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五章 肺腑之言,解毒疗伤
遥望着嫁衣飞走,程志也没有任何去追击的想法。
大嬴太子未死。
这几个字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对方不会用这种事骗他,因为他早晚会知道。
程志落到地面,神情不自觉的出现了一丝茫然,费尽心机,步步为营,一步一步的试探,然后再按部就班,埋下致命的杀机。
可是如今才知道,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了。
他们的先期情报准备,都准备了上万年时间,老太子用过的每一种延寿法门,邪法也好,正法也罢,全部都有情报,一次不差。
直到最后,老太子不得不开始用邪法延寿的时候,他们才开始了动作。
纵然太子用邪法延寿的事情,不被人破坏,没有正义之士跳出来,他们也会想尽办法闹大,真闹大了之后的,太子延寿的计划必然破灭。
邪法之所以是邪法,就是因为这种法门是上不了台面,只要暴露出来,甭管会不会受罚,计划破灭却是必然。
精确的算到了老太子的寿元会在哪天耗尽,安插人手在太子身边,关键时刻,给太子甩一口巨大的黑锅。
当初太子身边极为倚重的谋士,亲自出手去盗取杀神箭的那位,就是程志安排进去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如今这个局面。
试探嬴帝本尊是不是在,是一个重要目的。
同样,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太子陨落,乃是数万年来,唯一一次龙脉祖庭开启时,嬴帝必然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机会。
无论是规制也好,礼教也好,亦或者是嬴帝和太子之间的父子关系,都注定了嬴帝不会亲自将太子送到龙脉祖庭。
这是他们最好的一次机会。
只不过这种机会,他们能看到,大嬴的人自然也能看得到。
怎么做,怎么才能让大嬴感觉他们赢了,实际上是他程志暗中得手了,才是一个关键问题。
他被封镇多年,知道大帝法身苏醒,也将他唤醒之后,一切计划才开始真正的实施。
以外法为基础,再结合一门残缺点击,创出的适合计划的法门,不惜自封数万年,就是为了养出来一颗种子,那条小蛇就是种子。
鸠占鹊巢计划的种子!
当年的嬴帝,着实是太强了,再大嬴神朝如日中天的时候,国运加身于一人,那种威势,足以保证,任何魑魅魍魉,阴谋诡计,统统都是纸老虎。
那是真正的一力降十会,拳头大到所谓的破绽,都不再是破绽的地步。
想要反攻回来,甭管嬴帝本尊是不是在,他们都要当嬴帝本尊只是隐藏起来。
一件事若是从根子上都是错误的情报,那后续的一切计划,统统都是错的,就比如说这次这件事,太子没死,后面的一切计划,统统都是失败。
若是当嬴帝本尊只是隐藏起来,在玩钓鱼,那他们要怎么做?
这就是鸠占鹊巢计划的由来。
太子死,经过丧仪,纵然不会如同凡人一般,变成一具普普通通的尸体,但也会陷入长眠,他会被送进龙脉祖庭,若无意外,他会在长眠中等着自己的一切慢慢消散。
而太子纵然是死了,身负的位份,却还在呢。
除非是新任太子尚未,或者被废黜太子之位,这个位份才会消失,同样,身负的神朝气运才会消散。
在这种时候,让那颗大胤神朝的一丝国运所化的种子,蚕食掉太子身上尚未消散的气运,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出伪装,成为一条寄生虫,无声无息的潜入到大嬴的龙脉祖庭。
在那里,一点一点的蚕食大嬴的气运,蚕食嬴氏的气运,直到有一天,变成一个外壳是大嬴,内里却是大胤的存在。
大胤没了子民,没了疆域,却也可以由大嬴神朝的万万子民,千万里疆域,作为支撑国运的支柱。
而嬴帝,到了那时,自然而然的失去了神朝力量的加持。
那时,他只是一个强者,而不再是近乎无敌,近乎不死的强者。
反过来,大胤神朝的大帝,却会得到原本属于嬴帝的超级增强加持。
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必然就是嬴帝了。
哪怕到了那天,名义上,脚下的疆域,还叫大嬴神朝,本质上却已经变了。
改朝换代最关键的一步已经完成,只需要干掉嬴帝,血洗了大嬴皇室,余下的事情,自然不是多难了。
毕竟,如今的大嬴,掌握权柄的,势力庞大的,全部都喜欢站在赢家那边。
至于再下面的,算了,不说了……
这个整体,就是鸠占鹊巢计划,当然鸠占鹊巢只是表达个意思,计划的真正名字,叫做复国计划。
事实上,他们布置的一切,大体上都还算顺利。
但万万没想到,太子不知道怎么的没死。
既然没死,肯定不会进入龙脉祖庭了,而他花费了数万年培养的种子,却也已经放出去了。
程志面色变幻许久之后,一口老血哽在喉头,最后还是没喷出来。
起码还是有希望的。
他已经跟那颗种子失去了感应,证明的确已经开始在蚕食太子身上的神朝气运。
太子现在没死,也活不了太久了,他跟帝位已经无缘,等他死了,最后还是要被送进龙脉祖庭,其实还是有希望的。
现在只要确定一下,那颗种子所化的血蛇,是不是被人发现了,是不是有人知道真相是什么。
只要没人知道,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当然,程志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太子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最关键的一步,从一步一步收集情报,安插人手,花费了不知道多少人手,多少时间,情报竟然还是错的。
一想到黄瑛死之前,说过不止一次要砍死管情报的人,程志当时还安抚了好几次。
如今,他自己也想去将处理这些情报的人,从上到下,统统弄死!
压下火气,冷静的思忖了目前情况,计划应对之法之后,程志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等到程志离去之后,另一边,虚空真经传人,也甩掉了卫兴朝,出现在程志最后出现的地方,遥望着龙脉祖庭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形缓缓的消失不见。
至于剩下那些催生出来的道宫炮灰……
既然都说了是炮灰,那还用管什么,任务失败了,他们该死的都去死吧,暂时没死,迟早也会死,纵然被抓了活口,一些不能说的,他们也说不出来,能说出来的,事情都到了如今这般田地,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上面的大佬,拍拍屁股走人了。
余下那些炮灰,也有人察觉到不妙,可是他们也逃不掉了。
因为这次来这里的人,压根就没学过什么好的逃生法门,二把刀的遁法,只要敢用出来,可能刚起飞就被人击落。
人都跑完了,卫兴朝这边吩咐手下的人收尾,他自己则第一时间飞向了龙脉祖庭。
……
秦阳跟老太子面对面坐着。
“我也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不过对方费了这么大劲,就为了让这个东西,悄无声息的进入你体内,肯定是有什么大阴谋。”
“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老太子沉默了一下,抬头看着秦阳,眼睛里带着一丝希冀:“那你说,我要告诉别人这件事么?”
“你想回去么?”
“不想。”老太子回答的半点犹豫都没有。
“不想就别说了,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可是……”老太子犹犹豫豫,他明白说出去的后果是什么,他最后的安宁,彻底别想了,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轨迹。
他问秦阳,想要听到的,就是别说,可是秦阳真这么说了,他有觉得不说不好,可能会带来很大的隐患。
“没什么可是的。”秦阳瞥了一眼远方的山脉,冷笑一声:“对方这个时候放进来这个东西,能做什么?肯定是对龙脉祖庭动手脚,你既然没死,死后也不想进入那里,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正在这时,人偶师拉长着驴脸回来了。
秦阳看他的脸色,还有两手空空的样子,就知道结果了。
“人呢?”
“死了。”人偶师的脸拉的更长,黑的跟锅底一样:“那人看到我的第一时间,便燃烧了寿元、真元、气血、神魂,当场自爆而亡,我没拦住他。”
“是人族么?”
“是人族,只不过长相特征,不像是大嬴的人。”
“行了,死了就死了,别说那么多了,给他来个血肉伪装,没什么问题吧?”秦阳指了指老太子。
那个射黑箭的家伙,敢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黑手,秦阳估摸着那个家伙就是个死士,也没指望人偶师能抓活口,派他过去,一方面是弄死那个死士,另一方面么,自然是要支走人偶师。
人偶师不走,有人想干什么了,可能也不敢来。
之前冒牌货徐正强可不就是这也来的么。
事实上,那个冒牌货,可以不用等人偶师走了再来,反正他的伪装不错,人偶师是肯定看不出来什么的。
只不过,这世上的人,总会生出一些错觉,总觉得那些实力强悍,深不可测,手段诡谲的强大修士,一个个都是全能的。
虽说从某种意义上讲,的确是这样,活的足够久的强者,各方各面都会接触接触。
例如修士四艺必然都会接触,也都会学一学,研究研究,例如一个炼器大师,阵道和符道,肯定也不会差。
绝大多数的强者,都不会让自己的短板太短了,不擅长归不擅长,一点都不懂,基本不太可能。
但这世上,不是每个强者都这样的,人偶师实力是强,或者严格说,防御强的离谱,其他方面么,也就傀儡制造技艺不错,衍生出来的,阵道、符道、器道等也算不错,但这些全部是为了傀儡技艺服务的,侧重点不一样。
至于其他神通秘术等法门,人偶师不是不会,而是因为他化成傀儡之身后,那些傀儡之身不能用的东西,不值得花费心思保留记忆的部分,丢了就丢了吧。
这货连智商都能丢了,再丢掉别的什么,秦阳是一点都不意外。
那个冒牌货,演技稀疏,实力也不行,可以伪装成重伤,恐怕也是伪装不出徐正强的实力,佯装事态紧急,他实力又弱,差点濒死,以此来化解防备。
想的倒是挺好的,但人偶师在的时候,他都不敢来,秦阳就知道这是个被大家默认的错觉洗脑的弟弟。
人偶师要是真的跟正常强者一样,没有短板,他也不会三番几次的掉链子。
虽然秦阳每次做什么,都计算好了人偶师掉链子。
可别人不知道啊,别人眼里,人偶师就是个高深莫测,少言寡语的顶尖强者。
而且以往数次,似乎都是因为人偶师在场,很多针对都功败垂成。
别人可不知道这是秦阳的功劳,理所当然的将这个奖杯,颁给了人偶师。
而这一次,秦阳压根不在乎杀神箭的事。
杀神箭出现的时候,根本没法回溯,庞大的杀字碑杀气,足够扭曲所有感知,另外么,有人偶师在,所有人都会理所当然的将奖杯再次颁给他。
背地里恨得牙痒痒,下次他们还是会想方设法的,先弄死人偶师。
心里面也会构成一个固定的观念,秦阳那个神出鬼没的护卫不死,想要对付秦阳是不可能的。
有人偶师这个打不死的家伙当挡箭牌,秦阳巴不得所有的奖杯都让给他。
等到人偶师手脚麻利的给老太子披上一层伪装,正常情况下看不出什么破绽之后,秦阳便丢给老太子一份遁烟。
“你走吧,想干什么你就去吧,之前说过的依然算数,死之前来找我,我会给你安葬在你想永眠的地方,保证给你安排的没人能打扰你的永眠。”
“秦先生,我……”
“往事如烟,莫要再提。”
老太子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一阵酸楚涌上心头,思来想去之后,将内心深处的话说了出来。
“我有一句话,请你转告皇姑,我死后,赵王和周王,肯定会争储君之位,最好谁都不要支持,若是必须选择一个,就去支持赵王吧。”
“呃……”秦阳一脸愕然,这货跟赵王相互针对了不知道多少年,以前不敢离开离都,也是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防备赵王下黑手。
如今要死了,竟然开始给自己的老对手拉票?
这是什么操作?
老太子没理会秦阳的愕然,只是低着头,低声自语。
“赵王这人虽然狠辣,可是却还是会记着点情分的,纵然以后他上位了,也不至于杖杀他的支持者,但周王,以前有人说,周王像我父皇,后来周王愈发低调,但是我知道他肯定不是这样的,他太阴沉了。
他有一位甚至疼爱的姬妾,姬妾背后也有一个大家族,只不过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周王也不在乎背后的家族,当天就被周王找了个莫须有的理由杖杀,连神魂都溃散了。
此类种种秘而不宣,藏在暗地里的腌臜事,着实太多了。
若是周王继位,赵王必定死了,而皇族之中,唯一一个威望、实力比之皇子还要高,而且还在掌兵的皇姑,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你明白吧?”
说完这些时候,老太子使用遁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阳挠了挠头,老太子还真的转性了么?还是经历了这么多,终于发现谁才是好人了,临走之前,才跟他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周王啊,他早就觉得周王不太对劲,尤其是周王开始有样学样,看起来就像是跟嫁衣学时,秦阳就知道这货肯定不简单。
没想到还是个能隐忍的变态。
这些事,总不至于是老太子临走前黑他的吧,要说结仇,老太子跟赵王之间的恩怨,那才是真正的不死不休,谁上位了另外一个都必须死。
老太子能说出这种话,只能是真的抛弃了个人仇怨,来给嫁衣提个醒。
可惜,秦阳压根就没打算让嫁衣支持谁。
但好意的确是好意,以后老太子死的时候,找张正义来打打下手,帮他弄个好点的陵寝吧,省的被人挖了。
转身看了看一旁自闭的人偶师,秦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两句。
“没事,想开点,放黑箭的人死了就行。”
不一会,嫁衣从天而降,看到秦阳没事,立刻松了口气。
这一口气泄了,她的身形顿时一个趔趄,面色苍白如纸,皮肤上一层粉色的光晕浮现,让她的气息浮动,忽上忽下。
秦阳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嫁衣。
“怎么回事?”
嫁衣的眼神时而涣散,时而迷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跳到了秦阳背上,一如当年那般,只是箍着他的脖子,险些将他的颈椎箍断。
粉色的光晕,从嫁衣身上渗入他体内,让他的气血开始浮动,似乎要燃烧起来了一般。
“中毒了?”
秦阳眉头一蹙,立刻催动气血,强化肉身,省的没被毒死,先被嫁衣捏死了。
这毒虽然感觉有些问题,但也是小事,他最不怕中毒,拿毒药当饭吃,只要味道不错,他都能吃得下去。
念头一动,催动升级好几次的移花接木神通,体表一层层粉色的花瓣盛开,崩碎之后,化作漫天粉色花雨飘散。
嫁衣体内的毒素,一点一点的被他牵引出来,吸入体内,以移花接木神通化解。
片刻之后,大地上飘落着一层粉色的花瓣,秦阳一边催动神通,一边拿出葫芦,将这些花瓣收集起来,塞进葫芦里。
而这时,嫁衣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毒素已经解了大半,剩下的只是伤势问题了。
嫁衣趴在秦阳背上,一言不发,只是不知不觉的将下巴放到了秦阳的肩膀上,她静静的看着秦阳为她解毒,一如当年秦阳背着她时那样。
不多时,秦阳身上长出的小花没有了,扭头看的时候,嫁衣身子一扭,已经落在了地上。
“嫁衣,你没事了吧?”
“还有她们俩,也中毒了。”
嫁衣将香囊拿出来,青鸾和紫鸾还在昏迷,但她们俩身上除了泛起光晕之外,还散发着一阵怪怪的香味,显然是中毒很深了。
秦阳不敢怠慢,连忙一手一个拉起来,催动神通解毒。
等到二人醒过来,秦阳眉头微蹙。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中毒了?这古怪的剧毒是什么?”
修为到了三人这种境界,一般剧毒,压根不可能发挥效果。
“太子呢?”一旁的青鸾,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这时,又有一道遁光落下,卫兴朝急匆匆的走了上来,当看到打开的石棺之后,连忙发问。
“发生了什么?太子呢?”
“太子走了。”秦阳没好气的回了句,等事情尘埃落定了,这货来干什么?洗地么?
定天司的老大这么好当么?
活该他天天挨打!
“走了什么意思?”卫兴朝当场就炸了。
“走了就是走了,你对我喊什么?他是太子啊,太子!太子你懂么!他想干什么,我还能拦得住不成?”秦阳一脸不高兴,张口就怼。
这次他可是立下大功了,而定天司的人呢?
关键时刻,关键地点,一个人都没出现,全程划水,冒牌货伪装的也是他们定天司的人。
本来都没打算理会定天司,卫兴朝还敢对他吼?
这次不让你再挨一顿打,我秦有德三个字倒过来写!
“殿下,你受伤不轻,又中了毒,虽然毒解了,可是伤却总是留下了,还是赶紧回去疗伤吧。”秦阳转身对嫁衣说了一句。
嫁衣暗暗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也不理会卫兴朝,一挥手,带着几人一起离去。
卫兴朝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遁光飞走,满脑袋的问号,不知道找谁解答。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这次出来的时候,嬴帝才给他说了太子未死的事,让他去带着人防备着前朝的人。
但现在呢?太子都不见了,他还两眼一抹黑呢。
想到回去要汇报的事,卫兴朝的两眼就真的黑了,弄不好又要挨打了。
第五六六章 来看你挨打,你还得谢我
一路向回折返,路过来时经过的一片山林,见到那里有山雾蒸腾,还有不少人从山林里走出来,秦阳立刻道。
“等一下,我下去一趟。”
嫁衣自然也看到了那些人,其中还有一些是之前见过的熟面孔,都是礼部派来的人。
这些人在来的路上,全部都无缘无故的失踪了,追查的结果,也是没有结果,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凭空消失的。
落地之后,秦阳直接钻进了山雾里。
似是察觉到秦阳来了,白狐狸赶忙现出身形,跟条狗一样坐在地上,吐着舌头哈气,雾气化作的尾巴,跟扫把一样摇个不停。
秦阳看了看白狐狸身后的被尾巴扫秃噜皮的倒霉树,颇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哪学来的。
“行了,你就别摇尾巴了,学的不伦不类的,我秦某人一向是言而有信,说好了会怎样就会怎样。”
白狐狸收回了斜耷拉着的舌头,恬着脸凑了过来。
“我肯定是相信大佬的,大佬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阳嗤笑一声,也不揭穿,这家伙鸡贼的很,这个时候在这里蹲着,又正好放出来那些被吞下去的人。
青天白日的一大坨山雾堆在那,方圆千里,也就这里忽然有一片雾,再加上那些人,秦阳哪里不知道,这家伙是专门在这蹲点,打个显眼的信号,生怕他看不到。
秦阳权当不知道,拿出纸笔,扬扬洒洒的写出来一封问候的信件,关心一下大嫂在魁山生活的怎么样,适应不适应,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没有。
大意就是我近来比较忙,事情比较多,再加上大嫂的存在,还是别让别人知道的好,他不方便最近去魁山,所以没去问候一下,希望大嫂见谅。
我心里其实还是挺过意不去的,所以思来想去,正好这有个生活在魁山的异类,长的不算难看,也挺乖巧,就送去陪陪大嫂。
有个土著帮忙处理下杂务,陪着解解闷也行,过些时日,再去魁山拜访。
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然后打上自己的印记,留下签名,塞进信封里,交给白狐狸。
“行了,这是介绍信,你去将这封信送去,我给了你机会,剩下的就要看你了。”秦阳语重心长的拍了拍白狐狸的狗头。
白狐狸张口将信件吞下去,脑袋跟抽风似的点个不停,而后以五体投地的姿势,对着秦阳一拜,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秦阳若是说他都能做主,让山鬼大人收了它,它肯定是不信的,如今这样给个机会,反而愈发觉得这事靠谱。
对于它这种异类来说,跟着人族,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抱上山鬼的大腿,才是一条金光灿灿的大道,只可惜以前压根没山鬼,也没这么强的山鬼。
它早就有心思去抱大腿了,可惜啊,打着灯笼找不着庙门,连去当舔狗的机会都没。
如今有了机会,自然要好好珍惜。
“大佬如同我再生父母,小的恨不得日日侍候在大佬左右,为大佬鞍……”白狐狸感动的一通马屁……
谁想,秦阳呲牙一笑,摸着它的狗头。
“那你就跟着我吧。”
“……”
“看,不愿意了吧。”
“大佬,我……”
“好的不学,学人家拍马屁,说出来又做不到,凭白惹人讨厌,赶紧滚蛋,可别在半路被人抓住宰了。”秦阳笑骂一声,轻轻拍了拍白狐狸的狗头。
“好嘞。”白狐狸眼泪汪汪的应了一声,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身体化为迷雾消失不见。
秦阳心情不错,他这般急公好义,乐于助人之辈,帮助了别人就是最大的快乐。
帮助了白狐狸,又帮了大嫂一把,完美。
说起来,他都不知道,大嫂入主魁山之后,竟然已经跟魁山里的土著干过架了,让白狐狸这种魁山厮混多年的土著过去,当个带路土著,肯定比两眼一抹黑的摸索要好很多。
从山雾里走出来,外面已经汇聚了不少人,来时的队伍,如今一个不少的重新出现。
礼部几个被打发过来干苦力的弱鸡,一副死了亲爹的苦瓜脸,看到秦阳之后,立刻扑上来。
“秦先生啊,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放心吧,该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大家都有功,我们遇到埋伏,你们忍辱负重,佯装被俘,然后你们拼着性命不要,助我逃脱,我只能忍痛负重前行,诱敌出现,最后拼尽全力,完成了伟大使命,没错吧?”
凑过来的几个礼部弱鸡,一脸迷茫,倒是有一个反应快的,一脸肃穆,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不不,秦先生才是劳苦功高,我等只是配合秦先生而已,当不得功劳。”
这话一出,剩下几个弱鸡,一个哆嗦,连忙附和。
“对对对,秦先生才是劳苦功高,甘冒奇险,我等只是配合,配合而已……”
“说得对。”
几人哆哆嗦嗦的拍马屁,近乎本能的开始脑补出来一出凶险的大戏,一个个先把自己洗脑了。
他们出来办事,本就是一件苦差事。
顺顺利利的出殡,将太子遗骸送进龙脉祖庭,是应该做到的,顶多回去了领点赏钱。
可若是出了岔子,那就是一口天大的黑锅砸下来,能把人砸死的。
他们中途莫名其妙的昏迷过去,醒过来就已经在这里了,尤其是看到大帝姬出现,还一副受了伤的样子,一群人都快吓尿了。
如今秦阳丢出来一根救命稻草,他们这些全程划水的家伙,非但无过,反倒是成了料敌于先,示敌以弱,忍辱负重的功臣。
一群人哪里还不赶紧牢牢抓住,现在恨不得将秦阳举起来,给秦阳磕两个响头。
秦阳跟几个礼部的倒霉蛋对好了说辞,几人转身之后,立刻一脸深沉的,开始悄悄的给其他亲近点的人透漏这个秘密,言辞必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千万不能透漏出去,也就是如今一切顺利,我才敢说……
带着来时的队伍,折返回离都。
而这边,卫兴朝也没急着先回去汇报,硬是等着嫁衣、秦阳带着队伍回来,队伍解散,各自回去领赏之后,卫兴朝才开始差人去接触这些人,先挖掘点情报再说。
可惜,定天司的人,在没表明身份之前,谁都是一副忌讳莫深的样子,什么都不说。
表明身份了之后,人家来一句定天司不是也在么?你们不知道么?
定天司的人一个比一个脸黑。
他们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觉得是顶头上司为了保密,什么都没说,可是上头现在又让他们来问,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例行走过场,看看这些人知道多少?
折腾了一圈,最后威逼利诱,才让一些人说了经过。
这些人都是半路昏迷了,醒来事情就结束了,除了知道什么示敌以弱,诱敌深入,以身为饵之类,后面发生的具体事情,谁都不清楚……
卫兴朝拿着这些情报,头发都快愁白了。
因为大帝姬已经先他一步入宫做汇报了,他倒是想提前去问问。
但之前莫名其妙的把人得罪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问了一下太子在哪,惊呼了一句句“走了是什么意思”。
然后,那个知道最清楚的秦阳,就跟炸了毛一样,大帝姬这边的人,对待他也是一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子,反正怎么看都是不顺眼,一个比一个脸臭。
后面在遇到送葬队伍的时候,赶紧趁机过去打探,只是好言好气的请教了句,发生了什么?
那个跟疯婆子青鸾,眼睛都红了,吼着就你事多,差点抽刀子跟他玩命。
要不是大帝姬拦着,一向比较稳重的紫鸾,可能都要出手了,不过大帝姬也莫名其妙,眼神跟刀子一样刮过来,大有你再多哔哔一个字,就当场弄死你的意思。
卫兴朝还是挺有眼色的,再也不敢多问什么了。
但现在,怎么去给大帝汇报啊?
……
“陛下,事情经过,大致就是这样,太子自觉寿元无多,如今明面上,太子已薨,他也不愿再露面了,请辞之后,望陛下谅解。
至于其他牵连出来的人,有合欢门的人,之前牵扯到杀神箭的事情,据说合欢门内众多人开设的商会,也参与其中,其中一人,疑似黄瑛……”
嫁衣一板一眼的汇报,事情的大致经过都说了一遍,连她中毒的事,也没隐藏,也正因为这样,牵扯进来合欢门的人,除了合欢门的人,整个大荒,再也无人能将那邪法修炼到这等境界。
“好了,你受伤不轻,又遭人暗算,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赶紧回去修养疗伤吧,具体细节,就让卫卿来说吧。”
嬴帝勉励了两句,又赐下一堆疗伤灵药,养身子的宝物,送到了大帝姬府。
等到嫁衣奏报完,在大殿外面候着的卫兴朝才满心愁苦的进去。
他不进也不行了,按理说,定天司作为嬴帝的眼线,监察天下,发生任何事,定天司都是应该先知道,先去汇报的。
这次的事,虽说定天司慢一步也情有可原,毕竟要去掌握所有细节嘛。
但他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可就完了。
偏偏大帝姬才刚奏报完,谁知道说了什么,他现在什么都不敢乱说了,万一从无能变成了欺君,那才是死定了。
进了大殿,见礼之后,卫兴朝立刻将自己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将虚空真经传人的实力,还有那些炮灰的事,也都详尽的说了一遍。
后面再提了一下送葬队伍的事,提及他赶到的时候,太子已经不见,如此,戛然而止。
“就这些么?”嬴帝似是有些不满。
卫兴朝吓的连忙请罪。
“陛下,是臣无能,尚且没有查的更加清楚,至于太子殿下的行踪,我们也没有线索,大帝姬殿下,应当是知道,还有那个秦阳,最是清楚不过,只是臣不知怎地恶了大帝姬殿下,目前什么都没问出……”
话没说完,就见一道灵光袭来,卫兴朝被冲的倒飞出大殿,呕血如泉涌,连内脏碎片都夹杂着一些。
“废物!”
“来人,带到宫门口,庭杖八十!”
卫兴朝面色惨白,却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那句话说错了,纵然办事不利,也不至于这样吧。
暴怒之下,亲自动手了不算,还有庭杖八十,这是要把他活活打死啊。
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犯了什么天大的忌讳,会让大帝如此暴怒。
念头疾转之间,到嘴边的喊冤话也咽了回去,老老实实的等着人来带他去挨揍。
只是挨揍还好说,就怕连庭杖都没了,那才是真的死定了。
卫兴朝被人驾着带到宫门口,嫁衣这个时候,正准备出宫,秦阳也在这里候着。
眼看卫兴朝满身鲜血地被人驾着过来,丢在地上之后,就有俩人拿着庭杖走来,秦阳也不急着走了。
庭杖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没想到卫兴朝这顿打,挨的这么快。
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被打伤了,敢在宫城里出手打卫兴朝的,就只有嬴帝了。
只是办事不利,不至于这样吧?
秦阳脑海里浮想翩翩,卫兴朝已经受伤,再挨庭杖,说不定真的会被打死啊。
那得留下来看看。
秦阳给嫁衣说了一声,自己留下来观看,眼看跟着来的一个人,正好还是出殡队伍里的人,秦阳连忙凑过去。
“这位大人,我在这看看,不碍事吧?”
“秦先生可别折煞小人了,小的只是禁卫里的一个小统领而已,当不得大人,秦先生若只是想看看,倒是不碍事……”
“那行,我就看看,放心,保证不乱插手。”
“那好,秦先生自便。”小统领言语间客气的很。
虽说这次太子丧仪简略,被派去送葬的人,都是不怎么受待见的,可大家都还不至于是傻子,能在这里混下去,没被人坑死的人,起码不会蠢。
秦阳说的那些理由,谁当真谁就是傻子,但凡不是太蠢的人,都明白,这次的事,有功劳也跟他们没关系,他们是要背锅的。
可是秦阳三两句话,他们就起死回生了,非但不用背锅,功劳也有了一点。
大家心里明白怎么回事,这是一回事,说出口的,又是一回事,反正在任何情况下,大家都会照着秦阳所说的那些来说。
而上面呢,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但真相不会说破,你好我好大家好。
承了这么大人情,不说以死相报,起码能行方便的时候,绝对会给个方便。
秦阳蹲在一边,看卫兴朝挨打,那跟他腿一样粗的庭杖,每一次拍下来,卫兴朝身上的真元都会被拍散,纯肉肉身硬抗,嘭嘭嘭的几下,卫兴朝的脸色从白到黄,从黄到白,白的毫无血色,跟个死人一样,眼睛珠子都快突出眼眶了。
实在是有点凄惨,秦阳都不忍心看了。
想了想,后退了几步,站远点看。
眼看挨了五十下,竟然还没停,秦阳就知道,这事肯定不只是办事不利!
硬挨了八十庭杖,卫兴朝身上的鲜血和冷汗,汇聚成小溪,顺着地砖缝隙向四周流淌。
整个人虽说是出气多,进气少,一副快要完蛋的样子,却硬是没死。
为了不惨叫出声,一口牙都咬碎了大半。
秦阳竖起个大拇指,一脸敬佩。
“真是硬汉,了不起!”
卫兴朝的身子抽抽着,抬头望了一眼,蹲在远处,揣着手看热闹的秦阳,恨不得将他咬死。
秦阳呵呵一笑,拿出一袋子灵石,光明正大的塞给那位小统领。
“帮个小忙呗,问问卫大人说什么了,要挨打?放心,尽管拿着,卫大人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会这样,根本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
小统领犹豫了一下,眼看卫兴朝一言不发,似乎还真的默认了这句话,根本没理会他们,沉默着随着带他回去疗伤的人一起离去。
等到卫兴朝被人带走,小统领当即揣着灵石,当着卫兴朝的面,贿赂了一下内侍,从内侍口中得到只言片语。
秦阳听了之后,稍稍一琢磨,忍不住笑出了声。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迈着欢快的步伐,秦阳挥手跟那位小统领告别,离开了宫城。
出宫没多远,秦阳的脚步一顿,向着侧面望去,就见侧面的巷子里,一辆玉辇停在那里,玉辇的大门洞开,卫兴朝趴在那里,跟头老王八一样,伸长着脖子,用一双死鱼眼瞪着他。
“秦阳!”
“哟,这不是定天司的卫首尊么,真是巧啊。”
“秦阳!”卫兴朝低吼一声,沉吟了一下,怒气收敛,沉声道:“如此羞辱我,我可以不在意,但我要知道,在龙脉祖庭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阳的笑容也随之收敛,莫名的高看了卫兴朝一眼。
这家伙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果真不是靠运气。
个人的荣辱都能抛弃,一心为嬴帝办好事,活该他成为定天司首尊。
“卫大人,你若是觉得我在羞辱你,那你就错了,我这人最是急公好义,我不想你跟大帝姬殿下,还有青鸾、紫鸾,生出不必要的矛盾,我只是来化解矛盾而已。”
秦阳走到玉辇前,压低了声音道。
“陛下有让你去调查合欢门么?”
“什么意思?”卫兴朝脱口而出,这话问出口了,稍稍一琢磨,神情就有些古怪。
“看来你明白了……”秦阳走上前,在一旁那位一副要杀人的眼神下,轻轻拍了拍卫兴朝的肩膀:“卫大人,看来你明白了,你放着正事不干,大事不办,非要去问大帝姬他们发生了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毁人名节?还是没眼色到把人得罪到不死不休才满意么?”
“所以,我来代替殿下,看你挨打,也算是替殿下出口气,替青鸾紫鸾姐妹出口气,我这可是为了你着想,不然的话,这事万一传出去了,引起误会了,你觉得殿下不做什么,巡天使那些人,能忍得下这口气?”
“还是卫大人觉得,以后都不走夜路了?”
卫兴朝一股子气憋在胸口,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事,还真是不长眼色,给人添堵,挨打了也正常,可是他还是没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被秦阳点开了关键,他顺着这个思路稍稍思忖,额头上的冷汗唰唰唰的往下淌。
“看来卫大人明白,为什么陛下会暴怒了?”秦阳叹了口气,这个卫兴朝还真是了解嬴帝啊。
“卫大人还觉得我不应该来乐呵呵的看你挨打么?”
“应该。”卫兴朝回答的毫不犹豫,而后艰难的拱了拱手,艰难的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卫某人,多谢秦先生特意来看我挨打,还望秦先生回去之后,代卫某向殿下致歉。”
“卫大人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秦阳咧着嘴笑了笑,转身离去。
看着卫兴朝被打的只剩下半条命,他还得谢自己来看他挨打,甭管真心假意,秦阳都觉得心里舒坦了。
这种机会,可未必会再有了。
这次的事,嬴帝本尊没出现,不少人都起了小心思,纵然有太子没死,这一切都是嬴帝的布局为借口,但嬴帝的法身,该紧张的还得紧张,该敏感的肯定会更加敏感。
从知道合欢门这三个字,秦阳就知道嫁衣他们中了什么毒了。
再知道了卫兴朝最后说了什么,也知道了他为什么挨打了。
这不长眼的家伙,死揪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放,搁谁都会以为,他非要窥视不可言明的私密,败坏人家名节。
还到嬴帝这反咬一口,说是他秦阳不配合,大帝姬不配合什么的。
而偏偏这次,定天司都在划水,真正立功的,全部都是嫁衣这边的人。
刚立功就被人死咬着不愿意大肆炫耀的事情不放,嬴帝要是不先打办事不利的卫兴朝一顿,可就寒了人的心了。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借口而已。
真正的原因,秦阳知道,卫兴朝跟嬴帝这么久了,他也想明白了。
那就是,太子薨,新太子尚未出现,你卫兴朝乃是定天司的人,只能忠于大帝。
如今,你这么急着给大帝姬泼脏水,甩黑锅,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今新太子,在赵王和周王里选,是大家都清楚的事,大帝姬手握兵权,威望又高,实力也强,谁是新太子,大帝姬支持谁,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了。
而亲疏有别,大帝姬支持谁的机会更高,也是一目了然。
这个时候去对付刚刚立下大功的大帝姬,是不是在提前下注,讨好新主子?
你卫兴朝心里没这个意思,但做出来的事,却就有这个意思。
谁都可以这么干,就是你卫兴朝不能这么干!
如今最是敏感不过的嬴帝,没当场将你击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而我秦某人,这个时候,专门来看你笑话,看你挨打,当着你的面,贿赂内侍,犯忌讳的打听消息。
纯粹是为了在明面上化解矛盾,给你一条生路,你若是不感谢我来看你挨打,那咱们就来试试,看看老子能坑死你不。
稍稍阴损点的,散布点谣言,说大帝姬中了合欢门邪术,其余的任人发挥想象,过两天等到谣言发酵,再暗戳戳的捅出去,这是有人要对付大帝姬,因为大帝姬不支持某个候选人,所以有人这么做,是在给新太子铺路什么的……
到时候看看,如今看谁都像反贼的嬴帝,会不会弄死你。
当然,秦阳是没准备干这么损的事,毕竟牵扯到嫁衣、青鸾、紫鸾,干什么都不能先伤害到自己人,尤其是女儿家的名节,不容得开玩笑的。
他们也没必要跟卫兴朝死磕,出出气得了。
最重要的,蹲在一边,看卫兴朝被打的半死,他还没脾气。
这心里呐,的确挺舒坦的。
迈着轻快的步伐,到大帝姬府门口转了一圈,想要进去看看吧,又怕人家尴尬,想了想,丢下句问候的话,拍拍屁股走人。
另一边,重伤的卫兴朝,被带回府邸之后,驻守的大夫,轻车熟路的帮他疗伤。
卫兴朝的心思已经不在身上传来的剧痛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秦阳刚才的话。
他跟了嬴帝多年,嬴帝是个什么人,近些年是什么样子,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只是稍稍思忖,就明白为什么会先挨了一击,再挨庭杖了。
陛下还是信任他,所以才会这么做,这是在保他,不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真继续恶化下去,他肯定会死,陛下再相信他,也必须要让他死。
卫兴朝皱着眉头,胸中憋闷,却也不得不承认,秦阳今天乐呵呵的看他挨打,还真是化解矛盾,将一场危机化为无形了。
但那种心中憋闷的感觉,却怎么都消不去。
他也不是没想过,秦阳纯粹是因为之前的态度不好,今天专门来看笑话的。
然而,他是真的不敢这么认为。
弄到最后,被人看了笑话,他还得好好谢谢人家,做出个态度。
“来人,去把徐正强找来。”
待徐正强来了之后,卫兴朝趴在床上疗伤,一旁已经堆了一堆礼盒。
“听说你跟秦阳有交情?”
“大人,只是偶然遇到的酒友,并没别的交情。”徐正强吓了一跳,连忙否认。
“行了,你代我跑一趟,就说你去找秦阳喝酒,这些礼物代我送给秦阳,就说之前的事,我卫某人,承他人情了。”
“明白。”徐正强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卫大人挨打的事,他是刚听说,其实也没什么意外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就是这个,给秦阳送礼,是个什么情况?
以卫大人的身份,还需要给人送礼?
再说,他送礼本身就挺敏感啊。
第五六七章 办事归来,蓝色的记忆
“这是卫大人送的好酒,这些是卫大人送的礼物。”
到了秦阳的绝地庄园,徐正强没丝毫委婉的说出这句话。
秦阳看着那些礼物,心里感叹。
卫兴朝这家伙,能被如此器重,还真不是没道理的,能力他未必是最好的、实力也并不是多拔尖,但他的态度,着实是好到无人能及,屁股正的不能再正了。
心里对嬴帝不但没丝毫歪心思,连做错了事,也会第一时间,不顾荣辱,不惜代价,来磨平这件事在嬴帝心中的那根刺。
除了效忠嬴帝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要排在后面。
现在秦阳是信了,卫兴朝绝对不会因为这次的事翻旧账,也不会因为这次的事伺机报复。
纵然他心里记仇了,想要使绊子,也会以后找到别的机会,还必须是跟这次的事,完全牵扯不到一点关系的机会。
说实话,秦阳是真觉得他没被打死,肯定是行刑的人,觉得嬴帝意在惩戒,而不是想要弄死他,要不然他为何三天两头挨打?
整个大嬴神朝一年的庭杖,卫大人独占九成还没死,这是何等的宠信。
所以还是发挥专业技能,暗中放水却让别人都看不出来。
秦阳是绝对相信,能当庭杖行刑人的禁卫,专业技能绝对不用怀疑。
跟徐正强扯了几句,稍稍透漏了点龙脉祖庭前的事。
杀神箭什么的,他们相查到不难,毕竟出箭的时候,基本很难隐藏,为什么扛下来了没说,徐正强自己就脑补出来,秦阳的强大护卫,再次立功。
再顺便提了一嘴,有个伪装成徐正强的家伙,想要趁机潜入龙脉祖庭,被他就地正法。
之所以之前没提,也是觉得咱们到底还是酒友,我提一嘴,甭管是不是真的,在事情真相没查清楚之前,你徐正强都得先去定天司的大牢蹲几天。
甭管是不是真的因为这个原因,徐正强都得先谢谢秦阳,赌咒发誓一定给秦阳带好酒。
送走了徐正强,秦阳暂时也不打算参合离都的事了。
太子出去浪了,而名义上,太子已经死了,就算是知道真相的人,如今也都默认了这一点。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自然也一样,接下来离都里的风雨,都要环绕在这件事上。
正好帝驾巡狩四方的时间也快到了,如今赵王和周王,更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选择离开离都,这件事十成十的要落在嫁衣头上。
那秦阳也没什么事了,离都这边,就让赵王跟周王狗咬狗去吧。
没事了他就窝在家里,好好研究一下白玉神门,争取早日推开。
若是嫁衣这边觉得有需要,他去跟着公费旅游,顺便将老大哥们,全部拜访一遍,也没什么问题。
目前么,后续有什么事,也轮不上他出现,还是自己老老实实参悟白玉神门吧。
闭着眼睛,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开始了不知何时才能完成的修行。
数日的安宁,潜心修行,秦阳觉得距离推开白玉神门,又跨进了一步,虽然中间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但对比其他神门修士,这个时间应该并不算长。
清晨的阳光很暖,却不晒,正是最舒服的时候,一旁化为雕像沉思的人偶师,忽然睁开眼睛。
“有人在靠近,后面还有人在追杀。”
“认识么?”
“不认识。”
“不认识暂时不用管。”
“噢。”人偶师应了声,继续闭上眼睛,化作雕像。
绝地庄园之外,距离三十多里之外的地方,有一个一脸正气的家伙,收敛了真元波动,身上浮现出来的气息,如同一只山林里的普通黑熊。
他在山林里慢吞吞的穿梭,感受到有神念扫过的波动,立刻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等到扫过的神念离去之后,他才继续爬起来,继续前进。
数十里之外的一艘飞舟上,有一人睁开了眼睛,缓缓的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发现,而且再向前不远,就到了我们不能去的地方了。”
旁边另一人,面沉似水。
“那里是什么地方?为何不能去?我等可是按照规矩来的,请你们定天司协查,这人一路直奔离都而来,若说这事跟你们大嬴的人没关系,谁信啊。”
使用神念探查的那人,皮笑肉不笑的站起身,指了指前方。
“阁下既然这么说,那阁下请便吧,前面你们自行探查,用什么手段我们都不管,但是,死了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过你,前面是一处绝地,人为的绝地。”
说完这句话,定天司的人,立刻一挥手,带着人跳下飞舟,挥手示意他们继续。
飞舟上的人沉吟了一下,拱了拱手。
“阁下勿怪,实在是此事太过重要,并非有意,还请告知,前方究竟有什么?”
“人称绝地庄园,曾经有法相强者,强闯此地,被当场强杀,我们定天司的首尊大人,都不会去窥探,一直放任自流,你们要追的人,若是真逃往那里,我劝你们回去吧,他只要闯入警戒范围,必死无疑,言尽于此,告辞。”
领头的外侯,说完还真的转身就走了,半点犹豫都没有。
开什么玩笑呢,让他带着人去闯绝地庄园,活腻了不成?
以前他们就接到命令,根本不会去窥探,也不敢深入,不然谁死了谁自认倒霉。
如今,绝地庄园的主人,乐呵呵的看他们的首尊大人挨打,完了首尊大人非但没记仇,还给送了礼区,很显然是帮了首尊大人大忙。
他得了失心疯了,会帮一个外人去闯绝地庄园,这不是给卫大人难堪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受了卫大人之意前来找茬。
定天司的人拍拍屁股走的干脆,飞舟上剩下的人,沉吟片刻,一咬牙,继续催动飞舟前进。
另一边,那位一脸正气的家伙,已经接近到绝地庄园的警戒线。
当他跨越防线的一瞬间,就见他脚下,骤然有好几条钢线扫过,将他的双腿斩断,一旁的大树,挥动着树枝向他抽来。
抵挡住的瞬间,树枝崩碎,又有一条钢线斩断他的双臂。
大树一晃,化作一个树妖般的傀儡,斩掉他的脑袋之后,以树枝将残肢收拢,吊着无头躯干,以根做脚,向着绝地庄园而去。
当大树傀儡走到庄园外的空地,将这些断肢残骸交给一旁新出来的另外一个傀儡时,飞舟也快赶到了。
飞舟上的那人,俯瞰大地,遥望着庄园外的傀儡,再看着死不瞑目,变成断肢残骸的尸体,心神一跳,还真让定天司的人说中了……
但就这么放弃了,肯定是不行的……
当飞舟再次靠近点的时候,飞舟上的人,顿时寒毛炸立,飞舟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个半身傀儡,这些傀儡气息不强,却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还有一丝毁灭气息,若隐若现。
只要敢有丝毫异动,他们就会遭受到致命打击。
“别误会,我等追击贼人而来,并无恶意,我等是大燕烟罗氏族人,由大嬴定天司引入,并非恶意潜入!”
飞舟上领头的人喊了一声,赶紧让飞舟上其他人别轻举妄动。
另一边,傀儡带着断肢残骸,来到秦阳这里。
看到尸体残骸,秦阳活动了一下手腕,站起身准备干活。
摸到尸体的瞬间,发现技能没反应的时候,秦阳立刻明白,这是张正义个狗东西。
这货不知道又在外面闯什么祸了,甩不掉对方,最后只能在安全的地方诈死脱身。
看了看碎尸上的痕迹,看起来凄惨,被斩成了好几段,可对于张正义来说,却是代价最小的死法。
从选择进入绝地庄园范围的方向,引动那些傀儡,他肯定都是早有计划的。
抬头瞥了一眼远处飘在半空中的飞舟,还有飞舟周围浮现出的一个个傀儡,听对方说的话,还是递交了入境申请,在定天司的监视下活动的。
张正义怎么就招惹到烟罗氏的人了?
想了想,跟烟罗氏的关系,目前还算可以,又有定天司全程跟踪监视,想弄死这些人,怕是不妥,面子是肯定要给的。
既然这样,索性多给点面子,替张正义收个尾。
“墨阳,放他们下来吧,让领头的人进来。”
不一会,一个悬在半空中的半身傀儡,带着一位额头冒冷汗,隐约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进入了绝地庄园。
中年男人死死的盯着身前带路的傀儡,生怕他走的路线歪一点,引动这里无处不在的危险。
等到见到秦阳,中年男人忽然松了口气,他认识秦阳,曾经见过。
“见过秦先生,没想到此处是秦先生潜修的地方,无意闯入,还望秦先生见谅。”
“无妨。”
见秦阳这么好说话,中年男人心神稍定,瞥了一眼被傀儡带进来,丢在地上的断肢残骸。
“秦先生,是这样的,此人盗走我烟罗氏之物,我奉命追击,所以……”
“噢,这样啊。”秦阳打断了对方的话,对人偶师摆了摆手:“将这人的储物戒指给他们,尸体拉到后面当花肥吧,最近来送死的人少了点,花肥不太够用了。”
中年男人咽了口吐沫,看着傀儡粗暴的斩断了尸体的手指,拿下储物戒指交给他之后,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身为有希望进入烟罗氏高层的人,他可是知道不少内幕的,这位秦先生,可不能用修为来判断,当时就觉得不简单。
如今再看看这座给他的危险感应,比之绝地还要强的庄园,他是真心不愿意在多待下去了,只想着赶紧走。
既然这位秦先生给面子,见好就收就行。
“多谢秦先生体谅,在下急于返程,就不多叨扰了。”
“回去了代我向罗松问好,有空了来大嬴玩。”
“好,一定带到。”
傀儡送人离去之后,秦阳才拎着尸体,回到了一号密室,轻车熟路的替张正义接好尸身。
这么多年了,他对张正义的身体结构,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闭着眼睛都不会接错。
接好尸体,等了片刻之后,张正义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环境,张正义长出一口气,跳下石床,恬着脸拍马屁。
“我就知道,只要到了秦师兄这里,肯定就安全了。”
“行了,别拍马屁,你怎么又招惹到烟罗氏的人,还被人追着甩不掉?”
“当然是事情办成了啊!”张正义眉飞色舞的张口一吐,吐出来一个储物戒指,一挥手,密室里便多了一口水晶棺材。
透明的棺材里,躺着一位无头女尸。
“秦师兄,我这次可是利利索索的办成了这件事,没辜负你的期望吧,虽然最后有点小瑕疵,那些人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竟然能一直追踪到我,我猜可能是因为这具尸体。”
秦阳看着水晶棺材,陷入了沉默。
恍惚间,才想起来,似乎让张正义去追查的人是自己,这货还真的把烟罗氏家主的棺材带回来了。
“师兄,你先忙,我先去休息。”张正义见秦阳陷入了沉思,赶紧脚底抹油开溜。
如今秦阳的样子,总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师兄不会忘了这一茬事吧……
片刻之后,秦阳回过神,伸出手在水晶棺材上摸了一把,将棺材先行炼化,然后打开棺材盖,将烟罗氏家主超度。
摸出来两本技能书,两本全部都是蓝色的。
一本烟遁之法,稍稍看了看,属于易学难精的遁法,真精通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这门遁法绝对不逊色于一些紫色或者金色的神通遁法。
可惜,这门遁法若想发挥威能,还需要有烟罗氏血脉。
日常开出来垃圾,秦阳没什么感觉。
另一本,倒是让秦阳颇有些意外。
是记忆。
往日的记忆,都是白色光球,这次却是蓝色的。
而且,这一次的记忆,是没有画面的肌肉记忆,控制微妙到巅豪的细微掌控。
但也仅仅只是纯粹的肌肉记忆,双手的记忆,具体是干什么的,完全没有。
没有也无所谓,秦阳不在乎,这种不是法门,不是神通,最纯粹不过的肌肉记忆,根本不会引起白玉神门反应。
同样的,这种细微到极致的操控,会给他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他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照猫画虎的入门,然后以此类推,慢慢的可以将这种细微掌控的方法,利用在身体的其他地方。
这是最纯粹的技巧。
体修修行,所求一强一弱,强则是肉身足够强,力量足够强,弱则是细微的掌控,越是细微越好,所谓的举重若轻,便是如此。
重新盖好棺材盖,望着里面的无头女尸,陷入了沉思。
没摸出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可能跟这位烟罗氏家主的脑袋不见了有关。
观其伤势,应该是被人轰爆了脑袋而死,脖颈处的伤口,虽然有处理,大体上还是能看出来不少信息。
不止是被轰爆脑袋,而且是被人从后面轰爆了脑袋。
这倒是说得过去,烟罗氏的逃遁之法,独步天下,谁能杀的了她,可能是大战之后,虚空真经传人佯装不敌逃遁,再杀了个回马枪偷袭,一击得手。
真实情况如何,无从知晓,可人的确是被打死了。
叹了口气,将水晶棺材收起。
虽说卫老头死在她手里,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他一向不跟死人计较,以后再找个风水宝地,将她安葬吧。
……
另一边,那位秃顶风险极高的烟罗氏中年,揣着储物戒指,回到了飞舟,稍稍炼化之后,便破解了原本主人的印记。
这是原主人死了之后,才会出现的情况,平日里,想要强行打开一位修士的储物戒指,可没有这么简单。
打开戒指,里面杂物不少,灵石也有一些,他们要找的陪葬品,都在里面,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不属于烟罗氏的陪葬品。
秃顶中年来回翻了几遍,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按照他们整理出来的清单,其他的东西都在,用来追踪的那间宝物,也在里面。
但家主的棺椁却不在里面。
秃顶中年摸索着储物戒指,忽然想到,是不是盗走家主棺椁的人,根本不是他们追踪的这个贼子。
是不是有另外一个贼子,来盗取棺椁尸身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盗取陪葬品的盗墓贼,才设法让他们发现,将目标转移过去。
可惜,现在没法考证了,人都死了,储物戒指也被他拿到手了,而且看样子,这位盗墓贼最近的收获都在这里。
秃顶中年叹了口气。
“回去复命吧。”
……
秦阳手中握着一颗鸡蛋,鸡蛋在掌中不断翻滚,却一直维持着大体的形状。
这是个没有壳的生鸡蛋。
而且他没有动用丝毫真元,全靠对于每一根手指,每一块血肉的细微掌控来维持。
片刻之后,蛋清从指间滑落,真远一催,手掌又变得干净。
照着肌肉记忆练习一下细微掌控,还是挺好入门的,只是越往后进步会越难而已。
对于任何不会提升白玉神门,却能提升实力的方法,秦阳都乐于尝试,乐于接受。
第五六八章 臭味相投的俩货,先拿合欢门开刀
“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猪,秦师兄没把你炖了?”
“彼此彼此,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刚才都看见了,你被分尸了好没死。”
“呵呵,知道的太多容易死的快。”
“有价值就不会死的快。”
小院的一角,一头金皮小猪,趴在桌子上,用猪蹄艰难卡住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对面张正义趴在桌子上,跟黄金脆皮乳猪大眼瞪小眼,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皮,又相互吹牛,吹嘘自己的辉煌历史。
金猪吹嘘自己与好几位封号道君正面交手却能不死,张正义吹嘘自己挖过封号道君的陵寝。
金主吹嘘自己被上三黎的大佬围攻,依然能从容脱身,张正义吹嘘自己当着黎族的鬼神乐队的面,潜入到黎族祖地一日游。
一人一猪,越吹越离谱,可是却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说的比真的还真。
好半晌之后,一人一猪对视到一起,眼神里都有些赞叹,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的脸皮厚度,比之我秦师兄还要略胜一筹,就是吹牛水平不行。”
“你也不差,了不起。”金猪捧了张正义一句,然后反问了一句:“我怎么吹牛不行了?”
“你这种吹的太低端了,硬往自己脸上贴金,还说自己跟好几位封号道君交手,吹的太假的,哪像我秦师兄,实话实说,都没人会觉得是真的,这才叫水平,我师兄亲手送走的封号道君都有好几个了,你只是交手,也好意思吹出来。”
“你就吹吧……”金猪一脸不信。
“看,这就是差距,我给你说实话,你都不信,活该你被我师兄熬成宝汤,你也别否认,后院里那锅宝汤,一股子猪蹄汤的味道,我偷偷尝了,味道鲜美无比,蕴含的力量也极强,除了你之外,不可能还有别的了。”
“……”金猪无言以对。
“你不是说你在大嬴天牢里,备受折磨多年,依然没说什么,怎么到了我师兄这,就这般乖巧?你当我傻啊?”
“好吧,其实是他们觉得我没用了,把我送来当食材了,我跟封号道君交手是真的,只不过是他们一只手就把我捏的无法反抗了,我身上的封印也是他们加的。”
“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我也是,我是去过不少大势力的祖地,自从后来中了诅咒,消除不掉之后,我已经金盆洗手,重新做人了。”
张正义瞥了一眼金猪写出来的那些东西,不少都是闻所未闻的事情,被金猪写的有鼻子有眼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我在天牢的天字号牢房里,住了具体多久我都忘了,少说上万年吧,隔壁就是刑讯逼供的刑场,他们以为的听不见看不见,其实我都听烦了,知道的秘闻多了去了,这么写,再写一万年也写不完。”
“定天司的人知道不?”
“肯定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肯定在天牢里把我灭口了。”
“你想不想解开封印?”
“想啊。”
“那你想不想跟我合作,你知道的东西多,我有实力,咱们去各个遗迹找线索,肯定能找到合适的,比如南海道君是失踪了还是死了,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留下陵寝,咱们去转转,说不定就能找到解开封印的法子呢。”
“不想!”金猪严词拒绝,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老老实实的跟着大佬就行。”
张正义有点意外,这金猪明显是小心思比较多,给它个新路子,竟然不要?
金猪拿猪蹄卡着笔,继续认真在纸上书写。
跟这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出去冒险?它有毛病啊。
如今一身力量被封印的彻底,跑出去也是送人头,万一再有哪位大佬,手里藏着什么可以将它炖了的宝鼎,它未必能活下来了,或者万一陷入到什么绝境里,逃不出来,落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境地,更加凄惨。
在这里待着多好,安全不说,还能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借助大神的汤锅,强行化去它身上一部分被封镇的力量,但同时也会化去一部分封印的威能。
起码解封有望了。
大佬虽然不太好糊弄,可是却挺好说话。
它才不出去作死,这个世界对它太不友好了,每一次换地方,总会感受到来自世界的恶意,它不就是个外来者而已么,至于一直针对它这么久,它来到这个世界,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没干过。
这次换到了大佬这里,虽然也不太完美,起码还能看到点希望,万一再去别的地方,连希望都看不到了。
不过金猪心里也清楚,这就是劫难,统称为天劫。
雷劫什么的都是小意思,那压根不叫天劫,只是帮助蜕变的福利而已,若是连福利都抗不过去的,死了活该。
它遇到的那些被人族称之为人劫的劫难,才叫真正的天劫,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只能被动承受,能不死,是底蕴深厚,也是运气好。
本来从天牢里出来,还觉得总算是渡过劫难了,谁想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必死之中,带有一丝生机的死劫。
当年遇到的磨难,蹲号子蹲了上万年,统统都是为最后一劫铺垫出的生机,还好它抓住了。
不然就真成一锅猪肉宝汤了。
金猪是真拎得清,觉得张正义的确挺不错,看着也顺眼,可以发展一下。
但这些事,全部都得排在活命、解封之后。
正写着呢,金猪的小眼睛一转,看到秦阳从院门外走进来,连忙甩掉卡在猪蹄上的笔,迈着小碎步,嗒嗒嗒的冲过来,昂着头,一脸无辜的告状。
“大佬,这个我不认识的人,想要拐走我,让我陪他去挖封号道君的陵寝!”
张正义的脸唰的一下就绿了。
他错了,这不是一头好猪!
刚才还聊的挺不错的,大有嗅到了对方身上的臭味,本能相投的意思。
谁想转身就把他卖了。
而且这金猪长的如同一头金皮粉毛的乳猪,两眼纯净如洗,怎么看都是在瞎说大实话。
秦阳一脚将金猪踢飞,看张正义这幅傻眼的模样,乐呵呵的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师弟,以貌取人是不对的,哪怕它只是一头猪,你也不能小看他,傻眼了吧。”
说完瞥了一眼还在装无辜的金猪,向着后院使了个眼色。
金猪耷拉着耳朵,一言不发,老老实实的向后院走,自己顺着宝鼎边搭好的台阶爬上去,小心翼翼的将后腿探进宝鼎里,等到后腿消失了,它用俩前腿倒立着走下台阶,在原地等到后腿重新长出来了。
金猪感应了一下身上的封印力量,再次稍稍削弱了一点,眼睛里带着偷了鸡的喜悦,迈着欢快的小碎步,小蹄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一阵嗒嗒嗒的轻快声响。
“大佬,我知错了。”
秦阳没理它,这货心里有什么小心思,他心里门清。
别的都可以忽略,只要抓住重点就行,对于金猪来说,重点当然就是解封了。
拿着金猪新写出来的东西看的起劲,可没心思管他们之间的小闹腾。
这头死猪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
里面一些信息,都跟一些已经挂掉的人有关,思来想去,消息来源,只能是天牢了。
它蹲号子蹲的太久了,谁知道它被封印了,是不是还有别的能力,可以去听墙角。
大部分的情报,暂时都没什么用,只能当做储备。
倒是其中有几条,吸引了他的注意。
第一条,记载着大嬴天牢的一起越狱事件,万年来天牢里唯一一起越狱成功的人。
是盗门的一个人,这人越狱成功之后,从此便消失不见了。
这人姓白,叫什么不清楚,能叫出来的名字也都是假名,之所以对这个人感兴趣,是因为此人曾经是盗门传道人传人。
第二个,则是跟前朝有关的消息。
当年定天司抓到了一位前朝玄镜司要员的后裔,威逼利诱对方得到的一些消息。
当年玄镜司的司主,远遁重洋,消失了踪迹,据说是因为前朝大帝的什么布置,具体不知道。
但秦阳知道,当年那位司主,到了壶梁,建立了玄天宗。
而被抓的这位要员后裔,则是当年二号人物的直系后裔。
他供出了当年化整为零,四散逃遁时,他的先祖,曾经领了一项任务,哪怕是死也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带走一副古画,不能让大嬴的人发现,也不能被找到。
他的先祖尽忠职守,带着古画远遁东海,在东海一座小岛上扎根,自废修为,从一个废人开始,一步一步的再次修炼上来,在那里创立了一个小家族。
至此之后,无论是谁查,也只能查到一个凡人,暮年得到修行法门,而后逆行而上,成为了一位修士,虽然他至死也不过灵台修为,在那片岛屿上却也是一段传奇。
每一代直系继承家主的人,在上一任家主临死前,才会被告知这个秘密。
但中间却出现了断层,只知道有古画存在的事,跟幻海氏有点关系,却不知道具体被藏在哪了。
秦阳对这个情报很感兴趣,一口气牵扯到了前朝的玄镜司、幻海氏,还能让一位强者自废修为躲避追踪,从头再来也只修炼到灵台,仅仅只是为了有一个完整的来历。
如此煞费苦心,肯定不简单。
当年的那位玄镜司司主,苦守死海,一直传承的那个关于玄镜司秘库的秘密。
而这位二号人物,据说在当年也是深受器重和信任,保守的秘密肯定也不简单。
若是能挖掘出来,说不得就能给蛇印男,噢不,是给前朝代国公程志,添一个天大的堵。
旧怨不说了,秦阳都懒得算了。
这次他又玩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嫁衣她们,要不是秦某人的神通不断强化,还真未必能解得了这种毒。
只要是他们在意的事,都要给破坏一下。
结仇结怨再多,也只能弄死程志一次,反过来程志也只能干掉他一次,怕个鸟。
更别说,他的真实身份虽然是内奸,可如今扮演的却是忠臣,朝死里怼前朝,也是应该的。
至于这次事件冒出来蹦跶的合欢门,没急着收拾他们,也是要徐徐图之,合欢门本身虽然不算顶尖,但裙带关系着实有点太多了。
而这些裙带关系牵扯进来的人,如同一张大网,具体能囊括多少人,多少势力,都是很难算清楚的。
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部都一门心思的跟着前朝造反。
没有足够的情报,没有整理好这些信息,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做的时候,贸然出手对付合欢门,可能会带来的结果,便是激起这张大网里所有人的本能反抗。
万一再让那些倒向前朝的人,煽动一下,或者威逼一下,逼着那些人站队,说不定还真有一些人会倒向前朝了。
如今想要去找那份古画的线索,要去东海,合欢门的事要去东境,嫁衣接下来领了巡狩四方的任务,第一站也是东境。
正好都一块办了。
找不到程志,那就先拿合欢门开刀也行。
之前见到那俩双胞胎姐妹的时候,就有猜测合欢门这边有跟前朝勾搭成奸的意思,只不过合欢门卖妖女都成了传统了,卖俩妖女给前朝的人也正常。
可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可以对他们出手的把柄了。
因为卖出去的妖女,绝对不可能修成那种施毒法门的,只有一直在门内的高层,才能将法门修成到极高的境界。
看完手中的资料,秦阳摸了摸金猪的脑袋,含笑道。
“继续写,好好写,你说的对,有价值了才不会死,写的好了,我可以允许你去宝鼎里泡个澡,也可以研究你的封印,让你早日脱困,你若是有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完全可以,但做出来你最好能保证你能让我永远也别抓到你。”
金猪扭了扭身子,眨巴着眼睛装无辜。
它这点小心思,早就被秦阳看透了,而且秦阳竟然知道它说过什么,它可不知道秦阳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越过这里密密麻麻的阵法禁制,听到它说话的。
秦阳笑着点了点头,再补了一句。
“若是你做出来,又让我抓到,我就把你溺死在宝鼎里,明白了么?”
“明白。”金猪身上的粉毛都炸起来了,这句笑呵呵,半点杀气都没有的话,却真的让它明白,哪怕它有再多的价值,真越了界,秦阳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它熬汤。
秦阳拿着金猪写的资料,乐呵呵的离去。
给手下的人传了信,让他们开始尽全力散布谣言,就说之前太子出殡的时候,遇到的阻碍,是别有用心的贼子,准备对大嬴神朝的龙脉祖庭下手,其中主谋者三人,其中之一,是合欢门的某高层,已经被就地正法。
隔了一周,徐正强上门,愁眉苦脸的一拱手。
“秦先生啊,定天司这边还在追查呢,你怎么就先去散布消息了呢,万一打草惊蛇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散布的消息?”秦阳没否认,他本来就懒得隐藏,要闹就闹大去,被人查出来是他当幕后推手也无所谓。
“合欢门的人,当时对战大帝姬殿下,如今刚刚尘埃落定,大帝姬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肯定只有你会这么着急的想要报复了,不会……真是你吧?”
“是我,没错,我砸了大笔灵石,让人散布消息,相信现在东境那边也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秦阳很爽快的承认了。
听到秦阳承认,徐正强脸上都开始冒苦水了。
秦阳说的不错,如今这消息散布的速度,已经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有人在刻意的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不是定天司的人,而大帝姬这边,沈星落是刑部尚书,肯定不会这么干,巡天使那边也不会这么干。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这种让消息飞速散播,自己却不露面的能力。
当然,一部分原因,他们不会为这种事砸这么多钱。
会这么干,还舍得砸钱超热搜的,也不缺钱的,只有秦阳。
不缺灵石,而且巨大方的幽灵船长秦阳。
原本的散布消息,传到现在,早就不是最初的样子了,还有人说合欢门一直搞裙带,织成一张大网,就是为了造反。
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分析的极为到位,合情合理。
弄的定天司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因为合欢门的裙带关系里,已经有人被吓到了。
太子出殡的时候,出了点事,但凡有势力有渠道的人,都知道。
但他们可不愿意自己站在大嬴的对立面,嬴帝近些年来,杀气有点重,让不少大势力都想到了一万多年前的嬴帝,那时候也是这般杀伐果断。
也就是安定下来之后,近万年嬴帝才很少去亲自下令诛杀重臣,诛杀强者,灭大势力。
真要是被牵扯进去,指不定就有人落井下石,没有也给他们整成有。
可是定天司,如今还压根没准备好应对这张大网呢。
“别怕,怕什么,这叫打草惊蛇,合欢门家大业大,人员构成复杂,出两个害群之马,其实也正常不是么,但我相信如同我这般,忠于大嬴的人,还是占据绝大多数的,你们也不会想把合欢门和裙带关系一窝端了吧?”
“那倒是没有……”徐正强回答的有些无力。
“这不就得了,你们自己查,查到什么时候才能查明白?傻不傻,我现在给他们提个醒,让合欢门自己去查,保证很快就有结果,你信不信?
行了,回去转告卫大人,不用谢我,也不用给我报销灵石了。”
秦阳挥了挥手,示意徐正强可以走了,就不留他吃饭了。
徐峥一张脸都皱到一起了,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五六九章 连襟大会,生死勿论
秦阳是真不在乎灵石多少,他最不缺的就是灵石,也不缺低级的各种资源。
偏偏他最多的,就是灵石和低级的资源。
灵石就不说了,低级的资源,都快成他的心头病了。
幽灵拍卖会抵现的资源,品级越低的数量越多,这还是秦阳把持着,太低级的资源不能抵现。
哪怕用低级资源抵现,折算出来的价格,要比拍卖时的出价高出许多,可大家都乐意。
当低级资源的数量,庞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不值原来那么多钱了,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放到任何地方都可以适用。
也就是秦阳的摊子铺的大,这里不值钱的东西,他可以放到别的地方去处理,价值自然会升高。
亏点秦阳也不在意。
幽灵号那边的赚到的,也没什么高级资源。
还有当初顺走的塔底,里面的灵田不知道有多少亩,出产的各种灵药多不胜数,最多的还是各种最低级的玉稻灵麦,多到可以让黑皮敞开吃的地步。
幽灵号如今能在东海混的开,名声好,跟幽灵号给大部分人都带来了利益,也是有直接关系的。
灵粮方面,东海那边本身就比大荒这边贵不少,如今这个灵粮的价格,被幽灵号用了短短十几年时间,硬生生的打压下去近两成,基本上以一己之力,霸占了东海那边市场四成的供应。
让原本的供应不足,变成了供大于求,这灵粮价格不降才见鬼了。
价格降了,因此受益的人,可就从小势力,一路延伸到散修,甚至是凡人,就算是大势力里,没有辟谷的底层成员,也都是要吃灵粮,而不是吃五谷杂粮。
东海那边供粮的大势力,平白蒙受了损失,可转身他们就不在意这点损失了,因为幽灵号还能给低价给供应足够的低级灵药,神海境界之下的修士需要的资源,敞开了供应。
从上到下都落了好处,有柠檬精想要蹦跶一下,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实力,可以动了从上到下无数人的利益。
所以了,秦阳压根不在乎这些多到用不完的低级资源。
如今大把的撒钱炒热搜,靠的也不是什么高手,全靠中下层的修士,他们需要的,也就是秦阳多到用不完的低级资源。
不过是散布点消息而已,大家都在做,多大点事,有什么不敢的,合欢门有本事堵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么。
所以喽,虽说秦阳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可是知道下面的小修士,为了几颗灵石都扣扣索索的,恨不得一颗掰成两半花,但这消息散布的速度,秦阳还是觉得震惊,当真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同样震惊的,还有合欢门,还有她们的连襟。
时间太短,扩散速度太快,让他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就已经无法阻止了。
例行的会议大厅里,以合欢门为媒介,构成的连襟联盟,再次凑到了一起。
这一次来的人明显比上一次多了不少,摆出来的椅子,几乎全部坐满。
这种情况,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这个联盟利益相关,却也很松散,因为不是每一个生意,每一次有什么事,都会跟所有人都有关,自然不可能一次凑齐所有人。
但这一次就不一样,真的跟所有人息息相关。
甭管暗地里干了什么,暗地里怎么想的,但在大嬴神朝的地盘,绝对不能在明面上跟大嬴神朝对着干。
尤其是这次的事,阻杀太子的出殡队伍,攻打大嬴神朝的龙脉祖庭,这就是造反!
他们用各自的渠道,拐弯抹角的弄到的情报,虽说略有出入,跟外面传的谣言也有出入,但大体上,这件事的确是真的。
左右二十八把交椅,左边男的,都是合欢门的连襟,右边女的,是合欢门的人。
上首的两把座椅上,一男一女也一起出现。
一袭白袍的男人坐在那一言不发,而一袭黑色长裙,长发如瀑的女人站在原地,环视一周,眼神冷冽如同刀锋,当看到右边一张空椅子时,女人才缓缓道。
“按照我们的规矩,不会管各自私下里干什么,但这次的事,太蠢了。”
“门主……”右手第二把交椅上,依然是那副轻佻模样的青田君,张口想要说什么。
黑裙女人眼神一凝,不见她有什么动作,青田君的脑袋一歪,脸上响起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不要以为这次出手的人不是你,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青田君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她面色变幻之后,一言不发的重新坐直了身子。
黑裙女人的视线,在右边第三把交椅上看了一眼,那里是右边唯一一张空着的椅子。
她的魂灯已经灭了,死的彻彻底底,连残魂都没有留下来一丝。
“你们之中有些人,跟前朝的人眉来眼去,我不是不知道,但我们的规矩在这里,我也不会干涉,不会阻拦,但这一次,犯下的错,实在是太蠢了,死不足惜,却也会连累我们所有人。”
“嬴帝万年来,行事风格,的确是比较温和,可牵扯到一些事情的事情,却会比任何人都狠辣,你们也觉得嬴帝本尊已死么?你们是怎么确定的?你们知道么?”
“你们知道这一次太子出殡,嬴帝本尊没有出现,其实也只是嬴帝布下的局,引诱前朝那些人出现,还有引诱你们这些蠢货出现的局,你们谁知道?”
“在出殡的时候,太子根本没死,你们谁知道?”
黑裙女人的声音逐渐锐利,眼神横扫开,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力,让下面不少人都感觉到窒息。
更让他们感觉到心跳骤然一停的,却是最后一句话。
每个人都心头一寒。
“不该插手的事情,没资格插手的事情,就不要犯蠢!人,贵在自知!”
黑裙女人说完之后,那位一袭白袍,面若冠玉的男人,才劝了一句。
“消消气,剩下的我来说吧。”
黑裙女人冷哼一声,回到座位上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一旁的白袍男人站起来,沉声道。
“我们已经查到了,散布消息的人是秦阳,只不过后面消息越传越离谱,变成了谣言。”
说着,指了指右边第三把交椅。
“她自寻死路,背地里帮着前朝倒也罢了,这次她竟然亲自出手,暗算大嬴大帝姬,而大帝姬又被前朝那人打伤。
定天司已经盯上了合欢门,以嬴帝的性子,宁杀错不放过也没什么不可能。
那秦阳跟大帝姬关系莫逆,心头火气,如此逼迫,也实属正常。
不过他散布消息,也算是给了我们喘息之机。
现在需要有人去见见秦阳,看看如何挽回,只要安抚好了秦阳,化解了合欢门与大帝姬之间的恩怨,我等才有一线生机。”
白袍男人看青田君似乎想说什么,冷笑一声。
“你是不是想说,如今这种情况,与你一般,投靠前朝,也是一个选择?为何要怕嬴帝?
你问问在场之人,年岁超过万年的,亲眼见过当年嬴帝灭楚威势的,谁不怕他。
你能确定嬴帝本尊已死么?
你不能,但是我等却都可以确定,前朝帝君已死!
这就是我们为何要这么选择的原因。”
这话说完,在场所有人都一阵沉默,没有任何人有异议,他们都觉得门主做出的应对是最好的选择。
不理会面色铁青的青田君,白袍男人环视一周。
“现在的问题是,谁去见秦阳?”
死一般的沉默,无人请缨。
正在这时,坐在左边第三把交椅的龙阳君,望了对面那把空交椅一眼,沉声道。
“虽说大家都知道,我跟她并非双修道侣,只是当年机缘巧合,才有了这个名义而已,这件事,我去最合适。”
“毕竟,男人就应该干男人……该做的事情。”
龙阳君站起身,一抖衣袖,斜睨青田君一眼,颇有些嘲讽的道。
“早些年,我便有意,请门主在这里为秦阳加一把交椅,却被你为了蝇头小利破坏,如今,八抬大轿抬,人家都未必看得上了。”
龙阳君呵呵一笑,身形消失不见。
其他人也都面色各异,龙阳君这句话,还真不是虚言。
仅仅这次散布消息,秦阳大手一挥,撒出去的灵石,都足够让他们中的一些人眼红了。
等到会议结束,黑裙女人瞪了青田君一眼。
“若是最近你再给我们惹麻烦,后果你自己知道。”
……
另一边,秦阳正在等待事情发酵,每天窝在绝地庄园里,参悟白玉神门,看看金猪写的东西,没事了再熬熬宝汤,这一锅宝汤,他准备一直熬下去,直到无法继续提升为止。
有一个主观意愿很强烈的可再生食材在,不好好试试,着实浪费材料,打击金猪积极性。
剩下的时间,偶尔去看看黑皮,偶尔喂喂虫子。
“有客登门,递来了拜贴。”
有傀儡带进来一份拜贴,打开看到名字之后,秦阳就有些皱眉了。
“带他进来吧。”
等到人被傀儡引路带进来,秦阳眉头一挑。
来人一身绛紫长袍,大小极为合体,不似寻常修士穿长袍时,远远望去,如同一件衣服再飘一般。
他双肩宽阔,面容棱角分明,眉毛浓密却不夺目,为显眼的是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深邃之中透着刚毅。
行走之时,步步沉稳,腰板更是标准般的挺直,儒雅之中,充斥着难以遮掩的阳刚之美。
秦阳看了都不禁生出一个念头,这家伙简直是标准审美之中的男人。
不过就是太标准了,阳刚之气太过逼人,不似他这般内敛帅气。
“在下龙阳君,见过秦先生。”
龙阳君的声音,完美搭配他的形象,洪亮却有磁性,整个人都仿佛阳光一般在发光。
“在下秦阳,不必客气。”
“冒昧来访,还望见谅。”龙阳君一挥手,身旁便有一座盒子箱子堆成的小山出现,逼人灵力,连那些箱子上的封镇,都挡不住里面的蓬勃力量。
更有一个盒子里,逸散出的强大生机,是镇压都镇压不住的,其内必定有一件极品的救命灵药。
“这些都是送给秦先生礼物。”
“无功不受禄,请收回去吧。”秦阳面色平静的拒绝,对方拜贴上自报家门,是以合欢门这边的身份来的,如今再看这些礼物,最好的都是跟疗伤有关的,哪里还不明白对方想要干什么。
合欢门里有人急了,或者说,那些连襟急了。
“秦先生误会了,我此次前来,并不是做什么解释的,只是想问问,如何做,才能让秦先生,或者说大帝姬殿下,不启无妄之灾。”
“你错了,你要找的人不是我,这件事不是我能做主的,只有离都的大帝能做主!能在大帝那,针对这件事说上话的人,不是我,亦不是大帝姬。”
龙阳君摇了摇头,根本不提嬴帝。
“秦先生莫要妄自菲薄,我不愿多说客套话,也不愿意为合欢门开脱,但有些事,的确不是整个合欢门做的,合欢门的规矩,一向是不可干涉其他人。
我来寻秦先生,只是想求一个解决的办法,如何才能让秦先生消气,如何才能让大帝姬消气,如何将事情影响降低到最低程度。
秦先生这里是最近的路,我何必舍近求远,秦先生有什么要求,大可提出来。”
“你是在经营什么生意吧?”秦阳忽然问了句。
龙阳君一怔,点了点头。
“不错,的确有点产业。”
“那你难道不明白,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谈生意的方法来谈,也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是利益。”
龙阳君心头一沉,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
秦阳是幽灵号船长,在东海南海全部都是生意,幽灵拍卖会也是生意,能做到这么大的人,理所当然是一个很纯粹的生意人。
可是如今看来,根本不是。
秦阳站起身,直视着对方眼睛。
“我主动散布消息,告诉你们,就是给你们选择的机会,而不是等到有一天,大军压境,直接将整个合欢门,还有那些连襟,你们的联盟直接铲除。
我本来以为你们会自行处理那些人,看来我错了。
你不是想要问我提什么要求么?
我唯一的要求,把跟前朝有牵连的人交出来,生死勿论。
生,我要见人,死,我要见尸。
就这么简单,满意了么?”
第五七零章 抵达东海,海葬蓝洞
龙阳君沉默了,好半晌之后道。
“这不是我能做主的,我可以回去转告门主。”
“恕不远送。”秦阳拱了拱手,指了指地上的礼物:“这些也收回去吧,另外,以后别找我了,我就是撒撒火而已,你们现在的情况,找我也没用,你们的联盟辐射这么广,找几个朝中权贵帮你们说说话不得了。”
龙阳君颇有些无语,真以为他们不想这么干啊,可是太子的事,翻转的实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谁敢在这个时候帮他们说话啊。
是觉得嬴帝手中的刀不够锋利了,伸着脖子过去试试么?
也就是大帝姬,在这个时候,可以说两句公允的话,至于其他人,站在中立位置说两句公道话都是找死。
龙阳君欲言又止,却也知道今天是没法继续说下去了。
转身欲走,秦阳又指了指地上的礼物。
“带走。”
“叨扰了,改日再来拜访。”龙阳君收起礼物,转身跟着带路的傀儡,离开绝地庄园。
等到龙阳君走了,秦阳忽然笑了笑,龙阳君来找他,可真是太意外了。
这些人为什么会觉得,他可以在这件事里出力,帮他们洗白,而且,会帮他们洗白。
所谓的联盟比较松散,平日里不会管大家干什么,也不知道大家干什么,言外之意,有人做了什么,也不能牵扯到合欢门,不能牵扯到这个连襟联盟么?
说尼玛呢,就不说这次出手的那人,根本就是合欢门的高层,矛头对准合欢门一点都没错。
再者,既然是联盟,平日里有利益的时候,怎么没见谁说别牵扯到我,出了事了就赶紧撇清关系,一副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样子。
任何势力,好处和坏处都是共同存在的,权利和义务也都是共同存在的,哪有加入什么势力,却可以只享富贵,不用担责任的好事。
要是真有,还能轮上他们?
转身秦阳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因为朝中传来消息,嬴帝不会亲自出离都,代天巡狩的人也定下了。
毫无悬念,赵王和周王没人肯上前,反而互相推荐对方,将对方高高捧起,都快夸出一朵花了,就是为了让对方离开离都。
然而,嬴帝还是选了离开离都,也对目前局势没什么太大影响的嫁衣。
不日便会启程。
秦阳有心去离都溜达一圈,他倒是脸皮厚,没觉得上次的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嫁衣那边呢,连传信的人,都从青鸾变成了个秃顶内侍。
据说青鸾去巡天使那边浪了一圈,杀的巡天使都没活干了。
想想也是,人家的脸皮都薄,可能上次的事,她们是又难为情又火大,秦阳觉得自己还是别去露脸了。
至于为什么内侍也会秃顶,他挺纳闷的,以前一直觉得,只有男人会秃顶,还认为修士不会秃顶……
直到后来学会了分身术,发现自己的头发越来越稀之后,总算是明白了点,如今薅头发都是顺着两边或者后面薅。
秦阳带着人偶师离开绝地庄园,直奔东海而去。
张正义这个狗东西,跟金猪臭味相投,没事干了就去吹牛打屁,金猪从他那套到一些秦阳的事迹,张正业也从金猪那套到一些隐秘消息,如今又跑出去浪了,据说是一个什么废弃遗迹里,藏着另外一个没被人发现的遗迹。
秦阳本来是打算带着金猪一起的,谁想这货听到出门俩字就炸毛了,眼睛都红了,宁愿溺死在宝鼎里,也不要出门,叫的跟杀猪一样嚎了半天。
最后秦阳也拿它没辙,只能留它在家看门了。
乘坐飞舟,飞跃千山,直奔东境,越东境去南海。
嫁衣代大帝巡狩四方,第一站是东境,刚开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秦阳也有时间先去东海一趟。
去找找那位曾经的玄镜司二把手留下的东西。
当年前朝覆灭的时候,可不死楚朝那般摧枯拉朽,大势已去的时候,应该早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布置着实不少。
而当年的玄镜司,一如如今的定天司一般,极受大帝信任,很多隐秘而重要的事情,托付他们也很正常。
事实上,定天司本身就是模仿着玄镜司设立的。
有一就有二,这个二把手留下的古画,既然一直没人找到,那他就要去试试,甭管是什么,先拿到自己手里准没错。
若是太过重要,又不知道怎么处理的话,塞到海眼里重新藏起来备用也行。
一路重云之上飞行,路过东境的时候也没落下,省的再被连襟联盟的人找上,现在还没心思去理会他们,等到嫁衣巡狩的时候,裹挟嬴帝威势,再去合欢门狐假虎威。
越过了东境,再次嗅到了腥咸细微的海风,秦阳心里自然而然的放松下来不少。
他还是喜欢靠海的环境。
拿出金猪写的资料,还有之前自己也追查到的资料看了起来。
当年那位玄镜司二把手,到了东海之后,选择落脚的地方,距离大嬴的东都并不远。
东都在东海的一座海岛上,名字就叫东都,虽说这里是四都之一,却也只是名义上而已。
东都和西都,嬴帝亲自驾临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而且基本都是巡狩天下的时候,在这里落落脚,过不了几天就走了。
而这里驻扎的军力很少,定天司在这里的力量也很少,偏偏占着四都之一的名头,还真没谁敢在这里闹腾。
当年那位玄镜司二把手也是个狠人,玩了一手灯下黑,自废修为之后,藏在东都不远的一座海岛,算是极为冒险了。
可度过了最初的时间,在那里建立家族之后,反倒是越不会被人怀疑。
秦阳觉得对方对方冒险能成功,另外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应该还是因为这位二把手是个女人。
从一个身居高位,实力强悍的玄镜司二把手,化身成为一个凡人女子,还嫁给了一位又黑又矮的凡人农夫,对自己可不是一般的狠。
如今再察看资料,查到这个家族族谱里这位名字。
姓宗,名尘兮,这个名字如今再看,可不就是纵泥尘兮香如故的意思么。
这位大佬当时是什么心态,也是一目了然。
前朝大帝,还真没白信任她。
若非几万年过去,家族经历过昌盛之后,因为子孙不肖,骤然没落,这个秘密,的确可以一直隐藏下去,直到有一天前朝的人出现。
飞跃了东都,来到离东都不远,以宗家之姓冠名的宗岛。
岛屿不大,形如弯月,长数万里,宽还不到万里。
宗家是岛上最大的势力,或者说,是唯一拿得出手的势力。
秦阳抵达宗岛的时候,温雨伯已经在这里候着了,实地勘察之类的事,幽灵盗那些家伙,早就给干完了。
如今拿着高收入,地位也提高了,有足够的资源,实力也提高了,这些家伙心里对于幽灵号的规矩,却还记得清楚呢,如今船长好不容易让他们办点事,还能不尽心尽力办。
再者,幽灵号本身就跟宗岛的宗家有合作,宗岛如今的灵粮,全部都依靠幽灵号供应,这地形狭长的岛屿,但凡是有机会培养起来的灵田,都不会拿来种灵粮。
前期实地勘察,收集的详细资料,如今也落到了秦阳手中。
宗家当年家道中落,青黄不接,宗岛又正好遭受了海啸天灾,再有外敌落井下石,险些破灭,这几千年过去了,才算是缓过来一口气,重新崛起。
尤其是最近十几年,搭幽灵号带起的风潮,顺风快速发展的一批人里,就包括宗家。
当年定天司也不是没想过直接灭了宗家,后来他们严刑拷打,也没问出来那古画是什么样子,藏在哪了,宗家其他人也不知情,索性就装作不知道了。
一,这条消息,他们都没法确认是不是真的。
二,有些东西,还必须要血裔才能找到,他们只能将当时的情报,跟无数无法确定的情报一样,备份入库,以待以后能用到的时候再调出来。
类似的情报,在大嬴灭八国的过程中,着实太多太多,就算只是前朝,类似的无法确定的情报也太多太多,定天司未必看重。
秦阳却很看重,因为前面已经有玄镜司一把手的例子在了,而这一点,定天司却不知道。
拿了资料,确认了之后,秦阳就跟着人偶师一起,直奔宗家祖地。
跟如今宗家这些人,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不知道这些事,还能安安生生的过下去,知道了就是灾难。
直接去找宗家的先祖问问,他们才是可能知道这些秘密的人。
只不过宗家祖地所在,却跟秦阳想的不太一样。
不在宗岛上,而是在海里。
宗岛形如弯月,划出一个弧线,祖地就被半包围在中间,这里海很深,但是却很平静,宗家有资格在死后被葬进祖地的人,都是被海葬在这里。
他们会举行盛大的仪式,准备好古铜棺椁,将棺椁带入海面之下安葬。
跳到海里,一路向下前行潜行没多久,秦阳就发现不太对劲的地方了。
这里实在是太深了,按理说紧贴着岛屿的地方,不可能有这么深,可是他下潜了已经八百丈,却还是没看到海底在哪。
当下潜到千丈的时候,终于看到海底了,可是却依然没看到祖地的影子,千丈之下的海底,有一方数里宽的蓝洞,其下究竟有多深,秦阳施展瞳术望去,洞穿了黑暗,洞穿了海水阻碍,看到了十数里深,却也依然没看到底部。
蓝洞边缘,依稀还能看到一些被珊瑚、海藻覆盖的架子,从边缘延伸到蓝洞上方。
走上去打量了一下,这才确定,宗家还真是海葬,而不是安葬在海面之下。
那些死去的宗家之人,被放入棺椁之后,应当就是从这里,丢入到这座不知道多深的蓝洞里。
蹲在架子的边缘,秦阳皱着眉头望着蓝洞。
如今他更加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
那位宗尘兮可真是够小心的,连死后都在费尽心机的保护秘密。
“墨阳,你先避一避。”
将人偶师收起来,秦阳摇身一晃,化出水身,与周围的海水融为一体,然后顺着水流,贴着蓝洞的石壁向下潜去。
下潜十数里,周边也没有任何的分叉洞口,整个蓝洞上下大小几乎一致,只不过到了十数里之下,这里的压力已经非常庞大的时候,秦阳发现旁边的石壁,变得极为光滑。
继续向下,石壁都是如同被打磨过一般。
再下潜了十数里,下方空间骤然变大,一方巨大的地下空间,空间里连接着一个个数里直径的孔洞。
一股森寒死寂的气息,充斥这片黑暗的空间。
忽然,秦阳感觉到水流涌动的速度变快了不少,他化作的水身,立刻随波逐流,顺着水流卷动的方向飘过去。
几个呼吸之后,就见一条上百丈粗,周身漆黑如墨,有口无眼的巨大海蛇,从另外一个大洞里钻出来,缓缓的向着另外一个大洞而去。
秦阳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这片巨大的海底空洞里,上下四方连接着至少上百个孔洞,而这片巨大的空间里,却根本没看到有棺椁存在的痕迹。
折身返回,再次拿出来温雨伯递上来的详细资料,上面没提蓝洞的事,却提到了海葬。
最后一步,外人应当是都不知道,按照宗家的传统,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去海中送葬的,倒是下海之前的习俗,却都有详细记载。
很快,一条寻常的记载,就吸引了秦阳的注意力。
海葬的时候,他们会投放很多祭品,说是祭祀海龙王的,只是求个好兆头而已。
这些祭品都是吃的,还有不少灵粮。
想了想,秦阳立刻照本宣科,按照对方的极品,整出来一份,灵粮更是管够。
弄完之后,再拿出来一口备用的古铜棺材,重新回到蓝洞,将棺材和祭品一起投放下去,然后他在化为水身,跟着一起飘下去。
很快,当棺材和祭品,一路顺着蓝洞,下坠到二三十里之下,坠落到那片巨大的空间时,那头无眼巨蟒,再次出现了。
它张口一吞,将所有的祭品和古铜棺材吞下,转身向着左下方的一个洞口游去。
秦阳化身的水身,吊在巨蟒身后跟了过去。
顺着洞穴,越过十七个岔路口,终于来到一个稍小的空间。
巨蟒游到这里,张口将棺材吐出来,落到尽头的石壁上,棺材却无声无息的没入石壁消失不见。
而巨蟒则转身游走。
过了一会,秦阳才显化出人形,看着石壁,一步迈出,消失在石壁里。
第五七一章 为什么非要打,好好聊聊不好么
宗家看似寻常的海葬,其实暗藏着更深的玄机。
之前秦阳就觉得不太正常,尤其是看到蓝洞之下,如同迷宫一般洞穴时,心里就有了猜测,稍稍试探了一下,果然如此。
那头无眼的黑色海蟒,还真是这里的守卫,看似寻常的石壁,却也只是一扇大门而已,后方应该才是宗家的祖地,但在外面看去,那的确就是石壁。
如论是感知还是肉眼,都发现不了任何异样的地方,做到这一点可不太容易。
迈步走进石壁,后方没有海水,可是浓郁的死气,却已经实质化,庞大的死气侵蚀,让秦阳的身体,自然而然的做出抵抗。
任何生灵进入这片纯粹的亡者世界,都会是这样。
阴暗昏沉之中,一点点幽绿的鬼火亮起,照亮这片黑暗的世界。
这是应当是一处人为开辟出来的空间,只不过却不是一个完整的空间,左右两侧,都不知道延伸到哪里。
一条阴气森森的阴河,从右边延伸出来,静静的淌过这片空间,流向左边尽头的黑暗里消失不见。
前方是一面巨大的石壁,上面有一个个凹槽,里面摆放着一口口古铜棺材。
方才丢进来的那口古铜棺材,落入到阴河里,随着阴河沉浮,慢慢的被卷向了尽头消失不见。
那一团团鬼火亮起的地方,就在那些古铜棺材上方的油灯里。
感受到沉寂的死气,开始卷起了浪潮,秦阳向后看了一眼,后方的石壁,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石壁,再也无法出去了。
“嘎吱……”
空旷的世界里,响起一阵金铁摩擦的声音,一口古铜棺材缓缓的打开。
一位形如干尸,身上的寿衣破破烂烂的不祥,从古铜棺材里坐起身,艰难的扭转脑袋,空洞的双眼,望向秦阳。
随着第一口古铜棺材打开,石壁上的凹槽里,一口口古铜棺材不断的打开,一具具干尸不断的坐起来。
秦阳看的眼皮直跳,这个宗家并不是什么强大的家族,家族里出过的道宫修士,都是屈指可数。
而能留下全尸,被葬到这里的道宫修士,按照记载,仅仅只有两个而已。
剩下那些人,死的时候的修为,在大荒压根就不算强者。
谁想这些家伙,死后竟然还有布置,这片古怪的祖地,阴气会源源不断的积累,死气也会源源不断的堆积,让这些家伙死后化作不祥。
经过无数年的积累,单从力量来说,他们的实力都远超生前。
眼看数百个不祥从古铜棺材里坐起来,每一个气息都近乎道宫修士,有一些下葬时间久的,实力更强。
如此多的不祥,很显然是宗家先祖刻意布置的结果,尤其是一些眼珠子没烂掉的不祥,目光深沉,冰冷森然,怎么看都不像是失去神智,失去记忆的一般不祥。
秦阳平复加快跳动的心脏,倒是没多少惊恐的,亡者天敌的称号也不是白叫的。
虽说数量有点多,他也不怕正面干起来。
因为压根不用打起来。
眼看那些不祥开始爬出棺材,秦阳不慌不忙的拿出钦天宝鉴,单手握着举在胸前,一脸平静的沉声大喝。
“玄镜司吕轻侯,奉程大人之命,前来拜会。”
话音落下,那些爬出棺材的不祥,停下脚步,静静的向石壁的最顶端看了一眼。
“吕轻侯?到了我这里,难道连真名都不敢用么。”
阴冷干涩的声音,搅动这里浓郁的死气,伴随着对生者的无尽恶意,扑面而来。
秦阳的发梢被喷涌而来的死气吹起,但他的神情却依旧平静。
“如今的情势,大人怕是不知情,我等出门在外活动,从不留下真名。”
对方没有直接动手,沉默了半晌之后。
“我沉睡太久,程大人是哪位?”
“代国公,程志程大人,如今一切,都是程大人在安排,玄镜司尚未重建,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什么计划?”
“大人既然是玄镜司的前辈,怎么会问出来这种话,我只是做好我的任务而已。”秦阳避而不答,反过来反问了对方一句。
对方沉默了片刻,语气缓和了些,森冷死寂的恶意,也随之收敛了些。
“说说你的来历吧,这总不至于不能说。”
秦阳心头松了口气,第一步试探算是结束了。
自己能找到这里,又手握钦天宝鉴,而且还能炼化催动,明显不可能是外人,外人得到这个东西,只能当一般的秘宝用。
可就算如此,对方竟然还有这么强的警惕心。
说错一句话,对方恐怕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几百个不祥,他倒是不怕,将人偶师拎出来,起码能不死,再丢出大阵,困死这些不祥,也没什么问题。
问题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将这些不祥人道毁灭的。
再者,这片空间比较诡异,他也不知道这里被毁了,会带来什么影响,他还没找到出路,翻脸明显是弊大于利。
万一猜错了,这里不是一般拓展出的空间,而是一座秘境,秘境被毁,却没出路,他可能也会带着一起沉沦。
至于对方问的问题,秦阳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半真半假的张口就来。
“我出身死海的壶梁岛,岛上最大的门派,名曰玄天宗,是当年玄镜司首尊大人远遁重洋,在那里建立的门派,如今大人已经作古,可意志却延续了下来。
时机已到,我远渡重洋而来,入玄镜司秘库,唤醒了陛下的法身,后来程大人找到了我,我在明面上有身份,不会引人怀疑,如今已经打入大嬴离都。
此次盗天棺意外被毁,程大人差我前来,找大人要一样东西,至于其他,我就不知道了,大人也不要问我。”
悬崖之上,最上面的那口古铜棺材里,传来一声叹息。
“盗天棺毁了啊……”
片刻之后,对方自顾自的道。
“你要的东西,就在阴河之下,自行去取吧。”
秦阳望着前方平静的阴河,眼睛微微一眯,脑海中思绪飞速流转。
有些阴河对于亡者来说,不算什么,可以自由出入,也有一些阴河,纵然是亡者也不能落入进去,有进无出。
所有的阴河,对于生灵来说,都不怎么友好,在一些阴气浓重,死气上浮的绝地里,阴河都是死亡标配。
落入其中,就再也出不来了,水面之下和水面之上,犹如空间的界限,也有一些牵连上之后,就再也无法脱离,身子可以浮上来,却无法完全离开阴河。
不管是什么情况,对方让他自己去阴河拿东西,肯定是不能下去的。
秦阳缓缓的后退一步。
“既然大人不愿意交给我,那我回去复命便是。”
“给你机会,你不去拿,就怪不得我了。”对方嘶哑干涩,透着死气的声音,骤然变得尖锐,无穷恶意,将这里浓郁的死气,搅动的近乎沸腾。
尖锐是嘶吼中,那些站在棺材上看戏的不祥们,骤然跃下棺材,向着阴河对岸而来。
秦阳叹了口气,终于明白,对方看穿了自己,确认自己不是他们的人。
但他还是没明白,对方是怎么看穿的,他自认为应对的还算不错。
一挥手,人偶师出现在身前。
“墨阳,干活了。”
“你闯到什么鬼地方了,这么多死人?”人偶师出来之后,见到这么多不祥,都惊了,一挥手,半面木球出现在身前,挡下了第一波死气冲击。
他翻手拿出一颗毁灭球,却被秦阳拦下。
“别用这个东西,这地方有点古怪,能将这些家伙全部困住不,我来将他们一个一个超度掉。”
“行。”
人偶师点了点头,跳出了木球的防护,直接迎上其中一个不祥,简单粗暴的张开双臂,将对方抱在怀里,身体上再次浮现出几双手臂,将对方束缚的死死的。
浓郁的死气冲击,化去人偶师体表的血肉伪装,却无法伤到人偶师的傀儡之身分毫。
带着一个不祥回来,秦阳二话不说的伸出手,触摸到对方的身体。
随着技能发动,对方开始最后的挣扎,体内的死气犹如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冲击秦阳的身体。
短短一息之后,秦阳被死气冲击的有些干枯的手臂,再次恢复原状,手中也对了两颗光球。
将光球拍进脑袋里,不祥身上的死气化为乌有,彻底变成了一具干尸,束缚在他身上的手臂,将其箍成了一堆碎片。
打开木球,人偶师再次冲了出去,如法炮制,简单粗暴的拉回来一个。
秦阳要的就是这样简单粗暴。
让这些不祥灰飞烟灭,实在是太简单了,他们现在只有死气在身,纵然实力比生前更强,可他们生前却都是渣渣,没什么利用死气的手段。
唯一有几个倒是挺强,却破不了人偶师的防护。
秦阳要的只是消息,好好跟他们聊,他们不乐意,那就只能让他们排队超度了。
如是几百次之后,只剩下最后一个不祥。
就是石壁最上方那口古铜棺材里的不祥。
她不死其他不祥,都如同干尸,她的身体虽然干瘪,却大致能看到生前的容貌,半边脸上有一片如同烧伤一样的疤痕,另半边脸却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秦阳眼看对方被困住,心里还有些唏嘘,这位就是宗家的开创者,宗尘兮。
这位大佬可真够狠的,身为女子竟然能毁掉自己的容貌。
变成这幅鬼样子,又变成了凡人,再加上一手灯下黑,定天司那些蠢货,若是能找到她才见鬼了。
感受着死气冲击,秦阳面无表情,这些死气压根冲破不了他的气血,顶多让他的皮肤干枯受损而已。
若他们都还活着,秦阳肯定不会跟他们硬拼,拼不过的。
可死人,呵呵,再多十倍他也不怕,大不了拿出黑玉神门,大家互相伤害。
“你到底是谁?”宗尘兮瞪着秦阳,如同鹰隼,冰冷狠辣,但凡是有一丝机会,她绝对会立刻让秦阳毙命。
“我是谁不重要,告诉你,你也不认识,我倒是好奇,你怎么就忽然翻脸了?”
“我已经死了,何惜湮灭,你有备而来,何必这么多废话。”宗尘兮倒是硬气的很,秦阳也不意外。
“那你能告诉我,东西在哪么?这里为何这般古怪,你死了这么久,为何还能保留清醒意识?”
秦阳一口气问了一堆问题。
然而宗尘兮听了只是呵呵怪笑,一言不发。
“好吧,不用谢。”
秦阳伸出手,在宗尘兮愕然的目光中,将她超度。
看着手中又是一蓝一白俩光球,长叹一声。
几百个蓝白,他是被诅咒了么。
将光球拍进脑袋里,坐在原地开始探查刚才摸到的那些技能书。
顺着看下来,竟然全部都没什么区别。
一个秘密,一个法门。
秘密就是宗家一直流传的秘密,他们家族的先祖,留下了一副古画,是一件至宝。
然而,宗尘兮所有的后辈里,根本没人知道宝物在哪。
压根不是因为家族蒙难才失去了口口相传的秘密。
法门则是宗家的家传法门,明神妙法,这是一种比较罕见的法门。
真元与神魂兼修,而且是合二为一的法门,与如今的炼气法门颇有些不同,更像是秦阳印象里,关于元婴的修行之法。
只不过元婴修行之法,在这个世界并没有见到过。
大致看了几眼,这法门不算多好,只是给一些在神海境界,只开辟出气海,没有开辟出神海的修士,一条降低了难度的捷径。
他们可以同时炼气养神,最后真元与神魂,凝聚合二为一,化为类似元婴的东西。
虽说给一些天赋不够,底蕴不够的修士一条捷径,可最后修成的结果,却于正统方法,开辟神海炼神的修士,差距极大。
境界越高,进阶的难度越大,原本的捷径,会变成一种桎梏,但凡是有野心问鼎道君的修士,肯定都不会选择这种法门。
但是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修士来说,这种法门的确算是极品了。
看完了其他不祥身上摸出来的秘密和法门,秦阳才开始看宗尘兮身上摸出来的蓝白。
蓝色的没什么好说的,同样是明神妙法。
只不过她的秘密,跟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这座祖地是她的杰作,专门留给后辈的秘密,只是一个引子而已,留给以后前朝来人的引子。
海葬、蓝洞、海蟒守卫者,统统都是她的布置。
也同样,因为修行了明神妙法,再加上这里的奇特环境,才造就了她死了几万年,在陷入沉睡之后,依然能保持着清醒神智的原因。
所谓的古画,的确是有,而且近在眼前。
之所以没发现,纯粹是因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已经在古画内了。
阴河是古画里的阴河,顺着阴河漂流而下,就能抵达真正的古画的内部世界,在那里找到真正的出口,离开之后,才能看到古画本体。
而唯一能通过阴河顺流而下,却不被困死在阴河里的人,不是活人,只有不祥。
也就是只有宗尘兮。
秦阳前面说的话,宗尘兮还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最后一句,让秦阳自己下河去拿,才是最后的试探。
他们早有约定,以后有用得上的时候,会派人来带话,让宗尘兮将古画带回去。
可是时间太久,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总不能僵硬的照本宣科。
所以,真的有需要,也无法派来什么熟面孔,只能派新人来拿的时候,也一定会知道一些真相。
无论秦阳愿意下去还是不愿意下去,都是错的。
除非他点明了其中的真相。
宗尘兮不是看穿了他不是前朝的人才动手的。
而是他不知道真相,纵然来到这里,也只是一个来送信的弃子,完成了送信的任务,死在这里,才能继续保守秘密。
这里是一个单行道,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只有跳进阴河里。
唯一一条路,还是死路,可不就是个弃子么。
秦阳看完宗尘兮守着的秘密,明白为什么翻脸了,颇有些啼笑皆非。
搞了半天,他跟宗尘兮的思路,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这个宗尘兮也是的,直接不管他,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不得了,为什么非要保险起见,非要把他弄死灭口呢。
大家你好我好的,愉快的交流几句,把事情解决了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动粗。
当亡者天敌这个金字称号是假的不成。
现在傻眼了吧。
秦阳叹了口气,这些特务机构里的人就是麻烦,我都找到这里了,你就痛痛快快的把古画拿出来,然后我拍拍屁股走人,你继续愉快的睡回笼觉不得了。
蹲在阴河边,观察阴河,琢磨着怎么顺流而下的问题。
伸出手,手掌慢慢的伸向水面,下一刻,就见平静的水面之下,伸出一只手臂,抓向他的手。
秦阳的手化为水身,那只手从水身之中穿过,抓了个空。
下一刻,平静的河面上,顿时浮现出无数只形状各异的手,探出水面,靠近河岸的手臂,青筋毕露,指甲乌黑,疯狂的摇摆,想要拉岸上的秦阳下河。
而离得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一只只纤细柔美,似是美人,在河面上翩翩起舞,一阵阵蛊惑神魂的力量逸散开,引诱着他下河。
这些力量阴柔似水,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秦阳的肉身防护,根本挡不住。
但这些力量冲击到他的神海,却被白玉神门挡了下来,根本无法冲破最终的防护。
看了好半晌,秦阳才终于看出来,这条气息总有些似曾相识的阴河,到底是什么了。
葬身河。
当年他曾经遇到过葬身河,只不过那条只是支流的支流里的一条小溪,无论是力量还是其内暗藏的鬼物,都是弱的一塌糊涂。
这一条却不一样,似乎真的是支流里分出来的一部分小支流,本质上高出好几个等级。
秦阳笑了笑,拿出一支杀神箭,往其中一支手上戳了一下,鬼物的手臂,顿时被凶猛的杀字碑杀气冲散,余下的那些冤魂水鬼,也老老实实的后退了一段距离。
落入葬身河,阴寿永无耗尽之日,也永无脱困之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们还剩下的,只有对生者的怨恨,会将一切靠近的生灵拉下去陪他们。
这些心灵已经扭曲的冤魂水鬼,唯一的慰藉,就是盼着有新人倒霉,落得跟他们一样的下场。
没了水鬼捣乱,秦阳大大方方的将一只手伸进了葬身河里。
一股庞大的撕扯力传来,将他向着葬身河里拉,秦阳将人偶师收起来,化成水身,开始利用水身,炼化一部分,将水身升级。
当年他已经在那条小溪一样的葬身河里炼化过一部分,已经有了基础,如今再次接触更强的葬身河,也不至于全无抵抗力。
随着身体落入葬身河里,感受着阴冷森寒的力量渗透,秦阳继续炼化,将水身升级,一边握着一支杀神箭,将那些密密麻麻不怀好意的冤魂水鬼驱散。
顺流而下,很快就脱离了宗家的祖地范围,落入到一片黑暗里。
黑暗中,只有一条葬身河缓缓的流淌着,不知多久,秦阳完成了对水身的升级,让水身可以与葬身河融为一体,黑暗依然没有消散。
过去了足足七天之后,前方世界忽然放亮,秦阳将脑袋探出河面,看到的就是一方充斥着死气和阴气的世界。
一如秦阳曾经去过的上古地府碎片所在的地方。
从葬身河里跳出来,从水身状态恢复了人形,河中无数的阴魂鬼物,挣扎着咆哮着想要冲出水面,这些家伙已经疯了。
有人从葬身河里走出来,让他们的怨恨与嫉妒,攀升到极致,化成意念的长河,冲击向秦阳的脑海。
嗡……
一声闷响,秦阳脑袋一阵发昏,白玉神门遭受到冲击,上面一丝丝裂纹浮现,却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而一直沉寂在体内的黑玉神门,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一震。
秦阳吓的脸都绿了,掉头就跑,生恐黑玉神门自己冲出来,将这里所有能吞噬的东西统统吞噬干净。
一路狂奔,远离河边,谁想跑出去没几步,就见东方的天边,朝阳似火,横扫而来。
这片充斥着死气与阴气的世界,被朝阳横扫而过之后,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
阳光照耀到的地方,转瞬便化作蓝天白云,绿植遍地,鸟语花香的世界。
短短十几个呼吸,秦阳轻轻吸了口气,浓郁的灵气,清新的草木香气,还有一些清晨的湿气,什么都有,唯独没有阴气,没有死气。
他身上残留的一点死气,也在阳光的照耀下,烟消云散。
秦阳挠了挠头,颇有些愕然。
什么情况?
直视着升起的太阳,看到眼睛发酸,光晕闪烁的时候,秦阳闭上眼睛。
也没什么区别啊,这里的太阳,还没大荒的带劲呢,应当是秘境里的太阳。
哪来这么大的威力,直接改天换地了。
那刚才那个是什么情况?
整个变化的过程,他看的一清二楚,感应的也是一清二楚,那种变化极其自然,一点突兀的感觉都没有,这才是最怪异的地方。
秦阳正在纳闷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瓮声瓮气的问话。
“你是哪里来的妖怪?”
秦阳回过头,身后一颗不过十数丈高的老树,老树上浮现出一张苍老的人面,拧着眉头上下打量着秦阳,语气里满是警惕。
“我?妖怪?”
“不是妖怪,怎么会忽然出现,吓我一跳,我连吸收朝阳紫气的早课都忘了做了。”
秦阳心说,我还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呢,这种情况,宗尘兮的记忆里可没有。
“你要是妖怪,你不怕我?”
“我怕你做什么,我有的是兄弟。”老树一脸不屑。
秦阳环视一周,周围每一颗大树上,全部都浮现出一张人面。
“行行行,你厉害行了吧,我没恶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什么鬼地方?”秦阳懒得跟这些气息弱的可怜的智障树妖犟嘴。
虽说他挺纳闷,为何这里会有这么多树妖,一棵树妖,就足够占据一片森林里大部分资源了,剩下的根本没法化妖。
而且,这些树妖的气息,一点妖气都没有,若不是他们浮现出面孔,秦阳都觉得他们跟一般的古树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年岁大了点而已。
“这好像的确是个人。”
“不对,就是个妖怪,我见过人,没有人能忽然出现在我们这里。”
“就是个人,我见过人!”
一群树妖自己吵了起来,秦阳有些无力,坐在地上等着他们吵。
吵了一个时辰,还没停下来,吵来吵去就是那两句话,秦阳受不了了,站起身向外走,却被这些树妖拦了下来。
“你们吵你们的,拦着我干什么?我就像问问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而已。”
“这里是灵海。”
“没听说过。”
其中一颗见多识广,自称见过人的树妖,拧着眉头思考了一下。
“我想起来了,我见过的人,称这里叫幻海。”
第五七二章 找人问路,里表世界
听到幻海俩字,秦阳瞬间一阵头大。
幻海啊,这不是幻海氏的老巢么。
难怪这片并不大的林子里,竟然有这么多树妖。
这些没有妖气的树妖,压根就不是什么妖物,而是幻海的特有的生灵幻兽。
幻兽与妖兽不一样,他们没有妖气,平日里不显露出来,很难被人发现,他们的形体可以变化,而且目前出现过的幻兽,全部都是以依附者的姿态出现的,必须要有依附的东西,才能生存下去。
在大荒,最出名的幻兽就是门灵,用来镇守宅院门户,离都里不少大佬的府邸,门户都有门灵镇守,这些门灵化为铺首,依附在大门之上,警戒外敌。
秦阳的幽灵号里,镇守地牢的恶门灵,其实也是幻兽门灵的一个变种,远比普通门灵凶恶,限制却也更大一些。
秦阳现在没心情理会这些长的像树妖的幻兽,他在琢磨着,怎么就跑到幻海氏的老巢了。
幻海在什么地方,从来不被外人所知,这是幻海氏严防死守的秘密。
有人推测幻海在东海的海面之下,也有人推测幻海是一座秘境,可从来都没有一个定数。
无数年时间下来,从没听说过有谁进入过幻海。
据说很久之前的时候,幻海氏人丁还算兴旺,与外界的来往也还算是频繁,自从幻海氏的人丁愈发凋零,血脉愈发稀薄之后,幻海氏便封闭了幻海,再也不与外界来往。
秦阳如今头大不已,若是被幻海氏的人发现,冲突是肯定避免不了的。
难道说我只是去超度了几百个不祥,然后顺着葬身河一路漂流,一眨眼就到了幻海了。
这话鬼都不会信。
告别了那几颗形似苍老树妖,实则是一群小树苗的幻兽,秦阳想了想,向着西面而去。
他能隐约感应到,东面的气息旺盛,如同滚滚狼烟,直冲天际,那边要么是有什么强者,要么是有人群聚集地。
考虑到这里是幻海,可能两者皆有。
若是被发现,幻海氏会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费尽心思,找到了幻海,又突破了幻海封锁进来的贼子,肯定不会是朋友,九成可能见面就开干。
秦阳也无意跟幻海氏死磕,再者,万一幻海氏有什么大佬活着,人偶师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他的防御是强,人偶之躯强到了极致,可是也是有他无法对付人家,人家却能对付他的人。
梦师、幻师,都是他的克星,当年在念海里,梦师都懒得理会他,一个打不死却懂得死皮赖脸的智障,你能把他怎么样,不是想出去么,赶紧送到秦阳这里,落个耳根子清静。
幻海氏乃是幻师后人,真有什么大佬在,弄不死人偶师,将他困住估计不成问题。
剩下的人,在人家老巢,一拥而上,弄死他个神门修士,应该不难。
向西面前行不远,前方一条山脊横在平坦的大地上,山脊中央,一处端口,化作裂谷,蜿蜒向另一边。
秦阳撇了一眼山脊上方,薄雾笼罩,雾气不时的化作触手一般,在山脊上掠过,带走一些东西。
那些雾气里肯定是有一些奇特的幻兽存在。
而高耸入云的山脊上,林木茂盛,却没见到什么活物存在的痕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谁知道那些长的奇形怪状的树木,是不是也是幻兽所化,在对方保持这种形态的时候,秦阳也看不出来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山脊横跨南北不知道多远,已经超出了他的目力极限,顺着裂谷穿过去,就是目前来说唯一的选择。
望山跑死马,肉眼能看到贯穿南北的山脊,却还是跑了上百里才到这片高耸入云的山脊前。
那条裂缝,崎岖蜿蜒,一路延伸到深处,站在裂缝口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劲风吹动,风能顺着裂谷口不断的灌入,说明里面肯定不是死胡同,他也没察觉到什么危险。
催动破妄之瞳和破虚神目一起扫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踟蹰片刻,秦阳转身向着侧面走去,顺着山坡向上走,试图穿过那些形状妖娆古怪的树林,翻越过去。
刚踏入怪林,那些奇形怪状的树木,便忽然浮现出一丝异样的气息,紧随其后,整片树林里,都开始浮现出腐朽的恶臭,地面上铺着的厚厚落叶里,一根根粗大狰狞的树根钻出,腥臭的味道顿时暴涨。
这时,秦阳才看到,随着树根翻出,泥土里埋葬着无数各种生灵的骸骨,有些还是没有腐烂的。
山脊之上的雾气,也随之弥漫而下,里面有一根根半虚半实的触手,垂落而下,与那些树根一起,向着秦阳袭来。
秦阳眉头一蹙,一拳轰出,雷火神通激发之后,前方便化作滔天火海,道道蕴含毁灭气息的雷煞在火海中跳跃起舞。
落叶被蒸发,树根被灼烧焚毁,可是那些腥臭的气味,却在瞬间暴涨数十倍,气味如同有意识一般,向着秦阳的鼻孔里钻,呛的秦阳直翻白眼。
连忙后退几步,冲出了怪林,身上一朵朵黑红色的小花盛开,渗入他体内的剧毒才随之化解掉,将花瓣随手收入到宝葫芦里。
秦阳再看山坡,那些受损的怪树,竟然顷刻之间恢复了原样,被毁掉的也只是地面上铺的一层厚厚的落叶而已。
捏了捏鼻子,秦阳转身走向裂缝,再也不想强闯山林了。
这些怪树能把人恶心死,本身剧毒不强,可若是受损,毒性暴涨,那种恶臭的味道,简直能把人熏晕过去。
飞过去更不太现实,上方云雾之中潜藏的东西,是唯一能让他感觉到威胁的存在。
想了想,秦阳迈步进入裂缝,顺着里面蜿蜒的道路前进。
前行数十里之后,走出山脊,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大坡,一路向下,似是一方干涸的湖泊,遍地龟裂,与另一边植被遍地完全不一样。
回头望去,后方的裂缝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秦阳咧嘴一笑,再转过身望去,头顶黑云密布,似是天幕遮蔽天穹,紧跟着,如同天崩一般的瓢泼大雨,哗啦啦的落下。
雨水落到他的身上,与他的真元碰撞,发出一阵滋滋的声响。
十几个呼吸之后,前方的干涸湖泊,被泛着乌色的黑水填满,水面越过湖岸,飞速的向上攀升。
秦阳的双脚落入水中,真元消耗急速攀升,这些黑水,拥有极强的溶解力量,在不断的消融他的真元。
秦阳散去了手上的真元,伸出手接了点黑雨,皮肤一阵火辣辣的刺痛,皮肤都在消融。
不知不觉间,前方已经化为一个巨大的盆地,四面八方都被封锁死了,后方的山脊山坡,也化作了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石壁。
秦阳呵呵一笑,拿出一个葫芦尝试着吸收这些黑水,然而短短两三息的时间,葫芦就被洞穿,丢在水中,几个呼吸便彻底消融。
想了想,拿出星落阵盘,从上面摘下一颗星辰,化作一个花瓶。
应龙给他一堆堪比道器的宝物,可是全部都是祭器,除了品阶,什么鸟用都没有。
如今秦阳总算是想到了另外一个可以用到的地方,当盛水的花瓶用吧,肯定结实的很。
拿着花瓶对准湖面,催动之后,黑水化为巨浪,源源不断的灌入花瓶之中。
天上飘落大雨继续,湖面的高度却开始慢慢降低。
几个时辰之后,天上的黑云消散,地面的湖泊也彻底消失不见。
只不过这一次,却看不到天空了,天穹也化作了石壁,入目所及,百立地都化作一方封闭的空间。
秦阳转身来到石壁边,拍了拍石壁,大声道。
“喂,活着没?还有没有了?再来点呗,我的花瓶还没装满呢,你再来一次,不,再来三分之一,我的花瓶就装满了,要不四分之一也行。”
声音在这里回档开来,压根没人理会他。
秦阳继续拍着石壁。
“你下次再做陷阱的时候,最好高明一点,哪有一条山脊,笔直的绵延几千里的,太假了,还有两边全部不能走,翻山也不行,就只有中间一条裂缝非常安全,你不觉得假么?傻子都能看出来这里不对劲。”
还是没人理会。
秦阳继续拍着石壁。
“话说,那些黑水你还有没有了?再来点呗,这是你的胃液么?威力很强啊,再加上你这里的防御,近乎免疫真元的力量,一般人还真耗不过你。”
还是没反应。
“你是个什么幻兽?我的破妄之瞳和破虚神目,也只能在你变化的时候看出来点破绽,你是幻海氏豢养的幻兽么?
能不能打个商量,你给幻海氏解释一下,我真的是意外闯进来的,我也不想来,我现在就想回家,我不想莫名其妙的跟人结仇。
而且我这人一向是心地善良,不想宰了他们。”
秦阳说到这,一声闷声闷气的冷哼响起。
“放屁,谁说我是幻海氏豢养的?就那些小鸡崽子,有本事豢养我?”
“在下秦阳,不知这位老哥怎么称呼?”秦阳乐了,拱了拱手问好。
“山蜃。”
山蜃憋了一肚子火,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闭合的石壁上,也再次浮现出一条裂缝。
“今天算你运气好,赶紧走,再不走我一会反悔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别急啊老哥,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刚才那些黑雨,是胃液么?能再给来点么,这种奇特的东西,外面可见不到。”
“没有,滚。”
暴躁山蜃一阵火大,空间里涌出一阵狂风,化作万千凤罡,卷动着秦阳的身体,将他向着裂缝外面推。
本来还以为有猎物上钩了,感觉力量还算挺强,消化了之后,肯定能饱餐一顿,能抗很长一段时间不饿了。
谁想这家伙不讲究,拿着个品阶极高的宝物,一口气将它存的胃液,全部收光了。
以前哪见过这种事情,傻了都。
既然吃不掉,还留着干什么,赶紧赶出去。
“老哥,别急啊,我这人最爱交朋友,老哥既然跟幻海氏没关系,那咱们再多聊一会呗,比如怎么离开幻海,老哥你告诉我,我保证转身就走,胃液也还你。”
秦阳被风罡卷动,站不住身子,一只手扒着裂缝上凸出的棱角,扯着嗓子喊。
山蜃不为所动,风罡威能更强,几乎化作实质,锋锐的力量,让他的肉身都无法抵挡,只能全力抵抗,但他这么做之后,风罡便如同一面坚壁在后方推着他,将他推向裂缝的出口。
眼看就要被喷出去了,秦阳念头一转,再催动地气之身的同时,拿出之前收取的那团万年沙,催动之后,一股不动如山的沉重之气轰然出现,秦阳的双脚如同扎根,立在原地不动了。
“老哥,我这人一向是说话算话,你告诉我怎么在不接触幻海氏的情况下,离开幻海,我保证不纠缠你了,再说,这次可不是我主动找你麻烦的,是你想吞我在先。
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答案,咱们恩怨一笔勾销,我再赖着不走,我就是狗。”
“你滚。”
山蜃气的发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说不是主动来招惹的。
都发现是陷阱了,还主动往它的胃里钻,这不是给它下套么。
跟幻海氏的那些人,一样的坏。
人族都是一样的坏。
不,这个人更坏,一肚子坏水,给它下了套,席卷了它好不容易存下来的胃液,还给它扣个主动找麻烦的帽子,这人太坏了。
可是任凭山蜃怎么吹,都已经撼动不了手握一团万年沙的秦阳了。
秦阳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座山脉横陈,无法撼动。
一直这么僵持,僵持到天色渐暗,太阳落山的时候,意外终于出现了。
白日里残存的热量,以极快的速度消散,浓郁的灵气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加浓郁的阴气和死气。
裂缝之外的平原上,茂密的植被,飞速的消失,大地化为乌黑,一片静逸到死寂的世界。
山蜃吹动的罡风消散了,秦阳也收起了万年沙,有些愕然的看着外面的变化。
当看到太阳的余晖扫过,整个世界如同被拉上了黑幕,再次变化成死气和阴气充斥的世界时,秦阳满脸惊愕。
“咋还成里表世界了?幻海氏可真够心大,在寂静岭安家么?”
“什么寂静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吃你,你把我送回去行不行?胃液我不要了。”山蜃忽然一声哀嚎,震的秦阳双耳嗡嗡作响。
第五七三章 大胤仙宫,老哥快开门
秦阳走出了裂缝,来到外面,身后连绵的山脊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座平头山峰坐落在那里,走远一看,形似一头揣着手的平头蛤蟆,身上长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树木,背部不断有云雾喷涌而出。
只不过它的嘴巴,是竖着的。
之前见到的那片连绵数千里的拦路山脊,很显然都是这个幻兽搞出来的幻象,让他的破妄之瞳都看不穿。
虽说幻术、幻阵,在大荒不是主流,有修行的人很少,偏偏幻海氏这边,就有专精此道的顶尖高手,两边关于幻术的平均水平,差不多就是神海和道宫之间的差距。
稍稍一琢磨,以后还是抽出点参悟白玉神门的时间,将两门瞳术好好修行一下,境界太低了,遇到厉害的幻术,他已经看不穿了。
山腰上,山石开裂,浮现出两口数百丈大的小湖,上面水波潋滟,泛起一圈圈涟漪。
这时,秦阳立刻感觉到自己被人注视了。
抬头拱了拱手,咧嘴一笑。
“老哥好啊,今年高寿?”
“你还有脸笑?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回答的理直气壮。
山腰上的两座小湖里,一阵红光闪耀,几个呼吸之后,红光消散,山蜃忍住用幻术弄死秦阳的冲动,弄死秦阳,他就回不去了。
“传说南边有一处死亡绝地,与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区别,可是白天进去的人,若是在日落之前没有离开,日落之后便会永远的消失不见,除此之外,再无什么别的看得见的凶险。
幻海氏封闭了幻海,除了他们,无人可以进出,你却来到了这里,你本来进入的地方,就是这片死亡的世界吧,从日出的时候,出现在了幻海。”
山蜃自顾自话,两颗如同小湖一般闪耀着水光的眼睛,翻转着打量着眼前的世界。
“你不属于幻海,却又是活人,又是从死亡世界而来,白天你会在幻海,黑夜你就会回到这里,你到我的身体里来,我会在夜晚庇护你。”
“老哥,我先谢你了,不过我还有事,咱们回聊。”秦阳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弄明白了这里的变化,秦阳还不赶紧趁着黑夜,好好琢磨一下,怎么从死亡世界出去。
这里这么浓郁而纯粹的死气,沉惰死寂的阴气,根本不会有什么生灵可以存活在这片世界里。
纵然是鬼物,需要的也只是阴气,可这里的死气却远超阴气,鬼物都没法适应这种环境的。
能在这个死亡世界里存在的,只有死人。
一方面是跟死人打交道,一方面是跟幻海氏打交道,还是前者风险系数更小一点,同时也更加隐秘一点。
若是有可能,他是真不想让幻海氏知道他来过这里,一个可以抄后门,无声无息进入幻海的人,十有**会成为幻海氏的死敌。
这无关仇怨。
秦阳转身要走,身前却骤然浮现出一面石壁,石壁再次左右衍生,堵住他上下左右的路线,只有后方山蜃趴着的地方,留了个出口。
秦阳转过身,长叹一声。
“老哥,你别怕,我保证日出之前回来。”
山蜃说的好听,要庇护他安全,实则呢,山蜃是怕秦阳走了就不见了。
日出日落,两个世界变化,能随着变化一起的人,只有秦阳,而没有山蜃。
之前就是在日落的时候,秦阳在山蜃嘴里,才会带着山蜃一起过来,若是日出的时候,秦阳不在,那回到幻海的就只有秦阳,山蜃会被留在这里。
“不,你实力太弱,你出去会死,你死了,我便再也回不去了。”山蜃还不犹豫的拒绝。
话音落下,秦阳周身的石壁,自动向前推动,将秦阳向着山蜃的嘴里推。
秦阳背靠着石壁,那种触感,一点都不像是幻象。
一拳轰出去,雷光和火焰炸开,石壁却完好无损,秦阳拿出了万年沙,都依然被一点一点的向前推。
山蜃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老哥,你逼我翻脸,要是我真的出去了,可真的不会回来了。”
这平头老蛤蟆依然不为所动。
秦阳一挥手,放出了人偶师。
“轰开我身后的石壁。”
“什么石壁?”刚出来的人偶师,一脸迷茫,向着秦阳的身后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
他只看到秦阳像是背靠着什么,手捧着一团万年沙,跟便秘一样,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
而秦阳却看到,人偶师傻不愣登的站在原地,石壁推来的时候,他挠着头,火星四溅,身体一点一点的没入石壁里消失不见。
秦阳微微一怔,收起了万年沙。
“墨阳,带着我离开这里,一炷香之后叫醒我。”
话音落下,秦阳对着山蜃呲牙一笑,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砰地一声闷响,秦阳眼皮一翻,仰头倒下。
那些如何都无法破坏,甚至可以推动着万年沙,将他向山蜃嘴里推的石壁,瞬间消失不见。
人偶师一头雾水的扛起秦阳,跟山蜃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下。
俩货一起沉默了。
人偶师什么都不明白,却有一个优点,秦阳吩咐什么就做什么,不去想那么多。
扛着秦阳,转身一路狂奔,转瞬消失不见。
而身后,一头巨大无比,形似平头蛤蟆的山蜃,趴在那眼巴巴的看着,整个幻兽都傻了。
他没料到秦阳还能召唤出来一个很强的家伙,一时没收住,漏了破绽,让秦阳看穿了他施展的幻术本质。
秦阳手里有一团万年沙,被催动之后,犹如十万大山横陈,凭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推动,之前可是有过前车之鉴的。
这一次施展的幻术,并非在大地上构建出如假似真的幻象,而是只针对秦阳一个人。
山蜃推不动万年沙,但秦阳可以啊。
而他的幻术实力,已经到了秦阳根本无法看穿真假的地步,那对于秦阳来说,就是真的。
只要秦阳的肉身、感知、神魂、意识等所有的一切,都觉得有一面无法被摧毁,无法抵抗的石壁,在推着他走,那他就是在被推着走。
高级的幻术境界,针对生灵的幻心之术,假的也是真的。
你的意识觉得那是假的,可是你的身体、你的神魂、你的大脑,都觉得那是真的,若是死了,也是真死了!
秦阳果断的打晕了自己,维持幻心的根本就在瞬间消失了。
一炷香之后,秦阳感觉到一阵颠簸,被人偶师硬生生的晃醒了。
揉了揉脑袋,周围一片空旷死寂,山蜃已经不见了踪迹。
秦阳愈发觉得没去跟幻海氏死磕是个正确选择,这些修幻术的家伙,真要是蹦出来俩修行到练假成真的大佬,岂不是想什么就会什么了?
境界碾压,放到幻海氏身上,太合适不过了。
也不知道山蜃的幻术水平,放到幻海氏怎么样。
辨别了一下方向,翻了翻宗尘兮的秘密,推算了一番,再加上山蜃说的传说,秦阳转道向南而去。
飞了不多一个时辰,这片死寂的世界里,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前方大地上,数不清楚的兵马俑林立,天空中一辆辆战车悬空,身形上千丈的巨兽兵俑,张牙舞爪,面目狰狞,一眼望去,目力极限也看不到这些兵马俑大军的尾部在哪。
还有一条条奔腾的阴河,似是恶龙,蜿蜒而上,贯穿长空。
而这片有无数兵马俑封锁的世界中心,还有一座宏伟的天宫悬在半空,所有的阴河,都汇聚到天宫周围,化作护城河一般。
蓬勃的阴气蒸腾而起,笼罩在天宫周围,垂落的灵光,恍若极光飘动。
更有浪潮一般的死气,不断的从天宫之中涌出,逸散向四面八方,只是看了一眼,秦阳就感觉到周身冰冷,一种必死无疑的大恐怖笼罩心头。
当看到天宫的边缘,那座乌黑森然的牌坊上,以古字书写的几个大字,心脏就不争气的开始狂跳不止。
大胤仙宫。
秦阳给人偶师做了个手势,悄悄的先后退去。
退出数百里,秦阳不断的搓着手,平复心里的惊涛骇浪。
大荒曾有传说,大胤大帝生前曾戏言,生前统治百万里疆域,亿万生灵,那死后也要有百万天兵天将拱卫,葬在那不死不老的仙宫。
如今看到这片被不知道多少兵马俑拱卫的天宫,再加上那天宫之中,蓬勃如潮涌一般,日夜不歇的死气。
心里就不可抑制的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里可不可能是大胤大帝的陵寝?
这座死亡的世界,之所以变成这样,是不是有一位大帝安葬在这里,将一个世界,化作他的长眠之地。
嬴帝之所以对前朝耿耿于怀,原因太多了。
前朝玉玺没见,前朝国运断而未断,最根本的一点,前朝大帝死了,尸身却未见到,陵寝在哪里也不知道。
当年灭掉大胤之后,通过典籍记载、修陵人供述、权贵皇族口供、再加上所有蛛丝马迹,寻找的线索。
挖掘出新的秘境三十三座,再加上其他地方,找到共计七十二座陵寝,却统统都是疑冢。
前朝大帝安葬在什么地方,没人知道。
一直到现在,都还有人对前朝大帝陵寝感兴趣,一心想要找到真陵寝。
死不见尸,对于嬴帝来说,就是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
一朝帝君,没那么容易死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当年前朝大帝落败,捅在心窝的最后一刀,也并非是正面交锋战斗,而是大胤被灭,疆域尽数被大嬴吞并,已经犹如风中烛火的前朝大帝,没抗住这最后一刀,被补刀补死了。
悄悄的远离了那边,秦阳拍着自己有些颤抖的手,闭着眼睛,念念叨叨的,自己把自己劝了劝。
“别去作死,那种巨佬,摸不得,靠近就得死,冷静点,冷静点……”
只是看看死气喷涌而出,如同浪潮的阵仗,若里面躺着的真是前朝大帝本尊,纵然死了,一眼瞪死一个神门,估计也跟玩一样简单。
再说,那里有数不清楚的兵马俑拱卫,想要潜入天宫都是不太可能的。
除非他不活了,准备跟一个死人同归于尽,将黑玉神门丢进去,强化到加七八十,倒是有可能耗死前朝大帝。
真要是这样,嬴帝估计嘴都能笑歪。
不值过。
正瞎琢磨着呢,忽然看到头顶的黑夜里,一头气息与死气融为一体,展翅数千丈的黑骨巨鸟,眼睛里突然亮起两道鬼火,巨鸟转头看了一眼远方的秦阳,生灵的气息,简直如同黑夜里的太阳一般明显,它从黑夜里俯冲而下,直奔秦阳而来。
黑骨巨鸟的头顶,一尊身穿盔甲,面容如干尸的大将,忽然睁开眼睛,沉声暴喝。
“擅闯帝陵者,死!”
一声令下,巨鸟身后,一个黑色漩涡浮现,无数的兵马俑从里面走出来,兵马俑表面裂纹浮现,碎石崩落,露出里面一具具干尸。
死气汇聚成云,气象凝聚出一头绵延百里的巨大螣蛇幻影,大军气势骤然暴涨十数倍。
秦阳回头看了一眼。
“墨阳,赶紧走,往回走。”
他哪想到,这鬼地方,连根活着的杂草都找不到,竟然还会有例行巡视的东西在。
跟大军死磕,引来更多的大佬,说不定还会警醒天宫里的巨佬,何必呢。
本来只是想要寻找一副,当年玄镜司二把手用命也要藏着的古画而已,哪想到会闯入到前朝大帝的帝陵。
惹不起,赶紧溜。
让那位追在屁股后面的大将口嗨两句,骂两句还能掉块肉不成?
跟一群死人计较什么?他从来不跟死人计较。
他秦有德向来是对死人以德报怨,五百年后,定来将他超度。
“墨阳,你这飞舟速度跟不上了,回头了记得赶紧再加强点,速度再快点,太慢了。”眼看大军死咬着不放,竟然能追上飞舟的速度,秦阳赶紧先给人偶师安排个活。
一路疾驰,飞回到来时的地方,看到下方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一座山峦孤立,秦阳赶紧落地,一边热情的打了个招呼,一边拍着石壁,让山蜃张开嘴。
“老哥,我说了日出之前肯定回来,你还不信我,我是那种人么?咱们之间都是点小误会,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小误会我是从来不在意的,快开门,快日出了。”
山蜃瞪着眼睛,无神的望着天空。
一片死气所化的黑云翻滚着,似是海啸袭来,无数的死人伴随着浪潮而来,气势骇人至极。
山蜃一时无言,不知是该让秦阳进来呢?
还是先下手为强,先弄死这个家伙过把瘾再说。
第五七四章 呀呵呸,幻海氏
山蜃很快就完成了思考过程。
为了过把瘾,把自己搭进去,跟秦阳同归于尽,着实不值得。
算算时间,距离日出的确没多久了,剩下的时间,他扛住死亡大军,应当没什么问题,可秦阳若是死了,他也会被活活耗死在这里。
犹豫了一下之后,山蜃不情不愿的张开嘴巴,庞大的山体中出现一条裂缝,秦阳带着人偶师钻了进去。
山蜃闭上嘴巴,抖了下身子,踹在身子下面的两只爪子,缓缓的伸出来,如同山岳一般巨大的爪子,狠狠的拍在大地上。
轰的一声巨响,大地似是平静的湖面,被人投入了一颗石子,一道冲击波瞬间横扫而去,所过之处,大地崩碎,动辄数百丈大的山石,似是水面溅起的水花,一跃而起。
后方追来的大军,被一道冲击波横扫而过,阵势一顿,黑色的死气翻滚着将整个大军包裹在里面,形似一颗黑色的土豆在风中翻滚,气势如刀,一层一层的将其边缘削去。
只见一个个边缘的兵马俑,从黑气里飞出,在半空中被冲击里绞杀成齑粉。
待冲击波消散之后,一座座巨峰从天而降,覆盖方圆千里大地,领头的将领一挥手,果断让大军后撤。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原本一望无际的黑色平原上,骤然多出来一座高耸入云的万丈高峰,山峰左右绵延上千里,横在大军面前。
山峰之上,层云缭绕,似有什么珍奇异兽,在云雾之中活动。
领军的死亡将领,一挥手,骨鸟振翅,冲天而起,欲翻越这座拦路的大山,谁想钻入山峰上层的云雾之后,恶臭的气味,却似有意识般,轻松的渗透了死气阻碍,顺着他们的鼻孔往里面钻。
身为死人,再恶劣的环境,对他们来说,都是无用的,对活人有用的剧毒,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们的身体,也应当早已经感受不到气味是什么东西了,可是此刻,偏偏就感觉到了。
这种巨大的反差,造成的冲击,比活人来的还要激烈三分。
山峰的上半部分,一些奇形怪状的树木,正疯狂的摇曳着身姿,不断的喷吐出白色的雾气。
将领骑着的大鸟,眼睛里的鬼火,喷涌而出,张口一道黑火喷在了山峰上。
无数的怪树崩碎,山石都被融化成岩浆,可是谁想,那股可以渗入意识的恶臭,竟然瞬间暴涨数十倍。
巨鸟脖子一梗,跟中风似的甩了两下脑袋,身子僵硬着从天上坠落了下去。
而站在巨鸟背上的将领,也是僵着身子,跟随者巨鸟一起坠落,他的所有意识,都已经别那股恐怖的恶臭强行侵占,所有的感知都被强行蒙蔽。
跟随着一起冲上去的死亡大军,跟下饺子似的,哗啦啦的坠落到地面,落到地上之后,一个个跟落在岸上濒死的臭鱼一样,不时的抽搐一下。
山峰另一侧,山蜃重新缩回了爪子,将爪子揣起来藏在身下,继续趴在那静静的等着。
不多时,太阳从东方升起,整个世界似是缓缓的拉开了黑幕,阳光照耀到的地方,再次变成他熟悉的幻海世界。
当阳光照耀到前方的大山时,大山消失不见,周围的死气、阴气,死亡大军,统统消失不见了,他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回到了幻海。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化作眼睛的两个小湖里泛起一阵阵光辉,山蜃稍稍一琢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开嘴巴。
“呵……呸……”
藏在嘴巴里毫无防备的秦阳和人偶师,就被这么吐了出去,重重的在地上砸出来俩大坑。
不等秦阳说什么,就见山蜃身体上长着的那些怪树,跟疯了一样,玩命的往外喷吐恶臭白雾。
眨眼间就将山蜃庞大的身躯笼罩在里面。
秦阳被熏的直翻白眼,身上的小花一层一层的往外冒,捂着嘴巴往远处跑。
跑出了恶臭白雾的范围,秦阳面色青白一片,不停的干呕,哪怕用神通将所有的毒性全部驱除了,那种渗入神魂,渗入意识的感觉,却还是没消失。
一旁的人偶师更是倒在地上,跟一条被腌了许久还没腌透的咸鱼一样,翻着白眼打挺。
“老哥,你这就不对了,过河拆桥也没你这么拆的。”秦阳气的嘴都歪了,哪想到这老妖怪玩了这么一手。
“滚!再让我看到你,我弄死你!”白雾里,山蜃闷声闷气的一声大喝。
白雾翻腾着,犹如犯贱的喵一样,忽然探出一只手抓向他,秦阳吓的赶紧跑。
跑远了回头一看,白雾退回去,人偶师双目无神的倒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干呕,可是他这身体,连呕吐的能力都没了。
捏着鼻子将浑身恶臭的人偶师拖回来,上去抽了两下,这货还是没反应。
虽说早听人偶师说过,他容易被梦师、幻师的能力克制,太强的梦术与幻术,他只能自保。
如今看来,什么鬼自保,根本就是别人将他放翻了,也弄不死他而已。
将死狗一样的人偶师收了起来,秦阳远远的瞥了一眼,捏着鼻子忍了。
这老妖怪不知道在幻海里活了多少年了,一手幻术着实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那些恶臭白雾的毒性和威能,其实并不怎么强,以移花接木神通驱毒的时候,大致上已经推断出来了。
之所以有这么强的威能,是这个老妖怪恶臭白雾为施法材料,搭配着幻术一起用,化为一门神通用,威能简直爆表。
弄不死人,却能把人恶心死,比什么杀伐神通都要厉害。
直接作用在人的神魂、意识上,从内而外的发挥作用,人偶师这种有没有神魂都两说,可能只有意识的家伙,直接被熏晕了。
“老哥,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滚!”
秦阳面色发黑,不就是怕他再靠近么,至于这样么。
之前又不是故意坑他去死亡世界的,这不是过去了才知道怎么回事么。
秦阳悻悻的拱了拱手。
“老哥,咱们后会有期,哪天你想要去幻海外面玩,跟我说一声,我来招待你。”
山蜃以恶臭白雾严防死守,根本不露面,也不搭理秦阳。
秦阳自讨了个没趣,颇有些不舍的转身离去。
毕竟,老妖怪在幻海绝对可以算是一根粗大腿了。
按照昨晚的路线,向着南边前进。
这一次,秦阳特意注意了一下沿途遇到的环境。
大体上跟昨天晚上走过的路程没太大出入,整体地势地形差距不大,有区别的地方,放到整个世界来看,也只是细节上的差距而已。
比如昨天晚上遇到的地方,没见到过山峦的地方,这里却有一些并不高的山峦。
按照地形地势,一路来到昨天晚上看到那些死亡大军的地方,这里没有如同水网一般的阴河,遍布天空大地,地面上只有一条不过二三百丈宽的小河,流淌在这片平坦的大地上。
再向前看,昨天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这次却看到一条条纵横千里的山脉,汇聚在前方的大地上。
越过数千里山脉,再向前又变成了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
只不过这片平原,却跟幻海里生机勃勃的景象不在搭调了。
这片平原上寸草不生,大地干涸龟裂,泥土泛着乌黄色,青天白日之下,这里也能感觉到一丝阴气从龟裂的土地里渗透出来,被阳光照耀之后,便消散的一干二净。
哪怕没有感觉到丝毫死气,却也能感觉到这片大地充斥着死寂。
秦阳极目远眺,目力极致,却也依然没看到任何植被和任何生灵的存在,甚至连尸体都没有。
这一路上走来,见过大地上生活的各种各样的幻兽,也见过寻常的野兽,一片蛮荒之中,总会见到一些残骸,而眼前这片乌黄色的大地上,却什么残骸都没有,太干净了。
大致推算了一下,这里在死亡里世界里,应当就是大军驻扎的地方,在这片乌黄大地的中心,估计就是大胤仙宫所在。
按照幻海的传说,这里应当就是幻海的死亡绝地。
没当日落降临的时候,还在这片死亡绝地的人,都会消失不见,再也不会出现。
一个活人忽然出现在前朝的守陵大军里,活下来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
秦阳落在一座山峰的顶部,蹲在断崖的边缘,摸着下巴琢磨。
若是能进入大胤仙宫,在里面找到离开死亡世界的出口,并不是多难。
难就难在怎么穿过守陵的大军,昨个出现的顶多只是一个小分队而已,真正的大军少说好几个军团。
而且昨天也看到了,那些兵马俑,压根不是什么兵俑傀儡,更像是以活人炼制的翁仲甲士。
可跟翁仲甲士又不太一样,秦阳估计是当年跟着前朝大帝一起殉葬的最后大军,不知道以什么法门,将他们变成了不死甲士,等待着重新被唤醒的那天。
若真跟传说中的一样,百万天兵天将镇守,除非有封号道君的实力,才能一路莽过去。
拿出个小本本,开始在小本本上勾勾画画,凭借记忆,将昨天见到的场景,尽可能的全部勾勒出来,如同画最精细的地图一样,按照比例弄出来。
一张张图纸画出来之后,再跟眼前的世界做做对比,找到对应的地方。
不确定的地方,就再次往回走,从来路上再次确认一下位置、比例、距离等等。
这么一折腾,就折腾了大半天时间,画出来的精细地图,都有上百张了。
就在秦阳蹲在山顶作画的时候,北面三千里之外。
一头形似蝠鲼,体长三千丈,通体云白的巨兽,正缓缓的扇动着大翅,游曳在云层之上。
蝠鲼背上,一座精致的三进小院坐落在那里,后院的阁楼上,幻海刹那倚窗而立,下方院中,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神情凝重的坐在棋盘前,杀的难解难分。
忽然,一颗拖着一些丝带的银白色圆球从小院上方落下,落在两个老者旁边,圆球一转,开裂之后,露出里面一颗瞳孔犹如无数圆环套叠,每一环的颜色都不一样的大眼珠子。
“二长老,三长老,我发现了外人。”大眼珠子打断了两位老者的博弈。
“外人?”其中一位鼻头发红,额头有一道贯穿所有疤痕的老者抬起头,顺手拨乱了棋盘。
另一位鹤发童颜,面容显得极为年轻的老者,无奈的看了红鼻头一眼,而后对大眼珠子点了点头。
大眼珠子瞳孔里的圆环一动,一副幻象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座山顶上,秦阳神情专注的握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似是在画什么地图,只不过这些看似是地图的东西都显得极为怪异。
有些图上是一个圈套着一个圈,每一个圈上还标注了一些奇怪的符号。
还有一些图上,线条没多少,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号,乱七八糟的堆叠在一起,让人看的摸不着头脑。
鹤发童颜的老者,眉头微蹙。
“老三,幻海封闭,近百年来,除了刹那出去过一趟,在无人出去过,外人怎么进来的?”
“幻海只有一个出入口,我镇守在那里千年,一只苍蝇都不可能潜入进来!”红鼻头老者脖子一梗,眼睛一瞪。
而后三长老想了想,抬头看了一眼阁楼上的幻海刹那。
“三长老,绝无可能是我带进来的。”幻海刹那踏出一步,身形消散,再次出现就落在了棋盘边,他望着幻影中的人:“不过,这个人我有点印象,他是幽灵号的新船长,按照我们的情报,这个人前些日子还在大荒,他不可能是跟我一起通过入口进来的。”
“我可以保证,自从刹那上次回来之后,出入口从未打开过,我们的情报,都是通过幻兽传递的,这个人,绝对不可能通过入口进来。”三长老沉声道。
二长老望着幻影,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自绝地而来,那块有进无出,进则必死的绝地,我们的麻烦大了。”
“先把他抓起来再说。”三长老眼中杀气一闪:“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话音刚落,二长老立刻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句。
“蠢货!”
“骂我干什么?”
“你还不明白么?杀了这个人也毫无意义,我们的麻烦根本不是他,而是幻海不止一个出入口了!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出入口!”
PS:感谢吃我断章斩大佬的盟主打赏,感谢厚爱,今儿太晚了,明天来个万字大章。
第五七五章 与幻海氏的交易,撕毁合同的甲方
相比于下个棋还要趁机耍赖的暴躁红鼻头三长老,鹤发童颜的二长老,明显理智的多,看的也更远一些。
“我们现在只看到他在绝地边缘的一座山头上写写画画,不知道搞什么东西,反正那些看起来极为诡异的符文,肯定不是好东西。
他是怎么进入幻海的,进来到底要干什么,我们统统都不知道,草率的将他杀了,我们依然什么都不知道。”
“山蜃异动,会不会跟他有关?”暴躁的三长老,虽然还想出手,却也不得不承认,二长老说的挺对的。
当务之急,不是去杀人,而是要先弄明白,另外一条进入幻海的路在哪里,这才是关乎幻海,关乎幻海氏存亡的大事,相比之下,秦阳的生死,无足轻重。
他们这一次出门的本意,也只是察觉到山蜃有异动,一次出动两位长老,也只是预防万一,有足够的实力压阵,才好跟山蜃谈谈。
谁想到,还未抵达山蜃的领地,却先发现了有外人进来。
相比之下,山蜃的事也不重要了,那位在幻海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偶尔闹腾一下,只要不太过分,幻海氏也不愿意跟他翻脸,十有**还会当做不知道。
这次专程来一趟,也是因为察觉到山蜃异动之后,所有的气息都瞬间消失不见了,动用了幻兽监察,竟然也察觉不到山蜃到底去哪了。
一夜之后,山蜃却又再次出现了,这种异常情况,由不得他们不去探个究竟。
“暂时不清楚,不过暂时不用理会山蜃了。”二长老沉吟了一下,果断做出了决定,而后转头看向幻海刹那:“这个人你有多少了解?”
“不甚了解。”幻海刹那摇了摇头,斟酌了一下:“不过我觉得,他孤身一人出现在幻海,对于他来说,太过冒险了,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
“怎么说?”二长老神情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当年离开幻海,前往离都,虽说没见过此人,但当年他被大嬴全境通缉,或多或少的总能听到不少东西,此人是幽灵号的船长,行事很是稳健,被大嬴通缉,都能一直没露面,谁也找不到他在哪。
所以我猜测,可能并非是他有意针对幻海,可能是在探索其他地方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条进入幻海的路径。”
“不错,我也有这般猜测,我幻海与幽灵盗之间,向来是无任何接触的,幻海也没什么值得他惦记的东西,还是谨慎一点,刹那,你先去接触一下,看看情况再说。”
幻海刹那点了点头,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大眼珠子幻兽还在监视着数千里之外的秦阳,而秦阳却一无所觉,根本没有感应到有人在窥视他。
等到宅院里只剩下二长老和三长老之后,三长老坐到棋盘前,沉声道。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没错,我现在愈发觉得,祖辈流传下来的那个传说,可能是真的。”二长老拿出一颗棋子,正准备在空棋盘上落子的时候。
一旁的三长老,立刻拿出一颗棋子先行落子。
“那你准备怎么办?”
“谋而后定,方为上策。”二长老回了一句,然后指了指棋盘上的棋子:“你我对弈,应当是执白先行。”
“你真放心刹那去么?”三长老随口回了句,却不拿回落在棋盘上的棋子:“落子无悔真君子,你是让我悔棋不成?”
“刹那实力已经足够独当一面了,那人实力一般,无甚大碍。”二长老有些恼怒,指着棋盘:“方才若不是你毫无品行的扰乱棋盘,你已经输了,你还有脸说真君子?”
“你棋力比我强,执黑先行,有什么不对?”
两老家伙,吵着吵着就歪楼了,忘了要关注的重点是什么。
另一边,幻海刹那的身形犹如一缕轻烟,一聚一散之间,便是数里距离,飘逸的步伐,看似不快,却在无声无息的靠近秦阳所在的地方。
眼看差不多快要出现在秦阳的感应范围了,幻海刹那的身形如同云雾一般散去。
不多时,他从半空中落下,脚踏一丝云气,落在山巅上空数丈高的地方,静静的看着秦阳在那里写写画画。
可惜,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没感觉到那些古怪的符文有什么力量,同样也没有看懂那些东西是什么。
如此明目张胆的窥视,在幻术的影响下,秦阳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秦阳收起了小本本,转身向着与绝地相反的方向飞遁而去。
幻海刹那有些疑惑,只能继续跟着。
秦阳盘算这时间,当然不想在日落的时候,还待在那里,到时候若是直接出现在亡者大军里,绝对会死的非常凄惨。
一路飞遁了半个时辰,算了算距离,脚下这处地方,在死亡世界里,似乎有一片丘陵地貌,应当可以在一处地方,找个可以安全过渡的地方。
落在地面,丈量着大地,算着距离,确定了大致位置,误差不会超过三十丈之后,秦阳立刻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天空。
“跟了我这么久,不准备说点什么?”
幻海刹那一惊,与秦阳的目光对视到一起,就见秦阳的瞳孔之中,有一圈带着一丝金属光泽的暗金色圆环。
他也没料到,秦阳竟然早就发现了,却从来没正眼看过他一眼,一直装作没发现。
“破妄之瞳?”幻海刹那近乎本能的问了一句。
“不,破虚神目。”秦阳也回了他一句。
瞳术算是比较偏门的法门,得到传承的人很少,修成的人更少,秦阳还记得,当初用季无道这个马甲的时候,季无道展现出来的就是破妄之瞳。
这次再次见到幻海刹那,自然要换一门。
“在下幻海刹那,见过秦船长。”幻海刹那一拱手,先客气了一句。
“秦阳。”秦阳回了一礼,不等对方再问,主动道:“误入幻海,非我所愿,只是迷失在此而已,还望兄台,行个方便,将我送出幻海。”
在幻海里,到处都是不动状态,与寻常物件没什么区别的幻兽,秦阳哪能没防备,破妄之瞳和破虚神目都处于长期开启状态,他也不担心那点消耗,唯一一点不好,就是比较耗神,所以大都是只开启一门而已。
幻海刹那大摇大摆的来了,在那伸长了脖子偷偷窥视,看着他演算了半晌,也一直没现身,后面还一直跟着。
既然没有上来就喊打喊杀,秦阳也就任由他跟着,也任由他看,反正他要是能看出来什么,也算他本事。
若是能从幻海氏这边,顺利的离开幻海,秦阳当然会选择这个。
有顺顺当当的平路不走,为什么非要去翻山越岭,还是刀山火岭。
如今看幻海氏的态度,似乎还真有这么一丝可能,秦阳也想要去试试,反正再怎么样,也总好过在与前朝有恩怨的情况下,去闯大胤仙宫。
“秦船长误入幻海?”幻海刹那眉头微蹙,心里有这般猜测,可听秦阳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有些不确定。
“不错。”秦阳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说实话,我也不想来,最近大帝姬代大帝巡狩四方,我是要跟着去帮忙的,哪想到只是在东海探索一个蓝洞而已,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来路我已经找不到了,若不是见过一位幻兽老前辈,我都不知道这里是幻海,无意闯入,还望幻海氏行个方便,将我送出去。”
幻海刹那一头雾水,神情颇有些纠结,自从他上次回来之后,他还没怎么接触过有关外面的情报,只要不是跟幻海氏有关,大部分都只有长老才有资格接触。
上次去的时候,似乎只是传说大帝姬未死,秦阳也还在被全境通缉,怎么这才多久的时间。
大帝姬竟然都已经能代替嬴帝巡狩天下了?
幻海刹那总觉得这些话不太可信,可如今秦阳的态度挺不错的,说的很诚恳,只是想离开,别的什么都不想做。
第一步接触,他也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若秦阳说的是真的,也他如今的身份,的确不值得亲自跑到幻海这种人生地不熟,连兽类都是千奇百怪的幻兽的地方。
稍稍沉吟了一下,幻海刹那点了点头。
“那秦船长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我们的长老,一切都由长老做出决断,我并没有资格答应你什么。”
“恐怕来不及了,每天太阳落山的时候,我都会出现在另外一个死亡的世界里,明天再说吧。”秦阳颇有些惋惜的回了句。
看幻海刹那有些疑惑,秦阳眼睛一眯。
“那边充斥着死气,还有无数死人化作的不祥,生人勿进,进则必死,你是不是不信?来握个手。”
秦阳伸出一只手,目光则越过幻海刹那,看向东方,天地间似是一张大黑幕拉过来,所过之处,尽数进入到里世界状态。
幻海刹那犹豫的时候,日落的光辉已经扫过,黑暗已经席卷而来,秦阳已经在他身前,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而另一边,出现在死亡世界的秦阳,被困在了山腹之中。
在幻海那边站的地方是平地,这片却有大山笼罩,同样的位置,在这边就是山腹之内。
靠着肉身在山腹之中撑开一个空间,秦阳第一时间收敛了所有气息,再拿出一支祭香,点燃了之后,化出一片阴冷的香气缭绕自身,将他身上的生灵气息遮掩下去。
祭香的效果一般,可是在山腹之中,却也足够遮掩了,只要别被这里巡狩的死亡将士看到,估计就没太大问题。
等了片刻,秦阳在山腹里挖出一个山洞,一点一点的向着外侧挖去,半个时辰之后,山脚下的一块巨石边缘,一个不过三尺大的小洞口出现,秦阳从里面探出脑袋,贼兮兮的打量着周围。
确认了没有危险之后,才拿出一卷黑色的披风,披在身上,小心翼翼的从洞口里爬出来。
黑披风上一枚融入到黑色里的符文微微一闪,秦阳的气息和身形就被彻底隐藏在黑夜里,周身缭绕着祭香所化的青烟,将他与周围的阴气融为一体。
虽说这套装备,在鬼物生活的地界用比较合适,但他也没更合适的东西了,如此浓郁的死气,着实跟生灵相冲,想伪装都很难。
但只要不被察觉到生灵的气息,应当就不会吸引到那些死亡大军的注意。
行走在大地上,纯靠着双脚前行,不多时,天空中一直骨鸟飞过,骨鸟的双目紧闭,僵硬的按照既定好的路线,不断巡视,只有察觉到生灵的气息,才会将它惊醒。
秦阳蹲在地上,装成一颗吸收了阴气的石头,等到骨鸟飞走,才继续前进。
一边走,一边拿出小本本,对着白天在幻海里发现的东西一一对应,力求能精确的对准每一个对应的地点。
再次靠近大胤仙宫,爬到一座山头的顶端,静静的观察着那座宏伟而死寂的仙宫,还有半空中飘动的阴河,无数的兵马俑。
UU小说唰唰唰的纠正之前的数据偏差,一直就这么蹲在这里,到了天色快要大亮,东方已经有光亮,撕开了黑幕,急速向着这边扫来的时候。
秦阳才催动目力到极致,疯狂的扫视了几下,更远的地方,不求能记下所有细微的细节,但大致上却要记下所有重要的东西。
三个呼吸之后,一位位沉眠的大将,接连睁开眼睛,等到他们将目光投射过来,苏醒的将士也第一时间赶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回到了幻海,秦阳立刻开始整理昨天的数据,将一些有偏差的地方做出修改,然后再将新发现的东西化成地图,立体的部分也全部标注了重要数据和位置,与幻海这边一一对应。
细节决定成败,尤其是关乎小命的东西,秦阳从来不觉得多做点繁琐准备有错。
做完这些,收起了小本本,辨别了一下方向,直奔昨天进入死亡世界的地方而去。
等到了地方之后,先看到的是半空中漂浮着的巨大蝠鲼,幻海刹那悬在半空,遥遥对秦阳一礼。
“秦船长,这边请,二位长老已经恭候多时了。”
秦阳跟着幻海刹那,进入巨型蝠鲼背上的小院。
见到两位长老,相互客气了一句,秦阳就说明了来意。
那位三长老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鹤发童颜的二长老,说话也挺客气。
“秦船长说的话,我等自然是没什么不信的,既然是误入幻海,我等也希望是以和为贵,不过,我们也想知道,秦船长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想必秦船长能理解,忽然多出来一个新的入口,我等实在是寝食难安。”
“东海,大嬴东都附近的宗岛,海底有一处蓝洞,蓝洞底部的洞穴尽头,可以进入到一处小秘境里,那里有一条阴河,顺流而下,就能进入到那个充斥着死气的古怪世界里,每到太阳升起,我都会出现在幻海,可是到日落的时候,我又会再次进入那个死亡世界。
只不过,我进入死亡世界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径了,只能请幻海氏行个方便,将我送出幻海。”
秦阳也没隐瞒他们,很是天真的将进来的路径告诉他们。
“原来如此,按理说,秦船长想要离去,也不无不可,幻海氏给予方便也没什么,只是忽然出现这种情况,是解开幻海绝地之谜的最佳机会。
那处绝地,没当日落时,在里面的人便会消失不见,无一例外身死道消,既然秦船长能穿梭两个世界,可否帮个小忙,在日落的时候,带我幻海氏的人,前去探索两天。
有这等危险地方,连接着幻海,我们实在是寝食难安。”
二长老先是爽快的答应了给予方便,话锋一转,就再次提了点小要求。
“举手之劳,自无不可。”秦阳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心里也开始泛起了小九九,这个老家伙好说话到不可思议,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可以带人进入死亡世界?
或者说,可以将人安全的带到死亡世界的安全地带。
思来想去,就只有山蜃这个老妖怪可能知道了。
他们可能已经从山蜃那知道了不少信息了。
秦阳答应的很爽快,带幻海氏过去转转,没什么不可以的,就算他们发现那可能是前朝大帝的陵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不信他们敢泄露出去。
虽说心里觉得幻海氏跟传闻不太相符,他们并不是很难说话,相反很客气,秦阳一方面觉得传闻十有**不太靠谱,一方面却还是生出了点警惕心。
防人之心不可无。
毕竟,哪怕幻海氏如今用得到他,跟他这么客气,也不太正常。
幻海氏这边热情的招待他,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秦阳飞出了宅院,落在地上,跟着他一起进入死亡世界的,是幻海刹那和那位红鼻头三长老。
秦阳目视着东方,遥望着黑幕拉过来,如同感受着一座死寂的死亡世界,向他迎面冲来一般,只是看着,就会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心中生出一种大恐惧。
“收敛气息,活人的气息,在那边会如同明灯一般显眼。”秦阳低声叮嘱了一句,两只手分别放到二人的肩膀上。
三长老一挥手,周围一片黑雾浮现,淡淡的黑雾,将他们与外界彻底割裂开,从外面看,他们都是死物。
眨眼间,太阳最后的光辉掠过三人,三人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出现在死亡世界里。
出现的地方,距离仙宫还有一段距离,到了这里,幻海氏二人立刻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他们并没有要秦阳跟着,只让秦阳保护好自己,他们在日出的时候回去,也要接触秦阳才行。
而这里遍布淡淡黑雾的地方,就是这里的安全区。
待二人飞走之后,秦阳自己做了伪装,走出黑雾的范围,继续去完善地图。
一夜的时间,也没见这二人的踪迹,到了天色快要大亮的时候,秦阳回到黑雾区域,幻海刹那和三长老才踩着点匆匆折返。
如是三天时间,他们也没说什么时候结束,秦阳也没问,虽说这个时候他的地图已经画完了,每天带着幻海氏的人过去,纯粹是充当一个人肉传送器了。
过去之后闲的无事,开始研究研究三长老的黑雾。
到了第七天回来的时候,秦阳才忍不住问了句。
“不知诸位的探索,结果如何?”
“差不多了,今日再到那座仙宫附近探索一下即可。”二长老长吁短叹,眉头紧蹙:“谁会想到,那座极有可能是前朝大帝帝陵的天宫,竟然与我幻海这般近。”
秦阳不搭话,因为这事,大家都不会说出去的,明面上跟他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等到秦阳去休息,二长老伸手一挥,一个卷轴飞出去,自行展开,化作一副数丈长的画卷。
“都探查清楚了么?”
“探查清楚了,传说极有可能是真的。”三长老沉声回道:“今天夜里,我就准备去仙宫一探究竟,那里必然是前朝大帝的帝陵,出入口也必然是在天宫之中,只是,我们要不要留那秦阳?”
“三长老,你这话错了。”二长老深深的看了三长老一眼:“不是我们留不留他,而是死亡世界,危机重重,发生什么意外,我们也无法阻拦。”
“说的对。”
两位长老说完之后,看了一眼一旁的幻海刹那。
幻海刹那面色平静,语气波澜不惊。
“家族的安危,幻海的安危,永远是排在第一的,如今他不但知道了幻海的纰漏,更是牵扯到前朝帝陵,稍有不慎,幻海便会遭受灭顶之灾,我们不能将整个幻海的安危与家族的生死,寄托在一个外人身上。”
“不错,刹那能独当一面了。”二长老颇为欣慰的赞叹了一声:“老夫一直担心你以后无法扛起幻海氏的重担,如今老夫纵然是死,也能瞑目了。”
幻海刹那知道二长老再说什么,他只是平静的回了句。
“与他而言,我幻海氏未守承诺,我心中有愧,也依然会这么做,家族人丁凋零,绝地的出现,这一切都跟前朝帝陵有关,如今我们输不起了,解决问题的机会,终于来了。
纵然日后心魔缠身,我日日夜夜跪在他的灵位前忏悔,如今,我也依然会赞同二长老。”
闻言,二长老和三长老同时露出欣慰的神色。
幻海氏,传承自上古人族十二师之一的幻师,能传承至今,便是每一代家主,都要秉承着家族传承为先的铁律。
任何时候都要以家族的利益为先,家族的传承为先,断然不能让幻海氏就此亡族绝种。
幻海里的绝地,最早发现的时候,在家族的记载里,实在数万年前。
可是数万年时间下来,他们从来没有人知道绝地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只是旷日持久之后,族中有大能,终于找出来,数万年来,幻海氏人丁愈发稀薄,跟这处绝地有很大关系。
幻海之中,幻兽的数量不断减少,种类也在不断减少,跟这处绝地也有很大关系。
日积月累之下,整个幻海都在受到影响。
他们不是没人去探索过绝地,可是无一例外,任何一个人进入绝地,在日落之时,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要不了多久,魂灯便会熄灭。
坚持时间最长的,是上一任家主,他消失之后,过了足足三天时间,魂灯才熄灭。
消失在了哪里,怎么死的,统统都是未知。
家族中曾经有流传过传说,有关另外一个跟幻海紧密相连的世界的传说,可是从来没人证实过。
自从绝地出现之后,这个早就被人遗忘的传说,被提及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大家都坚信,绝地的另一边,就是与幻海紧密相连的世界,只不过太过危险,有去无回,谁也不能确定。
如今能确定了,那边不是一般的危险,他们如今就如同坐在火山口上,什么时候火山爆发,他们统统都会飞灰烟灭。
夜幕降临,秦阳再次跟着幻海刹那和三长老进入了死亡世界。
三长老例行设下安全区之后,带着幻海刹那,直奔大胤仙宫而去。
秦阳窝在安全区,再次做好了伪装,走出了安全区,行进不过十数里,就见头顶黑云里,一只骨鸟飞出,直奔安全区而去。
一口黑炎从天而降,将安全区所在的地方,烧成了一片岩浆地带,骨鸟环绕着安全区飞了两圈,眼中的火焰再次熄灭,陷入了沉睡,继续按照既定好的路线,僵硬的巡视。
秦阳躲在一块巨石下面,感受着十数里之外传来的毁灭热浪和刺骨森寒交错的气息,暗叹一声。
何必呢,我秦某人向来是言出必行,无缘无故的闯到人家家里,将人家家里搞的鸡飞狗跳,家破人亡的事,他是肯定不会干的。
闯入到幻海,的确不是他本意,也无意跟幻海氏结怨。
若是能顺顺当当的从幻海离开,他反倒是觉得跟幻海氏有点交情也不错。
谁想到,传闻还真的靠谱了一次。
传闻幻海氏行事作风诡谲,平时倒是你不招惹我,我也不招惹你的状态,可是只要牵扯到幻海,幻海氏就如同疯狗,不分青红皂白将其毁灭简直是常态。
所以最初的时候,秦阳是真的不想跟幻海氏打交道,就是觉得,一个没有通过出入口进入幻海的人,出现在幻海,幻海氏十有**会发狂。
到时候必然会变成仇敌。
这样的仇,秦阳都不太乐意去结。
所以幻海刹那露面,没有直接开干,反而有交流,秦阳也自然了得交流,大家和平处理这件事多好。
幻海氏的态度客气,他也就跟着客气,甭管真客气假客气,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可如今,秦阳着实觉得有点可惜了。
站在幻海氏的角度看,的确没什么问题,但问题是,幻海氏不会站在他的角度看问题。
轻叹一声,秦阳转身向着大胤仙宫而去。
幸好他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傻白甜,真的傻乎乎的完全相信对方,傻乎乎的以为对方要用他当工具人,当一个人肉传送器,没有他,对方就回不到幻海了。
除了他这个工具人之外,人家还真的有另外一条路可走。
大胤仙宫里的出口。
遥望着大胤仙宫,秦阳手捧着祭香,加了多层伪装,悄悄的靠近。
当靠近到密密麻麻,遍布天空和大地的兵马俑大军时,就见到一团黑雾,一点一点的挪动着,小心翼翼的穿行在兵马俑大军之中。
秦阳暗暗嘲笑,还真没错。
可能他们不只是为了自保,也可能是为了宝物吧。
没什么好说的,大家各凭本事吧。
慢吞吞的挪到一条阴河边,秦阳伸出一只手,缓缓的贴到一位兵马俑的胸口,体内气血骤然灌入到这位兵马俑体内。
完成的瞬间,秦阳身子化为一潭水,没入到阴河里消失不见。
兵马俑苏醒了过来,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大军之中,无数的兵马俑外壳碎裂,一位位闭着眼睛的干尸大将,统统睁开了眼睛。
平静而浓郁的死气,化作暴风席卷开来,潜入到大军之中的幻海刹那和三长老,被死气暴风吹动,再也无法保持伪装了。
一丝生灵特有的气息浮现,就似黑夜里亮起的烛火,瞬间吸引了所有死人的注意。
葬身河翻滚不休,里面无数沉寂的鬼物,哀嚎着咆哮着想要冲出水面。
谁也没有注意到,葬身河之中,一团与葬身河融为一体的水流,正顺着四通八达,贯穿大地和天空的复杂水脉,一点一点的,按照提前计算好的路线,向着大胤仙宫而去。
这本来只是秦阳的计划之一,提前计算好位置,精确误差,最高不能超过十丈,他就可以提前在幻海找到一个位置,在出现在死亡世界的瞬间,正好直接出现在葬身河里。
顺着复杂而庞大的水网,他就可以直接绕过大军,直接抵达大胤仙宫。
进入大胤仙宫,找到出口的难度不高,但如何能安全的抵达出口,难度极高,稍有不慎,至少就是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结局。
这是原本的计划。
自从和幻海氏接触之后,这个计划就变成了备用计划。
毕竟,跟幻海氏扯扯淡,开开心心的从幻海的出口离开,不是更好么。
秦阳化为水身,前行在葬身河里,遥望着被死亡大军包围着的幻海刹那和三长老,替她们俩默哀了一瞬。
可惜了……
那个红鼻头老头,一把年纪了,死了也没啥可惜的,幻海刹那大有可为的年轻人,就这么死了,着实有点可惜了。
这就是不守诺言的下场。
秦阳不再过多关注,正好有人替他吸引注意力,他的潜入也会更加容易些。
顺着复杂的水网,七拐八拐,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才一路潜行到仙宫前方的护城河里。
从这里跳出去,就能直接进入仙宫了。
第五七六章 我是火车王,画师与幻师(万字)
陷入了包围圈里,幻海刹那和三长老,算是切身体会到,曾经从绝地里进入这里的那些人,为何会全部惨死了。
这里本来就浓郁的死气,随着一个个大将苏醒,一个个兵马俑苏醒,死气的浓度飞速攀升,浩瀚如海,他们的实力在这里被大幅度压制,而那些亡者在这里,却是如鱼得水,实力飙升。
这些亡者本就已死,自然无半点活人对于死亡的恐惧,打法近乎同归于尽,再加上生前都是神朝将士,最擅合击之法,单个实力远不是他们对手,可汇聚成千上万,数以十万后,发挥出的实力飙升,足以轻松压制他们。
红鼻头的三长老,本就性情暴躁,沉不住气,如今更是暴跳如雷,双眼冒火,他们已经足够小心了,谁晓得这些亡者到底是怎么苏醒的。
事到如今,在追究这个已经毫无意义,怎么逃出去才是关键。
“三长老,向里面冲。”幻海刹那倒是沉着冷静,瞬息之间权衡利弊。
秦阳已经被他们动手脚暗害,以秦阳的境界,在这种地方,若是引来亡者大军注意,必死无疑,他们的工具人已经没有了。
唯一的生路,就是进入仙宫,从那个出口离开。
幻海刹那屈指连弹,一圈圈异样的波动逸散开,在亡者大军眼里,他们的存在感无限降低。
而三长老冷哼一声,红鼻头上一点红光脱落,化作一头火龙幻兽,掀起火炎风暴,强行逼退周围的死气,同时一抖大袖,袖中两个雪白的毛球幻兽落下,眨眼间化作他和幻海刹那的摸样。
眨眼间李代桃僵,幻海刹那和三长老脱离了火海,幻术秘法催发到极致,在所有的亡者的意识中,化去二人的存在感,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强行转移到两个幻兽幻化的假货身上。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人穿过大军的缝隙,直奔大胤仙宫而去。
火龙幻兽盘成蛇阵,将两个强行嘲讽拉仇恨的幻兽护在中央,以炙热烈焰,与亡者大军僵持在一起。
但亡者大军的数量越来越多,火龙也拖不了多久的时间了。
两人飞速靠近仙宫。
而另一边,蹲在仙宫牌坊前的葬身河里的秦阳,正琢磨着怎么跳出去,怎么安全的抵达出口的位置。
正瞎琢磨着呢,就见牌坊下,幻海刹那和三长老的身影,忽然出现。
被大军围困的火龙和冒牌幻兽,已经被撕碎,他们二人转移注意力的秘法,彻底失效。
两人越过牌坊,顺着大道,直奔仙宫正门。
秦阳一惊,没想到这俩货,竟然还真能冲过大军围困。
不过转瞬间,就见那大道上,一个个全身覆盖着盔甲的人影,从大道之下钻出,气息丝毫不逊色与外面领军的大将。
秦阳松了口气,得,还有人替他去排雷,那他就跟着好了。
能不正面硬杠,最好就别正面硬杠,反正也拼不过。
俩瓜皮在大道上淌雷,跟那些亡者大将打的不亦乐乎,秦阳继续蹲在葬身河里等着。
正瞎琢磨着呢,就见身旁一个呆头呆脑的鬼物飘了过去。
这些家伙已经发现不了与葬身河彻底融为一体的秦阳了。
忽然,秦阳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转身仔细的打量着葬身河里无数的鬼物。
没有活人落入其中的时候,这些鬼物都非常安静,面容呆滞,大体上也都维持着死时的死相。
有些身穿长袍,长袍上遍布着符文,只不过这种看到的只是死相,那些符文没有任何作用。
还有一些五大三粗,胳膊能比他腰还要粗,一看就是看苦力的体修。
还有一些看装扮,像是将士……
大部分似乎都是殉葬的人,应该就是前朝大帝修成帝陵之后,为了保守秘密,将所有参与进来的人,统统都投入到葬身河里溺死了。
只是看看外面的亡者大军,就能明白那位前朝大帝,是何等的心狠手辣之人。
顺着护城河,来到水网的底部,看到更多实力更强的鬼物,秦阳莫名的生出一个想法。
落入葬身河的人,死在里面之后,阴寿无穷无尽,永无超脱之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们发现生者之后,会拼尽全力的冲上去,将对方拉下岸。
一方面是淤塞心头的怨恨,一方面何尝不是求一个解脱。
秦阳慢慢的飘到一个道人模样的鬼物身旁,缓缓的伸出手,覆盖在对方头顶,给对方来了个摸头杀,技能毫无反应。
想要将对方收入储物戒指也不行。
想了想,秦阳调动魔手的力量,将鬼物彻底包裹起来,与葬身河隔绝,念头一动,欲将对方强行拉入海眼里,僵持的力量浮现,鬼物身上的力量飞速流逝,直到力量消散了大半时,鬼物的本体瞬间消失在葬身河,出现在海眼里。
秦阳一怔,还真行么?
“秦阳,你跳到葬身河里干什么?嫌活着难受么?”黑影有些纳闷的问了句,而后顺着魔手的力量感应了一下:“噢,这么小啊,那你随便,这里应该不会有大鬼。”
“黑影,你的力量,竟然能屏蔽葬身河,将里面的鬼物拉出来?”
“(ˉ▽ ̄~)切~~,当年我肉身尚在的时候,上古地府五大水脉,我能在其中四支水脉的主脉里洗澡,一个连支流都算不上的小溪流而已,算的了什么。”
“那你为什么能拉出里面的鬼物?”
“……”
“不想说就算了,不勉强。”
秦阳没勉强黑影,就是看这货瞎嘚瑟,噎他两句而已。
那个被拉入海眼的鬼物,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围的环境,身上阴气鬼气浮动,癫狂狰狞的想要攻击周围的一切。
然而他周围的存在,他一个也惹不起,被黑影的力量死死的镇压在原地,等着他的癫狂消散,意识开始慢慢复苏的时候,秦阳大喜,连忙道。
“嘿,老兄,醒过来了?”
“呃……”鬼物的意识复苏了一点点,茫然的看着周围,想要说什么,却似乎连怎么说话都忘记了。
“能听懂我说话不?”
鬼物点了点头。
“你是为大胤大帝殉葬的人么?”
鬼物再次点了点头。
“我能把你拉出葬身河,也能让你灰飞烟灭,彻底解脱,你可以选一个,但我需要你帮个小忙,行不行?”
“行。”鬼物艰难的回了一个字。
“我呢,被困在帝陵里,出口呢就在仙宫里,我想要进入仙宫,可是我不想太冒险,所以请你回去联系一下葬身河里的诸位,请他们帮个忙,只要我能离开帝陵,来日帮过我的诸位,无论是想要彻底解脱,还是想舍弃了力量,以鬼物的身份存在于世,我都可以帮忙。”
“行。”鬼物答应的毫不犹豫。
秦阳将计划说了一下,冲进将这个失去了大半力量的鬼物,重新放回了葬身河,但他的力量也没有恢复,依然只是个小鬼。
小鬼顺着河流,不断的召唤来一个个鬼物,都是力量挺强的那种。
这些家伙脸上带着茫然,维持着死相,神情呆滞,也不知道那小鬼是怎么跟他们沟通的。
秦阳显化出身形,这些鬼物躁动不安,面容扭曲狰狞,却还都压制着没有冲上来,沉寂的意识也稍稍复苏了一些,听着秦阳的话,再看到秦阳将小鬼带走在放出来,他们全部毫不犹豫的应下秦阳的要求。
只要能解脱,秦阳让他们跪下叫爸爸,都没有一个鬼物不答应。
几个时辰之后,葬身河里汇聚而来的鬼物,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密密麻麻,一个挤一个的汇聚到一起,让安静的葬身河,都变得如同游曳的巨蟒一般,不断的扭动着。
再次来到护城河前的牌坊下,这里的大军汇聚,却没有一个敢冲进仙宫的,只是在外面包围着。
牌坊后方的大道上,散落着不少干尸,都是被幻海刹那和三长老解决掉的,还有一些鲜血洒落在大道上,显然是那俩货有人受伤了。
越过大道向内,宫墙里一道道灵光闪耀,他们俩应当是遇到劲敌了。
秦阳搓了搓手,对着身后看着就头皮发麻的鬼物大军一拱手。
“我叫秦阳,字有德,我先给诸位说清楚了,我可以帮你们灰飞烟灭,彻底解脱,也可以将你们拉出葬身河,只不过,离开葬身河,你们的力量会损失大半,会变成一个小鬼,等到事成之后,各位有什么选择,都可以告诉我。
今天来帮我秦某人的,我绝对一一兑现承诺,若是反悔,让我永世沉沦葬身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人,怎么做,您说吧。”最初的那个小鬼,失去了力量,意识反而愈发的清醒。
可越是清醒,就越是明白,在葬身河里,永世不得超生是何等残酷的折磨。
这些鬼物,大部分都是一点理智都没有的,有些强点的,还能有点神智,他们不会明白太多事情,只要明白眼前这个活人,能帮他们解脱,甚至带他们离开葬身河。
那求生的**,就会盖过所有的负面情绪,谁现在敢向秦阳伸爪子,就先弄死谁。
能保持如今的局面,是已经弄死了不知道多少失去理智的鬼物,才能维持的局面。
更多失去理智的鬼物,压根无法冲破鬼物组成的人墙,摸到秦阳。
可秦阳的位置,对于这些失去理智的鬼物来说,就是黑暗里的光,他们要撕碎这一道光。
这才是一部分鬼物,就能将葬身河里大部分鬼物都吸引过来的原因。
秦阳对着牌坊一挥手。
“冲呀!”
一声大喝,葬身河里簇拥到一起的无数鬼物,疯狂的冲向水面之上冲击,可是他们却压根无法离开葬身河。
局部范围汇聚到的鬼物,早已经超过了这条对于真正的葬身河,只能算是小溪流的小河,所能承载压制的极限。
鬼物虽然无法冲出水面,可是护城河的河水,却鼓起一个大包,无数的鬼物一个挤着一个,拼尽全力的冲击。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就见护城河的河水,被硬生生的掀起一道百丈宽的大浪,化作浪头,冲向了仙宫前的大道上。
浪头奔涌,无数的鬼物裹挟着葬身河的河水,只用了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冲过了这条幻海刹那和三长老花费了几个时辰,费劲力气,花费了不小代价才冲过去的大道。
秦阳化作水身,融入到葬身河里,引导着浪头冲击的方向。
浪头冲入了后方的庭院,幻海刹那和三长老,正在跟几个巨人亡者,战成一团,三长老的一只手臂消失不见,他的红鼻头也恢复了正常的样子,面上死气缭绕,显然是已经被死气侵蚀了。
幻海刹那也好不到哪去,面若金纸,消耗极为剧烈。
他们的力量,根本不适合跟人正面交锋,更适合潜入,若是没有引动死亡大军,他们说不定还真能悄无声息的潜入进来。
秦阳看到二人,念头一动,引导着浪头奔涌而来。
幻海刹那和三长老,瞬间避开浪头,与他们交锋的几位巨人亡者,被卷入浪头的瞬间,就被里面密密麻麻,仿若蚁球的鬼物大军,吞入其中,悍不畏死的将他们一点一点的强行撕碎。
浪头冲击到一座大殿,一个转身向着左边奔去。
幻海刹那和三长老,站在远处,呆呆的看着这条充斥着无数鬼物的阴河冲过,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三长老结结巴巴的念叨了一句。
“不知道。”幻海刹那面白如纸,吓的脸都绿了,若是被卷入其中,绝对是十死无生的结局。
虽说早知道那阴河里有无数鬼物,可是眼前这幅画面,着实超出他们的想象了。
火车王秦阳,带着无数鬼物大军,顺着左边的甬道,横冲直撞而去。
沿途所有大殿里苏醒的镇守亡者,不是被卷入无数鬼物大军里,被硬生生的磨死,就是站在道边,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其中一座大殿里,一位文臣模样,面容都还大体维持着生前样子的亡者,神情茫然。
“莫不是殉葬的怨气太过,让葬身河里出现了大鬼,这是要造反么?”
仙宫之中,一座座大殿洞开,等到无数鬼物,裹挟着葬身河,迎头撞向其中一座大殿的时候。
里面走出来一位除了面容青白之外,近乎活人容貌的老者,他一身内侍长衫,手握一把拂尘,周身除了死气之外,还有浓郁的尸气。
这是一头将死未死,化为僵尸的大太监。
面对浪头,僵尸老太监冷哼一声。
“土鸡瓦狗,也敢惊扰大帝长眠。”
老太监一挥拂尘,万千银丝,骤然暴涨,化作利刃一般,插入葬身河里,将河中无数鬼物绞杀成齑粉,另一只手向前一掌拍出,化作百丈大的巨掌,硬生生的顶在浪头。
葬身河水与万千鬼物,不能越过分毫,他的身躯,根本不会没入到葬身河里。
眼看出口近在咫尺,谁想到出口处,镇守的竟然不是亡者,而是一个老粽子,秦阳眉头一挑,脑子急速转动。
这老粽子实力很强啊,难道真的要拿出黑玉神门么?
出口就在老粽子身后的大殿里,近在咫尺,功亏一篑,他怎么甘心。
可若是在这里拿出黑玉神门,他可未必能管得住胃口大开的黑玉神门。
到时候依然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这老粽子的实力,少说是法相打底,又是僵尸之身,意识清醒,裹挟无数鬼物的浪头,都能被他强行拦下。
他立身在此,犹如铜墙铁壁,毫无破绽可言。
而且浪头的冲击力量正在削弱,他已经能感觉到,被裹挟的葬身河,已经开始生出一股向后撕扯的力量,欲将所有的鬼物,重新拉扯回去,回到原来的轨迹上。
此刻的浪头,只是偶尔冲上岸的激流,等到力竭,重新落回河里是必然的。
秦阳的脑袋在发热,没有催动思字诀的情况下,思绪已经发挥到极致。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
没有破绽,那就制造一个破绽。
怎么制造破绽?根本无法突破。
不,只是外部无法突破进去而已,只能内部突破。
可内部怎么突破?不可能。
唯有让老粽子自己露出破绽。
可怎么做,才能让老粽子主动露出破绽?
一道灵光,在脑海中炸裂。
秦阳想到了手中的那滴旱魃精血。
将拿地旱魃精血放入海眼,以魔手的力量,小心翼翼的从上面撕扯出来一丝力量,将其扯出海眼之后,投入到拦着浪头的大手之中。
一丝旱魃精血的力量,没入老太监的手掌中,炽热的气息浮现,一丝丝血色的纹路,浮现在老太监的手掌上。
老太监面色一变。
“旱魃精血?”
骤然间增强的一丝血脉力量,顿时引起了连锁反应,他对于力量的掌控,出现了破绽。
拦着葬身河的大手,直接探入到葬身河之中。
葬身河的撕扯力,强行涌上,将他包裹在河水里,无数的鬼物一拥而上。
而浪头,也终于冲入大殿里。
老太监落入到葬身河里,似是发现了藏在了里面,化身水流的秦阳。
他的身体被无数的鬼物包裹,却强行冲了过来,探头向着秦阳所化的水流张口一吸,口中獠牙浮动,尸毒也开始渗透到河水里。
秦阳化身的水流,被尸毒渗透,瞬间显化出身形,老太监张着大嘴,脖子骤然伸长数丈,向着秦阳的脖颈咬来。
那些鬼物哪里会允许老太监断了他们希望,跟疯了一样的冲上来,却还是无法阻拦老太监。
秦阳身上一朵朵灰黑色的花朵盛开,他的身子如同化作了尸骨,僵硬无比,眼睁睁的看着獠牙袭来,就要咬到他的时候。
念头一动,还在挺尸的人偶师,脑袋直接出现在老太监的嘴巴里。
“咔嚓……”
老太监长着血盆大口,一口将人偶师的半个脑袋含在了嘴里。
他咬碎了人偶师的血肉伪装,咬到了人偶师的本体,四根獠牙应声而断。
痛苦的哀嚎响起,老太监的面容都疼的扭曲了,不住的翻白眼。
秦阳一咬牙,操控着黑影的力量,将老太监包裹在其中,与黑影一起发力,强行撕扯这老太监,欲将他直接扯进海眼里。
活人不可入葬身河,死人倒是没有这么严格的限制,至少这条葬身河还没那么强。
然而这里的死人与河中的万千鬼物,从生前就结下了不可化解的仇怨,接触就是必死不休。
而僵尸非生非死,被卷入进去的待遇,跟活人一样,想要挣脱出来,并非不可能。
理论上,只要有一瞬间将整个水网蒸发掉的力量,葬身河的力量也困不住他。
一力降十会,大多数时候都可以适用。
而取巧的方法,除非他像秦阳一般,先从一个更弱的葬身河熟悉,能彻底的融入其中,再依次进入更强一点的葬身河,再次去适应,再次做到彻底融入。
老太监既然已经发现他了,那就留不得了。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不趁他病要他命,还是人么。
还想咬老子?弄不死你!
老太监陷入到葬身河,以魔手的力量强行覆盖,挣脱葬身河,待遇跟那些鬼物一样。
他体内的尸气、死气、阴气,所有的力量,都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喷涌而出。
等到他恢复了意识,想要挣扎的时候,挣扎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弱,秦阳单手握着人偶师的一条腿,将其当做兵器,疯狂的抽打老太监的脑袋。
人偶师的身体,是秦阳见过最硬的东西,哪怕受限于秦阳的力量,也足够将老太监敲的不断翻白眼。
等到老太监的力量暴跌到神门的时候,秦阳和黑影一起发力,将其强行扯入海眼。
而这时,失去了老太监阻碍的浪头,也已经冲入了大殿,在大殿里横冲直撞,将整个大殿都淹没。
大殿正前方,墙壁上画着一副壁画,勾勒出万里山河,正中心的地方,画着一座牌坊。
秦阳的身体游到这座牌坊前,一头撞向牌坊的位置,瞬间脱离了葬身河,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这条被无数鬼物裹挟的浪头,终于力竭,葬身河开始发威,河流倒卷,反过来裹挟着里面无数鬼物,让他们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闹剧就这么结束了,还在这里的活人死人,根本没人发现葬身河里的秦阳,也没人会觉得有活人能入葬身河,还能从葬身河离去。
……
宗岛,宗家的祖祠。
只不过随着时光流逝,宗家也曾家道中落,也出过数次变故,这座祖祠,是最初一代的祖祠,曾经建立在宗岛顶部的飞天崖边。
在三四万年前的时候,因为一次动乱,飞天崖被毁,所有的东西,都坠入海中,如今的宗岛顶部,已经化为一片海滩。
家族的祖祠,已经重建在了别的地方,祖祠之中的牌位,也都是重新做的。
历经数万年时间,早就没谁还记得,宗家的祖祠,曾经被毁过一次。
距离宗岛十数里之外的海底,大片的珊瑚礁之下,数百丈的坚石里,一道灵光浮现,秦阳的身形骤然出现。
周围的山石镇压在身上,随着念头一动,在山石里撑开一片空间。
挖开周围的石头,秦阳才看到自己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一块丈许宽,数丈长的木板。
来不及多看,秦阳立刻抓着木板,先将其拾取炼化了。
完成了这一步,才开始打量这块木板。
黝黑色的木板,材质不错,却也远远达不到神木级别,甚至秦阳库存的棺材里,都有不少材质比这个木板好。
可是这木板被埋在这里,却丝毫无损,只有表面蒙着一层坚石,似乎是被埋在地下太久的原因。
细细清理掉表面糊着的坚石,秦阳才看清楚这木板到底是什么。
似乎是一张断了腿的长桌,而长桌表面上,却画着着一副万里山河图。
乍一看,顿觉烟波浩渺间,千山万水扑面而来,咫尺之内,便觉万里为遥,笔锋不拘绳墨,恢弘大气,似是挥毫之间,山山水水尽得其神,跃然于画作之上。
而画作的左边,还能看到古字落款。
道玄赠予挚友海兰。
这俩名字,他都听人偶师说过,道玄是画师,而海兰是幻师。
秦阳挠了挠头,颇有些意外。
看着这幅万里山河图,上面的山川河流,都让他感觉很熟悉。
拿出来小本本,将之前勾勒出的那些地图,一一对照了一下,跟死亡世界里的地势地形有不小差别,可是跟幻海的地势地形,重叠的部分却极高。
幻海啊……
将木板放平,站在木板前,秦阳伸出手,佯装握着一支笔,在上面作画。
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画师挥毫泼墨,绘出这幅万里山河图的样子。
片刻之后,秦阳睁开眼睛,一脸钦佩,满心叹服。
这就是真正的上古人族十二师的力量啊,真不是人偶师那个智障山寨货能比的。
一直没人知道幻海在哪里,也没人能找得到幻海在哪。
如今心里倒是明白了。
幻海根本不是秘境,也不存在于大荒,只是一幅画而已,一副画师亲手做出来的画。
这幅画赠予了幻师,而幻师也利用自己的能力,将其内部改造,历经无数年的演化,彻底演化出一片与大荒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里衍生出的生灵,都拥有着幻师的力量。
演化生灵,这可不只是力量强,就能办到的,这是造化。
伸手抚摸着木板,心里大致也明白了,里表世界是怎么回事了。
当年画师在作画的时候,技艺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不但完成了一幅画,而下方的桌子,也被其力量渗透,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副一模一样的画。
但那力量实在是太强,玄机太妙,印在桌子的那幅画,竟然也演化出一方世界。
所谓的力透纸背,入木三分,不外如是。
当真是有些不讲道理了。
幻海和死亡世界,同根同源,原本却也没有什么相连通的地方,自前朝大帝帝陵坐落在死亡世界,力量渗透之下,仙宫所在的位置,已经能影响到幻海中同样的位置,所以在幻海中化出一片诡异的绝地。
秦阳甚至觉得,死亡世界里本身可能并不是生机决断,充斥死气,只是前朝大帝个龟孙,硬生生的将一个可能会演化出玄奇的世界,给祸祸成如今这幅鬼样子。
真是造孽啊。
如今炼化了这块桌板,坐落在死亡世界里的出口,能不能出来,就是秦阳说了算了。
秦阳当然第一时间将那个出入口封闭,里面的人,别想从那个出口出来了,除非他们有本事直接从里面打碎整个世界。
死亡世界崩碎之后,若是不死,自然可以冲出来。
回头想想,宗家那位第一代家主,玄镜司的二把手,可真够迷的。
她的记忆里,都只提到古画,还真没有确定的到底是什么画。
秦阳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的古画,竟然是一张桌板。
挖开周围的坚石,还发现一些字迹都模糊,隐约可以看出来是牌位的东西。
稍稍一琢磨,这个桌板画,从最初的时候,应当一直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当做摆放宗家历代先祖牌位的桌子。
只是怎么会埋在地下了?
思来想去,可能是因为当年的祖祠被毁了吧,听说宗家闹过纷争好多次。
宗尘兮怕是到死也没想到,她费尽心机,将东西藏在最显眼却也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可惜她的后辈不争气,因为家族的纷争,连祖祠都砸了。
这件宝物没被大嬴的人发现,却也在宗家手里遗失。
收起了桌板画,顺着地下网上挖,挖穿了坚石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是海底。
浮出海面,环顾四周,第一时间发现了宗岛。
秦阳顿时乐了,竟然还真没猜错,原本的宗祠被砸了,落入海中,宝物也跟着沉入海底,随着岁月变迁,慢慢的被掩埋在地底,化入到坚石里。
看到了宗岛,秦阳眼睛一转,计上心头。
将星落大阵埋在海底,桌板丢在大阵里,秦阳自己则顺着蓝洞,再次进入最初的路径,躺在葬身河里飘到了死亡世界。
出现的地方,依然是最初出现的那个地方,感受了一下整个世界的死气都在掀起波澜,大胤仙宫那边应该还没消停呢。
折腾了这么久,前朝大帝竟然还未苏醒,想来是下面的人觉得事情尽在掌控,根本用不着叫醒前朝大帝吧。
亦或者是前朝大帝现在根本没法苏醒,也有可能是不能现在苏醒。
不管怎么样,前朝大帝没露头,秦阳一颗心就放回了肚子。
现在不用担心被困在这里了,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解决,还将画师的桌板画拿到手了,需要考虑的就是收尾的问题了。
他后面肯定是要露面的,若是让幻海氏知道,他没有通过幻海离开,那幻海氏自然知道,他是通过死亡世界的出口离开的。
桌板画的事,自然也就暴露了。
权衡利弊之下,弄死幻海氏的鳖孙,肯定是没有暴露这件事的风险高。
而后者若是暴露了,幻海氏绝对会举族之力跟他死磕到底,前朝大帝的帝陵在他手里,前朝的人会不惜代价跟他死磕,大嬴这边也会不惜代价让他交出来。
算来算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桌板画在他手里,才是应该排在最先的。
如今最后剩下要解决的,就是葬身河里的无数鬼物,虽然那些鬼物几乎全部都是毫无理智,可一些比较强的,多少还是有点意识的,还有那个小鬼,失去了力量,却恢复了神智,之前也没见他被弄死,估计还活着呢。
行走在死亡世界里,秦阳心里大概有了谱。
回到了之前出现在死亡世界的地方,这里的大地已经变成了岩浆凝固之后的状态,形似有黑又硬的蜂窝。
算算时间,距离日出已经没多久了。
他从宗尘兮的长眠之地进来,到了日出,他就会出现在幻海。
他需要从幻海氏那边离开,才能做戏做全套。
遥望着大胤仙宫的方向,秦阳暗叹一声,幻海刹那和三长老,好歹活着回来一个呗。
若是只有他活下来了,这个计划就行不通了,到了幻海,那位二长老绝对第一时间弄死他。
等等吧,若是日出,那俩还没回来,自己只需要念头一动,就能从桌板画出去。
秦阳在这翘首以盼,距离日出越来越近,他都准备离开的时候,才见天空中一道流光坠落。
幻海刹那面色青白,脸上死气缭绕,他扛着的三长老,少了一只手臂,双目也消失不见,死气已经将他腌透,死的不能再死了。
幻海刹那落地之后,看到秦阳,神情变幻了一下,身上的肌肉都随之一紧,然而不等他说什么。
秦阳已经走上前一步。
“快日出了,你们怎么才回来,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真挚之中,透着焦急,还有些跳脚的感觉。
幻海刹那心中琢磨不透,他看了看周围。
“这里……”
“别这里那里了,这里的亡者大军都疯了,你们到底怎么招惹他们了,之前有只骨鸟跟疯狗式的,到处喷火,眼看就要喷到这里了,我好不容易才逃掉,快走,快走,日出了。”
秦阳遥望着东方,黑幕已经开始拉开,确认了他还能去幻海,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不由分说的抓住幻海刹那的肩膀,这货微微扭转脑袋,浑身僵硬的看着秦阳,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今天发生的是,每有一样是在计划之中的。
如今看秦阳似是压根不知道被暗算的事,被亡者大军追杀过来,却还是准备第一时间带着他回幻海,幻海刹那就觉得心中一悸,愧疚之感不断的涌上心头,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也什么都不能说。
亡者大军化为黑云,呼啸而来,幻海刹那身上的气息紊乱,紧张的不行。
可是只有秦阳能看到,黑幕拉开的速度,远超过什么飞遁之法,那是横扫天地的伟力。
“别乱动,日出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们已经出现在幻海了。
幻海刹那瘫在地上,两眼无神,当看到秦阳的时候,又会闪过一丝复杂。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永远都是以幻海氏为重,他也知道应该这么做,这次暗中给秦阳挖了个坑,让秦阳去死,他知道这么做不对,不但撕毁了承诺,更违背了道义,纯粹的小人行径。
可他还是觉得这样做,对于幻海氏来说,才是对的。
但方才秦阳等候在原地,有些焦躁,又满是真挚的话,面对着亡者大军,还能咬牙记着将他带回幻海。
看到一旁躺在地上喘气的秦阳,幻海刹那的神情愈发复杂,他有些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
甚至心中还会生出一个疑问,他们的先祖,留下赫赫威名的先祖幻师,若是面对这种情况,会如何做?
可能先祖不会去当一个小人吧,不先祖绝对不会像他们这样的。
“没事吧?”秦阳拍了一下幻海刹那的肩膀。
幻海刹那从纠结之中惊醒过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
秦阳看他的样子,心里暗叹一声,站的角度和立场不一样,没什么好说的。
甭管怎么样,这次不弄死幻海刹那和那个龟孙长老,纯粹是因为他们只排在第二序列,优先度不够。
这笔账先记在小本本上,以后有跟他们算账的时候。
很快,蝠鲼飞来,二长老落下,看到幻海刹那、秦阳,还有死去的三长老,二张来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沉声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出了点意外,当年前朝大帝,坑杀的营造帝陵之人,殉葬的人着实太多了,如今,阴河里的鬼物怨气难消,有成了气候的鬼物,率领无数鬼物,裹挟阴河,冲入了仙宫,我们运气不好,正好碰上了。
三长老拼死护送我逃了出来,赶在日出之前,碰到了来接应的秦船长。”
幻海刹那一脸苦涩,这是三长老告诉他,还有他自己推断出来的结论。
俗称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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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七章 莲花宝典,回敬一坑
二长老听的眉头直皱,眼里不停的冒问号,什么跟什么?
“你先去养伤,将三长老的尸身带回去。”
二长老急于问清楚情况,给秦阳找了个房间休息之后,立刻去找幻海刹那问情况。
秦阳眼睁睁的看着三长老的破损的尸体离开视线,心里颇有些惋惜。
幻海氏的人可真不讲究,对于亡者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竟然不先拿出一口棺材暂时安置,再修复受损尸身。
拿出把躺椅,躺在房间门口,看着飘在半空中的那颗大眼珠子幻兽,对他挥了挥手。
“你好啊。”
大眼珠子眨了下眼睛,没好意思继续在这盯着了,转身飘走。
躺在这闭着眼睛,晒着太阳休息一会,心里瞎琢磨。
他倒是没猜错,若是三长老和幻海刹那全死在里面,只有他没死,却回到了幻海,那位二长老绝对会二话不说正面翻脸,调动幻海氏的力量,不计代价的将他弄死。
但若是那俩货都死了,他不从幻海走,就会暴露。
无论那种情况,“跟我秦有德完全没关系”计划,就没法进行下去了。
他将幻海刹那也带回幻海,在所有人眼里,他只是在死亡世界苟了一夜,当了个工具人而已。
不明所以的二长老,看到三长老死了,幻海刹那受伤,秦阳却没死,当然明白,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原本的计划搁浅。
当务之急,先问清楚情况,再继续做决定才是正理。
另一边的房间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二长老沉着脸发问,损失一个长老,对于幻海氏的打击可不算小,他们族中,血脉够强,有可能修行祖传法门,修行到三长老这般实力的后辈,每一代都是屈指可数。
“我们一路从沉寂大军之中潜行,快到仙宫的时候,那些兵俑却苏醒了,开始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才发现,阴河之中的鬼物造反,我们赶了个巧,正好碰上这种事……”
幻海刹那将他们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然后提到秦阳,他的眼神略有些复杂。
“至于秦阳,三长老的布置,应当是还没起作用,乱局就已经出现,他自行躲了起来,然后快到日出的时候,在原地等着我们。
我们只是进入仙宫外围,就已经无以为继,只能拼死一搏,趁着造反的鬼物,退出仙宫的机会,冲了出来,然后……
……千钧一发之际,秦阳将我们带了出来。”
二长老听的一阵苦笑。
“怎么这么巧,进去好几天了,就正好碰上这种事。”
可怎么看,这事也只能认栽。
稍稍思忖之后,二长老遥望着了一眼隔壁。
“短时间内,我们是不可能在这样进去探索了,另外,靠秦阳带着,将安全寄托在他身上,终究不妥,那秦阳不是已经说过进入的路径了么?
此人能在那种情况来接应你,倒也是个信人,这路径应当也是真的,只是,这种秘密,一个外人知道了,终归不好……”
纵然这种情况,二长老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了杀机。
“二长老,我们是幻师后人。”幻海刹那忍不住了,低吼了一声:“您真的觉得,先祖会认为以怨报德,是好事么?”
“幻海刹那!”二长老阴着脸呵斥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那路径,只有秦阳知道?你怎么知道,另一边的死亡世界,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前朝近年来动作频频,前朝大帝的帝陵暴露出去,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大荒乱局已现,我们什么都阻止不了,这一次跟幻海有牵连,我们连独善其身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幻海刹那没理会呵斥,沉着脸反驳。
“再者,那秦阳也是个聪明人,我们害怕泄露消息,可是他也害怕,他也不敢泄露消息,秦阳身为幽灵号船长,在东海的活动,不可能没有人跟着,他若是陨落,自然会有更多的人跟进。”
二长老犹豫了,幻海刹那说的不错。
他不是没想到这么远,只是被帝陵吓到了,这是足够倾覆幻海氏的危机。
而如今,他们已经不可能独善其身,置身事外了。
总有会爆发的那一天,以目前大荒的局势看,这一天不会太晚。
杀不杀秦阳,意义已经不大了,相反,让秦阳活着出去,以目前的情况看,还能更好的保守秘密,给他们做准备的时间。
“罢了,我去见见他,你先疗伤吧。”
二长老再次找到秦阳,面上已经看不出来任何恶意,甚至还带着一丝歉意的微笑。
“此次有劳秦船长,事已至此,探索之事,只能搁浅,秦船长若想离去,可以先送秦船长离开吧。”
“有劳前辈了,我去探索蓝洞多日,想来我那些不成器的船员该着急了。”秦阳拱了拱手,客气了一句,然后拿出一张画的极为简陋的纸交给对方。
“想来你们会需要这个,这是蓝洞内部的路线,那蓝洞下方,四通八达,恍如迷宫,还有异兽镇守,这条路线,就是我探索到的那个,进入那里,顺着阴河顺流而下,就可以进入死亡世界了,只不过那阴河里鬼物众多,颇有些难缠。
另外,二长老放心,有关死亡世界和幻海的事,我绝对不会给外人说的。”
秦阳一口气将他们要问的要担心的,统统都给主动解决了。
“有劳。”二长老拿着简陋的地图,颇有些动容,心里忍不住感叹,这人的品格,当真是无可挑剔,难怪实力一般,追随者却众多。
结束了谈话,秦阳被二长老带到一座大殿里,面对一面空白的墙壁,二长老一挥手,墙壁上便出现一座门户。
“请。”
秦阳微微眯了下眼睛,那空白的墙壁,顿时化为一副万里山河图。
细细感应了一下力量的波动,跟桌板画近乎一样,应该没什么问题。
“告辞。”秦阳大大方方的一拱手,没什么犹豫,直接迈步进入门户中。
眼看着门户消失,二长老站在墙壁前,再次感叹。
“当真是君子坦荡荡,竟然毫不怀疑,我等怕是枉做小人了。”
……
东海的海底,一面海底山峰的峰底,石壁上忽然出现一扇大门,大门洞开,秦阳从里面走了出来。
身后的门户便缓缓的闭合,消失不见。
秦阳转身摸了摸石壁,只是单纯的石壁而已,那座门户只是投射到这里,并非固定的大门,难怪幻海氏的人压根不担心。
望着门户消失的位置,秦阳默默念叨。
我秦有德做事最是讲究,好好的交易,你们非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挖个坑坑我一次,我没死,是我的本事,也是我命大。
那我也挖个坑,坑你们一次,你们要是没死,是你们的本事,死了也是命,怪不得我。
飞出了海面,确认了一下位置,稍稍感应了一下,直奔布下大阵的地方飞去。
进入大阵,桌板画静静的躺在大阵里。
秦阳没急着管桌板画,盘膝而坐,意识投入到海眼里。
之前强行拉出葬身河,实力暴跌的老粽子太监,可还在海眼里呢。
相比之下,这个家伙才是当务之急。
意识进入海眼,之间一颗黑色的圆球悬在那里,老太监被黑影死死的束缚在里面,只露了个脑袋,他的脑袋上空,昊阳宝钟悬在那里,丑鸡在宝钟上啄一下,宝钟便垂落一片赤红的光辉,将老太监的脸刷一遍。
一个老粽子,被至阳至热的大日光辉刷脸,那酸爽,听听惨叫声就知道了。
远处自闭的魔刀,每听到一声惨叫,就会抖一下,估计在海眼里,没少被黑鸡和黑影折腾。
“老规矩,别弄死了。”
“直接弄死算了,这个老僵尸嘴巴硬的很,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黑影有些气急败坏,好不容易又有个解闷的家伙,还是个皮厚的老僵尸,谁想这老僵尸,嘴巴不是一般的硬。
秦阳打量着老粽子,梗着脖子,忍不住惨叫了,却也什么都不说,连骂人的话都不说。
想到这位能被前朝大帝信任,镇守出入口,可不是一般的信任。
这种人可不会怂,宁死也不会吐露什么,估计再问下去,也问不出来什么了。
海眼的催更节目,估计是没法上演了。
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那就直接弄死吧,留个全尸。”
“那你自己来,我留不了。”丑鸡拍拍翅膀飞上昊阳宝钟,抓着宝钟飞走。
秦阳对远处的魔刀挥了挥手。
“魔头,过来。”
魔刀上探出魔头的小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浮窥,确认了不是要折腾他之后,才扑腾着飞了过来。
“主子您找我有事?”魔头恬着脸凑过来,点头哈腰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弄死他,留个全尸,尤其是脑袋。”
“明白。”魔刀飞出,直奔老粽子而去,包裹着老粽子的黑球,露出老粽子的胸膛,魔刀冲击上去,与老粽子的肉身对碰到一起,一阵激烈的碰撞声结束,刀身直接洞穿了老粽子的胸口。
血色的魔刀上魔气翻滚,鲸吞老粽子体内的阴气、死气、尸气,让魔刀上的暴虐的魔气,都变得平稳,充斥着死寂森然的味道。
老粽子张着嘴巴,想要嘶喊什么却已经喊不出来了,可是他的眼神却透着解脱。
自从被抓到这个古怪的地方,他就做好了面对任何事情的准备,死亡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等到老粽子的气息消散,化为一具干尸的时候,秦阳转身离开海眼,念头一动,老粽子的尸身就出现在面前。
一个死掉的粽子,可是够稀罕的。
问不出什么,就试试摸尸吧。
伸手一摸,技能果然有反应了,死掉的生灵,都难逃被超度的命运,这老粽子也算是生灵一种。
先是一道白光浮现,跟着一道蓝光,而后还没完,后面还有一道更加刺眼的紫光,简直要亮瞎他的眼睛。
“哟,不但是三个,竟然还有一个紫色!”
秦阳惊了,多久没见过紫色了,往前数几百个,全部都是蓝白。
不敢练归不敢练,尝试都不敢,这是一回事,摸不摸得出来可就真看脸了。
将三门技能书,全部拍进脑袋里,先察看了一下白色的,没什么意外,是一个秘密。
有关前朝大帝的秘密。
前朝大帝本尊,的确是死了,可是他死的跟正常死法不太一样。
当年他跟嬴帝最后一战,出门没看黄历,没算算大利西方什么的,以至于对波的时候站在了左边。
所以最后一搏,帝君交战,他也输了,可是当时却只是重伤濒死。
对于这种强者来说,只要没当场死了,当场生机绝灭,或者是毫无生机可言,基本都有那么一线生机的。
然后谁想,嬴帝鸡贼的很,根本没给他机会,直接踏平了前朝都城,将前朝所有的疆域,统统都吞并掉。
失去了国土,神朝气运溃散,这才是弄死了前朝大帝本尊的最后一刀。
所谓成也神朝,败也神朝,就是如此。
嬴帝本尊在大荒为何天下无敌,靠的就是大嬴神朝广阔的疆域,在大嬴神朝的疆域,就有主场优势。
若是在帝都之中,更可以说是站在加强开挂版的血泉跟人对殴,谁能是他对手!
但好处有了,坏处肯定也有。
当年的前朝大帝,就是死在了坏处上。
但这个死法,却让他有了一线可以复活的生机。
只要大胤神朝重新复国,国运苏醒,他就能死而复生。
如今他的状态,不像是外面那些亡者,所有的力量都是死气,这些亡者已经断了所有的机会,他们只能是死人了。
前朝大帝的状态,倒是跟当年的葬海紫霄差不多,能有清醒的意识,力量也还在,可是只要苏醒过来,力量就会开启流逝状态,而且是用一点就会少一点。
可他这种状态,却给了他复生的机会。
如今他根本不会苏醒,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苏醒过来亲自出手。
前朝大帝沉眠在死亡世界里,这就早就出如今这种情况,既在大荒,却有不似秘境,依附在大荒。
这里是画师通天造化,以大神通构建出的世界,如今大荒根本无人能推演到他的帝陵在什么地方。
而他想要复生,正常路子是肯定走不通的,大嬴根本不会给他这种机会。
如此就要用到一门天外秘法,走一个取巧的法子。
至于是什么法子,这个被前朝大帝信任有加的老太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他只是在镇守死亡世界的门户而已,能知道这么多,也是因为他一生都在侍候前朝大帝,大帝临死前,他也一直守在前朝大帝身边。
这就是老太监心中最大的秘密,临死也不愿意吐露一个字,就是生怕泄露一丝一毫线索。
秦阳唏嘘不已,老太监是真的尽忠职守,生前死后都是如此,最后还宁愿变成老粽子,一直守护门户。
按照一些隐秘记载,当年前朝国祚终结之前,就已经是内忧外患不断,大嬴之所以能灭大胤,顺利吞并大胤所有的疆土,前朝的权贵带头投降,可谓是致命一击。
大嬴的八门八姓,全部都是在大嬴崛起的路上,倒向大嬴的,之所以将他们全部迁到离都附近,未尝不是防备着。
这八门中,一半都是前朝倒向大嬴的权贵氏族。
然而按照记载,当年最后一战,还是那些如同老太监一般的内侍们,拼死一搏,舍生忘死,才给了前朝大帝最后出逃的机会,给了他有朝一日东山再起的机会。
要不然,就算他死了,尸身也会被嬴帝拉回去车裂,他还复生个屁啊。
拿出一口好棺材,将老太监的尸身放进去,等会出去了,给他找个安静不受人打扰的地方埋了,也算是敬他忠义。
继续察看老太监的蓝色技能书。
竟然是各种诏书、祭文、缴文之类的范本,还有书写笔法等等的合集。
秦阳一头问号,这老太监当年是什么身份?
这也能算成一个蓝色技能书?
按照这些年摸尸的经验,技能书颜色并非就固定了价值,还要参考亡者的身份、实力什么的。
对于这种可以算是大佬的人来说,蓝色技能书都不会太差。
但是同样的蓝色技能书,若是从凡人身上摸出来,可能也就是一份秘制调料配方。
大致翻了翻,这个技能的确挺有用的,写出来的诏书什么的,还真能当做墨箓来用,只不过是神朝版的高级墨箓。
但这个东西,要有匹配的身份地位,才能有效果,真让他秦阳写出来一份,也只是一张废纸而已。
随意翻了翻,就将其丢在一边,又是一个垃圾。
最后一门紫色的技能书,秦阳期望颇大,这老粽子一身实力可不算弱,若是能摸出来僵尸的技能,他用不了,以后传给尸魁也行。
算是给打造最强门房计划添砖加瓦了。
只不过,看到功法名字,秦阳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虽然是一门经典,可是这个名字……
莲花宝典。
再往下看内容,第一页乱七八糟的一大堆话,翻译过来就八个字。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后面的秦阳已经不想看了。
什么鬼啊,连太监都有专属经典了?
忍不住好奇往后看了看,功法威能着实不俗,各种玄机完全对得起宝典之名,搭配的神通秘术,也有一大堆。
但这是太监专属。
睁开眼睛,叹了口气,秦阳瞥了一眼一旁的棺材,都有些后悔给他一口好棺材了。
算了算了,不跟死人计较。
自己修炼不成,以后实力足够强了,可以将这门宝典传授出去的时候,再找个看得顺眼的小太监,让他上演一出太监传奇好了。
功法传授不出去,他也修炼不成,以后却能当做开拓视野,另类旁通用。
里面附带的许多神通秘术,都是单独存在的,相当于一口气摸出来一个技能书大礼包。
虽然都是需要有莲花宝典打底,他是修炼不成,可是却可以传授出去。
看谁不顺眼了,从里面摘出来一些不错的秘术,偷偷塞给对方。
若是没看莲花宝典,只知道其中一些神通秘术的话,秦阳还真没看出来,这些秘术有什么问题。
可若是没修行莲花宝典打底,直接去修行这些秘术,那一定非常酸爽。
这么一盘算,这些真品的强大坑人秘术,自己不能用,倒也不算亏。
走出星落大阵,钻到海底,再次向着下方坚石里下潜了百八十丈,将老太监的棺材埋了,秦阳才转身回到大阵里。
他还有一件事没干呢。
当初那些鬼物,虽说大部分都是毫无灵智,只是被火车王引来的而已,可其中还是有一些,的确是帮了大忙。
对他们做出了承诺,秦阳总不至于忘了,也不至于连一些智商都比不上人偶师的鬼物都要骗。
摸索了一下桌板画,念头一动,进入到死亡世界里。
这一次进入的地方,距离大胤仙宫有一段距离,而且还在地下。
露出个眼睛浮窥了一下,确认了大胤仙宫那边,已经恢复了安静,他就立刻离开死亡世界。
重新出去,再进来一次,这一次直接进入到了葬身河里。
施展水身,与葬身河彻底融为一体,游曳其中,很快就在地面上一条支流的河底,找到了被一堆有些灵智的鬼物,围在中间的那个小鬼。
这个小鬼可以说是这里唯一一个有清醒灵智的鬼物,虽然弱的一塌糊涂。
小鬼被围在中间瑟瑟发抖,周围那些鬼物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呆呆的待在那里。
秦阳显出身形,那些呆滞的鬼物,立刻齐刷刷的看了过来,眼睛里都在放光,似乎这一刻意识都复苏了。
秦阳一拱手。
“之前多谢诸位相助,我自然不会忘了咱们的交易,之前该说的都说过了,现在谁想死,想彻底解脱的,站左边,想离开葬身河,舍弃一身力量,从一个小鬼重新来过的,站右边。”
这些鬼物立刻老老实实的分开,分立两边。
只不过想死的比秦阳预想的多,足有三分之一,都是些在这里受够了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们已经彻底不想活了。
秦阳拿出一支杀神箭,悬在河底。
“想灰飞烟灭,彻底死的干净的,自己撞上去就行,不想死的,来我这。”
秦阳调动魔手的力量,先将最先遇到的小鬼扯入海眼,让他脱离葬身河,再依次将那些帮了忙的鬼物,一个个扯入海眼。
只要脱离了葬身河,他们一身力量,舍弃大半,变成一个小鬼,也翻不出什么天。
鬼物一个接一个的消失,那些彻底不想活的,也排着队撞上杀神箭,灰飞烟灭。
随着时间流逝,这里的鬼物,意识开始复苏的越来越多,求解脱的**,求生的**,会压下所有其他的东西浮现出来,哪怕是那些毫无灵智,只有疯狂与残暴的鬼物,此刻也被感染,意识慢慢的复苏。
来排队的鬼物越来越多。
“大家都不要急,一个一个来,之前帮过我的,有一个算一个,甭管当时是不是跟风过来,是不是有灵智,是不是只是想撕碎我,都无所谓。
现在都别闹事,万一让上面那些死人发现了不对劲,大家可都走不了了,都安静点,慢慢来。”
先约法三章,这些鬼物数量庞大,可是现在一个比一个老实。
大有谁敢多放一个屁的声响,都会被其他鬼活活撕碎的意思。
秦阳在这边忙活救鬼大业,时间也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这一次,他是从桌板画进来的,正儿八经的从进出口进入,再也不会在白天进入幻海了。
虽说他炼化了桌板画,想怎么进怎么进,想怎么出怎么出。
鬼物的数量太过庞大,将这些鬼物全部捞出葬身河,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十多天之后,宗岛。
幻海刹那和二长老来到了这里,他们行走在宗岛,无人能发现他们的踪迹,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幽灵号的船员,正在这里做什么交易。
没有见到秦阳的踪影,也没在意,来到宗岛的岸边,进入海中,很快就发现了秦阳说的蓝洞。
蔚蓝的海水底部,有一个黑蓝色的圆洞,直直的通向海底更深的地方。
顺着蓝洞往下走,落入到一片巨大的空间,还有一头无眼的巨大海蟒镇守在这里,一切都跟秦阳说的一模一样。
二长老拿出秦阳画的地图,打量了几眼,这里无数的洞穴,还真的跟地图上话的一模一样,甚至还专门标注了东南西北,生恐他们迷路一般。
顺着特意标注出的那个洞口,按照地图导航前行,一路来到了尽头的死胡同,二长老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尽头的石壁,感慨一声。
“这秦阳果真是个信人,此等真君子,着实不多见了。”
“我们进去吧,此处被人施展了秘法,不可感觉,不可洞见,只能穿过去。”
二长老一步跨出,消失在石壁上,幻海刹那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入。
眨眼间,他们便出现在宗家祖地,一条阴河拦在中间,阴河对面是一面石壁,上面摆着一口口古铜棺材。
二长老回头摸了摸后方的石壁,眉头一蹙。
“果真如此,只能进,不能出,想要离开这里,只能顺着阴河顺流而下,别无他路。”
若想强行破开这里,这一出空间也会被毁掉,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在秘境崩塌之中存活下来。
纵然活下来了,也会脱离大荒所在的大世界,彻底迷失在无尽虚空之中。
来到阴河边,阴河之中,立刻浮现出一只只鬼手,挣扎着向他们抓来,无数鬼物不断的冲击,可是却没有一个鬼物能冲破河面冲上来,最强的一个,也仅仅只是将脑袋和胸口露出了水面而已。
看着这一幕,二长老面色一沉。
“你们在死亡世界里,也遇到过这种河么?”
“是,那里鬼物无数,河岸边一直都有兵俑守卫,那些鬼物倒不似这里的这般疯狂。”
“葬身河啊……”二长老面沉似水,倒也没怀疑秦阳。
秦阳那般年轻人,认不出葬身河没什么问题,反倒是三长老,平日里便让他沉下性子,幻海之中不外出,要对外界了解,就要对看书,可是三长老却只酷爱实战,只对神通秘术感兴趣,杂记之类的单纯记载,他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如今几次进出死亡世界,他竟然都没认出来葬身河。
“葬身河,非神木为舟不可渡,幸好我手中还有神木收藏,应当足够了。”
二长老拿出一截不过四尺长,一尺宽的神木,将其丢入葬身河中,而后跟着幻海刹那一跃而上,脚踩神木,不断的施法,击退靠近的鬼物,顺着葬身河,漂流而下。
等到冲如这方空间尽头的黑暗时,二长老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可是却不知道哪不对劲,而且已经来不及反悔了。
他们周身陷入了永恒的黑暗,脚踩神木,漂流而下,耳边湍湍流水声,在不知不觉之间,消失不见了。
这片黑暗之中,只有他们还在踩着神木,不知道飘向了哪里,可偏偏他们还不敢离开神木,还得不断施法,逼退周围可能会涌过来的鬼物。
二长老心里发毛,总觉得哪不对劲,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却就是不知道哪不对。
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曾想到,是不是秦阳反过来坑了他们一把。
秦阳给他们的信息,极为详尽,可以说所有应该注意到的地方,他们都没想到的地方,都替他们想到了,地图什么的,也是堪比自动导航一般精确。
唯独有两点关键的地方,秦阳给漏掉了。
一,这里的这条阴河,是葬身河,当然了,秦阳还年轻,头发长见识短的,怎么可能会认得出上古地府五大水脉之一的葬身河。
这很合理。
毕竟你幻海氏的大佬,竟然都没认出来,秦阳去死亡世界,也只是蹲在原地,当一个传送坐标的工具人,根本没见过什么河不河的。
不过,这一条不重要,秦阳也没指望着他们会直接跳进河里游过去。
第二条才是最关键的一条信息。
当初秦阳是直接跳到河里,全身都埋在水面之下,顺流飘过去的。
当时用了足足七天的时间,这七天里,秦阳也曾感应过水面之上的部分。
黑暗中漂流的时候,有些地方,水面之下和水面之上,完全是俩空间的,撕裂隔断的空间。
也就是说,想要从宗家祖地,偷渡到死亡世界的路径,若是一条管道的话,这条管道有些地方葬身河只占据一半,站在葬身河上飘过去,当然可行。
可惜,这条管道的有些地方,却是完全被葬身河占据的。
若是全程都在水面之上飘过去,中间必然会离开这唯一一条管道,鬼知道会飘到哪里去。
一般人想要穿过去,唯一安全的方法,就是奢侈的以神木打造出一个全封闭的潜水艇,彻底埋入葬身河里。
然后“飘”到死亡世界。
秦阳只是说顺流而下飘到死亡世界,可没说是从水面上飘过去。
他们自己觉得葬身河有进无出,只有在水面上飘过去这个选择,那怪得了谁。
怪他们自己水平不行呗,自己没实力,还能反过来赖我秦有德?
我秦有德这种弱小又可怜的弱鸡,都能“飘”过去,你们实力更强啊,理所当然也行啊。
完全符合逻辑,合情合理。
无尽黑暗里,二长老和幻海刹那,挤在一根神木上,目不能视,耳不闻声,还在警惕着周围可能会涌上来的鬼物,等着飘到死亡世界。
可惜,他们脚下的葬身河,已经不见了。
PS:八千五,还行吧。
第五七八章 黑门开了一条缝,再回五行山
幻海刹那和二长老掉到坑里,不知道飘到什么鬼地方了,最大的可能是永远也回不来了,永远的迷失在未知的黑暗里。
寻常时候所说的虚空,也只是依附在大荒这个大世界的外层空间,在这里,所有的手段都可以肆无忌惮的施展出来,却不用担心会引来不好的后果。
而外层空间也会大致分成三层,寻常时候,横渡虚空而来,走的只是最内的一层,大嬴的巡天使,镇守大嬴领空,也只能守住第二层,第三层已经是抵御域外之敌的战场。
而这片空间,也是属于大嬴的疆域,领土、领海、领空,在大荒,这三者都是大嬴的范围最大,所以大嬴最强。
但这里也只能是常说的虚空,而不是无尽虚空,所谓的无尽虚空,大抵上是什么都没有,没有光亮,没有声音,没有空气的纯粹黑暗空间,甚至有些地方,连各种混乱的能量都没有。
落入到这里,无上下之分,无南北之别,永远的迷失,都是常有的事情,有些强大的存在,想要彻底杀死,所要耗费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将其放逐到无尽虚空,就是最好的选择。
当初秦阳顺着葬身河,一路漂流,偷渡到死亡世界的时候,感应到的情况,极为复杂,根本无法确定,只是看一眼,就会本能的生出一种本能的大恐惧。
飘了七天,感应到外面数不清楚,复杂到难以言述的环境,才能顺流到画师的死亡世界里。
那时候其实挺纳闷的,后来明白桌板画是画师绘制万里山河图的副产物之后,一切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从正常的进出口之外的方法进去,难度高的离谱,也是应当的。
手握真正万里山河图的幻海氏,一直没人找到怎么进入幻海的路径,也挺正常的。
所以了,给了幻海氏所有应有尽有的详尽正确信息,唯独在最关键的地方,漏掉一条,算是挖个坑回敬一下。
他们是否会通过蓝洞进入死亡世界,谁会去,是否能活得下来,秦阳都已经不在意,反正回敬了一坑之后,他已经将小本本上记着的这一条划掉了。
他有不是太记仇的人,记仇也就记两天就忘了。
如今窝在死亡世界里,沉在葬身河的河底,忙着处理这里无法计数的鬼物。
纵然只有大致三分之一的鬼物彻底活腻了,自己撞向杀神箭自杀,可是靠着庞大的数量,也已经硬生生的将一支杀神箭的威能磨灭。
哪怕这只杀神箭,是自己造出来的那支加强版山寨货,被人偷袭射向自己的那支。
也是第一支经过实战,应当是可以当做威能差了些真品杀神箭用的宝物,就这么被磨灭了威能,秦阳着实还有点心疼。
最后没辙,拿真品出来舍不得,只能继续拿出别的,更差的山寨品凑合用吧,反正这些鬼物排队自杀,需要的也只是杀字碑杀气的力量而已。
这种力量,可以让他们死的干脆利落,瞬间烟消云散。
除了这些,更多的鬼物,都是想彻底脱离葬身河,哪怕成为一个没什么力量的小鬼也无所谓。
这可是将秦阳累的够呛,在这里窝了大半个月,才能看到鬼物的数量似乎在减少了,后方排队的鬼物,也终于能看到尾部在哪了。
海眼里,密密麻麻的小鬼,汇聚成一大片绵延上百里的黑云,魔头骑着魔刀,跟牧羊犬一样,流着哈喇子,环绕着鬼群不停的转悠,嘴里嚷嚷个不停。
“都给本大爷老实点,谁敢惹事,那就别怪本大爷无情。”
说着,就伸手一抓,将一个试图吞噬其他鬼物的家伙拉出来一口吞掉。
满意的打了个饱隔,魔头瞥了一眼远方被镇压在海眼魔石之下的黑影,又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飘在黑云上方,站在昊阳宝钟上整理羽毛的丑鸡。
“本大爷是最好说话的,若是你们敢瞎闹腾,惹怒了丑鸡大人和黑影大人,一个念头就能让你们灰飞烟灭!”
“你们别以为我那主子心地善良,最是急公好义,信守承诺,你们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告诉你们,主子只是答应你们脱离葬身河,如今已经算是完成承诺了,至于以后怎么处理,那是主子的事。”
“现在谁敢闹腾,立马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牧羊犬魔头兴致勃勃的环绕着鬼云飞个不停,他的本体化血魔刀,最是喜欢气血生机,而他呢,最喜欢的反而是神魂。
修士的神魂最好,算是直接切片生吃的极品海鲜,鬼物次了些,魂体被阴气污染的,算是没脱壳五谷杂粮,口味差了些,但营养丰富,长身体呢,这就是主食。
至于还有些鬼物,身上除了阴气、还有怨气死气什么的,更差一筹,算是长了毛的臭豆腐,他口味重也不嫌弃,吃起来倒是不错,就是不能多吃,不能当主食。
如今这些鬼物,大都是失去了力量,在魔头看来,也就是从一堆长毛臭豆腐,变成了一大堆当年新收成的新粮,口味俱佳,营养丰富,敞开了吃都没什么问题。
他都饿了不知道多久了,如今看到这么多主食,还能忍着保持理智,没扑上去,都是被丑鸡和黑影打出心理阴影的结果。
尤其是之前捅死的那个老粽子,空有力量,还没神魂,简直就是一坨陈年老屎,若非秦阳开口放话了,他绝对下不了手。
有这个事打底,再看这些五谷杂粮,简直都是美味。
魔头主动请缨当牧羊犬,眼睛里冒着绿光,就等着看里面那些鬼物不老实,想要闹事,他好第一时间名正言顺的,将可能会出现的骚乱,扼杀在摇篮里,顺便打个牙祭。
丑鸡站在昊阳宝钟整理羽毛,飘在鬼云上方,纯粹是为了震慑而已,虽然有魔头就足够了,但这个办事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黑影是压根不敢管这些事,他的力量本质太高,本身也是偏阴属的力量,随便打个喷嚏,都能喷死这些没什么力量的小鬼。
又过了一些天,秦阳跟一条濒死的咸鱼一样,躺在葬身河的河底,周围一个鬼物都没有了。
这些家伙,往日里都是灵智全无,感觉到活人便彻底陷入疯狂,没活人的时候,一个个又跟烂木头一样飘在葬身河里,两眼呆滞的发呆,沉在河底,说不定过上一万年也还在随波逐流。
哪想随着越来越多的鬼物解脱,剩下的鬼物,开始受到影响,再弱的鬼物,没了灵智,却也还有本能,呆呆傻傻的凑过来,任凭秦阳施为。
秉承着五百万只羊是放,八百万只羊也是放的原则,秦阳就顺手全部解决了。
谁想就这么折腾到现在,到底弄走了多少鬼物,他自己都不知道,早就算不清楚了。
反正大胤仙宫附近复杂的水网里,已经看不到一个鬼物了。
水网之外,那些立在大地上,悬在半空中的兵俑,继续保持着原样,葬身河里的鬼物消失,他们也毫无反应。
也不知道这些兵俑,还有那些沉睡的大将,是没察觉呢,还是察觉到了也懒得管一堆不能冲出河面的疯鬼。
念头一动,离开了死亡世界,秦阳躺在地上,仰望着星落大阵里的星空养养眼睛。
现在看到鬼物,都有种要吐的感觉。
海眼里的无数小鬼,怎么处理也是个麻烦事,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反正这些家伙,在葬身河里生不如死这么久了,如今挣脱桎梏,换了个新地方继续蹲一段时间号子,估计也很满足。
毕竟新号子也挺有新鲜感的。
念头转动的时候,伫立在血海的黑玉神门,忽然一跳,秦阳吓了一跳。
还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呢,黑玉神门竟然自己从血海里跳出来,一头扎进了海眼。
秦阳的脸,刷的一下就绿了。
海眼里库存的,除了他的真元大河之外,可是还有不少其他力量的,最重要的,黑影也在海眼。
当初构建黑玉神门的时候,可是用了不少黑影的力量,虽说这么长时间,也没见黑玉神门去吞噬魔手的力量,可万一呢?
万一平时的量太少,黑玉神门完全没兴趣,万一现在脸贴脸了,黑玉神门忽然觉得有胃口了呢?
念头一动,意识已经沉入海眼。
黑玉神门化作三千丈巨门,伫立在海眼之中,巨门之上,黑气缭绕,气势森然,大有渊沉岳峙之感,纵然秦阳自己来了,也感觉到有种窒息感。
尤其是此刻,那应龙浮雕,缓缓的睁开眼睛,森然威压,瞬间镇压海眼。
骑着魔刀开心的不行的牧鬼魔头,瞬间飞机耳,夹着尾巴钻进了魔刀里,眨眼间就不知道飞到多远的地方自闭去了。
黑影收敛了所有力量,老老实实的躲在海眼魔石之下,将自身所有力量,都纳入到魔石的镇压之中。
而丑鸡钻回了昊阳宝钟,躲在了魔手下面。
那些化为上百里黑云的无数鬼物,也都被吓的拼命向鬼云里面钻。
应龙浮雕,缓缓的探出脑袋,盯着无数鬼物。
秦阳暗道不好,这货不会是发现隔壁有值得吞噬的东西了,专程来开饭的吧?
也不对啊,黑玉神门从来没有吞噬鬼物啊。
谁想那应龙浮雕,这一次不只是探出了脑袋,而是游曳而出,整个身体都从黑玉神门上脱离,贴着黑玉神门,一路游曳到门框上,以身体将整个黑玉神门的四边包裹在里面。
“吱……呀……”
拉长了音调的声音浮现。
黑玉神门的中间,一道细细的缝隙浮现,大门竟然有洞开的趋势!
霎时之间,浩瀚如海,深沉如渊的气息,从缝隙之中浮现,低沉之中,蕴含万千玄妙的神音,似是亿万生灵诵唱。
只是倾听神音,秦阳就有万千感悟涌上心头,心中似有万千法门在酝酿,只要继续听下去,说不定就能自己创出来一大堆法门。
秦阳赶忙稳住意识,不去顺着神音感悟。
倒不是怕忽然创出了法门,会让白玉神门加强。
而是黑玉神门竟然自己洞开了一丝裂缝!
这种时候,不赶紧想方设法趁机将黑玉神门推开,还傻站着感悟个屁啊。
只要能将黑玉神门推开,白玉神门这种可以靠着时间慢慢磨的神门,就算是再加个十几,也都是毛毛雨。
鬼云里的无数鬼物,聆听到神音,顿时停止了惊恐逃窜,反而一个个转过身,呆呆的望向了黑玉神门。
秦阳念头一动,欲将黑玉神门挪出海眼,可是却似蜉蝣撼树,根本无法挪动其分毫。
秦阳看到那无数鬼物,心中一动,将海眼里所有的鬼物,一口气全部丢出了海眼,出现在星落大阵之中,之后再调动黑玉神门,瞬间,黑玉神门也跟着出来了。
出来的瞬间,秦阳立刻调动海眼里所有的力量,将自身力量催发到极致。
凝聚出所有的库存真元,施展真身之法,化为巨人,两手抵在黑玉神门上,怒喝一声,爆发全部的力量,试图将这扇已经出现一丝裂缝的神门推开。
身后的无数鬼物,汇聚成一条鬼物长河,一个个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露出憨厚的笑容,扑向了黑玉神门的裂缝。
一个个鬼物从裂缝里鱼贯而入,秦阳的威压,还有那些可能将他们灰飞烟灭的力量,也已经不能阻止他们冲进裂缝了。
“黑影?丑鸡?”秦阳怒喝一声,这俩货却毫无反应,全部躲在那颗砥柱中流,镇压整个海眼的海眼魔石之下。
秦阳也没工夫跟他们多说,想要推开黑玉神门,全靠最纯粹的力量。
所有的杀伐神通,防护秘法什么的,在这里都是毫无作用的。
眼看那无数鬼物,冲入裂缝的越来越多,秦阳没法等下去了。
“拼了,甭管是什么情况,好不容易有机会了,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流逝,是要遭天谴的。”
念头一动,秦阳周身气血,瞬间燃烧,血色的火焰,覆盖他的身体。
当年摸到的霸王卸甲,体修的搏命法门,他还从来没用到过,这种纯粹提升自身的法门,此刻用上正好。
短短几个呼吸,霸王卸甲便被他催发到了第五层,体表凝固成一副血色的铠甲,面颊之上,血色的纹路浮动,眼中的杀气更是往外溢出。
到了第五层,已经超出他能承受的极限了,再催动到第六层,他的肉身会崩溃。
眼看黑玉神门还是那一条只容鬼物通过的裂缝,秦阳一咬牙,再次催动十二魔剑,强行抬高自身境界和实力。
催发到第六层,魔气覆盖他的身体,双目漆黑一片,近乎入魔,内心的疯狂也在疯狂攀升。
黑玉神门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长音,原本的一丝裂缝,开始缓缓的变大。
“秦阳,算了。”
就在秦阳准备强行将霸王卸甲继续催生到第六层,十二魔剑也准备催生到第七层的时候,黑影一声暴喝,在秦阳脑海中炸响,魔手的力量涌出,搅乱了秦阳的力量掌控。
秦阳身子一顿,千丈真身,瞬间缩水,恢复了原样,被黑玉神门反弹回来的力量震的倒飞了出去。
站在地上,秦阳双目如染墨,冰冷森然,魔气森森,杀机不断溢出,灵台险些失守。
他望着重新恢复到那一丝裂缝的黑玉神门,喘着粗气,缓缓的闭上眼睛,身上暴涨了数百倍的气息,急速跌落,魔气逸散,体表的血色铠甲也随之崩灭消失。
恢复了原样之后,秦阳面色略显苍白,睁开眼睛望着黑玉神门,微微摇头苦笑。
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鬼物,都冲进了黑玉神门消失不见,黑玉神门立刻关上了那一丝裂缝,环绕在黑玉神门四边的应龙,重新游曳回来,化为浮雕坐落在神门之上。
这时,秦阳念头一动,黑玉神门缩小成板砖大小,落入他的手中。
感觉跟以前没什么区别,没有加也没有追,还是加二十八追五十六。
将其重新收入体内,秦阳揉了揉脑袋。
意识投入到海眼里。
“黑影,说说吧,什么情况?”
“你的神门,只能你去推开,我能帮你,但是我不能去推开神门,能明白么?若是我也去了,你推开了神门,根基也会留下巨大破绽,你若是想圆满,只能你自己推开。”
黑影说的很认真,半点不着调都没有。
“我不在乎破绽,我就想推开再说,有缺陷,以后再想办法补,若是推不开,想去弥补都没机会。”秦阳也说的很认真,这次也是一点没开玩笑,也没有皮。
“……”黑影无言以对。
“而且,我问你的什么情况,不是你为什么不帮我,关于神门的事,我比你清楚,我是问你,黑玉神门为什么会自己打开一条裂缝?
你别说你不知道,黑玉神门还没打开裂缝的时候,你就先躲起来了,黑玉神门压根就没想吞噬你的力量,这个借口你也别用。
以前你不想说什么,我都不勉强,可这次关乎我的前途,我希望你说老实话。”
黑影犹犹豫豫,好半晌才一声长叹。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你构建黑玉神门的时候,用了我的力量,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你一口气汇聚了至少数千万鬼物,全部都是经过我的力量洗练,从葬身河里脱离出来,又失去了力量的鬼物。
如此庞大的数量,自然会引起反应了,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么,你构建黑玉神门的力量,几乎都是跟上古地府的力量有关。
而当年上古地府之中,鬼修众多,魂修遍地,大多数出名的法门,也都跟神魂有关,纵然是那些肉身成圣的修行者,也都是这样。
我的力量,是当年趁着战乱,悄悄的偷了一些上古地府的力量,所以我才会被那位大佬,乱刀砍死分尸镇压。
在你构建黑玉神门的时候,加入了我的力量,你就已经跟上古地府扯上关系了,出现这种变化,你应该也不是很意外吧,毕竟,你的黑玉神门特殊,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所以,我说,要是有时间,你就赶紧去一趟,将那位大佬超度了,图个安心。”
“呵呵……”秦阳冷笑一声:“狗改不了吃屎,你要是不说最后一句,我都信了,你就那么怕他么?”
“我是真怕啊……”黑影唏嘘不已,认怂认的很彻底:“他当年战死之后,还能拎着把柴刀,将我活活砍死,乱刀分尸,若是他活着,可能一刀就把我的不灭意识斩灭了,我能不怕么。”
秦阳跟着唏嘘一声,心里也清楚,这事压根怪不得黑影,当年他一口气凝聚出两扇神门,他是生怕凝聚失败,所以一股脑的给加材料,最后不但成功凝聚,而且强大的离谱。
这次黑玉神门主动开了锁,打开一条缝隙,可以说是最容易推开的时候,他拼尽全力,近乎彻底入魔,也仅仅只是让那条缝隙,稍稍变大了一点点。
没推开,起码也给了他一个方向,降低推开难度的新方向。
以后只要发现葬身河,就去将其清空,等到攒够了,再招出黑玉神门再试试,反正看那些鬼物的样子,似乎进入黑玉神门里,是大好事。
同样,这次的事也让他明白,单单以他现在的力量,大幅度降低了难度也别想推开,加二十八追五十六,不是白加的。
能让大门动了,已经算是不错了。
大概也让他明白,需要多强的力量,才能真正推开。
总的来说,也算是一个好事。
“你也别纠结了,凡事都有好有坏,你的神门太强,用我那个时代的话说,这是桎梏,也是劫难,你渡不过去,便应劫了,渡过去了,得到的好处,也会远超其他人,放到我们那个年代,在上古地府里,你也可以算是天骄了。”
“行了,推不开就推不开,我又不会一蹶不振,我只是有些执念了而已,这次不行,下次就会有准备,总体来说终归是好的,让我了解到更多,以后也更有把握,这是好事,反正你以后别忽悠我去超度那位大佬就行。”
秦阳摆了摆手,没理会黑影的安慰,他又不是受不得挫折的人,相反他还看到了好的地方,看到了希望。
总比以前压根就没想过能把黑玉神门推开的好。
秦阳瞥了一眼一旁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的丑鸡,满眼嫌弃。
“黑影躲起来有理由,你躲什么?”
“我哪知道躲什么,反正我看到黑影躲了,我就知道我肯定不能插手,也躲起来。”丑鸡回答的理直气壮。
秦阳嘴角一抽抽,这货现在咋这么能了?
离开了海眼,秦阳拿出黑板砖,在手里摸索了好半晌,振奋了精神,给自己加油鼓劲,目标更进一步了。
这一步一步的走来,各种方法加到一起,总算是能推得动了,起码是亲眼看到了点希望了。
恩,对,就是这样。
修行不易,凡事要往好的地方看,只能看到不好的地方,早晚自闭。
自我安慰了一会,秦阳拿起了桌板画,将其收入海眼。
以后隔三差五的瞅一眼,看看幻海氏的人是不是进去了就行。
这东西用正常的炼化之法,想要完成十成炼化,那难度是相当的高,不比完全炼化一件道器的难度小。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年经手过桌板画的人,有可能炼化过桌板画的人,早就死完了。
对于用“拾取”技能来炼化的秦阳来说,这就是无主之物。
拾取了就自动拾取绑定。
收起了星落大阵,拿出飞舟,向着大荒飞去。
看到人偶师的飞舟,这才想起来,噢,还有人偶师呢。
将人偶师丢在甲板上,这货还在挺尸状态。
气的秦阳催动雷火神通,上去就是一通暴揍,半晌之后,秦阳手都疼了,人偶师毫发无损。
将他丢回船舱,省的看到就来气,还高手呢,啊呸。
这就是他信誓旦旦的吹嘘的自保无虞。
可能这个家伙,自己都不知道,他所说的自保无虞跟正常人所说的自保无虞,完全是两回事。
不跟智障计较,毕竟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不能把他溺在化粪池里,看他会不会再说什么自保无虞。
给东海的手下的人传了信,秦阳就直奔东境而去。
出来忙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嫁衣代替嬴帝巡狩四方,到了哪一站了。
前面都是些小地方,以嫁衣的威望和实力,足够轻松应对,算算时间,如今应该是到五行山了。
相信山谦师父,还有那个便宜掌门师兄,应该会给点面子,不至于让嫁衣面上过不去。
正好他也回去看看,也不知道小人魔最近在五行山怎么样了,传来的消息里,倒是说这小家伙在五行山过的挺好的,在五行山的势力辐射范围里,季天行的名头倒是也响亮。
比当年那位刚冒头没多久就惨死的季无道好多了。
想想季无道,那是真的惨,多好的人啊,心怀正义的正人君子,名为无道,却会为了无辜惨死之人,冒死上告。
可惜最后却被献国公他们害了。
算了,献国公等人都凉透了,不说死人坏话了,死者为大。
一路赶到了大荒沿岸,临近五行山的时候,果然发现了一些跟随嫁衣而来的队伍。
用巡狩队伍里挂着的身份,进入了五行山,刚坐下还没喝口热茶呢,山谦师父就派人过来,让他过去。
一路到了后山,山谦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师父,多年不见,您这怎么越活越年轻了?”人还未到,秦阳就乐呵呵的嚷嚷了起来。
走出三步,身上骤然落下一股威压,压的他腰身一沉,双脚下陷了一寸。
秦阳眉头一挑,果然还是原来的味道。
周身气血一转,在原地留下两个脚印,顶着威压,举重若轻,一步一步迈向山谦,地面上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来。
山谦眯着眼睛,看着秦阳走到他身前,骤然伸出手,一巴掌拍向秦阳头顶。
秦阳举臂架在头顶,一息之后,催动了地气真体,化为一尊石雕一般,勾连大地地气,身体犹如山岳傲立。
山谦眉头一挑,颇有些意外,发力骤然暴涨上百倍。
三息之后,脚下的大地,骤然开裂,秦阳的身体,如同钉子一般,被一巴掌拍进了地里,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山谦哈哈一笑,收回了手。
“不错,还算没有荒废掉,单论炼体的修行,神门境界,能与你相提并论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老家伙眉飞色舞,心情大好,黎族的人,炼体能到如此境界,放到五行山,上推上万年,顶多也就两三个而已。
虽说他也没带着秦阳手把手的教,可传授法门的却是他,而且方才那神通,明显是五行神通,这就是他教的好啊。
“你的神魂之道修炼的如何了?”
几句闲聊之后,山谦又不经意间问了一句。
秦阳想了想,自己的神海虽然开辟,可的确没什么特别的修行过。
“算是才入门吧。”
“黑老鬼真不是东西,竟然都不好好教你……”
“其实是我……”
“行了,你不用替他说话,你天资卓越,人也聪明,神海早已开辟,人也勤快,不然炼体不可能到如此境界,怎么会是你的问题。”
秦阳果断的闭上了嘴,低眉顺眼的听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着山谦硬生生的将仡楼喷了半个时辰。
喷的神清气爽,大感压了仡楼一头之后,山谦才回归了正题。
“你是为了那位大帝姬而来么?”
“我过来看看,毕竟,我也是在队伍里挂了名的。”
“行吧,看在你这般勤奋炼体的份上,不为难她一个女娃娃。”
“多谢师父。”
嫁衣的事,算是到此为止了,秦阳也没多问,山谦金口一开,五行山这边肯定会很配合,给足了嫁衣面子。
五行山势力辐射范围内,其他的门派、势力,估计也没有会不开眼的。
“最近的局势,我有些看不懂了,前朝也出来蹦跶,各种消息真真假假的到处都是,具体是什么情况?”
山谦问的随意,秦阳神色却一正。
山谦代表的是五行山,而他的回答,代表的却不只是他自己。
斟酌了一下之后,秦阳简短的回答了一下。
“小乱会有,可前朝复国,再起国战,却不可能。”
无论用哪个身份,站在什么角度,这都是最合适的回答。
山谦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你在离都,支持哪位皇子?”
话音落下,山谦又摇了摇头。
“算了,这个你不用回答了。”
第五七九章 山谦的态度,去友好协商
秦阳一头问号,山谦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看出来什么了?
不对吧,纵然他现在跟嫁衣走的近,但他有什么想法,完全不重要的,如今的局势,任谁都不会去想,嫁衣是不是对大宝之位有什么想法。
稍稍一琢磨,秦阳也绝对自己想多了,可能他在离都支持谁,不支持谁,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无论是谁继位,力量、手腕、威严等各方各面,都绝对不可能比得亲自灭八国的嬴帝。
以后也不可能再出一个能堪比嬴帝的大帝了。
前朝为何畏畏缩缩,布局良多,也只敢一步一个脚印的来,甚至还是在嬴帝本尊可能已经不在,或者死了的情况下,才敢在作死的边缘,一点一点的试探。
再北边的大燕,算是大荒仅次于大嬴的神朝,跟大嬴你来我往的,边境不停的闹腾,但再怎么闹腾,也只是捞到点好处就收手,从来不敢真的打入大嬴神朝腹地,怕什么?
可不就是怕嬴帝么。
大燕那位老皇帝,早就没什么雄心壮志了,他是真不敢跨越嬴帝的底线。
但若是大嬴新皇继位,情势对于天下所有的势力来说,都是一个好事,甭管利益是否会增多,起码先松了口气。
如同五行山这般体修圣地,底蕴深厚的超大势力,除非是举旗造反,否则,新皇还真没底气跟五行山翻脸。
因为翻脸了,新皇兜不住底。
而嬴帝本尊在的时候,却还真敢这么做,不管怎么发展,他都可以兜得住。
这就是为什么大势力都怕嬴帝的原因。
所以稍稍一想,山谦不怎么在意,也挺正常的,再乱,再变化,五行山只要不直接参与进去,那依然还是五行山,没什么太大变化。
相反局势有变化了,对五行山来说,还是好事,外部压力会变小。
本来秦阳还琢磨着要不要先看看山谦师父是什么态度,毕竟,人家家大业大,要为五行山考虑的,不能草率做决定。
秦阳也自问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脸,能让山谦带着五行山直接支持嫁衣,真有这么大面子了,秦阳也不会去这么做。
顶多就是在嫁衣代替嬴帝巡狩四方,路过五行山这边的时候,会恬着脸凑上来,让山谦看在他的面子上,能和气点配合嫁衣。
如今看山谦的态度,心里也算是有谱了。
先给山谦通通气的事,也不用再说了。
他若是真的能将嫁衣推到皇太妹的位置上了,那不用说,大家也都明白怎么回事了。
到时候顺水推舟的来个锦上添花,不会有什么难度。
可以如今的局势,秦阳是不能先给山谦通通气,只要开口,就是问山谦,或者山谦代表的五行山,是不是支持嫁衣。
就跟借钱一样,心里差不多确定,对方肯定会借给你的时候,你才能开口,不然的话,就是将双方都架在了为难的境地,若是对方不借,两边都不高兴。
所以秦阳不能在这种时候去问去说。
他只是在这跟不着调的山谦随意瞎扯,扯的很高兴,却没什么正事,大家却都挺满意。
扯着扯着,提到了小人魔,也就是如今的季天行,山谦一脸的满意。
季天行的身份来历,他是都知道的,曾经的事情,也都知道,如今季天行彻底化为一个完整的生灵,天赋、根骨、悟性俱佳,人也能吃苦,做事修行都很认真勤奋。
再加上在诞生之初,就被秦阳左右,贯彻教导,到了五行山,也是被悉心教导,品性肯定也没什么问题。
可比秦阳这半个徒弟好太多了,最起码,人家现在是正儿八经的五行山弟子,身后可没有一个看着就讨厌的黑黎仡楼。
小家伙最近正在闭关,之前放出去游历,见识各式各样的人,磨练心性,磨练实战,不知道怎么的被妖人盯上了。
山谦这边放任不管,就看季天行自己怎么处理,毕竟,若非对季天行太过看重,掌门长秋雨已经有心将季天行当做下一任掌门来培养了,连暗中的护道人都不可能有,真技不如人,死在外面,那也是历练的一部分。
似小人魔,没有化为祸害,反倒是变成季天行这般的事情,往前数万年,往后数万年,可能都不可能再有了。
修士的世界,似秦阳这般对一个初生人魔的人,不会再有了,那种根深蒂固的观念,改不了的。
正派的修士会直接杀掉人魔,邪派的修士会想方设法将其掌控,然后催生成真正的邪魔,不会有似秦阳这般做的人。
山谦宝贝的不得了,只要将季天行培养成才,以后成就必定超越他,以目前的情况看,季天行是有一丝希望成就封号道君的,若真成了,五行山往后数万年都稳了。
至于五行山的惯例都是没护道人?谁说那是护道人?
没有,五行山弟子从来都没有护道人。
那是季天行在遇到什么前辈高人,不要脸的对后辈出手的时候,有个跟对方有仇的更强大佬,蹦出来将那不要脸高人拍死。
这叫啥,这叫运气。
所以前段时间,有妖女盯上了季天行,老不休的就暗中看热闹,也不管,权当是桃花劫了。
然后季天行倒是能守得住本心,对方要翻脸强推采补,季天行还能先下手为强,辣手摧花。
山谦和长秋雨那叫一个满意,回来就给拿出了些压箱底的资源,让季天行去闭关了。
山谦跟个看到自家傻儿子有出息的老地主一样,炫耀个不停。
秦阳冷不丁的插了句嘴。
“妖女?什么邪道?”
“东境这边,双修之道,唯有合欢门,他们是走的正道,比一般修士还容不得这种邪道采补,东境被斩杀的采阴补阳的邪道男修,九成都是死于合欢门之手,而邪道女修却少之又少,几乎没几个成气候的。”
山谦说的不怎么在意,脸上却有些嘲讽。
“而小天行遇到的那位邪道女修,却有逼近神门的境界,她若不是合欢门的人,敢在这个地界露头,能活过一个月,都算她本事!”
秦阳琢磨着山谦的话,跟着呵呵的笑了起来。
“原来是合欢门的人啊,也是,她们现在都变质了,都敢在明面上跟大嬴对着干了,可不是一般的膨胀。”
自从嫁衣来到东境,合欢门那叫一个老实,那叫一个低调。
在另一边,明里暗里的找人给他们洗地,硬说上次太子出殡的时候,那个人跟她们没关系。
合欢门比较复杂,各种连襟多不胜数,有牵连的大小势力,也多如牛毛,送出去的,嫁出去的,卖出去的,各种都有。
这就给了她们洗地的机会。
定天司一直在查,可他们现在怕是连这种错综复杂的大网,都还没捋清楚呢。
再加上太子的事,一直压着,没闹的人尽皆知,虽说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而当时受伤的,也是嫁衣,嫁衣压着自己的人,剩下的人,可没谁会去当好人嚎两嗓子。
于是乎,如今合欢门虽然低调了些,老实了些,可还是好好着呢。
没人去捅这个马蜂窝。
秦阳却还记得这次来东境东海的目的呢。
找到那所谓的古画,完成了。
让嫁衣在东境这边顺顺当当的,靠着一张脸,大体上也能让这个顺顺当当的完成。
东境这边,五行山给面子了,其他人想不给面子,先考虑一下,这是不是在打五行山的脸。
至于巡视东海,哈,幽灵号可还在东海晃悠着呢,这还叫事?
东海里的那些势力,谁敢不给面子,保证他接下来的日子里,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经济制裁。
敢闹腾的,悄悄给小七传个信,让小七带着一堆海族大佬,去他们那游山玩水一番。
至于最后一件事,自然是来处理合欢门了。
她们有门路,可以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套路,那就直接掀桌子,怕什么怕。
秦阳笑的有点怪异。
“山谦师父,太子出殡时候,发生了一些事,你肯定知道吧?”
“知道。”山谦眯了眯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知道就行,我跟大帝姬关系不错,她被人欺负了,别人不管,我总要做个态度的,正好如今大帝姬代替嬴帝巡狩四方,扯的可是嬴帝的虎皮,我准备去合欢门那,做个友好交流,你这准不准备插一手?”
“我可没证据,是她们想坑害天行,所以我不会跟合欢门对上的,以后天行自己要干什么,我也管不住。”山谦摇了摇头,语气却依然是开玩笑的语气。
“山谦师父,你以前可没这么讲道理的。”
“胡说,我一直很讲道理。”山谦吹胡子瞪眼的反驳。
秦阳琢磨了一下,总觉得不太对劲,稍稍翻了翻到东境之后接收到的情报,几个呼吸之后,眯着眼睛笑了笑。
“是么,我之前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山谦师父知道不,三个月前,有一个叫空仓山的地方,被两位高手交手的时候夷为平地了,其中一个还是五行山的强者。
听说那里正好是个隐藏的邪道据点,那些邪道修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死的老惨了……”
“这种小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山谦晒然一笑,面不改色的表示不知道。
“行吧,说的好像就您讲道理,我不讲道理一样,这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我是最讲道理的人,我说了只是过去跟他们谈谈,友好谈判,绝对不会打起来,你怎么就不信,不参合拉倒。”
秦阳拍了拍屁股,转身离开。
山谦在后面笑的跟捡了钱一样。
等到秦阳走了,长秋雨来的时候,山谦才吩咐了一句。
“你那师弟说要去跟合欢门谈判,你去看着办吧,这些妖女,真是越来越膨胀了,往日里有些弟子不争气,中了圈套,损了气血,那是活该,可现在竟然敢打主意打到天行身上了,不敲打一下,下次他们岂不是敢直接掳人了?”
“师尊消消气,莫要动气,这种事,弟子来处理就行,您千万不要出手。”长秋雨在一旁规劝,他是真怕山谦有时候忍不住气,别人是掀桌子,他这师尊,以前可是经常砸了桌子。
最后明明有理的事,弄成了没理,若非五行山拳头大,还真不一定怎么样呢。
这种事一次两次可以,时间长了,得罪的人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了,万一五行山没落点了,那墙倒众人推就来了。
该敲打,该出气,那也得选择方法,比如友好切磋的时候上了头,一不小心灭了一堆邪道,明面上跟合欢门完全没关系的邪道,虽然他们也查不出实据。
不过邪道么,死了就死了,无所谓。
做事一步一步来,占着理,就要一直占下去,干了什么事,也要让别人捏着鼻子忍了,半个屁都放不出来。
长秋雨在这跟山谦聊了一会,出来之后,就开始差人去注意着巡狩队伍的动向。
秦阳见到了嫁衣,没什么废话,只是说事情办完了,如今腾开手了,去跟合欢门谈谈。
也算是给嫁衣的巡狩之路,找个立威的对象。
只是巡视有什么用,所谓巡狩,本身就是要炫耀武力的。
“能调动东境守军么?”
“你调动大军干什么?”嫁衣吓了一跳,还以为秦阳要直接去灭了合欢门:“非常时期,倒是可以事急从权,调动大军,若是无事,哪怕我如今代替大帝巡狩,也不能调动的。”
“这就行了,不用真调动,我只要知道你有这个权利就行,并不是真的要调动大军过来,你只要让他们做出个动作,有大军集结的意思就行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是说了么?去跟合欢门友好商谈一下,放心,打不起来的。”秦阳安抚了两句。
可是嫁衣却听的心头直跳,什么友好商谈,这话从秦阳嘴里说出来,她是肯定不信的。
“行了,其他的你就别管了,你只需要按照正常路线,到合欢门那停一停就行,你受了伤,发发脾气没人会在意的,嬴帝也肯定乐见其成,至于赵王之流,估计也乐得见到你去干把人得罪死的事。”
给嫁衣通完气,秦阳驾驭飞舟离去,将迷迷糊糊醒过来的人偶师拎出来。
“醒了没?醒了就起来干活了,要你何用,全程躺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