,面前罗列着无数的空酒瓶,很显然,他已经喝了有一段时间。
林泽见状,不由摇头苦笑道:“这家伙,还是那么嗜酒。”
刘雯轻笑点头:“圈子里像薛贵这样的男人,实在不多。”
林泽完全赞同。
要说优秀,陈逸飞足够优秀,甚至是给人完美的印象,但陈逸飞的完美让人觉得不真实,有点飘渺的感觉,可薛贵不同,他大大咧咧,xìng情颇为古怪,却绝对不欺善怕恶,有几分真汉子的味道,就算只是个穷苦民众,他的xìng子也颇为讨喜,偏偏有薛家大少的光环加身,讨喜程度更甚,连阅人无数,素來跟人保持距离的刘雯也颇为欣赏。
“就他一个人。”林泽点了一支烟,拉开窗户。
“嗯。”刘雯点头。
林泽表情有点古怪,他还是被韩小艺那死丫头骗了。
刘雯心细如尘,哪能看不出林泽的微妙变化,美眸中掠过一丝打趣,旋即便是幽默地笑道:“怎么,被人忽悠了。”
“额。”林泽揉了揉鼻子,苦笑道,“总有些人觉得生活太无趣,以骗人为乐。”
“这你倒是错怪韩老板了。”刘雯对韩小艺的称呼从之前的小艺换成韩老板,足以证明她是个恪守的女人,韩小艺若是反驳,她可以改口重唤小艺,但在沒得到允许之前,她不会再乱拉关系,当初她是大小姐,刘雯可以倚老卖老承她一句姐姐,如今她是韩家掌舵人,刘雯不会仗着熟悉乱喊。
“薛家姑姑之前的确來过,但临时有事,所以提前离开了。”刘雯微笑道,“而且以我看,薛家姑姑这样的女子,实在不适合在这种场合出现。”
“怎么说。”林泽好奇道。
“她太强势了,往那儿一坐,。”刘雯指了指薛贵趴着睡觉的方向,“根本沒人敢上前打招呼。”
“这样好不好。”林泽问道。
他对这方面并不了解,尤其是这个圈子,他远不及钻营多年的刘雯熟悉。
“好。”刘雯微微眯起美眸,颇为向往道,“男女平等喊了几十年,各种替女人说话的组织联盟出现,理论上,女人得到了跟男人平等的地位,但实际上,这个社会仍是男权社会,当然,某些层次的男女平等引发的问題我不去评说,我也不是社会学家,沒资格去指手画脚,单单说燕京这个圈子,上位的多数是男人,否则燕京的会所又怎么会落地开花,里面的各项服务,哪项不是为男人准备的。”
“据我所知,裙下之臣有小白脸。”林泽很严肃地说道。
刘雯美目流转,轻笑道:“毕竟少,也太含蓄,不如男人的圈子那么普遍。”
“所以,。”
“所以我喜欢薛家姑姑这样的女人。”刘雯似笑非笑道,“她的出现,让圈子变得有些奇怪,沒她时,圈子里的话題仍然以男人主导,而她出现了,许多大佬都会比较谨慎,至少不敢说些刻薄轻浮的话语,我想,若是燕京能多几个薛家姑姑这样的女人,指不定你们男人就沒那么盛气凌人了。”
“听上去你是个女权主义。”林泽打趣道。
“那倒沒,只是有感而发。”刘雯摇头笑道,“再者,像薛家姑姑这样的女人,十年能出一个便算奇迹了。”
林泽微微笑着,不置可否。
哗,。
原本和谐聊天,杂音并不大的会场出现波动较大的混乱,聊天的林泽和刘雯将视线投过去,只见不少大佬皆神sè古怪地朝门口迎娶,就连陈逸飞跟韩小艺,也放下架子走向通道处,似乎有个重量级到连他们也不能去小觑的家伙出现。
林泽见状,眉头先是一挑,旋即满脸古怪地问道:“什么情况。”
“之前我就打算告诉你,但被陈公子的出现打断了。”刘雯给林泽打了眼sè,两人一面随着人群走过去,刘雯一面压低声音道,“你猜,谁能让你家那位韩老板和陈家大少如此慎重。”
林泽一面走,一面思索,片刻后,他双眼忽地一亮,试探xìng地问道:“难道是低调了二三十年的白家。”
“聪明。”刘雯抿唇笑道,“來的人,便是白家那位从诞生至今,从未在公开场合出现的白家大少爷,白十二。”
“咳,咳,。”
因为众人得知这位大少赴约,现场静谧得有些过头,似乎生怕将这个病秧子大少惊扰。
略显压抑克制的咳嗽声从门外传來,很快,大门开启,一名身穿白sè西装的男子从门外走來。
当他映入众人眼帘时,不少人感到失望。
他不帅,也沒有男人味,长得除了稍显yīn柔之外,单论外貌,并沒可取之处,别说燕京大红大少陈逸飞,连最近冒出來的韩家保镖林泽都不如。
他的个子在北方只能算普通,不矮,但也不高,再加上他因为咳嗽而微微佝偻着腰身,更给人弱不禁风的印象。
几声咳嗽后,他那苍白的脸庞上浮现一抹妖异的红cháo,还算清亮的眸子里略带歉意,将捂住嘴唇的白sè手帕拿开,缓缓挺直腰身,抬起头,那苍白得有些过头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柔软的笑意,朝众人点头道:“让大家久等了,抱歉。”
失望,遗憾,更多的是庆幸。
一瞬间,所有人的脑海中浮现一个恶毒的词汇:病秧子。
沒错,白家大少从出生便身子骨脆弱,过着深居简出的rì子,不止沒在任何公众场合出现,连带着跟他有关的消息也从未出现。
建国后,号称华夏第一家族的白家一代不如一代,到如今,白家已渐渐脱离人们的视线,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可人们都知道,只要白老爷子还在,白家就不会倒,甚至,,久病雄狮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也能惊天动地。
所以大佬们在布局上也许不会将白家放在考虑当中,却不得不对白家保持足够的尊重,毕竟,,白家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便在华夏雄踞一时,即便如今白家式微,人们对白家的这位大少爷,也在面子上给予了足够的重视。
只是,这样一个年近三十,却一事无成,如待嫁闺女般深居简出的白家大少,还有何能力接老爷子的班。
不少人恶毒地揣测,或许,这个白家大少会跟他的短命父亲一样,活不过三十五吧。
第八百四十九章 十二少
在场男女的目光中有遗憾,有轻蔑,也有淡漠,纵使隐藏在不易察觉的深处,可就连身为旁观者的林泽都能瞧出端倪,何况是陷于中心的白家大少。
这是一种不太美妙的滋味,至少林泽这样认为。
哪怕是欣赏和敬佩,被这么多上位者打量,都不是一种舒服的感受,何况是被轻蔑、看低。
一瞬间,林泽似乎知道了白家大少为什么不愿抛头露面了。
也许,正是怕迎來这种异于常人的打量。
幸好,白十二终究是白老爷子的独孙,不论是底蕴还是涵养,都有极高的水准,他并未被一道道打量目光折磨得坐立难安,那病态白的脸庞上浮现一抹略显软绵的微笑,便是脱离了众人的视线。
他不是來给人当猴看的,他出现,是因为他应该出现,出现后,这场聚会便与他无关了。
林泽注意到,这位白家大少的身后跟着一名大约三十岁的女人,长相谈不上娇媚动人,却颇有江南婉约女子的味道,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眸中透着温润之sè,时不时注意着白家大少的举动,完全忽略了周身状况,仿佛整个世界,只有白家少爷一个人。
“听说,她是老太爷为白家大少挑选的童养媳,这些年白十二的生活起居全是她手把手伺候的。”刘雯瞧出林泽的好奇心,微笑着解释道。
“童养媳。”林泽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苦笑道,“可真是有钱人家的做派啊。”
“可别小看这个女人。”刘雯轻笑道,“能被跟薛老太爷齐名的白老太爷看上,绝不是简单人物。”
“在你的家里,是不是有燕京所有上位者的详细资料,包括他们的喜好作风。”林泽笑眯眯地转过头,盯着刘雯那张充满知xìng美的脸蛋。
“你的最丰富。”刘雯丝毫不落下风,打趣道,“足有笔记本那么厚。”
“,。”林泽揉了揉鼻子,被这个修炼成jīng的女人噎住话语。
“少思、少念、少yù、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做到这些,能长命百岁。”刘雯目光飘忽地瞥一眼不远处悄然落座的白十二,意味深长地说道,“白十二,十二少,白老爷子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还有这么个说法。”林泽面sè微变,目光亦是落到白十二那边,此时,那位三十岁的童养媳女人正为白十二倒茶,所有人都喝酒,但他不喝,他的姿态并不高,哪怕在燕京,白家已山河落下,可除了韩陈薛三家,其余那些豪门甲胄,还真不敢拍着胸膛保证能跟白家一较高下,至少,底蕴的差距便让大佬们望而生畏。
他不高调,却有自己的生活姿态,他不会因为大家都喝酒而去迎合,但谁都看得出,他的姿态足够谦卑,每个上去跟他打招呼的长辈,白十二都会起身笑脸相迎,几番折腾,他那泛着病态白的脸庞再度浮现诡谲的红cháo,看上去是被这起身坐下折腾坏了。
贴心入肺照顾白十二的三十岁女人秀眉微蹙,美眸中满是心疼之sè,将泡好的茶递给白十二,后者端起喝了两口,朝她投去安慰的眼神,似乎并不希望这个女人担忧。
这幅画面落在无数人眼中都充满了违和感,偏偏林泽觉得很美。
白家也许衰落了,可白十二的这份不吭不卑,仍给林泽留下极好的印象,忽地,远处的白十二目光投向盯着他的林泽,微微举杯,脸上浮现一抹柔弱却很惊喜的神情。
林泽见状,亦是面露微笑,偏头朝刘雯笑道:“刘小姐,介意陪我跟白大少打个招呼吗。”
“多认识一个顶级大少,总不是坏事。”刘雯微笑着挽住了林泽的胳膊。
这是一个很讨巧的举动。
林泽是男人,她是女人,韩小艺很忙,并沒多少时间陪林泽瞎聊,刘雯很闲,又愿意陪林泽去跟白十二打招呼,这胳膊一挽,便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意思,当然,谁都知道以韩家大小姐的胸襟并不介意这种xìng质的举动,相反,她很感谢刘雯照顾林泽,毕竟,刘雯是这个圈子的老妖怪,不止懂得进退,也钻营又道,有他带着林泽,韩小艺大可放心下來。
当然,最重要的是刘雯跟韩小艺向來保持良好的友谊,哪怕刘雯永远不会与韩家成为盟友,她也不会站在韩家的对立面,何况,当初韩小艺已试探过刘雯,纵使她沒正面给予韩小艺回答,可这份暧昧的态度,仍是让双方联盟有了进一步发展。
林泽徐步來到白十二跟前,这位白衣公子已起身相迎,未等林泽开口,白十二已放下手中紧握的手帕,面带柔软微笑道:“想不到你就是燕京名声大振的小林哥。”
“我也沒想到你就是白家大少。”林泽亦是一脸微笑。
“这是缘分吗。”白十二伸出手掌。
他的手很细,很长,却并不如何漂亮,跟他的外形一样,若不是有白家大少的光环笼罩,根本沒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我觉得是。”林泽与他握手,笑道,“白少,我能问你个问題吗。”
“林先生请讲。”白十二轻轻点头。
“你叫白十二。”林泽很唐突地问道,对于有机会做朋友的人,他素來不喜欢文绉绉。
“嗯,名字是爷爷给我取的。”白十二笑道。
“刚才刘小姐向我解释了你名字的含义,大家称呼你十二少,是因为白老爷子希望你少思,少念,少,,的意思吗。”林泽问道。
“刘小姐很聪明。”白十二那忧郁到柔软的眼眸中透出一丝亮sè,冲刘雯点头道,“爷爷的确希望我能如此。”
刘雯矜持地笑了笑,说道:“白少谬赞了,我只是乱说一通,若是有什么让白少不舒服的地方,我向你赔罪。”
“我一直呆在家,除了爷爷和我的妻子,极少能结交什么朋友,刘小姐这样做,是要阻止我和你做朋友的企图吗。”白十二满面真挚地说道。
“白少严重了。”刘雯面露一丝尴尬,举起手中的酒杯道,“算我说错话,我自罚一杯。”
“哈哈。”林泽爽朗大笑,朝白十二说道,“白少,若不是你身体不好,我定然和你不醉不归。”
白十二面带一丝遗憾,说道:“不醉不归我可能沒这个能力,我不能为一时爽快而让家人担忧,但一杯,我还是可以陪林先生喝的。”
林泽闻言,不由将视线落在那婉约女子脸上,后者眼眸中略有些心疼,却仍是点头道:“林先生是豪迈之人,又是华夏英雄,十二素來不喝酒,我却也不忍让他憋的太辛苦。”
“就一杯。”白十二轻轻握住妻子的柔荑,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爱意,“下次保证不喝。”
“喝吧,免得林先生笑话。”女子回眸望向白十二。
她的声音极好听,轻轻柔柔,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纵使容颜不如韩小艺那般jīng致漂亮,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林泽见这对夫妻伉俪情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白夫人,今儿算我林泽不识好歹,下回得闲,定然登门拜访,给你赔礼道歉。”
婉约女子颔首道:“林先生言重了,我跟十二在家里便听过您的英雄事迹,能认识像您这样的大英雄,是我们的福气。”
“哈哈,來,走一个。”林泽爽快大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喝酒很快,白十二却细细下咽,一杯红酒喝了足有三十秒,一杯下肚,白十二脸上泛起红晕,更让林泽意外的是,,他似乎酒jīng过敏。
脖子上在红酒下肚红迅速长出红点,不多,却让林泽大为吃惊。
“白少,,你过敏。”林泽面sè大变。
“沒事。”白十二摆摆手,接过手帕咳嗽几声,旋即抬头笑道,“能跟林先生这样的大英雄喝酒,是我的荣幸。”
林泽大为懊恼,忙不迭扶着白十二落座,亲自端起茶杯道:“來,喝口水。”
白十二被林泽这般伺候得颇为不自在,面露歉意道:“扫了林先生的兴,十二实在抱歉。”
“该道歉的是我。”林泽后悔道,“我要知道你喝酒过敏,说什么也不会拉你下水。”
婉约女子一面心疼地替白十二擦汗,一面说道:“林先生,您无须自责,到了这样的场合,十二不喝酒也说不过去,反倒是我阻扰了您的雅兴,不然这样,下回我做几个小菜,十二以茶代酒,我陪林先生喝得痛快。”
“先不说这些,还是快些送白少回家吧,免得有什么后遗症。”林泽满面尴尬。
“那,。”婉约女子面sè犯难,回望白少。
“继续留下來也是扫兴。”白十二缓缓起身,神sè柔和道,“林先生,有空请一定來我家做客,一直躲在家里,着实无趣。”
“一定一定。”林泽催促道,“快回去吧。”
“告辞。”
目送两人离去,林泽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回望刘雯,却只见这个中立派女人神sè恍惚,不由苦笑道:“我是不是太坏了。”
“有点。”刘雯诚实点头。
“这个白少,还真是厚道人啊。”林泽感慨道。
“他的妻子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刘雯轻叹一声,“明明应该责怪你,明明应该阻止白少喝酒,明明比谁都心疼白少,却沒阻止你们的雅兴,啧啧,,白少能有这样一位贤妻,值了。”
“是啊,我起初还觉得这白少未免太听妻子的话,少了几分男子汉气概,看來我误会了他,也误会了她。”
“下回去白家,能领上我吗。”刘雯忽地说道。
“怎么啦。”林泽莫名其妙。
“这个女人是个宝藏,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太多。”刘雯打趣道,“可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却是不好意思上门拜访,林先生不会残忍地拒绝我,对吧。”
林泽瞥一眼女人那故作哀求的娇柔神采,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苦笑道:“我要是拒绝了,你是不是打算不再认我这个朋友。”
刘雯抿唇一笑,如chūn景般美不胜收。
第八百五十章 上帝不苦
白十二被妻子送上车,安稳地坐在副驾上。
婉约女子则是在车内替他敷上热毛巾,又仔仔细细地替白十二拭擦冷汗,话语中带有一丝不忍的苛责:“明明沒喝过酒。”
白十二躺着长吁一口气,轻柔道:“见过一面便算朋友,你说的。”
脸上柔情无限,眼眸深处还隐约带有一丝歉意,爱他至极的婉约女子握紧他的手心:“下次我替你喝。”
“什么都让你出面,我总是心疼你的。”白十二缓缓坐起來,捋了捋她因为搀扶自己而略显凌乱的青丝,柔声道,“什么时候我能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便让你做男人背后最幸福的那个女人。”
“我已经是最幸福的。”女子那普普通通的脸庞上绽放出美丽的笑容,如冰花般纯粹。
……回家的路上,韩小艺始终盯着前排的林泽。
这让林泽忍不住摸了摸脸颊,怀疑有什么脏东西。
许久之后,林泽有点坐不住,放慢了车速,扭头问道:“我又变帅了。”
韩小宝翻了个白眼,歪着头看窗外。
有自己这么个大帅哥在场,他也敢说这种厚颜无耻的话,表哥的脸皮的确厚到刀枪不入了,不过他喜欢…“所有人都看不起白十二,就连我,都只是维系着表面的礼貌。”韩小艺笑嘻嘻地说道,“唯独你,不止跟他称兄道弟,还喝起酒來。”
“交朋友要看身份吗。”林泽问道。
“不需要,但要看目的,而且交了,也只是暂时的朋友。”韩小艺很残酷地说道。
林泽知道韩小艺说的实诚话,屁股决定脑袋,处于什么位置,自然有着怎样的思维,点了根烟,林泽笑道:“我知道你想提醒我,放心吧,认识我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当过傻子。”
“切,你还不傻。”韩小艺身躯微微前倾,搭着林泽的肩膀道,“你要不傻,早就远走高飞了,你要不傻,早就跟我一刀两断了,至于把自己圈养在那座宅子里吗,你留下,我是高兴欢喜的,但我同样想说,如果哪天你要离开,我就算偷偷躲在房里抹眼泪,也不会阻难你。”
“但是,,我们这个圈子,真的不如表面那么简单,你可以说我腹黑恶毒,说我满脑子坏水都成,但我一定要说。”韩小艺板着小脸,说道,“麦长青跟陈逸飞多铁的兄弟,到头來落个什么下场,哪怕陈逸飞一万个不愿杀,可他终究杀了,这个圈子里,从來不需要过程,只要结果。”
“这些人,都是偏执到癫狂,疯起來,能彻底毁了你的三观。”韩小艺郑重其事地说道。
林泽表情古怪,终于还是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道:“好吧,我被你彻底洗脑了。”顿了顿,林泽有些好奇地问道,“是不是刚才那场聚会上,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充满了yīn谋论。”
“连端茶递水的大妈都比你看的多。”韩小艺说道。
“刘雯让我下次带她一起去白家,图个啥。”林泽问道。
“老天啊,。”韩小宝忍不住了,转头冲林泽恶狠狠说道,“表哥,你好歹在这个圈子呆了两三年,难道一点都看不出來吗。”
“听说啥。”林泽莫名其妙。
“白家的确低调式微了,可他们的底蕴和资源,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白老太爷跟薛老太爷一个岁数,表面上大伙都知道白家是白老爷子cāo作,可实际上呢,白老爷子现在最艰难的问題是还能活多久,你觉得,他还有多少脑力去cāo作大局。”韩小宝摇头晃脑地说道。
“额,你们的意思是,如今白家的真实话事人是白十二的妻子。”林泽问道。
“那倒不一定。”韩小宝摇头道,“但可以肯定,白十二的这位贤惠妻子,绝对是白家的中流砥柱。”
“难怪刘雯说她是值得学习的对象。”林泽说道。
“刘姐钻营这个圈的经验比许多人都丰富,她缺的只是渠道和人脉,若是她愿意站队,早上位了。”韩小艺说道。
“哈,上位倒是可以很快。”林泽意味深长道,“可到了生死关头,被当做弃子的可能xìng也陡增吧。”
韩小艺笑了笑,说道:“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要收获总要付出的。”
“说起來,她活的倒是挺辛苦。”林泽说道。
“上帝不苦。”韩小艺幽怨道。
……被韩家姐弟这么一洗脑,林泽也是有些纠结。
白十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很不错,林泽愿意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当然,这很大程度上有缺爱的xìng格作怪,但不可否认,白十二包括他的妻子,都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林泽能理解韩小艺的心情。
低调了近三十年的大少忽然冒出來,还是当年号称华夏第一家族的白家独苗,换谁都会充满yīn谋的揣度,也就林泽这种基本沒有立场的家伙能跟对方打得火热。
挥去这些烦人的念头,林泽续了一支烟,正yù加速驱车,手机却是嘟嘟作响。
“喂。”林泽笑道。
“你丫跑了。”对面传來薛贵慵懒的声音。
“废话,都散场了还留着做什么。”林泽沒好气道。
“见着白十二了。”薛贵问道,口吻有些低沉。
“见到了,怎么啦。”林泽好奇问道。
“跟我说说,什么印象。”薛贵问道。
“什么什么印象。”林泽哭笑不得,“我跟他说话不超过三分钟,能有什么印象。”
“就说你的第一印象啊,不然我沒法跟我姑姑交差。”薛贵说道。
“交差。”林泽莫名其妙,“交什么差。”
“废话,隐居三十年的白十二抛头露面,谁他妈会不做个评估,你到底长脑子沒有啊。”
“,。”林泽揉了揉鼻子,无可奈何地将接触的全过程交代出來,末了,他补充了一句,“个人看法,我觉得他的为人不错。”
“初次见面你就知道他的为人,你要不要再幼稚一点。”薛贵反驳道,“你认识老子这么久,知道老子现在以什么心情跟你打电话吗。”
“不知道。”
“老子失恋了。”
“,。”
啪嗒,话筒里传來盲音。
林泽却是猛地停下车,回过头问道:“你们所有人都这样,,真的是我傻吗。”
韩小艺静静望向满面疑惑的林泽,忽地温柔地伸出小手,摩挲了几下他粗糙的脸庞:“沒有你这样的傻子,这个世界就真的只剩绝望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 你恶毒吗
董小婉挂掉电话,那纯净美丽的脸蛋上写满幸福之sè。
他要來燕园看自己,还说会买许多零食和水果。
女孩儿不喜欢吃零食,但心里很满足,因为零食是他买的,他那么忙,來看自己还会买零食,董小婉好想将双手放在唇边,向全世界倾诉她的高兴。
她已经许久未见林泽了,之前林泽出国,她每天都期盼着林泽可以早些回來,可等到放寒假,也沒等到他的消息,偏偏等自己回家,他的电话便打來了,她很遗憾,也很满足,他回來就给自己打电话,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更何况,自己刚上学,他便要带着零食來看燕园,董小婉将手机放进口袋,心里甜丝丝的。
回座位时,她心情愉悦地跟后排的陈逸飞点头打招呼,后者亦是微笑着点头,等董小婉落座准备好上课书籍,陈逸飞动作轻缓地从抽屉拿出一份温热的早餐,轻轻敲了敲女孩儿的肩膀。
“嗯。”董小婉回头,一脸疑惑。
“今儿是开学第三天。”陈逸飞抬了抬手中的早餐,微笑道,“你已经连续三天沒吃早餐了,他要來学校看你,可以放心吃了吧。”
董小婉那娇嫩的脸颊上悄悄爬起一抹红晕,略微矜持道:“我不是很饿,反正上午只有两节课,等下了课我再去买。”
“那会儿食堂已经停业了。”陈逸飞笑道,“他也许一会儿就到,如果看你脸sè不好看,他会不开心的。”
董小婉犹豫了。
她沒像别的热恋中的女孩那样为了证明自己的专一而拒陈逸飞千里之外,当然,多数女孩也很难不为陈逸飞红杏出墙,她很坦然,沒刻意与陈逸飞保持距离,只是像普通朋友那样,该打招呼的时候打招呼,该聊天的聊天,但深入的话題,她会戛然而止。
“可这是你自己的早餐,给我吃你不是要挨饿了。”董小婉迟疑地问道。
他被陈逸飞谈不上理由的理由说动了。
她的确有点饿,人一旦饿起來,脸sè便会难看,他又是那么细心的男人,肯定看得出自己沒吃早餐。
心中有些动摇,却还是希望陈逸飞能自己吃。
无关是否愿意接受陈逸飞的好意,只是不想为了自己吃饱,而让别人挨饿。
“你敢逃课吗。”陈逸飞略微神秘地问道。
“,。”董小婉愣了愣,见陈逸飞十分认真地盯着自己,终于摇头道,“我不会逃课。”
“所以你不吃,一定会挨饿。”陈逸飞眨了眨那比女人还漂亮的眼睛,“但我敢逃课,而且,我本來就沒课,你吃我的,我可以再去食堂买一份早餐。”
“那,。”董小婉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才好,片刻后,她脸上绽放出迷人的微笑,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中跳跃着感谢的光彩,“那我不客气啦。”
接过陈逸飞的早餐,董小婉又是轻声说道:“谢谢。”
“我们是校友,而且我觉得我们应该算得上普通朋友。”陈逸飞微笑道,“你这样说,我实在有些难过。”
“好吧,。”董小婉略显尴尬地说道,“那不谢你了。”
“还剩五分钟上课。”陈逸飞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提醒道,“那位严格按时上课的老师大约会在三分钟后进教室,以你对授业老师的尊重,肯定不会当面吃早餐,所以,。”
陈逸飞似笑非笑地望向董小婉。
“是啊。”董小婉惊呼,忙不迭解开早餐带,很不矜持地吃起早餐,因为吃得太快,她那漂亮的脸颊被撑得鼓起來,一点儿淑女风范都沒有。
陈逸飞却是双眸含有微笑,默默看着女孩儿那略显狼狈的模样。
她素來矜持,却并非伪装矜持。
她喜欢安静的生活,纯粹xìng子使然。
她爱上一个男人,哪怕别的男人再好,她也无动于衷。
她不会像普通女孩那样过于介意旁人的目光,可她偏偏也只是个普通女孩。
一个普通女孩,却拥有一颗让陈逸飞珍惜万分的心脏。
陈逸飞心怀感激,老天在折磨自己二十多年后,终于在自己的生活中安排了这样一个女孩。
三分钟。
董小婉匆忙吃了早餐,又喝了几口温热的nǎi茶,正yù寻找口袋中的纸巾时,陈逸飞递给了她。
女孩儿脸上露出一个娇憨的笑容,接过纸巾,拭擦了嘴唇后忙不迭翻开书页,等待老师的降临。
前一分钟,她还匆忙而狼狈地吃早餐,下一分钟,她已安详地望向讲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写满宁静安详,仿佛窗外纵使有再美好的事物也无法吸引她的注意一般。
陈逸飞那颗很难出现波澜的心脏微微悸动,在女孩儿身后笑道:“看你吃得这么香甜,我肚子也饿了,果断翘课,。”
陈逸飞笑着起身,在无数异xìng的注目下,从后门离开教室。
……开chūn了,大地万物复苏,陈逸飞漫步行走在林荫小道上,燕园的风景很美,微风仿佛情人的手触摸在脸颊上,舒服极了。
每次陪女孩儿上课,他的灵魂都能得到片刻的安稳,这是一种很美妙的滋味,哪怕他再才华横溢,也无法用言语表达内心的情绪。
正yù前往停车场,前方不期而至地出现一个男人。
他嘴角叼着香烟,丝毫不顾在神圣的校园抽烟会有怎样的后果,他一只手上提着大包的零食与水果,另一只手,则是很沒绅士风度地抓着一个汉堡,手掌有些油腻,他却浑然不顾,只是一面抽烟,一面吃着那并不可口的汉堡。
陈逸飞看见了他,他很同一时间瞧见不远处的陈逸飞。
“嗨,真巧。”林泽一口气将汉堡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摆了摆手,而后便在屁股上拭擦手上的油渍。
陈逸飞走向林泽,略显好笑道:“林先生,如果你沒有纸巾,我可以借给你,擦在身上,,会不会有点倒胃口。”
“额。”林泽愣了愣,旋即咧嘴笑道,“我还真沒带纸巾的习惯。”
陈逸飞笑着摇头,说道:“董小婉在上课。”
林泽点了点头,意外问道:“那你怎么出來了。”
“因为我的早餐让给她吃了。”陈逸飞笑道,“所以出來吃点东西。”
林泽闻言,忙不迭将零食袋打开:“我这里有巧克力,有薯片,甜的咸的都有,嗯,水果也买了好几种,不然你随便吃点。”
“我不用减肥。”陈逸飞见林泽一点儿异样表情都沒有,微笑道,“反正你现在去教室也只是在后排坐着,不如去食堂吃点东西。”
“沒问題,我请客。”林泽拍了拍胸膛,跟陈逸飞并肩前往食堂。
林泽本是燕园的莘莘学子,但因为韩家而放弃了美好的校园生活,心中颇有些唏嘘感慨。
包子是个猥琐的家伙,眉毛是个闷sāo的铁塔大汉,姚史则是个有点底蕴,不声不响便能与旁人拉近关系的腹黑男,与这种形形**的同学接触,林泽心灵得到了满足感,也很向往。
走出几步,林泽目光飘忽地扫视四周的风景,忽地问道:“陈少,你为什么要考研,何必把自己折腾的那么辛苦。”
“林先生不觉得校园总是要比外面干净单纯吗。”陈逸飞微笑道,“再者,我很享受学生这个身份。”
林泽笑了笑,啃了一口苹果道:“那倒是,像你平时接触的都是老jiān巨猾的大佬,能在学校这种沒太多城府心机的地方生活,也算是一种释放。”
“你呢。”陈逸飞问道,“一会儿国外,一会儿国内,偶尔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做事儿,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
“跟你恰好相反。”林泽迅速啃完了苹果,点了一支烟道,“你平时太忙,我却太闲,若不做点事儿,不止容易胡思乱想,还会觉得生活无趣。”
“不觉得绷得太紧吗。”陈逸飞笑道。
“唉,谁说不是呢。”林泽喷出一口浓烟,“不过上了贼船,已经下不來了。”
陈逸飞笑着点头,推开了食堂大门。
“陈少,我能问你个问題吗。”林泽跟在身后,有点儿唐突地说道。
“林先生请讲。”陈逸飞站在门旁边,等林泽进去后这才松开大门。
林泽将零食水果放在就近的餐桌上,盯着陈逸飞毫无征兆地问道:“你是不是同样以最恶毒的心态揣测白十二的忽然出现。”
第八百五十二章 因为心疼
林泽本不想问这个问題。
不论如何,他已在韩家大小姐那里得到答案。
可好奇心就像生在骨子里的小猫,不断撩拨着林泽,哪怕明知道问陈逸飞,也许会让对方生出千百种jǐng惕,可他仍忍不住好奇。
这恐怕就是他这辈子注定成不了上位者的重要因素。
拼城府心机,他连正在走薛白绫那条老路的韩小艺都比不过,如何在这个圈子跟人家玩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问过陈逸飞,他一脸期待地等待回答。
陈逸飞并未被这个问題噎住,顿了顿,他指了指一旁的餐桌:“能不能等我先买早餐。”
“好的。”林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等待陈逸飞买早餐。
他买了两份,自己的比较清淡,林泽的则口味较重,这便是聪明人和普通人的区别,哪怕往rì沒什么交集,甚至在某些方面,两人还是敌对关系,可这并不妨碍他去了解林泽,懂林泽的口味。
喝了一口nǎi茶,撕下一块馒头放进嘴里咀嚼,陈逸飞微笑道:“你是否既希望我的答案和你不同,又希望和你相同。”
林泽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古怪之sè,问道:“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沒恶毒地质疑他的出现。”陈逸飞笑道,“但从他出现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是我的假想敌人。”
“假想敌人。”林泽莫名其妙。
“感xìng上,我不应该腹诽一个身体孱弱的人。”陈逸飞笑道,“但理xìng上,我必须将他当做未來的敌人,毕竟,白家的底蕴哪怕是陈家,也相当忌惮。”
“这便是所谓的商场上沒有永远的朋友。”林泽问道。
陈逸飞的答案其实跟韩小艺沒什么两样,不同的是,韩小艺残忍地摈弃了感xìng的分析,只将yīn暗的一面暴露在林泽面前,而陈逸飞的说辞,就要缓和许多。
“沒有永远的朋友。”陈逸飞闻言,那谈不上浓,却相当惊艳的剑眉微微一挑,笑的有点诡谲,“商场上什么时候有过朋友。”
林泽哑口无言。
是啊,商场上什么时候有过朋友。
自己跟韩小艺的关系感情,绝不是商场上建立的,而跟薛白绫,也不是。
在林泽的世界观,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抛开他目前所处的圈子,这句话一直有可行xìng,但在这个圈子,,韩小艺和薛白绫可以成为朋友吗。
林泽坚决给予否定。
这两个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朋友,永远不会。
愣了愣神,林泽续了一支烟,抱有一丝侥幸道:“幸好,我并不算这个圈子的人。”
陈逸飞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迟早会进來的。”
“那是以后的事儿。”林泽揉了揉鼻子,剥开茶叶蛋一口吞了,说道,“我未必能活到那天。”
“你太悲观了。”陈逸飞说道。
“沒办法,职业病。”林泽笑道,“太乐观我也许早死了。”
陈逸飞笑着摇头,不再说什么,专心吃早餐。
他们从初次见面,便一直保持着敌对状态,可他们不止一次心平气和地坐下來吃东西聊天,也许或多或少有些试探的意思,但更多的,是以朋友的关系聊天。
他们是朋友吗。
是吗,不是吗。
那要看他们对朋友的定义是什么,佛语有云,五百次擦肩才能换來生一次回眸,面对面心平气和地聊天,林泽觉得算朋友,朋友不是兄弟,不需要两肋插刀,也不需要插朋友两刀,聊聊天,喝喝茶,生活中见面的频率不会太低,不到必要时刻不需要向对方下杀手,这应该就算朋友。
林泽知道麦长青是陈逸飞杀的,虽然对于他起杀机的原因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他和陈逸飞心平气和聊天吃东西。
他从不评价别人是好人还是坏人,那太空泛,沒有实际意义,他做过什么,和自己关系也并不大。
亲兄弟都有兵刃相见的时候,这世上,谁又是谁的谁。
在林泽看來,自己的所作所为,唯心便好。
忽然之间,林泽觉得自己的思想境界又提升了,他很骄傲,很自豪。
韩小艺、薛白绫包括那些上位者的思路观点是沒问題的,但他觉得自己的也沒问題,只是角度不同,所以态度也不一样。
他认为自己能解开这个小小的魔障,无非是时间问題,但现在是在陈逸飞的配合下解开,所以他对陈逸飞有点小感谢,解决了桌上的食物,林泽微笑道:“我有点想念她了。”
“去吧。”陈逸飞起身笑道。
林泽提起零食水果,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不管如何,只要实事求是,即便你在追求她的时候诋毁我,我也不会介意,我觉得这不影响人品。”
陈逸飞微微一笑,说道:“谢谢提醒,如果能做到,我会做的。”
“哈哈哈,。”
林泽爽朗大笑,潇洒而去。
……董小婉拖着林泽的粗糙大手走在人工湖畔,左手拿着一颗洗干净的苹果,一口口细细咀嚼。
微风吹拂着脸颊,温暖的阳光挥洒而下,这对男女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如诗如画的校园内,颇有点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谈风花雪月书的境界。
林泽偶尔替女孩儿捋顺吹乱的秀发,女孩儿则是矜持地笑笑。
到了午餐时间,两人买了食物在燕园的草坪上打地铺,一面欣赏风景,一面慢悠悠吃着。
偶尔从青石小道旁经过的学生瞧着这对不论是外貌还是气质皆不搭配的男女浓情蜜意,摇头的摇头,遗憾的遗憾。
不是每个男人都想追求董小婉,这年头,沒自知之明的很多,但有自知之明的更多,美好的事物谁都愿意欣赏,但并不一定希望染指,在绝大多数人看來,林泽是配不上这个纯净女孩的,能配得上这个大才女的男人,一定要是漫画中走出來的白马王子,很显然,陈逸飞便是这个类型。
可世事难料,完美公子沒能俘获少女的心,却被一个三无男人占据。
恋爱不是生意,不是哪个男人给的多,更能让女孩感动,女孩便会爱谁。
要看谁先给。
所以初恋未必最美好,最令人缅怀,但一定是最刻骨的。
牵手的时候,女孩儿便察觉到林泽手心的疤痕,她沒刨根问底,不是不关心,是怕忍不住会哭。
她曾告诉林泽,她不会再哭,要做一个坚强的女孩,不再让林泽担忧。
她说了,就一定要做到。
所以林泽走时,她控制了情绪,沒缠着林泽问东问西,他回來了,她也如往常一样,拖着他走一段路,聊一会天,吃一顿饭。
饭吃完了,两人肩靠肩看风景。
chūnrì晒的太久头晕,林泽懂,董小婉也知道,所以坐了一会,两人便起身了。
牵着的是同一只手,走的是同一段路,只是回去的路上,两人沒再聊天。
董小婉还要上课,她愿意和林泽在一起,她喜欢林泽陪着他,但她不能逃课,也不想逃课,就像林泽不愿让她担心,但有些事儿,他不能不做,也不可以不做。
人生总是充斥着无奈和遗憾的。
教学楼下,董小婉止住了脚步,微微转身,盯着林泽那刚硬的脸庞道:“我下午有四节课。”
“我下午沒事,可以陪你上课。”林泽笑道。
“你答应我老了也会陪我。”董小婉笑的有些发痴,“我不怕你跑。”
“那,。”
“你在教室我会分心。”董小婉说道。
“那我有空再來看你。”林泽无奈道。
“嗯。”
林泽亲了亲女孩儿的额头,转身离开。
董小婉目送林泽离开,却发现视线越來越模糊。
在泪水滑下时,女孩迅速转身,不让他发现。
因为心疼,所以想哭。
第八百五十三章 你想他死吗
燕京国际机场。
一名身穿土褐sè中山服的男子徐步走出机场,他右手拄着一根拐杖,左手提着一只公文包,看年龄大约五十岁左右,脸上戴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颇有几分成功人士的风范。
眼镜后面,是一双写满唏嘘感慨的眼眸,也许是时间的沉淀,那双透着yīn冷的眸子略微平和,不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他身躯笔直地站在机场外面,欣赏着燕京的夜晚。
良久后,他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道:“二十五年了。”言罢,随手招了一辆的士,将一张卡片递给司机,说道,“去这里。”
……初chūn的夜晚仍然寒冷。
凌厉的寒风吹在脸上,如刀子般切割,难受极了。
一条幽静的街道上,狂风吹得垃圾桶嗡嗡作响,路灯因年久失修,时亮不亮的,将这条街道笼罩在幽谧yīn森的氛围之中,卷闸门亦是被狂风拍打得咯吱作响。
幸好,这条街道远离市区,一方面是沒开发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因为此时已凌晨,狂风之下,附近的居民早已钻进被窝睡觉,并不介意这一闪一闪的路灯。
啪啦。
一块杵在路边的往摄影楼牌子轰然倒地,扬起一层浓密的灰尘,吓得野猫哀怨嚎叫,不绝于耳。
哒哒。
细碎到卷入狂风难以分辨的脚步声自街道尽头传來,纵使隔得远,仍能从时亮不亮的街道上瞧见远处走來的人。
倒不是眼力好,而是这个人的穿着过于古怪。
他的身上,完全被白sè纱布包裹,除了那双淡灰sè的眸子,根本看不见其他部位。
这是一个极为奇怪的人,若是被居民看见,定然吓一大跳。
可此刻,他只是漫步行走在街道上,与往常闪电般的速度不太一样。
狂风在吹,天空电闪雷鸣,显是瓢泼大雨的前兆,他却步履清闲,沒有丝毫着急的意思。
忽地。
他停住了脚步,转身,那淡灰sè的眸子凝视面前的一家店面。
店面上的牌匾撰写了四个字,谭家陈醋。
沒错,这家店面在当年,是这片区域的著名老醋店,生意极好不说,更是远近驰名。
如今,这家店已年久失修,许多年沒人居住了。
直至最近几年,他才重回这里,在里面安置了一间房,作为暂时居住的据点。
他沒急着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发呆。
进去了,若是不能立刻入睡,他会陷入无尽的痛苦,而对他來说,每晚只需要睡三个钟头,之后便会自然惊醒,所以他不愿进的太早,进去了,那所谓的幸福会被无尽的痛苦冲击得烟消云散。
他就这么愣在门前怔怔出神,良久良久。
叮叮叮,。
清脆悦耳的铃声自街角巷尾处响起。
刺耳,并让人迅速回神。
听见这声音时,他微微转身,淡灰sè的眸子望向飞速飘來的女人。
她的银发随风飘舞,她的步伐快到极致。
银面下,她的双眸清幽冷冽,透着浓浓的杀意。
是她,她來了,如当年那样,她不喜欢穿鞋,喜欢在脚踝系着铃铛连速度,连身体平衡。
白仆那被纱布包裹的脸颊微微抽搐,像是有些开心,还有些欣慰。
看着她,白仆那毫无生机的淡灰sè眼眸竟浮现一抹淡淡的喜悦,身躯微微前倾。
他知道,自己的嘴唇微微裂开了。
可她看不见。
不管自己露出怎样的表情,她都看不见,任何人都看不见,所以渐渐地,他变得木讷了,他不再有任何表情,也不再有任何善良。
前倾的身躯微微回缩,他挺直了腰身,如一只木乃伊僵立在原地,等待那极速奔來的女人。
叮叮叮,。
铃铛声愈发急促刺耳,可他的心神坚若磐石,并未出现丝毫波动,只是用那双淡灰sè的眸子盯着女人,纹丝不动。
忽地。
铃铛声静止了。
女人也停下了脚步。
她那修长素白的右手中,猛然滑出一把泛着寒意的雪花匕首,如死神的镰刀一般,指向白仆。
白仆仍未动,如石雕般盯着银女。
银女亦不动,匕首指向白仆,眼眸中杀机毕露。
“师妹。”白仆终于轻声唤道。
银女沒有回答,周身杀机密布。
“你,,要杀我。”白仆问道。
“是。”银女寒声道,“杀你。”
“为什么。”白仆淡灰sè的眸子里透出一抹黯然之sè。
“你要杀他。”银女冷淡道。
“所以你要我死。”白仆问道。
“他是我的丈夫。”银女厉声道,“谁要他死,我便杀谁。”
“连我,,你也要杀。”白仆说道。
银女有些迷茫。
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杀眼前的人。
可他不死,林泽便会死,林泽死了,她便不活了。
“不许杀他。”银女握紧刀锋。
“如果我一定要杀呢。”白仆反问。
嗖。
未等他话音落下,银女便动了,如蛟龙般奔腾而來,裹挟着一道白光,直刺白仆咽喉。
白仆纹丝不动,直至刀锋逼近,他方才右臂探出,挡住了银女的刀锋。
嘶嘶。
刀锋与手臂上的特殊手套摩擦出激烈的火光,在这漆黑的夜空分外刺眼。
嗖。
刀锋倏然拉出一道弧线,避开白仆手臂后,以一个刁钻毒辣的角度刺向白仆。
铿锵。
白仆双臂一叠,又是挡住了银女的攻势。
但他那双淡灰sè的双眸微微亮了起來,他发现,,女人的身手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她遏制住了恐惧,也调整了情绪,像一个战无不胜的女将军,让白仆一阵恍惚。
嗖。
匕首再度刺來,朝白仆小腹刺去。
这一次,白仆因为心神恍惚,竟是被银女一刀刺中。
只是,银女那锋利无双的匕首沒能刺入白仆的身体,反而激荡出火光,下一秒,银女回身一拉,试图以匕首剧烈的摩擦切开白仆的身躯。
嘶嘶嘶。
火光愈发耀眼,却仍然无法割破白仆的防御。
不过,银女这一击虽说沒能割破白仆的身体,却是将他白sè的纱布彻底扯开,露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画面。
哪怕是银女这等心智冷漠的人,亦是瞳孔微微收缩。
腰腹处的纱布被割破,露出的却不是正常人的肌肤,而是,,仿佛涂了一层金属的肌肉。
灰sè的肌肤看得人浑身不自在。
银女发现,白仆腰腹处的肌肤不止颜sè古怪,更是宛若被千万刀锋切割过一般,看上去斑驳累累,极度可怖。
银女甫一瞧见这幅画面,她便停下了动作。
那清幽冷冽的眸子里,透出一丝微妙的变化,红润的柔唇微微嗫嚅,清冷道:“这是什么。”
她问的,自然是白仆肌肤上的古怪东西。
“一种特质的金属。”白仆仿佛撕裂的嗓音说道,“师傅说,可以刀枪不入。”
银女眉头一挑,一脸古怪。
她只是情商低,不代表沒智商,相反,她的智商极高,她知道这种金属贴在身上,是极为难受的,而且,是用什么方式贴上去的。
银女看得出,这层金属已不是简单的贴在肌肤上,甚至嵌入肉里。
“疼吗。”银女的口吻软了一些。
“疼。”白仆点头。
忽地,他手腕一翻,猛地将上半身的纱布尽数撕扯下來。
大片大片的灰sè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看得人心底发寒,白仆却嘶哑地声音道:“要杀我,刺脖子和后腰,这两个地方比较脆弱,容易刺。”
“为什么。”银女口吻冷冽地问道。
“为什么。”白仆光着臂膀,那淡灰sè的眸子里流露出浓浓的迷茫,“你走了,师傅大怒,所以惩罚我。”
“我是自己逃走的。”银女再度扬起刀锋,似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我若出手,你便走不了。”白仆语调淡然道。
“胡说。”林泽厉声道。
“再來。”白仆抬起双手,“记住,刺后腰和脖子,别的地方杀不了我。”
银女却犹豫了。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白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仆见她不动,心头窜起一股无名怒火,凄厉吼道:“你在等什么,。”
“杀了我。”
“我不死,他一定会死。”
“你想他死吗,。”
银女闻言,瘦弱的身躯猛地一颤,迷离的双眸杀机毕露,刀锋一扬,寒声道:“杀。”
第八百五十四章 跪下
银女气势如虹,宛若灵蛇般刺向白仆。
她动作快到极致,可白仆每次皆能巧妙避开,可他除了抵挡,并不主动攻击。
他不想,还是不能。
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他那淡灰sè的眸子略显迷离,甚至有些模糊。
眼眸深处烙印的是银女的身影,她每一次进攻,都被白仆牢牢捕捉,动作还是那么熟悉,如当年在大雪山训练。
她的身体瘦弱,却充满力量,她的动作,她的连续杀招,正如当年那样,凌厉而果决。
她沒变,一点也沒变。
只是,她为什么要离开呢。
雪山上不好吗。
雪山上不快乐吗,下了山,不是一样要杀人,下了山,不是一样独來独往,下了山,谁來保护你,下了山,你不孤独吗。
怕师傅吗。
不用怕,师哥会保护你。
要打要骂,师哥替你扛,就算被师傅打得皮开肉绽,师哥也不会让师傅惩罚你的。
为什么要走。
师哥对你不好吗,留下陪师哥不好吗。
扑哧。
失神间,后腰被银女迅猛刺中,一股鲜血激shè而出。
“唔,。”白仆淡灰sè的眸子里透出一抹恍惚,旋即便是微微回过神,望向退到旁边的银女,嘶哑道,“继续,再刺一刀,就能杀了我。”
“你在做什么。”银女冷厉地问道。
“等你杀我。”白仆说道。
“为什么不反击。”银女蹙眉,“为什么不跟我打。”
白仆默默地看着银女,任由腰际的鲜血流淌而出,微微抬起头,大声道:“我是你的师哥啊。”
“不反击,你会死。”银女冷冷道。
“我何时想活。”
“你当真不想活,。”
忽地,一道如钟鼓般磅礴的声音自街角传來。
噔噔。
噔噔。
木棍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甫一听见这个声音,不止是白仆,连银女亦是身躯一紧,迅速转过头來,美眸中不由自主地浮现浓浓的恐惧。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也太害怕了。
这个声音,是她一辈子逃避的,一辈子不愿听见的。
刀锋紧握手中,银女身子紧绷,做出拼命一击的姿势,眸子里透着浓浓的jǐng惕,死死盯着不断走近的男人。
男人戴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极为整齐,一只手提着公文包,另一只手拄着拐杖,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能吓住银女的男人,可事实上,她被吓到了,吓坏了。
她恐惧的不是白仆,她害怕白仆,是因为白仆的背后,有一个她真正害怕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此刻已毫无征兆地出现。
男人那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扫了两人一眼,忽地,目光定格在白仆身上,重复道:“你当真不想活,。”
白仆脑袋微微下垂,不敢直视,亦不敢言语。
“跪下。”男子猛地发怒。
扑通。
毫无征兆地,白仆说跪便跪,沒有丝毫犹豫。
在他心里,师傅便是神,不能违背,无法抗拒。
“我养你二十年,你说你不想活,。”男子的拐杖猛地往地上一敲,吼道,“混账东西。”
白仆垂着头,不敢出声。
随后,男子那yīn厉的眼眸扫向银女,脸上的愠怒稍稍好转,双掌压着拐杖,身躯笔直地盯着银女,缓缓道:“出去这么多年,该回家了吧。”
“家。”银女身躯紧绷,冷厉道,“我沒有家。”
“是谁把你养大。”男子淡淡道,“是谁教你杀人。”
银女身躯轻轻颤抖,沒有回答。
“沒有我,你早冻死了。”男子喝道。
嗖。
银女抬起刀锋,身躯略微往后退去:“我不跟你回去。”
“你怕我。”男子yīn厉地问道。
“不,,不怕。”银女声音发颤。
“跟我回去,之前你犯下的错误,我既往不咎。”男子平静说道。
“不,。”
嗖。
男子动了。
上一秒还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下一秒,却如激光弹shè而出,猛地冲到银女面前。
砰。
拐杖朝银女身上抽去。
银女已迅速横刀格挡,可那恐怖的力量仍是抽得银女整个身子横飞出去,宛若断线风筝一般。
噔噔。
落地的银女一个踉跄,身子即将倒地时刀锋一刺,借着这股力量弹飞起來,落在男子身侧,jǐng惕凝视对方。
“速度快了。”男子古怪笑了笑,双手拄着拐杖,盯着弯腰防备的银女道,“你是我教的,怎么赢。”
“师妹,不许对师傅无礼。”白仆猛地站起來,挡在银女面前,冷冷道,“还不向师傅赔罪。”
“滚开。”
未等银女开口,男子闷声道:“谁让你起來的。”
“师傅。”白仆猛地转身,跪在地上磕头,“小师妹不懂事,请您原谅她,您放心,我会说服她回到您的身边。”
“你能说服她。”男子笑得有些诡谲,冷漠道,“用死说服她吗,笑话。”
“师傅,徒弟一定有办法说服小师妹。”白仆用力磕头,发出砰砰声响。
“滚一边去。”男子毫无耐心,一个滑步冲來,一拐杖将白仆抽飞,那宛若鹰爪的手掌抓向银女。
嗖。
银女一刀刺出,却被男子巧妙避开,随后,他又是一拐杖抽出,直击银女腰腹。
哪怕她反应神速,可她会的,全是男子教的,又岂能逃得过男子的双眼。
砰。
拐杖如鞭子抽在银女腰身,将她抽飞出去。
未等她落地,男子再度如利箭般弹shè而上,其速度之快,角度之准,简直匪夷所思。
砰。
男子一拐杖抽出,yù将银女腾空的身子抽飞在地,却被一道白影挡住。
啪啦。
拐杖抽在白仆双臂上,震得他连翻后退,险些撞在艰难起來的银女身上。
“唔,。”
手臂阵阵发麻,白仆却脚下一跺,猛地止住身形,弯着腰,望向男子道:“师傅,请您放过小师妹。”
“怎么,你要反我,。”男子声若洪钟,猛地喝道。
“弟子不敢。”白仆腰身压得更低。
“那给我滚开。”男子怒道。
说罢,他又一棍子抽在白仆身上,只是这一次,他沒能将白仆抽飞。
白仆双脚宛若钉在地面般,竟是硬扛了梅林这一击。
“师傅。”白仆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您要惩罚,便惩罚我,请饶恕小师妹。”
“混账东西。”梅林怒吼,“你再拦着,我连你也杀了,滚开。”
白仆闻言,却是缓缓站直了身躯,那淡灰sè的眸子里浮现一抹坚毅之sè,平静道:“师傅,小师妹是大雪山唯一陪伴我的人,我可以死,她不能。”
说罢,他手臂猛地一荡,白sè纱布尽数粉碎,露出了仿佛尽数打造的双掌,略一舒展筋骨,忽地往前踏出一步,眼眸平稳道:“恕徒儿不孝。”
第八百五十六章 怕我?
梅林怒极。
拐杖往地面一戳,登时将坚硬的地板戳出一个窟窿,仰天大笑,狂吼道:“好好好,好你个白仆。”
“我二十五年不入华夏,今儿便拿你们这不孝徒开路。”
梅林右脚猛地挑起拐杖,身形如一道利箭激shè而出,眨眼便奔至白仆面前。
砰。
砰。
梅林右手那极为普通的拐杖如铁杵一般,一棍棍抽打过去,饶是白仆身形再快再灵敏,却仍是脱离不出棍子交织出來的包围圈,两人甫一交手,白仆便不断后退,而一分钟过后,他仍在后退。
除了后退,便是抵挡,他根本无力反击。
渐渐的,白仆原本挺拔的身躯略显弯曲。
他的双臂也略有些凝滞。
他的身躯被特殊金属覆盖,堪称刀枪不入,可那又如何,要杀一个人,真的需要从外面刺破身体吗。
梅林能将白仆打造得铜皮铁骨,自然有杀了他的办法。
嗖。
拐杖如一把长剑戳了出去,白仆双臂一叠,试图卡住梅林的拐杖,却只见梅林手腕一抖,那拐杖便如灵蛇般错开白仆的防御,直戳白仆胸膛。
砰。
这一击直打得白仆踉跄后退,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咽喉更是泛起甜丝丝的味道。
无法对他造成外伤,梅林有无数种方式让他内伤。
一击得逞,白仆双脚连续后退,梅林却沒有丝毫滞留,身形甫地前冲,一棍子朝他脑袋抽去。
嗖。
裹挟着刚猛的劲风,那棍子如铁棍般攻击,白仆忙不迭身形一压,堪堪避开了梅林的攻击,可大腿却是猛地传來一阵钻心剧痛。
啪啦。
拐杖毫无征兆抽在白仆大腿上,那激荡的剧痛险些让白仆摔倒在地。
“唔,。”白仆忽地停顿下來,淡灰sè的眸子闪过一丝决绝之sè,仿佛之前尚未下定决心,直至此刻,他才意志坚决。
嗖。
拐杖再度朝他咽喉刺來,若这一击得逞,势必将白仆咽喉戳破。
只可惜,当拐杖距离白仆不足十公分时,白仆再度探出右手。
这一次,他并不着急,而是极为jīng准地往前抓去。
咔嚓。
手掌将那裹挟着刚猛之力的拐杖牢牢握住,令梅林分毫不得动弹。
方才还虎虎生风的两人瞬间停顿下來,彻底沒了动作。
白仆不动,是因为大腿被抽得剧痛难当,纵使想动,也是相当困难。
梅林不动,又是因为什么。
他停顿下來,那yīn冷的眸子死死盯着白仆,右臂高抬,紧紧拽着拐杖,自白仆头顶打量到脚下,良久,方才闷声说道:“你以为,你能拦住我。”
“不能。”白仆艰难地摇头,呼吸急促道,“我的一切,都是师傅给予的。”
“为了一个叛徒,你要反我。”梅林寒声问道。
“徒弟不敢。”白仆再度摇头,那淡灰sè的眸子满是矛盾之sè,“但小师妹,是我唯一的亲人,她不能死。”
“废话。”
嗖。
梅林右臂一拉,竟是从拐杖之中拔出一把泛着冷厉光芒的白剑。
瞬间,空中炸开一团刺眼之极的白光。
嗡嗡嗡。
白剑宛若活物一般,在空中发出激荡之声,未等白仆反应过來,那白剑便如眼镜蛇一般咬向白仆。
“当心。”
一道白影自斜面窜來,通体雪白的匕首猛地一挑,拨开了快又准的白剑。
纵使如此,那白剑仍是割破白仆手臂。
扑哧。
鲜血如璀璨的烟花绽放开來,分外绚丽。
噔噔。
噔噔。
白仆与银女同一时间后退,白仆是被割破手臂而后退,银女却是被那白剑荡开。
那一刻,她用匕首拨开了白剑的方向,却也承受了白剑上巨大的力量,甫一接触,便感觉手臂阵阵酸麻。
快、准、力大无穷。
这便是梅林的一剑。
若是一剑刺中,白仆必将当场毙命。
“呼,。”白仆深吸一口冷气,目光迷离地盯着对面的梅林。
银女亦是呈战斗姿势,紧握着匕首,丝毫不敢怠慢。
“联手么。”梅林白剑微转,神sè淡然地瞥一眼两人,眉宇间暴戾之sè尽显,淡淡道,“來,就像当年那样,使出我教你们的绝招。”
如王者降临,梅林根本沒将这对徒弟放在眼中。
而事实上,他也有绝对的实力不将两人放在眼中,哪怕白仆身上涂抹了一层特殊金属,可仍抵挡不住梅林手中的白剑。
被他割破,仍会鲜血横流。
强大,对两人了如指掌,霸气威武。
这便是天下第二口中,华夏只有那站在最巅峰的两人,才能与之为敌的强者。
银女略微偏头,与身受重伤的白仆对了一眼,一前一后俯冲而上,如当年那样,配合得天衣无缝。
白仆正面迎敌,银女如闪电般四下激荡,寻找空隙攻击梅林。
三人如三道影子横竖交错,寻常人根本无法分辨谁是谁。
白仆速度极快,可相比而言,他的力量更具优势,他每一次攻击都如排山倒海一般,给人强烈的jīng神压力。
银女快若闪电,每一次攻击,皆会让梅林分心。
可梅林是谁。
是他们的师傅。
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是梅林教的,他们所有的攻击,都逃不开梅林的双眼。
叮。
白剑与银女手心那通体透明的匕首相碰,登时摩擦出激烈的火光。
银女因力道不够,被白剑一荡,竟是忍不住连番后退。
嗖。
白仆挥起铁拳,朝梅林面门砸來。
“哼。”
梅林身形一晃,迅速避开白仆的攻击,膝盖猛地提起,朝白仆小腹撞击而去。
砰。
白仆的身躯如滑板一般,朝远处挪去。
噔噔。
“唔,。”
白仆呕出一滩血水,淡灰sè的眸子顿时黯然下來。
嗖。
梅林沒有任何停滞,一击得逞之后,再度朝他刺去一剑。
铿。
白仆勉力挥拳拨开,却被梅林一脚踢在胸膛。
砰。
一脚踢得白仆如断线风筝朝天空飞去。
嗖。
银女自后方刺出一刀,挽救陷入绝境的白仆。
铿。
梅林回身一剑,轻描淡写拨开银女的攻势,手腕一抖,空中顿时炸开一团剑光,叫银女双眼发花,只能用意识感受梅林那一剑的大体方位。
扑哧。
白剑快若闪电刺出,纵使银女已第一时间看清,却仍无法格挡,更沒能力躲避。
一剑刺破她的小腹,梅林身形再度往前探出,yù一掌击碎银女咽喉。
嗡嗡。
忽地,就在银女即将毙命时,身后激shè而出一抹慎人的红芒。
伴随空中呼啸的寒风,径直朝梅林后心shè去。
梅林无计可施,只得放弃击杀银女的计划,回身一击,jīng准无误地拨开了那蕴含极大力量的刀锋。
铿。
红芒被一剑劈开,迅猛地shè入了墙壁,发出嗡嗡的激荡声。
嗖。
一道红影自黑暗的角落弹shè而出,眨眼的功夫便冲到梅林跟前,戴有白sè手套的右臂探出,朝梅林攻击。
“哼。”
梅林眉头一挑,长剑一挑,朝來者手腕刺去。
叮。
红影手腕一翻,搭在剑身之上,下一刻,她倏然前贴,左掌朝梅林胸膛拍去。
可梅林毕竟是老一辈的巅峰人物,又岂会被她死死压制。
未等一掌拍來,梅林左臂亦是猛地探出,yù与红影一分高下。
啪啪。
几次交错,红影并未打拉锯战,而是拼着挨对方一击错开手臂,一掌打在梅林胸膛。
砰。
一掌未落,梅林中指弯曲,亦是狠狠顶在红影胸口。
扑哧。
一口鲜血自红影口中激shè而出,梅林亦是脸sè恍惚地往后退去数步,白剑往后一刺,这才止住颓势。
混乱的街道,终于安静下來。
除了空中咆哮的狂风,再无别的动静。
梅林目光冷厉地扫了那红影一眼。
穿着跟小徒弟类似,只是化作一身大红衣,一头乌黑的秀发掩映在脸颊两侧,面容清秀,双眸幽冷,双掌上戴有一双看上去刀枪不入的白sè手套,狂风吹拂,她那头黑发随风舞动,给人几分狂狷的意味。
可事实上,她的身上除了冷,还是冷。
“一路跟着我,想必你就是震荡西方地下世界的大红衣。”梅林挑了挑长剑,挺直了身躯。
“是。”大红衣眉目幽冷,淡漠吐出一个字。
“不错,年轻一辈中,你稳进前三。”梅林往前踏出一步,话锋一转,“但今rì我清理门户,希望你别插手。”
大红衣闻言,亦是往前踏出一步:“怕我。”
第八百五十七章 王者归來。
大风起,夜sè如墨。
一辆敞篷跑车穿梭在霓虹灯下,如一头凶悍的野兽,狰狞可怖。
车内时不时传來兴奋的尖叫,以及污秽不堪的咒骂。
砰。
一个空荡荡的酒瓶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爆破声。
“喂,注意下形象好不好。”将油门踩到两百五的薛贵竖起中指,朝肇事者骂道。
“加速加速。”一头黑发的年轻男子拉开一瓶酒,往嘴里咕咕灌下去。
“草,平时看你还算斯文,原來也是个闷sāo家伙。”薛贵脸上因兴奋而爬起一层妖艳的红sè,疯了似的踩油门。
他跟林泽不是第一次飙车了。
每次他闲在家里无趣,便会喊林泽过來喝酒,喝后便飙车,一方面释放压力,另一方面则是寻找刺激。
他飙车,选的是无人区,且不跟那帮争强斗狠的飙车党比赛。
他飙车是为了释放压力,不是为了斗狠。
那沒什么意思,以薛贵的手段,燕京除了三两个纨绔子弟他玩不起,别的他都能肆无忌惮的打脸,打了还不怕被报复。
要知道,他可是燕京出了名的疯子,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一路狂飙,林泽疯了似地大叫大吼,薛贵需要释放,他更需要,平rì里他比薛贵闷sāo,到了这种时刻,他比薛贵更癫狂。
叮叮叮。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若不是恰好在转弯时稍稍放缓速度,林泽未必听得见。
“减速。”林泽看了來电显示后发号施令。
薛贵猛地一打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点了一支烟慢悠悠抽了起來。
“喂。”林泽接过薛贵递來的香烟。
“你丫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对面传來一个暴跳如雷的声音,“快滚过來。”
“发现了。”林泽jīng神为之一振。
“废话,你他妈知不知道老子这是长途加漫游,很贵的。”
“快滚过來。”
对面告之地址后,便挂了电话。
薛贵见林泽神sè焦虑,好奇问道:“大事儿。”
“很大。”林泽催促道,“开车。”
打电话的是唐枫,绰号黑爷。
当然,这是他自诩的,反正林泽沒喊过。
将他从江南调來,是为了监视银女。
放在平常,他不会监控银女,更会尊重银女的**,但这次不同,他不得不将监控能力一流的黑爷招來。
银女面对的不止是言行举止古怪的白仆,还有他们背后的那个恐怖的师傅。
若只是面对白仆,林泽不会让黑爷通知自己,他坚信,银女面对白仆,哪怕打不过,也有绝对的把握离开,可若是碰上他们的师傅,,用屁股想也想得到结果。
黑爷打來电话,那就证明事态已严重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了。
或许,他们的师傅來了。
……怕我。
梅林仿佛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牵扯,双眸眯成一条缝隙,手中白剑紧握,牙齿咯咯作响:“你刚才说,我怕你。”
大红衣沒有回答。”我怕你,。”梅林猛地一声嘶吼,仿佛刺中他的软肋,愤怒得浑身发颤,双目赤红道,“我梅林怕过谁。”
“你想死,我成全你。”
嗖。
他如愤怒的雄狮奔腾而來,手中白剑如一条巨大的蟒蛇,刺得人难以睁眼。
他一动,大红衣也动了。
身形如柳絮般贴上去,与这个成名三十年,在华夏却沒几个人知晓的超级强者近身肉搏。
大红衣很强。
强大到白仆也未必斗得过,正如梅林所说,年轻一辈中,她稳进前三。
可那又如何。
年轻一辈归年轻一辈,老一辈,才英雄辈出。
先不提已不在江湖,江湖却有其传说的天下第一,纵使二十年不曾露面的天下第二,仇飞的师傅,也能笑傲群雄。
那是一个强者如林的年代,那是一个绝世强者多如狗,变态高手满地走的时代,那个年代,急迫地需要一场大战來一试高下。
哪像如今,仇飞为圆一场鹫峰梦,苦苦等候多年却凑不齐十个人。
纵使在当年,也沒人敢冲xìng情诡谲的梅老怪放此豪言,当年,若不是某些特殊原因,他又岂会远走他乡,又岂会错过那场惊艳绝伦的鹫峰之战,又如何,被老一辈人落下话柄,认为自己怕输。
这是个心结,是个跟仇飞一样,又不太一样的心结。
他不怕任何人,他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他这一生,从不畏惧任何人。
哪怕面对他的是天下第一,他也能悍然一战。
至少,与当年的天下第二那半场战斗,他并未落任何下风。
大红衣激怒了他,点燃了他的怒火。
嗖。
白剑刺出。
大红衣右臂搭上去,旋即便是狠狠一扣,试图夺走梅林的白剑。
可她终究低估了梅林,以梅老怪的实力,她又如何能轻易夺走白剑。
嗡嗡。
白剑一荡,梅林气势如虹地旋转剑身,在大红衣手心迅速割搅,仿佛要将她的手掌磨成肉末一般。
嘶嘶…那无坚不摧的白sè手套竟有被磨破的迹象,大红衣见状,面sè微微一变,手指略一放松,下一秒便迅速贴着长剑滑向梅林手腕。
“找死。”
梅林一声怒吼,手腕猛地一抖,白剑再度切向大红衣。
可大红衣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她跟林泽太像太像,连战斗也是同一种风格。
左臂探出,迅速握住迅猛劈开的白剑,白sè手套固然坚硬,却仍沒能挡住这正面一击,鲜血自大红衣雪白的手腕流淌而下,大红衣眉头微微一蹙,却是沒有半刻停留,早已探出的右臂朝梅林击去。
砰。
梅林探出手臂格挡,两人陷入了近距离的贴身攻击。
大红衣各方面能力在年轻一代皆是佼佼者,她速度快,力量亦是极大,连爆发力亦相当惊人,可她强大,梅林又怎会弱小。
与大红衣连续几次交手,他已瞧出大红衣试图用可怕的进攻來震撼自己。
心理战。
老子二十年前就不玩了。
砰。
两人拳头相碰,梅林提膝一脚,迅速踹向大红衣小腹,后者却是身躯微微一偏,勉强避开之后,侧身一击肘击。
砰。
这一巧妙攻势令梅林措不及防,只得横起膝盖阻挡。
手臂略有些发麻,梅林心头大怒之下竟是脱掉白剑,右臂迅猛朝大红衣抓去。
五抓如虎,狰狞逼人。
嗖。
握住白剑的大红衣手腕一荡,用剑柄撞击梅林,后者竟是一步不退,强行撞过去,纵使震得虎口裂开,他亦是毫无躲闪,五指张开,再度夺回白剑cāo控权。
砰。
兵刃失手的大红衣身形略微有些凝滞,却是被骤然提起膝盖的梅林一脚踢出去,随后,未等大红衣又多少回旋的余地,白剑迎头一刺,直抵大红衣心脏。
嗡嗡嗡。
白剑发出嘶鸣,白光大作,仿佛要将梅林这二十多年的憋屈一口气宣泄出來。
大红衣有躲闪的机会。
但她沒有躲闪。
她的左手已鲜血淋漓,可她仍然冷然地站在原地,微微抬起双臂,yù再來一次近身战。
如林泽一样,她愈战愈勇,一旦战意起,便不会退缩。
“死吧。”白剑倏然刺出,梅林一声怒吼。
大红衣身形先是一弯,而后便如雌狮窜了上去,只是,。
她尚为与梅林正面接触,一道黑影便从侧面冲刺而來。
铿。
激烈的火光碰撞而出,极为jīng妙地拨开了梅林的白剑,而大红衣亦是在同时被一股柔软的力量推到后方,堪堪站稳。
铿锵。
又是一记撞击,双方以蛮力比拼,素來爆发力惊人的林泽却险些被这股力量震得刀锋脱手,身躯亦是往后退出几步,神sè微凝。
“又是谁。”
梅林白剑一挥,霸气无双地喝道。
“林泽。”林泽吐出自己的名讳。
“你就是林泽。”梅林瞳孔收缩,“击败数名十大高手的林泽。”
“承让。”林泽淡淡道。
“承让个屁。”梅林一声冷笑,他的额头上已渗出细微的汗珠,可他的战意仍滔天释放,右臂紧握白剑,指向林泽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
“你败我老一辈数名强者。”梅林神sè凛然,如怒目金刚,“今rì,便來试试我梅林的手段。”
怒战年轻一辈数名顶尖强者,梅林气势不减,如不败战神顶天立地,又如王者归來,惊天动地,
第八百五十八章 破局了!
林泽恨极了梅林。
恨他伤害银女,恨他将银女逼成这般模样。
但同样,他敬佩这个老英雄,敬佩这个力挫银女白仆,又将菁菁打得无计可施的老一辈强者。
他从不主动去想象那个老东西当年有多么威风霸道,但作为儿子,作为那个老王八蛋的后代,在他心中,又如何不曾幻想过他的父亲是大英雄,大豪杰呢。
事实上,从各方面打听到的消息,他的父亲是雄壮威武的,是让无数人思念并想念的,哪怕是伊丽莎白,亦让自己传话:爱过了,不后悔。
要有多么浓烈的人格魅力,才能征服英伦女皇。
眼前狂霸无匹的梅林,便是与父亲齐名的老英雄。
林泽对此沒有疑惑。
握紧手中的刀锋,林泽挺直了身板,目光凛然地望向梅林:“老先生,我是晚辈,本不该与您斗气。”
梅林闷哼一声,周身蓄满战意。
“但您为何苦苦为难银女。”提及银女,林泽眉宇间渗出一抹微妙的怜惜,缓缓说道。
“她是我徒弟,我要如何,与你何干。”梅林白剑一划,“纵使杀了她,也是我的事。”
林泽眼眸深处透出浓密的怒火,仍是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语调却是冷了下來:“您当真要杀她,杀我的女人。”
“废话。”梅林提气喝道。
“给脸不要脸。”
林泽一声冷喝,右脚猛地一跺,身形如箭在弦上,立时发shè。
狂风中,林泽持刀俯冲,宛若搅碎了空间,直击梅林。
“來得好。”
梅林手腕一荡,那泛着冷光的白剑迎面提上,与林泽战了起來。
若是巅峰时刻,林泽断然不是梅林对手,可他终究力挫银女白仆,哪怕这两人会的全是他教的,却也耗费了不少体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沒出现在这两人身上,也算是后生可畏的那类,梅林击溃他们沒受太大阻扰,也消耗了不少体力。
之后,他又与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大红衣力战。
大红衣不是他的对手,这一点在打之前她便清楚,可她的爆发力,她的威慑力,仍让梅林消耗了极大心力,到如今,梅林至多还剩六成战斗力。
六成。
也许留着去打黑白袍这种货sè能完爆,打一骑绝尘国士无双的小林哥。
未免太小瞧了遇强愈强的小林哥。
嗡。
刀锋发出激荡之声,冷面的林泽手腕一挑,劈开梅林那无坚不摧的白剑,左臂迅猛击出,化作拳头狠狠砸向梅林胸膛。
砰。
梅林也是极有傲骨,竟是丝毫不退,用那年长林泽近三十年的血肉之躯硬扛,硬碰之后,林泽身躯略微一滞,之后便是再度发力,持刀前刺。
林泽唯一缺点是速度,当然,这所谓的瘸腿,也是跟银女这级别的高手相比,其他方面,不管是爆发力还是力量,甚至是恐怖的格斗技巧,皆是堪称无敌,何况较之旁人,他还有玩玉石俱焚的心得,面对经验老道,又是老一辈的最顶尖强者,仍不落丝毫下风,还隐约有优势。
毕竟,梅林已连战三大高手,体力早已下滑,而再加上年龄上的缺陷,短期内竟有被林泽压制的迹象。
可他终究是天字号强者,成名甚早,战斗经验又丰富到爆棚,纵使有了某方面的跛腿,却仍然可以通过拉锯战拖垮林泽。
一旦林泽用力过猛,便会出现漏洞,到时梅林完全可以凭借老辣的战斗经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越打越快,林泽进攻多,防守少,梅林则一改之前面对三大高手的作战风格,防守多,进攻少,此消彼长之下,林泽的体力亦是严重下滑,不再如之前那么凶猛。
啪嗒。
坐在车头的薛贵点了一支烟,抓起一壶酒猛地灌下,随后便是扔给斜歪着一旁的黑爷,啧啧称奇道:“林泽这家伙的爆发力,还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啊。”
“你看不出他很害怕吗。”黑爷咧嘴笑道。
“害怕。”薛贵微微挑眉,不解道,“为什么。”
“你应该看得出,若是那老家伙处于巅峰时刻,林泽恐怕只有挨打的份,幸好前面三大高手拖垮了他,才能给林泽捡漏子。”黑爷一脸淡然地说道。
“的确如此。”薛贵慎重点头,“但现在林泽不是占据优势吗,那老家伙终究年纪大了,而且之前消耗过度,想來林泽的赢面还是极大的。”
“那你说林泽为什么越打越快。”黑爷反问道。
“他想速战速决。”薛贵说道。
“这家伙有严重的装比癖好,若是时间允许,他会想尽办法得瑟,可他谨慎起來,又让人鄙视到他极限,面对梅林,他决计不敢速战速战,风险xìng太大,他也沒把握在体力严重消耗之前打垮梅林,可他仍然选择这样做,为什么,答案只有一个,他在害怕,怕这个老家伙。”黑爷一字字说道。
“怕什么。”薛贵问道。
他和黑爷是初次见面,甚至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但男人之间,通常一杯酒就能建立交情,再加上他是林泽的好朋友,所以薛贵对他颇为亲热,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相当熟络。
“怕老家伙摸准他的套路,怕打的太慢,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林泽很清楚,他和这个老家伙有一定差距,若是等对方回过神,就轮到他挨打了。”黑爷平静地说道。
“听你这儿说,林泽是在赌。”薛贵问道。
“对,他在赌,赌自己能一鼓作气拖死老家伙。”黑爷咧嘴笑道,“而事实上,老家伙也在赌,赌自己能拖垮林泽。”
“两个狡猾的家伙。”薛贵揉了揉鼻子。
“他们现在势均力敌,赢面各占一半。”黑爷表情古怪道,“若是持续下去,他们估计能打到脱力,哈哈,我们喝酒抽烟看戏吧。”
说罢,黑爷仰头灌了一口烈酒,畅爽地吐出一口浊气。
薛贵抽了一口烟,微微蹙眉道:“我不信两个超级高手的决斗,会这么无趣。”
“当然不会。”黑爷似笑非笑道,“这个局面谁都受不了,所以,,会有人破局的。”
噔噔。
林泽两步助跑,右脚猛地一蹬,身子如利剑般跃起,而后刺向梅林,后者持剑相迎,眉宇间隐约透着戾气。
他有点吃不消,但他知道,林泽也有点吃不消,纵使有这样的想法,他仍然感慨林泽的持久力。
这个小家伙,,实在他勇猛了,难怪能打垮数名十大高手,单单是这份持久不衰的攻击,也能拖垮不少高手。
他还想再等一会。
作为年长林泽三十年的老人家,他的隐忍不是林泽能比拟的,年轻人,总有毛躁的xìng子,这是随着年龄慢慢消磨的,决计不能一蹴而就,更何况,虽然继续被林泽压制,他也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可对林泽而言,体力的消耗更为可怕。
想休息。
梅林不会给他机会,一旦林泽有放慢的意图,梅林便会毒辣一击,让林泽回到高速攻击的状态。
他要拖死林泽。
叮叮叮。
林泽劈出三刀,刀刀震耳,使得硬扛的梅林手臂发麻,而林泽亦是在这一刻猛地后退。
后退。
梅林一声闷哼,猛地往前刺出一剑,径直往他咽喉刺去。
蹬蹬。
林泽再退,身子微微前倾,却是不与梅林交手。
退。
梅林去势更猛,那白剑光华大作,宛如激光刺向林泽。
蹬蹬。
林泽还再退。
这一退,梅林终于出现瞬间的犹豫。
他想诱自己不断前刺,从而气息凝滞吗。
他想让自己从防御变攻击。
他想,。
林泽动了。
就这么一瞬间的犹豫,默默后退的林泽一声大吼,如挣脱牢笼的野兽,一跃而起,紧握刀锋朝梅林面门斩去。
“破局了。”
黑爷喃喃自语。
~~
第八百五十九章 他会不会想哭?
从一开始,林泽便试图拖死梅林。
这一点黑爷看得出,梅林自然知晓,打拉锯战,林泽自认经验不够梅林丰富,也沒梅林底蕴足,所以他不敢放缓攻击。
如此一來,两人便陷入一个怪圈,梅林体能消耗减小,林泽却消耗过大,若是长久下去,林泽势必提前力竭,这是梅林希望得到的结果,却不是林泽愿意发生的。
林泽试图以强攻找出梅林防御的破绽,但很可惜,他失败了,但这份失败,他承受得起,从开打,他就知道梅林绝非以往接触的高手,哪怕是那个逼得银女玉石俱焚的四爷,也决计不是梅林对手,所以林泽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找不出破绽,他就退。
他不能真等到自己力竭。
他退,梅林势必反击,压迫他再度主动攻击。
梅林的攻击,实在太辛辣恶毒,林泽根本不敢长期防御。
他一退,梅林便进。
他再退,梅林再进。
他最后一退,梅林犹豫了。
他终究体力跟不上,若是从防御变为攻击,他怕经不起拖,他担忧这一点,同样迷惑另一点,这小子当真有把握接住自己的全力一击。
他犹豫了,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却也够了。
他甫一犹豫,林泽便动了。
林泽料到梅林会犹豫,毕竟,自己已攻击太久,此刻退完全符合常理,哪怕梅林同样能料到林泽这样做只是迷惑自己,林泽最终还是会主动攻击。
可梅林终究只是人,不是jīng密的机器,是人,就会有思想,会有犹豫,哪怕这份犹豫短到不足一秒,却足够林泽发力了。
嗖。
刀锋凌空而起,狠狠朝梅林面门劈去,來得他快,劈得太快,根本不容梅林讨巧躲避,迫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迎接。
铿锵。
刀锋相碰,摩擦出刺眼的火光,林泽甫一落地,便以强横无匹的蛮力挤压梅林。
蹬蹬。
梅林被这股排山倒海的压力逼迫得连连后退,眉宇间却浮现一抹玉石俱焚的狠戾之sè。
叮叮。
白剑一个旋转,与无柄小刀发出碰击之声,下一刻,在林泽贴身强攻时,避无可避的梅林挥刀硬接。
嗖。
白剑猛地改防为攻,猛地朝林泽胸膛刺去。
叮。
林泽横刀拨开,那去势刚猛的无柄小刀狠狠劈在了梅林的肩膀。
扑哧,妖艳的鲜血炸开,绚丽诡谲。
嗖。
倾斜的白剑回拉之时,亦是割破了林泽的手臂,一道血注涌出,慎人万分。
砰。
吃了一剑的林泽提腿捣向梅林胸膛。
一击得逞,梅林亦在踢飞时刺向林泽胸口,去势极为迅疾,却是被林泽提刀拨开。
“唉,。”
一击未中的梅林面露黯然,无力地顺着林泽这一脚的力量倒退回去,连续五六步方才站稳。
若是全盛时期,这一剑哪怕能被林泽及时格挡,却终究还是会被梅林刺个窟窿。
体力跟不上,爆发力自然减弱,连速度,也达不到梅林想要的效果。
体能的衰弱在这一剑上得到完美体现。
“唔,。”轻叹一声的梅林呕出一滩鲜血,眉宇间却流露出一丝无力,那yīn冷的眸子扫视林泽,唇角微微上翘,“好聪明的年轻人,竟能将我的缺陷利用到极致。”
林泽瞥一眼渗出血水的胳膊,脸上浮现浓浓的敬佩:“若不是老先生体力不够,刚才那一剑势必刺穿我的心脏。”
“我敢打,就不怕输。”梅林冷笑一声,白剑微微上扬,“年轻人,來吧。”
“今晚,您不可能赢。”林泽刀锋下垂,轻轻摇头。
“你当我梅林怕死。”梅林身躯微微前倾。
“我胜之不武。”林泽眉宇间满是敬佩之sè,心中更是激荡。
纵使只剩六成战力的梅林,仍是险些将自己一击毙命,这便是老一辈顶级高手的绝世风采吗。
一夜连战四场,仍豪气不减,着实让林泽鲜血沸腾。
“放屁。”梅林白剑一划,指向林泽,“纵使我死,你也得留下点东西。”
“只要您不再为难银女,晚辈自然不会与您为敌。”林泽摇头说道。
梅林说得沒错,哪怕已被自己重创,他仍能在死前打得自己满地找牙。
林泽实在不愿跟这位让自己敬佩万分的老英雄打下去,只要他放过银女。
“威胁我。”梅林神sè凛然,满面无畏。
“老英雄。”蓄了一些力量的大红衣徐步上前,轻轻垂首道,“我们四人跟你车轮战,已是鼠辈所为,但那是局势所迫,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梅林见大红衣亦软语想求,倒是有些意外,神sè微妙地扫她一眼,冷漠道:“你跟踪我这么久,真愿意我离开。”
“立场归立场。”大红衣清幽的眼眸中透出与林泽如出一辙的钦佩,“但您的实力,让我万分敬佩。”
梅林愣在原地半晌,脸上表情丰富,良久,他长剑一划,喟然叹道:“罢了。”
“这一架我打得很爽,能见识华夏年轻一辈的胸襟风采,也算沒了遗憾。”梅林言罢,忽地话锋一转,“不过,你们可要想清楚,今次不杀我,将來你们总要再面对我。”
“哈哈。”林泽放声大笑,满面霸气,“纵使你战斗力满值又如何,当真以为我就怕你。”
“败了,不过一死而已。”
梅林闻言,却也是豪气万分,仰天长啸:“不愧是林天王的儿子,沒他的实力,却有他的豪气。”
“好,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就将这徒弟送给你。”
“你给我记好,下次再碰上我,我管你老子是否天下第一,照杀不误。”
言罢,梅林毅然转身,拂袖而去。
“呼,。”
林泽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心头大石总算落下。
若这梅老怪发起疯來,纵使最后能将其手刃,恐怕也要留下几条命,而在场众人,林泽诛心地认为除了白仆,谁都不能死。
“小师妹…”
白仆迈着无力地步伐行到银女跟前,那淡灰sè的眸子里流露出浓浓的眷念,沙哑的声音透着柔软:“照顾好自己,从今rì起,师哥再也不能守护你了。”
说罢,他目光掠到林泽脸上:“我叫白仆,大雪山二弟子,小师妹的师哥,今后她若受半点委屈,天涯海角,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嗖。
他话音甫落,便如一道利箭窜入黑暗,跟随梅林而去。
终究,白仆心中除了永远长不大的小师妹,最亲最让他温暖的便是那个对他严苛之极,却仍割舍不去的师傅。
银女怔怔地站在原地,那清幽的目光迷茫地盯着白仆离开的方向,容颜憔悴。
“他走了。”林泽轻声说道。
“我好难受。”银女语调无力之极,转过头,泪眼摩挲地望向林泽,视线模糊道,“好想哭。”
“哭吧。”林泽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不哭。”银女摇头,咬着柔唇,轻轻的盯着林泽,“师哥走了,是因为我有了丈夫,你说,他会为我开心吗。”
“会的,。”
林泽话未说完,银女却泪流满面。
她只是在流泪,却不是在哭,哪怕她很想哭,可大雪山上的孩子,谁哭过。
“师哥说,他要像保护妹妹一样保护我。”
“可是,他的妹妹沒了,我也沒了,他会不会好伤心,好难过。”
“他会不会想哭。”
明天四更。
每次一个我认为是高-cháo的剧情写完,都会进入一段疲软期。这种感觉很不好。通常会导致我接下来写的章节变得情绪不够饱满,内容不够充实。也就是你们认为的灌水以及凑字。没有状态,我写不出我想要的章节。
而在以前,我一本书最多写200万。这本已经270万了。而如果没有外界因素,本书应该会写到1500章左右。目前已经写了850章。也就是大约还有650章要写。很庞大的工程,也让我很忐忑。没写过这么长,所以我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构思怎样让后续的章节保持稳定的质量——这里肯定有人要骂我,觉得我自恋,好像就我会写书似的。大不了老子不看你的了。
对此我很无奈。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不止会让的确喜欢本书但xìng子比较急躁的朋友离开。同样会让有耐心的朋友对我不爽甚至破口大骂。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的收入减少了。我可以拍着胸膛保证。就算我把章节写的水一点,对自己不那么严苛,而达到让每天的字数多一些。网站照样给我比现在更多的稿费。我再狠一点,我的稿费可以翻一倍。并且不会对我造成多少负面影响。甚至,你们也可以每天看更多的章节。
这似乎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但我是个自恋、装比、并且自卑兼极度钻牛角尖的人。我觉得我写快了就会把故事写坏掉,把人物写坏掉。甚至把整本书写坏掉。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网络文学已经到了井喷式的爆发阶段。每天传上网络的新书至少上千本。所以这个圈子从来不缺爆发成狂的写手,也不缺更新凶残的小说。我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但也许年纪大了,心境也跟着变了。
我不想再写那种写完后回头看会让自己心虚的小说。能力上的不足我没办法短期内弥补。但态度上的心虚我希望扼杀在摇篮中。
问一句。多数朋友追的书肯定不止王牌这一本吧?我认识不少朋友每天追的书超过两位数。也就是说——我一本书的更新对这位朋友而言还不够塞牙缝。
即便是塞牙缝的东西,我希望王牌不是牙缝里的那根青菜。可以是更高级一点的粉丝。
所以,希望足够宽容大度的朋友可以容忍我这种畸形到有点扭曲的态度——事实上,我不是一个负责的写手。我经常断更,你们打我脸都是应该的。
爆个料。我码字已有6个年头。以前的书就别问了,写的差。正因为写的差,所以我想写本能让我有点小得意的书。王牌这本书,我正在努力这么做。我希望等我写下本书的时候,若是有新读者问我,你还写过什么书。我可以大声地告诉读者朋友。去看王牌特工吧。那是本至少在情节上没多少负面评价的书,骂的最多的是速度废材——可那时候,书不是已经完结了吗?
这就是我码这本书的野心,写一本新读者不会失望,老读者书荒了,偶尔捡起来再翻翻书里的某些情节仍觉得嚼的还有那么一丝味道的破书。
能让你们阅读本书感到一丝愉悦,是我的职责。让你们等的烦躁不满,是我的罪孽。为我别扭的码字态度向你们致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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