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零章 开门送温暖,我真是在帮你们
人偶师跟喝飘了一样,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挠着头,双眼迷离,好半晌之后,他才忽然一个激灵,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那个会放臭气的怪物呢?”
“呵呵……”
秦阳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一声,已经彻底放弃治疗,喷人偶师,他都未必知道为什么喷他,反正也没指望他干成什么大事。
平常心,平常心……
心里默念了几句,把自己劝住了,秦阳心平气和的道。
“那怪兽死了,我们已经出来好几天了,现在去办别的事情,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就好。”
“噢……”人偶师木然的点了点头,也没去问怪兽怎么死的。
从罡风层,一路飞到了合欢门驻地所在的地界:薄壤州。
薄壤州在官方规划上是属于东境,可是因为历史遗留原因,这里反而是偏向南境一些。
主要势力,主要人口,在早些年的时候,都是从南境迁徙过来的。
再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原因,这里成了一个最复杂的地方,东境想管却有些管不着,有心无力,硬要强压的话,反倒是可能会出乱子,没人愿意去担这个责任。
南境那边也想管,却没什么名义,神朝之所以这般划分,也只是早打乱当年南境的构架。
毕竟整个南境,都是覆灭其他神朝而来的,一个是比较强的前朝,一个是比较特殊的楚朝。
钳制力度小,资源相对其他地方又少,特产也少,可慢慢的,也因为限制小,这里反倒是变得繁荣了。
合欢门的大本营在这里,再加上合欢门的那些连襟势力,让这里的交流变得频繁,商业气息比较浓厚。
最多的不是城池,而是各式各样的坊市,很多城池本身就是从坊市发展出来的。
而这里最出名的,自然是合欢门。
合欢门的妖女,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合欢门本身的实力,在这里却并不出名,她们也很少展现自己的实力,都是靠连襟联盟出面。
合欢门靠着卖妖女,送婢女,搞联姻,织成了一张庞大无比的网络。
前朝看中合欢门,不是没道理的,只是想想合欢门织出这张大网,就知道她们的情报能力肯定不会差。
前朝不必将整个合欢门都收入囊中,只需要收入关键位置的一部分,便已经足够了。
上次太子出殡的时候,合欢门的一位高层亲自出手,何尝不是刻意为之的。
这只是一步小棋,一步铺垫而已,在大嬴心中埋下一根刺,让大嬴心生忌惮,等到时机到了,前朝准备全面发动的时候,将这根刺再稍稍扎的深一点。
到时候,甭说合欢门,甚至是连襟联盟里,是不是只有极个别人投靠了前朝,跟其他人没关系这种胡话。
以嬴帝的性子,真到了不得不动的时候,根本不会跟他们废话,大军辗轧而过,宁杀错一千不放过一个,都是基本操作。
前朝再补充点操作,逼着这些人没法跟大嬴混了,就只能跟着前朝混了。
牵扯到大嬴和前朝,除非是一些超然大势力,比如大燕神朝之类的,否则,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这些人都没资格当中间派。
而这种松散联盟,有好处就有坏处,那些连襟们,每个人身后站着的都是截然不同的势力,真的遇到生死危机,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想要让这张大网囊括的所有人万众一心,一起做出同一个选择,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如今大嬴这边,除了定天司在暗中追查之外,没什么别的动作,肯定多少有些为了大局考虑的意思,不想给前朝机会,让他们趁着正敏感的时候,逼着这张大网里的人,全部暗中倒向前朝。
然而,嬴帝没有快刀斩乱麻,一切以稳妥为第一要诀,反而会让前朝更加确定了一点,嬴帝本尊真不在了。
这种试探,一直都在进行,没有百分百确认之前,前朝不会太莽,也不敢太莽的。
若嬴帝本尊在,以嬴帝的当年的手段,在事情发生之后三天,合欢门就会被大军夷为平地,上下一应人等,一个都别想活着。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过什么叛乱,为什么?
因为都被吓破胆了,但凡是有什么势力里,有人想要叛乱,不用大嬴出手,害怕被牵连的势力,就会第一时间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而如今的合欢门,已经成了双方暗中博弈的棋子了。
秦阳不想看到这一幕,他觉得时间不够用,耗的时间越久,对前朝有利,前朝可能会觉得把握更大,对嬴帝也有利,因为再过几十年,嬴帝本尊就会再次在念海出现。
唯独对他不利。
所以了,俩边都暗自觉得自己能赢,秦阳就不高兴了。
秦阳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掀翻这俩的棋盘,博弈个锤子!
秦阳不希望合欢门和连襟联盟,彻底倒向前朝,因为庞大的情报能力,若是给了前朝,绝对是如虎添翼,秦阳对情报本身也最是敏感不过,他还真不希望对方的情报能力变强。
有完善而及时的情报,未战先胜七分。
无论是对付什么人,什么势力,有先手情报,完善的计划,胜算必然会变大。
秦阳也不希望合欢门和连襟联盟,彻底倒向了大嬴,去支持嬴帝。
最好的结果,便是依旧维持着如今的样子,在大嬴的地盘厮混,却对大嬴也不是太亲近,跟一些大门派一样。
但是呢,秦阳想的更远了点。
他是肯定不能将合欢门,连同这个庞大的连襟联盟,整张做综复杂的利益网全灭了,那嘲讽就拉的太狠了。
真跟所有人都结下不可化解的死仇,等到以后嫁衣上位的时候,这些人就成了对手可以团结的对象了。
拉一部分,打一部分才是上策。
不,是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急他人之所急,明白对方想要什么,那就给他们什么,瞌睡了就给递个枕头,坚决贯彻急公好义之名,才是真正应该做的。
遥望着薄壤州下方,千里一大城,百里必有坊市的盛况,秦阳暗叹一声。
他这是来送温暖啊。
临近合欢门驻地的时候,秦阳遥望着下方一片绵延百余里的山川,尽数被桃树覆盖,正值桃花盛开的时节,当真是艳而不妖,美景如画。
这里就是合欢门门户前的标志,一百三十里桃花路,历经无数年,已经化作半个天然桃花迷阵,其内桃花瘴遍布,嗅之有异香,堕人神魂,磨人意志。
不但是合欢门山门的天然防护,更是用来考验求亲者的障碍。
任何想要进入合欢门驻地的男人,都要经过这道考验,想要抱得美人归,更是需要在桃花迷阵被人掌控的时候,徒步走进去,全靠意志谨守本心,如此闯过才算过关。
这些老娘们各种欲拒还迎的花样玩的那叫一个多。
秦阳坐在飞舟上,悬在高空之中,虹膜一圈一层层光圈浮现,瞳孔深处,点点荧光闪耀,遥望着下方桃花瘴,薄雾弥散,各种奇异的道纹,浮现在他的眼底。
桃花瘴的尽头,是一方木质的牌坊,堪破其伪装,立刻看到,所谓的牌坊,就是两株桃树,生长到了一起,相互交融,化作一方牌坊的模样,整座桃花林都在这俩树妖的掌控之中。
秦阳摸了摸下巴,他又不是来当上门女婿的,肯定不走桃花林。
“墨阳,将合欢门整个驻地封了,只留一个正门,不能被人发现,没问题吧?”
“封不了,他们可以传走。”
“若是传不走呢?”
“那就没啥问题了。”
“行了,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秦阳挥了挥手,兴致勃勃的人偶师立刻去偷偷的埋伏包围。
秦阳蹲在船沿,看着人偶师丢出各种傀儡,有些一看就是内含加强版毁灭球的自爆傀儡,用这些傀儡将方圆千里之地,统统囊括了进去,谁也别想从其他方向离开。
秦阳满意的点了点头,人偶师干这些事倒是干的挺不错的。
一挥手,星落大阵落入大地,片刻之后,一股似有似无的危险气息浮现,整个合欢门的空间都被强行镇压,谁也别想施展遁术穿过去,也别想遁入虚空什么的。
以上古残月为核心,数十件品阶为道器的祭器作为阵眼的大阵,用来干这种事,纯粹是大材小用,而且不用启动大阵就能做到这一点。
跟个三百斤的红衣丸子头的小姑娘,压在个体重不过百的壮汉身上,绝望到窒息。
甭管合欢门的驻地里,是拓展过空间,还是直接拖了一座秘境在这里,都毫无作用。
同一时间,合欢门内,立刻有不少人发现了这种变化,生出了感应。
秦阳驾驭飞舟,降低了高度,正等着合欢门的人出现时。
就见完成了布置任务回来的人偶师,顺手往桃花林里也丢进去几尊傀儡,其中就有一个自爆傀儡。
秦阳想说什么,想了想又没说,蹲在船沿,目送着自爆傀儡消失在桃花林。
面带诡异笑容的自爆傀儡,落在桃花林之后,周围的桃花瘴,立刻渗透了过来,还有树根钻出地面,缠绕向自爆傀儡。
眨眼间,自爆傀儡便被死死的束缚在原地。
自爆傀儡左右歪了歪脑袋,发出一声怪笑。
“轰!”
一团充斥着纯粹毁灭气息的黑球,从桃花林里膨胀开来,等到膨胀到里许大之后,轰然炸开,化作毁灭冲击波,横扫整个桃花林。
眨眼间,无数的桃树,化为飞灰,百里桃花,沦为焦土。
秦阳望着一朵蘑菇云升空,心里长出一口气。
这阵可真够垃圾的,竟然都扛不住一尊自爆傀儡的自爆,充其量也就是一颗普通版毁灭球的威力而已。
罢了,炸都炸了,人偶师也算是做了个好事,以后不知道有多少想要抱得美人归的少年中年老年,会感谢他秦有德今日义举,背地里称颂他急公好义之名。
“墨阳,我们是来谈判的,友好商谈,万里送温暖,你怎么上来就先炸了人家的女婿之路?”
“……”人偶师盯着焦黑的大地看了看,一脸认真:“我可能还没恢复过来,反应有点慢,没注意到除了瘴气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可能会让自爆傀儡自爆。”
秦阳转身不理他了,直接跳下飞舟,落在焦黑的大地上。
合欢门的山门前,各种护山法阵都被激活,化作牌坊的两株桃树妖怪,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全身焦黑,惊恐的凑到一起。
它们的树根从地下拔起,化作几百只腿,跟俩裸奔的鬼火少年似的,一路尖叫着消失在护山大阵里。
秦阳拿出桌椅,一边摆上酒,一边摆上茶,斟好了酒,沏好了茶,静静的等着合欢门的人出现。
“在下秦阳,特来拜访。”
话音落下,龙阳君拧着眉头,走出了护山大阵所化的光幕。
“秦先生,你……”
“你能全权代表合欢门,代表你们的连襟联盟,做出任何决定么?”秦阳抬了抬眼皮,打断了他的话:“不能的话,最好别说话,今天我秦某人,特意前来送温暖,可不是来找事的,至于桃花林,那是个意外而已,回头我赔你们就是了。”
龙阳君欲言又止,思忖再三,却还是什么狠话都没说,什么质问的话也没问,一言不发的回去了。
回到了合欢门驻地,中心的大殿里,一袭黑裙的门主,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下方所有还在门内的高层,都已经出现。
有人义愤填膺,叫嚣着要出去,拧掉秦阳的脑袋当夜壶。
也有人眼神闪烁,不知道再想什么。
还有人叹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卷入大嬴和前朝的争斗里。
随着龙阳君回来,所有人都闭上嘴,目视着龙阳君,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龙阳君却只是说了句。
“门主,他要见你。”
“放肆!”叫嚣着要弄死秦阳的那个老阿姨,立刻跳了起来,眼里的火焰冒出三尺高:“他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如此放肆?上述万年,我们合欢门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被人堵在了家门口?”
一袭黑裙,长发如瀑的门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凭什么?”
“就凭人家手里有底牌,人家身后站着大嬴神朝,大帝姬代天巡狩,总要找人立威,此前恶了她,如今借题发挥,有什么不对的。
我刚得到消息,东境镇守军侯,已经收到命令,大军开拔,直奔我们驻地而来,他们谁敢抗命?
南境如今的镇守军侯汝阳侯,跟那秦阳也有交情,当年他幼子遭受重创,还是从秦阳手里,弄到了妙法神通,不但伤势尽愈,根基修复,更是多了一张底牌。
汝阳侯接到命令,更是亲自前往薄壤州而来。
你们说他凭什么?
凭他裹挟大势而来,真的有踏平我合欢门的底气,而我们去没有举旗造反的底气。”
门主一席话,下面的人全部不吭声了。
调动大军,未必能将合欢门上下杀个鸡犬不留,可是却可以让他们所有的心血付之东流。
这代表的是整个大嬴神朝的力量。
只要他们跟调动的大军正面冲突,以大嬴神朝的底蕴,绝对可以轻松调动十倍于他们的高手,将他们统统斩杀。
门主说的不错,他们真没举旗造反的底气。
甭管对方是不是真的要这么干,可对方真的有这个底气可以这么干。
这就是差距。
更别说,如今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那种危机感应,他们只是察觉到似乎有一座大阵,强行镇压住这里的空间,却根本没发现大阵在哪,什么时候布置的。
“你们都下去吧。”门主看着下面这些人心思各异的样子,不由的暗自叹息。
合欢门的结构,在往日里是优势,但遇到这种事,反倒成了掣肘。
等到大殿里的人都离去,门主瞥了一眼没离去的龙阳君。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要一个能做决定的人来说话……”龙阳君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怪异:“还说,他是来送温暖的,不是来找茬的。”
“呵……”门主顿时失笑,笑了几声之后,眉宇间的纠结也淡去了一些:“你去请他来这里详谈吧。”
龙阳君去而复返,将门主的话转述给秦阳。
秦阳收起了小桌板,颇有些遗憾,还想学人家装逼呢,没想到这位反倒是先试他胆量。
没什么好犹豫的,秦阳跟着龙阳君,迈步进入了合欢门驻地。
龙阳君颇有些诧异秦阳的果断,他竟然连护卫都没有带着。
“别看了,我说了我不是来找事的,是来送温暖的,我秦有德急公好义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们这是误会我了,你看,我连护卫都不带,足够有诚意了吧?”
龙阳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时没转过来弯,有些被绕进去……
“我和谈的诚意有了,你们要是没诚意,翻脸将我留在这里……”秦阳呲牙一笑,却半点笑意也没有:“我可以很负责人的保证,我若死在这里,那合欢门上下能活下来一只鸡,都算是我白死了。”
龙阳君神情一凛,脚步微微一顿,要不是秦阳跟着说了后面这句,他都差点被绕进去,信了什么送温暖的鬼话了。
“秦先生说笑了,相邀而来,如何能对秦先生不利。”大殿里,门主的声音飘了出来,软糯里带着点掷地有声的尾音,让那看似柔弱的声音,却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秦阳进入大殿,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合欢门门主,气质、样貌、声音等,各方面都是极品美女,可谓是媚而不俗,艳而不妖,很是让人惊艳。
然而秦阳的眼神却平静的如同一潭长满绿藻,有些发臭的死水。
一张能戳死自己的锥子脸,毁了所有美好……
合欢门主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为美色所动,连欣赏都没有,这可不是装出来的。
能做到这一点的,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尤其是考虑到对方年纪轻轻,更是难得。
心里的小心思,不知不觉的收了起来,神色也变得郑重了不少。
“秦先生,按理说,我们也算是有些渊源的,为何闹到这般剑拔弩张的地步,上来就先毁我合欢门的桃花路,秦先生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说了我是来送温暖的,你们都不信,我有什么办法?”秦阳无奈的叹了口气。
“秦先生说笑了。”
“我说,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信么?”秦阳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
合欢门主沉默以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顿了好半晌才拱了拱手。
“愿闻其详。”
“要说整个合欢门和连襟联盟,都一门心的跟着前朝一路走到黑,甚至不惜打大嬴神朝龙脉祖庭的主意,刺杀大帝姬,我肯定是不信的。”
“秦先生慧眼如炬。”合欢门主捧了一句。
“但是呢,要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不信的。”
这次合欢门主没说话,静静的听着。
“既然我炸了你的桃花路,你还会心平气和的将我请进来,相信你肯定也是聪明人,知道如今的局势是个什么情况。
沦为大嬴和前朝博弈的棋子,不知如何选择,滋味并不好受吧?”
见合欢门主沉默以对,秦阳呵呵一笑,自己找个位置坐下,靠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继续道。
“如今的发展,都在逼着你们向前朝靠拢,可是你们真要这么做了,或者一部分人这么做了,那你们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以大嬴的底蕴,踏平合欢门和你们的连襟联盟,并不难。
可你们若是壮士断腕,清掉了投靠前朝的人,却又会将前朝得罪死,内部也会出现问题。
这是个两难选择,你们迟迟不动,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谁都不想得罪死?简单啊,所以我来了,我给你谁也不得罪死的机会,就看你要不要了。”
“你想要什么?”合欢门主一脸郑重,终于开口问了句。
“还是那句话,投靠前朝的那些人,活着交出来可以,死了将尸体交出来也行,相信后者比较容易点。”秦阳再次提出这个要求。
“就这么简单,至少在所有人看来,这不是你们的选择,而是你们没有选择,不这么做,瞬息之间,就会被大军踏平,前朝可不会在这种时候来救你们,他们也救不了。
你可以顺势除掉不听话的人,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样子,你们依然是原来的合欢门,没有参合进这种朝局之争。
所以,我说,我是来帮你们的,让你们在两难的选择里,有第三个选项,可以不做选择却还不会死。”
秦阳丢下这句话,起身向外走去。
“我会在外面等三天时间,等到大军开拔,就没有回头箭了。”
秦阳离去,合欢门主望着秦阳的背影,她的身旁出现一个白袍男人,两人一起沉默。
片刻之后,白袍男人缓缓道。
“他说的不错,我们不敢做出选择,自从我们之中有些人参合进这种事,就注定了我们会落到如今的局面,入了这种局,便是生死不由己的棋子。
哪怕那秦阳私心很多,并不是真心帮我们,可这件事本身,的确是给了我们脱离的机会。”
“你的决定呢?”合欢门主拧着眉头。
“从你引他进来,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么?”白袍男人晒然一笑,眼中杀机闪动。
“不错。”
第五八一章 你自裁吧,大可试试
合欢门俩门主,其中一个可以算是正儿八经的门主,也就是那位黑裙锥子脸,考虑到对方的实力,下巴说不定能挖开离都的城墙。
另外一位就是这位锥子脸的赘婿了,跟胖的女婿不一样,门主的女婿只能入赘到合欢门,名义上是另外一位门主。
若是实力、手腕等都高,那这个门主就是真的门主,若是空有实力,智计手腕等差了些,那这个门主还真就只是一个名义门主了。
如今这位赘婿门主,各方面都不弱,话语权自然不小,有些时候有些事,合欢门门主也要听她女婿的。
就如同这次牵扯到前朝的事,他们之前就察觉到,有人跟前朝眉来眼去的,可按照规矩,他们也没法细究,也不能去干涉别人的私事。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大嬴、前朝,甚至是大燕,都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他们在大嬴活动的比较多而已,这些人压根就没有什么国家的概念,纵然是神朝,在这些人眼里,大抵上也只是一个超强的大势力而已。
可惜他们却也没有料到,竟然有人会蠢到亲自出手,帮着前朝去截杀出殡队伍,狙杀大帝姬。
更蠢的还是人没杀成,反过来被人反杀了。
这就很尴尬了,所有人都被牵扯进来了。
他们倒是想快刀斩乱麻,迅速解决这件事,但偏偏联盟里,有顽固派认为规矩既然定下了,无论任何情况,都不能去违反,所以,有人跟前朝眉来眼去,拖累了其他人,让大家都跟着承受风险,那也不能是内斗的借口。
对于他们这种松散的联盟来说,唯一的约束力,就是大家一起定好的规矩,那大家就都要去遵守,而破坏规矩这种事,只要开了个头,就没有结尾了。
而另一波反对派,却觉得,不能死守着规矩,有人做出来这些事,本身就是践踏了规矩,违反了不能牵累其他人的规矩,如今大嬴眯着眼睛盯着他们,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耐心,落下屠刀。
他们不敢去赌啊。
所以,现在将那些跟前朝眉来眼去,犯了蠢又越了线的人,剔除出去,才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
也有些中立派,还在骑墙观望,等着门主发表意见。
所以哪怕身为门主,这两口子也没法果断给联盟开刀,切除掉会影响全身的部位,只能捏着鼻子做保守治疗。
哪怕出问题的部位,可能会在哪天忽然爆发,让整个身体都全部瘫痪报废。
秦阳来了,上来就说了是来送温暖,话还跟他们说的明明白白。
他们也只能认了秦阳就是来帮他们的。
哪怕秦阳炸了他们的女婿之路,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封了他们的驻地,简直是骑在他们脸上吐口水。
抽完左脸,他们还得大喝一声抽得好,再把右脸伸过去。
然后呢,转过身就可以委委屈屈的捂着脸,装作是被逼着动刀子,两眼泪汪汪的含泪切除掉患病的部位。
合欢门之外,秦阳拎出把躺椅,找了个光秃秃的焦黑山头,躺在那继续参悟白玉神门,闲着也是闲着。
反正该说的话都说了,合欢门里的人,就算全部都是蠢猪,也不至于打算硬杠。
打什么打啊,有什么好打的,实在没辙了,被逼到墙角了,才需要直接真刀真枪的干架,分个生死。
一天的时间过去,合欢门这边还没反应,也没人出来。
秦阳也不急,等着就行。
一晃两天的时间过去了,合欢门里没来人,可是外面却来人了。
遁光落地,显化出韩安明的身形。
有一段时间没见老韩,这货已经蓄起了胡须,看起来倒是沉稳了不少。
只是抬头瞥了一眼山头上躺着挺尸的秦阳,韩安明无奈的叹了口气。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定天司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定天司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秦阳直接在他们屁股底下架了个火堆,不,这是埋了一座火山,谁知道炸出来之后,会不会将无数人炸的粉身碎骨。
但是呢,大帝姬代大帝巡狩四方,这些权利还真的是有的,哪怕下面的人不服,也只能先领命去做,再上奏离都,等着大帝决断。
谁要是直接抗命,那是找死。
定天司也没办法阻拦,只能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去。
卫兴朝这几天愁的头发都快掉光了,而且还出现了幻觉,这还没挨打呢,他就已经会偶尔可以莫名的感觉到,腰臀传来一阵剧痛。
最后实在没辙了,正好东海近来安稳,有大帝姬巡狩,就算是有什么问题,也能第一时间处理,所以卫兴朝就调回了韩安明。
让秦阳的老相识,来秦阳这探探口风,先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若是情况不妙,最好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秦阳自己离开这里。
毕竟,没法用强,也不敢用强,他们敢对秦阳用强,代表大嬴正面认怂了,嬴帝绝对会第一时间宰了他卫兴朝。
“哟,老韩!”秦阳抬了抬眼皮,露出一条缝,看到韩安明之后,直接蹦了起来,冲上去就猛拍韩安明的肩膀。
“老韩,这么久不见,你竟然都长毛了,在东海的日子,有那么闲么?”
“……”韩安明抚须的手僵在了那里,脚步一顿,面色一僵,强忍住了转身就走的冲动。
一句话就让他想起了当年遇到秦阳就没好事,让他不得不改名韩信邪,甚至后面还主动请缨去东海的日子。
秦阳这狗东西,无论多久没见,总能让他瞬间想起不好的回忆。
韩安明还没说话,秦阳已经热情的拿出桌椅,摆上之前没用上的酒和茶,将韩安明拉过来。
“喝酒还是喝茶,你随便选,你还别说,这么久没见你,我还怪想你的,定天司里,我是真的就看你最顺眼。”
“我……”韩安明想要说什么。
秦阳已经斟好了酒,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我干了你随意。”
韩安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没辙,只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酒杯没放下,就见秦阳跟个座山雕一样,端着个空杯子,坐在对面定定的看着他。
韩安明痛快的举杯一饮而尽。
心里倒是放松了不少,起码秦阳还跟当年一样,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说讨厌吧,的确挺讨厌的,说不讨厌吧,他在秦阳这,心里总会不自觉的感觉轻松了些。
甭管怎么样,至少来时准备的腹稿,应该还能用上了。
“秦阳,我……”
“老韩,来,再来一个,再尝尝我收藏的另外一种酒,保证极品。”
……
一晃半天的时间过去,秦阳拿出来了足足三十三种酒,其中大半都是很烈的灵酒,尤其是剧毒七花酿,都拿出来一小坛。
韩安明喝的两眼发飘,能当灵药用的灵酒,硬生生的快喝断片了,这种情况他之前可没遇到过。
体内积攒的力量,已经多到炼化不过来了,最后晃了晃脑袋,感觉眼前的世界还是晃动,脑袋一歪,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秦阳则是满面红光,越喝越精神,这点灵酒,顶多只能算是补品。
喝翻了韩安明,秦阳自己泡了壶茶,美滋滋的继续望着合欢门的方向,等着对方出结果。
老韩来干什么,他心里太清楚不过了,索性别给他开口的机会,什么都别说,等到明天出结果再说。
真要是来个别人,秦阳真敢吐对方一脸。
但老韩就算了,甭说在定天司那种腌臜地方,放到外面,老韩都算是难得一见的君子,在秦阳心中的那种君子,不迂腐,懂得变通,为人却很正直。
逗逗老韩,也只是秉持着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倒也从没想过挖个大坑坑他。
自己当不了真正的君子,也不妨碍他欣赏君子。
看着老韩醉的一塌糊涂,秦阳捧着茶杯,一个人在这傻乐,灌酒转移话题这种小把戏,还真的只能在老韩这玩玩,跟别人他也不会喝的这么畅快。
秦阳在合欢门的山门外摆酒畅饮,心情好的不得了,另一边合欢门内,有些人看到这一幕,鼻子都气歪了,涵养再差点的,肝都气爆了。
他们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偏偏山门封锁,门主严令不得妄动,他们也不敢冲出去将秦阳碎尸万段。
真挑起了战斗,可就没法收尾了。
再窝火也得忍着,等着上面的人拿主意。
锥子脸门主在这两天的时间,已经暗中跟门内高层,一一详谈过了,他们是什么态度,也都清楚的很,或者说,以前是什么态度不重要,如今怎么选择才重要。
他们已经感觉到,大嬴是真的要对他们出手了,还是这种蛮不讲理,不宣而战的方式。
所有老人都想到了当年的大嬴,再多的小心思,再膨胀,也明白了,他们甚至没资格让大嬴宣战。
说打你就打你,说灭了你就灭了你,二者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只是很多人都忘了这一点。
约定的第三天,宗门大会。
因为之前的事情,合欢门很是低调,该在门内的人,一个不差的全部都窝在门内,如今倒是不用重新召集。
来往的合欢门高层,大都是女的,梅兰竹菊各有千秋,但无论年纪如何,修为境界如何,表面上看去,却都是年轻貌美,光彩逼人。
锥子脸门主坐在上首,环视一周。
“人都到了,开始吧,如何应对,各抒己见吧。”
话音刚落,立刻有一位拥有二八少女面容的老阿姨,阴测测的冷笑一声。
“还能有什么应对之法,非生即死,之前不是有人说,索性直接投靠前朝得了,可如今呢,前朝可曾有人救援?
没有吧,甚至连一个来传信的人都没有。
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参合的,有些蠢货越界了,自己想死,别拉着大家一起死,谁做的事,就自己站出来,别到了这种时候,这点担当都没有。”
话音刚落,立刻有一个女婿沉声道。
“我身后的家族,已经与我彻底划清界限,族谱之中,也已经没有我之名。
纵然门主决定,为了一些蠢货,搭上整个合欢门,那我也没什么怨言,男子汉大丈夫,无非一死而已。”
那二八老阿姨讥讽的话,大家还都没什么反应,可是这位女婿的话,意义立刻不一样了。
这是有势力在跟合欢门划清界限了,联盟就如同沙滩上的沙雕,出现了第一个缺口,等到后面的大浪打上来,彻底崩塌已经成为定局。
顽固派最大的依仗,便是这张休戚相关的大网,笃定大嬴不敢轻易这么做,可是如今,这个依仗没有了。
坚固而庞大的城堡,被人从内部攻破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女婿能同甘共苦,共赴劫难,已是不容易,想让女婿身后的势力,一起来赌命?
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噢,错了,梦里也未必有。
死一般的沉默过后,半个时辰前,被气爆肝的那位老阿姨,娥眉倒竖,冷眼盯着沉默不言的青田君。
“青田君,你搞出来的事情,现在轮到你去解决了,只要你能解决这次的事情,随你的意愿,完全投靠前朝,完全没问题,我若是皱一下眉头就让我不得好死,如何?”
青田君不说话。
爆肝老阿姨得势不饶人,站起身,冷眼盯着青田君,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这次来的不是大帝姬,不是大军围困,只是这个秦阳,就是因为对方给我们最后一个机会,我们本就无意造反,却要被你逼着一起造反。
对方只要你们这些人的命,又不是非要我们的命,我们为什么非要陪着你去送死?”
说到这,青田君抬起头,环视一周,这才发现,周围的好姐妹们,一个个都面色冷淡,盯着她如同盯着一具尸体。
她艰难的转过头,看向了锥子脸门主,脸上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门主……六千四百年了,我跟着你整整六千四百年了,我们一起度过了多少艰难险阻,才将合欢门从一个小门派,经营到如今的境地。
可是如今,你真的要将我当做弃子丢出去么?”
锥子脸门主没说话,一旁的白袍门主想要说什么,却被锥子脸门主伸手拦下。
她盯着青田君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缓缓的闭上眼睛,沉声道。
“青田,你忘了我们的初心了,你真的忍心将这一切都毁了么?
你们越界了,但我却未曾第一时间将你剔除,可如今,我保不住你了。
合欢门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合欢门,我知道你曾经游说过其他人,也有人被你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
那就来投票吧,不用半数支持你,只要支持低头的人不到半数,那我纵然是死,也必定会死在你前面。”
锥子脸门主环视一周,伸手一挥,面前浮现出一张光幕。
上面有三个选项。
一,支持舍弃青田君,还有那些彻底倒向前朝的人。
二,维护规则到底,宁死不屈。
三,弃权。
“如同往常一样,不记名,开始吧。”
锥子脸门主的话音落下,立刻有人投了第一个选项。
然而跟着,又有俩人投了第二个选项。
青田君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悄悄的看了看那些人,寻思着,看来之前说动的人,已经彻底下定决心了。
然而,下一刻,第一个选项却开始飞速飙升。
短短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投票就结束了。
青田君望着投票结果,眼底的亮光,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最后变成了绝望的死寂。
总共有五十五个人投票,弃权的有三个。
而投第一个选项的,却有足足五十个!
支持她的人,竟然就只有最初的那两个。
正在这时,一位老妪推开门走了进来。
门外交战的厮杀声,剧烈的灵力波动,伴随着老妪带来的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随着开门关门的瞬间,一闪而逝。
老妪对门主点了点头,自顾自的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青田君的内心,彻底绝望了。
她已经明白了,她的人,整个合欢门,所有倒向前朝的人,在开会的时候,都已经被清理掉了。
门主从一开始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这两天的时间,门主在做的事情,不是询问态度,而是在为这件事做准备。
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来完成这件事。
如今她已经成了孤家寡人,在场的人里,有五十个人,都觉得她该死。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如今只能选择让她去死了。
“你们会后悔的,他们会在我死后,依然踏平这里,你们统统都会死,只有大胤的代国公,能给我们一条生路!
你们竟然会相信他们的话,我死了,这件事就会到此为止?
当真是天真到可怕!天真到愚蠢!”
青田君歇斯底里的嘶吼,换来的却只是一堆冷漠的面孔。
“你错了,是我们不敢去相信前朝的人,他们为了复国,会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他们的任何承诺,我都是不信的。”
锥子脸门主冷笑一声。
“而另一边,来的人是秦阳,幽灵船长秦阳。”
“你问问在场众人,是选择相信一个我们只能给他当狗,为了成功不择手段,藏头露尾的前朝国公,还是去选择相信在合欢门山门前饮酒,我们可以跟他谈判的幽灵船长。”
“所以从龙阳君去见秦阳回来时,我说说过,我们从一开始,就毫无选择,但是没人觉得这句话是对的。”
“秦阳的要求,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可以留下最后的体面。”
“青田,你自裁吧。”
一群人将青田君围在中央,她仰天狂笑一声,身上的灵力波动骤然暴涨,混乱之中蕴含着暴虐,真元力量开始直线攀升。
可就在这时,一根峨眉刺,从她的后脑勺刺入,从眉心刺出。
一滴鲜血在峨眉刺的顶端落下,诛杀神魂的晦涩力量缭绕在其上。
爆肝老阿姨一挥手,峨眉刺飞入她袖中消失不见,盯着青田君倒在地上的尸体,爆肝老阿姨满脸阴沉。
“当真是走火入魔,心智都已经扭曲,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想自爆,死也要拉我们下水,当真是死有余辜!”
锥子脸门主看着下面众人,有义愤填膺,怒骂不止的,也有惊魂未定,后怕不已的,还有一些脸上带着庆幸。
锥子脸门主闭上眼睛,满心复杂。
痛苦一个几千年的姐妹,就此而死,也痛苦她会做出这种选择,完全是背叛了合欢门,将合欢门往火坑里推。
更是无奈,这些人此刻竟然还只是觉得青田君该死,却没人会去想。
今日这个局面,何尝不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也不会想到,以后若是再有其他事情,是不是也会如今日这般。所谓的联盟,从今日起,就再也不复往日。
站在一旁的老妪,拎起青田君的尸身,向外走去。
锥子脸门主犹豫了一下,道。
“我去吧。”
锥子脸门主,亲自带着青田君的尸身,还有剩下的那些追随青田君投靠前朝的人的尸体,打开了合欢门的山门。
侧面光秃秃的山头上,秦阳坐在一张矮几后面,自斟自饮的品茶,韩安明睡的跟一条死狗一样,也不知道是这货心大,还是心里倒是清楚,在秦阳这,他肯定不会有事。
锥子脸门主来到矮几前,跪坐在秦阳对面,秦阳一言不发的给她斟茶。
锥子脸门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只是唏嘘还是赞叹,亦或者是讽刺。
“秦先生当真是好手段。”
“夸我也好,讽刺我也好,没多大意义。”
“今日过后,天下怕是无人不知秦先生手段,区区神门境界,便砸我合欢门山门,一人堵的我们无一人敢妄动,我等却只能亲自灭了门内人,将尸体交予你,反过来,我还得承你的人情,谢你救我合欢门于两难的绝地。”
“得了吧,还承我人情?这种鬼话,你别说,我也不信,你要是想捧杀我,大可试试。”秦阳嗤笑一声,站起身后,毫无形象的拍了拍屁股。
“放心吧,我说话算话,你合欢门一个好好的门派,为什么非要参合进朝局争斗,这不是有病么?”
“这件事到此为止,告辞,不用送了。”
秦阳一挥手,将尸体全部收起来,拎着醉成拦你的韩安明,跳上飞舟飞走。
锥子脸门主,脸色有些难看的站在原地,好半晌之后,才颇有些无力的苦笑一声。
她的确是有些不甘心,不情愿,所以才会亲自出来。
可是谁想才说开了个头,秦阳竟然都猜到她是什么心态,甚至想要干什么了。
话既然都被秦阳点明了,若之后真有谁想利用这件事捧杀秦阳。
秦阳自然会把这笔账算在合欢门头上,这件事也就没法到此为止了。
想到这次的事,明明没什么强者来,大军也还在驻地没有动,只是秦阳一个人来,就将他们逼到这种境地。
若是真将秦阳惹急了,起了杀心,欲将他们赶尽杀绝,他们真的有把握对付这种人么?
锥子脸门主心里百转千回,五味杂陈。
正在此时,却见焦黑的大地上,一朵朵小树苗钻出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成长开。
短短几十个呼吸,百里之地,桃花盛开,花香满世界。
锥子脸门主望着这幅美景,想起秦阳似乎说过,会赔给他们桃花林,心里没有来的一阵寒气,蹭蹭蹭的往上冒。
“这种随口一说的小事,他竟然都还记得。”
心里最后一点小想法,彻底被掐灭,她已经决定了,以后莫要与秦阳为敌了。
第五八二章 都是套路,嬴帝赞秦阳
装完了……噢不,是办完事就赶紧走人。
跟那位锥子脸门主有什么好说的,反正也不指望她能记着自己来帮她们的事。
再跟她说几句,都会忍不住要提一嘴,还可以再帮她们一把。
这次她们斩了前朝的线,甭管是不是被逼的,关系不会融洽了倒是真的,但估摸着前朝也不会去报复她们,相反,以后若是有机会,前朝的人肯定还会再来勾搭。
要是这位门主肯借下巴一用,让他去戳死那位代国公,倒也算是帮合欢门免除后患了。
走在路上,秦阳瞥了眼人偶师。
“放出去的傀儡,毁灭球之类的,都收回来了吧?那东西价值不菲,丢了浪费了。”
“除了炸掉的那个,其他的都收回来了。”
秦阳点了点头,心满意足了。
收获了一堆尸体,尤其是有一个,他看过资料,算是合欢门的实权人物,单论女修的话,这位叫青田君的人,在合欢门的地位能排进前五。
这位青田君跟他有点拐了弯的矛盾,曾经跟幽灵号有点冲突,后来就消停了,若不是小本本上记着这个名字,秦阳都忘了。
事实上,合欢门内,谁跟前朝有一腿,除了之前被嫁衣弄死的那位高层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合欢门实权人物,也倒向了前朝。
秦阳是真的不确定。
他这次来,也不是真的要针对整个合欢门,还有整个连襟联盟的。
初衷不过是想要将那些投靠了前朝,还敢来对他们下黑手的人揪出来。
他自己是揪不出来的。
那个辐射成一张大网的连襟联盟,真相捋清楚,查清楚,再插到谁投靠了前朝,定天司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弄清楚。
那怎么办,只能让合欢门这边自己去查啊。
这天下还有谁比合欢门自己更清楚这些事的?
至于送出来的人是不是假的,是不是还有漏网之鱼,秦阳也是一点都不担心。
合欢门内部的复杂情况,只要门主,还有那些地位高的人不脑残,都会知道,既然动手了,就只能斩尽杀绝,不给自己留后患。
否则他们两边不落好。
其实他们就算是送出来十几个神海的弟子,再随便宰个神门充数,秦阳也不会说什么。
他都不清楚,不知道到底是谁,他也没法说什么啊。
当看到青田君也死了,被送了出来,秦阳就明白,这些人就是全部了。
他们不可能宰个高层来明面上认怂,背地里全部意见统一的归顺前朝。
原因么,依然还是那个,结构太复杂,不可能一条心。
当然,秦阳敢让他们自己动手,不要活口,那是因为死人不会说谎,是不是超度了就知道。
如今没超度,其实也明白,不会有什么意外了,一切都在计划中。
挨个试了一遍,所有的尸体,技能都有反应,显示可以摸尸。
确认死完了,秦阳也没急着摸尸。
先送回去让别人看一下再说,摸尸完成的,在定天司银镜里的特征太过明显。
而且定天司肯定也会要用到这几句尸体回溯,他也不能着急。
旁边还有一个睡的跟死猪一样的定天司一品外侯呢。
半天的时间过去,秦阳搬了把躺椅,躺在甲板上,一旁还有一把躺椅,韩安明歪着脑袋躺在那,鼾声如雷,睡的那叫一个香。
飞舟之下的云层里,骤然一声闷雷响起,韩安明一个激灵,跟僵尸一样直挺挺的立了起来,两眼迷茫的看了周围两眼才回过神。
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合欢门的山门前,韩安明立刻松了口气。
秦阳这人虽然不太好说话,可是还是挺讲道理的,竟然真的走了。
“秦先生,你能深明大义,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你是不知道,如今那合欢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是不太好处理。
虽然你就这么走了也不好,但终归比直接开启战端的好。”
“老韩,你是不是还没酒醒呢?”秦阳抬了抬眼皮,呵呵一笑:“指望你们定天司的办事效率,姑娘都能熬成婆了,现在我不还是利利索索的把事办了。”
“呃,什么办了?”韩安明的确还有些没酒醒呢,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阳一挥手,飞舟的舱门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排排棺材,一丝淡淡的死气,从棺材里溢出。
“看,这就是合欢门里,投靠逆贼不说,还敢胆大妄为的妄图颠覆神朝的贼子,现在合欢门门主等人,经过我的苦心规劝,终于幡然醒悟,大义灭亲,亲自清理门户。
为首者,乃是合欢门的青田君,在合欢门的地位,犹在当初那位被大帝姬就地正法的合欢门贼子之上。”
韩安明眉头一紧,茫然中带着浓浓的疑惑。
秦阳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酒后醉语?
还是他自己依然没醒酒呢?
秦阳走上前,拍了拍韩安明的肩膀,沉声道。
“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尸体呢,你想看就看,别带走了,反正合欢门交出来的就是尸体,估计你也查不出来什么了,我要带去给大帝姬,让她看看,这些妄图覆灭大嬴神朝,敢刺杀神朝帝姬的乱臣贼子,敢究竟都是什么样的。”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眼神坚定的不能再坚定了。
他现在可是站大嬴神朝的,而且他从来都没有想要让大嬴覆灭的想法。
内奸上来就去怼主公,结果只会是反贼也怼你,忠臣也怼你,主公也怼你,死的必然会很凄惨。
先站主公,怼其他随便什么人都行,当个搅屎棍,让局势变得扑朔迷离,大家一同互相乱怼之后,都死完了,他再跳出来怼死残血的主公,最后获胜。
韩安明揉了揉脑袋,回忆着来时得到的消息,再看看如今的结果,结合秦阳那不着调的话,消化了好半晌,才将事情弄明白了。
“你真是……太大胆了。”
韩安明除了这么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除了秦阳,可能别人真的不敢这么干,定天司绝对不敢。
因为定天司没法承受这种计划失败的可能性,秦阳却无所谓,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秦阳一个人瞎胡闹。
说他能代表神朝吧,他还的确可以说是代大帝姬来的,说他不能,他的身份,还真的不能。
韩安明苦笑的摇了摇头,拿出一面银镜,进入了船舱。
打开一具具棺材的棺材盖,依次回溯了一遍。
秦阳跟在后面伸长了脖子,光明正大的偷看。
看了半晌也没什么特别的消息,身份最高的青田君,压根回溯不出什么,剩下那些人,也只有一些能回溯出来一点临死前的画面,也没什么特别的。
显然合欢门早就做好准备了。
可以不交出活口,这也是他们愿意认怂的一条重要原因。
秦阳跟着光明正大的偷窥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就不看了,定天司的银镜,有些时候特好用,有些时候就一般了。
“老韩,这次我也算是立下大功了吧?你说上面会不会封我个爵位?我这人不挑,随便给个侯爷就行。”
韩安明笑的有点勉强,有点不太想跟秦阳说话了。
“这种事,我没法说,既然出了这种事,这些人的身份确认了就行,尸体没什么用了,我得先回去汇报,告辞。”
丢下一句话,拱了拱手之后,韩安明脚步飞快,根本不给秦阳挽留的机会,一个跨步便跳下飞舟,化作遁光飞驰而去。
“老韩,你别急啊,咱们再喝一场大酒……”
秦阳挥手喊了一声,韩安明却头也不回,消失在天边。
秦阳叹了口气,颇有些惋惜。
“老韩也是的,整天醉心公务,活的都没了趣味,我这好不容易能找个人,放开了喝一顿酒……”
……
秦阳还没回去呢,消息却已经传开了。
那些被集结,准备调动的大军,还没出大营呢,就被告知,这只是大帝姬想要测试一下大军集结的速度,还有各种准备的速度,检验一下可能会出纰漏的地方。
毕竟万一遇上战事了,这些纰漏可不会给你机会弥补。
简单的说,这只是一场演*******姬代天巡狩,一定程度上,手握的便是嬴帝的权柄。
只是做了个集结演习而已,多大点事啊,竟然还有人往离都递了奏折,还有人阳奉阴违,故意拖慢速度。
看看,这不检查不知道,突击检验,一下子就反应出来多少问题。
大帝姬巡狩四方,可不就是为了发现这些问题,在没有真的遇到事情的时候,提前解决掉么。
至于有人说大军出击,是为了去围困合欢门,欲将合欢门剿灭的事。
谁说的,敢站出来么?
自己将下达的书面文件拿出来,睁大了狗眼看看,上可曾提到过一句合欢门?是不是只有集结的命令?
这又是发现了不少问题吧,在背后嚼舌根说坏话的人,都抱着什么目的,什么心态,大家心里都清楚。
离都这几天的气氛有点诡异。
今天朝会刚开始,神朝第一大喷子罗良,便站了出来,以东境驻军在演习里的种种表现为起点,硬是将整个神朝各地驻军,喷了个遍。
各种纰漏和不合时宜的规矩,一一列举出来,再加上上推千年的种种实例为证。
一路延伸下去,一个人就站在那喷了俩时辰,还有些意犹未尽。
最后还专门夸了一下大帝姬,此次名为演习的检验,着实是神来之笔,一下子就找出来一大堆问题。
一旁的其他御史们,一个个面色发绿,他们之中有好几个,昨天还在那喷大帝姬呢,谁想今天罗大喷子就跳出来打脸。
消息才传回来几个时辰而已,这家伙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罗大人,你说了这么多,怒斥沉弊,可曾有什么建言?”一个昨天还在喷大帝姬的喷子,听到罗良夸大帝姬,就忍不住怼了句。
罗良横了他一眼,一脸不屑,吐沫星子当场喷了他一脸。
“我等御史,蒙陛下看中,便是要我等找出问题之后,大胆指出,你让我去解决这些问题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兵部的诸位大人放在哪里?
与你这等货色,同为御史,着实是耻辱!”
罗良退后一步,躬身一拜。
“陛下赎罪,臣痛心疾首,一时放肆了。”
嬴帝摆了摆手,没有在乎他这般放肆。
罗良说的没错,他只管找出问题,怎么解决,管他屁事,那是别人的职责。
被罗良喷的御史,悄悄的瞥了眼一旁的几位兵部大佬,一个脸色比一个难看,他的面色立刻变得青中透白,嘴唇哆哆嗦嗦的,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大帝姬事情办得不错,一事不劳二主,既然是她发现的问题,她又统兵有方,便让她全权处理吧,兵部从旁协助。”
嬴帝一句话,这个基调就定下了。
大帝姬有功,权利再次提升,换句话说,这大嬴神朝之内,除了离都之外的四境兵力,正在外代天巡狩的大帝姬,都可以任意调动!
下面的人,谁再敢阳奉阴违,不好好配合解决问题,谁就是在找死。
嬴帝今天的心情其实挺不错的。
调动大军的事,只是明面上谈的而已,这种事对于嬴帝不是什么大事。
嬴帝在意的是,大帝姬竟然将合欢门和利益联盟的棘手事,解决的漂漂亮亮,根本没用定天司出手。
定天司出手,代表的则是大帝的态度。
这些天,朝会上各种建言的人,已经足够显示出这个利益联盟有多庞大了。
然而,现在这个看似稳固的联盟,已经从内部被人捅开一个破洞,瞬间就不再是什么大隐患了。
嬴帝自己没决定好怎么处理,不是忌惮合欢门,而是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牵动了利益联盟,再牵连出更多人,直接将局面引爆了。
而如今的情况,说成大帝姬公报私仇,趁机收拾合欢门撒气,也没什么不对。
嬴帝放下手中的奏报,看了一眼一旁的卫兴朝。
“这个叫秦阳的,倒是颇有胆识,竟然敢一人堵了合欢门的山门。”
卫兴朝多有眼色,之前朝会上压根没有出现合欢门三个字,他就知道嬴帝是什么态度了。
“当年大帝姬殿下深陷囹圄,便是这秦阳,将奄奄一息的殿下救出来的,私下里的交情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此前殿下遭了合欢门贼子的暗算,想来这秦阳也是为了给殿下出口恶气,才会如此胆大妄为。”
卫兴朝跟着捧了两句,顺手将这件事的定性说了出来。
“年轻人胡闹,由他去吧。”嬴帝轻飘飘一句话,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卫兴朝心里对秦阳这俩字,那叫一个烦,压根就不想看到。
他倒是想顺手添点堵,但看嬴帝的态度,他哪里还不明白,嬴帝正是看秦阳最顺眼的时候。
一个年轻后辈,能被嬴帝记住名字,还亲口夸出来,本身就代表了很多意义。
卫兴朝比较腻味的是,嬴帝这话,是肯定要传出去的,十有**还是他传出去,只是想想,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PS:感谢萧真人大佬的盟主,感谢xing1大佬的盟主,明儿没事了就大章。
第五八三章 修仙界的渣男,不惜代价的坑杀
局势翻转的让不少人目瞪口呆,有些人到现在还没明白,为什么合欢门认怂了,明明有那么庞大的连襟联盟,利益联盟。
这些人是心里没数,连行不行,到底为什么,该不该,连自己什么实力,什么水平都看不明白,便认定自己看法的。
但是事后去看这件事的时候,但凡是聪明点的,能看到局势的人,都能看明白怎么回事,当个事后诸葛亮还没什么问题的。
这种人是心里有数,有了足够信息之后,知道为什么行,为什么可以。
他们会明白,合欢门也是属于心里有数的类型。
对自己有清楚的定位和认知,知道自己不行,所以表面上委委屈屈,两眼含泪的认怂,认的特别痛快。
而背地里,指不定合欢门门主正窝在闺房里喝两杯,美滋滋的庆祝以很小的代价,成功摘除肿瘤,顺利度过劫难。
这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是不可要求再多的最好结果了。
合欢门从一个天然处于劣势的女修门派,发展到今天,依然在蒸蒸日上,一直保持着进步,不是没有道理,也不是靠运气。
就算是合欢门内不少心里没数的人,依然憋屈的不行,仇视秦阳,视其为奇耻大辱,合欢门的高层,也绝对不会允许她们的人去找秦阳麻烦。
但凡是有这种人,第一时间收拾他们的,就是合欢门的高层。
秦阳不指望合欢门记住他的好,也不担心被合欢门报复,就是因为知道那些人是心里有数的聪明人。
还在乘坐飞舟,在路上慢吞吞的飘着的秦阳,早就没管外面的事了。
他正在处理合欢门送出来的那些尸体。
“合欢门的人真不讲究……”
秦阳再次为一位被劈成两半的倒霉蛋恢复了完整身体,再为其上了入殓妆,换了一身完好而且干净的衣服之后,才将其放入准备好的棺材里。
然后完成最后一步超度。
眨眼间,这位眼睛怒瞪,死不瞑目,都没法让他合上眼的家伙,立刻闭上了眼睛,一脸平和,如同寿终正寝,心中无甚遗憾的老人一般。
忙完一位,再继续忙活下一位,合欢门太不讲究,弄的他的工作量暴涨,虽然其实就几十个客户。
最后一位,将青田君的脑袋修复,超度之后,钉上棺材盖,秦阳才走出了船舱,沐浴更衣之后,躺在躺椅上,靠着太阳晒去身上沾染的死气和阴气。
闭上眼睛,察看刚摸到的光球。
先察看那几十个跟随青田君的人,一连看了二十来个,秦阳已经没多少兴趣再看这些小喽啰了。
这些人里有男有女,摸出来的法门,全部都是合欢门的法门,搭配成套的法门,都摸出来好几遍了。
这些是蓝色的技能书,而白色的,不是记忆,就是心中的秘密。
记忆之中,大部分印象最深刻的记忆,都是之前骤然之间遭遇同门围杀,临死是的画面,剩下的也都没什么特别的,要么是入门,要么是结成道侣时。
至于秘密,那叫一个乱,合欢门内外的各种关系,织成的一张交错的大网,就像是丢给了傻猫玩了好多天一样,乱的连个线头都找不到了。
秦阳看的目瞪口呆,头昏脑涨,最后还是放弃了继续察看,转头先去察看青田君身上摸出来的光球。
青田君身上摸出来三个光球,比较不一样的是这次有俩白色的光球,而且都不是技能书。
这让秦阳有点意外。
平日里基本上只能摸出来一个白色光球,大都是记忆或者秘密,因为如今能去摸尸的人,基本不会摸出来什么白色技能。
蓝色的技能,依然是成套的合欢门法门,没什么好看的,顶多是长长见识,看看特点,万一以后遇到同样的手段时,知道如何应对。
白色的,一个是一份名单,所有她暗中去接触过的人,能去接触,就证明有机会策反,或者说是有方法策反的人。
只是这个名单的格式,让秦阳有点无语,看起来好眼熟的表格。
其中有些是根本不愿意跟着前朝混,有些是有些摇摆,大有坐地起价的意思,有些则是已经被青田君策反买通的。
这些人里,近半都是大嬴神朝的人。
这些愿意跟前朝的人后面都有一个括号,里面是三字:自己人。
很显然,青田君是肯定不明白括号是什么意思的,这表格自然是根据他的知识,自动生成的,能让他看的一目了然,这个表格立大功了。
这种不重要的细节,秦阳转头就忽略掉,看着名单,笑的跟个偷了只鸡,发现有三个鸡腿的黄鼠狼一样。
当初为什么告诉合欢门,可以不给活口?
合欢门送来的青田君,眉心一个小伤口,神魂湮灭,什么方法都追查不出来什么东西了。
他们肯答应,还不是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事情可以到此为止。
交出这些人,这些人也没机会再说出任何东西了,不止是没机会说出有关合欢门内的事情,也没机会再说出有关前朝的任何事情。
这才是合欢门内部能痛快答应秦阳的要求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这样不是逼着他们站队,他们事后可以置身事外,再也不参合进来。
而逼着交出活口,才是逼着他们站队,大嬴和前朝之间,总要得罪死一个。
逼人太甚,才是会彻底引爆局面的做法。
秦阳说跟合欢门的事到此为止,那自然是到此为止了。
如今拿到这个名单,后面的事就跟合欢门没关系了,他跟前朝还没到此为止呢。
闹腾了这么半晌,这份名单,也足够值回票价了。
继续察看第二个白色光球,里面是一段很长的记忆,似乎是青田君心中最甜蜜美好的记忆。
她跟着她的男人,隐藏了身份,游历天下,闯秘境,探遗迹,正是最腻味的时候。
秦阳一点一点没快进的看了下来,神情有些诡异。
原本以为是最美好的回忆,谁想在最后阶段,她的男人为了救她,落入一个遗迹的陷阱里,彻底消失不见了,魂灯也灭了。
这就成了青田君心中最甜蜜美好,也是最痛苦绝望的记忆。
秦阳看完之后,重新将记忆播放了一遍,停在了这段记忆开始没多久的地方。
那时他们还没去闯秘境,探遗迹,只能算是游山玩水。
后来在一座城池里,听说了一个新出现的秘境的消息,才起了去探索一下的心思。
而正好,这个时候,他们正在坊市里逛街呢,男人就顺手就买了能隐藏身份的面具,送给了青田君。
之后探索秘境,探索遗迹,青田君都是带着这幅面具。
那个面具,秦阳认得,他手里还有一个。
幻心面具。
当初他化身沐氏后人,卧底到黄瑛那里的时候,黄瑛就给了他幻心面具,妄图给他洗脑,秦阳便顺势而为,伪装成了被洗脑洗的有些疯狂的样子,去绝地庄园刺杀了自己。
如今再次发现了一副幻心面具,秦阳忽然间,什么都懂了,也明白青田君为何会如此死心塌地的为前朝办事了。
前朝那些狗东西,当真是不做人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竟然让一个渣男,用美男计这种丧心病狂的手段。
女修也是女人啊,从最甜蜜最幸福的时候,瞬间坠落到绝望的无底深渊,秦阳看着自己的爱人为了救自己而死,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巨大的落差,心灵失守,意志崩溃,实在是太正常了。
而幻心面具,又是她男人生前亲手为她挑选的礼物,也是见证,她能丢掉么?
她必然会时时拿出来回忆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睹物思人,无法自拔。
这种情况下,被彻底洗脑,毫无悬念。
秦阳看的遍体生寒,这些狗东西当真是恶毒啊,如此没下限的手段,他秦有德是肯定做不出来的。
除了这个,前朝的人在暗中这么多年,到底还做过什么暗中的布置,谁也不知道。
不过,这也让秦阳彻底明白了。
前朝这些人都是疯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他跟前朝那些人之间的恩怨,绝无化解的可能了。
叹了口气,继续察看剩下那些小喽啰身上摸出来的东西。
大多数都没什么好看的,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唯独有一个,身份不算低的,出现了有价值的记忆。
这个人跟着青田君一起出门,来到了魁山里的一处地方,那里有一片建筑群,他被青田君安排在外面等候。
中间曾经见到过几个人进出,其中一个,秦阳见过。
当初小七被掳来大荒的时候,那位来截杀他的老者,代国公的人。
秦阳有些意外,没想到青田君的追随者里,竟然有一个能摸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只是这个记忆里,没有去的路线,从记忆的开始,就已经在魁山范围了,之所以能确定那里是魁山,是因为那里能看到魁山主峰,庞大的主峰,如同天壁一般,横在的天的南边。
通过记忆,只能确定,记忆里的这处地方在魁山北部,具体在哪,根本不清楚。
想要靠自己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只能记下周边地势地形,到时候找大嫂帮帮忙。
处理完这些东西,路过一处山清水秀的地界,秦阳对人偶师挥了挥手,让他降落飞舟。
找了处背阳的风水宝地,秦阳将那些棺材都搬下来,将他们一一安葬。
给出的信息,比预想的好,还有意外收获,也不枉费他费力替他们入殓。
将小喽喽们安葬在周围,青田君安葬在中间,看着青田君的坟头,秦阳轻叹一声,低声自语。
“要是有来生,眼睛放亮点,别傻乎乎的被渣男骗了,最后都活的不是自己了,如今倒也算是解脱了。”
布下阵势,念头一动,这片土坟便沉入地下消失不见,地气涌动之后,什么异样痕迹都没了。
人死债消,对于被超度的死人,秦阳是不会跟他们计较什么的,如今反倒是有些唏嘘,所有的话都汇聚成一句。
“前朝的狗东西,当真是害人不浅。”
回到飞舟,前去跟嫁衣汇合,有些事得跟嫁衣通通气。
……
代国公程志,依旧坐在原位。
一旁,那对双胞胎姐妹之一,垂手而立,不紧不慢的将秦阳去合欢门,之后如何发展,合欢门内如何应对,离都那边的情况如何,全部详细说了一遍。
代国公手握着书籍,面色冰冷,他手中的书,可接收不到这么详细的经过,有些事,还是得人来详细说明。
妖女一口气说了几个时辰,各种旁人不知道的细节,她都如数家珍。
“大人,目前大致上就是这些了。”
代国公将手中的书放下,对妖女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了。
良久之后,代国公才颇有些无奈的长叹一声。
陛下有心收那秦阳入囊中,之前我如何处置,哪怕是对他截杀,陛下也默认了。
这秦阳次次坏我们大事,我又没杀掉他,陛下反倒是对这个秦阳愈发看重。
这秦阳的确是个人才,可是他已经不能留了啊,必须不择手段除掉。
代国公心里颇有些无奈,不止一次想到,大帝法身这么能容忍,名义上是惜才,实际上,是不是因为当初法身是被秦阳唤醒的,大帝法身在这个时代,也只亲眼见过秦阳这么一个人才。
其实要说怎么一次性逼死秦阳,他倒是真有办法,只不过一直没用而已。
代价有点大,他不敢擅自做主。
代国公犹豫了好半晌之后,拿出书籍,在上面飞速的写下一些字。
片刻之后,书籍上再次浮现出四个字。
自行处理。
代国公松了口气,重新坐下之后,喝令一声。
双胞胎妖女之一便出现在院中。
“传令下去,送出去一条消息,秦阳曾经在玄镜司秘库里,拿走了数百颗灵脉,还有一卷册封圣旨和神朝帝玺。
事情办的漂亮一点,别让人看出来是故意散布的消息,要让人自己查出来。”
代国公下了命令之后,稍稍一顿,又补了一句。
“算了,册封圣旨和神朝帝玺就别提了,只说灵脉就行了。”
他倒是想全部捅出去,可是思来想去,后两者虽然真的是秦阳拿走,可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跟秦阳扯上关系,硬要扯上去的话,反倒是画蛇添足。
直说灵脉反倒是更好。
以前一直没说,他是真的没法决定,用几百颗灵脉,去买秦阳的命。
本来还想着干掉秦阳之后,再找回这些灵脉的。
而大帝法身,却还依然觉得,几百颗灵脉,若是能将秦阳收入囊中,也很值得。
如今大帝还是那般态度,你可以放手去做。
他那就不再多想了,几百颗灵脉,买秦阳的命,他现在觉得值了。
第五八四章 被查出来了,多大点儿事
别看当年幽灵拍卖会的时候,出价都是十几二十颗灵脉,可这个灵脉,只是代表着价值,灵石灵脉是公认的可以当做价值货币的东西。
只是货币价值本身和真正的灵脉,也就是八品灵石,完全可以说是俩东西。
灵脉本身,乃是一个大势力的根基之一,一条被种下的灵脉,可以源源不断的产生出灵石,灵脉的核心就是八品灵石,这是修行的基础资源,最不可或缺的东西。
甭看一些大势力在拍卖会上喊价能喊出来一二十颗灵脉,但真让他们拿出来真正的八品灵石付账,那是基本不可能的。
能有一条种下的灵脉,已经是大势力的标配评定标准,没有的,算不上大势力。
当年前朝覆灭之前,带走了所有的灵脉,也不过区区几百颗八品灵石而已,南境为什么比不上东境,就跟前朝当年临近覆灭的时候挖走了灵脉有关。
到了现在,南境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东境五行山的超级大势力,灵脉根基所化的底蕴,就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而秦阳手中,数百颗八品灵石,代表的就是几百条灵脉,可以衍生出的灵石,稍稍盘算一下,富可敌国可不是一句空话。
代国公是真不想利用这件事,抛开个人喜好荣辱,他倒是也觉得大帝法身的话没错,秦阳这人,个人实力虽然一般,不是顶尖高手。
可是算上幽灵号在海上的地位,幽灵拍卖会如今的地位,秦阳在南蛮之地的身份人脉,跟海族的关系。
再加上干出来的那些事,当真是智计绝伦,实力如何已经完全不重要。
若是能将其收入麾下,长远看,价值的确不是区区几百颗八品灵石这种死物能比的。
他们的最终目的,不是灵石灵脉这种财货,而是要重塑大胤神朝,以他们原本的鸠占鹊巢计划,灵脉根基并不重要。
可惜,如今程志是觉得,秦阳必须要死了,他带来的威胁,虽然也会提升他的价值,但是在收入囊中的机会微乎其微的情况下,这个威胁却已经远超价值。
在无法强杀的情况下,如今这般捧杀,就成了最简单的办法。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很简单,几百颗八品灵石,足够夯实十个以上大势力的灵脉根基了。
秦阳自身没有顶尖强者的实力,这一点最致命,会给某些生出歪心思的人,觉得自己能成功的机会。
要说秦阳的背景吧,还算不错,交好的人多,但本身根基,还真不如一些超级大势力。
他一个人身上揣着的八品灵石,比整个南境能挖出来的八品灵石还要多,想想就很可怕。
做出这个决定,代国公就不再管了。
……
一个风尘仆仆的修士,从南蛮之地,进入大嬴神朝的范围,进入到这里之后,便开始小心翼翼的避开人,最后钻进了南境的艮山宗里。
艮山宗算是南境的顶尖宗门之一了,比之东境五行山有差距,其实也是被南境本身的情况限制了。
风尘仆仆的修士,来到艮山宗,便秘密去见了宗主。
“宗主,我在南蛮之地,意外得到了一条消息。”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宗主眉头微蹙。
“还记得几十年前,玄镜司秘库暴露的事么?”
“怎么了?”
“当年闹的沸沸扬扬,大嬴神朝的定天司,更是如同疯了一样,各种消息满天飞,可是那玄镜司秘库里到底有什么,大家其实都不太清楚,而如今,我却得到一条消息,传说中玄镜司秘库里,有前朝准备的东山再起的资源,是真的。”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几百颗八品灵石,几百条灵脉,全部都被那位幽灵船长秦阳带走了。”这人说着说着,眼睛都有点泛红了。
“我追查了一下那位秦阳的行踪,再加上后来的事,我觉得这消息十有**是真的,宗主,几百颗灵脉啊,我们宗门的发展遇到瓶颈,最欠缺的可不就是灵脉根基么。”
“行了,不要再说了。”艮山宗宗主冷着脸,打断了对方的话,眼看这人似是起了歪心思,立刻警告:“记住了,不准给任何人提这件事,无论真假,都当做不知道。”
秦阳刚刚堵了合欢门的山门,逼着合欢门宗主低头,这是为谁办事的,谁不知道啊。
大帝姬如今正在巡狩四方,因为这件事,嬴帝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加大了大帝姬的权柄,有调动四境兵力,对于他们这些门派,更是有先斩后奏之权。
这种时候,因为一个真假难辨的消息,去招惹这个什么秦阳,疯了不成。
被呵斥的人,面色有些难看,只是看宗主这般模样,如此坚决,顿时低下头不说话了。
走出了大殿,这人眼神闪烁,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前往宗门的另一边。
……
定天司最近挺忙。
因为揪出来了合欢门的青田君,还有一部分中层门人,以这个名单为基础,顺着这些人过去的踪迹,一路追查下去,拔出萝卜带出泥,还真让他们追查出来不少人。
其中就有一些人,是秦阳手中名单里的人。
之前派往东海的那些外侯,如今都调回来,全力追查这件事。
几天时间下来,成果斐然,有些不重要的事情问出来,也问出一些比较重要的情报。
韩安明例行来转场,询问最新进度的时候,下面一个外侯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
“韩大人,刚问出来一条消息,跟秦阳有关的。”
“什么事?”韩安明眉头一蹙,冷笑一声:“可是想要攀咬到秦阳身上?这些人当真是可恶。”
“倒不是攀咬,有一个牵扯比较深的,为了不被牵连他那颇有天赋的子嗣,一咬牙说了出来,为何前朝的人,总是跟那个秦阳过不去。”外侯苦笑一声,声音压的更低了。
“不是听说首尊大人一直挺想不明白这点么,那秦阳说破天了,其实也就是个蛮荒之地的魔道门派弟子,还不如他幽灵船长的身份呢,本身实力也就那样,也不是什么顶尖高手。
要说坏过前朝的事才会如此,那也不至于损失这么大了,还不依不饶,您想想啊,因为这个秦阳,折损的道宫都好几个了,法相也折损了,而且还因为他才暴露出来。
就算是楚朝余孽,沐氏后人,竟然也会失心疯似的去刺杀他,为什么?
如今总算是问出来了。”
“到底因为什么?”
“嘿,灵脉啊!”外侯嘿嘿一笑,言语中带着一丝敬佩。
“要说这秦阳当真是胆识过人,当年玄镜司秘库里,除了前朝大帝的法身之外,可是还存着好几百颗灵脉呢,然后这些灵脉,全部被秦阳不知道用什么花样,在那位大帝法身的眼皮底下卷走了。
据说,这可是当年前朝覆灭前,卷走的那些灵脉,用做东山再起的根基底蕴,您说,前朝的人,能不恨死这个秦阳么,为此损失一两个法相大佬,也就没什么不可思议了。”
“啊?”韩安明大为震惊,回忆了一下牵扯到秦阳的那些卷宗,甚至生出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有些事不给出结果的时候,还真不知道,给出结果之后,在去将前面所有的事情往上贴,一连串的事情,似乎都在一瞬间变得合情合理。
尤其是韩安明还知道有关黄泉魔宗的情报里,有一条微不足道的不确定情报。
之前有外侯报上来,说是黄泉魔宗,似乎发现了一条新的灵脉,但是不确定。
如今再看,若是真的,那可能就是秦阳孝敬崔老魔的八品灵石,种下之后化作的灵脉,因为还未长成灵脉,所以才会不确定。
他起码能找出来几十条各种小的消息,反过来成为秦阳手里的确有好几百颗八品灵石的侧面证据。
韩安明暗暗苦笑了一下,对外侯吩咐了一声。
“这事,暂时别泄露出去了,秦阳如今正跟着大帝姬巡狩四方呢。”
“下官明白。”外侯点了点头,正因为明白,他才会悄悄的来找韩安明。
身为下属,该办的事都办了,虽然他也知道,这消息肯定捂不住的。
韩安明带着新的情报,回到定天司,颇有些头疼,他是不知道该不该把消息上报上去。
虽然总是觉得见到秦阳就没好事,这次也是这样,可他也没想过针对秦阳什么的。
若这事上报上去,秦阳要面对什么情况,他都可以预料到了。
当初这些八品灵石,都是从如今的南境挖走的,大嬴当然也想找回来,全靠灵石矿脉,一点一点的养出来一颗八品灵石,那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若是消息泄露,打这些八品灵石主意的人,怕是会非常多。
尤其是大嬴的人,肯定是有人提议的。
韩安明回到定天司,还没等他上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又得到新消息,南境已经传来了关于这件事的谣言。
已经有人散布出去了。
韩安明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将情报上报。
另一方面,他都觉得,这事是不是因为合欢门的事,前朝忍无可忍,故意报复的,伤敌一千自损八千,宁愿承受巨大损失,也要弄死秦阳。
想想也不太可能,灵脉可是根基,前朝若是想重塑,灵脉根基是肯定少不了的,为了秦阳,若是真这么做,当真是不太理智了,不太可能。
另一边,东境。
等到谣言传开的时候,秦阳一直砸钱布下的情报网,终于有了该有的反应速度,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报到了秦阳这里。
秦阳拿着情报看了看,再轻轻抖了抖另外一张薄纸,这张薄纸,是老韩送来的。
秦阳咧着嘴,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哎呦喂,看看我等到了什么。”
“代国公,你可太沉不住气了,怎么就狗急跳墙了呢,不就是一些八品灵石么,你至于么,我还没捅出去你们的命门在哪呢,你们跟我玩这一手?真以为我稀罕那些八品灵石么?”
秦阳撇了撇嘴,心里没多少在意。
灵石是基础资源,八品灵石,可以种下化作灵脉,产出的也是灵石而已,当灵石已经不能变成他需要的资源之后。
灵石本身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更何况,他现在压根不缺灵石,而这个过程,跟这些八品灵石还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这么久了,用掉的八品灵石,也就几颗而已,剩下的都占着地方落灰。
自从跟前朝的关系越闹越僵,秦阳早就想到了这一天。
以前其实还觉得,前朝会将八品灵石,册封圣旨,和前朝大帝的帝玺,一同捅出去的。
真要是这么干,那事情就太简单了。
册封圣旨早就用了,而且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有人怀疑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没人觉得他有这个能力。
至于帝玺,闹的沸沸扬扬,牵扯到一位尚书大人,一位当朝国公,而他秦有德在那段时间,还在数十万里之外呢,更不会有人会跟他扯上关系。
再说,当初还有一位大帝法身在呢,他秦有德当年还是个弱鸡,现在对于大帝法身也还是弱鸡,他怎么可能,从一位大帝法身手里,弄走这些东西。
再后来搞出来那么多事,偏偏还都跟他扯不上关系。
尽管说,说出来我就承认,有一个真信的,我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如今这代国公倒是能啊,只提了几百颗八品灵石的事,根本没管后面的。
而且最靠谱的消息来源,竟然还是因为青田君牵连出来的人抖出来的,成了他自己搞出来的事,最后反过来牵连到自己。
这一手玩的好啊。
秦阳收起情报,摸着下巴琢磨了好半晌。
给自己的情报网传了个信。
朝死里去散布谣言,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事说的有鼻子有眼,最好一口气散布到整个大荒。
谁想打这些八品灵石的主意,那就都来吧。
不就是灵石么,谁想要直接说,我秦有德保证痛痛快快的给,绝对不犹豫。
第五八五章 定天司来人,奉公守法秦有德
定天司的卫兴朝,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其实也是不大信的,哪怕听起来,的确像是前朝如此针对秦阳的原因。
卫兴朝拿着韩安明新送来的情报,颇为惋惜的叹息了一声。
甭管真假,他倒是乐得捅出去,给秦阳添添堵,他是真烦秦阳,只要牵扯到秦阳的事,对于他来说,总不是好事。
他挨打的事,怎么怪也怪不到秦阳,可是他现在也觉得,韩安明的表现挺对的,沾到秦阳,赶紧避开就对了。
想到大帝前几天才亲口夸了秦阳,卫兴朝的心里就一阵发堵。
如今他非但不能将这个不知真假,可信度很低的消息散布出去,还得帮着秦阳洗地,将嬴帝亲口夸了秦阳的事悄悄的散布出去。
现在秦阳在嬴帝心中的形象,简直是在脑门上刻着一个金光灿灿的“忠”字。
嬴帝才夸了秦阳,你们其他人就利欲熏心的想要去打秦阳手里八品灵石的主意?
这不是打嬴帝的脸么。
最后嬴帝心情不好,谁会遭殃?
还不是他卫兴朝。
朕当着你的面夸了人,一个大大的忠臣,然后你就看着别人去欺负朕的忠臣?
卫兴朝跪坐在矮几后面,神情满是纠结。
只是稍稍想了一下他可不可能会再次挨打,谁想还真有可能。
最近嬴帝已经揍他揍顺手了,有了一二,三四自然也就更容易些。
卫兴朝的求生欲不断飙升,斟酌再三之后,还是忍着心里的那点不痛快,招来手下的人,让他们悄悄的将嬴帝亲口夸了秦阳的事散布出去。
不求众人皆知,起码也要让离都的权贵,各个大人物,都知道这件事。
他该做的都做了,后面再有什么,那就跟他没关系了,顶多是第一时间上报消息而已,嬴帝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拿他当替罪羊。
想到这,卫兴朝微微一怔,有点纳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嬴帝会因为秦阳收拾他?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大帝姬了。
回想了一下,卫兴朝的神情就有些怪异,不注意不知道,仔细想想,还真的吓了一跳。
若是当年大帝姬刚归来的时候,他还真的不会拿大帝姬当回事,也不会害怕因为开罪了大帝姬,而被嬴帝收拾。
那个时候的大帝姬,不过是一个连大帝姬封号都没有的皇族女子而已,还是出嫁路上被截,被困多年的皇族女眷,回来之后身份不尴不尬的。
本身实力也因为多年被困,暴跌到勉强刚到道宫的地步。
满朝上下,谁把这位没有封号的大帝姬当回事啊,就连大燕神朝的皇太孙都敢来,说是要请他的准后妈回大燕。
有什么黑锅,是个人都敢往大帝姬身上扣,随便一个想要搏一把的小御史,都敢蹦跶出来当朝上奏,给大帝姬身上泼脏水。
当年跟随大帝姬的飞鸾三卫,也被打散,只能去巡天使那抱团,做着极度危险,随时可能送命的苦差事。
可是如今呢,大帝姬不但恢复了封号,手中更有调动四境兵力的大权,代替嬴帝巡狩四方,沿途真要是遇到什么门派蹦跶,说灭你就灭你,连上奏请示一下都不用。
奉命处理四方驻扎大军之中的弊端,军侯之下,先斩后奏,七品之下,斩了也只需要标出一个名单,标注一下原因就行,连详细说明都不用。
前些天调动大军,御史中的逮谁喷谁,六部大佬几乎全部都喷过的罗良,却全程都没说话,一直等到反转来了,立刻反过来站了大帝姬。
而因为这件事蹦出来当出头鸟的御史,这两天已经见不到了。
当年跟随大帝姬的人,也开始走出巡天使,其中一个还坐上的刑部尚书的位置,谁的面子也不给,却依然稳如魁山。
他定天司的人,平日里都不敢太靠近,现在跟随在巡狩队伍里,一个个也老实的跟透明人一样,连隐藏身份潜入都不敢,只能跟着大部队,老老实实的做记录,连靠近核心的胆子都没有。
卫兴朝越想越是震惊,这才多长时间啊,怎么就有这么大变化了?
想想大帝姬做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谁都没注意到?
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特别的。
大帝姬似乎什么特别的事也没主动做过,都是嬴帝交代下去的差事,给办好了,平时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求,仅此而已。
一切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变得他都会下意识觉得,没必要最好别去招惹大帝姬。
如今更是包括了秦阳,没必要别因为这个开罪大帝姬。
想来想去,卫兴朝的神情诡异,背后寒毛都炸立了起来,强行将这些念头全部压了下去,这话可不能说出去,说出去一个字,说不定就把人得罪死了。
然而,卫兴朝这边还没安生几天,再次得到新消息的时候,头皮都快炸开了。
“谁?谁去散布的消息?”
卫兴朝眼睛都红了,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这才过去七天时间,不知真假的谣言,怎么就传的满世界都是了?
再算上消息传回来的时间,指不定现在整个东境和南境,全部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这是有人要害他啊!
定天司审出来的情报,还能这么快散布的满世界都是,除了他定天司内出了奸细,还有什么可能?
说跟他没关系,谁信呢。
前几天刚觉得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正有些患得患失呢,看谁都像是要害他,看看,怕什么来什么。
……
秦阳回到了巡狩队伍里,跟一条快要腌透的咸鱼一样,整天哪也不去,就等着有人来找麻烦。
然而,消息他都主动配合,以最快的速度散布出去半个多月了,竟然还没人来。
反倒是听说,之前嬴帝还亲口夸了他一句。
“怎么就没有胆子大一点的人呢,只要有人来要,我绝对给,真不是开玩笑的。”秦阳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一届的大佬们,都不给力啊。
嫁衣来找,直入主题。
“传言是真的?”
“真的。”
“那些是你从前朝那得到的,跟其他人,跟大嬴都没关系,只要有人来强取豪夺,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没事,这事啊,你不用太管,记住我之前给你说的话,你如今有调动四境兵力,又冗务缠身,忙着处理诸多兵中弊端,你做好这件事就行,若是冒出点逆反心态,总会被人抓住把柄。”
“我说不行就不行,谁敢乱伸爪子,看我不剁了他们的手。”嫁衣眉头一竖,眼中寒气直冒。
“别,千万别,身外之物而已,你信我,其实我也很烦恼,拿着这些东西,我就一直生怕曝光了,成为众矢之的,最后死无葬身之地,可是我又用不到这些,白送人都不好送,怎么处理,我头疼了很久了。
如今那代国公小心眼,玩阴的,那我就随了他的愿,赶紧出手,我不要了,他也别想拿到,我心里还能落得轻松痛快。”
秦阳好言相劝了好一会,一脸真诚。
嫁衣的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他好半晌,她已经对秦阳很了解了,这话从秦阳嘴里说出来,她心里便确定,不管这话是真是假,秦阳心里肯定有对策,才会如此不慌不忙。
嫁衣缓缓的点了点头。
“你心里有数就行。”
一晃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
巡狩的队伍里,终于有一艘外来的飞舟落下。
一位一脸阴翳,目光如同鹰隼的中年人,从飞舟上飘下来。
前来迎接的定天司外侯连忙上前两步,躬身见礼。
“见过田大人,属下李……”
“不要废话了,那秦阳在哪?”田磊都没正眼看他一眼,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时间,应该是大营里熬汤的吧。”跟随巡狩队伍的外侯,低眉顺眼的回了句,一点意见都不敢有,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对方正脸。
定天司的一品外侯之中,这位田大人,是最让人畏惧的,也是最难以接触的,性情酷烈,杀性太重。
之前听说这位田大人,外出东海的时候,跟那位摘星手彦秽正面交手,差点被打死,这两年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养伤去了。
如今看来,应当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如今还在离都的其他两位一品外侯,徐正强那是老油条,平时都不会干什么把人得罪死的事情,韩安明呢,据说跟秦阳还有些交情,而且韩安明为人,大家是最佩服的。
既然离都那边没有派其他两人来,而是派了田磊来,是什么态度,基本可以猜个七七八八了。
领路的外侯心里琢磨了一下,脚下却还是没停,一路低眉顺眼的引路。
将田磊引入大营,经过大营门口的时候,牌楼上一道灵光落下,照耀在田磊身上,如同离都城门口的布置一样,将他的神魂本相印了出来。
确认无误之后,大营洞开,引着田磊进入大营之中。
入营之后,果真见到秦阳围着一口一丈多高的大鼎,手中握着一把船橹一般,搅动着大鼎里的浓汤。
周围还围着不少人,眼巴巴的看着。
秦阳闲来无事,颇有些技痒,他的宝鼎落在了绝地庄园里,熬制一锅绝世宝汤,这么久不动手,总是害怕技艺生疏了,索性随便熬点宝汤。
队伍里有人提供食材,提供所有需要的工具,他便开始熬制宝汤,打发时间。
田磊看到这么多人等着开饭,眉头微蹙,想要说什么,一旁的外侯连忙道。
“大人,秦先生熬制宝汤已经多日,大营里所有人都等着呢,这宝汤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来,否则效力就会差了些,这一鼎马上就好了。”
田磊冷笑一声,却还是忍住了去打断的冲动,站在原地等着。
片刻之后,秦阳从高台上跳下来,其他人则排队去领宝汤。
带路的外侯也很有眼色的去将秦阳引了过来。
“秦先生,这位是定天司的一品外侯,田磊田大人。”
介绍了一遍之后,带路的外侯便低着头退了下去。
“原来是田大人,久仰大名。”秦阳拱了拱手,客气了一句。
“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吧。”田磊不苟言笑,依然是一脸阴翳。
“大概知道,不就是外面传言,我手里有前朝玄镜司秘库的灵脉么。”秦阳话音落下,远处那些还在喝汤的人,全部停了下来,乍起耳朵听着。
“不错,玄镜司秘库里的数百颗灵脉,全部都在我手里,刨除用掉的一些,还剩下五百颗吧。”
秦阳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在外面当着大营里不少人的面,当面承认了。
田磊大感意外,那张僵硬的死人脸上,也不由的浮现了点别的表情。
而大营里那些竖着耳朵偷听的人,都傻在原地了。
田磊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秦阳伸手一翻,拿出一颗颗半透明的圆球,每一个圆球里,都封存着一颗四十九面的晶体,灵力的耀眼光辉,纵然被封,也无法完全遮掩。
秦阳将这些圆球摆在田磊面前。
“按理说,这些都是前朝搜刮到的不义之财,落在我手里这么长时间,已经让我颇有些愧疚,我的良心整日受到折磨,夜不能寐。
世人只知道我秦有德一向是急公好义,心地善良,却不知我秦有德心中的第一信条,便是奉公守法,绝不逾越,从之前冒死与合欢门商谈,再到北境,抛头颅洒热血,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如今神朝有需要,根本不用田大人专程跑一趟,我也会将这些前朝搜刮的不义之财,尽数上交。”
秦阳挺直了腰板,慷慨陈词,眼神坚定不移,毫不犹豫的将那些圆球一推,自己则后退一步。
“请田大人务必将这些不义之财拿走!”
田磊的眼神闪烁,颇有些震惊,愣了好半晌之后,才找回到自己的节奏。
望着那些被封在兽筋胶里的灵脉,田磊沉吟了一下,收走了其中一百颗。
“秦先生高义,不过,神朝也并非要强取豪夺,只是西境近年来,灵气愈发稀薄,的确需要种下灵脉,一百颗足矣,待秦先生回归离都,陛下定然会给予嘉奖。
至于剩下的,秦先生还是收回去吧,我定天司并非要强取豪夺,实则是不得已,秦先生能以大局为重,常人所不及。”
“田大人,请务必全部拿走。”秦阳就是不上前,打死也不要了。
就在这时,嫁衣款款而来。
见礼过后,嫁衣瞥了一眼剩下的灵脉。
“秦阳,你收起来吧,莫要为难田大人了。”
秦阳一听,恍然大悟,连忙一拱手致歉。
“田大人勿怪,是秦某疏忽了,若是田大人全部拿走,传出去,岂不是陷定天司于不义么。”
秦阳颇有些不情愿的收起剩下的灵脉,又补了一句。
“田大人,若是日后有任何需要,请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
田磊的神情颇有些诡异,就像是便秘了一样,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原本要说的话,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此行的任务却已经轻松完成了。
送走了田磊,秦阳遥望着对方的飞舟飞远,还感叹了一句。
“都说田大人性情酷烈,不太好打交道,如今看来,传言到底还只是传言,十之**不可信啊,看看,田大人多好的人,有一说一,严格执行命令,决不逾越,跟我秦某人一样。”
“那是秦先生为人豪迈,一心为公。”一旁的带路外侯,忍不住捧了一句。
小外侯算是服了,他还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发展,不过想想这些天,秦阳亲自熬制宝汤,见者有份,为人还没架子,这等胸襟和为人,的确是世所罕见了。
易地而处,小外侯自己都觉得,他是肯定不会给的这么痛快。
大家都亲眼看着,秦阳给的那是半点犹豫,半点不舍都没有,是真心想要送出去的。
往日里都传秦先生是急公好义之人,如今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秦阳手里还握着好几百颗灵脉,不少人都亲眼见了,可是如今,却不见大营里谁眼红,甭管怎么样,私下里也没人敢说什么不好的话,大都极为佩服。
纵然有些小人心里觉得秦阳是个瓜皮,可嘴上却都要夸着。
秦阳送给定天司百颗灵脉的事,算是彻底传开了,也彻底验证了传言的真实性。
只不过,消息传到离都之后,卫兴朝却面色惨白的立在原地,手中的情报缓缓的飘落。
“谁?谁啊?谁要害我!”
卫兴朝红着眼睛,跟受了伤的凶兽一般,发出怒吼。
飘落的纸张上,送来的情报里,除了秦阳给田磊百颗灵脉的事之外,还附带着下面人的马屁,将他卫首尊一通猛夸,不费吹灰之力,便让秦阳老老实实的交出百颗灵脉云云……
卫兴朝失态的将情报撕成碎片,牙齿咬的嘎吱作响,身上的杀气蹭蹭蹭的往外冒。
哪来的田磊啊!
田磊还在养伤呢,被彦秽那种异类修士打伤,又中了不知道什么古怪剧毒,倒现在还没好呢。
再加上田磊平日里树敌太多,正在一个隐秘的安全地方疗伤,除了他卫兴朝之外,定天司内知道的人,都不超过三个。
这个锅绝对不能背,哪怕丢脸,哪怕挨揍,也要第一时间澄清了。
“来人,给我查!严查到底!到底是谁!”
……
卫兴朝不敢背锅,第一时间澄清了,消息也自然传开了,定天司成为笑柄,更多的人,是在笑秦阳,这么简单就被人骗了。
看来那秦阳是已经被吓破胆了,根本没去想那位一品外侯到底是真是假。
巡狩队伍里,带路外侯哭丧着脸,吓的腿都软了。
当时接应田磊的可是他啊,他身为定天司的人,竟然都没分辨出真假。
可是他怎么分辨啊,田磊凶名在外,他一个小小的外侯,连抬头看正脸都不敢,哪敢去要求按照完整程序验证身份啊。
再说了,大营不是验证过了么,而且其他曾经见过田磊的人也都没看过来。
小外侯瞥了眼坐在那发呆的秦阳,心里感叹。
多好的人啊。
可是谁能想到,竟然有胆大妄为的骗子,敢骗到这里。
第五八六章 我给开了头,你们快跟上啊
秦阳搬了把躺椅,晒着清晨的阳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本来计划进行的挺好的,可是他也没想到,嬴帝这狗东西,好不容易好心一次,却办了件坏事。
于是乎,有贼心的人,压根不敢来强取豪夺,有力量的人呢,却又是有贼心没贼胆。
他们怎么知道在这种时候,传出来嬴帝亲口夸了秦阳的消息,是不是嬴帝在表达态度。
谁敢去问啊,只能猜,猜这位高坐云端的大帝,到底是什么态度,是什么意思。
万一嬴帝真的是表示,秦阳捞到的那些灵脉,那是秦阳的本事,你们都别伸手,那谁敢去啊,有钱没命花,那才叫惨。
不过秦阳心里却觉得,嬴帝夸他那一句,压根就不是什么好心夸赞。
上推万年时间,可从来没听说过嬴帝会亲口夸谁。
再结合如今嬴帝法身需要解决的第一要务,而且立了功却只有一句口头嘉奖,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没,一个空头爵位,或者是什么养老的无实权职位,都吝啬的没给。
这两种名头嘉奖,放到离都,简直都烂大街了,随便一个权贵家里,稍稍看重一点的后辈,头上都会挂上一个镀金。
而这些却都没给,只是给嫁衣加了权柄。
这几天琢磨来琢磨去之后,秦阳越想越不对味。
所谓的夸赞,更像是捧杀。
给嫁衣加的权柄,更像是顺手给嫁衣加了担子,让嫁衣去稳住四境驻扎的兵力,敲打一下下面的人,再解决一些不合时宜的弊端。
名为嘉奖,实则是敲打。
沉下心来,重新将这些年的事梳理了一遍,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重新看,秦阳就忍不住有些感叹。
还是太快了。
嫁衣重新崛起的过程,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波澜,一切都顺理成章,可是终归还是太快了。
虽然当年嫁衣亲自领了飞鸾三卫,只是一境内的三卫,可那是真正的死忠铁杆,可以令行禁止,嫁衣说去干什么,他们都会跟着。
而嫁衣如今的权柄,是执掌了四境兵力,哪怕其实只有合理的调动权,可名义上,却已经比嫁衣当年巅峰时的权柄还要大了。
回头想想,这个猜测,应该还真不是故意把嬴帝往坏处想。
类似的事,嬴帝又不是第一次干了,说好听点叫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说难听点就叫狗改不了吃翔。
接下来得让嫁衣低调点了,最好直接闭关去,反正这个关肯定也闭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叫出来。
这些倒是没什么,正好不管嬴帝是不是要拿他当靶子,顺手捧杀了,敲打一下嫁衣。
都无所谓了。
还有什么比真金白银撒出去,还能表忠心的。
不是秦阳吹,离都的皇室宝库里,现成的八品灵石,都不可能比他手里的多。
不种下的八品灵石,只是八品灵石,只是钱,只是宝物而已,种下之后,衍生出一条灵脉的,那才叫灵脉底蕴。
秦阳是真的舍得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去,因为他觉得灵脉这种东西,几颗十几颗就够用了,多出来的完全只能放着落灰,价值再高也是摆设。
若是能发挥出价值,哪怕是丢出去也行。
再说了,有句话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打这些灵脉的人很多,可是肯当出头鸟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一,他们不确定真假,不知真假就恬着脸上去,弄不好丢脸了不说,还平白无故得罪人,划不来。
二么,他们不确定嫁衣的态度,不确定嬴帝的态度,至于秦阳是什么态度,没人会太在意,最重要的,还是没人愿意当出头鸟。
如今秦阳的态度给了,嫁衣的态度也给了,这些都是做给嬴帝看的,哪怕是灵脉,只要是神朝想要,那就给,绝对不犹豫,这点大局观肯定是有的。
我秦有德对神朝忠心耿耿,大帝姬对神朝也是任劳任怨,没什么可说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有些事开了个头,就不会有结尾了,秦阳心情清楚的很。
所以……
为了照顾那些想要伸手,却又扭扭捏捏的,没来伸手的人。
素来急公好义,乐于助人的秦阳,帮他们开了个坏头,省却他们绝大部分的顾虑。
所谓的送出去一百颗灵脉,当然是自导自演。
导演和演员都已经配合出默契了,一个眼神就能完成复杂的交流,实在不行了,手指头动一动,当着别人的面,从天南聊到海北,也没人能发现他们之间的交流。
至于为什么选择田磊这个身份。
第一,合适,这货最近应该还在养伤,没那么容易好的,而且这田磊平日树敌太多,养伤的时候肯定是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在哪。
再加上是定天司的一品外侯,行事方便了不少,估计也没谁敢去对田磊说,要完整的验证一遍身份,连定天司标志性的银镜都不用拿出来,那张脸就足够了。
再说喽,顺手甩锅给定天司,比较顺手,若是能让卫兴朝再挨一次打,说不定这货就被嬴帝活活打死了。
至于第二个原因么,是不怎么重要的次要原因,只是在挑选角色的时候,在小本本上发现了这个田磊而已。
如今万事俱备,开局都贴心的替那些人准备好了,就等着下一个角色下场了。
秦阳待在大营里,老老实实的待了好些天,嫁衣去附近的门派走访视察,大营里没什么事,该熬制宝汤了继续熬制宝汤,该晒太阳了继续去晒太阳。
秦阳一副乐天派的模样,跟人吹牛侃大山的时候,也会一脸轻松的说出来,那些灵脉对于他来说是累赘,财去人安乐,乐得轻松挺好的,省的一直背负着压力。
这话被人未必信,但话是丢出去了。
现在就等着人来了。
……
另一边,当初前朝的人在南蛮之地散布的消息,选择的消息渠道,就是那位艮山宗的长老。
选择这个人,当然是有讲究的。
这人知道了消息,甭管真假,都会当做真的,投机心很重,因为他年纪不小,寿元已经走完了大半,如今正跟很多寿元将尽的修士一样,在外寻找机缘。
成功搜寻到了,要么延续寿元,要么修为大进一步,延续寿元,若是不成,那最好就是在寻找机缘的路上身死道消,总好过最后活活老死。
如今这位名为叶玄的长老,历经各种艰险,甚至去闯过黑林海,也依然没得到什么好的机缘,精神早已经是紧绷的状态。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内心的赌徒心态也随之膨胀开来。
当叶玄听说了事情是真的,而且竟然有胆大妄为之徒,敢冒充定天司的人,轻而易举的骗走了一百颗灵脉之后。
眼睛都绿的快要滴出血了。
艮山宗的掌门,心里很有数,知道自己不行,所以绝对不去参合,甚至还看出来叶玄心态失衡,还专门将叶玄困在了宗门内,勒令他最近莫要离开宗门。
可是贪心懵逼了双眼,大有不成就死,成了就是大机缘的赌徒心态的叶玄,哪里会听。
悄悄的离开宗门,被人发现之后,打伤同门,扬长而去。
就算眼睛珠子发绿,甚至将生死都置之度外,叶玄心里也还算是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既然前面已经有人成功拿到了,那后面再去人的话,那秦阳据说已经吓破了胆,配合的不得了,应该也不会拒绝。
可怎么去是个技术活,总要有一个说得过去,唬得住人的身份。
于是乎,叶玄孤注一掷,投靠了赵王。
赵王当然知道这件事了,他也眼红的很呢。
他想拉拢大嬴神朝内,甚至是大嬴神朝之外的各个势力,什么是最好的硬通货?
当然是八品灵石!
可以增加一个门派灵脉底蕴的宝物,跟功法传承一样,属于根基之中的根基的灵脉,没有门派会拒绝的。
可是他却是不敢贸然出手。
这个时候,叶玄送上门了。
这简直是狼狈为奸,一拍即合啊。
赵王不想让自己的人去,太扎眼了,可是他有眼红的很,最重要的,他怕周王先下手了,怕周王先拿到灵脉去拉拢一些人。
如今离都只剩下他跟周王俩人,有机会获得储君之位,当然得防着。
宁愿自己得不到,也绝对不能让对方得到,这是基本操作。
而叶玄代表他去,就再合适不过了,就算以后翻车了,断然否认有关系不得了,毕竟,他们之前可是没有什么联系的,他说不认识什么叶玄,也合情合理。
而叶玄呢,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拿到灵脉之后,交给赵王,而赵王会给予他想要的机缘,延寿的至宝也好,可以突破桎梏,让境界更进一步的宝物也罢,赵王都有。
两者一拍即合,叶玄便拿到了赵王的信物,火速出发,直奔东境而来。
……
秦阳等的望眼欲穿,将小本本上的名单都看了好几遍,甚至刚加进去的,从青田君那得到的名单,也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上面的每一个人,基础的了解,都算是有了。
可是还是没等到第二个敢吃螃蟹的人。
秦阳心里颇有些失望,这些人胆子可太小了,都给他们开了头,还不敢跟风么?
一晃一个月的时间过去,等到嫁衣已经将周围该去访问的,全部都转了一圈,大营准备开拔的时候。
终于有人来了。
秦阳看着来者,一副江湖门派的气质,行事作风,也不似神朝中人,可是他手里的确是拿着赵王的印信,起码这个印信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他看不出来是假的,嫁衣也悄悄的看了,是真的。
秦阳心里大喜过望,没想到上钩的一条鱼,就是一条大鱼。
赵王好啊,简直是理想的目标之一。
“叶前辈,这里是我剩下的四百颗灵脉,既然赵王开了金口,想来这次肯定是真的,不是有什么胆大妄为的贼子,前来骗人,请收下吧。”
秦阳将四百颗灵脉全部拿了出来。
叶玄心神狂跳,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灵脉堆在一起,甚至听都没听说过,心中甚至生出了邪念,将这些灵脉全部据为己有。
可是跟着,他还是压下了心中的躁动,压下事情如此顺利的狂喜。
“不,秦先生误会了,赵王严令,只需要二百颗,不准多拿一颗。”
叶玄一挥手,将身前的二百颗收起,靠近秦阳那边的二百颗,给秦阳留下了。
这话也的确是赵王说的,赵王还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一个人吃独食没好下场的,他占一半,剩下的人有本事就去拿去,总好过他吸引了全部火力的好。
赵王也知道,他没这么大胃口,吃不下的。
秦阳跟叶玄你推过来,我推过去的,僵持了一炷香,秦阳才颇有些不情愿的将剩下二百颗收起。
叶玄拿到了灵脉,第一时间离开了大营,隐藏了行踪,利用遁烟,赶往提前约定好的接应地点。
亲自将叶玄送出来的秦阳,颇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这人怎么就不把剩下的全部拿走呢,全部拿走了,他就彻底安生了,现在还要继续钓鱼,烦死了。
回到了大营,钻进自己的帐篷里,封闭了之后,伸手一挥,桌子上摆着好几百个圆球。
秦阳眉头一蹙,挠了挠头,在圆球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苦着脸喃喃自语。
“坏了,刚才顺手收起来,全混在一起了呢,之前生怕被人看出破绽,造的太真了,哪些是真的?切开的话,里面最纯净的灵气就外泄了,到时候跟黑夜里的明灯一样,想藏都藏不住了。”
前些天,天天熬制宝汤,可是攒了不少高级凶兽的兽筋,再加上手里剩下的兽筋,本以为弄了兽筋胶很难呢,就多备了些。
谁想这么简单,弄的有点多了,只能顺手多伪造出来一些被封在兽筋胶里的八品灵石。
……
另一边,叶玄利用找完给的遁烟,一路飞遁,第一时间来到了接应的地方。
两边做交易的地方,也在这里,叶玄倒是挺有心眼,生怕赵王反悔,根本不敢进离都。
叶玄拿出了二百颗被封在兽筋胶里的灵脉,而赵王的人,也拿出了几瓶丹药,和足足八种延寿的极品灵药和宝物。
二者检查完之后,各自拿着东西离开。
赵王的人,悄悄的回到离都。
府邸里布置好了平日里不会布置的夺灵阵,能撕扯周围的灵气,强行束缚在原地。
当切开一颗圆球之后,浓郁而纯净的灵气,逸散而出,周围的人全部一震,就像是长期呼吸污浊空气的人,第一次呼吸到新鲜空气一般,只是吸了几口八品灵石逸散出的纯净灵气,他们的气息都变得平稳了不少。
可是跟着,众人的面色齐齐一变。
因为他们布置的夺灵阵,根本无法束缚这等纯净到极致的灵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纯净灵气穿透了大阵,轻飘飘的逸散了出去。
霎时之间,离都内所有的强者,都在同一时间抬起了头,那种纯净到极致的灵气,如同黑夜里的灯塔一般,霸道的出现在他们的感知里。
赵王面色变幻了一下,冷笑一声。
“不用管,其他人知道了也好,总不能让周王抢了头筹,如今让其他人主动来找本王更好。”
赵王一挥手,手下的人继续一点一点的切开兽筋胶。
这个东西,韧性极佳,切开不易,又怕伤到了里面的八品灵石,速度可是不快。
只不过切了三颗之后,第四颗切开,却不见那种纯净到极致的灵气出现,好几个呼吸之后,才听噗嗤一声,憋出来一点点充斥着沉惰意味的稀薄灵气。
赵王面色大变,粗暴的捏开,仔细一看,里面竟然只是一颗被人以鬼斧神工的技艺,雕刻成四十九面的三品灵石,那种灵光,只是强行消耗三品灵石里的灵气,强行伪装出来的。
“统统切开!”
赵王面色变幻,下令全部切开。
随着切开的圆球越来越多,逸散出去的纯净灵气,已经汇聚成一股狼烟,从赵王府冲天而起。
纯净的灵气吸引着离都里汇聚的灵气,化为朵朵祥云,盘旋在赵王府上,甚至已经显化出龙凤之相,代表着逸散的纯净灵气,已经汇聚到一种恐怖的地步。
几颗十几颗八品灵石,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气象。
而赵王府里,赵王面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一百颗八品灵石,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剩下的那一百颗,全部都是三品灵石而已。
回忆起之前那个叶玄,赵王的脸黑的快要滴出黑水了。
寿元不多,却还有一搏的机会,这种人最是胆大妄为,拼死一搏者众多,这个叶元既然如此大胆,能主动找上门,肯定是其中最疯狂的那种。
他主动上门,必定是有备而来,大意了啊,竟然被一个寿元不多的修士,黑了足足上百颗灵脉,而偏偏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大量灵脉在手。
再加上,之前有人打着他的名号,去秦阳那黑了二百颗灵脉的消息,肯定也传开了。
那叶玄不多不少就黑了一百颗,可是如今说出去,怕是谁都不会信他现在遭遇的情况。
他若是要动手追杀,必定会被人说成卸磨杀驴,杀人灭口什么的。
但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这口气哽在喉头,如何都吐不出来,堂堂大嬴神朝亲王,竟然被一个外面的修士阴了?
“给我追!追到他,格杀勿论!不,先把那一百颗灵脉找回来,只要找到了,将那贼人就地击杀。”
……
秦阳颇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后方,大营已经被拆了,巡狩队伍继续前进。
翘首以盼,却还没等到周王的人来。
还剩下二百个名额,就全部送出去,财去人安乐了。
可惜,那周王竟然反应这么慢,脸皮这么薄,活该被赵王压制着。
第五八七章 祭祀魁山人选,拿了灵脉要付出的
秦阳是真不在意这些灵脉最后是不是还在自己手里,也不是要造些假的灵脉,让被人以为他手里的全部丢出去了,实际上全部还在自己手里。
真要是这样的话,就不会送出去那一百颗真的了。
真想要洗白,秦阳自认为还是没什么难度的,而且也未必要现在才去做。
越是珍贵的东西,参杂上了真真假假,那一时半会就肯定说不清楚的,所谓的信任什么的,在一百颗灵脉面前,不堪一击。
毕竟,不是人人都跟秦阳一样,经历过初得数百颗灵脉的狂喜,再到不知道怎么花,完全用不到,想花都花不出去,想种吧,没觉得安全的地盘,最后只能放到储物手环里落灰,成为看到就觉得别扭的鸡肋,所以觉得与其落灰,还不如让其发挥点别的作用。
自导自演开了个头,替其他人当了个出头鸟之后,后面的戏就已经开播了,秦阳整天没事干了就跟着队伍摸鱼,吃瓜看热闹。
这两天秦阳才知道,那天来的那位赵王的人,竟然不是赵王的心腹。
只是南境一个叫做艮山宗的长老,因为寿元无多,所以出来寻找机缘,意外在南蛮之地,得到了秦阳手握灵脉的情报,所以去找赵王合作,扯虎皮。
而赵王呢,也觉得自己的心腹去黑秦阳的灵脉,不太好收尾,也就答应了下来。
本来双方都打的如意算盘,各取所需,乍一看还挺好的。
然而赵王发现二百颗里竟然有一半是假的,气的眼珠子都憋青了,当即派人去追杀。
可那位叫叶玄的艮山宗长老,外出这么多年,不断的冒险寻找机缘,却还是没死,可不是因为道宫境界,这货求生欲极强。
在不知道灵脉是假的情况下,就已经做好了赵王会翻脸的准备了。
于是一路狂奔,逃的很是欢实,赵王的人来追杀,两次追到了人,却都铩羽而归,让叶玄跑了。
叶玄同样气的眼珠子发蓝,肺都气炸了三次,要是赵王说他黑下了所有灵脉跑路,暗中却自己揣起来灵脉,为的是甩锅,让别人都觉得他没拿到灵脉,那他也就忍了。
毕竟,从开始去找赵王扯虎皮,也就早防备着这一天了,可他没办法,为了活下去,为了更进一步,再冒险也要去试试。
反正赵王甩锅给他,但凡是聪明点的都不会信。
只要拿到了延寿宝物,有了修为更进一步的希望,因为这件事的负面影响,也都在接受的范围内。
谁想到,赵王竟然只说他拿走了一半灵脉。
不但派人来追杀,还去了艮山宗堵门。
艮山宗断然否认了跟叶玄之间的关系,言明前些日子,叶玄便打伤同门叛逃,而后第一时间封闭了山门。
叶玄气不过,一边逃,一边开始散布消息反击。
说赵王个不要脸的家伙,早些时候找他,就是为了事后好灭口,如今灭口不成,这才倒打一耙。
外面都传出消息了,若非赵王布置的夺灵阵,意外的没束缚住灵脉的灵气,是不是就要说他黑走了两百颗灵脉了?
两边不断的反转,跟着吃瓜的人,也越来越多,赵王这些天气的都能喷火了,可是他还没法不解释。
真要是谁认为他手里真有两百颗灵脉,那后面的事更麻烦,最简单的,他身为皇子,最想拉拢的,当然是嬴帝了,有了这种可以夯实灵脉根基的灵脉,肯定是要给皇室宝库里面塞一些吧。
这个才是灵脉消耗的大头,嬴帝会将灵脉种下,若是他有二百,再怎么样也要给皇室宝库里一些拍嬴帝马屁,再加上给自己造势。
既然拍马屁,当然要拍到位,二百颗里,给国库一百五十,甚至一百六、一百八都不嫌多。
因为这个怎么用,种到哪里,可都有讲究的。
以灵脉下血本,拉拢的一些人,谁能拉拢到了,这些去种下的灵脉,自然就种到谁的地盘里。
所以给皇室宝库,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现在问题来了,他手里只有一百颗,全部丢到皇室宝库里,在别人看来,他也只是给了一半。
原本的造势拍马屁行动,就有些不上不下,大有拍到了马腿上的意思。
不给吧太不像话,毕竟他本身就是黑来的,人家秦阳忠心耿耿,毫不犹豫的给了神朝,你却自己揣兜里了,像话么。
赵王憋屈的不行,可是也没办法,派人去追杀叶玄,那叶玄就是不死,而且还发现了有别人在帮着叶玄逃脱的痕迹。
天天闹的沸沸扬扬,就是没个结果。
有时候赵王自己也在想,叶玄说的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是不是本身就只有一百颗是真的,秦阳给的就有一半是假的。
可他却不明白,秦阳图什么啊,图个丢出去四百颗,还能剩下一百?
有毛病?
这种对于一个大势力来说是战略资源,灵脉底蕴,秦阳拿着都没用,也用不了,花都花不出去,费这么大劲,丢掉大半,就为了保住最后一点点?
怎么看秦阳都不像是这么傻的人,而且当时秦阳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的,也不是第一次给出去的。
怎么看秦阳都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吧,再说了,从各方面看,秦阳都是想早点甩掉烫手山芋,被骗了都会乐呵呵的。
甚至从这些天流传的消息看,这个秘密被人捅出来,至少有九成的可能跟前朝有关系。
前朝不是一直想要拿回去么?
所以第一个上门去骗走灵脉的人,到现在还没人知道他在哪,到底是谁,完全消失了。
这个人是不是本身就是前朝的人?
既然那些封锁着灵脉的圆球,是前朝制造的,他们在造出来些假的,也不难吧?
赵王这些天想法很多,甚至会想,若不是叶玄黑了一百颗,那还可能是谁,这个中间还有谁接手过,似乎就只剩下他自己的人。
然后,两天之后,当初接手灵脉带回离都的那位心腹,消失了。
赵王更加不明白了,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潜逃了,还是也有人跟他想的一样,将那位心腹抓走了。
这情况越来越乱的时候。
他又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周王那边也拿到了一百颗灵脉,而这一次,却不是周王派去的人。
是吏部的一位侍郎大人,去南境巡视的时候,顺手去拜访了一下秦阳,只是提了一下周王,秦阳就主动将剩下的二百颗拿了出来,而这位巡视官,只拿走了一百,回去就送给了周王。
周王切开之后,一百颗,全部都是真的。
于是,最后怀疑秦阳的人,现在也不会去多怀疑秦阳了,只是觉得秦阳太怂了,是个瓜皮,要是他们,他们有无数更好的办法,丢出去这些灵脉的同时,换到足够的好处,哪像秦阳这瓜皮,真的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
秦阳吃着瓜,乐呵呵的当散财童子,背地里多少人嘲讽他,他也权当不知道。
他手里还剩下一百颗名额,也要等着来打秋风的人拿走。
等了几天,终于又有人来求见。
来者自报家门,是南境守军的一位将领,正好就在隔壁,所以过来串门。
见面之后,客气了几句,对方立刻压低了声音表示,他是周王的人,想要在秦阳这借点灵脉。
话音落下,秦阳愣了愣。
“阁下刚才说你是谁来着?”
“南境臣右州驻军偏将白水。”
秦阳闭上眼睛,意识瞬间投入到海眼,在海眼里翻开小本本,一目十行的扫过,很快就在青田君的名单上,扫到了白水这个名字。
秦阳睁开眼睛,露出一丝微笑。
“来,想要灵脉啊,拿去吧。”
偏将白水露出一丝微笑,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他也没想到,竟然真的跟传说的一样简单,他带着一丝对灵脉的期盼,也带着一丝对秦阳这般软弱可欺的嘲讽,微微颔首。
“多谢了。”
秦阳一翻手,出现了一块黑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砖拍在了这位偏将的脑门上。
白水点了下头,顺势一头扎进了石桌里。
秦阳单手拎着块黑砖,昂首挺胸,一脸正气的怒喝。
“我秦某人对神朝一腔热忱,才会给你这等贼子可趁之机,可一次之后,还想来第二次?真以为你们能骗过我第二次不成?
诓骗我秦某人也就罢了,我这人心地善良,不与你计较,你竟然还敢打着周王殿下的名头来招摇撞骗。
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着秦阳怒喝一声,又是一黑砖拍下,将已经被拍懵的偏将,拍进了泥土里,只剩下半个身子,跟一条落在地上的稻花鱼一样,不时的扑腾一下。
大营里不少人看到这情况,都凑了过来,听到秦阳的话之后,大家顿时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周王前几天才派人来借走了一百颗灵脉,这才几天啊,怎么可能又派人来。
有趁机行骗的骗子在前,这个人怎么看都像是骗子。
而且还是个消息不灵通的骗子。
秦阳对着远处的随队小外侯挥了挥手。
“这个骗子交给你们定天司了,敢给皇子抹黑,又能骗到了巡狩大营里来,背后肯定有不可见人的秘密,我敢拍着胸脯保证,这事绝对跟周王殿下没关系!”
小外侯耷拉着眉毛,一脸忧郁的点了点头。
还能说什么,他敢帮这位偏将说一句话么?
哪怕他知道这位的确是臣右州驻军偏将,可有前车之鉴,他还真不敢保证是不是假的。
小外侯将这位偏将拎出来,眼看对方还没晕过去,立刻眼疾手快的上去一巴掌将其拍晕。
人交给了定天司,后面的秦阳就不管了。
可是定天司这边审了一下,按这位偏将自己的说法,他只是想要抱大腿,趁着巡狩队伍路过臣右州,自作主张的前来借灵脉,前几天在其他地方的时候,周王的人已经来过了,他还真不知道。
然后,跟随周王的一个人来说,这人之前是跟随赵王的,根本没跟随他。
两边闹腾了半晌,这个偏将却成了牺牲品,真假都已经不重要了。
于是,因为这件事,两边闹腾的更凶了,趁机互相怼了起来。
不过这一切,跟秦阳却没多少关系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巡狩队伍也开始顺着南境,向着西境前进。
本来来南境,除了察看军务之外,最主要的就是要防备南蛮之地。
可因为秦阳在,最近南境和南蛮之地之间的冲突都变少了,各方面的交流也随之变多了,起码大门派大势力都是以交流为主了,下面的小鱼小虾不在计算范围。
南境的巡视非常顺利,一路到了西境,西边也没什么外敌,沙海荒漠里,轮转寺跟尸骨脉最近闹腾的正欢实呢,那有空去招惹大嬴神朝。
至于北境,更没什么好说的,将北境放到最后一站,就是因为嫁衣在北境的声望最高,前些年才在北境,将妖国和大燕拾掇了一遍,如今威势更盛,更不用说了。
所以这接下来的路程,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就只需要按部就班的一个一个的串过去就够了。
秦阳也在接连不断的遇到前来借灵脉的人。
赵王这边是实在下不去手了,倒不是因为脸皮薄,是到目前为止,他一个人就借走了二百颗,是最多的一个。
而且他跟叶玄这边的事,到现在还没捣鼓明白,再继续贪心不足去找秦阳借灵脉,前面发生的糟心事,就成了他自导自演整出来的借口,再去借走最后一百颗的借口。
玩花样没什么,玩的谁都能看出来,那就太低级了,对于他来说,得不偿失。
所以后面呢,陆陆续续又有人来借灵脉,却没有了赵王的人,但同样也没有打着周王名号的人了,可能都觉得秦阳好欺负,打着自己的名号来了,说是借点灵脉用用,日后归还什么的。
本来秦阳还不准备跟这些人玩的,可发现来一个,竟然都是青田君名单上的人,秦阳忽然就懂了。
代国公捅出来这些消息,本来怕是要坑死他的,可谁想秦阳压根不在意,当了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散财散的很是快乐。
他们现在便起了别的心思,大大方方的从秦阳这要走,秦阳肯定是会给,不给前面做的就失去了意义,这件事也就不完美了。
只是,秦阳有些纳闷,名单上的这些人,怎么敢这么做啊,他们拿回去灵脉,真的敢交给前朝么?
每一个来打秋风的,都是以自己在大嬴的身份来的,甚至为了不让秦阳说他们是骗子伪装的,每一次来,都是顺手做了验证的手段,让人不会怀疑他们的身份。
初到一州之地时,来迎接嫁衣的队伍里,亦或者是正式来拜访嫁衣的时候,这种时候,骗子肯定没法伪装成这些大人物的身份。
但还是那个问题,他们拿到了灵脉,也只能在大嬴用。
秦阳记下这个问题,继续跟着队伍厮混。
如今他算是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五百颗名额全部送出去了,谁想因为这件事再针对他,已经没有可能了。
而另一边,离都里,因为这件事掀起的波澜,引出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祭祀魁山的事情,已经快要到了,先期的筹备也已经开始,嬴帝不去已成定局,争夺这个主事人的事,赵王和周王本就在明争暗斗,如今也算是彻底撕破脸,变成了明斗。
赵王给皇室宝库里塞了一百颗灵脉,这些都是他手里的全部了。
但跟着,周王就以此攻讦他私心太重,明明有两百,却只给一百,明知道神朝如今特别需要灵脉。
南境就不说了,老问题了,而西境因为沙海荒漠连年扩散,已经眼中影响到西境,种下新的灵脉维持神朝疆域,已经迫在眉睫。
攻讦完后,周王直接拿出来两百颗!
其中一百颗是他借来的,另外一百颗是神朝中一些人或者门派,心忧天下,所以都给了周王,让周王代为上缴神朝,也算是报效神朝了。
赵王眼睛珠子都蓝了,立刻想到了最初骗走秦阳一百颗灵脉的骗子,可是跟着又想到,不对,那就只有借走秦阳最后一百颗灵脉的那些人了。
周王什么时候跟这些人勾搭上的?
这些都是他一直没拉拢到的中立派,也就是不参与皇子争斗,只忠心不二,为神朝办事,效忠嬴帝的那一批人里的一部分。
他不明白也没办法了,他已经落入下风。
支持周王代替嬴帝去祭祀魁山的风声,已经近乎成了大势。
莫名其妙的,帮周王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多,除了本身就支持周王的,还有不少中立派。
回到了府中,一个人关进了书房之后,赵王便再也无法压制自己的情绪,无法维持着在其他人面前的自信模样。
他红着眼睛,一脸阴沉,眼中寒光闪耀。
他不能输,输了就彻底完了。
祭祀魁山乃是大典,按理说应当大帝亲自去的,可如今的情况,大帝本尊还未出现,法身也没有要去的意思,自然而然的,这个重任就只有一个人选了。
太子。
嬴帝让谁去祭祀魁山,那谁基本上就是太子了。
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这样。
嬴帝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迟迟未定下人选。
但只要定下人选,就等同于告诉别人,他定下的新储君是谁了。
赵王急也没办法,他找不到什么可以攻讦的破绽了。
因为周王这些年太稳了,太低调了,虽无赫赫之功,却也没有什么破绽。
在如今的嬴帝眼里,不犯错比立功劳重要。
一个不犯错的稳健太子,自然是最好的。
这种态度,已经在有意无意之中表达出来了,大家心里其实都有数了。
而同样的,这一次周王办的事,任谁看,都是周王更稳,得到的拥护也更多,各方面也都比赵王更胜一筹。
身为大帝,会选择谁,已经没有太大悬念了。
毕竟,除了当年的老太子之外,其他人对于嬴帝来说,没什么区别,连一点点血脉亲情都不会有。
……
“啧,周王?”
秦阳得到消息之后,简直是震惊。
他一直没想明白,最后名单上的那些人,借走的灵脉,又无法交给前朝,那他们怎么用。
如今总算是明白了,他们竟然全部给了周王。
让周王在沉默多年之后,在最关键的时刻,反将一军。
祭祀魁山的人选,没有什么悬念了。
只是秦阳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周王。
前朝这么做,肯定是对他们有利,为什么?
难道周王已经跟前朝勾结在一起了?
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似乎就是在嫁衣回来之后,周王的行事风格变了,变得跟嫁衣一样低调,只做事不争不抢,在赵王跟太子斗的时候,周王都成了透明人。
如今却在最关键的时候,一口气爆发出了超越赵王的战力。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勾结到一起的么,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有高人在背后给周王出谋划策么?
秦阳揉了揉脑袋,想的越来越远,心里一股寒意,慢慢的升腾而起。
是不是自己,都是代国公,或者说前朝大帝筹划的一环?
是不是以前没有提起灵脉,这个时候捅出来,连自己可能做出的反应,都是他计划之中的一环。
一个若隐若现的念头在脑海中沉沉浮浮,却连个线头都没有。
算了,不想了,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走吧。
那些瓜皮,不会真以为从自己这里拿走了灵脉,转身就骂他瓜皮,他还会乐呵呵的毫不在意吧。
有本事借走灵脉,就要有本事承受借走灵脉的代价。
秦阳让自己的人开始散布谣言。
之前是前朝的人故意散布谣言,因为他们用强也没法弄死秦阳,抢不走灵脉,所以换了个方法智取,以谣言将秦阳推到风口浪尖,明面上是想要逼死秦阳。
可是秦阳的性子是出了名的,肯定不会要钱不要命,自然会想办法脱手,所以他们就想方设法来骗走灵脉。
半个月时间,这条谣言在秦阳撒出去大把灵石的情况下,散布的极快。
定天司也开始重新审问当时给他们吐露这个情报的人。
但这种谣言,对于前朝来说,实在是虱子多了不痒,毫无反应。
铺垫的差不多了,秦阳又给手下派了个活。
“听说赵王最近找周王的黑材料,找的挺辛苦的,这个情报拿去,让赵王自己查出来。”
……
十天之后,赵王在书房里,手捧着一堆情报,仰天大笑。
“好,这件事办的不错,在给周王进献灵脉之前,本王也想不到,他早就投靠周王了,如今更没想到,这位西境镇守军侯,竟然是前朝的人!”
“前朝处心积虑,先是逼迫秦阳,最后将灵脉转到周王这里,看这次周王怎么说!”
第五八八章 冲锋陷阵的赵王,一网打尽
赵王的心情大好,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他费尽心思都没办法在周王身上找到稍稍重要点的破绽,可谁想,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周王身上没有,周王下面的人身上却有了。
而且还是嬴帝最忌讳的东西。
之前秦阳手里还有最后一百颗灵脉的时候,要说赵王没升起再伸手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周王也不可能没有这种心思,能做到这个位置,再加上如今非生即死的局面,谁都不会将脸皮当回事。
然而,周王的人去的第二波,直接被敏感的秦阳当成骗子,当场下黑手偷袭将人拍翻。
哪怕大家都知道,这个人还真不是骗子,但大家却都默契的没说什么,那位倒霉的偏将,被定性成胆大妄为的骗子,关在了定天司的大牢里,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出来了。
若是周王最后没顺顺当当的坐在太子的位子上,这个人恐怕永远都不会出来了。
这种情况下,赵王思忖再三,觉得得不偿失,才忍住了再伸手。
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后面陆陆续续,去找秦阳,以借灵脉的名义,你借走三颗,我借走五颗的那些人,竟然全部都是暗中投靠周王了。
他被打的措手不及,可如今,他却想仰天大笑。
那些暗中投靠周王的人里,有一个西境镇守军侯,虽说四境镇守军侯里,西境的军侯是最没存在感的。
东南北三境,起码都有好几位军侯镇守,唯独西境,只有两位。
一位是年纪大了,没什么雄心壮志,在西境养老,可以忽略不计,寻常所说的西境镇守军侯,指的就是另外一位军侯,他正值壮年,总揽西境镇守军侯所有的职责和权利。
哪怕这个职责和权利,跟其他三境完全没法比,那也是一境的镇守军侯。
以往西境的镇守军侯,从来不站队,离都这边的皇子也没谁回去逼迫,毕竟没太大意义。
因为西境一直非常安稳,西境之西的沙海荒漠,本身就没多少人,也不繁华,那片地盘的人或者异类,整天都在打个不停,跟大嬴没什么关系。
所以西境从兵力到各种方面,都是最差的。
平日里人家不站队,从赵王跟老太子、周王三角争锋的年代,也没谁会去逼迫,就怕西境军侯投入到对手的麾下。
如今确认了这位西境镇守军侯,已经投入周王麾下,还差点让他栽了个大跟头,赵王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投靠前朝,而且有确凿的争取,完善的证据链都有,铁证如山,那还跟他客气什么。
只不过赵王没急着捅出去,压下了心中的激动,将追查出来的证据,还有各种情报,来来回回,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
既然有一个投靠前朝的,证据确凿,能牵连出来的肯定还有其他人的。
他顺着这些牵连出来的人,顺藤摸瓜,却意外的牵连出来另外一个人,虽然这个人只是有一丝牵连而已。
但这个人却是之前属于中立派,直到给周王进献灵脉的时候,大家才发现他是周王的人。
看到了这个冰山一角之后,赵王反倒是有点不敢捅出去了。
为什么指向谁不好,绕了个圈之后,指向的却是同一批人里的另外一个。
发现了其中一个,赵王跟着手下的幕僚,关起门来,开始整合往年的情报,原本根本没有什么价值的情报,如今却成了重要的联系。
“给我找,没有联系也要找出来联系,以最快的速度找出来!”
赵王整天都待在府邸里,亲眼看着这些人的进度,待发现了一丁点苗头之后,他就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一个证据确凿,基本上递上去这人就死定了,西境镇守军侯必然会空出来一个位置。
可一个,对于周王的打击没多大,要搞就搞出来一个大新闻,才能给周王致命一击,哪怕这个大新闻未必全部都是真的,全部都能确认。
他要利用这个西境镇守军侯,一口气牵扯进去更多的人,更多支持周王的人。
一连三天之后,看着手下们用牵强附会的手段,强行将那些人全部联系起来,几乎支持周王的人里,有三分之二都被牵扯了进来。
赵王终于长出一口气。
有些牵连太敷衍了,根本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就像是谁跟谁在什么时候见过一面这种事,根本没法当成什么证据的,可既然是抹黑,当然就不用在乎什么下限了。
弄到这些之后,赵王犹豫了许久,思索着到底应该怎么做。
要不要在朝会上捅出来。
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忍住了这么做的冲动。
朝会上捅出来,效果肯定是最好的,但是他心里还是明白一件事。
他跟周王斗出狗脑,无论用什么手段,哪怕是刺杀,只要不被人抓住把柄,那位高坐云端的大帝,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但是这次不一样,牵扯到前朝,甚至有人投靠了前朝,而且是一境军侯。
这绝对是嬴帝心中最敏感的禁忌。
他利用这件事来对付周王,是没问题,但嬴帝的性子,会不会反过来对他有什么意见。
若是因此恶了嬴帝,那才是得不偿失,毕竟,谁继承太子之位,也是嬴帝说了算的,甭管有多强的优势,最终也还是嬴帝说了算。
思来想去之后,赵王丢掉了其中一些牵强附会的攀咬,将剩下的资料整合了一下,进宫求见嬴帝。
身为亲王,若是有什么大事,任何时候都可以入宫觐见。
见到嬴帝之后,赵王直接跪伏在地,以头触地。
“儿臣见过父皇,贸然惊扰,实属无奈,是儿臣骤然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又牵扯到周王,实在是不敢在朝会之上禀明,若贸然揭开盖子,周王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凭白受到牵累。
儿臣数日未曾歇息片刻,辗转反侧,一方面不愿意牵累周王,皇族相残,一方面又明白,绝对不能蒙蔽父皇,只能这个时候前来奏报,一切都由父皇圣心独断。”
赵王举起了手中准备好的材料。
站在嬴帝旁边的老内侍,走下来接过奏章。
嬴帝面无表情的打开奏章,当看到那一条条详实的证据,完整的证据链条,证明那位西境镇守军侯,竟然真的已经投靠前朝了之后,眼神终于发生了一点变化。
后面的部分,嬴帝随意的翻了几页,就不再向后看了。
“传卫卿。”
不稍片刻,卫兴朝匆忙赶来。
内侍将那些资料交给卫兴朝。
卫兴朝匆匆看了几眼,越看越是心惊,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跪伏在那里的赵王,颇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
赵王这次可真够狠的啊。
那些暗中投靠周王的人,才刚刚浮出水面,赵王转手就想一口气将那些人统统钉死。
身为定天司的一把手,他只是看了看资料,就能确定,西境镇守军侯这个肯定是真的,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赵王不敢这么干。
而剩下的,趁机牵连,强行攀咬,也是正常操作。
“父皇,儿臣对周王还是很了解的,可以保证,这些事,绝对跟周王没关系。”
赵王跪伏在地,反过来为周王求情,言辞恳切,颇为真诚。
“儿臣与周王近来的关系,不甚融洽,要说有心给周王找麻烦,那肯定是有的,可是儿臣心里却明白,前朝到前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们之间相争,那也是为了大嬴更好,绝对没人会跟那些逆贼纠缠不清。”
这话说的颇有些道理,这是底线,他们都清楚,其他人也都清楚。
可是如今这话说出来,卫兴朝看着赵王那言辞恳切,一副大家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模样,心里默默的念叨了一句。
赵王真是毒啊。
“滚出去。”嬴帝一挥手,赵王被吹飞了出去。
赵王很狼狈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大殿之外的不少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赵王落地之后,依旧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响头,起身离去。
那脚步似乎都变得轻快了些,他知道,过不了一会,很多人都会知道他方才的狼狈样子,可是同样,他也明白,嬴帝还是上心了。
心中的禁忌,终归还是禁忌。
赵王回到了府邸,就什么都不干了,静静的等着。
而皇城大殿里,卫兴朝不声不响的悄悄离开,回到了定天司之后,立刻第一时间暗中调动大批人手,开始暗中追查。
嬴帝到底还是觉得赵王递上来的东西,有点道理,起码他心底开始怀疑了。
那卫兴朝身为嬴帝最忠实的鹰犬,自然要为主分忧。
阳光明媚的海面上,无人知晓下面已经暗潮涌动,随时可能会翻天覆地。
……
“最讨厌这种实为强抢,名为借的行为,既然敢伸手借,想来被剁了手,也应该有心里准备吧。”
秦阳整理着手下送来的资料,喃喃自语。
前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瘦瘦弱弱,遇到过俩小混混堵路借钱,当时饿的两眼发蓝,正要去买饭吃,几句话下来,莫名的暴怒涌上心头,热血上头,疯了似的将俩小混混拍翻。
为了一个肉夹馍的钱,赔了十倍的医药费。
如今他也是对这种实为抢名为借的行为,深恶痛绝,他们还不如赵王呢,人家就是明打明的来打秋风,可打秋风却也会承诺一下,以后上位了,会善待嫁衣。
当发现定天司的人,已经开始在暗中有什么动作的时候,秦阳就知道,除了悄悄让赵王查到的那件事之外,不会有别的事了。
而赵王也不负期望,真的想要多牵连点人。
秦阳能知道,那些人是彻底倒向前朝了,可是他也不知道所有人都是怎么倒向前朝,不可能知道每个人的完整证据链。
他能有的,其实也只有那位西境镇守军侯的完整证据链,因为那位是最好找到的,西境的情况也太简单明了。
可其他人,他自己找不到,却有关键性的线索。
将这些线索,在合适的时候,一点一点,一个一个的,悄悄的丢出去,让定天司的外侯们,追查的转了一大圈之后,才在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了关键线索。
一张大网,慢慢的张开。
离都里,不少人都很纳闷,为什么时间越来越近,越来越紧了,嬴帝却还没定下到底是谁去祭祀魁山。
定天司追查的越来越顺,因为他们手里抓到的反叛之人,越来越多,原本没什么用的情况,就慢慢的开始能串联起来了。
之前给周王进献灵脉的那些人,他们已经查出来,有八成的人,不是有确凿证据,就是有重大嫌疑,可以关进定天司大牢了。
剩下那两成,也都有嫌疑,可目前没查到什么确切证据。
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这颗萝卜被带出来的,会被下一颗萝卜带出来,再相互牵连一下,越是想后面,反倒是越顺利了。
卫兴朝自己都没觉得他们为何会这般顺利,只是觉得,这才是定天司应该有的水平。
尤其是这次出马的,有韩安明,韩安明最擅长这些事,这次也算是再次提高了一次评价而已。
甚至卫兴朝自己都会想,前些年总是出差错,是不是因为将最擅长这些事的韩安明,丢到了东海去当外交官。
就在快要追查完毕,越差越深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其中一条线索断了,那个人死了,死在了一位谁都没想到的人手里。
那位一直在逃,却也一直都没被赵王抓住的叶玄。
至此,卫兴朝明白了,为何那个叶玄一直能逃下去,原来是抱上了周王的大腿,这次追查,他们一直防着周王的人,却没料到,忽略了一个一直没在意的人。
尚未追查完毕的结果,放到了嬴帝的案头。
定天司出手抓人,而秦阳也知道了这件事。
因为嫁衣也接到了命令,她正在巡狩四方,又有调兵之权,这次牵扯的人太多,需要嫁衣配合定天司抓人。
而这些事,秦阳也提前给嫁衣通过气了,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嫁衣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调动大军,在定天司控制不住局面的时候,强行镇压局势。
青田君名单上那些投靠前朝的人,跟这次来借灵脉的人,重合的部分,直接被一网打尽,其中牵连出来的人,也跟青田君名单上的人高度重合。
短短七天,尘埃落定,该抓的都抓了,负隅顽抗的,该死的都死了。
于是乎,嫁衣继续巡狩。
而离都这个月的第一次大朝会,也开始了。
接下来,依然是赵王和周王的战场。
秦阳躺在玉辇里,枕着一只手臂,翘着二郎腿,将小本本放在腿上,另一只手拿出笔,懒洋洋的将一个个记录的人名,全部划掉。
划完之后,秦阳收起小本本,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拿起一片新鲜的瓜果,乐呵呵的啃了起来。
继续吃瓜。
在别人看来,这些事都跟他秦某人扯不上一点关系,他只是个可怜又可笑,而且已经没钱的瓜皮。
第五**章 赵王先赢一手,利用损失当优势
例行大朝会,尚未开始,风雨已经有倾盆而下的趋势,气氛压抑之极,每个人脸上都看不到笑脸,往日里见面了会先闲聊几句的相熟之人,如今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谁都一言不发。
赵王和周王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而且局势反转的太快,太出乎意料,朝堂之上的人,都有些眼花缭乱,快要跟不上节奏了。
赵王先前一直压制着周王,而周王绝地反杀,一举占据优势,还顺带着将赵王陷入到吃力不讨好的境地里。
谁想到,这才过去没几天呢,赵王又闷声不响的玩了个背刺,一击捅到了周王腰眼。
而且这一次,赵王聪明了,自己不打头阵,只是悄悄的捅到嬴帝这里,而且赵王只是举报了其他人,言语间极力为周王开脱,担保这事跟周王肯定没关系。
这才是真心毒辣,他不提,嬴帝就算是知道了,也未必真会做什么,可是赵王提到这里,以嬴帝如今的性子,心里若不会生出疑心,心里没根刺才见鬼了。
然而赵王这是在人背后说好话,聪明点的都知道赵王为了什么,可在面儿上,也没人敢跳出来说他这么说不对。
不这么说还咋说?你意思是赵王就不应该维护皇族,就应该说这些人全部都是受到周王指使,其实周王也已经投靠前朝了?
如今那批给周王进献灵脉的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抓被杀了八成,甭说周王有什么反应了,前朝的人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呢。
甚至这个抓人过程,定天司都有些跟不上嫁衣的节奏。
调动兵力,临时开拔,以雷霆之势,奔袭万里,闪电结束战斗,这一系列操作,干脆利落。
这才开始祛除驻军之中的各种弊端,整改各方面落后方略几个月时间,嫁衣就已经在实战中表现出来卓有成效的一面,嬴帝都忍不住夸了两句。
直言如今大嬴神朝,能在这种事上做的这么快还这么好的,唯有大帝姬一人。
若是让兵部的那些的老爷们去办,兵部和下面的驻军,天生不对付,矛盾早就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年,他们能用三十年初见成效,都算是效率高了……
大朝会开始,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原本应该在大朝会上奏的一些人,也全部将奏章踹在袖子里,低着头装死人。
御史的队伍里,一个大号喷子之中排序中列的喷子,低着头斜了一眼一旁的大号喷子里位列第一的大喷子,眼见这位第一大喷子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装死人,顿时明白,这位是不想参合进皇子之争里,现成的素材,也不愿意站出来喷人了。
中列的大号喷子心神一定,抬起头,昂首挺胸,高喝一声,迈步而出。
“臣有本奏。”
中列的大号喷子出来之后,高举奏章,扬扬洒洒的一顿乱喷,说的那是天花乱坠,明明矛头直指周王,却全程一次周王都没提到过。
低着头的罗良,抬了抬眼皮,心里面一面称赞好文采,喷人的水平也够高,只是可惜,人是个棒槌,身为御史,参合进皇子的争锋,还来当出头鸟,十有**不会有好结果了。
靠喷人来增进修为,提升境界,只要活着,以后有的是机会,没必要非要抓住这次机会,风险太高。
罗良继续装死人,连评价这文章的心情都没了。
而这边的大号喷子喷完之后,跟在后面站队表态的人,则一个一个跟着出来开喷,但是这些只能算是中号或者小号喷子的御史,就没大号喷子这么有水平了。
有人上来就直接撕破脸皮,将矛头指向了周王。
类比一下,大号喷子这叫骂人不带一个脏字,有理有据,而下面的中小号喷子,可以算是上来就开始口吐芬芳。
一群人喷的差不多了,嬴帝转头看向周王。
周王直接走出来,面沉似水,跪伏在地。
“臣此前从未主动招揽这些人,只是他们主动上门,进献灵脉,臣自觉此举于神朝有大利,又是臣子一腔热忱,难以拒绝,从未想到过,也从未听说过,这些人竟然都投靠了前朝,臣骤闻此事,震惊不已。
从接触到这些人到现在,臣连他们的名字都未必能全部认得,此时此刻,心中百味杂陈,却找不到如何自辩的方法。”
周王说完之后,以头触地,再也不起,也不在多说一个字,一副挨打要立正的模样。
赵王心里一个咯噔,坏了。
这次的事很大,可是直接牵扯到周王,可以算也可以不算,毕竟没有任何证据,直接指向周王是幕后主使。
嬴帝本就比较敏感,如今看周王的态度,分明是要将这次的事,从前朝贼子暗中搞事情,归为大嬴内部夺嫡。
只要嬴帝这么认为,性质就彻底变了。
“待事情查清楚之前,周王闭门思过。”嬴帝沉吟了一下,重拿轻放,直接让周王滚回去闭门思过。
什么罪名才会这么处理?肯定是跟前朝没关系的罪名。
那算下来就只剩下一个了,识人不明,被投靠前朝的叛贼蛊惑,被灵脉迷惑了双眼。
除非后面查明白了,周王真的跟这些事有直接关系。
但赵王明白,其他人也都明白,这事是不可能查出来了,周王不会是幕后主使的。
以目前的情况,那些人之前跟周王都没什么接触,的确是主动投靠周王的。
赵王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周王,心中一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头撞到了地面上,脑门上鲜血迸射而出,隐含哽咽,压抑着情绪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吼了出来。
“陛下!儿臣敢以性命担保,反叛大嬴,归附前朝之事,与周王绝无半点关系,我皇室中人,与前朝有血海深仇,如何会归附仇敌,还请陛下明鉴!”
赵王抬起头,再次叩首,大地上嘭的一声闷响,鲜血四溅。
砰砰砰的磕头声,伴随着血花溅起,场面死一般的安静。
一旁以头触地的周王,都忍不住稍稍扭转了点脑袋,用一直眼睛斜着看着满腔悲愤,满脸鲜血仗义执言的赵王。
一腔寒意涌上心头,周王默默的闭上眼睛,继续保持着自己的位置。
他没猜错,无论他们谁坐上储君的位置,等到最后接任大宝的那一天,就是另外一个人的死期。
甚至等不到那一天,他们俩就必须要有一个先去死。
“滚!都滚!”嬴帝勃然大怒,将赵王踢飞了出去。
好好一个大朝会,就在一场闹剧里结束了。
等到人都走完了,卫兴朝前来汇报审问结果。
所有来进献灵脉的人,统统都已经暗中投靠前朝,哪怕剩下两成还没抓的,也经不住有骨头没那么硬的猪队友。
如何投靠的,如何做的,都说的明明白白。
这一次,他们就是接到了命令,让他们给周王进献灵脉,投靠周王。
的确不是周王去拉拢的他们。
卫兴朝一板一眼的汇报完毕,做出什么结论,却都不说,任凭嬴帝自己去做判断。
因为在这件事上,他没法去做判断。
要说跟周王没关系,这些人若非被查出来,周王势力大涨不说,去祭祀魁山已经是铁板钉钉,十拿九稳了。
可要说有关系吧,赵王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抓住这种大把柄?
而且那些人的口径太过一致了,似乎都是在刻意为周王洗白,刻意坑害周王。
卫兴朝自己都生出过,这些都是赵王的阴谋的想法,可是又想到,赵王肯定没这么大魅力,能让这么多人慷慨赴死。
无论是周王也好,赵王也罢,被查出来这件事本身,绝对不是他们二人谁故意弄出来的。
所以,牵扯到可能继承储君之位的皇子,他也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情况了,至少以目前的情报,无法判断了。
唯一确定的,那些进献灵脉的人的确是叛徒。
周王被勒令闭门思过,思什么过也没说。
眼看祭祀魁山的时间越来越近,嬴帝也终于定下了人选。
赵王。
但赵王拿到了这个机会,心里却没多高兴。
因为有了瑕疵。
嬴帝只是在不确定的情况下,稳妥起见,没有去用周王而已,并非就一定是选他赵王。
也就是说,代替大帝去祭祀魁山,却也不是原本那般,基本就是太子了。
……
另一边,秦阳也跟着队伍,走过了西境,进入了北境。
嫁衣在北境的威望最高,而且几十年前,才在北境统领大军战斗过,基本没什么可整改的,这里也是最顺当的一程。
该布局的大体上也已经布置好,秦阳交代完,留下一尊分身,佯装闭关,自己则悄无声息的离开,直奔魁山而去。
离都的结果如何,不甚重要。
反正不管是赵王还是周王来,都得让他们倒霉。
他们不倒霉,怎么才能让嫁衣来力挽狂澜,刷一波超大的成就。
……
离都,周王府邸,周王坐在府邸的一座祠堂里,这里摆放着他母亲的牌位,他恭恭敬敬的完成祭奠完,走出祠堂,手下的幕僚都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眼看周王出来,幕僚们想要说什么,周王竖起一根手指。
“去书房说吧,莫要在此叨扰。”
到了书房,幕僚们就彻底忍不住了。
“殿下,这必定是赵王阴谋,明摆着是为了坑害你!”
“如今赵王得了机会,代替大帝前去祭祀,可终归根基不稳,我们还有机会。”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好半晌,周王才面色平静的挥手压了压。
“之前就曾经有说过,天上掉下来的好处,未必是好事,只是我们不收,他们可能就会去投靠赵王,如今早点摆脱,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诸位辅佐我,你们可不能慌了,如今低调一点,做好自己的事,稳住了即可。”
眼见周王如此沉稳,一点都没有乱了阵脚,幕僚们全部都松了口气。
“殿下真知灼见。”
周王没理会这些人的马屁,神情平静的遥望魁山的方向,既然赵王踏上储君之位的那只脚都不稳,嬴帝也没有册封的意思,他有什么好慌的,谁慌了谁就真输了。
……
离都前去祭祀魁山的队伍,第一批前期准备,已经出发,赵王为了表示重视,生恐有什么意外,没等到最后一批人,便跟着第二批人一起出发。
这次的事,本就不太稳,若是出了岔子,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反而会成为累赘。
离开离都,刚刚进入魁山外围,安营扎寨,开始休整的时候,赵王正坐在营帐里,确定后面祭祀的位置。
这时,营帐的帐帘上,一片符文闪过,帐帘被人揭开。
一个亲卫从外面走了进来。
赵王抬头瞥了一眼,眉头微蹙,不待他说什么,帐帘落下之后,整个营帐也再次被封闭。
那亲卫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自斟自饮,面容也随之变化,化为了代国公程志的模样,衣着打扮,也从铠甲换做了一身常服。
赵王瞳孔一缩,豁然起身,手中一枚大印浮现,就要祭出。
“赵王,我若是你,肯定不会这么做。”代国公抿了口酒,淡淡一笑,坐在那里,半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你这里防卫森严,也有定天司随行,应当还有幻海氏的幻兽镇守,我能这般轻易的进来,自然是因为这里也有我的人,可是这话,你说出去,‘别人’信么?
‘别人’只知道,你与我单独会面了,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谈谈,然后再做决定。”
代国公镇定自若,眼看赵王还没有坐下来谈谈的意思,又补了一句。
“我若是想走,这里没人能拦得住我。”
赵王收起威压浓重的大印,满脸警惕的坐下。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帮你登上帝位。”代国公直入主题。
“哈哈哈……”赵王忍不住大笑出声:“帮我?你们死心吧,我不需要你们帮,纵然我落败身死,我也不会跟你们联手做什么。”
“你今日能坐在魁山外围的大营里,你以为是谁帮了你?”代国公端起酒杯,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为什么能这么轻易的查到那些信息,你以为为什么周王刚刚飞起,却又能被你立刻斩断翅膀。”
“那些人……”赵王面色一变。
“那些人的确是我的人,不过都是棋子而已。”代国公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你是不是想说,就算没这些事,你也是占据优势?你有何优势?从你只拿到一百颗灵脉,名义上却是二百颗的时候,你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
“是你们?”赵王立刻想到了平白无故少的一百颗灵脉。
代国公没回答这句话,自顾自的道。
“谁有优势,谁有机会,不是你说的算的,最后你得到了优势,可是周王却也不是彻底落入劣势,我们只需要跟未来的大帝谈一谈而已,现在,赵王殿下,可愿意谈一谈?”
代国公面沉似水,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他自己都很不明白很多事情,他此刻告诉赵王的,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他不清楚到底是意外,还是有其他人在搅局。
所以,他任何肯定的回答,都没有给赵王,他只是诉说了问题,却没有答案,赵王会怎么认为,那是赵王的事。
事实上,赵王的确想多了。
他与周王之间,在极短的时间,局势翻转数次,此刻回想起来,他不禁心生寒意,难道真的是这位代国公在后面拨弄风云。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且如此心狠手辣,那么多人,牵连到的势力和力量,可不算小,他竟然说舍弃就舍弃了。
若是他真的去跟周王谈谈。
“你想谈什么?”赵王还是无法彻底结束谈话,他不敢想象,万一周王答应了呢?要不先听听?
“赵王殿下,我想你误会了很多事情,我今日可以我大胤神朝大帝的名义起誓,我们的确是想复国,却从未有分裂大嬴神朝的疆域的想法。”
代国公一脸郑重的指天发誓。
说完之后,放下手,一脸唏嘘的叹了口气。
“我们只是想复国而已,哪怕是在别的什么地方都行,只要大胤的旗帜重新立起来就行,比如说东海诸岛,南蛮之地都行。
所以,我只是想跟未来的大嬴大帝先谈谈,我们不必非要你死我活,我们的确需要一个,可以用和平手段来解决这些事的大帝。
如今的嬴帝是肯定不可能了,而且你们应该都知道,嬴帝本尊十有**已经陨落,所以我们找到了机会,因为新的大帝即将出现了。
相比周王,我倒是更愿意相信你,你不似周王那般阴沉,你若是愿意跟我们合作,我们绝对对你鼎力相助。
而所要付出的代价,却也不大,大嬴和大胤,已经过去多少年了,没必要非要你死我活,兵戎相见。”
代国公的话很诚恳。
赵王心里的抗拒之心,减弱了大半,不是为了分裂大嬴,裂土为王,有了这个先决条件,再加上周王威胁,再看代国公后面的话。
赵王心中不禁生出一个念头,谈一谈倒是也可以。
第五九零章 签订盟约,故人相见
代国公一手棍棒,一手甜枣,让赵王愈发纠结。
不合作,代国公转身就去找周王,以代国公之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周王必定会将他强压下去,就算是捅出来代国公的事,估计也无济于事。
对方敢这么做,肯定会确定不会被外人抓住把柄。
有这次进献灵脉的事打底,无凭无据的牵扯到前朝,统统都会被归为攀咬,归为夺嫡的手段。
而他若是跟代国公合作,也不需要做什么,甚至都不需要再行接触,需要的仅仅只是有朝一日登上帝位,再来兑现他的承诺而已。
所谓的承诺,也只是在前朝去东海诸岛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占地为王,重新竖起大胤旗帜的时候,能跟对方和平相处。
赵王其实不信这种鬼话,太理想了,前朝前面做的那些事,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
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去想,若是真的会怎么样?
真的,那一切都会顺了他的心意,他的年纪比老太子小了很多,他听说的前朝,也只是在书籍的记载里看到的,对前朝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怕输了,他怕自己会变成老太子那样,他更怕周王上位,他会死的惨不忍睹,或者说,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今当代国公一手棍棒,一手甜枣的出现,他明知道这里面肯定埋了大坑,他要付出的代价,肯定不是这么简单,也没法拒绝代国公。
要么现在就被搞死,要么先看看,他是不是会被推上去,等到真坐到那个位置了,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想好了么?赵王殿下,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可以签下一个盟约。”
代国公一挥手,桌子上出现一张空白的金色卷轴。
“这是公平兽的第三层腹皮制作的盟约卷轴,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宝物,赵王殿下应该见过很多次了,可以先确认一下。”
“不用,我手里有现成的。”赵王摇了摇头,自己拿出来一副空白的公平兽卷轴。
代国公笑了笑,很自然的将卷轴收了起来。
赵王亲自拟出一份简单的盟约条款,扬扬洒洒的写出来数十条,可是最后却又放弃了,重新书写出来一篇最简单的。
着重在他要付出的代价那做了标注,所有要兑现的承诺,都是在他登基之后,若是未登基,他对代国公代表的前朝,所说的一切,都可以当做不存在。
而对付周王,他也不需要跟代国公联手,各做各的就行,而且前朝不能针对他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赵王拟定好条款之后,确认了都是对他有利的部分,拿给了代国公看了一眼。
“国公大人可以先看看,有什么有异议的地方,我们可以商量。”
代国公一眼扫过,神情平淡,根本没有动手接过的意思,他只是点了点头。
“不用了,就依赵王殿下,如此也算是表示诚意了。”
话音落下,代国公拿出自己的大印,印在了卷轴上,又滴落一地鲜血,算是完成了签名。
赵王颇有些意外,这种条款,他竟然都敢答应了?
以公平兽卷轴签下的盟约,若是违反,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理论上这个代价只有下限,而没有上限。
甚至可以特别标注,以双方的神魂为赌注,违约即魂飞魄散。
但这种最极端的情况,赵王是根本不敢去赌。
眼见代国公这般爽快,赵王犹豫再三,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印上了自己的大印。
卷轴之上一道光辉闪过,化为飞灰消散,其中两道光点飞出,落入到二人体内消失不见。
代国公面带笑容,微微欠身。
“赵王殿下,告辞。”
代国公转身迈出一步,身上的衣衫打扮便化作了铠甲,再一步走出,面容也化作了亲卫的模样,揭开帐帘离开,消失在大营里。
大营的一角,一个无声无息打开的裂缝,缓缓关闭。
虚空之中,虚空真经传人接到了代国公,二人坐在一艘飞舟上,相对而坐。
“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虽然如今的局面,跟原定计划有些偏差,但还在掌控范围之内。”代国公一派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抬起头,对视着身前形似一个黑影的虚空真经传人。
“你那边查到了什么?查清楚我们好不容易才拉拢到的那些人,为何会暴露了么?”
提起这个,代国公心里都在淌血。
数十个身处各个位置的人,辐射开来的力量,足以牵扯到神朝绝大部分职位,也能牵连到绝大部分的门派、氏族。
这是他多年心血,他自信定天司绝对不可能查到这些人,甚至自己幻象自己站在对立面,他也找不到破绽在哪,这些人是他策反的人里,藏的最深的一拨人。
这些人甚至从来都没跟他接触过。
可如今,却在短短几天时间,被大嬴抓的抓,杀的杀,速度太快了,等到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了。
这些人肯定死定了。
他只能被迫改变原定计划,将损失化为新计划的助力。
“尚未查清楚,对方速度太快,只是在最初的时候,给出了关键线索而已,想要追查到的可能,微乎其微,如今能确定的,是对方在大荒的布局范围极广,情报能力极强,反应也很快,能有这种能力,却秘而不宣的,只有……”
虚空真经传人的话刚落下,代国公的眼神一凝,缓缓的吐出俩字。
“盗门。”
代国公冷笑一声。
“还有什么可想的,能有这般布局,肯定是早已经盯着我们很多年了,当年威名赫赫的道门,终归还是沦落成为了盗门,我们设局坑杀了他们最后一代传道人,如今成气候的,只剩下一个守陵人。
原本我以为他一直藏头露尾,不外乎遵循道门祖训,传承为根,薪火相传,如今看来,他终归还只是一个人,哪能什么都忍得住,据说那位传道人与守陵人,乃是一生挚友,相互扶持,他如何能忍得下。
如今背后捅了我们一刀,让我们损失惨重,这笔账总要找回来。”
“大局为重。”虚空真经传人没理会代国公的怒火,只是平静的说出四个字。
“我知道。”代国公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怒火,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
秦阳再次来到魁山,说实话,遥望着天际尽头,如同天壁一般若隐若现的主峰,心里总会生出一种无力感。
那是对于这座大荒第一山的敬畏。
只是魁山二字,囊括的范围,却要比除了大嬴之外,其他任何一个神朝的疆域还要广阔。
气势吞天地的嬴帝,在最巅峰的时候,也从未有想法,将魁山真正的纳入到大嬴的版图里。
他只是用大嬴的疆域将整个魁山都包裹在里面,这样名义上,魁山还的确是大嬴的疆域范围了。
事实上呢,并不是。
大嬴的神朝力量,从进入魁山的范围,虽然没有如同其他地方,离开疆域范围,便会直接失去支撑,但也在随着前进,急速的衰减。
从那不明显的边界,进入魁山范围万里,神朝笼罩在这里的力量,便彻底的消失殆尽。
所以,赵王的队伍,是驻扎在魁山范围的边缘。
不过这些,都跟秦阳没关系,秦阳又没办法借用到神朝的力量。
他敬畏的只是魁山本身,心里打鼓,是因为曾经进入魁山的经历,也是因为据说,魁山内最近不太安生。
许多藏在深处的大佬,都开始向着边缘靠近了。
因为忽然多出来一个山鬼,而且还强的不行。
这里原本的土著也好,潜藏在这里修行的大佬也好,他们顶多是占个地盘,圈地为王,他们可没有能力,直接在魁山打个标签,说魁山是我家。
而山鬼却有这个能力。
有的人觉得,原本好好的公共区域,谁用都可以,我占据其中一块位置的时间,都是以万年为单位计算的,现在忽然蹦出来个山鬼,说这块地盘成了你家的了,我不愿意,我不同意。
也有人觉得,有个山鬼也挺好,起码能管理魁山本身,梳理地脉地气,调节四方风雨,让他们修行的更加安生,他们这些老住户,继续住着,居住环境却更好了,跟山鬼打好关系也没什么。
自从秦阳的大嫂,应龙的老婆应白进入这里,就注定了会变成这样。
当年把人带出来,就算是完成了承诺,秦阳后面倒是一直想来转转,一直没什么机会,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念海的事,他压根不想靠近这里,不想跟魁山沾上一点关系。
这次是不得不来了,还好上次让那只假狐狸捎了封信,先问候了一下,不然的话,秦阳自己都觉得尴尬,没事了都不来看看大嫂,有事了才来求帮忙,多不好。
一路向着魁山深处前进,感觉到有什么比较危险的地方,就先行避开。
在魁山里,跟其他地方有些不太一样,能感觉到危险的地方,一般都是真的有危险,危险感应越强的越是可怕,相反,那种让人感觉不到危险,却暗藏大危机的地方,还真不多。
行进了数天,天地茫茫,只能看到群山蛰伏,天际尽头的主峰,依然是一片若隐若现的虚影,没觉得靠近了多少。
黑夜降临,山林中再次升起了雾气,忽然,雾气凝聚,化为一个白色的狐狸,从雾气里跳了出来。
白狐狸还是原来的那只白狐狸,只不过这次,它那雾气一般的尾巴,已经能凝聚成实质了。
白狐狸扑到地上,似人一般,将脑袋低下,一本正经的见礼。
“白芍见过秦阳大人。”
“看样子,你还真顺利的见到我大嫂了啊,我大嫂近来如何?”
白芍跟条柴犬似的,摇着尾巴,眼睛眯成一条缝,咧开嘴巴憨笑个不停。
“托大人的福,白芍成功见到了山鬼大人,山鬼大人人很好,还说秦阳大人事务繁忙,不用特意来看,我辈修行之士,向道而生,寿元绵长,若是千年能见一次,都算得上是有心了,秦阳大人还能惦记着山鬼大人,送小的过去侍候,还送了信,山鬼大人已经很开心了。”
“你好好侍候大嫂。”秦阳伸手摸了摸白狐狸的脑袋,心里也松了口气,看样子大嫂对这个小狐狸还挺满意的。
“带路吧,我这次来找大嫂有事。”
“好嘞,秦阳大人请放松点,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白狐狸摇身一晃,化为雾气,融入到山林的雾气里,随着雾气翻滚,秦阳便察觉到一阵撕扯力传来,他被雾气裹挟,飞速的穿梭,其中还有一些奇特的力量夹在在其中。
似是他在动,山亦在动一般。
短短一天的时间,移动的感觉终于消散,雾气溃散之后,白狐狸现出身形,身前已经是一座洞府的大门了。
而在这里遥望天际,魁山主峰已经映入眼帘,插入云霄,不见其顶。
“大人,这里就是山鬼大人的洞府了,大人尚未归来,请大人先行歇息片刻。”
白狐狸喘着粗气,显然是带着秦阳飞遁,是不小的消耗,它趴在一旁,闭目修养,很快,秦阳就察觉到,下方的大地,都在源源不断的补充着它的消耗。
啧,这是大嫂给它开了点权限啊……
难怪能在那么远的地方,就发现他的踪迹,弥漫在山中的林雾,指不定有多少是这个白狐狸的触角。
秦阳暗暗感慨了一句权限狐狸,转身迈步进入洞府。
一步迈入其中,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挺熟悉的画面。
一如当年秦阳看到的那些记忆一样,大体上环境都是一样的,区别只是小河边立着一座普普通通的茅草屋。
秦阳站在原地,望着这幅画面,心底暗叹一声,这世上的人,何其相似,纵然明知道不可能,却依然会抱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坚信有朝一日,会希望成真。
就如同应白,明知道应龙最后答应她的事,不可能完成了,却还是在这里好好的活着,等着有一天,应龙会如同当年在河边见到她一般,再次出现在她身后,向她问路。
等了没多久,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将秦阳惊醒。
秦阳回过头,就见应白赤足行来,面上带着一丝微笑,手臂上挎着个竹篮。
“来了啊,我这里没什么可以招待的,就顺利摘了点果子,给你尝尝鲜。”
“大嫂,不用这么客气。”秦阳干笑一声,所谓顺便摘了点的果子,所散发出来的灵气,无论是浓郁还是纯净程度,都是见所未见,可以直接用来当极品材料的宝物。
人家客气,他可不能当真。
进入小院子,坐下之后,秦阳便开门见山的道。
“大嫂,这次来,是有点事跟大嫂谈谈,一方面是有些事需要麻烦大嫂配合,另一方面,我看大嫂在魁山已经算是站稳脚跟,所以也差不多是时候让大嫂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大嬴神朝,正值最虚弱的时候,这个时间出现,最为合适,也可以从一开始就将名义定下。”
山鬼可是需要供奉的,跟一般的修行之士不一样。
魁山本身虽说一直都被供奉,但这只是魁山本身,身为如今的魁山山鬼,应白倒是可以接收一部分供奉,但这跟立下山鬼庙,直接接受供奉,是完全不一样的。
后者才是最好最直接的。
秦阳将如今的情况,大致都说了一遍,也说了一下,大嬴神朝接下来的祭祀魁山祭典,也不用大嫂刻意针对。
只要对方祭祀魁山的祭典,有不对的地方,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给他面子。
真要是对方什么都做的很好,没有什么不对,也没什么不尊敬的地方,那也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他秦阳不是那种刻意让大嫂去为难别人的人。
应白听了不由的笑了起来。
“无妨,一个外人而已,针对了他又能怎样,你无需担心我为难,我一点都不为难,你别为难才好。”
听听,听听这话,帮亲不帮理,蛮不讲理的典型啊。
这话说直白点就是,凭啥要照顾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的感受,要让她和自己人为难,外人死活都不关她的事。
秦阳当场就咧着嘴笑的见牙不见眼。
“大嫂仗义,不过,我秦有德,一向都是如此,大嫂身为山鬼,此次是走上前台,塑像立庙的最好契机,我不能让大嫂给外人留下一个不讲道理的印象,所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全屏大嫂本心意愿,万万不可勉强。”
秦阳心里高兴,反过来却还是劝了好半晌,让应白该怎样就怎样,毕竟,以应白的性子,的确是最适合山鬼这个身份,也最能让人接受,却不会生出敌意。
应白听了心里也是感动,秦阳来找她帮忙,其实反过来,得到好处最多的,却也还是她,说是帮忙,其实秦阳不来,也是一样的结果。
在魁山待了几天,算算时间,快差不多的时候,秦阳便离开了魁山。
被应白亲自送到了魁山边缘,也感受了一下什么叫做我不动,山却在送我。
挥手告别,秦阳迈着欢快的步伐,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嫁衣的大营里。
至于为什么这么确定,赵王的祭祀,哪怕没人捣乱,他也肯定会出错?
每每想到这一点,秦阳都想笑。
多简单的道理啊,说是祭祀魁山的祭典,你他喵的却把山鬼忘了,连个山鬼娘娘庙都没有,你祭祀个锤子哟。
至于以前都没山鬼,你说以前有什么用?
现在不是有了么。
第五九一章 祭典结束,被封官了
日子一点一点临近,赵王坐镇大营,带了一队礼部的官员,再三确认祭典的流程,从日子到时辰,每一步都尽可能的安排妥当。
只不过礼部尚书李太玄不在,无人能纵览全局,有争议的地方,也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闹腾着,只能找赵王来裁决,让赵王来做决定。
可是,赵王懂个锤子的祭礼……
混的久的老油条们,一个个心里不比谁清楚,他们没礼部尚书的底气,自然也不敢去担责任做决定,他们只是例行找个人做出决断,顺便担责任而已。
赵王当然也知道这些老油条们的作风,可是他却乐得去做决断,当这个主事人。
原本的六部之中,唯有礼部有李太玄这位六部第一大佬坐镇,往日里谁的面子都不给,老太子当年风头最盛的时候,也要对这位大佬以礼相待。
六部大佬,也唯有李太玄的态度是谁都不支持。
如今李太玄挂职尚书之职,若无不可避免的事情,他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多年,大家都清楚,弄不好这位传奇尚书以后都不可能再出现了。
而偏偏尚书之位一直空缺,看嬴帝的态度,明显是不想有人去代替,宁愿空着,态度坚决,其他人也不敢总是提起。
于是乎,礼部群龙无首,从当年的六部第一,沦落到现在这幅鬼模样,干个什么事,都没个能跟其他几部大佬能平等对话的人。
如今赵王倒是有心,趁着这次机会,将群龙无首的礼部,收入麾下,眼见礼部众员有心让他做决断,他倒也是乐见其成,毕竟,名义上,这次主事之人,就是他赵王。
祭典本身也只是比较繁琐,而举行祭典的本意,也不过是例行安抚一下魁山之内隐藏的各个种族的强者。
跟邻居之间相互问候一声差不多。
吃了么?最近挺好吧?
问候完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继续谁也甭理谁,谁也别碍着谁。
大体上就是这么个套路,大嬴神朝已经例行做过很多次了,本质上是一次外交活动,表面上却是祭礼,所以每一次祭典,都要根据当时的情况,做出些许调整。
比如说嬴帝本尊就来过一次,那叫一个霸道,就差指着魁山众说一句:不是我针对谁,在座的各位统统都是垃圾。
纵然这样,魁山众却还是一个比一个老实,有史以来最老实的一次。
可如今,嬴帝本尊不出现,前朝蹦跶的欢,连被灭的最彻底的楚朝,都有人蹦出来搞事情,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来的又只是赵王,所以怎么说这个话,也就完全不一样了。
体现在祭典上,各种仪程,各种用词,都要做出调整。
要不然为啥李太玄不在了,下面的人谁都不敢去做决断,例行不敢担责任是真的,最主要其实还是没人能服众。
一切都在一板一眼的进行着,祭典开始的这一日,终于到了。
魁山边缘,建下了一座九十九丈高的祭台,各种礼器一应俱全,赵王沐浴更衣,盛装出行,自祭台之下,顺着台阶,一步一步的登上祭台。
一切都按照既定计划进行着,吟诵祭文,化作一枚枚金光闪闪的大字,飞入魁山,没入大地之中消失不见。
三个时辰的祭礼,被赵王完成的一丝不苟,纵然是跟着的礼部大员,皇庭内司的观星内监,也都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然而,他们却没人知道,千里之外,神朝力量彻底笼罩不到的地方,一头形似白猿的异兽,如同一尊雕像一般,蹲在一座山的山头,宝石般的眼睛,倒映着祭礼的一切。
等到赵王诵完祭文,开始进行接下来的程序时,白猿异兽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摇身一晃,化出千丈真身,在群山之间不断腾挪跳跃,以极快的速度,飞速向着祭台的方向靠近。
随着白猿绽放气势,赵王这边也已经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可他们却没人慌张,再怎么样,魁山众之一,也不敢直接袭击祭礼魁山的神朝众人。
赵王面色微沉,眼中闪过一道冷芒。
心里暗忖,有一位似大妖,妖气却不浓郁的异类大能靠近,不用多想便知道,这是觉得大嬴神朝近年国力衰弱,嬴帝生死未卜,他们可以出来蹦跶两下了,说不定还能跟大嬴谈谈别的条件。
挥手让大营的人稍安勿躁,赵王整理衣冠,一脸冷峻的站在祭台上,等着来者抵达。
不稍片刻,就见一头千丈白猿,从天而降,恍若陨石坠地,重重的砸到祭台前。
狂风碎石,恍若风暴骤袭,冲击向祭台,一层圆弧灵光,将所有威能,尽数拦在祭台百丈之外。
赵王脸色愈发难看,心里思忖,是否直接动手,动手如何,不立刻动手又如何。
可惜,他还没想明白呢,千丈白猿,低头俯视着祭台上的赵王,咧着嘴怪笑不断。
“可是赵王?莫要动气,本座今日可不是来寻你晦气的,不过是出于好心,来告诉你点别的事情。”
“白猿王,你是觉得大嬴软弱好欺了?还是觉得我大嬴的刀磨的不够锋利,不够斩断你颈上猴头了?”赵王厉声大喝。
身后大营里,隐而不发的气势,骤然汇聚,具象成形,化作一头双头黑蟒,昂首而起,整个大营之内,所有人的气势,都汇聚如一,如同一尊顶尖高手亲自登场。
坐落在最前面的赵王,在这种加持之下,一手握着亲王印玺,一手捏印,气势直线攀升,反过来反压了白猿一头。
白猿怪笑着后退了几步,摆着手笑道。
“莫要动气,说了本座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纯粹好意,告诉你们,如今魁山,有一位山鬼,横空出世,大半个魁山,都在这位大人的镇压之下。
你代表大嬴神朝,前来祭祀魁山,却忽略了这位大人,你怕是有大麻烦了,我们怕你大嬴神朝,可这位山鬼大人,却不会怕你们,你们又没办法将整个魁山毁掉。”
听到这话,赵王面色大变,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甚至定天司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大嬴和魁山众的约定,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你不犯我,我不犯你,魁山众不会离开魁山范围,而大嬴也不能放他们的鹰犬,进入魁山范围窥视探查。
数万年下来,双方维持默契维持的很不错,这已经是最基本的规矩。
赵王瞥了一眼后方几人,有观星台的内监,也有礼部的人,还有定天司的人,大家的脸色齐齐变得有些难看。
定天司的人是一点都不知道,倒是那观星台的内监,却犹犹豫豫的道。
“此前,的确有观测到异象,可没人会向这方面想……”
自上古之后,所有山鬼尽数覆灭,亦无新的山鬼孕育而出,这是无数年下来,所验证的真理。
赵王沉着脸,脸黑的都快凝聚成墨了。
若白猿说的是真的,原本例行公事一样的走过场,就变成了一件极为棘手的大事,他这个原本挑不出来一点毛病的祭典,便等同于,摆足了架势,敲锣打鼓,带放十万响,到人家家门口羞辱人家。
站在山鬼的角度看,他这是把人得罪死了。
原本这也没什么,也并非没有回旋余地了,他们毕竟是真的不知道,数万年下来了,也一直是这样。
偏偏这个白猿,心眼太坏了,当场捅破了窗户纸,将他架在半空,根本没有了回旋余地。
纵然那位据白猿所说的极强山鬼,有心给个面子,如今也不可能拉下脸好好谈了。
转瞬之间,赵王就明白了。
这妖怪太坏了,可能是被山鬼镇压,心底不服,专门来煽风点火,让他们大嬴跟山鬼对上。
甭管谁吃亏,对于这大妖怪来说,都不是坏事。
赵王气的肝疼,眼睛都有些红了,他来办事,却出了这种大纰漏,弄不好可比某地有人揭竿而起还要麻烦的多。
就在这时,魁山之中,流动的空气,骤然凝固,山岳之势凝聚,当场镇压在场所有人。
赵王身后大营,凝聚出的气势化形,只坚持了一个呼吸,便被对方的气势强行压碎。
遥望魁山方向,恍惚间,仿若看到整座魁山山脉,都向着他们压来,那是来自于神魂,来自于血脉,来自于各个方面,既复杂又纯粹到极致的威压。
怪笑的白猿,艰难的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的遥望着魁山内部的方向。
“不……不可能,怎么会?”
它的千丈真身,被镇压的直接趴在地上,它完全不明白,为何这位山鬼大人借助魁山之势,能爆发出这般强大的气势,远不是什么道宫强者,法相强者能比,甚至就算是魁山内部几座绝地里的法身强者,都没这般强大。
她为何不快刀斩乱麻,直接强行镇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应白一袭长裙,凌空踏步而来,她恍若谪落到人间,却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赤足落下,下方便有一座山峰,骤然拔高,化作她的落脚点。
一步一山头,群山为之起舞,万物为之低头,在这里,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帮着她。
白猿趴在地上,浑身抖个不停,眼睁睁的看着应白走到它身前。
“本觉得如今这个时代,尚能见到白泽血脉,殊为不易,未曾想,你却不知悔改,未曾有白泽的大智慧,反倒是只有小聪明,还用错了地方。”
应白眉头微蹙,叹息一声,这白猿是魁山内土生土长的生灵,她身为魁山山鬼,所依附的是魁山,可魁山本身的强大,却也跟魁山内的生灵有关系。
她尚未彻底站稳脚跟,所以才不愿意造啥孽,将魁山内的顶尖生灵斩杀。
“大神,小的知错了,小的一时鬼迷心窍……”白猿吓的身如筛糠,抖个不停,不住的哀嚎。
应白摇了摇头,轻笑一声。
“你有白泽血脉,哪来的鬼物,能迷住你的心窍,罢了,当年我与白泽有交情,他也曾帮过我,我不杀你,不过,小惩大诫,却不无不可。”
话音落下,应白一指点在了白猿脑门上。
白猿满面惊恐,它的千丈身躯,不断的缩小,气势也一路暴跌,最后化作一只尺长的白色猿猴,气势也犹如一头寻常的小妖一般,双眼之中灵性十足,原本的奸诈与惊恐,却都消失不见了。
好好的一头大妖,硬生生的被打回了一个小妖。
应白一挥手,尺长的白猿消失不见,不知道落在了魁山什么地方。
站在祭台上的赵王,面色煞白,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却不自知,他都快吓傻了。
他哪里不明白,将一位大妖打回小妖,可比将其直接剁碎的难度,高了不知道多少倍,这种大神通,不说闻所未闻,起码是见所未见。
“小王乃大嬴神朝……”赵王拱手过头顶,就要行礼。
却见应白只是转了转脑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连跟他说一个字的心情都没有。
一挥手,大地如同海面,掀起千丈波涛,卷着赵王一众人等,将他们赶出了魁山范围。
眨眼间,一群人便回到了大嬴神朝的疆域范围,转瞬数千里。
赵王脸色忽青忽白,先是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可是眨眼间,他就明白,那等大神,说不屑与跟他说话,都是看得起他了,吐他一脸,他也得高高兴兴的应着,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他倒是不怕对方发怒,也不怕对方踩他脸上。
可他现在是真怕了,因为对方压根就没发怒。
根本就是直接无视了他。
赵王手脚冰凉,颇有些六神无主了,这种事以前可没人遇到过。
他明白,这是把魁山山鬼得罪死了,把这位疑似上古之时就存在,最近才苏醒的大神给得罪死了。
若嬴帝知道这件事,必要的时候,嬴帝肯定毫不犹豫的宰了他来赔罪。
“回京,火速回京!”
赵王定下心神,连忙一声大喝,他一马当先,也顾不得仪仗了,先一步向着离都飞遁而去。
事太大了,他连隐瞒一丝一毫都不敢了。
赵王火速回到离都,第一时间入宫汇报,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丝毫隐瞒也没有,丝毫添加也没有。
嬴帝知道了这事,也惊住了。
魁山之中的事,他也感觉不到什么,除非是在神朝力量覆盖到的地方,他才能对那等强者有所感应,以魁山的特殊性,纵然魁山内有什么绝世强者交手,他也未必能感应到。
外敌未除,又忽然在神朝腹地核心的位置,蹦出来一个可以不给大嬴神朝面子的超级强者,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嬴帝不惊才怪。
钦天监,观星台,再到巡天使,都被招来了人,各方各面相互确认,才发现其实早就有异象表明了。
只不过从来没人会往山鬼这方面想,顶多都是当做一些无法弄明白的异象备案处理。
毕竟,每年都会有非常多类似的事情,都是无法解释的异象。
接下来的日子,方面都开始动了起来,朝会之中,也不断的讨论这件事,为这件事出谋划策。
看看怎么才能圆满的解决。
有人提出了最简答的解决办法,重新举行祭典,差人去安抚致歉,但这一条,从一开始就被抛弃了。
因为没人愿意去,也没人敢去。
一拖再拖,拖了半个月的时间之后,内侍送来了一份请谏。
“陛下,大帝姬殿下上书,巡狩四方已经圆满完成,整顿沉疴,肃清军纪,都已经有原本的框架,现在已经初见成效,如今请陛下收回调兵之权,大帝姬殿下好完成交接,折返回离都。”
嬴帝这才想起来,还有巡狩四方这件事。
大帝姬完成的太好,以至于后面什么事都没有,没出岔子,朝中也不会有人来夸,自然没人提起了。
嬴帝手握奏章,看着上面一板一眼的奏报,想到当年让嫁衣出嫁的事,莫名的觉得不妥了,若是没当年的事,他这位妹妹,是不是已经成为皇族之中,最重要的顶梁柱了。
不,她现在已经是了。
每每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都可以交给她去办,她总能顺顺当当的办好,不争功,不表功,亦不恋栈权势。
这次巡狩四方的事,办的这般稳妥,中间还帮着别人擦屁股,这才刚完成,就急着要交出调兵之权,赶紧脱身回来。
嬴帝莫名的笑了笑,将那份奏章压在一旁,转头吩咐一旁的老内侍。
“去派个人,将魁山之事,告诉大帝姬。
听闻那山鬼大神是一位女子,而且性情亦不暴虐,朕有心想让大帝姬去试一试,问问大帝姬的态度,她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陛下宽厚,但以老奴想来,以大帝姬的性情,肯定会觉得责无旁贷的。”
嬴帝笑了笑,不以为意。
凡事都怕对比,大帝姬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将赵王和周王都比了下去,成为了嬴帝最放心的皇族成员,也是最能为他排忧解难的人。
与那两位整天对着干,却总是办砸事情的亲王一比,嬴帝自己都觉得,适当的对大帝姬表现出来点宽厚,也是应该的。
毕竟,他现在唯一能感觉顺心的,不添乱,还能解决乱子的,也就只有大帝姬了。
嬴帝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北境。
嫁衣没什么好意外的,秦阳也没感觉意外。
唯一意外的,只是嬴帝的态度,竟然不是直接吩咐做事了,而是先假惺惺的问一下什么想法。
但这对于嬴帝来说,能做出这种姿态,都是难得一见了。
“我早就说过了,这种大黑锅,别人连尝试都不会去尝试的,纵然有人去尝试,也只会是你。
这次的事,对于大嬴,牵扯太大,你若是不行,嬴帝都得亲自去商谈,魁山不稳,再加上一位至少有法身实力的山鬼,还能借助魁山之力。
以我大嫂如今的实力,嬴帝法身若是进入魁山,无神朝之力加持,他也未必是对手。
所以,我不是把人往坏处想,嬴帝不是假惺惺的表现出一丝宽厚,而是他知道,这次的事,你解决不了。”
“你想什么呢?”嫁衣见秦阳这认真的模样,忽然笑出声:“我可不会认为嬴帝会对谁宽厚,你不会以为我会被蒙蔽吧。”
“那倒不是,不过这次,我大嫂肯定是生气的,虽然我早就给说过,你亲自去魁山转转吧,去跟我大嫂聊聊,她孤身一人,想来有个能说说话的人,也不错。
她性情是真的宽厚,不会为难你的,至于我,会在外面做其他的事情,走之前,你给我先提前写好几封手书就行。”
秦阳说的很轻松,对于他来说,真不是什么大事。
让嫁衣进去,也是提前交流下感情,往长远的看,跟魁山山鬼的私交不错,也是资本的,而且,以后万一真的成功了,让嫁衣上位,那她跟大嫂搞好关系,大家心里都舒坦。
数天之后,嫁衣给嬴帝回了话,孤身一人入魁山。
不明真相的其他人,为了拦住嫁衣,都快以死相逼了,尤其是望着身影冷清的背影,消失在魁山里,不少人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画面了。
然而,嫁衣进入魁山范围还没多远呢,就见雾气里蹦出来一只白狐狸,一板一眼的行礼
“小的白芍,秦阳大人有交代,让小的在此迎接,请大人跟小的来。”
嫁衣去大嫂那做客聊天,侃大山解闷,秦阳呢,没过两天,便拿出一份嫁衣的手书,开始调动人手。
在围绕着魁山的一圈地盘,大肆兴建山鬼娘娘庙。
为什么?
还敢问为什么?谁敢阻拦,谁敢拖后腿,谁就是罪人。
大帝姬孤身冒险入魁山,与魁山山鬼相谈甚欢,这才让事情有了回旋的余地,你们还敢问为什么,有本事别照办。
秦阳甩脸子撂挑子准备不干的时候,老韩便苦着脸出现了,苦口婆心的劝了劝秦阳。
秦阳给了老韩面子,又担心嫁衣在魁山谈判的如何,所以这才忍了。
只是隔天,来问为什么,想要拖后腿的人,就不知道被调到哪里去挖矿了。
一座座山鬼娘娘庙,环绕着魁山一线,林立而起,各种规格,都是由秦阳制定。
礼部跟来的人,在老太子出殡的时候,都合作过,如今他们见秦阳除了丧葬之外,竟然连这些也懂,当然乐得跟着摸鱼,不成不用担大责任,成了就算是立功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短短三个月时间,山鬼娘娘庙建起一千八百座,这还只是初期的,算是做宣传了。
跟着秦阳又拿出来嫁衣提前写好的第二封手书。
意思是跟山鬼大神聊的很不错,山鬼大神同意再次祭祀魁山的典礼,但是呢,不想看到这个王那个王的,到时候正式建交,就让嫁衣来吧。
还能咋办?照办呗。
嬴帝都亲自下令了,这次的事,都听大帝姬的。
至于其他人理解不理解,也没毛用,人家山鬼大神是女的,就跟大帝姬投缘了,其他人都不屑与理会,找谁说理去。
这种事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于是乎,离都里,赵王苦着脸,连嫉妒的心都没,想插手也没法插手。
而周王呢,压根没插手的意思,万一他插手了,把事情再搞砸了,他的锅可比赵王的锅要大得多了。
人家赵王说起来,虽然临阵处理的时候,处理的颇有些惨不忍睹,太过优柔寡断,可这件事本身,的确是情有可原。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秦阳成了主持掌控大局的人,一板一眼,有条不紊,各方面礼数,祭典礼器,五牲六畜,祭坛布置,祭文书写,上古祭典与现今祭典演变差别,全部都了如指掌。
下面的人,从最初的摸鱼心态,如今倒也算是心服口服了。
礼部的一众人,甚至私下里觉得,秦阳颇有他们尚书大人的风采,而且关于这些方面的学识,还要更胜一筹。
这边热火朝天,而魁山的山鬼洞府里。
应白与嫁衣,行进在青草之间,应白引着嫁衣,游览她曾经的家乡,虽然这里只是人为布置出来的。
“我那小弟,虽然为人热心肠,却也不是谁都会帮的,他肯这么帮你,肯定还有别的原因的。”
应白笑呵呵的牵着嫁衣的手,轻轻拍了拍她是手背。
“这世人眼里的好男儿,与我等女子眼里的好男儿,有时不是一回事的,他们天资如何,实力如何,才情如何,统统都不重要,对你如何,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嫁衣听明白这话,顿时羞红了脸,想说他们是患难与共,头上悬着同一把利剑,可是这话,却不知如何说起,这是她和秦阳的秘密。
为了安全,她从未给其他人说过,甚至念海的那些记忆,也非时时刻刻都在脑海里。
嫁衣讷讷无言,应白却笑了起来。
“秦阳虽然还小,爱闹腾,小心眼,可他待人却更加真诚,懂得为他人着想,从不会让自己人吃亏,我很确定,他是个好男儿。”
……
数月时间一晃而过,嫁衣也从魁山归来。
接下来的过程,没什么特别的意外,一切都顺利进行,建交仪式也顺顺利利。
其他人都松了口气,秦阳却颇有些遗憾。
代国公怎么不来凑热闹啊,多好的机会,搅和了大嬴和魁山建交,最好反目成仇,这么好的拖后腿机会,他们竟然不来,真是瓜皮。
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若是敢来,秦阳就敢厚着脸皮请大嫂出手,就说这个长相可恶的人要弄死他好几次了,噢,还有埋伏刺杀大嫂的新闺蜜好几次了。
秦阳可没必须手刃仇敌的执念,只要仇敌死了就行,怎么死不重要。
最好是他躺着睡了一觉,仇家全死完了,那就太爽了,赶紧起来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然后找个地,慢慢的参悟白玉神门,争取只花个几百上千年,就能将白玉神门推开。
……
离都,嬴帝放下了奏章,罕见的露出了笑容。
魁山之事,圆满解决了,而且,有山鬼镇压,以后大嬴和魁山之间,也会更加安稳,再者,立山鬼娘娘庙之后,双方交流愈发频繁之后,将魁山真正的纳入大嬴疆土,也未尝不可。
泛着奏章,看到秦阳的名字,嬴帝心中一动。
“这秦阳,竟然对祭礼如此精通么?竟然得到一致赞誉。”
“陛下,您忘了么,此前太子殿下出殡,实际上便是此人主持的。”老内侍适时的回了一句。
“可有李太玄的消息?”
“未曾有。”老内侍一听嬴帝的问话,心里就有谱了,斟酌了一下道:“礼部掌管祭祀之责,本由李太玄李大人掌管,如今李大人失踪,便无人能扛起这方面大梁了。”
嬴帝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
“此子非一次立功了,有功不赏,非正道,便给他挂礼部侍郎的官衔,专职司掌祭祀吧。”
“陛下圣明。”
……
秦阳躺在飞舟上晒着太阳,正往回赶呢,忽然听到这个消息,都惊住了。
嬴帝这个老貔貅,竟然舍得给他封官了?
第五九二章 书蠹蜕变,走马上任
消息是传出来了,但是正式的册封圣旨,还没送来呢。
礼部总管的职责很多,对外交涉、对内梳理调节众多异族矛盾、培养人才、设立学宫、祭祀吉凶等等……
例如李太玄还在的时候,当年跟东海海族交涉的事,就轮不到定天司插手。
神朝体系之下,诸多走神朝之路的修士,也都是在各地学宫的培养下成长起来的,所有的典籍掌管、派发、传授,也都是在礼部之下。
朝中众多鸡蛋里挑骨头,整天想着抓住个大新闻,好提升自己境界的御史们,说起来也是在礼部的掌管之下的。
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礼部都不太待见这些御史,也不想给这些御史背锅,这些御史便慢慢的自成一脉,是六部之外的另外一个单独的部门,但因为职权比较单一,地位压根比不上六部。
但说起来,御史台也比礼部里单独拎出来的一个司掌祠祭的部门要强一些。
如今嬴帝册封给秦阳的官职,是一个正三品的礼部右侍郎,单看品级,放到大嬴,那也算是大佬级别了,日常朝会都能随时出现,而不像下面的芝麻官,没特别召见,朝会都跟他们没关系。
上面讨论了什么,下面的人只需要知道怎么执行就行了。
乍一看可以算是一步登天了,然而,他这个礼部右侍郎,职权很是单一,只有司掌祠祭这一项。
除此之外,原本的礼部,单这一项,是没独立出来一个部门,找一些人专精这个的。
以前李太玄尚在,有需要的时候,纵然人手不足,也能随时都能在钦天监、观星台之类的地方,借调一些人过来,在跟礼部其他部分里拉出来的人一起,临时组成一个来办事的部门。
没事的时候呢,这个部门就只有一个空壳子,连坐班的人都没俩,秦阳对这一套倒是挺熟悉的。
平日里大都没什么事,纵然有祠祭相关的事情,规格也用不到礼部大佬来亲自处理。
换句话说,纵然现在秦阳上位,单说丧葬这一项,整个大嬴神朝里,顶多有那么几十个人,挂了之后,需要秦阳亲自出马,按照规格,给对方处理后事。
而这几十个人,想要死的顺顺当当,能享受死后的规格,估计千八百年内是见不到了。
所以了,秦阳特明白,嬴帝这次为毛这么大方了。
说起来了,品级挺高,权利也不小,并非什么空有名头的虚衔,完全可以担得起厚赏这俩字。
但是呢,平时是真没他什么事。
跟虚衔差不多,却又不是虚衔。
这一手玩的,嬴帝自己既高兴又放心,而朝堂上各部各方,赵王周王,再到嫁衣,谁都挑不出来毛病。
就算是秦阳自己,都满意的不得了。
单说这种让所有人都觉得满意的安排,秦阳就自问自己做不到。
真给他个天天忙得跟狗一样,还得天天去上朝的职位,他还未必乐意。
如今这个职位,他根本不用去见嬴帝法身,平日里朝会上讨论什么事,都没他事。
他只需要挂个职,领着俸禄,喝喝茶晒晒太阳就行。
一路回到了离都,嫁衣进入离都复命,册封的圣旨也送来了,专门问了问,根本不用去谢恩什么的,秦阳也就放心的回到了绝地庄园。
这次出门的经过,跟计划有些偏差,大体上却还在控制范围,过程没意外,就没什么特别需要提到的。
如今总算是回来了,还得到了他最满意的一个职位,回到绝地庄园,一脚踢飞了前来迎接的金猪,秦阳自己到后院,美美的跑了个澡,正常的睡了一觉之后,这才起来看庄园内的一切。
大体上都没什么区别。
黑皮还在沉睡,破茧而出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算算从他陷入沉睡,也就一二十年吧,没醒过来倒是也正常。
这个世界,大的蜕变,本身就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强点的修士,随意的闭关修行一次,百八十年都是小闭关。
他这种一百多岁,几乎没有长时间闭关过,便准备去推开神门的人,反倒是不正常。
而绝地庄园里,金猪身上的封禁看起来削弱了不少,而且后院熬煮的那锅绝世宝汤,飘散出来的气息,已经凝结成雾,聚而不散,这是力量攀升到一个新的境界之后,自然而然产生的变化。
看来这段时间,金猪是下了狠心,自己把自己熬制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大佬,你回来了。”金猪死皮赖脸的凑了过来,昨天踹了它一脚,它也没什么反应,它现在是赖在秦阳这了,打死都不可能走了。
待在秦阳这之后,再也没遇到过被世界针对的事,还能一点一点的化去封印,虽说要消耗力量,那也无所谓了。
总算是看到了希望,没哭出来都算心态好了。
“自己加料吧,我就不管你了,我最近忙,别给我搞出幺蛾子就行。”秦阳白了金猪一眼,自顾自的进入书房。
懒得跟这货多说什么,后面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呢。
进入书房,就见书架上的一本古籍里,飞出一只泛着淡淡金色光晕的书蠹。
书蠹落在他的手背上,翅膀微微抖动着,散发着欣喜的情绪。
秦阳随意在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开之后,里面已经是空白一片,内容都不见了,再拿起一颗玉简,里面的内容也完全消失不见了。
检查了一遍,之前在书房里留下的所有典籍,无论是以什么为载体的,里面的内容统统都被书蠹吞噬的干干净净。
这里面可不只是秦阳在外界收集到的典籍,还有多年闯荡,找到的一些失传的典籍,书蠹吞噬完这些,终于再次完成了蜕变。
秦阳摸了摸书蠹,翻手拿出一枚材质非常差的杂玉,杂玉似是被死气阴气侵蚀渗透,变得非常垃圾。
这块玉佩,就是当年卫老头给他的。
据说是盗门最后一任门主留下的,里面有盗天诀的传承,可是这个东西,却根本没法修成,也看不到真正的法门。
按照卫老头的说法,想要看到法门,都要先盗那一线之机,才能看到。
这句话颇有些悖论的意思,当年秦阳以为是要先修成,才能看到法门。
实际上是什么,他并不在意,修不修成盗天诀,之后找不找铸道庭,全看需要,而非卫老头的意见。
若是能找到,而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确是最合适最好的,他也不会跟个小孩子一样玩叛逆,非要反着来。
但同样的,若是真能修成盗天诀,又找到了铸道庭,他斟酌取舍之后,觉得修成这个法门是弊大于利,其中弊端是不可接受的,他自会毫不犹豫的放弃这个主修法门。
最后如何取舍,跟卫老头的意见,没什么关系。
相比铸道庭,秦阳自己倒是挺惦记着北斗七杀经,星斗杀阵,人形地图炮,配合他的无上限法力,简直是法爷之中的法爷。
思绪飘回来,秦阳摸索着手中的玉佩,将其递给了书蠹。
之前试过一次,书蠹对这块玉佩没什么反应,应当是书蠹本身太弱的原因。
这一次,书蠹的触角,接触了一下玉佩,便化作一道淡金色的光芒,没入到玉佩之中消失不见。
秦阳松了口气。
果然没猜错。
无论怎么变化,玉佩内本身,若是真记载着什么,那对于书蠹来说,玉佩只是承载美味的工具,其内的内容与玉佩本身,完全可以看成两个东西。
只要书蠹觉得自己能消化掉,或者说,可以附身其上,那里面的内容,也只是酱大骨和烤全羊之间的区别。
反正内容本身,书蠹又看不懂。
秦阳手捧着玉佩,静静的等着,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之后,玉佩风化成齑粉,在他指间飘散,书蠹抖了抖小翅膀,落在他的掌心。
原本的一对触角,如同鹿角一般分了个叉,原本的六瓣口器上也多出来一个形似蚊子的刺吸式口器。
书蠹不明白它吞噬掉的内容,却也再次产生了一点点变化。
秦阳一指点在书蠹身上,察看书蠹吞噬掉的内容。
很快,他就找到了刚刚吞噬掉的那些东西,无数杂乱的文字,意义不明的符文,如同在演化什么东西一样,到现在还未演化完成呢。
秦阳看了看也没看明白到底是什么,只能确定,内容的确是被书蠹用一种修士无法施展的手段,强行从玉佩剥离吞噬,原本的布置失去了作用,内容开始自动演化恢复原本的样子。
想要演化完成,也还需要一段时间了。
想了想,既然书蠹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是不是另外一个东西,也可以尝试一下了?
一挥手,身前桌子上,便出现一本如同用黄金铸就的金书,金书四方,被书籍背面延伸出来的锁扣倒扣着封锁。
这是当年在玄镜司秘库里,顺手拿走的万法之书,记载着大胤神朝收集到的诸多典籍精华。
当然具体是不是,鬼也不知道,当年前朝大帝的法身是这么吹嘘的而已。
秦阳尝试过很多方法,都一直没法打开,后来就彻底放弃尝试,一直放着落灰压箱底。
就等着书蠹成长起来了再试试,再不行的话,那就没什么价值了,只能那它去换成有价值的东西。
将书蠹放到万法之书上,书蠹环绕着金册转了不停,慢慢的化为一道淡金色的光晕,飞速飞舞着。
片刻之后,就见书蠹趴在金册边缘的一道微不可查的小划痕上,刺吸式口器缓缓的与那一道划痕融为一体,书蠹本身也化为金光,彻底消失在金册里。
秦阳哈哈一笑,收起金册。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怕是都不用再喂书蠹了。
也不知道书蠹将这本金册吃完之后,能不能进化到可以吃了经典宝册的地步,成为一个活着的经典宝册。
或者说,这本金册里面,是不是本身就记录着经典。
他现在也没法知道。
心情大好之下,秦阳算了算时间,也该去礼部露个面了,摸鱼也不能一次卡都不打吧。
今天是第一次去坐班,就换上朝服好了,表示郑重。
捯饬完,秦阳坐着玉辇,直奔离都而去。
入了城,先去了吏部,他的官印,要到吏部去领,嬴帝没空给他亲自颁发大印,最近忙着处理魁山事件的后续呢。
嫁衣入了离都,后续的事,也是她在管,毕竟大家都知道,整个大嬴神朝,目前,也就她能跟那位既高冷,实力又强的魁山山鬼搭上话。
一路到了吏部,秦阳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吏部天官不在,值守的左侍郎,说给秦阳发官印的事,他的权限不够,要等吏部尚书下了朝之后亲自处理。
秦阳从善如流,好说话的很,静静的在这等着。
一直等到了正午,也还没见那位传说中掌控神朝官吏升迁罢黜的吏部天官。
秦阳挠了挠头,颇有些纳闷。
这是啥?
穿小鞋,下马威,还是给他办难看呢?
他可没得罪过这位吏部天官吧,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他跟这位吏部尚书有什么恩怨。
既然没有私怨,自然是因为其他原因了。
据说这位吏部尚书是支持周王的,那这是周王示意么?
不对吧,他只是一个挂名的右侍郎,以目前的局势,也就官职高点而已。
这可不像是周王的行事作风,再说了,这种时候,他跟自己结怨,岂不是给嫁衣办难看么,得罪嫁衣对他可什么好处都没有。
思来想去,秦阳神情玩味的笑了一声,转身离开吏部离开。
……
朝会结束,众臣离开宫城。
户部尚书,面带笑容,三两步追上了兵部尚书。
“邹大人,还请留步。”
邹宏深眉头微蹙,想要抬脚走,却又不想把人得罪了。
他以前是老太子的人,他当年没因为北境的失职被一撸到底,全靠老太子回旋,可老太子现在都凉了,兵部现在也快成了摆设。
他不想轻易参合进周王和赵王的事情里,但是呢,却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户部尚书支持赵王,指不定这次就是来试探他态度的。
“不知云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方才陛下说了一下山鬼娘娘庙的事,户部要拨款,而且也需要兵部出力,不能出乱子,所以,这些事想先跟邹大人通通气。”
“噢,原来是这样啊。”邹宏深暗暗松了口气,既然是公事,那就没什么了。
两人一起结伴离开宫城。
等到两人离去,吏部尚书正好从一个拐角拐出来,他看到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有说有笑的结伴而去,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坏了,什么时候的事?赵王竟然已经先下手了。
一念至此,吏部尚书连忙离开宫城,直奔周王府而去。
等到吏部尚书离去,吏部前来通报的那人,才终于摆脱了终于遇到的小麻烦,来到了宫城外。
问清楚守卫,他们大人已经离去,来报信的人有些意外。
他一路行来,都是回吏部的必经之路,怎么没遇到啊?
第五九三章 行事果决的徐南生,盟约就是用来撕毁的
半个时辰之后,吏部尚书徐南生,尚在周王府邸,与周王讨论一下,要如何拉拢兵部尚书的时候,周王府的大管家,走上来报告了一则消息。
“新任礼部右侍郎秦阳,在吏部等了一上午,没等到徐大人,自行离去,似是颇有些不爽利,而且,前来给徐大人汇报消息的小吏,因为一点意外,没见到徐大人。”
大管家低眉顺眼,自顾自的再补了一句。
“殿下差我们查的事情,也查到了,户部尚书云大人,私下里拦住了兵部尚书邹大人,只是公事。”
徐南生眉头微蹙,回忆了一下整个过程之后,面色微变。
“我错了,赵王不是对兵部的邹大人下手,而是直接对大帝姬下手了。”
顺势做出一点小小的安排,就让他们跳到了坑里。
赵王知道一时半刻肯定是拉不到兵部的邹宏深,也知道没那么容易拉拢到大帝姬,但是反过来,可以让周王先去把大帝姬这边得罪了啊。
“殿下,下官先行一步。”徐南生连忙站起身告辞。
“若是太急了,反倒是不好。”一旁的另外一个幕僚,补了一句。
徐南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们是不知道这个秦阳,外界传言,此人颇为大方,不看重财货,甚至到了有些傻的地步,可是你们却不知道,我离开离都的时候,曾经听过不少传言,这秦阳在大事上还罢了,可是在一些不太大的事情上,那不是一般的小心眼。
你们以为上次堵合欢门的山门,只是热血上头,顺势而为,为大帝姬出气么,错了,是合欢门早先就得罪过这个秦阳,尤其是那位已经惨死的青田君!
此次他被封高官,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却被晾了几个时辰,他若是不记仇才怪,万一再传到大帝姬那里,大帝姬必然要给他出气。
我等为周王殿下办事,个人荣辱,岂能看的太重,面子不要了便不要了。”
徐南生一席话,让周围坐着的几个人肃然起敬,周王也面带感叹的揖手一礼。
“那就委屈徐大人了。”
徐南生急匆匆的离开周王府,乘坐玉辇,顺着大道,一路疾驰,按照手下传来的消息,准备在秦阳离开离都之前,将秦阳截住。
行进在路上,徐南生稍稍细想,不禁生出一头冷汗。
要说现在的局势,整个大嬴神朝,除了嬴帝之外,谁最不能得罪,毫无疑问的必然是大帝姬。
大帝姬如今归来了,依然还持有着调动四境兵力的大权,而兵部邹宏深,原本是老太子的人,如今还能坐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也已经不太稳当了。
说起来,兵事相关的话语权,大帝姬稳居第一。
而刑部尚书沈星落,那个臭脾气,死心眼,偏偏却是大帝姬的死忠。
礼部一盘散沙,只剩下左右两位侍郎,秦阳上位右侍郎,哪怕管的事情不多,上面还有个左侍郎压着,但礼部也已经勉强算是半个都在大帝姬手中了。
而大嬴神朝,两大特殊的独立部门,定天司和巡天使,巡天使里基本全部是大帝姬的死忠。
再加上那位在魁山范围,疑似能发挥出超越法身实力的魁山山鬼,整个大嬴神朝谁的面子都不给,就认大帝姬。
徐南生只是想想,冷汗便冒个不停,若大帝姬是一位皇子,他们必然不可能一直忽视。
个人实力、势力、声望、影响,各个方面,大帝姬已经完全碾压赵王和周王了。
最重要的,嬴帝如今对大帝姬极为宽厚,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多次询问大帝姬意见,也采纳了大帝姬诸多意见,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也就是说,周王和赵王,如今谁要上位,除了嬴帝,大帝姬就是影响最大的。
他徐南生所在的吏部,的确是支持周王,但也仅此而已了。
剩下户部和工部,都是支持赵王的,但工部因为此前杀神箭的事,基本算是废了,赵王现在根本不敢太插手工部的事了。
所以,哪怕不能得到大帝姬支持,也绝对,绝对,绝对不能把人得罪了!
而现在谁对大帝姬的影响最大,很显然就是秦阳。
脸面算什么,需要的时候,丢掉了便是,反正不能得罪秦阳,让他在小事上记仇,总管天下官吏升迁罢黜,徐南生可是知道,小事才更致命。
徐南生一路狂奔,根本不管外面是不是有人侧目。
在中心的官道上一路飞驰到了城门口的时候,终于见到了将要出城的秦阳。
看到秦阳,徐南生未语先笑,大笑三声,迈步走出玉辇,拱手行来。
“秦大人,请留步。”
“恕在下眼拙,这位大人是?”秦阳眉头一挑,略有些意外,徐南生竟然还追过来了。
看他这样子,玉辇一路飞驰而来,连朝服都没有换下来,想到之前的事,秦阳心里已经差不多明白了。
一个非常简单的挑拨离间之计,会做这件事的,除了赵王还能有谁?
想明白了,秦阳心里却有些不爽了,赵王那边的人什么意思?
是觉得他秦有德心眼如针尖么?
这么点小事,难道他还能记仇到,跟徐南生反目成仇,处处针对么?
亦或者是觉得他秦有德好利用?
“秦大人客气了,不才徐南生,备位吏部尚书。”徐南生也不管秦阳是真不认识他,还是假人不出来,谦虚的自我介绍了一下。
秦阳收起心里的一连串念头,面上不咸不淡的拱了拱手。
“原来是尚书大人,下官秦阳,见……”
“万万使不得……”徐南生心神一跳,连忙伸手扶着秦阳手臂,心中暗忖一句,这姓秦的可真够小心眼的,不就是被晾了一段时间而已么。
“秦大人为国立功,功勋赫赫,如今载誉而归,非徐某这等备位充数之辈能比,千万莫要如此客气,徐某私下里,可是对秦大人佩服得紧。”
徐南生上来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顿捧,而且言辞恳切,看他那样子,似乎若非他是吏部天官,这里又是大庭广众之下,他非要纳头便拜了。
徐南生顺势牵住了秦阳手臂,很是和气的道。
“秦大人胆识过人,徐某是敬佩不已,而周王殿下也已经嘱咐多次,秦大人未曾来离都为官,很多上任的繁文缛节秦大人都未必了解,所以要为秦大人处理好这些事。
秦大人的官印等物,早已经准备妥当,一直等着秦大人入离都呢,我是一点都不敢耽搁,未曾想,秦大人今日入离都,我却被公事缠身,与秦大人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但徐某觉得,总不能让秦大人还要再跑一趟,就是不知秦大人,这会可有时间?只需要秦大人露个面就好,其余之事,不用劳烦秦大人亲自去办。”
秦阳听的都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竖起大拇指。
这货可真是个人才啊,当个吏部尚书都有些亏了。
遇事果断,根本不给误会产生的机会,能放得下身段,舍得下脸皮,一部尚书,亲自追来,请他回去办理业务,好话说的一套一套的。
台阶给的一阶又一阶,弄的他都没话可说了,平心而论,心里就算是有些不舒服,现在也该消气了。
他要是说还有要事,今天就算了,反倒是显得他自视甚高,太过傲慢。
“若是方便的话,就有劳徐大人了。”
“秦大人莫要客气,请。”
上了玉辇,徐南生亲自带着秦阳,进了吏部,领了官印,也领了诸多操控之法,甚至一些神朝法宝的特点之类的,徐南生都亲自给秦阳讲解了一遍,末了还怕秦阳未曾明白,整理了玉简,交给秦阳。
处理完公事之后,还亲自将秦阳送出了吏部府衙。
“徐某与秦大人一见如故,本想与秦大人把酒言欢,无奈今日处理的是公事,秦大人初上任,需要忙的事情还多。
不若这般,待秦大人休沐之时,徐某再行宴请秦大人,贺秦大人高升礼部侍郎之位。”
府衙门口,徐南生一脸惋惜的跟秦阳告别。
不提对方心里怎么想的,为了什么目的,单说这次的事,的确是办的很漂亮,话说的不会太冒然亲近,却也不疏远,处在一个很舒服的位置。
至少秦阳心里感觉挺舒服的。
离开了吏部,秦阳这才觉得,能当一部尚书的人,大抵上都没什么简单角色。
当年稳压六部其余五位大佬,位列第一的李太玄。
已经死了的刑部尚书,骗了所有人的影帝叶建仲。
还有这位吏部尚书徐南生,都不简单。
噢,说起来,也就那位兵部尚书邹宏深,之前老想着掌兵权建军功,偏偏这方面能力不行,一下子掉分掉到了垫底。
另外的户部和工部的尚书大人,秦阳不熟悉,但只是看资料,听传闻,这俩也比邹宏深强的多。
得了官印,秦阳也把这件宝物当回事,随手收了起来,转身去了礼部。
成了名义上的部门三把手,总不能连单位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吧。
一路晃晃悠悠的来到礼部府衙,进门就看到不少熟面孔。
有些是在为太子出殡的时候,跟着来过,也有些是这次魁山祭祀的时候,也跟过他。
被一群人簇拥着到了办公室,秦阳也正事不干,跟着比较闲的人吹牛打屁,侃了一下午之后,太阳落山,秦阳这才拍拍屁股离开。
曾经梦寐以求的日子就是这样。
出了离都,秦阳回到了绝地庄园,反倒是觉得这里有些太冷清了。
之后的日子,没他什么事的时候,他就隔三差五的去单位坐坐,喝喝茶侃大山。
偶尔有下面的人,想要跟着学学祠祭方面的东西,秦阳也不吝啬,给他们搞个临时培训班,以后万一有什么事了,倒也能迅速的拉出来一个可以干活的班底。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离都里愈发紧张的气氛,倒是跟秦阳没什么关系。
赵王当初夺得了去祭祀魁山的机会,本就不太稳当,他又把事情搞砸了,原本祭祀结束,大概率可以顺理成章成为储君的憧憬,也就只是憧憬了。
赵王跟周王又陷入了僵持争斗里。
他们不得不争。
几个月时间过去,终于,有人翻旧账,将赵王和工部牵扯了进去,明明是另外一件事露出的弊端,发现的纰漏,却被人牵扯到杀神箭的旧事上。
赵王没办法,只能彻底放弃掌控工部。
而这边呢,赵王一直等着的盟友,也终于给他送来了机会。
徐南生家族里,派往各地为官的人,被人接连揪出来,硬要牵扯到徐南生的话,其实还有些勉强,只是因为这些人跟他是一个家族的,而且多是他举荐下放的。
唯一一个比较大的事,是徐南生的亲孙子,在西境为官,却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被人揪住了屠戮凡人的把柄。
屠戮凡人,乃是禁忌之中的禁忌,凡人乃是神朝最底层的根基,也是所有修士的底层根基。
尤其是对于门派来说,有足够庞大的人口基数,出现人才的概率才会更高,他们能挑选出来补充进门派的新鲜血液,才会源源不绝。
就算是凡人里占山为王的土匪,但凡是有点数的,也不会抢自己势力范围的人,反而会给那些普通人庇护。
所以了,屠戮凡人的事,被人揪出来,那就没法善了,这是犯了众怒了。
徐南生又很疼爱这位所有的亲孙子里,唯一修行天赋不错的孙子,当初去西境镀金,全程都是徐南生一手安排的。
如今出了这种事,一向果决的徐南生,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要么当机立断,大义灭亲,要么就会被人借此搞下去。
可是他还没想到两全之法的时候,赵王这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下手了,他的亲孙子被活捉回离都,朝会上,也开始借此大肆攻击徐南生。
徐南生一看这架势,他就算是想大义灭亲也不可能了,索性端正态度,挨打立正,但就算这样,也依然被罚俸,让他回去闭门思过,亲自去处理宗族的事,最近吏部的事,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于是乎,周王最后的支持也没了,在朝局上孤军奋战,被赵王骑到头上了,也只能隐忍不发。
在徐南生这件事上,怎么处理,周王都没发表意见,只是表示服从安排,神朝法度为先,事后还真的什么都不做,老老实实的认打认罚,窝在府邸里,在没插手过。
隔了没几天,就有一位当出头鸟的御史蹦跶了出来,提起了储君之位空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选一个了,终日无储君,神朝国运终归不稳。
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整个神朝,就只剩下赵王势力最大,原本能跟他做对手的周王,成了孤家寡人。
还能选谁啊,只能选赵王。
皇子之间的争斗,比拼的是各方各面,如同养蛊一般,最后胜出的,自然是综合来看最有能力的,这种皇子,继承帝位,才有可能让偌大的神朝,继续昌盛下去。
按理说,以为御史来插手这种事,简直是找死,但这一次,嬴帝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暂且将这件事压下了。
这就是表达了态度,赵王已经十拿九稳了。
整天还在礼部吹牛打屁,偶尔办培训班的秦阳,自然是知道这些消息的,他压根没插手,反正倒下一个正好,等到只剩下一个的时候,再把最后一个干趴下,那嫁衣上位的阻碍就会降到最低。
身为女儿身,若是还有别的皇子有希望成为储君的时候,嫁衣成为皇太妹的希望很小。
只要露出这个念头,绝大部分的人,第一反应,绝对是抗拒。
抱着个茶杯,秦阳很没上官威严的竖起耳朵,听礼部的手下们,私下里悄悄的讨论最近的事情。
秦阳忍不住挠了挠头,事情不太对劲啊。
周王怎么就不行了?
再者,吏部尚书徐南生,就这么轻易的被对付了?哪怕没让他卸任,却也让他回去闭门思过了。
以目前的情况,不需要太久,只需要晾徐南生一年时间,赵王就足够上位了,嬴帝不可能在只剩下一个皇子的时候,还拖着不立新储君。
神朝长期无储君,国运则会不稳,还真不是一个借口。
对于嬴帝来说,国运稳,大于一切。
接下来好几天,秦阳都没再去礼部摸鱼,而是去了嫁衣的大帝姬府,跟嫁衣好好商量了一下。
各种消息不断的汇聚而来,秦阳都忍不住想要使用思字诀开挂了。
但想到短时间使用倒是没什么,长时间使用,只要超过一炷香,后遗症必定是掉智商,这种时候,掉智商很容易出大问题。
忍着没用,全靠自己慢慢的捋清楚。
之前他觉得周王跟前朝勾搭上了,所以那些来借灵脉的人,将灵脉全部都给了周王。
按理说,青田君死了,这世上应该就没人知道,暗中倒向前朝的人的名单。
这批人是相当隐秘,秦阳能揪出来这批人,的确是手气好的原因。
代国公肯定是没有牺牲这批人,坑了周王的意思。
秦阳还是觉得,周王跟前朝勾搭上了。
因为这批人倒了之后,代国公却什么动静都没,这不太正常。
而这一次徐南生受到牵连,他那个坑爷的亲孙子,秦阳这边也去查了。
那个坑爷货,虽然不靠谱,颇为纨绔,为人傲慢,但按照他以往的行径,这坑爷货也属于心里有数的纨绔,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对谁能上去吐他一脸,对谁该放低姿态客气点,心里都有数。
可这次坑爷货干出来的这些事,何止是越界,简直是失心疯了。
屠戮凡人,太过丧心病狂,让事情毫无回旋的余地,所以秦阳就觉得,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毫无底线的事,赵王肯定不敢,十有**是代国公暗中搞出来的。
他们的洗脑手段不少,秦阳知道的,最强的手段,应该就是幻心面具,但对付一个年轻纨绔,不用幻心面具强行幻心,应该也有别的办法可以轻易洗脑。
若真是代国公干的,他这么坑周王,图什么?赵王上位,对他有好处么?
还是代国公觉得,上位一个城府没那么深的比较好,周王太过沉稳,城府太深,以后不好对付?
不对不对,思来想去,秦阳换了个位置,站在代国公的位置上想了想。
应该是管他周王赵王,全部弄死最好,若是大嬴一个有实力、有才能、有威望的储君人选都没有,这才是最符合前朝利益的。
按照他们的行事作风,最好是将所有有希望成为储君的皇子,全部想方设法的坑死,让大嬴神朝想临时找个人充数都不可能才是最好的。
这么一想,若真是前朝暗中坑的周王,那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坑赵王了?
但秦阳还是觉得哪不太对劲。
没弄明白,情报不够,秦阳跟嫁衣商量了之后,还是觉得暂时维持原状,别露头,先沉住气再说。
……
刑部天牢,徐南生面容略显憔悴,对沈星落揖手一拜。
“多谢沈大人通融。”
“徐大人自便吧。”沈星落回了一礼,想到徐南生那坑爷的孙子,忍不住暗叹一声。
小吏带着徐南生一路进入到天牢深处,在一间牢房里,看到了被锁链束缚四肢和脖颈的孙子。
年轻人披头散发,双目通红,面容扭曲,脖颈上青筋毕露,张着嘴巴发出嘶吼声,他的手腕脚脖,都被锁链磨的鲜血淋漓,可是他却毫无所觉,继续嘶吼。
当小吏打开了牢门,嘶哑癫狂,暴虐的嘶吼声,便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涌而出。
“你们都该死,该死,我爷爷是吏部尚书,你们敢抓我,不过是处死了一些不安分的贱民,你们也敢抓我,你们都该死……”
小吏低着头,默不作声的行了一礼,自行离去。
徐南生走入牢房,望着眼前状若癫狂的年轻人,嘴唇哆嗦了一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近乎入魔的疯子,真的是他孙子,血脉的牵连,做不得假的。
随着徐南生进来,一直疯狂嘶吼的年轻人,也终于停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的亲爷爷,眼中迸射出的光芒里,惊喜、暴虐、仇恨交织在一起。
“爷爷,您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这些酷吏害死了。”
“啪。”徐南生一个耳光抽了上去,打断了年轻人的话。
“东儿,那些凡人,是你亲手屠戮的么?”
“不过是一些不安分的贱民……”年轻人的气势弱了不少,但提起这个,他的表情却愈发狰狞,眼中的血丝越来越多。
“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是,但是……”
“你修了邪法,近乎入了邪魔,你知道么?”
“是又如何?爷爷,我是您的亲孙子啊,我还是个孩子,我被奸人陷害,才屠戮了那些凡人,我是有错,但是将我关押在刑部天牢,爷爷,你可是吏部尚书,吏部天官,总管天下官吏升迁罢黜的天官,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爷爷,你应该罢了他们的官,然后再让家族的人出手,将他们碎尸万段……”
年轻人扯着嗓子嘶吼,面容愈发扭曲,身上甚至有一丝魔气蒸腾而出,却被锁链压制住了。
看着年轻人这般魔样,徐南生微微闭起眼睛,手都在发抖,他走上前,伸出双手,抱着孙子癫狂的脑袋,细细感应着亲孙子的情况。
徐南生的表情愈发痛苦。
他的孙子,已经彻底入魔,意识扭曲,心性大变,神魂都已经发生了不可逆的转变,已经病入膏肓,再无医治的可能。
算上他犯下的事,会是个什么结果,已经注定了。
神朝不会放任一个心性扭曲的邪道魔头活着离开天牢的。
这已经不是他的孙子了。
徐南生闭上眼睛,如同小时候一般,将年轻人抱在怀里。
癫狂暴虐的年轻人微微一怔,眼中疯狂的意志都减弱了不少。
“爷爷……”
“放心吧,不管是谁,爷爷都会为你报仇的。”徐南生喃喃自语。
“我就知道,爷爷你是最……”
“咔嚓……咔嚓……”
年轻人的颈椎断了,心脏瞬间停跳,生机断绝。
“……疼我的……”年轻人念出最后三个字,瞳孔缓缓的散开。
徐南生放下他孙子的尸体,抬起头,紧闭的双目之下,两行老泪无声无息的留下。
“去吧去吧,总比活着受罪,死后神形俱灭的好。”
“东儿啊,你放心,爷爷会给你报仇的。”
“一定会的。”
另一边,小吏看到天牢内的情况,赶紧去给沈星落汇报。
沈星落挥了挥手,让小吏离开,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反正那年轻人,连坐牢的时间都没多久了,肯定是要处死的,而且这种事,也没法午门斩首,只能直接处死,徐南生自己下手,留个情面,权当是卖个人情了。
一炷香之后,徐南生面无表情的走出天牢,看到沈星落之后,揖手长拜而下。
“多谢沈大人成全。”
“徐大人无需如此,只是,此人是不能带出去的,望徐大人体谅。”
“沈大人无须担心,徐某为官多年,有些规矩也是懂的,只是,若是有可能,还望沈大人能给留个全尸。”
“沈某尽力。”
……
依旧是那处庄园,代国公与虚空真经传人相对而坐。
“你真的想好了?这般做,代价极大。”
面对虚空真经传人的话,代国公略带一丝嘲讽的笑了笑。
“不,代价一点都不大,远比我预想的小的多,你以为我为何让那赵王来立盟约,因为他太贪,他贪恋那个位置,可是他又太怕,怕死,怕输,怕失去,怕承担。
所以,他才会跟我签下盟约,但同样也是因为如此,他立下的代价本身就不大,从一开始,他就有事成之后,直接毁约的打算。
等到他登上帝位,纵然毁约,原本的代价,也会变得非常小。
他只想到了自己的好处,想到了自己毁约的代价,却忘了,公平盟约为何是公平盟约,他的好处多而代价小,我的代价自然会更小。
所谓的盟约,从签订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为了撕毁,不是他想撕毁,而是我想撕毁!”
代国公拿出一枚玉简,稍稍催动之后,身前立刻投射出一副投影。
原原本本的将他和赵王签订盟约的事情,记录的清清楚楚,从画面到声音,再从气息变化,到契约达成,一切都让人如同亲身经历了这一切一般。
“将这个东西,放到卫兴朝的案头,没问题吧?”
“没有。”
虚空真经传人,拿着玉简消失不见。
代国公坐在原地,抱着书籍,神情平静的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代价……”
虚空真经传人拿着玉简,一路潜入到离都附近,趁着卫兴朝出门的时候,引动卫兴朝追击,等到卫兴朝没追到人影,重新回到玉辇的时候,立刻发现他案头的资料上,放着一枚玉简。
卫兴朝眉头微蹙,围着玉简转了两圈,确认只是一枚普通的记录玉简之后,才将其拿起,输入真元激活。
随着卫兴朝激活玉简,看到里面画面的瞬间。
远在数十万里之外的代国公,闷哼一声,面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的眉心一点流光浮出,化作一只一身黑毛,形似麒麟,额有独角的异兽虚影。
异兽虚影悬在他身前,凝视着代国公,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代国公面色惨白,身形都有些站不稳,却还是淡淡的笑了笑,笑的很是灿烂。
“哈哈哈,想要成事,哪有不付出代价的,这天下何曾有只得却不舍的好事。”
赵王不愿舍弃好处,亦不愿承担坏处,所以他上当了,因为他不知道,同样身居高位,代国公为了最终目标,却舍得好处,也愿意承担坏处。
赵王府里,赵王意气风发,正在宴请幕僚们,如今,是他距离储君之位最近的时刻,可以说是唾手可得了。
就在这时,他的眉心,一点流光付出,幻化出一头公平兽虚影。
一瞬间,他便知道,代国公撕毁了盟约。
所谓的谈判,所谓的结盟,统统都是坑。
他明白了为何代国公会主动上门,为何会同意用他手里的公平兽卷轴,为何会一字不改,同意他立下的盟约。
因为,人家从一开始就是准备打算撕毁,内容是什么,并不重要。
“小人!小人!这个小人!他怎么敢这么做,他怎么敢!”
赵王无能狂怒,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癫狂,他的心里一片冰凉,他甚至都有些明白,对方会怎么撕毁盟约了。
随着赵王的话,他身前的公平兽虚影消失不见。
而代国公身前的公平兽口中,传出了赵王暴怒的嘶吼。
每一个字都化为实质,从公平兽虚影口中喷出,重重的压在代国公的脑袋上。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公平兽虚影也落在了代国公的脑袋上。
所有的实质文字,都随之消散,化作一顶一尺多长高,上面印着公平兽怒吼形象的高帽,戴在代国公的脑袋上。
代国公脑袋一歪,颈椎差点被压断了。
他拼尽全力撑起了脑袋,气息却在不断跌落,硬生生从巅峰法相境界,跌落到了初入法相的境界,这时,他才能抬起头,承受的住高帽的重量。
以跌落修为为代价,降低了高帽的重量与压制。
若想彻底摘掉,除非他愿意舍弃一身修为,到了那时,这顶高帽,便会如同落叶一般,被风轻轻一吹,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高帽之上,两个绽放着奇特气息的大字,如同烈日一般,吸引人的眼球。
小人。
宅院里的其他人,看到这俩字,都会不由自主的露出厌恶和鄙夷的表情,那些人连忙惶恐的低下头,试图压制住心里不可抑制的情绪。
“哈哈哈哈……”代国公大笑三声:“小人?赵王,我真是高看你了,我就是小人,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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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四章 赵王凉透了,周王也快了
代国公笑的畅快无比,状若癫狂,既然是不惜代价,不择手段,自然不可能只是毫无底线的对付别人,对于自身要付出的代价,也是被囊括在内。
只是被带了高帽,修为暴跌,却以最快的速度,顺理成章的拿下了目前已经半个屁股坐在储君宝座上的赵王,很值了。
以嬴帝的性子,哪怕知道赵王被坑了,他也会愉快的宣布,赵王杀青了。
从代国公去见赵王,而赵王心底有犹豫,没有果断动手,反而听他一通忽悠时,就已经注定了是今日的结果。
说到底,还是赵王自己有问题,明知道不靠谱,却还觉得有那么点希望。
代国公趔趄着重新坐定,感受着高帽的压力,继续有下跌趋势的修为,他闭上眼睛,强稳住心神,开始调息修行,力图稳住修为,不让实力彻底跌落法相境界。
若是跌落到道宫境界,很多事就不好处理了。
……
卫兴朝拿着玉简,看着玉简里的内容,表情越来越惊悚,鬓角一滴冷汗坠落。
麻烦啊,天大的麻烦,这是要捅破天了。
偏偏他还只能第一时间将这个东西捅到嬴帝那里。
以嬴帝的性情,会是什么结果,已经毫无悬念了。
这让他想起了当年在南境威名赫赫,被人尊称为九指神侯的臣田侯。
臣田侯也是莫名其妙的被前朝册封,再无退路,以至于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臣田侯说的话,嬴帝信不信,信了多少,没人知道,但结果却是毫不留情。
卫兴朝不敢耽搁,直接折返回离都,直奔宫城而去。
面见嬴帝,卫兴朝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了一下,他察觉到有人潜入,可是亲自追出去却什么人都没见到,回来的时候,才发觉是调虎离山之计,有人送来了这枚玉简。
嬴帝亲自激活了玉简,全程面无表情的看着,等到看到赵王与代国公定下盟约之后,冷哼一声。
“宣赵王。”
嬴帝对卫兴朝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大殿里,只剩下嬴帝一人端坐在宝座之上。
不多时,赵王满心忐忑的进入宫城,当进入大殿,看到只有嬴帝一人,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是,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内心所有的忐忑,所有的恐慌,反而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已经知道结果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不甘,会求饶,会极力否认,会将自己当做一个受害者,可如今,他却感觉到有些轻松,如同失去了枷锁。
赵王迈步上前,罕见的跪伏在地,行了大礼。
“儿臣见过父皇。”
嬴帝望着下方的赵王,良久之后,才缓缓道。
“身为皇子,愚笨也罢,聪慧也好,只要无心储君之位,都可以拥有远超天下人的起点,求安稳也罢,一心求道也罢,都可随意。
而有心储君之位的皇子,跟其他皇族却完全不同,你应当早就知道。
心狠手辣无妨,宅心仁厚亦无妨,张狂霸道无错,隐忍阴损亦无错,胆大妄为可以,胆小如鼷亦可以。
但林林总总,唯独有一样,是绝无两端的,你可知道是什么?”
“分寸。”赵王跪伏在地,脱口而出。
嬴帝摇了摇头,颇为失望的看着赵王。
“错了。”
“所谓分寸,只是力量不够的时候,才需要掌握的,但无论力量如何强大,权势如何滔天,却有一样,是绝对不能有的,那就是愚蠢。”
“朕率领大嬴,横扫天下,此间三万年,也只有你与你大哥两个儿子,你大哥坐在储君之位,却舍本逐末,以至于坐拥天下资源,却只有区区法相修为,最终寿元耗尽而死。”
“朕之所以能威压盖世,不是靠神朝兵锋,而是靠着以一己之力,硬撼三位封号道君的实力。”
“你们却都是瞻前顾后,全无远见,不知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舍本逐末的只顾眼前权势,却忘了,是什么才能维持住这般权势。”
“你愚蠢至此,竟然还敢与虎谋皮,当真是让朕……失望啊。”
嬴帝长叹一声,失望之色,溢于颜表。
这是嬴帝罕见的跟皇子说这么多话。
他继承大宝之时,只有太子一个儿子,此后四处征战,足足过去三万年,才有这个次子。
而这个次子的天资、根骨、悟性,都是远超太子的,多年前,他就知道,太子是无力继承帝位了,他最想看到的,其实还是赵王来继位。
一万年前,他本尊只身前往念海之时,就曾经说过,赵王是有机会继承帝位,继续让大嬴威压大荒的。
若是本尊自念海超脱,便挣脱了神朝桎梏,大嬴也依然还需要有人来继承,嬴帝想要做出选择的,除了太子就是赵王。
太子是他尚未登基之前的太子妃所生,而赵王是三万年后,另外一个险些立后的女人所生。
等到超脱之日,他未必会在乎大嬴的一切,但未超脱之时,心里也总会惦念着一些。
未曾想,太子胸无大志,陷入蝇营狗苟之中,难以自拔,身为大荒第一神朝的太子,最后却落得寿尽而亡的可笑结局。
次子赵王,天资有了,悟性也有,最后毁在的地方,却是在幼时就体现出来的一项缺点上。
身为次子,赵王从小便在太子的阴影之下,以至于瞻前顾后,想要却不敢伸手,伸手了却也不够果断,聪慧却不果决,如今更是为了区区储君之位,与虎谋皮,被人坑害到如此地步。
他们都忘了一点,纵然全无势力,若他自身修为,臻至道君之境,谁还能跟他争帝位,一众皇子,统统杀光,血洗逆臣,镇压天下,嬴帝也会乐见其成。
身为大帝,暴虐也好,沉厚也罢,没什么区别。
赵王神情里带着震惊,他万万没想到,他的父皇,没有暴怒,没有斥责,只是很平静的给他说了这些东西。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汇聚成流,涌上心头,酸涩与苦楚交织,最后一点点愤怒和不甘,也随之彻底消散。
一生追寻的东西,最后才发现,只需要好好的做自己,就能唾手可得,反而苦苦挣扎,求之不得的时候,却真的得不到了。
他重重的叩首,声音带着哽咽。
“儿臣,知罪,儿臣知罪啊……”
哽咽变成了嚎啕大哭。
年幼时,整个宫城,只有两位皇子,一个坐在储君之位多年的太子,一个便是他。
本来还算和睦,可随着年岁增长,慢慢的有人告诉他,他身为皇子,也是有机会继承帝位的,大帝威压盖世,寿元绵长,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成长,最后谁输谁赢,尚且未必。
他羡慕太子的威严,也畏惧太子的威严,渴望有朝一日有这般威风,却有担心露出这种小野心时,会被太子打压下去。
长大之后,他开始办事,被赏识,被封了亲王,开始有人汇聚到他的周围,队伍越来越大,支持他的人,地位也越来越高,他没有退路了,只能向前。
早就忘了,最初还很年幼单纯的时候,只是在见到太子呵斥大臣,大臣却低头不敢反驳的时候,羡慕不已,他也想这般呵斥那位太过严厉的冷血教习,让那位教习不敢还口。
赵王一边恸哭,一边叩首。
嬴帝坐在龙椅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他没感觉到父慈子孝,反而面上的失望之色,更加浓重了。
他倒是宁愿看到赵王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一番,宁死也不后悔勾结前朝,痛痛快快的败个干净。
反而赵王这般模样,嬴帝心里凭白生出一丝怒意,连直接赐死,让赵王死的痛快的心都没了。
一挥手,赵王从原地消失不见,直接被嬴帝亲手送进了宫城内天牢的最深处,将赵王彻底的封禁在里面。
时移世易,本尊不过消失了万年,变化太多太多了。
不只是局势变了,人也都变了。
嬴帝从龙椅上站起,走出大殿,遥望着魁山的方向,默默思忖,本尊在那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事情发展到今日,他一个法身,已经无法镇压住场面了。
他有预感,前朝的人,如此急于求成,怕是不会给他等到本尊归来的那天。
……
秦阳得到消息的时候,惊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眼眶。
赵王竟然这么快就凉了。
而且外面消息传的沸反盈天,赵王勾结前朝,定天司居功甚伟,发现了关键性证据,赵王被废除亲王之位,关在了永不见天日的死牢里。
不用想就知道,这些消息肯定也是代国公那个狗东西散布出来的。
弄明白代国公到底怎么做的之后,秦阳怒呸了一声。
“代国公个狗东西!剽窃我的套路,不要脸的小人!”
主动去勾引人家,完了转身就把人家卖了,说人家勾结自己,太阴损了。
赵王凉的太快,秦阳都有些措手不及。
再加上赵王竟然没被赐死,被监禁在号称有进无出,永不见天日的死牢,他想去跟赵王握个手,送他个入殓全套都不可能了。
再者,赵王凉了,目前唯一有机会坐上储君之位的,就只剩下周王了。
而回忆了一下,周王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要说周王运气好,纯粹躺赢,秦阳是打死都不信。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周王肯定是跟前朝勾结了。
接下来几天,赵王的热度开始飞速消退,朝中开始有人捧周王的臭脚。
有人上奏,吏部尚书徐南生,兢兢业业,没什么大功劳,但是能维持住天下吏治,没有什么大差错,已经是颇为不易。
这次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是徐南生的孙子,他孙子也已经伏诛,一应人等,尽数伏法。
若要如此牵扯到徐尚书,太过苛刻,毕竟,朝中众臣,谁都是家大业大,族中出现一两个败类,谁也无法避免,若每次都这样,朝中一众重臣,谁都没法干下去了。
有人来求情,说的合情合理,定天司追查之下,犯禁的事,也的确跟徐南生没什么关系,相反,徐南生最近也是全力配合定天司和刑部,彻底清查了所有有牵连的人。
户部尚书云若木,兵部尚书邹宏深,刑部尚书沈星落,六部之中,三位都觉得徐南生不应该受此牵连,而且吏部积压公务太多,也需要人来主持大局。
这三位,按理说,都不是一方人。
户部尚书是赵王的人,赵王凉了,他先来卖个好,而且徐南生本人的确没大问题,倒也无可厚非。
兵部尚书邹宏深,犹犹豫豫了许久,如今他彻底不用犹豫了,只剩下周王了,卖好也没什么可说的。
唯独沈星落,是纯粹的就事论事,未必会想其他。
至于工部尚书,老老实实的装死人划水,而礼部,压根就没尚书。
乍一看,几乎满朝都在对周王示好,大都觉得周王成为太子的事已经稳了,就连沈星落的发言,也有人认为这是一直不表态的大帝姬,终于表态了。
于是乎,嬴帝也顺坡下驴,让暂时停职的徐南生,处理完这次的事之后,立刻回吏部处理积压的公务。
朝会结束,满朝文武,有人不甘,有人遗憾,但是也有不少都松了口气。
起码只剩下一个选择的时候,他们就不用做选择了,省的当骑墙派,以后被清算。
一时之间,气氛前所未有的和谐,原本的对手,现在见面也不再是剑拔弩张,话里带刺了。
秦阳来到了大帝姬府,听着嫁衣诉说今天的情况,说到沈星落的时候,秦阳顿时苦笑了一声。
“怎么了?可是有影响?”嫁衣一顿,问了一句。
“不,没事,沈星落的性子,大家都知道,没几个人会多想的,你别说话就行。”
等到嫁衣说完,秦阳摸索着下巴。
“现在只有俩可能,我若是代国公,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对周王下手,让大嬴再无一个有资格入主东宫的皇子。
储君之位长期空缺,神朝国运不稳,他们要打神朝国运的主意,就容易太多了,这是现成的破绽。
若代国公不下死手,一口气将周王朝死里坑,那他就必然是跟周王勾结到一起了。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等了。”
“你准备如何做?”
“不是我如何做,是你,你抽空了可以去一趟魁山,见见大嫂,正好山鬼娘娘庙的事,后续你也跟进一下,如何跟大嫂沟通,明面上,现在只有你能说上话。
代国公的府邸,就在魁山内,具体在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附近的地势地形,而且可能还是在隐藏状态下,未必准确。
算算时间,大嫂得了供奉,对于魁山范围的掌控,还有实力,应该都提升了不少,找大嫂帮忙,去查一下这个地方,应该不会太难,也不会再耗费多少时间了。
你去请大嫂试试,找到地方就行,回来之后,你将这个消息捅到嬴帝那里,就说大嫂本身懒得管大嬴和前朝之间的事,看你顺眼,这才告诉你这个消息。”
“改变原计划,太冒险了,这样做,你也会有危险的。”嫁衣眉头微蹙,满脸的不愿意。
“哪来什么原计划,所谓计划,都是在现有基础上整理出来的,事情变了,我们也必须做出变化,至于冒险不冒险,我们本身就在冒险。”秦阳安抚了一句,笑了笑道。
“其实呢,一直没下手,纯粹是因为我要等着看看代国公想要干什么,让他去动手,帮我们铺平前面的路,真到了必要的时候,我大不了不要脸了,请大嫂帮个忙镇压前朝在魁山藏着的人,非生即死的时候,大嫂肯定会帮我。
现在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周王到底是不是跟前朝一伙的,若他们真是一伙的,我们也没证据,周王呢,本身也挑不出来什么太大的毛病,如今赵王凉了,只剩下他,群臣大都觉得就他了。
这个时候,再想把你推出去,那可比赵王还在的时候还要困难。”
“若周王没跟前朝勾结呢?”
“那就更难了,只要他不死,你除非造反,可嬴帝没死,你连造反的机会都没有。”
“我明白了,我立刻去魁山。”嫁衣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看着秦阳的眼睛:“我不在离都的时候,你切记不可冒险。”
“好的。”秦阳呲牙一笑,答应的很是痛快。
……
嫁衣请旨离开,嬴帝答应的很痛快,一应权限,全部放开,让嫁衣自行处理。
处理好与魁山山鬼的关系,在嬴帝看来,比前朝的事还要重要。
离都的气氛,最近愈发的和谐,结束了夺嫡之争,朝局气氛,一改往日,一切反而都在向着好的地方发展。
周王出来之后,依然沉稳依旧,看不到半点张扬得意,硬要说跟以往的区别和变化,只能说他的锋芒收敛了。
嬴帝也开始表现出了,要立周王为储君的意思了。
就在这时,有人发现,周王忽然间变得有些焦躁,有一日,更是不知为何,在朝会上变得面目狰狞,恍若失了智一样。
朝会匆匆结束,周王躺在大殿中央,四肢都被束缚,他的面部,有一张面具,在皮下若隐若现,周王的面色痛苦,如同陷入到绝望的挣扎之中。
他一会双目通红,歇斯底里的低声嘶吼。
“大胤才是正统,大嬴都是乱臣贼子。”
一会又挣扎着,眼神里满是痛苦煎熬的嘶喊。
“陛下,这并非孙臣本意。”
挣扎了没多久,周王的意识便陷入了沉寂,整个人如同虚弱了一般,昏迷了过去。
足足一天的时间过去,卫兴朝才拿着一卷古籍,匆匆行来。
“陛下,查清楚了,这是上古的宝物,幻心面具,有幻化神魂本相,更改样貌气息之效,而且,最强的,却是幻化本心意识,强行扭转人的意志。
周王殿下这面,应该是幻心面具的子面,周王殿下不知被何人暗算,牵连神魂,根本没法强行摘除,只能承受幻心面具的扭曲本心意志之威。
想要解除其神妙,只有找到了母面,将其毁去,去其源头才行。”
卫兴朝将典籍递上去,大体上也说明白了,不找到母面,周王就彻底废了。
看着周王那苦苦挣扎的样子,卫兴朝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定天司有些手段,可以让周王殿下多撑些日子,但典籍里却没明确记载,幻心彻底变化之后,再毁掉母面,是否能解除,只明确提到,变化完成之前,毁掉母面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