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六章 摸老虎屁股,血喇嘛复生
南柯一梦就在城中住了下来,他的梦身在哪,秦阳也不知道,只是每天,他都会来秦阳的梦中,给秦阳教授他的本事。
秦阳其实也没想明白,南柯一梦为什么会选择他。
青鸾和紫鸾靠不住,嫁衣他不敢选,李太玄不会反了嬴帝,但自己又有什么好的,秦阳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南柯一梦不是没得选择,他这种人,就算是没得选择,他若是不愿意,也根本不会去做选择。
以他的本事,找个地方苟完这最后十年多的时间,等着一切重头开始,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
就算是嬴帝想要找他,都未必能找得到。
在念海的世界里,南柯一梦的本事,实在是太过契合,他的能力和实力,在这里会发挥到极致。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秦阳从最基本的入梦术开始学习,再到如何托梦,潜入,伪装,再到最后,构架出一个梦境,融入到对方的梦境之中,化作梦境之中的角色,再到如何在梦中杀人,如何改变等等一系列的东西。
以最基本的入梦术,衍生出来的一大堆东西。
秦阳的学习进度很快,他已经跨过了最难的入门,他本身就会入梦术,此刻如饥似渴的吸收这些知识,化作自己的本领。
彩虹化作了虹桥,下方是一片糖果构建的世界,如同一片白云一般巨大的水熊虫,游曳着小短腿,在天空中飘过。
秦阳和南柯一梦坐在虹桥上,手里捧着一碗清补凉,吃的开心。
“话说,你不是说要在我这里拿到什么东西么?你什么东西在我这?”
“一个盒子,之前意外落在了一头貘的手中,貘死了,我就找到了你。”
“你想要拿回去么?”
“不用,你拿着吧。”
“里面是什么东西?”
“嬴帝的一个梦。”
“嗯?”秦阳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南柯一梦。
“他最初进入此界的时候,很多东西,他也不懂,那时,他无意间散发出去的念头,被貘皇吞噬掉了,所以在他知道了这些东西的时候,他最先要杀的就是貘皇。
而在这之前,我已经潜入到貘皇的梦中,将这段念头,化作了梦境,从貘皇的梦境里剥离了出来,而这,就是一把钥匙,一把可以对付嬴帝的钥匙。”
这么多天的学习,只是听到这,秦阳就明白了南柯一梦想要干什么。
“你是想让我潜入到嬴帝的梦里,抹去他关于门的记忆,是么?”
“不错,一万年了,我观察了足够久的时间了,我知道嬴帝是个什么人,薄情寡义,只会相信自己,而且他太自信了,他绝对不会留下后手在外面,留下一丝一毫的隐患,他只相信自己的脑子,抹掉门的记忆,他就再也无法离开。”
南柯一梦吃着糖,看了一眼秦阳,自然知道秦阳想要说什么。
“你别看我,他会防着我的,我只要潜入,他立刻就会知道,因为我是此界的生灵,他巴不得我主动上去送死,而你不一样,所有的外来者里,你的实力最弱,又最不引人注意,所以你才会有机会。”
“我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会有成功的机会,你也不用面对嬴帝,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所以这最后十年,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做最后的疯狂,他想吞噬我,想要吞噬其他人,届时,我会给他机会,同时也给你创造机会和时间,怎么做就看你了。”
“我也知道你疑惑什么,我为什么选你,我为什么非要坑了嬴帝,前者以后再说,后者,一部分是因为妖师之死,他乃我挚友,一世又一世,唯独他世世真诚待我,能说得上几句话,可现在他却永远消失了。”
“纵然知道这可能也算是解脱,可我心中怒气戾气横生,难以平复,思忖良久,才明白,我想死是我想解脱,可妖师死的凄惨,死不瞑目,我若是不为他报仇,我死也不能死的瞑目,若是死之前,能一吐这胸中恶气,死也能死的痛快。”
“届时,就让他也感受一下永世无法解脱之苦,何等的爽快。”
秦阳无言,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有误。
这货不是还没变成变态,而是已经从变态,进化到了更深的层次,既理智,又顺从心意的高级变态。
甚至秦阳觉得,这货之前是不是有一世,已经变成过一个变态杀手,报复社会,见人就杀,最后犯了众怒,被人干掉之后,下一世再醒过来。
所以最后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只想痛痛快快,安安心心的去死。
“我该教给你的,都教给你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我要去做一些准备,到了最后一年,按照这个地图,到这里,你就会知道如何做了。
至于如何做,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我只能给你创造一次机会,那个时候嬴帝绝对不会出现。”
一年的时间,南柯一梦消失的无影无踪,到走的时候,秦阳也没见过他的梦身在哪,真身在哪,恐怕这个世界都没有人知道。
秦阳依然宅着,继续修习新学到的法门,很多知识也只是知识,根本没有掌握。
他也在想,南柯一梦费这么大劲,自然是有机会的,可他到底要不要去冒险这么做。
不做,他就别想离开这里。
嬴帝不会让他走的,就算是离开了,也只能他自己离开。
而若是嬴帝知道了自己知道门的事,逃回了大荒,嬴帝也有可能追出来,直接将他灭口。
到了最后,也就只剩下一条路。
悄悄的潜入进去,冒险一次,成功了,就可以将嬴帝困死在这里,等到浪潮翻滚,他就完了。
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摇摇晃晃,昏昏欲睡,心里面其实也有些烦躁。
怎么就不能好好的当一个咸鱼呢。
当时就是顺手应下,顺手来当个人肉雷达,帮忙找个人而已。
怎么就成了天然的对立,非生即死的局面。
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恶趣味的非要把他搞成这样,就是不让他闲着。
思来想去之后,倍感烦躁,坐起身,连饮三杯酒,恶声恶气的指天怒骂一声。
“去他娘的,谁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他好过。”
骂完之后,就继续钻进书房里,埋头继续修习各种法门,然后吸收元气,夯实自己的根基,再源源不断的往海眼里吞噬一些,留着备用。
又是三年过去,还剩下六年的时间,秦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大家闺秀一般,耐得住性子,宅的住,以至于他都被人彻底遗忘。
除了前两年,还偶尔有大祭酒派来的人之外,后面就再也没有人来了。
看来,这位大祭酒的耐心一点都不好,或者说,他压根没讲自己放在眼里。
秦阳求之不得,他现在就希望当一个小透明,方便之后的活动。
三年时间,外面各种消息传来,秦阳也能看得出来,嬴帝是有些急了。
三年时间,他亲自出手了足足五次。
貘族之中,除了早已经陨落的貘皇,剩下三个仅次于顶尖强者的存在,被灭杀了。
雷池之中的雷龙,衍生后代之时,搅动了天地,泄露出不少雷液,化作泼天雷雨,覆灭了万里之地,嬴帝依次为借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动了力量,仅仅花费了一年时间,就将覆灭雷池。
后面又有北荒山灵,不知怎么的,也被剿灭。
一次次下来,谁都能看的出来,天下已经出现乱势,嬴帝的耐心已经消失了,他要真正的一统天下了。
但秦阳却知道,嬴帝开始最后的收割了。
而大帝姬的消息,也开始有传出,只不过这一次,也仅仅只是一点消息而已。
她在大嬴神朝的时候,统领有方,威慑大嬴神朝北边的大燕神朝,可是在这里,她却只有一个空头衔,什么权利都没有。
思来想去之后,秦阳找到了紫鸾,看着研究东西入神的紫鸾,原本要说的话没有说出口。
算了,还是让紫鸾待在这里吧,她留在这里,还能迷惑一下其他人。
“我要闭关一段时间,若无必要,你就继续待在这里研究东西。”
“噢……”紫鸾抬起头,眼神有些恍惚。
秦阳留下了一个分身在闭关的地方,自己则悄悄的离开城池。
按照计划,他应该是在最后一年,去完成这一切,然后赶在最后一刻离开念海,这样可以将留给嬴帝反应的时间,缩短到最少,也最保险。
但真准备这么干的时候,哪能不先做好一切准备,再顺手去踩个点。
又是一年之后,秦阳终于来到了人族最繁华的地方,也是人族的中心地带。
白云化作阶梯,拾阶而上,云端之上,一座城池,悬停在那里,一道道神光,不断的从城池之中进进出出。
秦阳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也变得深邃。
那里就是通往神庭所在的嬴帝城,神庭就伫立在九天之上,而按照地图,他的目的地,却不是这里。
停留在远处,秦阳将阵盘丢出,化作大阵,将自己护在其中,而后将意识沉入到海眼之中。
“秦阳,你想好了?你真要这么做?”
“别人有别人的想法,我也要有我自己的准备,不能什么都靠别人,因势导利,纵然是借力,也要掌控好局势,主动去做好一切对自己有利的准备,我现在只问你一件事,他意识复苏之后,会不会记得之前的事情?”
“不会,若是可以复生,他可能拥有一些转生之前的记忆,而中间这一段,不会有记忆的,若他记得中间这一段的记忆,就证明产生了新的意识,他也不可能复生了,跟着你这段,也不过是一部分本能而已。”
黑影回答的很肯定。
秦阳点了点头,幻化出的意识,飞到魔手之下,血喇嘛就被镇压在这里。
将血喇嘛拿出了海眼,立刻调动真元,将真元灌入血喇嘛。
慢慢的,耳边开始浮现出一阵阵含糊不清的诵经声,犹如天外而来,直接灌入人的神魂之中。
血喇嘛之中,一尊头戴高帽的佛陀背影浮现,慢慢的,佛陀虚影转过身,露出一身枯骨,直勾勾的盯着秦阳。
空气中浓郁的元气,开始不断的被血喇嘛吞噬,那尊枯骨佛陀,微微张着嘴巴,如同死了多年,忽然喘了一口气一般。
一点点微弱如同萤火的亮光,从他那漆黑的双目之中亮起。
“不要试图给我洗脑,没用的,也不要再继续吞噬元气了,这里距离神庭太近了,动静再大一点,我也遮掩不住了。”
听到秦阳的话,枯骨佛陀缓缓的向着阵外看了一眼,慢慢闭上了嘴巴,空洞的眼窝依然直勾勾的对着秦阳。
“你跟了我这么久,死赖着不走,不外乎想要从我这里,不断的获取力量,直到有一天,你的意识能再次复苏,重新来过,现在,这里有足够的机会,足够的力量,很快你的意识就会复苏,你也能重新来到这个世上,咱们好聚好散,后会无期。”
秦阳一拱手,手捏印诀,将阵盘收起,而后转身就走。
血喇嘛悬在半空,周遭的元气,慢慢的被其不断吞噬,他眼中的那一点微弱的荧光,越来越明亮,直到最后,瞬间就多了一丝拥有灵智的灵动之意。
他看了看远处的嬴帝城,化作一道流光,远遁而走。
而秦阳,远远的看了眼嬴帝城之后,向着相反的方向,远遁而去。
血喇嘛在念海,会很快的将意识复苏,之前黑影还阻止了秦阳这么干。
但这一次,秦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血喇嘛拿出来了。
这个东西,最初的时候,的确作用不小,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发现里面可能藏着一个佛陀的意识之后,这就成了一个隐患。
这一次将他放走,也算是顺手解决了这个隐患。
能将意识藏在血喇嘛里,还有复苏的趋势,这位佛陀之前肯定也是一位顶尖强者。
只要他在这里将意识复苏,重新归来,重新成为一个生灵,那么他就再也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黑影说佛陀在这里会恢复的非常快,秦阳希望他能恢复的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快,最好一年时间,就能复活了,再恢复巅峰大半实力。
无论怎么样,他最终的结果,都必然会跟嬴帝对上,毫无悬念。
有这么一位佛陀出来搅局,秦阳觉得,这位嬴帝应该没时间会关注自己这个酷爱宅着的小人物了。
就算退一万步,他恢复的比预想的慢,也无所谓,只当是解决了一个隐患。
利大于弊,就要当断则断。
不能因为可能会有未知的发展,就踟蹰不前。
……
一月之后,荒山之中的一座山洞里,无数的元气,开始疯狂的灌入其中,被其中一颗悬在半空中的血喇嘛吞噬。
血喇嘛已经变成一个半人高的圆球,其内的佛陀虚影,愈发的凝实,近乎将整个血喇嘛占满,似乎还撑得血喇嘛有些变形了。
骤然间,金中带血的光辉,从血喇嘛上绽放开来,佛陀虚影彻底跟血喇嘛融为一体。
那圆润通透的血喇嘛,开始慢慢的的变换着形状,其内无数犹如血管一般的血丝,如同活了一般,变换汇聚。
片刻之后,血喇嘛就化作了一个人的形状,其内一条条血脉贯穿,赤金色的鲜血,流淌其间。
“嘶……”
吸气声响起,全身都是透明,可以看到血脉衍生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开始吸入了第一口气。
如此预示着,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生灵。
全身无毛发,五脏六腑甚至都还没衍生出来的人影,趔趄着坐在了地上,看了看自己尚未凝聚成型的双手,眼睛里满是疑惑。
“好浓郁的元气,我沉眠了多久了?这是哪里?”
数日之后,一位身披布衣的年轻和尚,从山洞之中走出,望着眼下的世界,恍如隔世。
赤脚从山中走出,路过一个村庄,就见村庄的防护被毁,一头数丈高的山魈,发出刺耳的笑声,大肆吞噬者村庄里的生灵。
年轻和尚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足足半日的时间,村庄内的牛马猪羊,甚至人,都已经被吞噬过半之后,也不见有外人来到,和尚才喃喃自语。
“竟然无人前来,世道已经乱到如此地步了么?区区一头山魈,竟然都敢如此放肆,好,好啊,合该本座出世,平复这乱世。”
年轻和尚双手合十,口中诵经,一步一步的向着村庄走去。
朵朵金莲在年轻和尚脚下化出,金光挥洒,此处的怨气、血气、杀气、煞气,都在金光的照耀之下,如同初春之雪,徐徐消散。
村庄里的山魈,戾气横生,一口将手中的半头黄牛吞噬掉,大步向着年轻和尚冲来。
年轻和尚的诵经之声,骤然变得恢弘大气,暴力的灌入山魈心中,他的手凌空一抓,一朵金莲花瓣就被其抓在手中,轻轻一抛,花瓣随风飘过。
直接没入到山魈体内,山魈漆黑的眼睛里,一点金光闪过,目中的暴戾之气,慢慢消散,僵在了原地。
待年轻和尚走到山魈身前的时候,山魈的眼神就变得呆滞,目光里泛着一圈金光,身形徐徐拜下,叩首在年轻和尚身前。
年轻和尚跌迦而坐,诵经之声大作,一层层金光,化作涟漪逸散开来。
村中惨死之人,尚未被山魈吞噬的尸体上,顿时浮现出一个个虚幻的人影,人影对着年轻和尚一拜,主动投身到金光之中消失不见。
而活着的人,早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其中一个人拜下之后,立刻,所有的人都俯身拜下,周身沐浴在金光之中,意志开始慢慢的被这位年轻的和尚填满。
年轻和尚一脸慈悲,看了看眼前的山魈。
“孽畜,你为祸苍生,今日你能幡然悔悟,皈依本座,便放你一条生路,从此之后,你便守护这座山村,你可有异议?”
山魈一脸肃穆,叩拜而下。
年轻和尚,看着眼前一脸虔诚的山魈,还有那些惊魂未定,却已经同样一脸虔诚的山民,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微笑。
心里也甚是满意,真是一个好时代啊……
第四一七章 被坑了也不会怀疑秦阳,上杆子送上门的人偶师
时光荏苒,岁月如那个梭。
越是紧迫的时候,就越是不经念叨,秦阳一边游历天下,一边练习所学,尤其是从南柯一梦那学到的东西,接下的一切,可都是以这些能力打底的。
等到还剩下三年时间的时候,秦阳已经练习的差不多了,外界的消息也开始得到的更多。
嬴帝很忙,最近非常忙,与异族的交锋,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人族的顶尖强者,已经无法独善其身,被迫卷入到这场交战之中,自然而然的,开始了大范围的陨落。
画师将一百八十妖神,封入画中,与其同归于尽。
乐师燃烧神魂,施展哀字诀,奏响了天地同悲曲,乐曲盘旋在北部,三月不绝,将那里化作一片死亡地带。
一个个强者接连陨落,而在西部,还有一个名为西罗宝刹的势力,飞速崛起,其首座被人尊称为佛尊,无论凡人还是修士,但凡生灵,都开始投入其麾下。
这种洗脑的能力,秦阳是羡慕的不得了。
甚至不用想就知道,这种忽然崛起的大和尚,肯定是血喇嘛了,这货果真跟黑影说的一般,在念海里会恢复的非常快。
秦阳乐见其成,希望血喇嘛能过得开心点,最好早点引起嬴帝的注意。
甚至因为血喇嘛足够给力,秦阳还在南柯一梦再次冒出来的时候,拜托他了一件事,让他去推一把血喇嘛。
之后就一边游历,一边找机会,看看什么时候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触到嫁衣,询问一下他们的近况。
……
血喇嘛坐在九层金塔的最高层,眼眸微垂,一脸的苦相,压根看不出来多少什么开心。
周遭一缕缕淡淡的金光,不断的涌来,灌入到血喇嘛体内,让他的实力,以一种远超正常修行的速度,飞速攀升。
但他握着手中的一卷兽皮,脸上的苦相更浓了三分。
“原本以为画师只是吴道子的后人,没想到竟然是吴道子本人,既然这样,那本座就沉眠了没多久的时间,那为什么书茶史诗四圣却没有半点踪影?这个嬴帝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不对,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我也不应该恢复的这么快,快到让人心惊……”
血喇嘛越想越不对劲,这两年他崛起的速度够快,得到消息的渠道就越来越多,可是越是如此,就越是疑惑了。
这个世界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这不是预想之中,时代结束的那段混乱时间,更像是剥离出来了一部分所化作的世界,有些听过的人,甚至是熟悉的人还在,可是有些却没了踪影。
这里从来没出现过佛道修士,就是最大的破绽。
血喇嘛思忖许久之后,不断的推测之下,才明白,自己转生出了问题,留下的最后一线生机,肯定是化作了血喇嘛。
若之前就在这里,没道理这么久才开始复苏,也就是说,是有人带他进入这里的。
“之前是谁,带我到这里的?”
他满心疑惑,却根本没有复苏之前的记忆,当年为了留下这一线生机,专门做了手段,生恐诞生出一个新的意识将他取代,可现在却成了作茧自缚。
他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对劲,却怎么都看不透为什么。
他在这个世界复苏,就相当于诞生于这个世界的生灵,因为在这里,花鸟鱼虫,山石草木,皆有机会,不差他这个根本不算特殊的家伙。
身在局中,很难看透了。
这个世界,已经不知道轮转了多少次,才出了南柯一梦这个特殊的怪胎。
越是感觉不对劲,就越是要加紧时间恢复,同样的,想要加快恢复的速度,就必须不断的扩张势力,如此循环。
到了今日,神庭已经开始注意到他,准备招安他。
他无从选择,只能暂时拖着。
“咚咚咚……”
敲门声在外面响起,有皈依的修士,一脸虔诚的在外叩拜。
“佛尊,您要找的那些人,已经找到了一个尚且在世的。”
“带进来。”血喇嘛收敛了心绪,沉声回了一句。
很快,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被人带了上来。
老者不卑不亢,揖手行礼。
“见过佛尊,不知佛尊想请所为何事?”
血喇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老者,与对方的眼睛对视,许久之后,才缓缓问了句。
“你,不认识我了么?”
“佛尊说笑了,老朽今日才第一次见到佛尊。”
“可能是本座记错了,请阁下前来,是想问问,阁下可愿入我宝刹修行?”
“多谢佛尊抬爱,老朽已经习惯了这红尘滚滚,烦恼万千,能多活几年就算几年吧,早已经没了雄心壮志。”老者笑了笑,回答的很随意。
血喇嘛神情一怔,有些失魂落魄的回了一句。
“那就不勉强了……”
好半晌之后,人都走了,血喇嘛才回过神。
这句回话,跟当年基本一模一样,确认就是要找的那个人,可是这人却根本不认识自己了。
“不对劲,这世界不对劲,不是幻觉,却也不对劲,是有人抹去了所有佛修的印记,还是这个世界本身就不是真实的世界?”
想到这里拥有的巨大缺憾,缺少了不少东西,血喇嘛就又点了点头。
“这不是真实的世界。”
血喇嘛慢慢地睁开眼睛,再次用更加坚定的语气,念叨了一句。
“这不是真实的世界。”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一丝异样,可是周遭却依然没有变化。
敲门声又响起。
这一次,来者没等他说话,就自顾自的走了进来。
“你说的没错,这是真实的世界,却是拥有桎梏的世界。”
来着闭着眼睛,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如同睁开眼睛一般,上下打量着血喇嘛,心里赞叹。
在这里复苏的生灵,他只有一条路可以选了。
秦阳从哪找到这么一个奇怪的家伙。
血喇嘛周身浮现出道道金光,双手合十,高声吟唱佛号。
可是那些金光,却从南柯一梦的身体里穿过,根本没有半点存留。
“不用多费心机了,你的法门对我无用,我若是想杀你,你已经死了。”
血喇嘛收敛了金光,满脸警惕的看着南柯一梦,又看了看周围,伸手一挥,佛塔化作虚无,外面却是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
南柯一梦伸手一挥,所有的一切就又恢复了原装。
“南柯一梦!”血喇嘛眼中的凝重,又加重了三分。
“不错,是我,我只会告诉你一次,你想要活下去,就只有跟嬴帝争这一条路可走,三年时间,三年之后,你若是扳不倒嬴帝,你就完了,一切都会重新再来,你也不会记得这些,你和他,只有一个能掌控这个世界,也只可能活下来一个。”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三年之后,一切都会回到一万多年前,如是不断的循环往复,永无休止。”
“你为什么告诉我?”
“除了嬴帝之外,任由是谁,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你虽然也挺惹人厌的,可你这样的人,我无数世下来,见过了够多了,你会抓住一切机会,不择手段。”
“你想利用我?”
“不错,我就是想利用你,因为你在这里可以恢复的足够快,三年时间,只要有足够的条件,绝对足够你恢复到巅峰时期,你有与嬴帝争锋的实力。”
“你也有这种实力。”
“不,你错了,我没有,我是神祇的念头所化的生灵,而你,与嬴帝一样,是外来者,不是神祇的念头所化,你才有机会,而我没有这种机会,我已经活够了,受够了永世轮回,永无停歇之苦,我告诉你了这些,做与不做,全看你自己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南柯一梦说完这些,就要转身离去。
而血喇嘛面色变幻,衡量着这些事的真假,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
“除了嬴帝之外,还有谁是外来者?”
南柯一梦的脚步一顿,似有似无的笑了笑,回忆起秦阳说过的话。
“若他问起,你照实说就好。”
南柯一梦转过身,脸上挂着笑意。
“一个嬴帝的臣子,一个嬴帝的妹妹,还有两个可以忽略的女修,最后一个,一个挺有意思的年轻人,你就是他带进来的,你一直缠着他,只不过后面是你自己走了。
他们都被抹去了一部分记忆,再也无法离开这里了,除了嬴帝,就只有你还有一丝机会。
噢对了,你最好将你的念头和记忆收敛起来,不然的话,我告诉你的这些,可能会被别人知道的。
言尽于此,告辞。”
梦境无声无息的消散,又变成了真正的佛塔,血喇嘛沉着脸,南柯一梦怎么来的,怎么走的,他竟然都没丝毫抵抗力。
回想着南柯一梦说的话,血喇嘛心里明白,这些十有**是真的,甚至他已经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可句句是实话,反而让他更没得选择。
他明白了这是被人利用了,却也无可奈何,他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这么做。
念海里的生灵,是没有这种资格的。
他的意识是外来的,有资格,可他却是复苏于此,所以是没有门的。
最后一丝生机,就是跟嬴帝争。
争那个掌控整个世界,超脱这里,再得大机缘的唯一名额。
但是血喇嘛却根本没往秦阳身上想。
他想到的,自然是复苏之前的本能,让他缠着一个年轻人,到了这里之后,察觉到这里有更多更强的力量,可以让他复苏,所以舍弃了那个年轻自行离去了。
认清了世界的本质,血喇嘛就彻底发了狠。
开始不择手段,不惜代价的加快恢复的过程。
……
短短一个月,秦阳就得到了消息,血喇嘛建立的势力,如同瘟疫一般的扩张,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强行渡化。
以至于现在已经跟神庭杠上了。
神庭派出了李太玄,血喇嘛被李太玄打伤,可是却在短短数日之后,他就反过来,不知用来什么手段,伤到了李太玄。
有挂出了名号,神庭暴虐,他要渡化苍生。
算是正面翻脸了。
而这边,神庭也不得不在对外交战到如火如荼的时候,分出一部分力量,去跟血喇嘛交手。
统领之人,正好就是神庭里唯一闲着的嫁衣。
秦阳知道这些消息之后,就迈着欢快的步伐,前往双方交战的那片地方。
说瞎话算什么本事,想要借助别人的力量,自然要真诚,句句属实,半点虚言都没有才行。
秦阳告诉南柯一梦的是真话,南柯一梦这边去推血喇嘛一把,说的自然也全部都是实话。
他没有门,是真的,他最后一丝渺茫的机会,就是跟嬴帝争,也是真的。
当然,他也可以什么都不做,等着浪潮翻滚,忘记所有,彻底化作这里的生灵。
可惜,有南柯一梦这个想死的彻底都难的先例在,他只需要想一想,怕是宁死也不会去忍受永世不得超生之苦。
行进泰半,秦阳的脚步就被迫停下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背着一个比他还要高一些的小棺材,拦在了秦阳面前。
秦阳左右环视,此地只是荒野,而且还在半空中,也没什么路,他却还是让开了。
他对于死人还是很尊重的,遇到出丧的,归家的死人,都不回去冲撞。
而秦阳让开,小孩却还是继续拦在秦阳面前。
秦阳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了少年一眼。
少年的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脸上的灿烂笑容,如同定格在了那里一般,看起来很是怪异。
秦阳调转了方向,少年的身影,却瞬间就拦在他面前,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
如是几次之后,秦阳心头火气。
就在这时,少年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他身前,杀机似是山崩,喷涌而来,秦阳想也没想就一拳轰出。
“噗嗤……”
少年的身子,被硬生生的轰爆,只留下那口棺材坠落到地面。
秦阳一脸愕然,这什么情况?
落到地面,看着那口还不到一人高的小棺材,将其打开之后,里面摆着一个跟少年一般模样的人偶,脸上也带着那种僵硬的灿烂笑容。
秦阳左看右看,怎么看这的确都是一个人偶,做工很是精致,可是身躯关节,却还能看出来明显的痕迹,根本不是真人。
沉吟了一下,秦阳缓缓的伸出手,抓住人偶的一只手臂,将其重新放到胸口。
技能毫无反应。
秦阳默然的扣上棺材盖,在原地挖了个坑,将棺材埋了进去。
而后又拿出一些材料,施加了一层层禁制,再布出一座阵法封禁。
做完这一切之后,秦阳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
几个呼吸之后,就见阵法被激活,一层层灵光溃散。
一双金属锻造的人偶之手,从裂缝之中伸出,强行撕开了禁制和阵法,任由灵光轰击到身体上,也依然毫发无伤。
人偶走出来之后,张口一吐,一个木球飞出,迎风见长,瞬间化作一个木罩子,将秦阳和他一起罩在里面。
“你这个人好奇怪,杀了人,为什么还会埋葬一个人偶?”
人偶口吐人言,如同一个少年的声音。
“傀儡师,或者说,你喜欢别人叫你人偶师,你专程来找我,还能找到我,跟我玩这一套,唔,只可能是南柯一梦告诉你的。”
“看来梦师说的不错,你这个家伙,挺聪明的,小把戏骗不到你。”人偶咔咔动了动嘴巴,哈哈笑了笑。
秦阳眉头微蹙,南柯一梦这是搞什么把戏?
“你别想了,我告诉你好了,梦师他走不了的,而我能走,不是只有梦师才明白真相,之前他在梦中杀过我一次,那一次我抛弃了肉身,转化了神魂,化作了人偶,才意外清醒了,后来所有重要的东西,我都藏在人偶里,我已经可以算一个法宝了,所以每一次我都会醒来,或早或晚。
这一次,我知道梦师想要干什么,我告诉他,若是不帮我,我就跟上一次一样捣乱,让他想死都死不了,除非他愿意被嬴帝吞噬,你帮了我,我也会帮你。
你不答应,我就会拦着你,一直到三年之后。”
秦阳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着人偶师,抱着手臂,直接坐在了地上,脸上也带着一丝笑意。
“我这人向来心善,最是乐于助人,可是偏偏呢,我这人脾气怪,从来不受人威胁,威武不能屈,你要杀要剐,随你便,就算是你不杀我,非要困着我,那咱们就耗着,大不了我就化作此界生灵,反正下一次我也不会记得这些,人生素来难得糊涂,也挺好的。”
说完这句话,秦阳就坐在地上,双目紧闭,自顾自的修行,转瞬间就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人偶师有些意外,挠了挠头,火花四溅。
“梦师又骗了我?”
喃喃自语一句,人偶师望着秦阳,骤然一巴掌拍向秦阳的脑袋。
巴掌停留在秦阳的脑门前面,而秦阳依旧双目紧闭,根本毫无反应,如同陷入到了修行的深入,无法自拔。
看到这一幕,人偶师这才恍然大悟。
“是了,梦师这人最坏了,他杀过我七次,骗过我不知道多少次,这次肯定又是骗我的,这次进来的外来者实力都很强,唯独这个家伙最弱,他已经被嬴帝抹去了记忆,怎么还会有门……
也不对,他肯定是有门的,说不定是梦师,专门骗我,让我反着来的,嬴帝太强,他会毁掉这里的,剩下的几个外来者,都太强,又是嬴帝的人,这个不怕死的人,就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人偶师坐在那,一个人自言自语。
而秦阳意识沉入海眼,幻化出身形,支着脑袋侧卧在虚空之中,跟黑影和丑鸡开卧谈会。
“秦有德满肚子坏心眼,我打赌,这个家伙,会被秦有德忽悠的找不到北!”黑影幻化出一张脸,冷笑连连,满脸鄙夷。
“哼,亏你还是上古的人,怎么如此天真,活该你现在只能放放嘴炮!”丑鸡抱着翅膀,臭着脸,不屑的反驳,而后似是回忆起一些不好的回忆,眼珠子一转,看了一眼黑影。
“黑影,要不要打个赌?就赌这个家伙会不会被秦有德忽悠的认主,你要是输了,下一次秦有德再缺德的丢进来什么东西,你就全吞了!”
“傻鸟,你当我跟你一样傻?不打!”
“切,没卵蛋的孬种!”
“呵呵,说你傻鸟,你还不承认,我早就没了你不知道?”
秦阳乐呵呵的听着这俩傻货打嘴炮,压根不担心自己被人干掉了。
反正这个人偶师,真想干掉自己,也不是太难。
还不如保持住一贯的气节,我秦有德从来都是威武不能屈的好汉子。
过了一天,秦阳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人偶师还在那一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
感觉到秦阳醒了,人偶师瞬间出现在秦阳面前。
“我不威胁你了,我不杀你,我们合作,行不行?”
“我先问你个问题再说。”
“你说。”人偶师坐在那,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
“外来者好几个,你找我干嘛?”
“你有门啊。”
“你咋知道我有?其他人没有?”
“还因为你最弱啊。”
“……”秦阳沉默了一下,瞬间不想跟他说话了。
这货要是被人打死了,绝对是因为这张嘴!
“想合作,可以,但是我怎么知道,事成之后,你会不会反咬我一口,我很没安全感,既然你说你是法宝,那认个主,没问题吧?起码让我确定,你不会反咬我一口。”
“就这个?”人偶师挠了挠头,火花四溅,心里差点笑岔气。
宝强而主弱,他根本炼化不了的,认主有什么用,想要反叛了,轻而易举就能抹去留下的印记。
“你不早说,原来这么简单,放心,我还要靠你呢,来吧。”
人偶师乐呵呵笑了笑,主动放弃抵抗,等着秦阳炼化。
“你想好了?强扭的瓜不甜,你若是不真心,我把你炼化了又有什么用?”
“放心吧,我跟梦师不一样,我不骗人的。”
“你真想好了?我给你说,我有特别的办法,炼化速度非常快,甚至可以炼化比我还强的法宝。”
“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快点!”
“哎,我可是什么都告诉你了,可别怪我没提前说!”秦阳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伸出一只手,搭在了人偶师的肩膀上。
感觉到技能可以发动了,秦阳立刻催动技能。
一道流光,瞬间横扫人偶内外,以一种无法抵抗的恐怖速度,眨眼间就完成了炼化。
“好了。”
人偶师呆呆的站在那里,僵立了好半晌,涩声道。
“果然很快……”
第四一八章 告别拥抱,拼死一搏
秦阳一脸的热情,拍了拍人偶师的肩膀。
“现在咱们都是自己人了,炼化什么的,你别当回事,就只是先小人后君子的保险而已,我这人对自己人一向是很好的,实力什么的,都是次要的,我就喜欢你这种做事干脆利落的实在人……”
人偶师的嘴巴咔咔的抖了好半晌,一句话憋在胸口,愣是说不出来。
秦阳把话都说到了前面,他自己应下的,还能反悔不成?
这留下一个印记,初步炼化,跟完全炼化,完全就是俩概念。
完全的炼化,起码他现在是肯定没法反噬秦阳了,纵然他的实力比秦阳强的多,顶多也只是让秦阳没法强行掌控他而已。
最后思来想去,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这样其实也没什么,只要能离开这里,付出点代价也没什么,有什么事情出去再说吧……
而秦阳,自然是心情大好,心里面琢磨着,南柯一梦肯定是跟这个家伙有仇,所以才要坑他。
当然,例行的自省还是要有的。
回顾了一下当年,给丑鸡挖同样的坑时,就没这么熟练,起码丑鸡后面耿耿于怀了很久。
而这一次,很显然大有进步了。
挖出来一个坑,对方欢天喜地的要往下跳,自己抱着大腿说不行,苦苦规劝对方有危险,前面是个坑,对方还是要往下跳。
那最后什么结果,都怪不得我喽。
秦阳给自己点了个赞。
“放心吧,只要我最后能活着离开,绝对会带你一起离开,但现在我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去做,不做我就死定了,你顺手帮帮忙,没问题吧?毕竟咱们都是自己人了。”
“除了去杀了嬴帝之外,你想杀谁?”
“不,不需要杀谁,事情很复杂,一时说不清楚,我有机会了,慢慢给你说。”
“行,只要不是去杀嬴帝,什么都行。”人偶师答应的很爽快。
很显然,这个家伙,虽然没有如同南柯一梦那样变态了,可是精神也不太正常。
想想也是,被困在这里,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想死都死不了,想活也活不好,生不如死,没变成了变态,起码也要精神失常。
秦阳心里生出一丝怜悯,别看南柯一梦和人偶师,实力都非常强,放到外面,应该都是超越了道宫的大佬,
可在这里,他们都是可怜人而已。
“放心吧,我们一定都能离开的。”
秦阳喃喃自语了一句。
跟着人偶师一起离开,行进半途,就在一座城池里,听到了一个消息。
人偶师格格巫,不知怎么的恶了梦师南柯一梦,被南柯一梦击杀,身形俱灭,尸骨无存,只留下不少人偶师生前制作的傀儡,被人哄抢。
秦阳摸了摸手指上的储物戒指,人偶师此刻正躺在小棺材里,如同一个真正的傀儡一般,在那里沉睡。
看来是人偶师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曾经出现在人前,拥有血肉之躯的人偶师,十有**也只是人偶师制作的傀儡而已。
上次击杀的那个人偶师,应该就属于此列。
秦阳暗暗感叹,无论是什么技艺,到了技近乎道的程度之后,都太过可怕了。
那种拥有血肉之躯的人偶,他根本没有看出来不是真人。
而当时他的体表还一直覆盖着一层魔手的力量,黑影也没有看出来那不是真人。
这个世界,除了南柯一梦之外,应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真正的人偶师其实早就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人偶,他们见到的活人人偶师,其实才是制作出来的。
无数年的时间,积累磨练下来的技艺,着实太过可怕。
以后有时间了,一定要跟人偶师学学,就算一辈子都学不到这么可怕的水平,让他替自己制作一个替身,留着备用也是很有必要的。
一路赶到了血喇嘛跟嫁衣率领的大军交锋的地方,遥望着远方。
血喇嘛这边是金光漫天,诵经之声不绝于耳,一派祥和之气,不见半点肃杀暴虐。
嫁衣这边则是漫天神光,褶褶生辉,而在这之下,却有浓郁的肃杀煞气,直冲霄汉。
若是不了解内情,单看这个卖相,任谁都会觉得,神庭的狗皇帝,又在欺压平头老百姓了,遇到不听话的,就扣上一顶刁民暴民的帽子,派遣大军镇压。
事实上,血喇嘛玩这一手玩的的确漂亮。
为了加快速度,他冒险跟神庭翻脸,而后转身就将至于弱者的地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洗脑了一大批人,给他充当水军,不停的到处散播消息。
这么做,还真让他忽悠到不少心怀正义,对狗皇帝不满的高手。
而下面那些小修士和屁民,更是完全不明真相,只会相信眼前看到的。
于是乎,血喇嘛的势力开始滚雪球一般的扩大。
秦阳远远看着,心底叹服,真是人才啊,扪心自问,自己绝无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发展到如此地步。
要说血喇嘛在这个过程中,没丢掉下限,玩什么特殊手段,秦阳是根本不信的。
早在之前,就很敏锐的察觉到,血喇嘛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时果断将其镇压在海眼,此次有了机会,赶紧脱手,再顺手让他变身疯狗,去咬嬴帝,拖后腿。
单看他短短一两年之内的作为,秦阳就觉得,若是在外面给他这种机会,自己十有**会被这货强行洗脑玩死。
但在这里么,相信这位大佬,眼睛绝对不会向下看的,也不会去关注一个永远都没机会离开这里的弱鸡。
赶到战场附近之后,秦阳没贸然靠近,而是拿出人偶师沉睡的小棺材。
“帮个小忙,去里面找一下大帝姬,将这个东西交给她,让她小憩一会,我会在梦里见她,找她有要事。”
秦阳拿出一个水晶圆球,交给人偶师,里面有秦阳的印记。
人偶师没多犹豫,对于他来说,这的确是小事一桩。
他现在连生灵都算不上,远比一个人潜入进去要容易的多。
人偶师体表一层流光拂过,周身瞬间化作了漆黑,一步跨出之后,秦阳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行走其间,如同行走在另一个空间一般,根本没人能发现他,一路来到最核心的位置。
进入帅帐,就见里面有一位一身戎装,头发盘起,英气勃发的女子,背对着大门,看着身前的行军图。
等到人偶师走到嫁衣身后三步的时候,却见一把剑骤然出现在那里,噗嗤一声,插在了地上。
人偶师闪身躲过,三步踏出,帅帐四方,就各自浮现出一个木质的柱子,无声无息的将帅帐之内的一切与外界屏蔽。
嫁衣眉头一蹙,看了一眼人偶师。
“傀儡?”
人偶师将手中的水晶球丢给嫁衣,声音也变成了一般傀儡那种略显僵硬干涩的状态。
“这是我主秦阳,让我交给你的,他让你小憩片刻,会在梦里与你相见。”
说完这些话之后,人偶师身形一晃,周遭的木桩子全部消失,而他的身形,也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空气里。
嫁衣没有多理会一个傀儡,而是握着水晶球,感受着里面的气息和印记,的确是秦阳的没错。
想到秦阳,嫁衣的神情微微有些恍惚,她心中的印象,大体上还停留在当年那个颇有些跳脱,又有些与寻常修士不太一样的年轻人身上。
当年被赠异宝,不但尽祛沉珂,延寿千载,待她慢慢的恢复到巅峰时期之后,消耗的寿元,都随之被不断的补足,如今纵然再无寸进,再活个数千年也都是很轻易的事情。
所以当时才会将飞鸾令回赠,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之前也曾听说过,可是在神庭,却也没机会再见。
看着手中的水晶球,嫁衣稍稍思忖之后,将其炼化了,坐在矮榻之上,手支着脑袋,缓缓的闭上眼睛。
另一边,秦阳感应到之后,立刻施展入梦术。
这一次,却不再是如同当年那般,还要跨越一个通道,意识所化的身躯,只感觉到一片流光急速流过之后,他已经在一座帅帐之中。
嫁衣眉目低垂,面貌身形依然如同当年那般,只不过她一身戎装,上面隐约还能看到一些经历大战之后留下的痕迹,让她的柔和气质之中,多了三分英勇干练的气质。
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秦阳,神情里多了一些感慨。
“入梦术,看来这些年你经历了不少事情,我听说,你一直跟紫鸾在潜修,怎么忽然间到了这里了?”
秦阳打量着嫁衣,神情颇有些复杂。
当年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又背了她那么久,秦阳是没法问都不问,就放任她可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便要在这里承受永世不得超生之苦。
起码也要先问清楚了再说打算。
他要先确定,嫁衣知道多少。
她还是当年被他背着走了不知道多少路的嫁衣,还是嬴帝的妹妹。
“我听说你率军来到这里,跟西罗宝刹的人交战,就特意来看看老朋友,紫鸾很担心你,我也想顺便问问青鸾的近况。”
“老朋友么,你这个人的确挺奇怪的。”嫁衣笑了笑,自然听明白了秦阳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来看的只是嫁衣,而不是大帝姬。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她的神情也随之放松了不少,笑容也显得发自内心。
从她变会大帝姬这个身份之后,老朋友这个词都是一种奢望。
“安心吧,一切安好,只是身为皇家之人,有些时候,总会有些身不由己而已,青鸾也安好,你让紫鸾无需担忧,安心做她喜欢的事吧,这种空闲和机会都来之不易。”
听到这话,秦阳就明白了,她果真什么都不知道,她的门也被抹去了,她却还被蒙在鼓里。
想想也是,以这种薄情寡义,自私自利,心肠都是冷的狗皇帝的性情。
若嫁衣知道了门的事,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嬴帝不可能留着她。
秦阳沉默不语,嫁衣觉得有些奇怪。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不是。”秦阳摇了摇头,抬起头直视着嫁衣的眼睛:“只是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
“你都说了是老朋友,那有什么不可问的?”嫁衣笑的很随意。
“你是嫁衣?还是大帝姬?只能选一个。”
嫁衣的笑容慢慢收敛,也同样直视着秦阳的眼睛,许久之后,才缓缓道。
“若是我能任何机会做出选择,我从来都不会选择大帝姬。”
“好,我给你这个选择!”
秦阳掷地有声,走到嫁衣身前,不顾嫁衣惊讶的眼神,轻轻的给了她一个拥抱。
“相信我,三年之后,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最好在瞒过所有人的情况下,带着青鸾和紫鸾,到最西边的城池等着我,在这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要死了。”
说完这句话,秦阳的身影,就化作一片青烟消散。
梦散之后,支着脑袋小憩片刻的嫁衣,忽然睁开眼睛,神情有些疑惑的看着周围,而后走出帅帐,遥望着远方,愈发的疑惑。
另一边,秦阳也睁开了眼睛,远远的看了一眼神庭大军所在。
对一旁的人偶师挥了挥手。
“我们走。”
嫁衣既然不知道,那就还是别说的太明白了,若是三年之后,他能完成计划,活着回去,什么都好说。
若是死了,那就死了吧,以一个灵台修士的身份,敢露出獠牙,反抗那位他不可能与之为敌的嬴帝,纵然输了也不丢人。
若是赢了,不但能活了,以后还能跟人吹一辈子。
“你到底要去干什么事?我猜你肯定是被梦师骗了,他这人坏得很。”
秦阳瞥了一眼人偶师,暗道,梦师是从变态进化到了高级变态,死了也要死的痛快,你这是靠丢掉了智商,才能以这么好的心态走过这么多年的吧?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提前了两年多,秦阳来到了地图所示的地方,看着这方云雾缭绕,山峰插入云霄的山脉,拿出了之前得到的那个金属匣子。
“就是这里了,是生是死,搏一搏吧。”
第四一九章 冒险施展的入梦术,终于找到了真正的核心
秦阳闭上眼睛,开始找寻南柯一梦。
片刻之后,就见梦中,南柯一梦的缓缓浮现。
“你已经完全掌握了?”
“没有,可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开始了,再说,在这个世界,你的能力,会大幅度攀升,没有完全掌握,也应当差不多了。”
“好,你找出来的那个和尚,挺不错的,他已经吸引了很大一部分注意力,他也不会放弃唯一的希望,你要做的事情,会相对容易一些,我也会按照计划,让嬴帝脱不开身,但你要记住,只要你得手了,嬴帝立刻就会知道。”
“他知道了也无所谓,他是一个很理智的人,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他亲自驾临,来杀了我,也于事无补了,他只会拼尽一切,完成他原本的计划,掌控整个念海,那样他才不会被浪潮卷走。”
秦阳的神情很是平静,早在开始之前,就推演了无数次,但他从来不担心得手之后怎么逃。
因为嬴帝不会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的来追杀他,到时候就算是要面对什么人,也绝对不可能是嬴帝。
只要南柯一梦这边,能拖到那个时候也不死就行。
在这个世界,南柯一梦绝对是最难杀的存在,仅仅这两年多的时间,若南柯一梦苟起来,嬴帝绝无可能杀了他。
而不杀了南柯一梦,将这位此界的顶尖强者杀掉吞噬,嬴帝就达不成他的目的。
但只要南柯一梦给嬴帝一丝机会,嬴帝就绝对会不顾一切的抓住这一丝机会。
万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让他对这里的了解,比南柯一梦还要多。
这个已经从心理变态进化到变态贤者层次的家伙,可能实力不如嬴帝,但对大局的掌控,可能比嬴帝还要高。
为什么呢?
因为现在所在的地方,本身就有南柯一梦的影子。
在这个世界,所有逸散出去的念头,在貘的眼中,都如同实质一般,可以吞噬。
尤其是嬴帝这种强者逸散出来的念头,对于貘来说,不但是无上的美味,更是一种可以提升实力,堪称天材地宝的东西。
嬴帝最初进入这里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这些,所以才会有无意识的逸散出来的念头,被貘吞噬,才会被南柯一梦想方设法的变成了一个梦,封在金属霞子里。
而后来,嬴帝对这里的了解越来越多,他就将自己所有可能逸散出来的念头和梦境之类的东西,统统都化入一块地方,一块别人进不去的地方。
就是眼前的地方。
这里就是当年画师所做的山河图所化。
经过了嬴帝的手段,这里既是真实存在的山河,又是山河图画卷之内的山河。
任何人来到这里,步入的都是真实存在的八千里山河,在画师也陨落之后,就再也没人能进入山河图。
南柯一梦倒是可以进去,但他只要进去,必定会第一时间引起嬴帝的警惕,这里本身就可能是嬴帝给南柯一梦挖的坑,等着他送上门呢。
只要南柯一梦在外面拖住了嬴帝,他就不会关注这里了,除了南柯一梦,没人能在里面轻易的做到什么。
甚至正常情况,根本没人可以进入山河图。
他现在也无法通过正常手段进入,只能用偷渡的法子。
通过金属匣子里的梦境为跳板,靠着同根同源的力量,进入到山河图的世界里。
“你万事小心,里面不但有嬴帝逸散出的念头,还是嬴帝的梦境,更可能有一些他专门割裂出来,用来守卫那里的记忆,你在里面遇到任何人都有可能,你以真身进入,死在里面就真的死了。
另外,绝对不要在里面使用入梦术,你会分不清楚真实和虚幻,你会迷失在里面的,只要过了最后的时间,你还没出来,就再也出不来了。”
“放心吧,我看过好多类似的电影,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理解的这么快。”
“电影是什么?”南柯一梦微微一怔,而后摇了摇头:“算了,你心里有谱就行,你去这个地方找一下,我在那里给你留下了香师给我的安神香,有十支,正常情况下,足够你用三年的时间了,有香气护身,你又足够弱,可以轻易的融入进去。”
南柯一梦大手一挥,梦境就变化成一片荒野,其中一颗巨树的树洞里,藏着一个石匣子。
交代完了之后,南柯一梦看着秦阳,认真的道。
“你一定要活着出来,比起死在其他人手里,我希望我能死在你的手里。”
“好,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让你解脱。”
秦阳说着,躬身一礼。
无论名义如何,南柯一梦已经教给了秦阳足够多的东西,他的衣钵可以说是传给秦阳了。
无师徒之名,却已经有了师徒之实,他当得起这一礼。
梦境消散,秦阳睁开眼睛,来到南柯一梦指引的地方,在这里找到了石匣子,从里面拿出了封存的安神香。
名为安神香,却跟秦阳制作的安神香,完全是俩东西,这是香师亲手制作之物。
后世的灵香、祝由香等,最初的时候,都是来自于上古的香师,只不过香师的传承,早湮灭在了未知的历史里,最后留下来的,流传最广的,也只有灵香了。
取出其中一支,插入香炉,以神魂、真元、气血三种力量合一,轻轻在其顶端一搓,安神香就瞬间点燃。
一缕缕轻烟飘散而出,化作匹练,环绕在秦阳周身,香气一点一点的渗入到秦阳体内。
片刻之后,秦阳念头一动,香气盘旋,分出一些,渗入到人偶师的体内。
按理说人偶师已经可以算是一个法宝了,被带入其中也没什么,但他的实力太强,还是保险一点的好。
一支安神香,很快就燃烧殆尽,盘旋在二人体表的轻烟,也慢慢的渗入二人体内,彻底的消失不见。
这时,秦阳对人偶师点了点头。
人偶师张口一吐,将此前用过的木头半球,顿时倒扣而下,将二人扣在其中,而后圆球的下半部分,延伸出另外半球,将二人彻底包裹在里面。
荒野之中,只剩下一个木球落在地上,但紧跟着,就见木球缓缓的沉入地面,转瞬之间,就消失在地下,地面上什么都没有留下。
“你这个东西靠谱么?这是我们回来的路,被人毁掉了,可就回不来了。”
“放心吧,这是我找到了朱木树心所化,坚硬无比,又无气息逸散,可以隔断内外,没人会发现的。”
秦阳点了点头没说话,心说,这朱木真这么厉害了,不是还是无法隔断嬴帝的这个梦境么,要是真能隔断这个梦境跟外面的联系,我们也没法偷渡了……
拿出金属匣子,五指按住五个地方,轻轻一扭,金属匣子顿时化作无数金属方块崩散开来,在他们身前,化作一闪金属大门。
门后氤氲蒸腾,雷声滚滚。
秦阳和人偶师迈步进去其中。
天空中,遮天的黑云,笼罩整个世界,大地荒芜昏暗,只有起起伏伏的山丘,一道道雷霆犹如暴雨,倾盆而下。
一道道接天连地的雷霆,如同巨刃,不断的切割着这里的一切,还能看到有一些残存的精怪,在这里不断的跳跃闪避,躲避那巨大的雷霆之刃。
“不要去杀掉这里的任何一个生灵,也不要去吞噬这里的任何力量,这里的一切,都是梦境本身,我们不能让这个梦境毁掉了。”
秦阳沉声低喝,看了看方向之后,天边隐约有一丝地方,可以看到天空是晴朗了,那里就是这个梦境,跟山河图之中相互感应,而后牵连到一起的地方。
“格格巫,你速度快,去前面,到二者相连的地方,将那里封闭了,绝对不能让二者之间有任何别的东西可以相互串联。”
人偶师点了点头,瞬间化作一道残影消失不见。
秦阳急速狂奔而去,躲避着巨大的雷霆之刃,避开这里疯狂逃窜躲避的精怪,一路向着天边狂奔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秦阳抵达天边的位置,这里就是这个梦境的边缘,隐约能看到一片绵延数里,数十丈高的地方,与一片青天白日之地相连。
还有一些这里的精怪,躲避雷霆的时候,想要跨越过去,却都被人偶师拦了下来。
秦阳也不敢赌,这里的精怪,应当都是影帝最初来到这里时见到的,谁知道这些梦境里的东西,会不会穿过界限,跨越到山河图所化的梦境里。
带着人偶师跨过了屏障,人偶师揭开自己的肚皮,拿出一沓子木块,随意丢出去之后,木块就化作一块块巨木,叠加在一起,化作一道屏障,将这个通道堵的死死的。
一层流光拂过,木头堆积而成屏障,就化作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山,两边的人,无论那边都过不去。
雷声消散,头顶是一片蔚蓝的天空,他们所在之地,就是一片荒山野岭,这里多出来一座石头山,也没什么好扎眼的。
看着漫山遍野奔走的野兽鸟虫,还有远方隐约传来的交战波动,秦阳轻轻吸了口气。
心里顿时明白了,南柯一梦说的不错。
这里是无数念头落下的地方,也是梦境,同样也是嬴帝的一部分记忆所在的地方。
他为了杜绝在念海里留下东西,留下破绽给别人,就自己仿造着念海,弄出了这片地方。
只不过他的实力和境界到底还是远不如曾经的神祇,这里的一切,本质上都是假的,本质上就是一个参杂着割裂记忆的梦境。
而念海里的一切却都是真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南柯一梦没法离开的原因。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真实存在的生灵,如此反而成为了他的桎梏。
他也无法如同人偶师这样,将自己化作了人偶之躯,神魂也化作了元灵。
相反,实力越强,技艺越高了之后,与念海的契合就越强,这种桎梏就越深越强。
他最好的结果,只有解脱。
秦阳遥望着远处闪耀的一道道神光,看着那里交战之人,心里面开始揣测。
嬴帝到底割裂了自己什么记忆,用来守护这里。
他的门又藏在了哪里。
时间可不多,尽快加快速度了。
带着人偶师一起,急速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秦阳停下脚步,从高空中俯瞰这里的一切,对这里的地形地势,还有一些东西,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果然,再次前行不远,遥望着远方那座宏伟的城池,秦阳的神色顿时一沉。
“离都。”
只不过此时的离都,远没有后世那般繁花似锦,反而多了些肃杀之气,城墙之上,都遍布着斑驳的痕迹,坑坑洼洼,不少地方都有了缺损。
有不少工部的人,正在修整这面宏伟的城墙,还有一个个气血如同燃烧了一般的甲士,在城墙之上不断巡逻,城门大多数都在紧闭状态,几个开着的,也是盘查严厉。
秦阳揉了揉脑袋,有些头大。
嬴帝丧心病狂,不止是化出了一部分人,竟然还直接化出了离都来守卫。
好的地方,现在可以很确定,门肯定就在里面。
但坏处也有了,怎么混进去?
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见到城门口,被斩杀之人,超过双手之数了。
完全是宁杀错不放过,但凡是不能确定身份的,统统第一时间,扣上一个细作的帽子,将其斩杀。
记忆里的大嬴神朝,拥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根本不担心有人敢在离都搞事情,也不担心有人可以在离都搞出什么事情。
而现在,这里处处透着小心谨慎,甚至谨慎到神经质一般的地步,应当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最有可能的,应当就是前朝还没覆灭的那段时间。
前朝尚未覆灭的时候,南境大部分地方都是前朝的疆域,而离都距离前朝的疆域,其实并不是特别远,几乎可以算是镇守国门了。
秦阳揉了揉脑袋,头疼。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嬴帝斩出的记忆,不是关于一些人的记忆,或者是一部分什么记忆,而是直接斩出了一段时间内的所有记忆。
想要在这里,找到想要找的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
观察了许久之后,秦阳悄悄的后退,想到之前刚抵达这里的时候,似乎见到有人在交手。
带着人偶师折返回去。
很快就找到了那两个正在交手的人。
其中一个,身穿劲装,从发饰到装扮,都能看出来,与大嬴神朝略有不同,另一个则是身穿青色长袍,一袭大嬴神朝的书生装扮。
秦阳和人偶师在远处静静的看着,等了三个时辰,眼见似乎有人,从离都的方向赶来了,而这二人还在僵持。
秦阳顿时心里有数了。
“格格巫,另外一个干掉,书生先打晕了。”
秦阳话音落下,就见另外一人身首异处,而书生也被格格巫单手拎着一抖,全身的骨骼就散开,人也晕了过去。
秦阳点了点头,一揉脸颊,周身骨骼一阵咔嚓作响,眨眼间就化作了书生的模样,而后又催动化形之法,将神魂本相都随之变化了。
而后尝试着摸尸,果然毫无反应,这里的确只是记忆里的人而已,只不过相对太过真实,却还是没有跨越那一条本质变化的门槛。
在书生身上摸出来一堆东西之后,就将书生丢给格格巫。
“能不能让他既没有死,却也消失了?”
“简单,放心吧,他可以说是死了,但是却还是没死,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怕忽然死了一个人不应该死的人,引起他的警觉。”
说着,人偶师揭开肚皮上的盖子,直接将晕过去的书生塞了进去。
“好,你先避一避。”
秦阳将人偶师收起,换了一身衣裳,拿起书生之前握着的那把剑,一剑挥出,灵光闪过,地上的无头尸体化作齑粉飘散。
而秦阳的脸色也随之慢慢的失去了血色,如同重伤在身一般。
看了看周围的一切,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就踉踉跄跄的驾驭飞剑,向着离都而去。
行进半途,就正好与离都方向的来人相遇。
“莫寒,你没事吧?”尚未到靠近,就见其中一个老者,满脸焦急,高声大喝。
秦阳默不作声,没轻易的回话,看着几人凑了过来,沉默以对。
老者走上来扶着秦阳,眉宇间的一缕忧色散去了一些,颇有些语重心长的道。
“莫寒,我知道你心疼你阿姐,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老爷,别说了,莫寒少爷受伤了,我们先回去再说,万一再在外面遇到大胤的人。”一旁的一个中年人,目光警惕的看着四周,出声打断了老者长篇大论的打算。
“那我们先回城再说吧。”老者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一行人来到了城门口,例行检查。
不但要出示身份令牌,还要验证每个人的神魂本相。
秦阳佯装重伤昏迷,被人抬着走到城门口,身份令牌,有人帮他拿出来,但亲自催动已经不可能了。
城门官走上前,对着老者一拱手。
“苏大人见谅,小的只是尽忠职守,例行检查。”
一道神光照下,在一面石壁上倒映出神魂本相,确认了一致之后,守城的人才随之放人。
顺利的进入了离都,秦阳心里暗忖。
姓苏,看样子似乎势力不小,在这么严格,宁杀错不放过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让守城门的官员主动告罪。
后来的离都里,似乎没听说过六部之中,有什么实权大佬是姓苏的,看样子这家人后来家道中落了。
一路被接到了内城,安置在一座大院里修养,秦阳老老实实的装伤者,按照这里原本的轨迹,继续待下去。
本来只是打算随便弄个身份,先混进离都,跨越了最外围的屏障而已。
谁想到这个叫苏莫寒的家伙,似乎还是个权贵子弟,秦阳就改主意了,就用这个人的身份,在离都里混下去。
可能想要追查什么事情的时候,也会容易很多,毕竟行走方便了不少。
只是通过之前那三言两语,秦阳推测,这个苏莫寒,可能就是个沉不住气的小年轻,之前在家里受了委屈,或者是什么事情,跟长辈意见相左,一气之下出了城。
推测到这里,秦阳索性一言不发,沉默不语的只听别人说,先弄明白关于苏莫寒的一切再说。
而这一幕,却正好没人怀疑,只是觉得他还在负气。
“莫寒,你要理解爹,爹也知道,你阿姐被选中,入了东宫,对我们家可能是好事,对你阿姐却未必是好事,可爹也没办法啊,爹不是不疼你阿姐,我们都没办法选择啊……”
老者又找来了,看着沉默寡言的秦阳,说着说着就开始悄悄的抹眼泪。
“莫寒啊,外面市井谣传,未必是真的,说不定太子其实并不是那种暴虐成性之人,若在如此,陛下总不至于什么都不说吧,之前死的那些,都只是意外,或者是她们自己不守规矩而已。”
老者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秦阳沉默以对,静静的听着。
几天的时间下来,不断有人来规劝,秦阳差不多也弄明白怎么回事了。
苏莫寒的姐姐,三年前被选入了东宫,本来这是件大好事,对于绝大部分人权贵都是大好事。
可坏就坏在,之前被送进去的人,除了那些太子看也不看一眼人之外,余下之人,无一例外,尽数横死。
有意外闯入什么不该去的地方,被阵法镇杀的,有误服什么东西,走火入魔而死的,也有犯了规矩,被杖毙的……
零零散散,这些年已经死了不少了,而每一个,都是之前受过宠,诞下子嗣之后,过不了两年就会横死。
而每一次横死之前,都被太子武宠幸。
于是,不可抑制的,就开始有各种传言,流传在坊间,太子武暴虐成性,是个变态,每一个诞下子嗣的女人,最后都会惨死他的手中。
不过,每一次这种时候,太子武都会照拂其女人背后的家族,就算是犯错被杖毙的,也不会受到牵累,这就更加坐实了传言。
于是乎,权贵之中,有的是舍得一个女儿的性命,换取全家飞黄腾达的。
大家都想着能送进去,得到太子武的宠幸,但也有一些不太愿意的。
比如苏家。
可惜啊,胳膊拗不过大腿,苏家也不敢违抗。
而现在,苏莫寒的姐姐苏氏,已经诞下子嗣,生下了一位皇孙,最近正是得宠的时候。
但也正因为这样,苏莫寒信了坊间传言,就觉得他姐姐快要被那位暴虐成性的太子杀害了。
想让苏家大人,想方设法的,将他姐姐接回来,可是苏家的人说不行,苏莫寒就一气之下,出了城,跟大胤神朝的探子干了一架。
秦阳窝在房间里,默默思索着。
武,这貌似就是嬴帝当年当太子之时的号,也是他的名,这家伙年轻的时候,就这么可怕了么?
想到后来,皇城之中,似乎从来没听说过后宫嫔妃之类的,甚至没听说过是不是有皇后。
原来在年轻的时候,就有前兆了,这货是将女人当成了生育机器么?
其实根本不会为女色所动?
这些事情,秦阳不想管了,他现在有了可以进入皇城的理由了。
等到苏老爷子再次来规劝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秦阳,终于开口了。
“我想去看看阿姐。”
苏老爷子沉吟良久,点了点头。
“好,让你阿姐劝劝你也好。”
苏老爷子亲自安排,很快,东宫那边就传来了旨意,秦阳可以入宫探望。
数日之后,秦阳入宫,在一片桃花盛开的花园里,见到了苏莫寒的阿姐。
她头发高高的盘起,一袭简约却又不寒酸的妆容,面向柔和,整个人都透着温婉的气质,看到秦阳之后,展颜一笑,眼睛里带着一丝责怪和宠溺。
“莫寒,你怎么又不老实了?”
“我想阿姐了。”
“那是殿下为人宽厚,才准了你这般放肆的要求,我可是听父亲说了,你近来总会胡言乱语,让我好好劝劝你。”
“阿姐,你……”
“嘘……”女人轻轻的拍了拍他的额头,遥望着远处,眼睛里柔情似水,浑身都散发着温柔:“坊间谣传,终归只是谣言而已,你怎么能轻信呢,殿下待我极好,我省的殿下心意,有些事,你还小,你不懂的。”
“恩。”秦阳点了点头,没有过多分辨,只是道:“我以后还能不能再来看你了?”
“你可莫要为难殿下。”
话音落下,就听远处一阵大笑声传来,一位器宇轩昂,气质温润如玉的男子,迈步行来。
“这有何为难的,青衿你日日待在宫中,想来也思念家人,你弟弟还小,从小又是跟着你的,想要来见你有何难的。”
“见过殿下。”青衿站起身行礼,而后又拉了拉秦阳,继续道:“殿下见谅,我弟弟还小,从小被宠坏了,此次第一次见到殿下,有些失态了,忘了礼数。”
“见过殿下。”秦阳赶忙行礼,而后大胆的打量了一下年轻的嬴帝:“殿下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自然是见了才知道了。”太子笑了笑,似乎也知道坊间传闻,他摘下腰间一块玉佩丢给秦阳:“拿着,以后想你阿姐了,白天随时可以入宫。”
太子走上前,稍稍扶了青衿一下,伸出手摘下了一片落在青衿头上的桃花瓣,说话的声调都降低了一些。
“你身子尚未恢复,多歇息便是,不是说了么,见我不必如此多礼。”
“殿下,规矩是必须要有的。”青衿语气柔和,低声念叨了一句。
顿时,太子轻轻一叹,满脸的复杂。
……
一次看望结束之后,秦阳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离都的外墙,那森严的盘查和防护,就是第一层防护,而入宫就是第二层,最深的秘密,藏的最安全的,就是在宫中。
他要找的东西,十有**也就在防护最严密的宫中。
只不过让秦阳意外的是,见到了还是太子时的嬴帝,却跟预想之中完全不同。
感觉不到那种高高在上,俯瞰苍生的冰冷,他更像是一个有志青年,为人和善,待人宽厚。
尤其是他跟苏青衿的感情,无数的细节和眼神,都是毫无破绽。
就算他是假的,可是青衿每一次看他的眼神,柔情似水,汩汩而流,根本难以遮掩。
那种相濡以沫的感情,也是做不得假的。
因为每一次,秦阳都能在这里感受到强烈的情绪波动。
秦阳回来之后,有时候在想,嬴帝之所以,将这段时间的记忆,全部斩去,是不是因为那是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就是他的破绽,所以他才斩去,将记忆放到这里。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秦阳隔三差五就入宫一趟。
慢慢的搜集信息,慢慢的跟青衿混熟,慢慢的跟太子也混熟了,宫中不少人都跟他很熟了。
花费了足足一年多的时间,宫中的布局,各种禁制阵法变化,还有守卫换防,一切可能用到的,都被秦阳摸了个透。
毕竟,这里只是一段记忆,想要摸透远比在现实的离都里摸清楚容易太多了。
全部摸透之后,才终于找到一个地方,在宫城的深处,重重防护之下,只有太子会去的地方。
终于,又等了三个月时间,才等到一个机会。
大嬴神朝与大胤神朝的战事吃紧,太子上前线了,宫城之中,从皇帝到太子,全部都不在。
趁着一次换防的机会,秦阳留下一个分身,在那里陪着青衿,自己则悄声无息的,按照计划好的路线,一路潜入到宫城的最深处。
这片巍峨宫城的深处,却有一方荒芜破落的小院,小院上只是挂着一把不防人的大锁,院墙都只有丈许高,甚至根本没有任何的防护。
秦阳翻身跃入其中,看到的就是一座墓坑。
墓坑里面摆着一口没有盖子的棺材,墓坑前竖立着一座没有字的墓碑。
秦阳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什么特别的地方。
墓坑边的土早已经干涸,里面开着盖子的棺材里,也已经落了一层尘土,看样子保持这幅模样,已经有好几年了。
秦阳眉头紧蹙,在小院里转了好几圈,每一寸土地都踏过了一遍,就差将土都筛一遍了。
可是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除了那个空的墓坑,就是个荒废破败,连房子都被拆掉的小院。
再将墓坑里的棺材拿出来看了看,再到墓碑,什么都没有发现。
秦阳一颗心沉了下去,耗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找到的最隐秘的深处,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里绝对不是自己要找的地方,要找的东西也绝对不在这里。
从小院里离开,秦阳悄声无息的回到东宫,趁着一个离开的时候,真身替代了分身,离开了宫城。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秦阳心中的紧迫感越来越强。
没有多长时间了。
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刨除掉离开这里,在最后一刻,抵达自己的门,这中间所需要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只剩下几个月了。
但是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都找过了,都没有。
秦阳闭目沉思,开始思索,嬴帝到底将他的“门”藏在了什么地方,这段记忆到底在哪。
这些日子,他甚至找机会,在宫城的秘库里转了一圈,甚至又害怕有遗漏,连定天司都没放过。
什么都没有。
那就只剩下最后的可能了。
嬴帝只相信他自己。
这是南柯一梦告诉他的话。
想到那位言语温和,没有盛气凌人,反而极为宽厚的太子,秦阳有些失神。
一年多,他已经不知不觉之中,将太子武和外面的嬴帝分开看待了。
可终归他们都是一个人,所以最后的可能,就是太子武。
“终归还是要试一试么?”
正当秦阳还没想明白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苏青衿病了,而太子火速归来。
但太子回来之后,就又传出一个消息,青衿死了。
不等秦阳入宫,太子就孤身一人,将青衿送回到了苏家。
看着如同睡着了一般的青衿,秦阳又看了看眼神都变得晦暗的太子,愈发迷惑了。
之前挖的那个坟,不是给青衿的?
太子真的不是演戏么?
他真的不是传闻之中的变态么?
亦或者说,这段记忆,真的是他的真实记忆么?
他就这么坐在那发呆,而太子也在那坐着,愣愣的看着冰床之上的尸体。
良久之后,秦阳才看着太子,缓缓发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子没说话,只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停了好一会之后,秦阳盯着太子,继续道。
“我想知道真相,你不用说,我不信你,我只想亲自看到真相,亲自去挖掘真相。”
“我说了也没人信的。”
“那就别说,我会进入到你的内心里,我会自己看。”
秦阳下定了决心,孤注一掷,最后一搏了。
将人偶师放出来,嘱咐了一句。
“守着,谁都别让靠近。”
人偶师看到太子,瞬间什么都明白了,装作一个普通傀儡,干巴巴的回了句。
“遵命。”
人偶师站在大门口,守在那里。
而秦阳走到太子面前,一根手指缓缓的点向太子的额头。
“你敢让我去看真相么?”
太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中悲痛欲绝,透着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晦暗,任由秦阳一指点在了他的额头。
霎时之间,入梦术发动。
一瞬间,秦阳就觉得自己化身成为了别人,他真的成为了苏莫寒,之后他成为了街头的小贩,成为了斤斤计较的商铺老板……
他经历了无数人的经历,一切记忆,都如同他切身体会一般。
时光飞速的流逝,不知道多少次之后,秦阳才觉得自己来到了一座明亮的大殿里。
他身为一个护卫,跟着一群护卫,站在大殿的边缘。
上首一位看不清楚容貌的帝皇,俯视着下方跪伏着的太子。
“嬴武,你是太子,所有皇子之中,你知道为何你是太子么?不是因为你的宽厚,而是你最像年轻时的朕,可是你却快废了。
你要懂得如何才能让大嬴强大,如何才能让自己强大,所谓的神朝,也不过是你的修行而已。
你每一次忘了,我都会提醒你,你的宽厚只会害了你,害了所有人,害了大嬴,如同这一次,她就是被你害死的!”
话音落下,青衿的尸身,出现在了太子面前。
“消息是朕传给你的,你若是醒悟了,你就不会回来,你若执迷不悟,朕就再提醒你一次,直到有一天,你彻底明白为止。
你想要改变,那就先改变自己吧,你要明白,除非有一天,你坐到这个位置,你成为了最强,你才能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瞬间,秦阳明白了,所有的暴虐成性,都是先皇做的。
青衿濒危,若太子回来了,青衿就会死。
可若是太子冷下心肠,不闻不问,青衿就不会死了。
可太子的心早就乱了,他当局者迷,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他以为,这位高高在上的先皇,又动手了,他慌了,急了,所以立刻折返。
……
画面再次一转,他变成了太子本身,就在那座小院里。
他能察觉到太子的心慢慢的变冷,他的心肠开始慢慢的变硬,他了无牵挂,他信了那句话。
只有站在最高处,掌握最大的权利,掌握最强的力量,他才有资格去做想做的事情。
他在空白的墓碑上,雕刻出先皇的名讳,只不过雕刻到一半,他又一把抹去,让石碑变成了空白。
如此反复,石碑变得越来越薄。
直到最后一次,他雕刻一半之后,转身离去。
秦阳明白了,那个坟,是给狗皇帝挖的。
……
画面再次一转,秦阳继续化作其他人的身份,游走在梦境之中。
慢慢的,无数次经历,让他开始慢慢的变得迷糊,他知道,在这里,跟外面不一样,一瞬间,他就会经历数百年,经历数十个人生。
只需要一个念头,就会改变一次。
他记得自己之前给心里埋下了一个念头,此刻他有趁着短暂的清醒,又埋下了一个念头,让自己去继续寻找,直到彻底找到那个埋藏在最深处的秘密为止。
转瞬之后,他就彻底迷失其中。
只是遵循着那个坚定的念头,一直寻找了下去。
无数的记忆,如同万花筒一样的盛开,从他的心田流过,让他迷失的越来越严重。
这片繁花似锦,纷乱的色彩,慢慢的变成了黑白,世界的失去了颜色,只有无数不断变化流逝的画面。
他孤身立在那里,看着身旁的一切景象,都如同快进了一样闪过。
直到最后,忽然间,这片黑白里,出现了一点别的色彩。
黑白的画面定格到了那里。
太子含笑伸出手,在青衿的头发上,摘下了一片,这片世界里唯一拥有色彩的桃花瓣。
这时,秦阳的意识一震,迷茫的看着这一幕。
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笛子。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可是心底却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念头,如同种子破土发芽,化作岑天大树,占据他所有的心绪。
他本能的吹响了竹笛,按照这个想法吹响了渔眠安神曲,开始抹去自己之前经历过的那些记忆。
他在这里经历了无数年,无数人,纷乱成一团找不到线头的线团的记忆,开始如同春日里的白雪一般,飞速消融。
慢慢的,秦阳迷茫的眼神,开始恢复了一丝意识,等到将在这里经历过的,无关紧要的记忆,统统抹去之后,秦阳的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为了害怕自己迷失,给自己心里种下了两个念头。
一个是追寻下去,直到追寻到太子心中最深处的东西之后停止,而这时候,另一个念头也会发芽。
让他吹响渔眠安神曲,从后往前,抹去前面经历的记忆,那些塞进他脑袋里的垃圾。
可是此刻,秦阳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绝望。
又错了,太子竟然真的是这样,他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
他心底最深处,竟然只是当年给青衿摘掉那片花瓣的记忆。
解除了入梦术,秦阳也睁开了眼睛。
眼神如同太子一样晦暗。
没有时间了,他没时间重新开始了。
他还是没有找到。
转过身,坐在那里,枯坐许久,看着身前青衿的尸体。
数天之后,太子离去了,只剩下秦阳,还在这里守灵。
忽然间,秦阳惊醒了过来。
望着身前青衿的尸体,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眼中绽放出骇人的光彩。
错了,我全错了,太子既然真的是记忆之中的样子,这里的所有记忆都是真的,都是曾经发生过的。
而青衿就是太子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那么,她也是嬴帝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他斩断的这段时间,不但是他心底最柔软的记忆,也是他最痛苦的记忆,也是他变成如今这般,薄情寡义,自私自利,只为了自己超脱的开始。
青衿才是这里的核心!
对,就是她!
嬴帝太鸡贼了,他将核心放在一个死人身上,可以让人下意识忽略掉。
同样,秦阳想到了,他进入这里之后,找寻的动作,一切都很顺利,其实根本没有遇到想象之中的严苛防护。
此刻望着眼前的青衿的尸体。
秦阳悟了。
看到了太子内心最深处的东西之后,才彻底想明白了。
真正的核心是青衿,真正的防护也在青衿这里。
秦阳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人偶师。
“所有敢来惊扰的,格杀勿论,这一次不用顾忌了!”
秦阳轻吸一口气,走到青衿的尸体钱。
“若是入梦术能用,就证明我是对的,她的脑袋里,拥有不是她的记忆,不然的话,一个死人,是不可能成功施展入梦术的。”
“抱歉。”
秦阳伸出一只手,点在青衿的眉心,发动入梦术。
瞬间,他的意识消失在体内。
第四二零章 先找到了后手才找到门,逐渐变态的南柯一梦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呼嚎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秦阳站在原地,颇有些迷惑的看着周围,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回忆了一下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之后,才骤然清醒,自己对青衿施展了入梦术。
这是成功了?
自己要找的东西,绝对就在这里。
谁会想到,素来是自私自利,薄情寡义,从来只会相信自己的嬴帝,会将自己的命脉,放在了别人身上。
南柯一梦观察了嬴帝这么久,他都没有料到。
秦阳也没有料到。
这一年多,接触的最多的人,应该就是青衿了,却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了解了不少东西,也从不担心自己被人看穿了。
嬴帝山寨了念海,可惜这里,跟神祇的念海,那是本质上的差距。
如同全人工和弱智电脑之间的区别,这里的人,本质上都是假的,上限有限,凭他的演技,顺着记忆本身的大方向走,不会出大问题。
可是在神祇的念海里的生灵,有自己的意识,自己的神魂,智慧的上限可以高到看穿世界本质的地步。
秦阳在街上呆立了一小会,察觉到这里的人,已经开始注意到自己,秦阳立刻转身拐入一个小巷。
这里的防备,可比外面强太多了。
对于外来者的防备,已经到了有些异样,可能就会被揪住小辫子的地步。
秦阳也终于切身感受到,为何南柯一梦不能来了。
他太强了,太引人注目,那种天生的意识强大,已经到了他只要进入这里,立刻会引起大反应的地步。
而他只有灵台的修为,虽然开辟了神海,可是却只是靠着强大的修为和气血,被动温养壮大神海而已,根本没有正儿八经的修炼过什么修炼神海的法门。
他来到这里,纵然这里的所有生灵,似乎都是嬴帝的防线。
可他的境界实在是低了,放到这里,可以轻而易举的融入到人群之中。
有香师的安神香护持,只要不做出大范围的毁灭行动,不太过特立独行,被察觉到的概率不大。
同样换个了身份,换了一张这里本来就有之人的脸,秦阳混入到人群里,没第一时间去寻找,而是继续开始做收集情报的工作。
磨刀不误砍柴工,时间虽然很少了,可现在要面对的,是一场硬仗。
这里比之之前的那段记忆,更加的呆板,也感觉不到什么情绪的波动。
大体上看不出什么问题,可他们在没有外界影响的时候,却都是按照既定好的一切,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样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如此呆板的地方,他们只是最纯粹的记忆,没有加入了念头,没有加入情绪,只是化作了梦境的单纯的记忆而已。
而偏偏这里根本不是嬴帝自己在看守,所以对于秦阳来说,以渔眠安神曲,抹去这里任何人,任何地方,都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同样,也正因为如此简单粗暴,没有那么多变化,反而更加的麻烦。
秦阳决定奏响渔眠安神曲的机会,只有一次。
只要抹去任何一部分,嬴帝必定会第一时间察觉到。
无论第一个被抹去的是不是嬴帝的门,嬴帝绝对都会第一时间察觉到。
若不是,嬴帝可能会第一时间赶回,将他击杀。
想要活下去,第一个抹去的目标就绝对不能错。
只有彻底断了嬴帝的后路,他纵然再恼怒,也不会浪费任何一点时间,去杀一个已经不影响后续大局的人。
穿梭在熟悉的城池之中,顺着不引人注意的边缘,开始探寻这里的一切。
这里所有的生灵,都如同NPC一样,纵然是宫城里的守卫,也依然按照既定的路线,不断的巡视,其中的规律,很好掌握,没有丝毫变通。
秦阳如同一个幽灵,硬生生的在这座离都之中,游荡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之后,秦阳靠在宫城一个偏离角落的墙壁上,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忧虑。
这里的确是离都,嬴帝化出的这片地方,对于念海里的生灵来说,那可是非常陌生的,而秦阳却对这里非常熟悉。
尤其是在对青衿施展入梦术之前,可是好好的掌握了一下离都内的情况,尤其是对于宫城,比外城还要熟悉。
之前耗费的时间,事无巨细的了解,此刻派上了大用场,为他省去了很多的时间。
可以的目标,的确是找到了。
一个是在宫城之中,那里出现了一座秦阳从来没见过的建筑。
混杂在一片亭台楼阁之间,有一座与周围的建筑没什么区别的三层楼阁。
而秦阳清楚的记得,曾经这一列,只有十七座楼阁,而现在是十八座。
十八座楼阁占据的地方,跟之前十七座占据的地方,却一模一样。
要说这里没鬼,秦阳是肯定不信的。
只是花费了一天时间,秦阳就找到了两座一模一样的楼阁,外表和内部,都是一模一样,区别也只是有一些摆件之间的区别。
他要找的地方,肯定就是这二者之一。
这个倒是不难选,全部都抹去不得了。
可秦阳知道,嬴帝的门,肯定不是这二者之一。
所谓的门,就是嬴帝进入念海,第一脚落下的地方。
他不可能第一脚就落入到这里,那他化出离都,化出宫城,将这么一座,可能大帝姬都未必能发现,念海中人绝无可能发现的楼阁,藏在这里。
到底是什么?
若非秦阳在进入青衿的梦境之前,在宫城之中,跟不少人相处的不错,借助便利,在脑袋里已经够了出宫城的完整图像。
此刻,他也绝无可能发现。
闭目思忖许久之后,秦阳还是没动手。
排除掉所有的可能之后,剩下的就是最后一个可能了。
嬴帝是自信,他表现给外人看,让外人相信,他有自信没人可以毁掉他的门。
但是呢,背地里,这货还是悄咪咪的留下了后手。
这里,可能就是他留下后手的地方,纵然被人找到了门,抹去了门,他依然还有后手。
秦阳挠了挠头,颇有些哭笑不得。
真正的门,现在可以确定了,是在城外,他还没找到呢,却先找到了不可能被人找到的后手。
这叫什么?
所以现在又有一个问题了。
怎么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抹去了门,再来抹去后手。
要在嬴帝反应过来之前,全部做到。
思来想去之后,秦阳算了算自己可以带进梦境的东西。
香师的安神香燃烧之后的香气,荡魂剑,还有自己学会的一切。
安神香的香气,可以让他成功的混迹其中,同样的,名叫安神香,自然有安神香的功效。
思忖之后,秦阳开始想法设法的混出城。
很快就在城外,找到了一片绵延十里,不属于离都周边的土地。
当初嬴帝第一脚踏入念海的地方,应该就在这里。
秦阳仔细看了片刻之后,若有所思,这地方,他似乎曾经路过过。
但是当时看到的地形地势,似乎绵延数百里之地了。
嬴帝直接将其缩小了之后,让那些在离都附近会显得非常扎眼的高峰,化作了小山峰,可熟悉的人,却还是能认得出来。
提前做了准备的秦阳,自然是对任何多出来的东西,都非常敏感。
摸着下巴盘算了很久之后,秦阳转身离开。
意识又回到了灵堂的位置。
人偶师转头看了秦阳一眼。
“你要加快速度了,虽说以你现在的身份,悲痛欲绝,多守几天的时间也没什么,可时间久了,就会出问题了。”
“无妨,下面的时间流速会更慢一些,到今日,算算也才刚过了头七,你还记得上次让你去送信见到的那位么?你做出来一个拥有血肉之躯的傀儡,需要多久?”
“看强弱了。”
“不需要太强,只需要能瞒过几天时间就行。”
“那简单,两天时间就足够了,是做那个大帝姬么?”
“对。”
说完,秦阳将剩下的安神香,一口气全部拿了出来,插入香炉之中点燃。
而后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香气都吸收吞噬掉,这一瞬间,秦阳就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若不赶紧散去这些力量,他就不仅仅是身体陷入沉睡,意识恐怕也会陷入沉睡了。
再次伸出手指,点在了青衿的眉心,施展入梦术。
意识再次落入那片呆板的记忆世界里。
淡淡的轻烟,已经开始从他的体内飘出,融入到空气里逸散开来。
安神香的力量,锁住了城池,城池之中,所有还在活动的人,都如同被定格在了那里一般,记忆的流转都陷入了停滞。
秦阳揉了揉脑袋,恢复了意识,看着眼前一幕,颇有些愕然。
“安神香的效力,在这里会有这么强么?”
原本还以为会让这里的所有人都陷入沉睡,没想到,直接让记忆的流转都陷入了停滞。
稍稍思忖之后,秦阳有些恍然。
安神香的效果,似乎化作了具象化的画面之后,的确就是这样。
不过这样,反而方便他操作了。
伸出双手,指尖浮现出一枚枚符文,一道流光拂过之后,秦阳缓缓的撑开双手。
原本沾满人的街道,如同瞬间拓宽了三尺距离,最中央的部分,多出来一条宽阔的空白地带。
秦阳回头看了看宫城,再看了看城外“门”所在的地方,一点一点的施展秘法,将梦境拓展,开裂了城墙,在那座疑似后手的阁楼,与“门”所在之间,划出一条绵延数千里,只有三尺宽的笔直通道。
化出了通道之后,秦阳开始在通道上,布下一层又一层的咫尺天涯禁制。
既然他没法同时毁掉两处相隔数千里的地方,那就只能尽量缩短这个时间,在毁掉门的瞬间,就能立刻开始毁掉后手,绝对不给嬴帝察觉到之后,立刻做出反应的时间。
在这里,耗费了十天时间,将咫尺天涯禁,叠加了足足八千层。
秦阳望着自己的杰作,心中无不可惜的叹了口气。
“可惜只能在梦中这么干,在外面,叠加了八千层咫尺天涯禁制,一步数千里之地,这一步跨出,以我的肉身强度,也只有被撕碎这一个可能。”
在梦中,还是自己构架出来的,这个构架过程,其实也只是在坚定信念的过程,告诉自己,可以做到,所以才能去做到。
若是自己的梦境,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其实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来到嬴帝的门所在的地方,秦阳伸手一翻,手中凭空出现一只普通的竹笛,吹响了渔眠安神曲。
悠扬舒缓的曲调飘散而出,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漪,向着门所在的范围逸散开来。
涟漪所过之处,所有的一切,都随之虚化,而后慢慢的消失在涟漪里。
以门为中心,秦阳直接将方圆三十里之地都囊括进去,这里的一切,都在渔眠安神曲之下,慢慢的化为虚无,消失不见。
只是片刻,原地就只剩下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
而秦阳返身踏上提前布置好通道上,一步跨出,人已经在宫城之中了。
他跌倒在地,身躯如同掉帧了一般,闪烁了片刻,身后布置的通道,也随之消失不见。
而这里所有陷入停滞的一切,也都随之恢复了流动。
忽然出现在宫城之中的秦阳,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一瞬间,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是什么生灵,无论能不能看到,在这一刻,全部扭转了脑袋,面无表情的望着秦阳所在的方向。
凡人开始向着他这边狂奔,修士化作遁光,向着宫城飞来,宫城之中的守卫、宫娥、所有人,都冲向了秦阳。
秦阳轻咳一声,身子闪烁着站了起来。
哪怕是在别人的梦境之中,一步数千里,也还是有些勉强了,他的意识,差点就被强行踢了出去。
可也因为如此,搅动了这里的变化,强行让陷入停滞的记忆,继续开始的流动,此刻,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敌人。
秦阳面无表情,无视那些看起来远比他强大的人飞来。
他没有悬在后手所在的楼阁上吹响渔眠安神曲,而是在宫城的中心,尽全力施展了这门圣曲,以宫城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地,都被囊括其中。
虽然没有将整个宫城覆盖,却也将后手所在的地方,悄悄的囊括了进去。
清冽的竹笛声响起,一道涟漪扩散开。
所有飞来的人,无论强弱,都在这一道涟漪之下,化为齑粉,消散的无影无踪。
脚下的建筑,开始化作虚无,慢慢的消散……
……
念海的虚空之中,嬴帝化身万丈巨人,与对面一个三头八臂的巨人,硬碰硬的交手,虚空之中,无尽的风暴卷起,化作毁天灭地的力量。
这些力量,若是落入大地,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千里山脉被夷为平地,无数的生灵连反应都来不及,就会被毁灭。
可是这种力量,对于二人来说,却如同春风拂面,根本没有丝毫影响。
虚空之中,还有一头绵延千里的巨大异兽,悬在那里,异兽的脑袋,已经消失不见,生机绝灭,死气已经化作黑雾,将其笼罩。
还有一头真龙,被薄皮抽筋,身子骨都断成了不知道多少段,脑袋上还有一个大洞,被挖去了龙珠,死的惨不忍睹……
一位位各族的顶尖强者,尽数惨死在这片战场之下。
在嬴帝一点一点的蚕食之下,将各族最强之人干掉之后,余下之人,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而此刻,那位三头八臂的巨人,也在嬴帝的压制下,步步后退,几乎只剩下招架之力了。
嬴帝周身绽放着金光,单手负背,一步步行来,每一击落下,巨人的身上都会崩裂出一道道裂痕,全面崩溃只是迟早的事情。
而就在此时,嬴帝的身子一顿,口中一声怒喝。
“大胆!”
他目中两道神光喷涌而出,向着念海所在的陆地望去。
可是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同样有一道神光乍现,瞬间横扫整片虚空。
一时之间,虚空化作了万花筒一般,五光十色,变幻万千,让人再也分不清楚上下左右,前后东西。
那个三头八臂的巨人,还有嬴帝的万丈真身,都被囊括在里面。
嬴帝想要动手,却发现这里的空间混乱无比,那些如同叠加了不知道多少层的万花筒一样的世界,每一步都别想抵达自己想去的地方。
南柯一梦面带微笑,迈步行来,他睁开了一直紧闭着的眼睛,里面空洞一片,根本没有眼球。
“嬴帝,你不是一直想杀我么?来吧,我给你一次机会,若是这次你杀不掉我,那么,你就随我一起,在这里永世轮回吧,有一个可以看穿真相的人,陪我一起,也是不错。”
嬴帝散去了真身,化作了一位一身帝袍的中年男人。
他望着南柯一梦,目光深邃而冰冷。
“南柯一梦,你不躲了?”
南柯一梦笑了笑,没理会他,而是对三头八臂的巨人挥了挥手。
“赶紧逃吧,找个谁也无法找到你的地方,再躲两个月时间,你就安全了。”
话音落下,三头八臂的巨人,就消失在这片万花筒一般的世界里。
南柯一梦转头看向嬴帝,一副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逃,我若是想要躲,到了这一世结束,你也不可能找得到我,只要我不死,你的野心,永远都达不成。
可是我累了,我受够了永世不得超生,我想要解脱,但是我又不想让你得手,思来想去之后,我现在还来了。
你以为我不去你的假念海,就没人可以抹掉你的门了么?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找到了,你也没退路了。
那么,嬴帝,你是要走呢,还是来杀我?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南柯一梦伸手一挥,这里浮现出两扇门。
“这一扇门,跨出去,就是离开这里了,而另一扇,则是跟我进入到我的万花筒世界,你来选吧。”
南柯一梦笑的很开心,到了今天,他才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说任何想说的话。
看着对面沉着脸,看不出喜怒的嬴帝,南柯一梦的笑声逐渐变态。
“你别想现在杀了我,只要我死在这里,这里就会彻底封闭,困住你几十年还是很轻松的,你若是进入另一扇门,进入我的世界,在那里杀了我,一切都会崩溃,你也可以轻易离开,你的目的也能达成了。”
嬴帝那看不出喜怒的脸上,开始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不可抑制的怒火,已经到了可以烧穿天穹的地步。
这是两难的选择。
选择离开,从今往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杀掉南柯一梦。
而南柯一梦作为此界隐藏实力,可以说是最顶端的存在,不杀了南柯一梦,他的大计,永远也不可能大成。
选择进入南柯一梦的万花筒世界,决一死战。
那么外面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抹掉他的门,甚至抹掉他的后手……
只不过,嬴帝刚想到这里,神情就不可抑制的露出一丝惊骇的神色。
他的后手也被人开始抹去了……
几个呼吸之后,嬴帝连自己的后手也忘的干干净净,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后手。
他现在只记得自己的门,被人抹去了。
他没有后路了。
是谁干的,已经不重要了,会有人去追杀出现在那里的所有人。
他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先杀了南柯一梦。
嬴帝迈步进入右边这扇门,进入到南柯一梦的万花筒世界。
而南柯一梦,捂着黑洞洞的眼睛,笑的癫狂。
“嬴帝,从一开始你就输了,真以为到了我们这个地步,就都不屑与说谎么,没错,我是没说谎,你敢进入我的梦境万花筒世界,两个月的时间,还想出来?
我给你机会来杀我,两个月,看你能不能杀了我!”
南柯一梦大笑着步入右边的门。
所谓的梦境万花筒,其实就是南柯一梦用他的两个眼球炼制出来的。
他无数世下来,积攒的所有梦境,构建出来的一个万花筒世界。
比之迷失还要可怕的地方,所有进去的人,短时间内是不可能逃出来的,更别说南柯一梦也跟着进去了。
那里无数的梦境,无数的世界,无数的人,南柯一梦只需要去阻止嬴帝,去跟嬴帝交战就好。
……
另一边,血喇嘛的力量越来越强,嫁衣被其打伤,神庭大军,也被其灭了大半。
此时此刻,再也没有谁能阻止他的崛起。
西罗宝刹的势力范围,如同滚雪球一般的膨胀,在秦阳去办事的这一年多,他已经侵占了人族势力范围三分之一的地盘。
而他丧心病狂的暴力度化,强行洗脑,让这种膨胀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的眼睛已经红了,彻底疯狂了……
……
秦阳吹走完一曲渔眠安神曲,看着还源源不断涌来的人,轻笑一声,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而这边,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就察觉到周围有一阵阵汹涌澎湃的力量,不断的逸散开。
他在里面抹去了门,外面也是嬴帝构建出来的,他们也已经察觉到了,如同里面一般,要面对的就是举世皆敌的局面。
秦阳直接跳上人偶师的后背。
“护着我,别让我死了,然后你只管往来路冲就行了!”
人偶师的嘴巴咔咔一抖,笑的开心,张口一吐,就见一颗颗金属丹丸飞了出去。
“轰轰轰……”
一朵朵蘑菇云,从远处升起,人偶师冲天而起,向着出口的方向飞遁而去。
而秦阳吹响了渔眠安神曲,一道道涟漪扩散。
那些追来的修士,但凡是嬴帝记忆所化的部分,统统化作齑粉消散,唯独一些念头所化的部分,还在不断的追来。
人偶师揭开手臂上的护甲,随手抓了一把弹珠丢了出去。
“拦住他们。”
弹珠迎风见长,化作一头头形态各异的傀儡,一拥而上,将剩下残留的人,全部缠住。
“我跟你说,我想炸了嬴帝的老窝很久了!他比梦师还要讨厌!起码梦师杀了我,我下一世还能再来。”
秦阳吹奏着渔眠安神曲,差点吹错了调。
这货手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路飞遁而去的时候,直接将离都都给炸了。
飞到了出口的地方,那里依然是一座山峰的模样,随着人偶师跟秦阳逃遁而来。
顿时,化作了一面木块堆积而成的巨大墙壁。
木块被人偶师收了回去,二人一路狂奔,顺着来时的路,回到了木球之中的瞬间,秦阳给人偶师叮嘱了一句。
“炸了后面的梦境!”
“好嘞!”人偶师欢快的抖着嘴巴,连续丢出去好几颗金属球,直接将后方的世界毁掉。
金属匣子崩碎消散,秦阳倒在木球之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好好放肆了一把的人偶师,还在那傻乐。
“别傻乐了,我们还有两个月时间,两个月,要赶到我的门,本身时间就很紧张,还要不露痕迹就更难了。
若是我们没法在最后一刻,离开这里,一切功夫都是白费。”
人偶师正准备调动着木球,浮上地面的时候,秦阳又阻止了他。
“别急,我们还没有暴露呢,嬴帝既然没有出现,证明南柯一梦拖住他了,我们现在可不能大意,自己暴露了。”
秦阳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回忆这次的所有细节,再开始推敲后面可能出现纰漏的地方。
现在还不能放松呢。
嬴帝虽然忘了他有后手,可是谁知道,有一天,他回来之后,会不会意外的发现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后手。
那座楼阁,是皇城建筑的样式,念海里应该还有。
必须毁了。
还有,嬴帝虽然忘了他的门,可是秦阳却见过,现在还记得他的门,记得他的后手。
这也是纰漏。
一念至此,秦阳拿出新的小本本,写下一条。
“炸了神庭。”
而后立刻抹去了自己关于嬴帝的门和后手的记忆。
抹去了这些,终于彻底完美了,现在谁也不可能找到嬴帝的门了。
退十万步讲,纵然有可能,他只是忘记了那方圆百里之地,他依然有可能推测出来,他的门,就在那片百里范围。
可是现在可没多长时间了,他要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方圆百里的地方,正好踏上曾经第一脚踏入这里的地方,又正好在进入的那个时间点。
这种可以忽略不计的概率,要是能让他碰狗屎运碰上了,秦阳觉得,自己死而无憾了。
看了看放在腿上的小本本,看着上面四个字。
秦阳摸了摸脑袋,忘了为什么写了。
不过看字迹,应该是自己给自己提示的。
“行吧,要炸就炸吧,反正我也觉得炸了神庭挺爽的。”
“对对对,炸了神庭,我这里还有很多存货。”人偶师掀开肚皮,伸手一抓,就抓出来一把金属弹珠,就是之前爆炸开威力巨大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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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一章 梦师选择的真正原因,正面硬杠嬴帝本尊
秦阳猜的没错,他现在的确可以算是没暴露。
他从来没用本相出现在里面的任何人面前,而本来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一切都以最保险的方式来,但南柯一梦的确很给力,他抓住了唯一一次机会。
嬴帝根本没来得及传出去什么消息,自从门被抹去之后,嬴帝也没心情去管到底是谁做的了,只是他那一眼,却也给人提了醒,现在大祭酒正亲自带人,在八千里山河这里,追寻捕杀。
任何在这里的人,宁杀错不放过。
他们现在还在包围圈里。
人偶师悄悄的放出去一个只有如同一般蚊蝇没什么区别的血肉傀儡,落在树上一直观察着周围。
足足等了三天时间,眼看着包围圈,一点一点的收缩,掘地三尺一般的搜索过去,也依然没发现在地下的木球之后,秦阳才和人偶师浮出了地面。
悄悄的向着西罗宝刹和神庭的战场而去。
一路疾行,没几天时间,就见到外面的情况,跟一年多以前,完全不同了。
血喇嘛简直是疯了,他一口气将所能见到的所有强者,统统强行洗脑,之后攻城掠地,没夺一处,就将所有人都强行渡化,让其皈依在西罗宝刹之下。
他的实力比之一年多以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神庭大军在这些悍不畏死,已经失去自我的大军攻势下,节节败退,嫁衣和李太玄尽数重伤,他们的情况如何,不清楚,只知道好几天都没露过面了。
秦阳心里一个咯噔,念头转了转之后,问人偶师要了一具备用的血肉傀儡,炼化了之后,将其化作一个化身,而后又分出一个分身,交给人偶师。
“用假的,将一个重伤之人带出来,对于你来说不难吧,将大帝姬和青鸾,赶在最后一刻,赶到最西边的城池,别早了,也别晚了。”
“嬴帝不在,这件事的确不难。”
“那行,我先走了,我必须稳住他们,不然我们没法走的。”
交代完之后,秦阳立刻开溜,回到名义上一直在闭关潜修的城池,在这里等着别人前来。
而他的傀儡化身,就是一个脸上带着僵硬笑容的血肉化身,带着一堆人偶师制造的毁灭球,前往血喇嘛的地盘。
僵硬的古怪笑容,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的血肉化身,刚来到西罗宝刹的地盘,就被血喇嘛的人团团围困住。
“我有事找你们佛尊,你只要告诉他,他的机会来了就行。”
话带到之后,很快就有人将血肉化身带到了血喇嘛跟前。
刚一见面,血喇嘛身上就浮现出一层层金色的佛光,他的脑后,金色的圆光,叠加了足足七层,光辉照耀之下,所有的人都是一脸平和的表情。
“别跟我玩这一套了,没用的,来的只是我的一个化身而已。”血肉化身僵硬的笑容,笑的更是开心。
“你到底是谁?”血喇嘛喝退左右,沉着脸看着血肉化身。
“我是人偶师,你以为这个世界,只有梦师那个混蛋能看穿真相么?我也可以,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发展的这么顺利,没有我和梦师牵制住嬴帝,你根本没有这种机会。”
血喇嘛面色微变,只是听到这句话,就再也不怀疑了。
“你们想要干什么?”
“拖嬴帝的后腿,我和梦师困住了嬴帝,但是拖不住多久,你的时间不多了,攻入神庭,毁掉神庭,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失去了神庭,失去了他的支柱,你才会有最后的机会。”
血喇嘛眼睛里满是血丝,听到这句话之后,他已经忍不住了,算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已经快疯了。
可是攻入神庭,却一直没下定决心,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强,还不足够正面对抗嬴帝。
可此刻,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这么做?”
“等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你就明白了。”血肉化身没正面回答,模棱两可的回答,却让血喇嘛瞬间放弃了警惕。
无论是人偶师还是梦师,都没有夺取最终胜利果实的资格,他们无论干什么,只要是对他有利就行。
毕竟,他已经快被不断流逝的时间逼疯了。
不成功则成仁,他没得选择。
血肉化身留在了血喇嘛身边,不断的煽风点火,总是不经意间,提到还剩下的时间,提到倒计时。
一次一次的暗示,让本来就疯狂的血喇嘛,彻底放弃了所有的顾虑。
西罗宝刹的大军,开始发疯似地向着神庭进军,不急损耗,不计代价的攻伐,很快就到了神庭之下。
等到大军顺着云梯,攻上神庭的时候,依然没有见到嬴帝出手,这时候,血喇嘛最后一丝时而浮现的顾虑,终于彻底消失。
嬴帝不会出现。
秦阳的血肉化身,跟在血喇嘛身边,一路攻上了神庭。
到了这里之后,秦阳就开始在所见所及的所有地方,统统埋下了人偶师的毁灭球。
一切就等着彻底攻下神庭之后,将神庭炸掉!
……
而真正的人偶师,则已经带着秦阳的分身,在神庭快被攻下的时候,找到了嫁衣。
青鸾在与西罗宝刹的交战之中,受了重伤,千钧一发之际,被人偶师救下,可是在所有人看来,青鸾这个不甚重要的人,已经在交战之中尸骨无存。
神庭最后的宫城里,面色虚白的嫁衣,坐在矮榻上,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人偶师,微微苦笑一声。
“这个时候,你还要卷入这里么?”
人偶师没说话,将秦阳的分身放出来。
秦阳走上前,与嫁衣对坐在一起,外面神光闪耀,激烈的爆炸声不绝于耳,雷霆滚滚,如同骤雨倾盆,他神情很平静打量着嫁衣。
“我知道你肯定没法在我给你说的时间抵达了,所以我来了,有机会的时候,看着你去死,我觉得良心难安。”
秦阳对人偶师点了点头。
人偶师拿出一个嫁衣的血肉傀儡,模样气质,与嫁衣一般无二,只不过双目紧闭,感觉不到半点生息。
“炼化了这个傀儡,它会替你在这里待着,正好你受了重伤,瞒过一些时日应该足够了,就算瞒不过,也能拖延一些时间。”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嫁衣看着栩栩如生的血肉傀儡,眉头微蹙。
“你信我不?可以将性命托付给我不?信我就不要问,照着做就是了,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好。”嫁衣沉默了一下,看着秦阳的眼神,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怔怔出神。
她炼化了血肉傀儡,被人偶师装进了体内的空间。
分身挠了挠头,砰地一声消散掉。
而人偶师打量着的分身消散的地方,也跟着挠了挠头,自言自语。
“这个神通挺好用的,以后跟他请教一下。”
说着,人偶师的身形消失不见。
而门外,有人闯了进来,看到重伤的嫁衣还坐在那里,连忙喊了一声。
“快,快带大帝姬走。”
嫁衣的血肉傀儡微微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任由这些人将其带走。
神庭之中,一片血肉模糊,这些不知道世界真相的人,就这么一个又一个的惨死在这里,等待着一个月之后,浪潮翻滚,再次毫无所觉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西罗宝刹损失惨重,而神庭也只剩下一些残部,逃遁而走。
血喇嘛走上了神庭的最高处,那里是嬴帝的宝座,他望着宝座,眼睛里血红一片,状若癫狂的自语。
“神庭毁了,嬴帝的根基就被我毁了,这次看你拿什么跟我斗。”
血喇嘛挥手毁掉了宝座,站在了神庭的最高点,俯瞰苍生,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又在飞速攀升。
而就在这时……
“轰……”
远处的一座大殿,轰然炸开,连同下方的白云一起,炸成了齑粉,充斥着毁灭力量的黑色涟漪,所过之处,所有的一切都随之化为飞灰。
而这一声爆炸,就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一般,整个神庭之中,但凡是有建筑存在的地方,几乎同一时间炸开。
毁灭的力量,衍生出一条条黑色的巨龙,烟尘滚滚之间,吞噬这里的一切。
人偶师闲得无聊,弄出来的大半存货,都被秦阳祸祸在这里了,原本就被打的千疮百孔的神庭,如何能经受得住。
血喇嘛站在最高处,眼睁睁的看着神庭在眨眼间,化为齑粉,汹涌澎湃的毁灭力量,化作的黑龙,嘶吼着咆哮着向着最高处冲来。
血喇嘛飞身而起,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远遁千里之后,回首望去,后方神庭所在,再到神庭辐射出来的千里之地,统统都被夷为平地。
半块完好的石头都找不到,漫天黑色的齑粉,充斥天地之间。
“疯子!”血喇嘛怒骂一声,他知道这是人偶师干的,可是此刻也没办法了,谁知道嬴帝当初怎么把这种疯子得罪了。
竟然要炸掉神庭。
但这都不重要了,神庭被毁了,嬴帝在这里的根基也被毁了,而他需要的不是根基,只是生灵而已,胜利的天平开始向着他这边倾斜。
血喇嘛回到自己的老巢,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伤势,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来临。
……
最西边的城池,秦阳刚回到这里不过一天,大祭酒就带着人从天而降。
“大祭酒大人,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不知大人有何要事,亲自来一趟?”秦阳从闭关的地方出来,立刻笑呵呵的上前见礼。
大祭酒眯着眼睛,目中神光暗藏,打量着秦阳和紫鸾,稍稍一顿之后,才叹了口气。
“大帝姬受到重伤,神庭也被乱臣贼子攻占毁灭,老夫只是来告诉你们这个消息的。”
“哈,大人你真会开玩笑,神庭高高在上,俯瞰苍生,大帝威压当世,谁能是他的对手,神庭怎么会被人攻占了?”
秦阳走上前一步,将紫鸾拦在身后,大笑出声,只是笑着笑着,笑声渐渐收敛,看着大祭酒那一副死了双亲的表情。
秦阳脸上满是惊愕:“大人,你说真的?”
“真的,这次来除了告诉你们这件事,还有一件事要问问你们。”
大祭酒说着,就对身后的人点了点头,一面银镜悬空,照耀而下,将秦阳和紫鸾都笼罩在内。
“你们还记不记得,你们最初来到这里的地方,具体是哪里?”
“不记得,大人怎么问这个?”秦阳神情疑惑的问了句。
大祭酒没说话,只是看了看银镜,有同样的问了紫鸾一句。
紫鸾干脆利落的三个字。
“不记得。”
“不记得就好。”大祭酒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对二人和善的点了点头:“正逢乱世,大帝姬也受了重伤,你们也跟着一起去吧,大帝姬也很是想念故人。”
秦阳同样眯了眯眼睛,心里破口大骂。
之前就知道,这个老王八蛋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更是确定了,这货不仅是个老王八,而且还是长了绿毛,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老王八。
自己可是在这里安安生生的待了好久,什么都没干,他不但怀疑不说,还想要在最后时刻,将自己带回去等死。
“好啊,我刚想说呢,就怕大人不应允。”
丢下这句话,秦阳对紫鸾吩咐了一声。
“去收拾东西吧,正好我们跟着大祭酒大人一起,还能安全点,省的我们自己都不敢出门,漫山遍野都是古怪的东西。”
紫鸾去收拾东西,而秦阳凑上前拱了拱手。
“大人,上次给的那些典籍,我都看的差不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稍稍好一点的?”
“难得你如此多学,等到回去之后,神庭重建,你就来学习吧,那里有你想要的一切,在此之前,这些应该足够你看一段时间了,不过里面的法门,你最好不要贸然修行,作为参考就行。”
似乎见秦阳答应的爽快,也没什么问题,大祭酒乐呵呵的又给了秦阳一堆典籍。
“如此多谢了大人了。”秦阳乐呵呵抱着木箱子,转身回到房内:“我去看看紫鸾,里面可是有不少我珍藏的典籍,可别让他给我装混了。”
回到了房间,秦阳就依次将木箱子里的玉简、书籍等全部拿出来,一本一本的拾取了。
收拾完东西,秦阳和紫鸾跟着大祭酒继续上路。
走了不过一天的时间,感应到人偶师靠近之后,秦阳立刻睁开了眼睛,看着大祭酒,给人偶师传了话。
“杀了他。”
下一刻,玉辇破碎,刺目的神光,伴随着剧烈的力量波动出现,秦阳望着大祭酒,惊声大喝。
“小心身后!”
大祭酒没时间多想,怒喝一声,周身神光绽放,化作一面花纹复杂之极的光辉屏障,挡在身后。
然而,他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而他的身前,人偶师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两只金属手臂,一只洞穿了他的胸口,一只洞穿了他的脑袋,噗嗤一声,就将其剖成了两半。
而秦阳随手抓住一部分,摸尸超度,抓出来一个紫色光球,随手拍到脑袋里。
下一刻,秦阳和紫鸾留下了血肉傀儡,两人钻进了人偶师的体内空间里,跟随者人偶师一起,消失不见。
几个呼吸之后,神光消散,残存的人,看到秦阳和紫鸾还在,又看到了大祭酒的尸体。
“快走!”秦阳的血肉化身,走上前,飞速的将大祭酒的尸身收殓,沉声提醒了一句。
剩下的人,早就被骤然出现的一幕惊呆了,哪里还敢多想,赶紧带着人逃走。
人偶师按照秦阳的吩咐,一路隐藏着身形,兜兜转转的,终于在最后一天,来到当初踏入念海的附近。
秦阳这个时候,才在海眼里,拿出了被黑影藏着的小本本。
抚摸着已经写了大半的小本本,秦阳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
“果然还是原来的好啊。”
说着,就将新的小本本上,撕下来几页毁掉,包括了大祭酒的那一页。
看着小本本上密密麻麻,如同照片一般的后手,秦阳砸吧着嘴。
“我就说了吧,小心谨慎一点,多做些准备,并不是坏事。”
稍稍看了看,很快,秦阳就找到了自己的门在哪里。
小本本上记载的清清楚楚,精确度绝对在毫厘之间,连门的中心在哪里都非常清楚,甚至还与周围的参照物,做了水平海拔,纵然这里的地形被毁了,他也能精确的找到门。
而他的门,其实就如同一扇真正的门一般,并不需要如此精确,只要在日落的时候,站在这个范围内,他就能离开了。
算了算时辰,还有最后一刻钟的时候,却还不见南柯一梦出现。
秦阳思忖之后,将嫁衣、青鸾、紫鸾都放了出来,而后点了点自己的眉心,一点神光飞出,幻化出一扇光芒之门。
“你们进去吧,半个时辰之后,我会放你们出来。”
紫鸾已经习惯了秦阳指导着她做事,这些时候发生的事情,她虽然看不懂,却也明白,是秦阳救了她,听着总没错。
她一步跨出,踏上光芒之门之后,才忽然想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嫁衣。
嫁衣深深的看了秦阳一眼,也不多问,也跟着进去了。
三人全部进去之后,秦阳揉了揉发昏的脑袋。
南柯一梦说的方法,其实就是化出一片梦的空间,那里如梦似幻,亦真亦假,用这个东西,带走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的确可以,唯独不能带走这里本身的生灵。
这也是南柯一梦教会他那些秘法的原因,不会这个,只能他自己离开。
只不过,他现在不是很熟练,顶多半个时辰,梦幻空间就会崩溃,根本无法长存。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日头马上就要彻底落山了,山中已经开始浮现出阴气。
南柯一梦这时候,才忽然出现。
他的两只手臂消失不见了,睁开的眼睛里,黑洞洞一片,看不到眼球。
“杀了我。”
“你真不是想要离开么?还是真的没有办法?”
“有办法,但是我不想活了,这里只是一片梦幻泡影,你怎么知道外面不是一样的?我一生都行走在如梦似幻,真真假假之间,我已经看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甚至不知道嬴帝杀了我,吞噬了我,是不是就真的没了,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相信你的力量,能让我看到真实,能让我真正的死去。”
秦阳面色微变,什么时候,南柯一梦这个变态偷窥狂,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能超度人的?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理由么?
“这才是你选我的原因么?”
“不。”南柯一梦笑了笑,脸上带着一丝缅怀:“因为你像妖师,你当时没有想要自己逃走,而是先问了我怎么才能带走别人,你才答应跟我合作,我曾经落难过一次,妖师也做了同样的事,那也是我第一次感觉到真实,感觉到我真正活着。”
秦阳神情略有些复杂,他无论怎么样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杀了我吧,你答应过我的。到了明天太阳升起,浪潮就会开始翻滚,嬴帝以为他杀了我,而现在他还有另外一个你创造出来的对手,会不顾一切的拖着他的,你应该会有足够的时间。”
南柯一梦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一丝欣喜的笑容,不像是在赴死,更像是在投向他梦寐以求的真实。
而这个真实,只有死亡了。
“一路走好。”
秦阳拿出荡魂剑,对着他郑重一礼,而后用荡魂剑,洞穿了南柯一梦的眉心。
感受到南柯一梦的生机溃散,秦阳伸出手,为南柯一梦超度。
一颗金色的光球,出现在他的手中,秦阳将光球拍进脑袋,取出一口棺材,为南柯一梦收殓。
找个了地方,挖了个坑,将他埋葬,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立碑。
遥望天边,太阳的余晖已经开始消散,还有最后几十个呼吸,就会彻底消失。
秦阳站在门上,静静的等待着离开。
……
而另一边,神庭已经彻底消失的地方,红着眼睛的血喇嘛,跟嬴帝在做最后的殊死搏斗。
他付出了一只手臂的代价之后,终于将嬴帝轰杀成齑粉。
而嬴帝在消散的最后一瞬间,对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血喇嘛望着那片飘散的齑粉,眼睛里血光暴涨,周身金光溃散,一丝魔气升腾而起,整个人都如同疯了一样的嘶吼。
因为他看到,在嬴帝崩碎之前,化作了一只手臂。
“嬴帝!你个懦夫!懦夫!你出来啊,为了不让我超脱,你竟然连与我真身交战的勇气都没有了么!懦夫!”
……
秦阳站在南柯一梦的墓前,点燃三根灵香,喃喃自语。
“希望我的力量,能帮你找到你想要的真实吧。”
正说着,却见半空中,一个一身帝袍,却少了一只手臂的中年男人出现,望着坟墓,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
“南柯一梦,你已经死了,死在谁手里,有什么区别,下一世,你就不会在出现了,也好,终归是好事。”
秦阳面色大变,看着半空中的中年男人,如何都没想到。
嬴帝竟然会在这里出现,他不是在跟血喇嘛交手么?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年轻人,你让朕很意外。”嬴帝俯视着秦阳,大有真正正眼看了他一眼的意思。
说着话的时候,秦阳就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南柯一梦的墓前挪开,那里被一种无法抵挡的力量笼罩,看不见摸不着,却再也无法靠近。
“朕到了最后一刻,才终于明白,一个被朕忽略的蝼蚁,会带来这么大的变数,抹去朕的门,应该就是你做的吧,但是你做错了一件事。
你若是自己走,朕绝对不会发现你,只此一点,数万年,能做到的,只有你一个。
你错就错在,你不愿意自己逃,带走了其他人,那就是你最大的破绽,也让朕知道了,有人还有门,有人还能带别人离开这里。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带着朕一起离开,朕留你一命,给你无上的荣耀和权利,要么,你就永远的留在这里吧,朕不过是再多耗费一万年而已,不,这一次用不了一万年,只要超脱,自然可以离去。”
秦阳望了望被嬴帝的力量笼罩着的位置,心里叹了口气。
嬴帝个瓜皮,是不是以为他在最后时刻,绝对会站在门上,而不是站在南柯一梦的墓前,跟他做最后的到别?
以己度人想当然啊……
仰望着嬴帝,秦阳长叹一声。
想要看看是不是佯装一下认怂,拖过最后这十几个呼吸的时间,然后趁机到自己的门上。
可是这次跟平时苟不一样,这次是跪下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只能当狗了。
思来想去,秦阳忽然明白南柯一梦了,每个人都有自己宁死也要去要的东西。
嬴帝看着秦阳不回答,摇了摇头。
“不识抬举。”
而后伸手一挥,神光坠落,向着地面落下。
秦阳瞬间祭出龟甲,再逆流真元,化作气血,充斥肉身,让肉身防护催生到极致,而后魔手的力量等,所有的力量,统统都用上之后,又将黑锅扩大,顶在最前面。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秦阳就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震碎,哇的一声呕出鲜血,夹杂着内脏的碎片,整个人瞬间濒死。
而这,还只是反震之力。
龟甲崩碎成碎片,而黑锅之上,一道流光浮现,黑锅也随之崩碎。
唯独有一个指纹的幻影,化作一指,顶着嬴帝的力量,逆行而上,最后点在了嬴帝身上。
嬴帝面色微变,闷哼一声,带飞出去一段距离。
“嗡……”
秦阳满脑袋里都是嗡嗡的嗡鸣,周遭一切都仿佛失去了声音。
下方的大地,也随之崩碎消散,无声无息的消失。
秦阳落在大坑的中心,催动龙血宝术,恢复肉身,强行催动真元,缓缓的飞了起来,悬在半空,面色惨然的望着完好无损,又重新飞了回来的嬴帝。
“可惜了我的黑锅,我竟然不知道,黑锅里还凝聚着这么强的力量,不过,能给你一击,也值了……”
“哼。”
嬴帝冷哼一声,一会大袖,神光如同海啸一般涌来,所过之处,所有的一切,都随之无声无息的消失。
而秦阳咧着嘴笑出声,口中鲜血流淌,他操控着真元,控制着手臂举起来,竖起两根中指对着嬴帝。
“吔屎啦雷!”
神光扑面而来,而就在此时,秦阳的身形,骤然消失不见,半点踪迹都没有留下。
下一瞬间,神光呼啸而过,千里之地,瞬息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如同化作了虚无。
……
一片迷雾笼罩的密林里,秦阳的身形忽然出现。
他跌倒在地上,将人偶师放了出来。
“给我护法。”
秦阳全力疗伤,面色惨白如纸,可是脸上却笑得开心。
“嬴帝会不会被气的原地爆炸?”
“我就说了,小心谨慎的准备,绝对不是坏事,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得到。”
第四二二章 我们压根不知道念海,为美好的世界献上祝福
秦阳全力催动龙血宝术,恢复肉身,一面又拿出来一堆疗伤的丹药,一口气全部塞进嘴里,再逆转真元,化作气血,不断的温养修复肉身。
他的黑锅碎了,龟甲也碎了,仅仅这俩就挡下了九成九以上的力量,剩下的一部分也只是逸散了,严格说,嬴帝的力量,根本没击中他的身体。
他只是无法承受反震之力,肉身趋于崩溃的边缘。
这一次算是让他深刻的明白,为何所有人都追寻境界的高低,因为量的确能一定程度的拉近这个距离,可是层次差距,本质的差距到了一定程度,再大的量也无法弥补。
对于嬴帝那种强到极致的强者,只是随手一击,他都无法承受。
但此刻,秦阳却还是笑得合不拢嘴。
能在正面面对嬴帝本尊的时候逃了,不但耍了他,还将他坑了,以后能吹好多年了。
嬴帝先是以己度人,错认了秦阳的门的位置,他笼罩的地方,压根就不是门的位置,秦阳真的只是在最后的时刻,跟南柯一梦告别而已。
而真正门的位置,就这么无遮无掩的在那里。
嬴帝以为,直接将山峦大地,所有的一切都毁了,将那里化作一个巨坑,他就找不到门的位置了么?
太天真了,秦阳早就做了最完善的准备,连三维坐标都做好了,纵然哪里全毁了,秦阳也能准确的找到门所在的位置。
从巨坑之中飞出,就悬在门所在的空间位置上,最后一刻降临,他就自然而然的消失在念海。
嬴帝有本事从念海里面出来打死我,老子这次绝对不反抗。
稍稍恢复了一些之后,秦阳招来人偶师,让人偶师背着他,为人偶师指引方向,离开迷雾所在的区域。
走出了迷雾所在的区域,秦阳望着远处的迷雾,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次虎口脱险,却也不代表后续就没事了。
看了看头顶的满月,秦阳知道,他们现在只是脱离了念海而已。
还未脱离浪潮所在的范围,再太阳升起之前,他们必须离开这里。
“向着西北方向,尽全力飞,必须敢在日出之前,彻底离开这里。”
给人偶师吩咐了一句,秦阳就闭上了眼睛,意识沉入到自己的梦幻世界里。
一片迷蒙的世界里,嫁衣、紫鸾、青鸾都在这里。
“我们已经逃出那个世界,但是必须在日出之前,彻底离开这里,才算安全,在此之前,我要抹去你们所有关于念海,也就是那个世界的记忆。”
秦阳直言不讳,不等嫁衣他们发问,秦阳就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念海的一切,关于自己为什么这么做,都告诉了他们。
说完之后,秦阳看着三人。
“现在你们明白为什么我之前不说了吧,因为你们离嬴帝太近了,只是知道,都会有巨大的风险,嬴帝不会放任任何外面的人,知道他这个秘密,哪怕现在,嬴帝本尊被困在念海,可他还有帝君法身在,你们现在知道的一切,都是会将我们炸的粉身碎骨的致命破绽,必须全部抹去,包括我。”
“南柯一梦教会了我不少东西,包括将斩去的这部分记忆,化为梦境存留下来,可是以我的能力,只能剥离我自己的,而不能剥离你们的,只能彻底抹去了。”
青鸾和紫鸾都看向了嫁衣,嫁衣神情复杂,先是一礼。
“我又被你救了一次,你其实不用管我们,你自己离开也是可以的。”
“因为我不想放弃你们,所以南柯一梦才会选我,这样才有了将嬴帝困在里面的机会,只是我一个人逃走,没人去阻拦他,他最后可能就得手了,而我逃出来了也是死,可也正因为我不想放弃你们,嬴帝发现了破绽,才能在最后时刻追来。
是好是坏,谁能说得清楚呢,从来都没有一件完全的好事和坏事,至少现在的结果,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谢就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你想问问为什么没理李太玄么?”
“不,我知道你的顾虑,对于你来说,这的确是对的,也是最保险的方法,你能救我,救青鸾和紫鸾,我都心存感激,却不会要求更多。”嫁衣摇了摇头,分的很清楚:“李大人对我颇为照顾,哪怕是因为为了神朝,为了大局着想,我也欠他的人情,而不是你,你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秦阳点了点头,其实之前一直没提李太玄,就是犹豫过,最后要不要带着李太玄。
可思来想去,算了。
这位传奇的尚书大人,六部第一大佬,他的确是闻名已久,甚至知道他不少信息,比很多人知道的都多。
而嫁衣之前也是被李太玄救了,可秦阳不可能去救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甚至从来没接触过的人,为此赌上所有人的性命。
李太玄的确是个好人,可以说,为了大嬴神朝,他鞠躬尽瘁,六部之中,唯独他从来没有结党营私,对于大嬴神朝,他可以算是一个大公无私的好官。
可正因为如此,他不会去背叛嬴帝,背叛大嬴神朝,死也不会。
每个人心中,都有宁死也不会丢弃的东西,秦阳很清楚,尤其是对于李太玄这种人来说,更是如此。
带着他,就意味着,他背叛了嬴帝。
带着青鸾和紫鸾,因为熟悉,更因为,他们是嫁衣的人,是最亲密的下属,二选一的时候,她们肯定选择嫁衣,而不是神朝,不是嬴帝。
所以,主要是嫁衣自己的想法,就足够了。
不过看到嫁衣此刻的表情,似乎也根本没为嬴帝被困在里面有什么担忧,秦阳就知道,早在很久之前,嫁衣就对嬴帝再也没有丝毫感情了。
所有的感情,都在嬴帝的薄情寡义之中,消散的干干净净。
“放轻松点,我不会抹去其他的记忆,只会抹去跟念海有关的一切,你们只会记得,在中部找了个地方疗伤,现在,将你们所有在念海里得到的东西,也统统拿出来。”
施展渔眠安神曲,将三人所有关于念海的记忆抹去,看着三个陷入沉睡的人,秦阳意识回归,将他们放出了梦幻空间。
而后施展秘法,将自己在念海里的记忆,统统割裂,将其化作一个梦境。
只留下了最纯粹的知识,剩下的所有一切,都割裂。
做完这一切,秦阳看着自己的小本本,上面记载着一些提示自己要做到事情,秦阳一一照做。
所有念海里得到的东西,能拾取的都留下,不能拾取的,就留在梦幻空间里,让其随着梦幻空间崩溃的时候,化作虚幻消散。
而后专门用拿出一个储物戒指,将这些东西放进去,存在海眼里。
所有关于念海的痕迹,都抹去了之后,秦阳才带着还在昏睡的三人,乘坐者人偶师拿出来的飞舟,化作一道遁光,直奔他当时第一次落下的地方。
当时就是在那里,落到地面休息之后,才发现月亮一直是满月的状态。
落到那里之后,为了保险起见,又划出梦幻空间,将三人塞了进去,收起了人偶师,再从地面一跃而起的时候。
就看到原本的满月,已经变了,变成了上弦月。
秦阳微微松了口气,终于彻底离开那片诡异的地方了。
可惜啊,自己的三蹦子没法带出来……
悬在半空,乘坐着飞舟,秦阳将三人放了出来,他们还在沉睡,本身有伤在身,再加上抹去了大段的记忆,化作空白,影响还是有的。
秦阳坐在船头,人偶师坐在秦阳的身边,二人一起看着远处,朝阳的光辉,已经开始弥散天际,一片紫气,以横扫天地阴霾之势,从天边横扫而来。
“扬起的浪潮,终于开始向回翻转了。”
人偶师呆呆的望着这一幕,那固定的僵硬而诡异的笑脸,到了此刻,似乎也终于变得真挚。
“秦阳,谢谢。”
“不客气。”
秦阳拿出小本本,看了一眼人偶师。
“虽然我忘了怎么认识你的,不过,你换个血肉傀儡的伪装吧,再换个名字,格格巫这个名字,可能在另外的世界,也会很响亮。”
“换个什么?”
“就姓墨吧,我知道有一个专精机关傀儡的大师,就姓墨,你就叫墨格,怎么样?”
“不好,我要叫墨有德。”
“嗯?”秦阳转头看了人偶师一眼,一脸疑惑。
“就叫墨阳,字有德,我觉得用你的名和字,是个好兆头。”
“……”
秦阳没在这件事上多纠结,毕竟墨阳听起来,还算可以。
太阳升起,群山之间的迷雾,也随之消散的干干净净,如同被清洗过一遍,夜晚的阴霾,死寂的感觉,也随之消散的干干净净,鸟群从山林之中飞出,鸣叫之声响彻天地。
嫁衣等人也随之醒来,嫁衣看到坐在船头的秦阳,揉了揉脑袋,她已经忘记了经历的一切,只记得她身受重伤,与李太玄一起从西北归来,一直在养伤。
“秦阳?你怎么在这里?”
“青鸾很担心你,找我帮忙,来找你,毕竟你的飞鸾令还在我这里。”
青鸾挠了挠头,神情有些疑惑。
“殿下?”
她都忘了怎么找到嫁衣的。
“我们在山里那里,遇到了一个很强的怪物,你们都中毒了,我帮你们解过毒了,只不过会感觉脑袋有些不舒服,多休息休息,好好养伤吧。”
“你们见过李大人么?”
“没见过,我们找到你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别多想了,离都的情况不是很好,前朝似乎开始冒头了,前段时间有朝中大员牵扯其中,被嬴帝赐死了,你们先养好伤再说吧。”
随意安抚了几句,众人就开始继续养伤,而秦阳的面色虚白,任谁都能看的出来,他受伤似乎最重。
“你也好好养伤吧。”嫁衣回了一句,看到船头已经变幻出血肉傀儡的人偶师:“不知这位是?”
“他叫墨阳,是我的朋友,是我专门请他来帮忙的,毕竟我们都身受重伤,很不安全。”
嫁衣没多问,秦阳的说辞,很简略,她能看的出来,似乎另有隐情,不过她还是什么都没多说,默认了秦阳的说辞。
飞舟飞翔在高空,没什么特别的遮掩,如此过了一天,也没见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至此,秦阳收起小本本,彻底松了口气。
没人理会他们,也没人来追杀,帝君法身也没动静。
至少说明,嬴帝没办法传出任何消息了,他留在离都的帝君法身,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哪怕帝君法身可能已经知道,嬴帝可能已经被困在了念海里。
……
念海的世界里,嬴帝凌空而立,看着布满天空的璀璨极光,看着这里的一切,都随着光辉的翻转,化为齑粉消失不见。
他面上无喜无悲,只是轻叹一声。
“到底还是大意了啊,让小卒子过河了……”
在这等既恐怖又美轮美奂的力量下,他就如同当时秦阳面对他一般。
此刻的嬴帝,也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这是大势的力量。
嬴帝的身躯在光辉之中,消散的一干二净。
另一边,神庭所在的位置,已经入魔的血喇嘛,周身黑气缭绕,双目血红,遥望着天边,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
“嬴帝,你个懦夫,以一条手臂为代价,想要拖住我,没想到,你竟然也没离去,我们下一世见,到时候看看是你超脱,还是我超脱。”
癫狂的笑声,响彻天地间,血喇嘛的身影,也在铺天盖地卷来的神光之中,消失不见。
无数生灵,惊恐的尖叫,却也无法阻拦这种大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卷入其中,消失不见。
掀起的浪潮,终于向后翻转了。
念海里的一切,都归于了混沌,只能随着浪潮翻滚,直到浪潮落下,再次向前前行的时候,念海才会再次出现,那些曾经出现过的生灵,也会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其他人疗伤的进程都挺顺利,而秦阳的疗伤进程,却很缓慢。
纵然恢复了一些,全身的骨骼上,也依然遍布着冰裂的痕迹,也是他肉身底蕴深厚,换做别人,肉身早就崩溃了。
“哎,慢慢疗伤吧……”
窝在自己的梦幻空间里,看着自己割裂的梦境,想到之前第一次来大嬴神朝的时候,佯装肉身遭到重创,气血亏损严重,说是来大嬴神朝修养的。
还专门说过,没个十年八年好不了了。
没想到现在一语成谶,以后都不用再佯装了,肉身遭受重创,的确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还真是需要好几年修养,才能恢复了。
修养归修养,但该做的事情却还是要做的。
浪潮翻滚回去,一切重头开始,也是需要时间的,中间这一段时间,就是留给他的时间,而这段时间结束之后,依然有一纪的时间,外面的人也可以进入念海。
到了那个时候,嬴帝可能就有办法传递消息出来了。
坑人不坑死,遗祸无穷。
回忆卫老头一直忽悠他干的事情,本来他还是嗤之以鼻的,可没想到,现在阴差阳错之下,他还是走上了跟嬴帝死磕的道路。
这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容不得留情了。
想要彻底坑死嬴帝,最直接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断了他的根基。
他的根基,就是大嬴神朝,大嬴神朝的国运。
或者说,他掌握着大嬴神朝的国运。
毁了大嬴神朝,他的根基也就彻底毁了。
但这个太难了,时间太短了,没有个几千年上万年时间,恐怕不太行。
那换个更简单的,将嬴帝从皇帝的宝座上拉下来,他的根基就算没有完全毁掉,估计也会遭受不可逆转的重创。
就是不知道血喇嘛死了没,当时嬴帝少了一臂,却还要离开念海,说明他功败垂成了,血喇嘛应该没死。
既然没死,就希望血喇嘛下一世给点力,自己给他一个神助攻,将嬴帝拉到跟他一个水平线上,让他们俩好好的斗去。
最好谁都别死,永远的这么相爱相杀下去,这可比死了舒服多了。
拿出小本本,记下要点之后,秦阳离开了梦幻世界。
睁开眼睛,他们已经绕过了魁山,距离离都已经不远了。
秦阳挠了挠头,颇有些感慨。
生活所迫,逼得人要去当一个搅屎棍啊,不,这话太难听了。
应该叫为美好的世界献上祝福。
第四二三章 兽皮的书写者,帮人偶师去见老朋友
时间荏苒,岁月再次如梭。
半年的时间匆匆而过,嫁衣他们疗伤的进度基本已经完成,并无大碍。
之所以这么快,完全得益于,在念海世界里,吸收了海量的元气,夯实根基,让底子变得更加雄厚稳固。
同样的,耗费了这么久,还没到离都,也是秦阳刻意拖延。
别的能想到的痕迹,都尽可能的抹去,可是唯独元气这一点,是根本没法抹去的,只能耗费一些时间,彻底耗尽元气存在的痕迹,最后的结果,也只是众人感觉到,伤愈之后,根基变得更加稳固雄厚而已。
但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常见了,耗尽了真元,再次恢复之后,上限总会变高一点,大战伤愈之后,只要根基未损,自然也会变得更强,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没人会去多想。
而秦阳的伤势,也只是好转了一些而已,至少现在不会面临大崩溃的危险了。
又是日出临近,秦阳又坐在船头,遥望着天边升起的一片泛着温润色彩的早霞,等待着太阳彻底跳出地平线,还有那横扫天际的朝阳紫气。
自从归来之后,秦阳就喜欢上了看日出了,每一次看到日出,都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也会生出一种大好的时光,不装装逼实在是太浪费的感觉。
每一次生出这种感觉,秦阳都会想去看看自己忘记了什么,为何如此低调的自己,没次都想找人吹一波牛逼。
思来想去,结论就是自己一定是干了非常牛逼的事情。
“又来看日出么?”
“恩。”
嫁衣换了一身紫红色的长裙,从船舱之中走出,自顾自的来到秦阳身边,坐在那里一起看着天边变幻莫测的早霞,等待着烈日升起。
“我发现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就像是我忘了我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喜欢看日出了。”
嫁衣望着太阳升起,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微笑,只是她的眼神却总有些迷惘。
“忘记了就忘记了,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要是想记得什么就记得什么,想忘了什么就忘了什么,不但会少了很多烦恼,也会少了很多危险,不记得了,为什么还要强行追寻,有一句诗:幸无白刃驱向前,何用将身自弃捐。”
秦阳转过头,看着嫁衣的侧脸,缓缓的回了一句。
“嗯?”嫁衣转过头,泛着一丝紫色光华的瞳孔,缓缓的收缩了一些,与秦阳对视了一眼之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恩。”
日出结束,嫁衣回到船舱里,秦阳回头望了一眼她的背景,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对方却能听懂,的确很舒服。
这要是放到青鸾身上,不从头到尾全部说一遍,她是不会懂的。
全部说了之后,就又要再次出手,将她的记忆抹去,而后她又来问,如此重复下去,永无休止,想想就让人一阵头大。
不过,转念一想,秦阳顿时哑然失笑。
不,错了,青鸾根本不会去问这种问题。
眼看快到离都的时候,秦阳就跟嫁衣他们告别了,他没有跟着一起去离都,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嫁衣是不得不回到离都,她不回去,在外面反而更危险,因为若是没有经历那些事情,她是一定会回去的,不回去就证明心虚了,谁知道还在离都的帝君法身会不会因为一点点疑心就大动干戈。
回去了之后,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大帝姬,以她以前留下的势力和人脉,只要不造反,没人敢将她怎么样。
毕竟,帝君法身也是嬴帝,却也远不及本尊。
秦阳要去拐道,向着离都之北,从南部进入中部范围,到魁山附近一趟。
之前兽皮上用少见的古字记载的堪舆秘法,他已经研究出一些头绪了,里面除了秘法本身之外,还有一些隐晦的线索,涉及到上古的堪舆师。
这些东西,问黑影,黑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存在的年代,上古天庭和上古地府还在呢,可比念海里那些混乱的年代还要久远。
而这些最古老的文字,稍稍一点点偏差,表达的意思可能就截然不同,他也不敢乱说。
拿给人偶师看,他也只能确定,这东西可能的确是堪舆师留下的,他在堪舆师那见过类似的东西。
但具体里面内容,他也不敢确认,一字之差,内容可能就完全变了。
可惜之前的时间实在是太过短暂,不然还能去找找堪舆师,看看能不能学点东西。
仅仅南柯一梦的传承,秦阳在有底子,已经入门的情况下,都花费了好几年,才勉强全部记下,距离真正精通还不知道差多远呢,想要达到南柯一梦那种程度,更是几乎不可能了。
之所以是几乎,而不是完全没可能,还是因为超度了南柯一梦的时候,摸出来的那本金色的技能书。
名曰大梦真经。
此乃正儿八经的修炼神海,修炼神魂、意识的法门,其内记载着南柯一梦毕竟所学,而且是真正的教科书版本,比南柯一梦随性教的还要严谨的多。
这些日子,秦阳已经开始从头开始,按部就班的重新修行,夯实关于大梦真经的根基。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学会了新的运用法门,将割裂的梦境,当做移动硬盘用,必要的时候连接上,平日里就断开,他什么都不会记得。
大梦真经里的内容,囊括极多,几乎可以算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修行方法了,想要全部弄回,只有靠时间一点一点的磨了。
秦阳也只是修行了主修法门,用来壮大神海,凝练神魂意识。
那些运用法门,大都是了解一下,实在是没那么多时间去全部修行,先挑选一些必要的,实用的,剩下的就等以后有时间了,再慢慢学。
至于当时顺手在那位大祭酒身上摸到的紫色技能书。
秦阳心里颇有些失望,竟然只是讲述如何祭天的,完全没什么鸟用。
就这,还是一本紫色技能书。
秦阳将其抛之脑后,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反正没用的技能书,又不是第一次摸到了,了解一下,权当拓展见识,积累知识底蕴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反正技多不压身,当年摸到一本十八名器都救过命呢。
这本祭天法门,起码还是个紫色技能书呢。
一路远去,从南部再次来到中部区域,所见蛮荒一片,可是却再也没有遇到上次进入中部范围的那种诡异感觉。
很显然,这时候已经再也无法进入那片满月的世界了。
而秦阳后来看自己绘制的舆图时,其实心里也有了猜测。
纵然是同样的时间,其他人也未必能进入那片满月的诡异世界。
按照传说,魁山乃是神祇陨落之后的脊梁所化,那自最高峰延伸出来的部分山脉,可能就是神祇的其他骨骼所化。
他们能进入的部分,应当也正好是踏足到了其中有链接的一部分,不是纯属倒霉,就是被人刻意引导。
不然天大地大,哪有这么巧的,正巧在那个时间,在那个地点出现。
当然这次来魁山,不是因为这些,而是想找一下堪舆师安葬自己的地方。
按照人偶师的说法,外人只知道堪舆师修的是风水之道,行踪诡秘,趋吉避祸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强,其实呢,堪舆师所学驳杂,最后自成一道。
在当年念海的世界里,能看穿世界真相的,只有梦师和人偶师,堪舆师没看穿真相,却也提早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神人无救,半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人家也看的看,早提前了好些年,就开始准备自己的陵寝,意图将自己的安葬在风水最好的地方,意图靠着天地伟力,看看能不能走运,有再来的一天。
秦阳想要去见一见,也不可能见到了,因为堪舆师自知必死无疑,索性直接安葬了自己,自我了断,还能完全照自己的布局走,万一死在外面,死无全尸,灰飞烟灭,就彻底完了。
人偶师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也是因为堪舆师布置陵寝的时候,找人偶师帮忙了,人偶师那一线生机,也是堪舆师给指的路,让人偶师去找了南柯一梦。
不然的话,就人偶师这种放弃了智商,才能在无尽的轮回里,保持着心态的家伙,哪这么聪明的在关键时刻,找到了南柯一梦,让南柯一梦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你放心吧,虽然真正的我,可能已经死了很久了,但既然我世世开始就跟堪舆师关系不错,而且好了那么久,在真正的上古时代,我们的关系肯定也很好,他这人我了解的很,他肯定会给自己布置陵寝,也只可能在魁山,而且肯定有我帮忙了。”
“他这个人,素来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用你的话说,求生欲强的很,陵寝在魁山,一方面安全,另一方面,以他的本事,必定借助了魁山的力量,纵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这边也没传出什么堪舆师消息,我敢拿我的头打赌,他的陵寝肯定没被人找到!要是我错了,我就将脑袋拧下来!”
人偶师双手抱着脑袋,赌咒发誓,说的起劲,一不小心,咔嚓一声,将自己的脑袋摘了下来……
秦阳沉默的看着人偶师毫无所觉的又将脑袋装了回去。
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有没说,只是心里默念了一句:你赌咒发誓有个屁用!
而人偶师压根就反应过来这一茬,一点都不尴尬,继续涛涛不觉的说。
“其实我第一次知道,我曾经可能真正存在过,我就知道我这一次做对了,我也想去看看,曾经的老朋友,是不是真的在,放心,他肯定不会在意我去挖了他的陵寝的。
他这人很鸡贼,不少人都欠了他人情,我给你说,他的陵寝,肯定不只有我出手帮忙了,梦师肯定也帮忙了,画师肯定也有……
唔,既然这么久都没人发现,那盗天师肯定也会帮忙,可惜盗天师早在这一世之初,就死在嬴帝手中了。
算一算,我们那里的人族十二师,大半都会欠他人情,帮他忙也是肯定有的。
不过这次有你和我一起,找到他陵寝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还有,你的那个法门,我觉得我好像听说过,若真的是堪舆师所创,我大概知道来历是什么,我早些年听说堪舆师得到了一字诀之一,可惜他怎么都入不了门,还去请教过我……”
“嗯?”秦阳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好吧,是去请教梦师了,梦师也入不了门,最后他一咬牙,结合自身之道,仿照着创出来一门法门,虽然效果差了好多,可终归还是有一部分类似的威能了,这也是他最得意的一件事,听他吹牛过好多次了,可惜这个法门,是结合堪舆之道的法门,被人未必能学会。”
人偶师喋喋不休,秦阳就这么听着。
这次之所以来这边,人偶师其实还是主要原因。
要不然秦阳这种三观奇正之人,怎么可能会主动去挖人家的陵寝。
就是人偶师要去挖的。
他骤然脱离了念海,来到了现在的时代,又骤然听说了上古的事情,忽然明白过来,他可能真的是上古之时的人偶师,于此同时带来的,则是更多的疑惑。
如同南柯一梦怕的一样,人偶师也怕他从一个永无休止的虚幻轮回之中,跳到了另外一个虚幻的轮回里。
他迫切的想要去知道,想要去确认。
那有什么比去挖了一个老朋友的陵寝更好的选择么?
在那里,他可能会找到,上古之时的自己留下的痕迹,也能确认,他真的从一个虚幻的世界里逃了出来。
为了能顺利进行,就拉上了秦阳,去对付他最不擅长对付的梦师留下的东西。
当年的十二师里,其余之人也就算了,就算是想对付他,也很难杀得了他,唯独梦师,简直将他克的死死的。
他的所有机关傀儡,九成九都对梦师完全无效。
一次次轮回里,死的次数屈指可数,基本上都是死在梦师手里了。
人偶师非要这么做,秦阳也只能勉为其难的跟他一起了,万一找到了,就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能完整破译兽皮的东西。
当然,要是能顺手帮堪舆师超度了,也算是功德一件。
到了中部附近,望着周围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秦阳挠了挠头。
“这中部可是大的很呢,我的堪舆水平不算太高,却也能看出,这里到处都是风水不错,适合当陵寝的地方,我们要找到什么时候?”
人偶师在自己的耳朵里一掏,丢出一块耳屎,化作一只尺长的灰色机关老鼠。
机关老鼠昂起身子,如同真正的老鼠一般,嗅了嗅鼻子,就向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这是我宰了一只寻宝鼠,仿造出来的东西,可以用来追查机关傀儡的痕迹,特别是我造的,更是在很远就能发现,我不会堪舆之术,我也有我的办法来寻找。”
“我们跟着走,绝对能找到的。”
第四二四章 求生欲爆表的堪舆师,意外的新任刑部尚书人选
“老子信了你的邪。”
秦阳站在一座山峰的顶端,看着下方云海翻腾,喃喃自语了一句。
三个月了,自从信了人偶师的邪,相信他的机关寻宝鼠,能找到机关傀儡之后,屁都没有找到。
时间回到最初,机关寻宝鼠出来之后,就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在前面一路狂奔。
“这么快就找到了?”人偶师惊喜不已,秦阳也露出了笑容,真顺利。
两人跟在后面,一路狂奔了数百里,终于,机关寻宝鼠停下了,二人小心翼翼的翻开泥土,也只是在下面翻出来一个机关傀儡的零件,一个锈迹斑斑,已经腐朽的零件,轻轻一碰就成了腐泥。
“这个零件,似乎已经存在了很久了,连性质都变了,看来我猜的没错,这里果然有上古时期的傀儡痕迹。”
人偶师信心大增,虽然秦阳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
继续跟着机关寻宝鼠狂奔,又是上千里地,这一次,终于发现了一座隐藏在山腹之中的陵寝。
从外面看,根本察觉不到里面有陵寝,只不过因为时间推移,山体被雨水冲刷腐蚀,裂开了一条裂缝,才有了一丝痕迹。
二人破开山体,一路挖了里许之地,才终于看到了陵寝的大门,古老的青铜大门,上面还遍布着几乎完好的道纹。
“绝对是很古老的陵寝,从来没被人发现过的。”
秦阳观察了片刻,下了结论,而机关寻宝鼠,就在墓门之前,兜兜转转的,似乎想要进去。
“轰……”
秦阳还在思考怎么破开墓门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巨响,墓门之上的道纹,骤然亮起,而后又飞速的暗淡下去,一丝丝裂纹浮现在墓门之上。
人偶师轻轻一推,墓门化作齑粉崩散。
霎时之间,浓郁而沉寂的死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一般,从里面喷涌而出,伴随其后的,则是像是窖藏了上万年的尸臭味。
嗅到这种气味的瞬间,秦阳就一阵头昏脑涨,体表一层白花,飞速的浮现,再次化作灰黑色的花朵凋谢。
秦阳飞速后退,体表的灰黑花瓣,无声无息的如同飘雪一般的落下。
等到秦阳感觉脑袋恢复了意识,再次开到大门前的时候,就见到大门前,一只长毛粽子,已经被人偶师活活打死了。
“算了,走吧,这里的一切都腐朽了,肯定不是堪舆师的陵寝。”人偶师从陵寝里走出来,一脸遗憾。
秦阳苦笑一声。
“你下次动手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说一声,这些东西对你没什么用,积攒沉淀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尸气和尸臭,对我可是剧毒。”
就这么一晃而过,一路马不停蹄的奔袭了三个月,遇到了各种东西,有遇到陵寝,有遇到废弃的零件,甚至还遇到过一波人,机关寻宝鼠找到了人家身上带着的傀儡。
要不是秦阳当机立断,转身就走,说不定还得莫名其妙的打一架。
魁山乃是大荒第一山,山脉绵延数十万里地,里面什么东西没有,能在这里长期待的,肯定没简单角色。
再次看着机关寻宝鼠,不知疲倦的再次狂奔而去,秦阳觉得自己这是浪费时间。
要是真有一门这么一门秘法,浪费几个月时间,也不亏,可现在明显是看不到希望,继续浪费时间,得不偿失,自己可没那么多时间去浪费。
“墨阳,要不咱们就不找了吧,你也找到这么多痕迹,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你信我,这一次你一定要信我,我的寻宝鼠反应很大,这一次绝对是上古的东西,说不定还是我曾经的我,自己炼制的东西!不然不可能相隔数千里,都能感应的这么清楚!要是不是,我……”
人偶师信誓旦旦的又要赌咒发誓。
秦阳赶忙拦住他。
“算了,我信,但这次要是还一点线索都没有,就算了,我们回去吧。”
奔袭数千里,甩掉那些因为被闯入了地盘,而恼羞成怒,追在后面嘶吼的异兽,终于,寻宝鼠停了下来。
前方是一面坚石组成的山体,山体拔地而起,插入云霄,左右两侧,绵延至少上百里地。
人偶师放出一个形如穿山甲一般的机关傀儡,一路顺着寻宝鼠的指引,挖开山腹,向着内部前行。
穿行了十数里之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山洞的尽头,石壁之上,镶嵌着一颗人头大小的灰色金属球,乍一看挺像一副罗盘,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小零件,只不过这个东西表面,蒙着一层腐朽的痕迹,看起来跟周围的石头颜色差不多,唯独一些出现裂纹的地方,才能看到真正的材质是金属。
又是一个零件,秦阳叹了口气。
而人偶师,却一步一步的走上前,伸手轻轻一抹,表面的锈迹和凝固的一层外壳,随之崩碎,露出里面黑色的金属质地。
人偶师的神情有些激动,又有些疑惑,抚摸着金属球,喃喃自语。
“这个,好像就是我做的,但是有不太像是,水平跟我差远了……”
“当年在上古时期的你,可没有一世又一世的无尽时间,去慢慢的磨练技艺。”
“噢,说的也是。”人偶师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我想,我们找到了,就是这里了,这里可能就是堪舆师的陵寝。”
说着,人偶师慢慢的摸索着金属球,十指分散开来,化作无数的触角,链接到金属球表面如同罗盘内部方格一样的零件。
“这个东西,叫做无尽杀阵,是我早年的得意作品,内有十二万九千六百种可能,想要打开,只有一种是对的,而只要错三次,就会化作无尽杀阵,绞杀一定范围内的一切。
若是我在念海里的记忆没太大错误,上古之时,可能会被我送这个东西的,只可能是堪舆师,他的陵寝就在里面。”
人偶师的十指化作的触手,飞速的拨动着上面的零件,之间一片残影翻飞,金属球那一层一层的方格,开始飞速的转动了起来。
而人偶师脸上的表情,也慢慢面的肃穆认真。
“这个东西除了堪舆师,就只可能是我自己能破解,而制作这个东西的时候,上古的我,水平明显比我现在差了很多……”
这句话还未说完,就见那些细小的触手,再次恢复成他的十指,而金属球也停止了旋转,球心正中,慢慢的裂开。
其内一副画卷,随之慢慢舒展开,化作一方光芒门户,出现在前方。
两扇门,左边写着天,右边写着地。
大门无人推动,却自己洞开,露出一条长长的阶梯,延伸到内部。
“看,我就说了吧,就算是在上古时候,十二师里,大半都欠了堪舆师人情,堪舆师的陵寝,都是画师给准备的。”
人偶师眉开眼笑,毫不犹豫的就迈步进入其中。
秦阳跟在后面,砸吧了下嘴,心说,我要是跟你一样强,还有一具具体多强都不知道的身躯,我也敢这么随意的冲进去。
等人偶师进去了半晌,没什么反应之后,秦阳才跟着一起进去。
顺着阶梯一路前进,走了不过数十步,前方就骤然出现了一个地下宫殿,宫殿里很是空旷,尽头是一座百丈高的青铜巨门。
巨门被锁链束缚的死死的,两旁还有两尊十丈高的傀儡巨人,手握兵刃,立在那里。
而宫殿正中,竖立着一块石碑,石碑前还有一个被封锁的金属盒子。
秦阳望着那两尊毫无反应的傀儡,再看了看石碑,轻轻吹了一口气,石碑外层沉淀的尘埃,随风消散,露出上面的内容。
原本秦阳以为是堪舆师的墓碑,没想到压根不是,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内容。
“格格巫,敢挖老子坟,老子死了也能咒死你!”
看到开篇这一句话,秦阳脸色就变了,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格格巫,哦不,墨阳,快看,这石碑上留的东西是给你的,你在上古的时候,人品可不怎么样啊,人家都防着你呢。”
墨阳走过来一看,眼睛珠子都爆出了眼眶。
“堪舆师这狗东西什么意思!”
“别激动,先看看再说。”秦阳拉住了快炸了的人偶师。
不过越看,秦阳的脸色就越是古怪。
石碑上记载的很清楚。
堪舆师死的时候,给自己选了陵寝,是在魁山山脉的主体山脉里,延伸出来的一部分纯石质山体内,此地地势地貌,十万年也不会有变动,地震什么的都不可能在这里出现。
他没有后人,到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传下传承,只有一些零散的东西传了出去,所以不会有后人来祭拜,最外层有人偶师的巅峰之作无尽杀阵。
可是他死前选的所有地方,自己算了算,都发现会被人光顾,他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直到生机决断之后,才忽然明白,能进入到这里的,只可能是人偶师自己去破开无尽杀阵。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何人偶师会活到后世。
所以他最后留了一手,丛然进来,看到的才是陵寝的大门,现在他们只是在陵寝大门的外面。
而留下的这个东西,就是堪舆师自己找到的避免被挖坟东西,只要将这个东西放在这里,人偶师就可能不会挖开他的陵寝,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只是他自己找到的生机所在。
人偶师走上前,打开金属盒子,里面是一块被蜡油包裹着的玉简,搓开之后,稍稍一看,神情有些怪异的将玉简给了秦阳。
“这是给你的,堪舆师留下的文字学识,直接灌入神魂的。”
秦阳脸上露出一丝愕然的表情,将玉简贴在眉心,瞬间就感觉到十几种上古的文字灌入他的脑海里,这些都只是文字的传承而已。
不过接受了这些东西之后,秦阳再回忆了一下兽皮上的内容,立刻能很轻易的明白其中的意思了,之前破译的部分,果然有一些地方是错的。
有了这个东西,此行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不过秦阳还是感觉有些惊悚,堪舆师有这么强么?
“哼,别惊讶了,我给你说,若说趋吉避祸的本事,我还不知道谁能比堪舆师更强,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都能找到怎么自救的法子,我敢拿脑袋打赌,这家伙当年肯定不是被人宰了,而是他自己觉得该死了,这陵寝,绝对就是他自己找的生机所在。
我不信念海里的堪舆师都能想法设法的自救,真正的堪舆师,不会那种自己将自己埋了,再等着复活的本事!”
“那你还进去看不看了?”秦阳收起玉简,心满意足了,他指了指陵寝的大门。
“看什么看,你没看到堪舆师是怎么骂我的,他说了我要是敢挖开他的陵寝,他就咒死我!别的人我不信,堪舆师为了不被人惊扰,影响他复活大计,他肯定会拼尽全力咒死我,要是不想倒霉到死,就走吧。
反正我的目的也达到了,见没见到老朋友也没区别了。”
人偶师果断认怂,如同理所应当一样,半点羞愧都没有,说不如人的时候,也是大大方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秦阳乐得如此,石碑上的话,一半都是威胁诅咒的话,他对这位诡异的堪舆师,实在是有点怕了。
人家贴心的将自己要的东西准备好了,自己有病啊,还去挖人家的陵寝。
秦阳转身就走,人偶师望着那两尊守在墓门旁边的傀儡,搓了搓手,琢磨着把这两具傀儡拆了看看,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也跟着秦阳一起离开。
二人从山洞里离去,秦阳指了指还未关闭的大门。
“不用管么?”
“不用管,这里会自己关上了,要是我去重新摆弄无尽杀阵,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堪舆师会恨死我的。”
“魁山里可是还有别人的,你这样不是坑人么?”秦阳摇了摇头,莫名其妙的去坑别人这种事,他是不屑于干的。
拿出一个牌子,写上“此地十死无生,勿进”,将牌子插在那里。
人偶师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二人直奔离都而去。
而就在他们刚走,之前因为寻宝鼠的原因,差点莫名其妙跟他们打一架的那一队修士,就从天而降,落到了山洞前。
其中一个修士,手执石质的罗盘,上面的指针,指向了山洞,一层光晕闪耀不断。
“就是这里,罗盘乃是上古秘宝,能有如此反应,必然也是上古的宝物。”
一行人进入山洞,看着石壁上不断游走的方格,以及开始缓缓闭合的光门,其中一人连忙丢出去一尊图腾,上有魁山二字,威压落下之后,如同压住了将要闭合的光门。
“已经有人先进去了,快点进去。”
一行人鱼贯而入,留下了三人在这里镇守着,至于秦阳留下的牌子,所有人都如同眼瞎了一般,根本没在意。
当这些人进入其中,看到那块石碑的时候,石碑上的字迹,已经变成了两行散发着不祥血光的字迹。
“擅闯者死,遗祸十族。”
血色的光晕,散发着浓郁的不祥味道,空气里开始出现死气,死气以一种极为骇人的速度,飞速攀升。
握着石质罗盘的修士,眉头紧蹙,指针上的光晕,已经化作暗红色。
“其内的确有难得的宝物,可是却同样会有大凶险,看样子,这里似乎是某个上古时期的大人物的陵寝,之前来的人,应该没擅自闯入,我们怎么办?”
他的话刚落下,却已经有人越过了石碑。
“咔嚓……”
开裂声浮现,镇守在墓门两侧的傀儡身上,一块尘埃堆积而成的石壳,忽然脱落,坠落到地面。
傀儡转动着脑袋,没有面容的脸,对着众人。
“咔嚓……”
一时之间,咔嚓声连成一片,大块大块的石壳,从傀儡身上坠落,两个傀儡,活动着僵硬的身子,一点一点的走向众人。
就在众人以为这俩傀儡似乎已经年久失修,活动不开的时候,傀儡身上的石壳,终于全部脱落。
“呼……”
霎时之间,狂风骤起,一个拿着巨斧,一个拿着巨锏的傀儡,骤然消失在原地。
只听噗嗤一声,越过了石碑的那位修士,身上的灵光骤然崩碎,被巨大的斧刃,活活砸死。
他的神魂飞遁而出,却像似受到了难以抵抗的伟力,被吸入到傀儡的体内。
傀儡那没有五官的面容上,顿时浮现出此人痛苦扭曲,定格在那里的脸型,而双眼里,两朵蓝色的火焰缓缓的燃烧着,似乎还有耳朵无法听到的哀嚎,飘在在空气里。
余下之人,都快吓尿了,一个神门修士,竟然直接被秒杀了。
他们向外逃去,却见一根如同巨柱一般的巨锏,迎头落下,当初有砸死了三个。
他们的所有防护手段,统统都像是无用一般,神光也如同气泡,轻轻一戳就破碎了。
有死了四个,他们的神魂也一起,被吸入到傀儡之中。
在另外一个无面傀儡上,化作一张定格的扭曲面孔。
短短十几个呼吸,这里的人全部死完,两个傀儡则自顾自的重新站在墓门前。
而外面,借助了魁山之力,阻拦着门户闭合的图腾,骤然失去了光泽,门户之上,转动的无数方格,开始散发出一阵冰冷的肃杀之气。
霎时之间,无数的方格骤然扩散开,将守在门户的三人卷入其中。
无尽杀阵的变化尚未开始,三人就被绞杀,他们的神魂也被吸入其中,那无数的小方格,重新汇聚到一起,化作一个金属圆球镶嵌在石壁上。
伴随着轰隆隆的轰鸣声,山洞坍塌,这里又被重新封闭了起来。
陵寝之内,两个傀儡面上,不断的变换着面容,全部都是那些想要挖开陵寝的人,他们眼中燃烧着蓝色火焰,化作了永眠天灯一般,为这里沉寂许久的陵寝,注入了新的力量。
而还有一种未知的力量,烙印在他们的神魂之上,充斥着不祥的气息。
这一幕,已经开始离开魁山的秦阳是一点都不知道了。
他也不会知道,纵然可能数十万年的时间过去了,从念海里逃出的人偶师和上古的堪舆师之间还是有些默契。
堪舆师知道,若人偶师真想破开,绝对有这个能力,所以只是如同还活着一般的留下了话,留下了他们需要的东西。
人偶师也知道,他若真敢去强行破开陵寝,绝对会被咒死。
但这也只是建立在他们之间,所以才会有隔空对话,互相喷几句。
若是别人去了,就要同时面对二人的力量,会死的很惨很惨。
如同人偶师等存在,他们都有个优点,认真的时候,说一就是一,说打不过就打不过,说走就走,不会觉得丢人。
同样,说擅闯者死,就一定会死,说遗祸十族,那肯定也不只是说说而已。
一个陵寝,就有上古人族十二师之中大半人出力,堪舆师的陵寝,绝对算是最安全最限额的陵寝了,没见识到,不代表没有。
秦阳当然也不知道后面还有人去送了波人头。
他乘坐着飞舟,开始研究兽皮上的内容,这一次研究起来就简单多了,如同看母语记载的东西一般。
秘法的名字,换成如今的说法,叫一线天。
一线之间,生死两边。
说是秘法,其实更像是堪舆之术的运用之法,没有足够的堪舆知识打底,根本看也看不懂。
秦阳看着略有些吃力,但慢慢学却还是能学。
每一次,秦阳都琢磨着,要是张正义死了之后,要是能被摸尸了,之后还能再复活就好了,这样将他打死个七八次,说不定就能在他身上摸出来堪舆之术的技能书。
也省的自己现在这么费劲。
利用堪舆之术,结合这个秘法,在大凶险之中,找到一线生机,也可以在一些抉择之中,选择是否要面对,选择左或者右,并不只是单纯的选择生和死,反正挺复杂的。
而这也仅仅只是仿照着某一门一字诀,山寨出来的一小部分威能而已,具体是哪一门,秦阳也不清楚。
想到了一字诀,秦阳就稍稍有些遗憾。
他都有两门了,却都是入门不了。
之所以只是稍稍遗憾,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全靠造化了,当年从紫霄身上摸到的哀字诀,紫霄那么强,不是照样连门都入不了。
咦,这么算来,自己跟封号道君,都一个水平了。
恩,不丢人。
秦阳继续埋头研究一线天秘法,这种干货求生法门,必须要好好学。
……
就在秦阳距离离都越来越近的时候,离都内最近的情况,就颇有些诡异了。
刑部尚书的职位空了出来,各方是各施手段,争的不亦乐乎。
献国公死了,他的国公之位是没了,可是他掌管的部分权利,却也要人来接手的,也是争的头破血流。
而就在这种时候,偏偏六部第一大佬李太玄,没了踪影,魂灯未灭,可是无论怎么样,都找不到他的踪迹了,压根就不在大嬴神朝了。
各种变化出现之后,大帝姬也回来了。
让所有人感觉庆幸的是,大帝姬似乎根本无心插手这些,回来之后,就深居简出,连当年的大帝姬的封号,是否继续冠上,到现在都没个准信。
毕竟,当年她是准备被外嫁出去的,她身上的封号虽在,可是正儿八经的神朝在册,却已经没了。
当年刑部尚书和献国公都死了,太子和赵王,都被关了禁闭,这次争刑部尚书之位,基本就跟太子和赵王没什么关系了。
他们倒是想要争一下,而且就他们争的最凶,相互揭老底,下黑手的事情接连不断。
以至于嬴帝最后一怒之下,他们俩的人,谁都不选了,选了周王推荐的人。
周王乃是嬴帝的曾孙辈,周王的爷爷,当年是嬴帝的十七子,可惜啊,这位十七皇子,各方面其实都不错,就是天赋不行,喜欢的也不是修行,当年也没想过夺嫡什么的。
最后呢,就成了被嬴帝熬死的那些皇子的一员。
十七皇子早年留下的一位子嗣,为人木讷,一点都不像是皇族中人,可是最后却依然成了牺牲品,早早的就死了。
最后留下的这位就是周王,各方面都足够优秀,天赋也好,尤其是为人宽厚,后来就被封了王。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那位薄情寡义,冷酷决绝的嬴帝,为什么会将周王封王,甚至到了今日,周王明显也有要夺嫡的意思了,嬴帝竟然还是选了周王推荐的人。
到了今日,就是周王推荐的况天旻,受封加官,正式成为刑部尚书的日子。
朝会即将开始,况天旻已经换上了刑部尚书的官服,就等着朝会之时,领刑部尚书大印了,可是他的眉宇间,却略带一丝忧愁,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眼见一袭亲王长袍,迈步行来的周王,况天旻连忙走上前见礼,见礼完毕,不等他说话,周王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况大人,今日可是你加官进爵的好日子,应该高兴点,你就是装作不高兴,我那两位爷爷辈的也不会记你的好。”
“周王大人……”
“行了,有什么话,等朝会之后再说吧。”周王打断了他的话,这边已经开始上朝了。
朝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只不过当刑部尚书的大印,交到况天旻手中的瞬间。
刺目的光华浮现,大殿之中,幻化出一尊螣蛇虚影,而况天旻背上,也浮现出一丝丝死气,抵御着螣蛇虚影。
况天旻面色苍白,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之后,仰面倒了下去。
这一幕,让一直含笑看着的周王,脸都绿了。
尘埃落定,光辉消散之后,定天司司长卫兴朝,瞬间出现在况天旻身前,他揭开了况天旻的衣服,露出况天旻的后背。
他的后背上,以古字出现了天地二字,字迹如同刻入了肌肤血肉之中,散发出浓重的死气。
卫兴朝面色微变,伸手一挥,划出一卷卷轴,将况天旻包裹其中。
“陛下,况大人,已经无力担任任何职位了。”
“卫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周王一听这话就急了,他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将况天旻推上去。
“周王殿下,本官并没什么别的意思,这二字是天地之意,这是诅咒,是一些古老的陵寝,为了防止盗墓者所留,有人去盗墓,就会沾染诅咒,既然能化出天地二字,说明被盗的,是一个精通堪舆之术的强者的陵寝。”
“卫大人,你什么意思,况大人堂堂刑部尚书,会去盗墓?”
“周王殿下误会了,本官可没有这么说,只是就事论事,曾经定天司就见到过一次,但那次可远比况大人身上的诅咒弱的多,那次也没敢有如此口气,幻化出天地二字,再者说,况大人还没接官印呢,从刚才所看,这诅咒是断了况大人的路了,若是强行接,况大人未必能活得下来。”
卫兴朝说完之后,就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而嬴帝,听到那堪舆二字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了决断。
如此诅咒,竟然能挡得住神朝气运,不让况天旻接,以神朝之力,强行压下,自然是轻而易举,可是到那时,况天旻肯定死定了。
再者,堪舆之术,素来与运势有联系,以神朝目前的情况,自然不可能为了况天旻去耗费神朝的力量。
他的本尊已经失去联系,困在了念海的世界里,还未在新一世里出现呢。
“不堪器重,带下去!”
嬴帝一声冷哼,挥手打断了所有人的话,周王张了张嘴,最后只能不甘的退了下去。
“退朝。”
朝会结束,刑部尚书之位,又没了人选。
嬴帝坐在那里思忖良久,太子、赵王的人不选,而周王推荐的人不行,不能再选周王了,那就没什么人可选了……
就在他还没考虑好的时候,侍奉的内侍,从外进来。
“陛下,大燕神朝的使臣,已经来了,应当是为了大帝姬而来,而礼部尚书李大人不在,不知陛下,是否要恢复大帝姬在神朝的封号?”
“嬴盈回来之后如何了?”
“回陛下,大帝姬一直深居简出,据说是受伤未愈,一直在疗养。”
嬴帝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恢复封号之事再议,不过大燕的人,此次怕是要想要接走嬴盈,也不能让他们如愿。”
嬴帝思忖了片刻之后。
“巡天使之中,有一个叫沈星落的,他还活着么?”
“回陛下,尚且在世。”
“传旨,召沈星落,即刻回离都,接任刑部尚书之职。”
“遵命。”
于是乎,第二日,新的旨意就下来了,新的刑部尚书之职,由原巡天使之中的沈星落接任,回来之后即刻上任,不必经过大朝会了。
第四二五章 嬴帝的一举数得,口气比脚气还大
况天旻接任刑部尚书之职,就算是太子和赵王,其实都没多大不乐意,反正只要不是对方的人,其实也还能接受。
况天旻乃是离都况家的人,况家乃是当初离都定下之后,最初跟随者神朝一起来的大家族,而况天旻本身就已经在刑部这一系任职多年,从一个外地主司,升到刑部尚书,也算是合情合理。
而现在,离都之中,过半的人,都在纳闷,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沈星落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难听点,他是哪根葱啊,有人觉得他是不是沈家的人,沈家也是历代都为神朝效力,还出过不少定天司的大人物,朝中交代幼年皇族的学老,也是沈家的人。
他们既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赵王的人,更不是周王的人。
这么算的话,临时补缺,其实也算可以。
然而,沈家的人却说,沈家压根就没一个叫沈星落的人。
辗转大半日,才有人查到,这个叫沈星落的人,竟然是一位巡天使,在巡天使之中的职能,跟刑部的确有一部分重合,只不过沈星落要对付的,是域外异族,那可比刑部的人干脆利落多了。
他也是巡天使之中,少数男人。
而同样的,他也是大帝姬当年一手培养起来的人之一。
他在大嬴神朝之内名声不显,但在巡天使之中,号刽子手,手段干脆利落,狠辣决绝,他的名声,在域外邪魔那,估计也就只排在嬴帝之下。
但这些在大嬴神朝不怎么好使,大家能记住的,也就只是沈星落是大帝姬的人。
这一下,不少人就琢磨过来味儿了。
嬴帝将刑部尚书的位子,给了大帝姬的人,无论是太子还是赵王,甚至周王,也都没法去怪大帝姬。
毕竟,谁让况天旻自己不争气,莫名其妙的背上了诅咒,这位子给他也坐不了,坐上去就是死。
临时找人顶替了,也不上朝会,明显是嬴帝不想再听其他人多言,看他们去争了。
同样,当年大帝姬已经算是外嫁了,她的大帝姬封号已经正式消除了,如今大家叫大帝姬,其实都不太符实,而嬴帝却一直没有恢复封号的意思。
大燕神朝的使臣已经来了,纵然当年大帝姬没嫁过去,中途出现了岔子,可名义上,她却已经是大燕神朝的媳妇。
将这位在当年威慑大燕神朝多年的巾帼英雄带回大燕,大燕就算是多了助力,断了大嬴神朝的一大助力,此消彼长之下,影响也不算小了。
嬴帝若是恢复了大帝姬封号,就算是正面回绝了大燕神朝的痴心妄想,若是不恢复,自然就算是默认了大燕神朝带走大帝姬。
可如今,他不恢复大帝姬的封号,却让大帝姬的人上位,直接成为六部之一的大佬,其中的意思就耐人寻味了。
一时之间,众人也都猜不透大帝究竟怎么想的了。
东宫之中,太子端坐上首,面沉似水,将手中的酒杯端起之后,又重新重重的放下。
“父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会选择一个谁都不认识的沈星落,他这是什么意思?不准备让皇姑去大燕神朝了么?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恢复皇姑的封号,让皇姑重新掌军得了。”
“殿下,陛下的想法,谁能猜得透,属下所想,不外乎不舍大帝姬好不容易归来之后又离去,又不好直接折了大燕神朝的面子,而况天旻自己不争气,索性一举数得,让殿下等人别争了,又委婉了向大燕神朝表达了一下意思。”
“算了算了,反正皇姑现在也已经不掌权了,给那个什么人都不认识的沈星落,也总好过给周王的人。”
……
于此同时,一位髯须满面,浓眉大眼,只穿着一个坎肩,满身伤疤的汉子,已经到了大帝姬的府邸。
“属下沈星落,见过殿下。”
沈星落单膝跪地,沉声见礼,只不过他的眼中,却还是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无需多礼,起来吧。”嫁衣望着眼前之人,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当年,你也是个俊俏小书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也已经模样大变,只是依稀还有一些当年的模样。”
“殿下,请恕属下多言,您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了,我们找了您好久了,却怎么都找不到半点讯息,每一次找到的只言片语的线索,最后都是一场空,我们……”
“以前的时候,以后有合适的机会了,再说吧。”嫁衣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一旁的紫鸾。
紫鸾拿出一套官袍,递给沈星落。
“陛下既然召你回来,你就不能让人小瞧了,你没去上任,先来我这,一定会让很多看到了,不过无所谓了,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这是给你准备的,你换上官袍,直接去刑部上任吧。”
“是。”沈星落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接过官袍。
“我知道你心有疑虑,我听说了你们在巡天使的日子,你也担心做事束手束脚,你无需多担心,去了之后,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稍稍克制一点就行了,不用担心会得罪人,影响到我,你若是长袖善舞,别人反而会担心了。”
“属下遵命。”沈星落暗暗松了口气。
他忽然接到旨意,其实心里也纳闷的很,他的确是担心,他在巡天使的行事风格,会不适应离都,会因此得罪很多人,他倒是不怕,顾虑也只是怕会牵扯到大帝姬,平白无故的为大帝姬树敌。
换了官服,沈星落直奔刑部府衙而去。
而嫁衣,坐在床边,看着离都内的流光溢彩,眼睛微微闭起。
“紫鸾,当年剩下的人,还剩下多少,统计出来了么,还有,大燕神朝的使臣,来的是谁?”
“统计出来了,这些就是。”紫鸾拿出一本金册,递给嫁衣:“至于大燕神朝的使臣,据说是大燕神朝的十八皇孙,就是当年的大燕太子之子。”
“嗯,前几日,陛下找过我问话,想来定天司也应该找你和青鸾了吧。”
“他们只找了青鸾,是定天司的一品外侯韩安明去拐弯抹角的问了几句话,只不过青鸾姐姐的脾气,他也没问几句话。”
“好了,没事了,我给你说过的话,你记在心里,我们只是在那里迷失了一段时间,疗伤而已。”
“属下省的。”
……
“秦阳,你是不是框我?这个分身术,我为什么修不成?”
“你是不是真的傻了?你现在就是一件法宝,连神魂都没有了,早给你说了你修不成的,你还不死心,咱们可说好了,我传你了分身术,你练不练得成,都得给我老老实实的当保镖三百年。”
“哼,我还不信了。”人偶师悻悻的嘟囔了一句,依然不死心。
秦阳笑呵呵的看着,路途无聊,研究一线天,研究的头昏脑涨,人偶师自己跳出来非要学分身术。
他想学就教他呗,反正这东西品阶不是太高,可是却更像是一种种族神通,要是能随便教给谁,就能学会,也不至于这么稀少了。
这货自从出来之后,就有些飘了,老想着出去浪,想得美。
上了我秦有德的贼船,还想下船?
炼化了归炼化了,秦阳也不能控制人偶师做什么,虽说是实力差距的原因,可本质上,他还是以德服人的,能讲道理的人,不会强行控制。
三百年,对于曾经度过了漫长生命,都不知道活了多少万年的人偶师来说,根本就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已,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了。
一个高手高高手的保镖,秦阳起码不用太担心接下来的生命安全了。
毕竟,他现在成了一个真伤员了。
一路前行,距离离都已经不远,甚至可以遥遥看到离都之上,灵气化作的光辉,如同一道极光从天而落,而后化作灵气,从离都向着周围辐射开来。
离都北部,有一条冰川雪水融化而成的冰河,在这里化作一条盘旋的水脉,如同东部的双子湖,这里也有三座大湖,呈三才之势,镇守北部,而这条大河,也是北部唯一一条延伸进离都的河流。
行走到三座湖泊的边缘,秦阳驻足眺望,片刻之后,就见后方神光翻腾,化作一条彩带,从半空中落下,落到三才湖边。
三辆车辇,都是以内有玄奥孕育的冰雪白玉打造,前方领队的一队铁骑,骑着通体湛蓝之色的异兽,典型的北方异兽,产自大燕神朝北部的避水金睛兽。
而领队执掌的大旗,也是大燕神朝的麒麟旗。
秦阳眯着眼睛看了看,心里纳闷,大燕神朝的人,执麒麟旗,这是使节团?
他们这个时候来大嬴神朝干什么?
稍稍一琢磨,秦阳就更纳闷了,这些家伙不会是为了嫁衣吧?
当年的太子不是已经被贬黜,早就换了个新太子了么?
那就是害怕嫁衣再次领军么?
真是想多了,嬴帝以后都不太可能再次让嫁衣领军了。
然而,不等秦阳多想,就见车辇之中,走出数人。
为首一人,一身锦袍,真元波动逸散之后,隐隐与此地的水汽水脉想和,几个呼吸之后,就如同化入此地一般。
他身旁的一人,面白无须,面上带着半副面具遮住了下半张脸,周身肃杀死寂的血腥气,简直是压都压不住。
秦阳正要退走,却见为首那人遥遥望向了人偶师。
“尚在半空,就察觉到此地有宝物,不知这位先生,可愿割爱,单凭你出条件。”
对方手中握着一枚水镜,上面绽放车一层浓郁的金光,金光指向的地方,就是人偶师。
秦阳微微耷拉着眼皮,瞥了一眼人偶师。
人偶师身上的确有宝物,可是要说至宝,也就是人偶师本身了,如此强大的人偶,怕是这世上都很难在找到一个能与之匹敌的了。
“龙髓水晶,现在竟然还有这等东西?”人偶师望着对方手中的水晶,似乎有些意外。
龙髓水晶,乃是真龙的骨髓真血,凝练而成,天生就有感应重宝的能力,而真龙已经消失不知道多久了,这种本来就很稀少的东西,自然是损失一块少一块。
“原来先生认得龙髓水晶,能引的龙髓水晶如此反应,还是首次见到,实在是见猎心喜,还望先生见谅,若先生肯割爱,无论先生提什么条件,绝不推辞。”
“你既然说是重宝了,我凭什么割爱,你也拿不出我想要的东西。”人偶师摇了摇头,算是非常客气了。
而秦阳没理会他们的交谈,默不作声的走出几步,来到湖边,俯下身坐在湖边,轻轻的拨了拨湖水,一点刺骨寒气,顺着他的手臂延伸而上,秦阳眨眼间就将其炼化,随着波动,湖水之中的灵力,开始出现了波动。
同一时间,跟在那位锦袍年轻人身后的面具人,身上的死寂血腥杀伐之气,如同压不住了一般,慢慢的逸散出来。
“不识抬举。”
“墨阳,要是有人想要动粗,你尽管动手全杀了,算是给离都里的某些人帮个忙。”
而这时,秦阳一只没入湖水之中的手,如同变成了水一般,一种囊尽天下之水的意念浮现,手指再次轻轻一拨。
霎时之间,那年轻人瞬间就从那种如同融入这里一般的状态,跌落了出来。
他猛然转头看向坐在湖边玩水的秦阳,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默默的后退了几步。
“开个玩笑而已,这位小哥,火气着实大了点,还未请教?”
秦阳站起身,瞬间掀起湖水之中的波澜,水中寒气骤然暴涨,秦阳呲牙一笑。
“我就是个无名小卒,在养伤而已,我在离都也没后台,你要是想强抢,尽管动手,别客气。”
“小哥说笑了,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年轻人说着,伸出手,拦住了那位周身被杀气笼罩的面具人。
“我们走。”
年轻人转身上了玉辇,一行人化作遁光,飞遁而去。
秦阳站在原地,冷笑一声。
“最讨厌这种笑呵呵的跟你说话,却想莫名其妙的干掉你的人,可惜这货没敢动手,还知道这里不是大燕神朝啊。”
“他们的确是想强抢,可是我身上可没什么能让龙髓水晶变成金色的宝物啊。”人偶师挠了挠头,一头雾水。
“你本身就是至宝。”
“噢,对啊,我都忘了,那个面具人的确想动手,不过我没察觉到那个年轻人想动手。”
“你当我这段时间,苦心研究一线天是白研究的么?这些混蛋,落下之后,就直接囊尽此地水脉水汽,借助天时地利,直接将我们逼到了死门,此地又没有别人,而他们的气韵却又笼罩此地,摆明了从一开始就志在必得,动手强抢也无所谓。
我若是不破了那年轻人的气韵,反客为主,让他心生忌惮,刚才绝对是一场死战,他们之中没有一个能与你真身匹敌的,他们肯定死定了。”
他当年吞了那么多万水之母天一真水,当他是白吞的,量比不过,可是这种本质上的差距,只是用来破掉对方气韵,实在是太简单了。
“你不早说,早说我就将他们全杀了,我还以为那年轻人挺有礼貌的。”人偶师气的就要飞过去将那些人全杀了。
“别去了,他们敢动手,全杀了也无所谓,离都那边巴不得现在有个人背起黑锅,宰了这些大燕使团的人,他们也不用去面对大燕使团,也不用背锅,但这口锅我可不想主动去背起来。”
“你脾气真好。”人偶师看的很开,既然不动手就算了,再见到了,有机会了直接杀了也行。
“墨阳啊,这么久了,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秦阳哭笑不得,实在不知道这句话是夸奖还是贬低。
“不过呢,你说的对,我这人一向是脾气很好,与人为善。”
秦阳权当是夸奖,一边乐呵呵的回了句,一边拿出小本本记了一笔。
那年轻人不知道是大燕的什么人,口气比脚气都大,还什么要求随便提,我要去弄死嬴帝,能做到不?
“走,我们也去离都,那里的环境,可比外面好,修养的好地方啊。”
第四二六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呐,自己来给自己找后妈
收起了人偶师,秦阳自己入了城门。
而这一次,才是他正儿八经以本尊的身份来到离都,在城门口,例行印下了他的灵魂本相,秦阳抬头看着洒落的神光,微微耷拉着眼皮。
“可以了么?”秦阳含笑看着城门官。
这里原本应该是献国公的地盘,是他掌控的,当年曾经在这里见到的城门官,已经不见了,这位是秦阳从来没见过的。
“例行公事,先生请勿见怪。”城门官挤出笑容,微微欠身,伸手虚引,让开了路径。
等到秦阳离去之后,城门官才苦着脸叹了口气。
“我的个亲娘嗳,我就知道,这个城门晦气的很,不是什么好地方,果然,我才来了半个月啊,这个秦阳他哪不走,为什么非要走这里……”
“大人,这是怎么了?”一旁的年轻小卒忍不住发问。
“还能怎么了?你这双招子,赶紧挖了吧,守城门的活计,不要实力多强,但招子一定要放亮了,前些年这个秦阳被全境通缉,你不会不知道吧?后来……算了算了,跟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这么多干什么……”
城门官在原地兜兜转转了好半晌,一咬牙。
“去,多来几个人,给送出去消息,秦阳来离都了,你亲自去大帝姬府,别管人家知道不知道,消息你要传到,对了,再去刑部府衙,给新上任的沈大人传个信,其他地方,都别落下,反正把这个消息都第一时间传出去了。”
“啊?”手下的人不太懂。
“你照着做就对了,你以为平日里的赏赐是怎么来的,上面都有大人交代过了,有什么特别的人来离都了,第一时间禀报,这秦阳就在其列,报给了那些大人,起码也要给大帝姬府报一声,你以为这位炙手可热的沈大人,脾气这么大还能坐下去,靠的是什么?反正都别得罪。”
……
秦阳光明正大的来,就没打算藏着,用马甲是挺方便,可有时候就不太适合用马甲了。
现在应该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他来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先来找他了。
有心先去吉祥街转转,看看老朋友,毕竟当年用的是季无道的马甲去的,贱天霄当时也给帮了不少忙,虽然身份的事,暂时只能瞒着。
这边走了一会,秦阳找了个机会放出人偶师,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不行,他用的可是本尊。
一来离都,就先去逛吉祥街,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不去吉祥街,秦阳还真的不知道去哪了。
思来想去,他本尊在离都,还真没什么适合去投靠的朋友。
想想就觉得尴尬,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给人偶师说的。
秦阳行进的步伐越来越慢,直到看到一条遍布店铺的街道时,秦阳果断转头,进入这条街道。
“墨阳,走,让你去见识见识,现在的东西,省的你什么都不认识,跟某些老古董一样,与时代脱节。”
人偶师不疑有他,跟着秦阳就进了商业街。
这里距离城门并不是很远,这里也有大片的地方,给那些来摆地摊的修士,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了。
人偶师兴趣很大,进来之后,就开始到处看,这个时代,无论是法宝,还是各种材料,有大半都跟他那个年代不一样,很多手法也是,差别还是挺大的。
而秦阳,一边到处乱瞅,一边找牙行。
这种庞大的商业街,不可能没有牙行的,找个牙行,买一处宅子,先在离都安顿下来再说,省的还要去住客栈。
身为一个穷的只剩下钱的人,没一个自己的地盘,说出去多没面子。
找了一会也没见到,而人偶师兴致越来越高,从秦阳上拿了一笔巨款之后,就开始在街上到处采购。
不过,没一会,秦阳的眼睛就忽然一亮。
不是找到牙行了,而是看到一个熟人。
秦阳大步走了过去,不理会对方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热情的上去拉住对方。
“韩大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实在是太有缘了,他乡遇故知啊。”
“你松手!”韩安明拉长着脸,想要挣脱秦阳的手,可是他一挣扎,就见秦阳哎呦一声,本来就没多少血色的脸,瞬间就变得苍白。
人偶师瞬间出现在秦阳身后,扶住了秦阳,眼睛微微眯起,盯着韩安明。
韩安明浑身寒毛,刷的一下炸了起来,如同被一头凶猛无比的沉默凶兽,咬住了脖颈,只要轻轻闭上嘴巴,他就会命丧于此。
而这时,秦阳伸出一只手,搭在人偶师的手臂上。
“别激动,这是我的一个老朋友。”
人偶师退后一步,退到秦阳身后。
而韩安明后背上一层白毛汗渗出,认真的看了一眼,手里还拿着几样采购东西,身上也披着两件法衣,看起来模样很滑稽的人偶师。
人偶师退去之后,韩安明才拉长着脸。
“秦阳,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我都没碰你!”
“韩大人,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什么时候说你碰我了,我这是身子骨差了些,之前又不小心受了点伤,于是,现在就变得更差了……”
秦阳叹了口气,慢慢的走上前几步,体内的气血,转瞬之间,就尽数投入阴泉,化作真元,全部纳入海眼之中。
秦阳将一只手臂搭在韩安明的手上。
“你自己看吧。”
韩安明这时候才猛然想起,秦阳当初来大嬴神朝,似乎就是因为大嬴神朝环境比南蛮之地好的多,他是来养身子的。
握着秦阳的手臂,稍稍一试探,韩安明就松开了手,眉头微微蹙起,心里也有些纳闷了。
之前他猜测,秦阳来疗养就是一个幌子,谁知道他到底来干什么的,可是现在一看,秦阳体内气血亏损严重不说,肉身再恶化一些,就会面临全面崩溃的风险了。
这种伤势可是做不了假的
他的伤势原来真的这么严重,比传闻的还要严重的多。
“看吧,我是那种人么,还需要讹你?谁敢讹你这个定天司的一品外侯。”秦阳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我在这离都,举目无亲,谁都不认识,好不容易遇到个老朋友,纯粹高兴,你……”
“行了,我错怪你了。”韩安明一阵头大,连忙认错,他是真不想见到秦阳,每一次一看到秦阳,就准没好事。
前些日子,他见过那位传闻中厄运附体的衰神,也没倒什么霉,反而他这些年不顺,都是跟秦阳有关系。
之前听说秦阳来了,这个之前被全境通缉,又有大帝姬的飞鸾令,偏偏却不是神朝中人的家伙,定天司于情于理都要来搞清楚,他到底来干什么。
但就因为大帝姬现在正在离都,还因为刑部尚书现在都是大帝姬的人,定天司也不敢随随便便派个人来问。
最后也只能跟秦阳打过交道的韩安明最合适来试探一下了。
不过现在么,韩安明也不准备说自己是专门来见秦阳的了。
秦阳的肉身如同一件布满了龟裂,趋于崩溃的瓷器,现在被小心翼翼的黏在了一起,伤重成这样,肯定是伤及本源了,除非极少数天材地宝,有多帮助之外,剩下的就只能靠着时间磨了,养个百八十年,说不定还能恢复。
听说秦阳之前中过噬心蛊,气血亏损成这样,倒是正常,但是伤势如此之重,也不知道这个家伙之前得罪什么高手了,几乎将他震成齑粉。
而纵观天下,最适合他养伤的地方,还真的就是离都了。
这里的灵气浓郁温驯,纵然是什么都不干,待在这种环境之下,肉身也会受到滋养,慢慢的变强,若是有伤在身,在这种环境下,自然恢复的速度也是最快,效果最好的。
伤重成这样,他除了老老实实的安心养伤,想要干什么也干不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我还有要事,我先走了。”
韩安明丢下一句话,就要转身离去。
秦阳赶忙拉住他。
“韩大人,急什么,这么一会的时间,天塌不下来,你还能有什么急事,有急事了你来这里逛街?”
“我……”韩安明的五官都快皱到了一起,谁想见你啊,要不是有任务,我见到你就绕道走!
想要挣脱,手臂却被秦阳死死的抓住,他还不敢强行挣开,谁知道秦阳这身子骨,万一被震散了,他的麻烦就大了。
“我要买一套宅子,但是我人生地不熟的,韩大人在离都多年,人脉广泛,见多识广,帮我推荐一套清静一点的宅子,问题不大吧?”
“我们这么有缘分,我才刚来,就能跟你在这硕大的离都碰到,这就是上天的安排,韩大人,这点顺手小忙,你不会不乐意吧?”
韩安明暗叹一口气,有心想说,我就是专门来找你的,我就是做任务,谁跟你巧遇了。
但任务的目的已经达到,秦阳又死缠着不放……
“行吧,我帮你找一套宅子。”
韩安明应下了这件事,给下面的人吩咐了一声,带着秦阳坐在茶楼,喝了一会茶,顶大天一个时辰,就有人送来了名册。
“给找了三套在售的寨子,两座在东城,一座在北城,都挺清静的……”
“就近吧,就北城这个。”
“你不先看看?”
“韩大人推荐的,要是太差,掉的可是你的面子,你下面的人,总不至于这么不会办事吧。”
“那行,我就不陪你去了,我还有要事。”
这一次秦阳没拦着韩安明,有人带着他们直奔这座宅子。
宅子不在闹市,在离都之中,尤其是在北城,是少数依山傍水的地方,周围不但有灵田,还有各种植被遍布,说是小宅子,其实跟一个小庄园没什么区别了。
住个百八十个人也不显得拥挤,用带他们来的人的话说,这里其实是定天司查封的,本来是要留着给自己人的,现在韩安明推荐给了秦阳。
要不然哪能这么快就找到现成的,找到的都是定天司手里现成的。
秦阳爽快的被砍价,说多少就多少,付了钱,就开始琢磨着将小庄园收拾一下,该布置的东西也重新布置一下。
接下来,可能要在离都待很久了。
布置的事情,拉上了人偶师一起,布置出来一大堆东西,忙活到天黑之后,才勉强忙活完暂时要住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房间,秦阳继续疗伤,心里也琢磨着白天的事。
要说离都这么大,定天司的事情肯定也不少,哪能这么巧的,在刚进离都没多久,就在一条街上跟韩安明迎面碰到一起。
秦阳心里跟明镜似的,看到韩安明就知道,这货肯定是来找自己的。
找自己,要么是问问以前的事情,要么是问问他这会儿来离都是干什么的。
之前从献国公的案子,再到原先的刑部尚书叶建仲完蛋。
这后面多多少少都跟他有些牵连,虽然他压根就没来离都,可季无道跟他秦有德认识,这事稍稍细查一下就能查到。
大帝姬刚回来没多久,他也来了,至少在很多人眼里,他就是大帝姬的人,却又不是神朝系统里的人,引人注意很正常。
秦阳上来就自曝,就要让韩安明自己亲自看清楚了,他就是身受重伤,肉身趋于崩溃,就是来离都养伤的。
果然,韩安明看到这个之后,什么话也没问就想溜了。
这时秦阳就明白了,这货是想来试探一下自己来离都干嘛的。
来了就想跑?哪那么容易,送上门的地头蛇,还是有权有势,大家都怕的那种,不赶紧趁机拉着他帮个小忙,等着遭天谴么。
顺利的拿下一座在外面牙行肯定买不到的现成宅子,各方面都算是不错,价格也不贵,这种好事哪找去。
安定了下来之后,秦阳准备停些天,再去看看手下的人死了没,当年留下的情报网,在离都也就刚启动而已,他消失了好几年,也不知道他们干的怎么样了。
本来也没打算在短期内起效,秦阳也没在意,到时候看看要是没死,发展不错的话,就给陈皮加个鸡腿。
……
另一边,大燕神朝的使节团,也已经在礼部的安排下,住进了鸿胪寺里。
十八皇孙跪坐在矮几之后,看着进来之人。
“这么快就查到了?”
“是,殿下,此人之前被大嬴神朝全境通缉过,虽然后来撤销了,不过想要查到却很容易,此人名叫秦阳,手中有大嬴神朝大帝姬的飞鸾令,并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嫡系子弟,至于另外一人,就什么也查不到了。”
“继续查,必要的时候,动用我们在大嬴神朝的眼线,也要查清楚,这块龙髓水晶,乃是其中的极品,皇室宝库之中,都找不到第二块能与之媲美的,这么多年,唯有在皇室宝库之中,才有寥寥几样东西能让其绽放金色光辉,那人身上必定有世所罕见的至宝!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得到,纵然现在没法得到,也要先查清楚到底是什么。”
“是,殿下。”手下的人稍稍一顿:“那我们需要去查一查秦阳么?”
“顺手查一下吧,通过秦阳,说不定能查清楚,那人到底是谁,他手中究竟是何至宝。”
待手下的人下去,房间里只剩下那个遮住了半张脸,浑身血腥杀气很重的男人。
“殿下,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了。”十八皇孙冷笑一声,遥望了一眼宫城的方向。
“大嬴皇帝没有恢复大帝姬封号,却让大帝姬的人成为了六部之一的尚书,这个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他不希望大帝姬跟我们回大燕神朝。
而这个秦阳,手执飞鸾令,必定是大帝姬的心腹,此刻回想起来,当日说不定就是个阴谋。
说不定那个身怀至宝的人,也是大帝姬派来的,专门在哪里等着我们,引我们上钩的。
当日我就感觉不对劲,那秦阳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就破掉了我的气韵,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我身怀龙髓水晶。
说不定我的详细消息,早就被大燕神朝的某些人专门透露给大嬴神朝了。”
“殿下,那日只要动手,必定是必须死一方,我未必是那位身怀重宝之人的对手,暂且隐忍是对的。”面具人点了点头。
“不错,我就觉得不对劲,那秦阳似乎是激我动手,此刻回想起来,只要动手,必定会闹的很大,届时无论结果如何,我们此行目的,怕是都不可能达成了,看来那位大帝姬,也是不想去大燕神朝啊,只是她的手段,可跟传闻不太一样……”
十八皇孙眉头紧蹙,就是没想明白这点,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可不像是当年那位震慑大燕神朝多年的大帝姬。
……
秦阳窝在宅子里,本来准备去大帝姬府邸拜访一下,谁想到,青鸾竟然先找来了。
“你回离都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还是从紫鸾那知道的消息。”
“我只是来这里养伤而已,再者,殿下最近颇有些处于风口浪尖了,我再去拜访,不太合适。”秦阳随口回了一句,这话当然只能是糊弄一下青鸾了。
“对了,大燕神朝的使臣,来的是什么人,殿下那边是什么意思,你们没问问么?”
“这还用问,殿下当年就不想外嫁,只不过谁知道陛下怎么说的,最后殿下就答应了,现在既然已经过去了,殿下当然不会想去了,外面传的风言风语,也不知道是谁在乱嚼舌根,统统都该被送到刑部大牢里。”
提起这个,青鸾就有些火冒三丈,噼里啪啦的一顿抢白,而后冷笑一声。
“至于大燕神朝的使臣,来的是十八皇孙,当年那位废太子的长子,更是被人背地里称之为皇太孙的慕容佳岳,他们大燕神朝,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当年那位废太子,儿子都好多个了,竟然还敢惦记着我们殿下,简直是痴心妄想,这次还派这个慕容佳岳来,不是存心膈应人么。”
听着青鸾吐槽个不停,秦阳暗笑,转念一想。
得,这次估计算是被那位慕容佳岳记恨上了,之前的冲突,本来秦阳都不太当回事,就想着有机会了,抽冷子推他一把而已。
现在回头一想,对方估计是以为之前的冲突,背后有嫁衣在授意,说不定还会惦记着人偶师呢。
若是别人,秦阳还不会这么想,可这位被人暗地里称之为皇太孙的家伙,可是个野心勃勃,行事又霸道,还颇有些睚眦必报的家伙,早在之前看大燕神朝资料的时候,就曾经看到过,他算是必须要了解的人。
酷爱异宝,又会收买人心,招揽了不少人在他麾下,在大燕神朝,慕容佳岳跟现任太子,可谓是斗的如火如荼,就差你死我活正面拼了。
难怪这次是他亲自来,非要将嫁衣接回去给他当后妈。
削弱了大嬴神朝,又给大燕神朝添了助力,嫁衣若是真的去了大燕神朝,只能是十八皇孙这边的人,反过来又成了十八皇孙的一大助力。
可惜啊,这位小年轻没睡醒,净想好事了。
青鸾待了一会就走了,走的时候看了看人偶师,千叮咛万嘱咐,要是遇到了沈星落,别打起来了,这货一直想看看现在执掌飞鸾令的人是谁,而且最近因为刚上任没多久,不通官场规矩,做事也很不顺利,火气比较大。
秦阳没当回事,待青鸾走了之后,秦阳念头一转。
“墨阳,你想不想出去转转,据说鸿胪寺那边,有一大片各方货物集散的坊市,你想要了解这个年代的东西,那里很方便,你可以看到来自天地各方的东西。”
“行。”
“那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那我不去了,万一我出去的时候,你被人打死了,我这个护卫当的多没面子。”
“没事,你去吧,想买什么尽管买,不过,咱们那天见到的那个口气比脚气还大的家伙,就在鸿胪寺住着,要是你在那见到他们,可别在城里打起来了,万一真要打,你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别让别人知道是你干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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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七章 指点迷境秦有德,想法和行动的落差
收起了人偶师,秦阳自己入了城门。
而这一次,才是他正儿八经以本尊的身份来到离都,在城门口,例行印下了他的灵魂本相,秦阳抬头看着洒落的神光,微微耷拉着眼皮。
“可以了么?”秦阳含笑看着城门官。
这里原本应该是献国公的地盘,是他掌控的,当年曾经在这里见到的城门官,已经不见了,这位是秦阳从来没见过的。
“例行公事,先生请勿见怪。”城门官挤出笑容,微微欠身,伸手虚引,让开了路径。
等到秦阳离去之后,城门官才苦着脸叹了口气。
“我的个亲娘嗳,我就知道,这个城门晦气的很,不是什么好地方,果然,我才来了半个月啊,这个秦阳他哪不走,为什么非要走这里……”
“大人,这是怎么了?”一旁的年轻小卒忍不住发问。
“还能怎么了?你这双招子,赶紧挖了吧,守城门的活计,不要实力多强,但招子一定要放亮了,前些年这个秦阳被全境通缉,你不会不知道吧?后来……算了算了,跟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这么多干什么……”
城门官在原地兜兜转转了好半晌,一咬牙。
“去,多来几个人,给送出去消息,秦阳来离都了,你亲自去大帝姬府,别管人家知道不知道,消息你要传到,对了,再去刑部府衙,给新上任的沈大人传个信,其他地方,都别落下,反正把这个消息都第一时间传出去了。”
“啊?”手下的人不太懂。
“你照着做就对了,你以为平日里的赏赐是怎么来的,上面都有大人交代过了,有什么特别的人来离都了,第一时间禀报,这秦阳就在其列,报给了那些大人,起码也要给大帝姬府报一声,你以为这位炙手可热的沈大人,脾气这么大还能坐下去,靠的是什么?反正都别得罪。”
……
秦阳光明正大的来,就没打算藏着,用马甲是挺方便,可有时候就不太适合用马甲了。
现在应该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他来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先来找他了。
有心先去吉祥街转转,看看老朋友,毕竟当年用的是季无道的马甲去的,贱天霄当时也给帮了不少忙,虽然身份的事,暂时只能瞒着。
这边走了一会,秦阳找了个机会放出人偶师,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不行,他用的可是本尊。
一来离都,就先去逛吉祥街,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不去吉祥街,秦阳还真的不知道去哪了。
思来想去,他本尊在离都,还真没什么适合去投靠的朋友。
想想就觉得尴尬,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给人偶师说的。
秦阳行进的步伐越来越慢,直到看到一条遍布店铺的街道时,秦阳果断转头,进入这条街道。
“墨阳,走,让你去见识见识,现在的东西,省的你什么都不认识,跟某些老古董一样,与时代脱节。”
人偶师不疑有他,跟着秦阳就进了商业街。
这里距离城门并不是很远,这里也有大片的地方,给那些来摆地摊的修士,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了。
人偶师兴趣很大,进来之后,就开始到处看,这个时代,无论是法宝,还是各种材料,有大半都跟他那个年代不一样,很多手法也是,差别还是挺大的。
而秦阳,一边到处乱瞅,一边找牙行。
这种庞大的商业街,不可能没有牙行的,找个牙行,买一处宅子,先在离都安顿下来再说,省的还要去住客栈。
身为一个穷的只剩下钱的人,没一个自己的地盘,说出去多没面子。
找了一会也没见到,而人偶师兴致越来越高,从秦阳上拿了一笔巨款之后,就开始在街上到处采购。
不过,没一会,秦阳的眼睛就忽然一亮。
不是找到牙行了,而是看到一个熟人。
秦阳大步走了过去,不理会对方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热情的上去拉住对方。
“韩大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实在是太有缘了,他乡遇故知啊。”
“你松手!”韩安明拉长着脸,想要挣脱秦阳的手,可是他一挣扎,就见秦阳哎呦一声,本来就没多少血色的脸,瞬间就变得苍白。
人偶师瞬间出现在秦阳身后,扶住了秦阳,眼睛微微眯起,盯着韩安明。
韩安明浑身寒毛,刷的一下炸了起来,如同被一头凶猛无比的沉默凶兽,咬住了脖颈,只要轻轻闭上嘴巴,他就会命丧于此。
而这时,秦阳伸出一只手,搭在人偶师的手臂上。
“别激动,这是我的一个老朋友。”
人偶师退后一步,退到秦阳身后。
而韩安明后背上一层白毛汗渗出,认真的看了一眼,手里还拿着几样采购东西,身上也披着两件法衣,看起来模样很滑稽的人偶师。
人偶师退去之后,韩安明才拉长着脸。
“秦阳,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我都没碰你!”
“韩大人,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什么时候说你碰我了,我这是身子骨差了些,之前又不小心受了点伤,于是,现在就变得更差了……”
秦阳叹了口气,慢慢的走上前几步,体内的气血,转瞬之间,就尽数投入阴泉,化作真元,全部纳入海眼之中。
秦阳将一只手臂搭在韩安明的手上。
“你自己看吧。”
韩安明这时候才猛然想起,秦阳当初来大嬴神朝,似乎就是因为大嬴神朝环境比南蛮之地好的多,他是来养身子的。
握着秦阳的手臂,稍稍一试探,韩安明就松开了手,眉头微微蹙起,心里也有些纳闷了。
之前他猜测,秦阳来疗养就是一个幌子,谁知道他到底来干什么的,可是现在一看,秦阳体内气血亏损严重不说,肉身再恶化一些,就会面临全面崩溃的风险了。
这种伤势可是做不了假的
他的伤势原来真的这么严重,比传闻的还要严重的多。
“看吧,我是那种人么,还需要讹你?谁敢讹你这个定天司的一品外侯。”秦阳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我在这离都,举目无亲,谁都不认识,好不容易遇到个老朋友,纯粹高兴,你……”
“行了,我错怪你了。”韩安明一阵头大,连忙认错,他是真不想见到秦阳,每一次一看到秦阳,就准没好事。
前些日子,他见过那位传闻中厄运附体的衰神,也没倒什么霉,反而他这些年不顺,都是跟秦阳有关系。
之前听说秦阳来了,这个之前被全境通缉,又有大帝姬的飞鸾令,偏偏却不是神朝中人的家伙,定天司于情于理都要来搞清楚,他到底来干什么。
但就因为大帝姬现在正在离都,还因为刑部尚书现在都是大帝姬的人,定天司也不敢随随便便派个人来问。
最后也只能跟秦阳打过交道的韩安明最合适来试探一下了。
不过现在么,韩安明也不准备说自己是专门来见秦阳的了。
秦阳的肉身如同一件布满了龟裂,趋于崩溃的瓷器,现在被小心翼翼的黏在了一起,伤重成这样,肯定是伤及本源了,除非极少数天材地宝,有多帮助之外,剩下的就只能靠着时间磨了,养个百八十年,说不定还能恢复。
听说秦阳之前中过噬心蛊,气血亏损成这样,倒是正常,但是伤势如此之重,也不知道这个家伙之前得罪什么高手了,几乎将他震成齑粉。
而纵观天下,最适合他养伤的地方,还真的就是离都了。
这里的灵气浓郁温驯,纵然是什么都不干,待在这种环境之下,肉身也会受到滋养,慢慢的变强,若是有伤在身,在这种环境下,自然恢复的速度也是最快,效果最好的。
伤重成这样,他除了老老实实的安心养伤,想要干什么也干不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我还有要事,我先走了。”
韩安明丢下一句话,就要转身离去。
秦阳赶忙拉住他。
“韩大人,急什么,这么一会的时间,天塌不下来,你还能有什么急事,有急事了你来这里逛街?”
“我……”韩安明的五官都快皱到了一起,谁想见你啊,要不是有任务,我见到你就绕道走!
想要挣脱,手臂却被秦阳死死的抓住,他还不敢强行挣开,谁知道秦阳这身子骨,万一被震散了,他的麻烦就大了。
“我要买一套宅子,但是我人生地不熟的,韩大人在离都多年,人脉广泛,见多识广,帮我推荐一套清静一点的宅子,问题不大吧?”
“我们这么有缘分,我才刚来,就能跟你在这硕大的离都碰到,这就是上天的安排,韩大人,这点顺手小忙,你不会不乐意吧?”
韩安明暗叹一口气,有心想说,我就是专门来找你的,我就是做任务,谁跟你巧遇了。
但任务的目的已经达到,秦阳又死缠着不放……
“行吧,我帮你找一套宅子。”
韩安明应下了这件事,给下面的人吩咐了一声,带着秦阳坐在茶楼,喝了一会茶,顶大天一个时辰,就有人送来了名册。
“给找了三套在售的寨子,两座在东城,一座在北城,都挺清静的……”
“就近吧,就北城这个。”
“你不先看看?”
“韩大人推荐的,要是太差,掉的可是你的面子,你下面的人,总不至于这么不会办事吧。”
“那行,我就不陪你去了,我还有要事。”
这一次秦阳没拦着韩安明,有人带着他们直奔这座宅子。
宅子不在闹市,在离都之中,尤其是在北城,是少数依山傍水的地方,周围不但有灵田,还有各种植被遍布,说是小宅子,其实跟一个小庄园没什么区别了。
住个百八十个人也不显得拥挤,用带他们来的人的话说,这里其实是定天司查封的,本来是要留着给自己人的,现在韩安明推荐给了秦阳。
要不然哪能这么快就找到现成的,找到的都是定天司手里现成的。
秦阳爽快的被砍价,说多少就多少,付了钱,就开始琢磨着将小庄园收拾一下,该布置的东西也重新布置一下。
接下来,可能要在离都待很久了。
布置的事情,拉上了人偶师一起,布置出来一大堆东西,忙活到天黑之后,才勉强忙活完暂时要住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房间,秦阳继续疗伤,心里也琢磨着白天的事。
要说离都这么大,定天司的事情肯定也不少,哪能这么巧的,在刚进离都没多久,就在一条街上跟韩安明迎面碰到一起。
秦阳心里跟明镜似的,看到韩安明就知道,这货肯定是来找自己的。
找自己,要么是问问以前的事情,要么是问问他这会儿来离都是干什么的。
之前从献国公的案子,再到原先的刑部尚书叶建仲完蛋。
这后面多多少少都跟他有些牵连,虽然他压根就没来离都,可季无道跟他秦有德认识,这事稍稍细查一下就能查到。
大帝姬刚回来没多久,他也来了,至少在很多人眼里,他就是大帝姬的人,却又不是神朝系统里的人,引人注意很正常。
秦阳上来就自曝,就要让韩安明自己亲自看清楚了,他就是身受重伤,肉身趋于崩溃,就是来离都养伤的。
果然,韩安明看到这个之后,什么话也没问就想溜了。
这时秦阳就明白了,这货是想来试探一下自己来离都干嘛的。
来了就想跑?哪那么容易,送上门的地头蛇,还是有权有势,大家都怕的那种,不赶紧趁机拉着他帮个小忙,等着遭天谴么。
顺利的拿下一座在外面牙行肯定买不到的现成宅子,各方面都算是不错,价格也不贵,这种好事哪找去。
安定了下来之后,秦阳准备停些天,再去看看手下的人死了没,当年留下的情报网,在离都也就刚启动而已,他消失了好几年,也不知道他们干的怎么样了。
本来也没打算在短期内起效,秦阳也没在意,到时候看看要是没死,发展不错的话,就给陈皮加个鸡腿。
……
另一边,大燕神朝的使节团,也已经在礼部的安排下,住进了鸿胪寺里。
十八皇孙跪坐在矮几之后,看着进来之人。
“这么快就查到了?”
“是,殿下,此人之前被大嬴神朝全境通缉过,虽然后来撤销了,不过想要查到却很容易,此人名叫秦阳,手中有大嬴神朝大帝姬的飞鸾令,并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嫡系子弟,至于另外一人,就什么也查不到了。”
“继续查,必要的时候,动用我们在大嬴神朝的眼线,也要查清楚,这块龙髓水晶,乃是其中的极品,皇室宝库之中,都找不到第二块能与之媲美的,这么多年,唯有在皇室宝库之中,才有寥寥几样东西能让其绽放金色光辉,那人身上必定有世所罕见的至宝!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得到,纵然现在没法得到,也要先查清楚到底是什么。”
“是,殿下。”手下的人稍稍一顿:“那我们需要去查一查秦阳么?”
“顺手查一下吧,通过秦阳,说不定能查清楚,那人到底是谁,他手中究竟是何至宝。”
待手下的人下去,房间里只剩下那个遮住了半张脸,浑身血腥杀气很重的男人。
“殿下,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了。”十八皇孙冷笑一声,遥望了一眼宫城的方向。
“大嬴皇帝没有恢复大帝姬封号,却让大帝姬的人成为了六部之一的尚书,这个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他不希望大帝姬跟我们回大燕神朝。
而这个秦阳,手执飞鸾令,必定是大帝姬的心腹,此刻回想起来,当日说不定就是个阴谋。
说不定那个身怀至宝的人,也是大帝姬派来的,专门在哪里等着我们,引我们上钩的。
当日我就感觉不对劲,那秦阳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就破掉了我的气韵,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我身怀龙髓水晶。
说不定我的详细消息,早就被大燕神朝的某些人专门透露给大嬴神朝了。”
“殿下,那日只要动手,必定是必须死一方,我未必是那位身怀重宝之人的对手,暂且隐忍是对的。”面具人点了点头。
“不错,我就觉得不对劲,那秦阳似乎是激我动手,此刻回想起来,只要动手,必定会闹的很大,届时无论结果如何,我们此行目的,怕是都不可能达成了,看来那位大帝姬,也是不想去大燕神朝啊,只是她的手段,可跟传闻不太一样……”
十八皇孙眉头紧蹙,就是没想明白这点,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可不像是当年那位震慑大燕神朝多年的大帝姬。
……
秦阳窝在宅子里,本来准备去大帝姬府邸拜访一下,谁想到,青鸾竟然先找来了。
“你回离都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还是从紫鸾那知道的消息。”
“我只是来这里养伤而已,再者,殿下最近颇有些处于风口浪尖了,我再去拜访,不太合适。”秦阳随口回了一句,这话当然只能是糊弄一下青鸾了。
“对了,大燕神朝的使臣,来的是什么人,殿下那边是什么意思,你们没问问么?”
“这还用问,殿下当年就不想外嫁,只不过谁知道陛下怎么说的,最后殿下就答应了,现在既然已经过去了,殿下当然不会想去了,外面传的风言风语,也不知道是谁在乱嚼舌根,统统都该被送到刑部大牢里。”
提起这个,青鸾就有些火冒三丈,噼里啪啦的一顿抢白,而后冷笑一声。
“至于大燕神朝的使臣,来的是十八皇孙,当年那位废太子的长子,更是被人背地里称之为皇太孙的慕容佳岳,他们大燕神朝,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当年那位废太子,儿子都好多个了,竟然还敢惦记着我们殿下,简直是痴心妄想,这次还派这个慕容佳岳来,不是存心膈应人么。”
听着青鸾吐槽个不停,秦阳暗笑,转念一想。
得,这次估计算是被那位慕容佳岳记恨上了,之前的冲突,本来秦阳都不太当回事,就想着有机会了,抽冷子推他一把而已。
现在回头一想,对方估计是以为之前的冲突,背后有嫁衣在授意,说不定还会惦记着人偶师呢。
若是别人,秦阳还不会这么想,可这位被人暗地里称之为皇太孙的家伙,可是个野心勃勃,行事又霸道,还颇有些睚眦必报的家伙,早在之前看大燕神朝资料的时候,就曾经看到过,他算是必须要了解的人。
酷爱异宝,又会收买人心,招揽了不少人在他麾下,在大燕神朝,慕容佳岳跟现任太子,可谓是斗的如火如荼,就差你死我活正面拼了。
难怪这次是他亲自来,非要将嫁衣接回去给他当后妈。
削弱了大嬴神朝,又给大燕神朝添了助力,嫁衣若是真的去了大燕神朝,只能是十八皇孙这边的人,反过来又成了十八皇孙的一大助力。
可惜啊,这位小年轻没睡醒,净想好事了。
青鸾待了一会就走了,走的时候看了看人偶师,千叮咛万嘱咐,要是遇到了沈星落,别打起来了,这货一直想看看现在执掌飞鸾令的人是谁,而且最近因为刚上任没多久,不通官场规矩,做事也很不顺利,火气比较大。
秦阳没当回事,待青鸾走了之后,秦阳念头一转。
“墨阳,你想不想出去转转,据说鸿胪寺那边,有一大片各方货物集散的坊市,你想要了解这个年代的东西,那里很方便,你可以看到来自天地各方的东西。”
“行。”
“那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那我不去了,万一我出去的时候,你被人打死了,我这个护卫当的多没面子。”
“没事,你去吧,想买什么尽管买,不过,咱们那天见到的那个口气比脚气还大的家伙,就在鸿胪寺住着,要是你在那见到他们,可别在城里打起来了,万一真要打,你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别让别人知道是你干的就行。”
第四二八章 老实人的老实反杀,趁他病要他命
自古以来,都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
更何况大燕神朝与大嬴神朝,近些年来,边境虽然多有小摩擦,可距离真正开战,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这一次也是正常的出使,来的又是皇族中人。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对方在自己境内出事,这是规矩,也是一种另类炫耀强大的方式,只要你在我的地盘,你就不会有事,无论是谁,能做到这一点,其实很难的。
此刻,刑部大牢里,十八皇孙坐在阴森昏暗的牢房里,胸中怒火已经平复,他也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因为一件小事,就将他抓进这里,无论如何,都是大嬴神朝不占理,除非大嬴神朝真的打算将他留在这里,让他死在这里,两国开战,不然的话,马上就会有人请他出去。
大嬴神朝不会要了他的命,也不愿意让他陨落在这里。
大燕神朝的情况,比大嬴神朝还要混乱,他被人暗地里称之为皇太孙,他的父亲是废太子,他与现任太子,绝对不可能是一路人。
大燕神朝里,争斗最凶的,就是他和现任太子。
他若是死了,现任太子失去了对手,大燕神朝内耗骤然停止,就需要将矛盾转移出去。
最后的结果,十之七八都是要针对大嬴神朝。
而这就是大嬴神朝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想明白了这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待在这里不出去,没有人敢对他用强,就要利用这一次机会,化被动为主动,不给足够的条件来安抚,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善了。
中间的尺度怎么把握,就要看实际操作了。
起码要让嬴帝先松口,纵然嬴帝不会下命令,让大帝姬去大燕,只要他不反对就行,那个时候需要做的,仅仅只是规劝大帝姬这一个问题了。
十八皇孙坐在那里,闭目沉思。
正在这时,使节团里没有被抓来的人,已经在外面施压,将消息传了出去,一时之间,闹的沸反盈天,不少人都觉得这一次大嬴神朝做的有些过分了。
尤其是这位做事冲动的刑部尚书,实在是狗抓耗子多管闲事,你一个刑部尚书,竟然去亲自抓人,闹成这种不上不下的难受境地,作难的不还是朝廷么。
周王在当天就亲自上奏,参了沈星落一本,说沈星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甚至可能是别有用心,想要可以挑起战争,他这个长期待在前线的战争贩子,就有了重新上前线的机会……
反正就是各种扣帽子,最后主动请缨,说是来探望一下十八皇孙,以最快的速度,将十八皇孙请出来再说。
参奏沈星落的事,暂时没有结果,可后者,却得到了应允。
从事情发生,到周王来到刑部大牢,也不过区区数个时辰,这个效率,可以说是非常惊人了。
周王亲自驾临,沈星落也没出现,他在等着秦阳来,现在的局面,他已经有些不知道如何处理了,与其多做多错,还不如什么都不做,沉默以对,再想办法解决。
甚至后来想了想,秦阳让他去盯着十八皇孙,这边刚说完,当天,秦阳的护卫就跟十八皇孙当街冲突,若不是他一直盯着,这俩必然在离都之内大大出手。
这是不是也都是秦阳安排的?
沈星落很有自知之明,他做事擅长直来直去,可是却也不是真的一点脑子都没有,只不过习惯了,也不太懂这其中的道道。
他现在就等着秦阳来了,看看秦阳怎么说。
于此同时,周王也来到了刑部大牢。
看着被关在牢中的十八皇孙,周王挥手喝退左右,与十八皇孙对视了片刻之后,忽然笑出了声。
“没想到啊,十八殿下,我们在离都的初次见面,竟然会在这里,看殿下的意思,我是将你请不出去了。”
“周王殿下,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来当这个说客,最后徒劳无功,闹的灰头土脸,脸上也不光彩。”慕容佳岳神情很平静,嘴角还噙着一丝微笑,一点都不为自己担心。
“不,十八殿下误会了,我不是来当说客的,我只是来告诫一下殿下,你想要以此作为依仗,想让陛下松口,让你带走大帝姬,是不可能的,陛下的性子,从来不会受人胁迫,你这么做,只会让你白吃苦头。”
周王笑着说道,只不过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嘲讽这个大燕神朝的十八皇孙,只顾着大燕之内的情况,却连大嬴神朝这位大帝的性子都不清楚。
竟然想要暗暗要挟大帝,简直是痴心妄想。
“周王殿下,你到底想说什么?”慕容佳岳缓缓的抬起头,仿佛此刻才正视了周王。
“我只是来告诉十八殿下,离都里究竟是什么情况,至于听不听,信不信,怎么做,那是你的事。”
周王先撇清了关系,而后自顾自的道。
“你应当知道,抓你来的人,是大帝姬的人,而此人,也是陛下御笔亲批,圣意独断所定下的刑部尚书,而陛下没有恢复大帝姬的封号,却这么做,其中的意义,你应该清楚。
你想要以此让陛下直接松口,这是一条死路,绝无可能,反而会神朝众人同仇敌忾之意,凡事都要将个理字,也要就事论事,方能让人无话可说,言尽于此,十八殿下在这里慢慢斟酌吧。”
说完之后,周王在牢笼之外,揖手一礼,静静站在那里,再也不说什么了。
而慕容佳岳坐在那里,慢慢斟酌,彻底明白周王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大帝不会受人胁迫的时候,做出妥协,这样做太不给大帝面子了。
直接跳到结果,是下下策。
就事论事,反而显得英明,这才是上策。
谁抓他来,谁将他塞到这里,就找谁,根本不去谈别的事情。
大帝将沈星落放到这个位置,不就是委婉的拒绝了大燕所求么?
那现在,若是他只抓着沈星落不撒手,听周王的意思,纵然是大嬴神朝之中,也有的是人,想要让沈星落下台。
届时,只要嬴帝处理了沈星落,就算是收回了原来委婉的拒绝。
那个时候,嬴帝就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是恢复大帝姬的封号,要么就遂了十八皇孙的愿,让大帝姬去大燕神朝。
再也没有委婉的拒绝,也没有冷处理了。
同样一件事,同样的诉求,不同的应对之法,最后的结果却会有很大的区别。
慕容佳岳嘴角带着一丝嗤笑,喃喃自语。
“果真啊,最了解这里的,只有这里的人,最了解大嬴皇族的,也只有大嬴皇族的人。”
周王听到这话,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
“十八殿下可有了决定?本王好回去回话。”
“看来太子和赵王,都小看了周王殿下啊。”慕容佳岳没正面回答,只是赞叹了一声。
“好,那十八殿下,就在此稍受委屈了。”周王身形平静,揖手一礼,转身离去。
……
同一时间,刑部府衙,沈星落的办公之地,就只有沈星落一个人,其他人现在都绕着沈星落走,每个人都找了各种借口,远离了这里。
谁都不想被沈星落牵扯到。
明眼人早就看出来了,沈星落这种性子,在刑部尚书这个位子上做不久的。
六部大佬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直来直去性子的人,这种人,在军部倒是很受欢迎,但那也只是在前线的而已。
离都之中,正儿八经交手,拳拳到肉,拼尽全力分生死的事情,并不是太多,更别说神朝的大员之间了。
秦阳来到这里之后,也没废话,直接道。
“将你知道的所有事情,所有详细的经过,都说一遍。”
沈星落也不含糊,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甚至大家说过的话,也都全部复述了一遍。
“……基本就是这样,而且现在,周王已经参了我一本,他已经去了大牢了……”
说到这,沈星落稍稍一顿,蹙眉感应了一下。
“周王现在已经离开大牢了。”
“嗯?”秦阳眼神一凝:“坏了。”
要是来的别人,秦阳还不会多想,沈星落这个位子,可是在周王嘴里,虎口夺食弄下来的,要说周王不抓住机会搞沈星落,那才叫见鬼了。
有一个了解离都各种内情的内奸给那位十八皇孙出主意,可比十八皇孙这个外来者会坏事。
“方便带我去见一下我的护卫么?”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现在还是刑部尚书呢。”沈星落笑了笑,看的很开,本来在这里就干的不舒服,束手束脚,下面的人也是阳奉阴违,他还找不到把柄,心里对这个位子,也没什么得失之心。
在前往地牢的路上,秦阳微微耷拉着眼皮,念头急转,回忆着各种有用的信息。
回忆着十八皇孙的资料,再回忆着十八皇孙身边之人的资料。
有些是他自己弄到的,也有些是沈星落刚才说的,琢磨了许久之后,到了地牢的大门口,秦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这事现在就只有一个完美解决的办法了,颠倒黑白,将沈星落的所做作为,洗成了正确的事。
进入地牢大门之后,秦阳终于清楚的感应到人偶师的位置了,也终于能跟人偶师联系上了。
联系上的瞬间,秦阳立刻发问。
“你跟那个面具人交手过么?”
“咦,秦阳,你终于来了,什么时候把我从这里带走?”
“别废话,你若是想走,这破地方能困得住你?这些阵法禁制,我花费一点时间都能破开,快回答我的问题。”
“噢,交手过一下,那个家伙杀气很重,我在街上碰到他们,这不是听了你的话,没准备打起来么,谁想到那个面具人,竟然先下手偷袭我,我一时没忍住,赏了他们一颗毁灭球,之后沈星落就来了。”
“他是不是用杀气偷袭你的?”
“你怎么知道?”
“别废话,偷袭你的杀气,你能不能模仿出来被杀气撑爆的死法?”
“我为什么要模仿?那个家伙偷袭我的杀气,我收集起来了,这种东西可是好材料。”
“嗯?”秦阳一怔,差点忘了,人偶师是什么东西都会收集,念头一转:“我快走到你那里了,你弄出来一个跟你一样的血肉傀儡,将那些杀气灌进去,让血肉傀儡被杀气侵蚀而死,最好直接炸成齑粉,让杀气逸散开,你自己趁机会过来,我带你离开。”
“别问为什么,另外,要保证有人回溯,也看不出破绽。”
“噢……”人偶师的确不明白,想问为什么,不过秦阳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只能照做了。
念头一动,收集起来的血腥杀气,就被灌入到腹中空间的一具血肉傀儡里。
血肉傀儡长的跟他的样子一模一样,只不过这具血肉傀儡,明显不如他自己,被血腥杀气侵蚀之后,体表立刻浮现出一丝丝黑色的杀气,满随着刺鼻的血腥味,一点一点渗出。
人偶师后退一步,身子瞬间消失不见,而与之同步的,则是原地出现了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血腥杀气不断的渗出,激起了周围阵法禁制的反应,神光绽放,开始镇压血肉傀儡。
人偶师恢复了原貌,化作一个脸上带着僵硬诡异笑容的人偶,化作砂砾大小,落在牢房的角落里,静静的掌控着血肉傀儡,让血肉傀儡被血腥杀气侵蚀,而后双目通红的冲向的牢房的大门,疯狂的冲击着大门。
神光坠落,彻底将整个牢房封闭,越来越强的镇压力量出现,压在血肉傀儡身上,而血肉傀儡却恍若味觉一般,继续疯狂的攻击破坏。
仅仅几个呼吸,随着镇压力量几何式的暴涨,血肉傀儡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内外压力,轰的一声炸开,化作一片血雾崩散。
体内的血腥杀气,此刻就如同脱缰的野狗,伴随着炸开的力量,一起轰到了牢房四壁上。
人偶师轻轻一动手指,牢房四面的光芒墙壁,就如同一个不堪重负的气泡,“啵”的一声,彻底破碎。
血雾消散,唯独那些血腥杀气,开始向着四周逸散开来。
人偶师带着笑容,瞬间消失在原地。
同一时间,伴随着爆炸声响起,卷起尘埃,向着四周扩散的时候,谁都没有察觉到的地方,有一颗混杂在尘埃之中的小砂砾,无声无息的落入到秦阳的口袋里。
而沈星落,临危不乱,伸手一番,大印浮现,沉声一喝。
“镇。”
地牢之中,所有的力量,都被同一时间激发到最强状态,爆炸的余波,被死死的束缚在那里,而那些逸散开的血腥杀气,也被一道道浪潮一般的神光卷动着,压缩着到最初的位置。
只不过,人偶师隔壁两个牢房里的死囚,却被血腥杀气侵染,双目血红一片,失去了理智一般,冲击牢房。
他们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被越来越强的压力镇压,全身骨骼都发出一阵阵咔嚓声,却也依然不管不顾的发狂。
沈星落眉头一蹙,念头一动,直接将其镇杀当场。
而逸散开的血腥杀气,也被收集镇压,化作一颗黑红色的圆球,悬在人偶师原本所在的牢笼里。
尘埃落定,秦阳立刻哀嚎一声冲了出去。
“墨阳啊……”
冲到牢房所在的位置,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囚笼毁了,一切都化为齑粉。
秦阳左右看了看,发现人偶师执行的还算不错,真的死的尸骨无存之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秦阳站起身,双目无神的望着被毁去的虬龙,喃喃自语。
“墨阳,你死的真惨啊,你放心,你给我当护卫,是我的人,我会给你报仇的……”
沈星落走上前,将那一团凝聚成球的血腥杀气握在手心,眉头紧蹙,看到秦阳的样子之后,轻叹一声。
“秦阳,节哀。”
“没事,这就是长辈给安排的护卫,我只是为他可惜。”
这时,地牢里的守卫,也已经冲了出来,开始处理后续的事情,他们再不想跟沈星落扯上关系,现在也没辙了,刑部大牢里出现这种事,还被沈星落抓了个现行,想要问责,他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沈星落沉着脸,看了一眼那些来处理后续的狱卒,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重新回到沈星落的地盘,秦阳无神的双眼,立刻恢复了正常,而后慢慢的耷拉着眼皮,缓缓道。
“沈大人,你在前线多年,征战不休,大燕神朝的七杀恶典,你应该挺熟悉的吧。”
“不错,十八皇孙身边那位护卫,修炼的便是七杀恶典,我一见面就看出来了,他应当也是前线搏杀之人,杀气已经到了自己都压制不住的地步,只是没想到,此人丧心病狂,之前我竟然没看出来,此人已经痛下杀手了……”
“不,沈大人,你错了,你如此熟悉,怎么会没看出来呢。”秦阳缓缓的抬起头,认真的看了沈星落一眼。
“嗯?”
“你当时就是察觉到有修习七杀恶典的人,暗中以血腥杀气出手,所以才及时出手,若是不然,我那护卫当场被击杀,若是血腥杀气逸散,那当时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失去理智,化作嗜血狂魔。
而那里靠近鸿胪寺,又是各方货物在离都集散之地,若是出了这种事,会闹出来多大的乱子,谁也不知道,你只能以雷霆之势,果断全部镇压带走。
我说的没错吧。”
沈星落愣了愣神,稍稍一琢磨,才忽然明白过来,这是秦阳教给他的说辞,当时为什么果断动手的说辞。
沈星落沉默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刑部大牢里出现这种事,狱卒竟然没有提前发现端倪,这很显然是有人懈怠了,人浮于事,蒙混了事,该怎么做,就不用我说了吧。”
“明白。”
“周王离去之后,很快就会再参你一本,你什么都不要说,就是到最后,大帝问你的时候,你再说过程,为什么要在当时动手,其他的,你都说不知道没想到就好。”
沈星落沉默了一下,看了秦阳一眼。
“你的护卫……”
“我也不想他白白死去,我难过有用么,我只要帮他报仇了就好。”
“好。”沈星落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其实很明白,在战场上的时候,有同伴死去,他也没时间去哀伤,只会压下去,帮同伴报仇。
秦阳离开了刑部,回到了宅子里。
口袋里一颗砂砾飞出,迎风见长,化作人偶师的本相,一个笑容定格在脸上的诡异人偶。
“秦阳,我要是真死了,你真会给我报仇?”
“不会。”
“嗯?”
“能打死你的人,我肯定不是对手,我为什么跟失了智一样的去送死?等哪天能做到了再说。”
“你说的很有道理。”人偶师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你还是换成血肉傀儡吧,再随便换张脸,反正你都是偷渡进来的,无所谓。”
“那要换名字么?”
“不用,还叫墨阳得了,想名字很费脑子的,有人问起了,我怀念旧护卫,让新护卫也用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
“噢……”
人偶师从善如流,老老实实的换了一张脸。
秦阳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有人发现墨阳是偷渡近离都的,也不是很在意是不是有人发现,墨阳没死,在刑部大牢只是诈死。
虽然他是相信人偶师的实力,既然专门叮嘱了,他肯定能做到,不会有什么破绽。
这种事,要的只是大家认定的结果,或者说,是嬴帝想要看到的一种结果。
只要嬴帝觉得就是这样,除了如同沈星落这般直来直去,绝大部分时候都只知道莽的家伙。
其他的人,都会明白,看破不说破是一种智慧。
更别说,有没有人能看破都是一回事。
……
小朝会,周王正在侃侃而谈。
“陛下,臣已经去探望过十八皇孙,于他详谈过,告诉他沈大人军伍出身,一直在前线奋战,一时还没适应离都,所以做事略欠考虑,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跟神朝并无什么关系。
臣规劝解释良久,十八皇孙自己怕是也明白了,这事没什么别的意思,而他现在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想找沈大人要一个说法,仅此而已。
他自己倒是想要就此算了,可身为大燕神朝的皇孙,又是使臣,要维护大燕神朝的尊严。
请恕臣无能。”
周王纳头便拜,跪伏在地。
下一刻,吏部尚书越众而出,跪伏在地。
“陛下,因为一件小事,如此羞辱使臣,而且对方还是大燕神朝皇族,纵然这位十八皇孙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可传出去,就成了我们大嬴神朝,无故寻隙,制造争端,意图轻启战事!
沈大人刚从前线退下,略有些不适应,情理上臣倒是能理解,可神朝法度在此,不容情理,若此事处理不好,说不得又要与大燕开启千年之战。”
说到这里,在场众人,心里都门清的很。
十八皇孙的意思很明显,只针对沈星落,不管其他,甚至连大燕神朝的尊严都搬了出来。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弄好就真的又要开战了。
户部尚书的眉头都拧到了一起,想起上次跟大燕神朝开战,几乎将他这个户部尚书逼死了,哪来那么多资源去开国战。
是个人都来户部要钱要资源,真以为户部财大气粗,要多少有多少么?
维持这么大一个疆域,所要耗费的,可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多的多。
一念至此,户部尚书低着头,越众而出。
“陛下,以目前的情况,的确不适合轻启战事。”
其他的人,都沉默不语,有人倒是想有仗可打,可看到这种情况,心里也明白,打不起来的。
片刻之后,众人说完之后,嬴帝俯视着跪伏在地上的周王。
“你起来吧。”
“谢陛下。”周王起身,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候着大帝做出决断。
而大帝扫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星落。
“沈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你既然已经来到了离都,就不能再如此鲁莽。”
“陛下,臣并非鲁莽。”沈星落走出来,沉声道。
“臣行走在前线,与域外邪魔交手,也曾经与大燕神朝之人交手,里面就有一位修成了七杀恶典的强者,对其极为熟悉。
当日也是察觉到有修成七杀恶典的强者,以血腥杀气,暗中出手,那里乃是四方坊市,臣唯恐出乱子,唯有当机立断,冲突双方,尽数镇压带走。
本来臣也以为想多了,而今日上朝之前,当日被血腥杀气侵蚀之人,在牢中发狂而死,血腥杀气逸散之后,又有两位死囚同样发狂而死。
至于,羞辱使臣什么的,臣的确并无此意,当时其实根本没想到什么使臣不使臣的……
臣自知做事鲁莽了,没想太多,请陛下责罚。”
沈星落说完,一旁的周王,扭转了一下脑袋,死死的盯着沈星落。
沈星落一脸老实相,仿佛在说:你们说的挺有道理,我好像的确是办了坏事了,都怪我没考虑周全,陛下要打要骂随便吧,我受着就是了。
场面死一般的安静。
吏部尚书眉头紧蹙,一副吃了翔的表情,而户部尚书,拉长着脸,低着头不说话了。
大燕神朝的七杀恶典,在场之人,其实都听说过,乃是战场杀伐的宝典,有愈战愈勇,愈杀愈强的神威,甚至其周围的人,受到影响,都会变得悍不畏死,状若疯狂。
尤其是以七杀恶典修成的血腥杀气,更是一面双刃剑,旁人受到影响,的确可以变得悍不畏死,可是同样的,在战场之外的地方,这东西绝对可以轻而易举的引起混乱……
沈星落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说好听点,就是直来直去的豪爽,说难听点,就是做事先动手再说的莽夫。
尤其是这些文臣,大都不太看得起沈星落这种人。
但同样的,他们也没人会去怀疑沈星落说的是真是假。
四方坊市、暗中、血腥杀气、大燕神朝。
这几个关键词凑到一起,大家立刻就脑补出来一连串的阴谋,想停都停不下来。
兵部尚书头一个做出反应,直接跳了出来,满眼杀气。
“陛下,大燕神朝的贼子,觊觎之心不死,其心可诛啊!现在却又装作无辜,试图蒙蔽陛下,为他们此行的目的加筹码,当真是该死!”
周王沉着脸,他竟然都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就正巧赶在了上朝之前呢。
他一步跨出,想要再说什么,却听大帝一声冷哼。
“让使节团即刻折返,驱逐出境,若有异议,兵戎相见也不无不可。”
听到这话,周王立刻收回了脚,再也不想说什么了,说什么也没用了。
说完这些之后,嬴帝转头看向看一脸迷茫,似乎还没想明白这什么发展的沈星落,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沈卿。”
“臣在。”沈星落走出来,跪伏在地,一副老老实实接受惩罚的样子。
“呵……”嬴帝忍不住出声发笑:“你起来吧,朕又不是要罚你,你又没做错什么。”
沈星落站起身,神情里还带着一丝迷茫,他还没从那些勾勾弯弯里转出来,只是按照上朝之前,秦阳所说的说了而已。
嬴帝看着沈星落,不自觉的都感觉心情好了不少,要说这满朝文武,虽说都是或不可缺,可他心里面还是比较喜欢沈星落这种人。
直来直去的办事,悍不畏死的冲锋,大嬴神朝打下的疆土,靠的大都是这种勇士。
“你既然担任了刑部尚书,就好好做下去,以后不用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就找大帝姬请教一下,她肯定比你懂得多,以后做事也不用畏首畏尾,刑部做事,谨慎之余,也要果决一些,你做的很好。”
“谢陛下。”
朝会结束,嬴帝离去,一众人走出大殿,向着宫城之外而去。
这边已经有人开始去跟一只形单影只的沈星落套近乎了。
周王自行离去,行进半途,一声长叹,神情复杂。
大帝最后离去的时候,专门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可是就是这一眼,让他觉得,比说了一堆话还要严重的多。
大帝还是第一次用这种眼神来看他,有些陌生,也有些复杂在里面。
摇了摇头,周王将这些杂念刨除。
大帝本尊已经许久都未曾出现过了,这个时间已经太久了,久到大家其实都有了别的想法。
大帝尚且在位,甚至看情况,大帝能活的时间,应该可以轻松将太子、赵王、还有他周王全部熬死。
可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小念头,那就是大帝本尊,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尤其是当大帝,算是默许了他们的做法之后,这种胆大包天,谁都不敢说出口的猜想,就变得越来越难以压制了。
而他,被封为周王的那一刻开始,在太子和赵王已经开始行动的时候,他的身后也会有人推着他走。
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停不下来了,其他皇族中人,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他们都可能不会有危险。
可是对于他来说,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此刻,周王心里又开始不可抑制的浮现那个大胆的想法。
大帝,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在了,是不是可能真的已经陨落了,陨落在其他的大世界。
不然的话,为何默认了诸位亲王之间的争斗?
这种放纵,在近千年来,已经变得越来越明显。
因为几位亲王的争斗,已经可以算是放到明面上了,陛下为何还不管不问?
可能只是为了在绵长的生命里,找个乐子吧……
周王暗暗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斩断。
这次他拉倒沈星落的想法落空了,甚至还让沈星落的位子坐的更稳了,有大帝亲自认可,让他好好干,甚至还专门让他去请教大帝姬。
再加上将大燕神朝的使节团驱逐出境。
这什么意思?
是要恢复大帝姬的封号么?
想到当年威名赫赫,几乎将大燕神朝的大军压着打的飞鸾三卫,周王的脸色一沉,快步离去。
……
刑部地牢,已经有宫里的内侍前来宣召旨意,抑扬顿挫的一通之后,总结出来就一句话。
赶紧滚蛋,不服就开战。
内侍宣召完,理也没理十八皇孙一句,自顾自的离去。
沈星落一身官袍,出现在牢门前。
“十八殿下,请吧,按照陛下旨意,刑部地牢,也是神朝的疆土,你不能住在这里。”
慕容佳岳沉着脸,也不做无谓的纠缠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嬴帝根本就没打算让大帝姬离去,也没想法见他,因为进入离都之后,求见数次,嬴帝根本没有一点反应。
慕容佳岳带着被抓进来的人一起离开,那个面具人身上的杀机已经按捺不住了。
“殿下,要不……”
“算了,这个时候了,多做无谓的报复,除了让我们面临危险之外,已经无用,我们被驱逐出大嬴神朝,这个消息肯定也会以最快速度传回去。
若是载誉而归,那位太子殿下,可能还不敢动手,可这一次,我们灰溜溜的回去,还是被驱逐,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一定会让我们死在大嬴神朝的境内,嫁祸给大嬴神朝。
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去。”
使节团来的匆匆,去也匆匆,除了鸿胪寺的一个小官来送之外,鸿胪寺卿都没有出现。
使节团匆匆忙忙的离去,而另一边,秦阳的宅院里。
秦阳煮着茶,自斟自饮,瞥了一眼一旁双手化作无数的触手,只能看到一片残影翻飞的人偶师。
“墨阳,你想不想要之前那种血腥杀气材料了?”
“你想让我去宰了那个面具人么?”
“宰了他也没什么大意思,这边已经查清楚了,那个面具人,在大燕神朝没有官位,但能修习大燕神朝的不传之秘七杀恶典,他可能跟沈星落一样,都是出身在巡天使之中,干掉他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我没打算让他死在你手里,你跟着去捡漏好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说清楚点。”
“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秦阳想了想,这事说不清楚,得随机应变,拔下一根头发,化出一尊分身,让分身跟着人偶师一起去。
“你要是收集到血腥杀气,急着别急着用了。”
“行。”
人偶师早就想动手了,上次被人偷袭,没把人打死,已经很克制了,现在既然秦阳松口了,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揭开肚皮,将秦阳的分身塞进去,人偶师瞬间消失不见。
秦阳看着一片茶叶,在茶杯之中飘动,怔怔出神。
他来离都就是为了搞事情,这位大燕神朝的十八皇孙,可是一手好牌。
要怎么用,就要看情况了。
本来结了仇,以这位十八皇孙睚眦必报,又贪婪的性子,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手。
与其等起回到大燕神朝,缓过来劲了,又有足够的力量,反过来再惦记着自己。
还不如趁他病要他命,先下手,宰了这位被人暗地里称之为皇太孙的家伙。
而这一次,使节团被驱逐出境,肯定没有了大嬴神朝的护持。
大燕神朝的太子,若是会放过这次机会,那他就是个智障。
这是他干掉十八皇孙,又能甩锅给大嬴神朝的最好机会。
同样,离都这边,嬴帝的本尊现在不可能出现,所以嬴帝必定会按照以往的态度,强硬到底,哪怕是在边境打个几场,直接开战,他也不会有丝毫妥协。
有一丝妥协,可能就会被人看出来破绽。
秦阳让人偶师出去,除了搜集血腥杀气这种可以被人偶师化作材料的东西之外,另外一个,就是看情况,要不要出手。
先看看大燕神朝的太子,是不是废物吧,若是他能干掉十八皇孙,那秦阳就看戏得了。
不行了,再找机会看看是不是可以补个刀。
不过这也就是现在的想法,具体到时候随机应变了。
……
人偶师悄悄的离开离都,追着使节团离去的方向而去。
追上之后,人偶师没立刻动手,只是找了个对方休息的机会,让队伍里的一个人,找到了一个半废状态的精致小机关傀儡。
然后利用机关寻宝鼠,远远的吊在可能被人发现的距离之外。
“秦阳分身,你让我放这个东西干什么?追上去全干掉不得了,队伍里也就那个面具人有些实力,可惜他的力量对我没用,我肯定能干掉他。”
“能别刻意强调分身么?”分身有些无语,秦阳认识的都什么人呐……
第四二九章 巡天使扛把子,打草惊蛇
“你不是秦阳分身?”
“是啊。”
“那我说错什么了?”人偶师有些疑惑。
“我也是秦阳,只不过秦阳不是我而已,算了,你随便吧。”分身叹了口气,懒得跟这种放弃了智商的家伙争辩。
“那你还没说呢,我们这么吊着干嘛,冲上去干掉他们不得了。”
“不,不是要你去干掉这些人,我们跟着,只是看情况再出手而已,最后也可能不出手,至于为什么吊着这么远,你忘了那位十八皇孙手中的龙髓水晶么?”
人偶师已经是法宝之体,神魂也化作元灵,本身就是一件至宝,若是在离都的时候还好,毕竟离都里,能让龙髓水晶绽放出金色光芒的东西,必定不少。
可若是对方离开了离都,距离离都越来越远,已经行进到荒野之中了,龙髓水晶若是还能一直绽放着金色光芒。
那个十八皇孙若不是智障,肯定知道是谁一直在附近。
远远的吊着,最近也不能靠近到千里之地,最是保险。
“噢,你说的也是。”人偶师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关于这一点,他还真没法隐藏,他本体就是至宝。
离开离都,行进了不过数千里地,人偶师忽然道。
“还有别人跟着他们,要不要一起干掉了?”
“不用管,肯定是定天司的人,别让他们发现我们就行。”
嬴帝表面上硬气,可是秦阳心里清楚的很,嬴帝本尊,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出现了,也传不出消息,他已经被浪潮卷走,连个消息都不可能传出来,说他死了,其实也没错。
所以这个表面硬气,实际上就是虚张声势,他也不想跟大燕神朝开战。
只要正面开战,战事如何发展,就不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偏偏他只能强硬到底,最后终归是有一丝可能,发展到两边大帝都要御驾亲征,到了那时,嬴帝的秘密就彻底守不住了。
而为了不正面开战,十八皇孙,是绝对不能死在大嬴神朝的境内的。
只要十八皇孙死在大嬴神朝,无论是谁干的,大燕神朝的那位太子,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这口黑锅扣在大嬴神朝头上,届时直接开战,为他的侄子报仇,就是必然。
秦阳只考虑自己的情况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干掉十八皇孙,让他们打去。
但现在他已经不能只考虑自己了,综合起来考虑,才有这次放出一个分身来随机应变。
弄明白各方虚实和底细,才好做出决定,才能把握住分寸,让事情的发展按照自己的想法走。
一晃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使节团的人,也察觉到危险,他们在全力赶路,力求能在消息传回去,大燕太子能做出相应准备之前,成功回到大燕神朝。
距离边境线越来越近,人烟也近乎没有的时候,终于出现了变故。
原本的晴空万里,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化作了遮天黑云,压抑的气息,充斥天地之间,只闻一声声闷雷炸响,却不见雷蛇翻滚,灵气都变得有些躁动。
“轰……”
一声炸响,雷霆在黑云之中浮现,贯穿天际,恍如一条绵延上千里的巨大雷龙,在黑云之中若隐若现。
死寂之后,伴随着哗啦啦的声响,数千里之地,骤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雾雨蒙蒙,将数千里之地,都化作了伴随着杀机的死地。
使节团的队伍,骤然停下,而后毫不犹豫的落到地面,钻进了山中密林里,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下一刻,黑云之中,雷霆翻滚,凝聚成一条雷龙探首,张口一吐,滚滚雷浆,化作一条长河,从天而降。
散发着刺目光芒,闪耀着雷电的雷浆,冲刷而过,所过之处,所有的山林草木,尽数化作齑粉。
短短十几个呼吸,方圆百里之地,雷浆汇聚成涛涛大河,浪潮翻卷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待那闪耀的光辉褪去,只余下一座座散发着轻烟的焦黑山头残留了下来。
而使节团也根本看不到半点踪迹,甚至连气息都消失不见了。
雷龙将身子慢慢的缩回黑云,而就在这时,一道流光,自虚空之中落下,如同一颗流星,划破天际,直接洞穿了黑云,将雷龙的脑袋也随之洞穿。
“轰……”
一声巨响,雷霆炸裂,雷龙崩碎成漫天雷霆,弥散在黑云之中,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
这时,半空中,一位身披血色披风的中年女子,凌空而立。
女子的头发盘起,妆容极为精致,眼眸微抬,一双丹凤眼里,满是寒意,轻轻一抖披风,那披风随风招展,上面一头狰狞展翅的血色飞鸾,如同要择人而噬,煞气冲霄。
“雷老五,你要是想找死,我可以好心成全你。”
黑云之中,一个身高数丈,上身**的壮汉,脚踏雷霆走出,周遭尽是翻滚的雷浆,而最中心,才见妖气肆意,幻化出一头雷龙虚影。
“臭婆娘,今天算你运气好,我懒得理你。”
血鸾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微翘。
“雷老五,我知道你这个傻大个是来干什么的,被人稍稍怂恿一下,就被人当枪使了,不过,你还是那臭德行,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你要找的人,早就跑了。
当然这跟我没关系,你踏入这里,在这里动手,就是坏了规矩……”
雷老五心里一个咯噔,低头一看,地上连残渣都没有,稍稍一琢磨,他动手之后,也太顺利了点,使节团里可是有高手的,总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达成目的吧。
“臭婆娘,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雷老五丢下一句话就要走。
而血鸾眉头一挑,眼中带煞。
“雷老五,你听好了,我现在要撕烂你这张臭嘴。”
话音落下,血鸾化作一道血色的闪电,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的光带,下一刻,雷老五一声闷哼,周身雷光轰然炸开,环绕周身的雷浆,也如同被刀斩断,分散在两旁,他的双臂架在脸前。
而他距离下半身不过一寸的地方,却有一道三尺长的血口子,尿泡和肠子都被人拽出来了……
闪耀着雷光的血液,如同泉涌一般的向外喷洒。
雷老五一脸惊悚,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哪里想到,这女人太不讲究了,说撕烂嘴呢,怎么往下半身要害招呼了。
伸出手将被拽出体外,拖了足有丈长的肠子塞了回去,却见血色电光一闪,他周身缭绕的雷浆和雷霆,半点作用都没有,痛呼一声。
就见血鸾悬在半空中,手里拎着半张血淋淋的脸,半张脸上鲜血滴落,慢慢的化作一块带着胡须的兽皮。
雷老五的下半张脸,都被活活撕了下来。
“说撕烂你的臭嘴,肯定不会食言,雷老五,多年不见,你还是不长记性,这张臭嘴赶紧割了吧。”
数丈高的巨人,此刻却被体型娇小的血鸾,逼的连连后退。
“好男不跟女斗,这次算你运气好。”
雷老五含糊不清的嚎了一嗓子,化作雷光,没入到黑云之中。
血鸾还想追的时候,就见雷声大作,无数的雷光,顺着黑云,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雷老五也不知道从哪边逃了。
血鸾悬在半空,冷哼一声,也没了追击的打算。
看了看地下,又看了其他两个方向,收起撕下来的那张脸皮,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消失不见。
另一边,卫兴朝锁在一个透明的圆球里,望着血鸾消失的背影,干笑一声,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血鸾,乃是名号,身份是统领整个巡天使的扛把子,巡天使之中最彪悍的女人,他也不敢随便招惹。
只是看看血鸾刚才的动作,就知道这女人究竟有多不讲究了。
而两千多里之外,血鸾看过来那一眼的时候,人偶师和秦阳,同时向两边躲开。
身前一块水镜之上,显现出来的就是血鸾收拾雷老五的画面。
“这女人好可怕,隔了这么远,我都没用秘法窥视,她竟然还能准确的找到我们。”人偶师夹了夹腿,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你都没有,你怕什么?”秦阳面色如土,着实吓到了。
方才若不是那个大妖反应还算快,他十有**就成了一个太监大妖了。
“咦,是哦。”人偶师低头一看,松了口气:“那她不是我的对手。”
“呵呵……”秦阳干笑一声,也不反驳。
大嬴神朝别的部门,可能不太确定,可整天不是在干架,就是在干架的路上的巡天使里,能当扛把子的,肯定是拳头最大的那个。
对于这位大佬,他可是闻名已久了,无论是青鸾还是紫鸾,只要是提起他们的大姐头,都是一副心服口服的样子。
盛名之下无虚士,就算仅仅从刚才的交手来看,血鸾若是想彻底宰了那个大妖,未必有多容易,但是将他身上的血肉,一点一点撕下来,将其打个半死,应该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人偶师这智商,真对上人家,人家可能宰不了他,可他也不可能干掉血鸾。
“血鸾刚才看了三个地方,除了我们,还有一伙,可能就是定天司,而使节团的人,十有**是遁地逃走了,要是这就是大燕太子的布置,那他的心也太大了。”
这种事,挑唆妖国的人来干,乍一看的确是好计策,可惜,死在大妖手里,跟死在人手里,差别还是很大的。
这十有**就是个幌子。
“走,我们追上去,真正开战的地方要出现了。”
“不怕被发现么?”
“就是要让他发现。”
人偶师带着秦阳,收敛了气息,顺着地面,飞速的靠近。
同一时间,已经赶到边境线中间的缓冲地带的卫兴朝,也被人拦了下来。
“卫兴朝,你来这里干什么?”
说话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与卫兴朝相对而立。
“你开始参与这种事了?”
“看来你不是来杀人的。”老者暗暗松了口气,一拱手:“既然这样,我也只是想带回十八皇孙而已,我们的目的不冲突。”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杀人的。”卫兴朝面无表情,没想到只是随便一句话,就被对方看穿了真正的目的。
“有老夫在这里,你过不了边境线,也杀不了人。”
二人也不说话了,就这么相对而立,静静的对视着。
卫兴朝是来杀人的也好,保人的也好,都无所谓,保人就算了,可要杀人,他就必须要让十八皇孙死在大燕神朝的地盘,只要拦着他就行。
两个老家伙在半空中玩深情对视的时候。
靠近边境缓冲地带的地方,一座山头,骤然炸开,一片神光飞出,化作使节团的队伍,而他们前方,却也有一片乌光凝聚,出现了一队如同黑影子一般的人影。
其中一辆玉辇内,十八皇孙面沉似水。
“半面,该你出手了,只要杀了这些人,我们就能回到大燕神朝了,到了哪里,我那位皇叔就不敢动手了……”
他这句话还未说完,面色却骤然大变。
他拿出龙髓水晶,看着龙髓水晶之中,慢慢的浮现出一丝淡淡的金光,而这片金光,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耀眼。
他们未动,现在却显示着,他与一样至宝的距离,在飞速的拉近。
念头一转,十八皇孙就想到了秦阳的护卫,那位身怀重宝,而且据半面所说,那护卫气息不显,可是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至于刑部大牢里,那位护卫,被血腥杀气折磨惨死这种事情,他是肯定不信的,心里也知道,这只是个借口而已。
嬴帝如此干脆利落的利用这个借口,将他们驱逐出境,也让他清楚的明白嬴帝的态度了,所以他才会如此干脆利落的直接走人。
“秦阳的护卫在飞速靠近,他竟然也敢如此果断的出手。”十八皇孙的脸色难看之极。
万万没想到,最后最大的变数,竟然是秦阳。
他身边带着的高手里,名为半面的面具人,实力最强,对付前面的截杀者,应该问题不大。
但半面跟他一起来,众人皆知,太子既然动手了,肯定不会太差。
而现在又来一个半面都觉得极度危险的家伙,他胜算暴跌。
“半面,你有把握么?”
半面沉默了一下。
“同时对付那个护卫,还有截杀者,我有五成胜算,可若要保住殿下,最多就只有三成了。”
“我明白了,你尽全力就好。”十八皇孙点了点头,目送着半面离开玉辇。
而他自己,坐在玉辇之中,拿出一张散发着金光的兽皮符篆。
第四三零章 改了个主意,谁说我是来祸国的
慕容佳岳拿着金符,斟酌了许久。
这枚金符,就是他敢出使大嬴的底牌,在大嬴神朝的范围内,越靠近都城,他就越安全,起码大嬴神朝不会让他死在那里,唯一不安全的地方,也就是两国之间的缓冲地带。
他只需要穿过这一段路,就不会有危险了。
这枚金符,乃是大燕神朝大帝亲书的金符,在很久之前,赐予了他的父亲,后来又传到了他手里。
只要在大燕神朝的疆土之内,催动金符,立刻就能回到都城之中。
这个东西,最初的作用,其实是大帝为了急召在外的臣子,所发的金符,当年废太子领军在外,大帝听信谗言,连发三道金符,要召回废太子。
当时妖国与大燕中间,发现了一座疑似上古大能的洞府,双方冲突加剧,变成了战争,废太子本来也是奉命领兵,任务则是打赢了战争,抢下了洞府。
交战正是激烈的时候,三道金符落下,废太子回去了,前线落败,他要背黑锅,不会去就是抗旨。
最后他抗旨了,没有第一时间领了金符回去,打赢了与妖国的战争,可是回去之后,大燕的皇帝,就愈发觉得谗言没错,虽然当时只是重罚,没有贬黜,但后面不过数年时间,就因为一件小事,大发雷霆,将其太子之位废去。
慕容佳岳此刻拿着金符,神情略有些恍惚,到了今日,他父亲蒙难的关键东西,却成了救他命的宝物。
伸手在身前一抹,玉辇的墙壁变成了透明,显现出外面的情况。
半面杀气冲霄,周身被黑烟一般的血腥杀气笼罩,已经彻底陷入了癫狂,不将这些敌人杀完之前,他是不会收手的。
一手握着龙髓水晶,看着里面绽放的金色光芒越来越盛,慕容佳岳走到玉辇的中央,催动其上早就布置好的阵法。
眨眼间,慕容佳岳的身形就消失在玉辇之中。
而停在大地上的玉辇下方,一丝微光一闪而逝,光辉落入大地之中,慕容佳岳潜入大地,以遁地之法,悄无声息的向着缓冲地带而去。
地面上,半面杀的发狂,而那些如同一个个影子一般,连面容都看不到的黑衣人,也是悍不畏死,根本不管不顾。
一个黑衣人被半面生撕成两半,鲜血化作血雾,忽的一声崩散开来,而血雾之中,却有另一个黑衣人,如同游鱼一般,身形一扭,欺身而上,四肢箍在半面身上。
半面怒喝一声,周身实质化的杀气,骤然炸开,趴在他背上的黑衣人,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然而就在这时,他身后被打成筛子的黑衣人,轰的一声炸开,漫天煞气血雾,散发着恶毒绝望的毁灭之气,冲击到半面的后背上。
半面的身躯,化作一道残影,嘭地一声坠落到地面,山头崩碎,光晕溃散,连那些弥天杀气,都随之崩散了大半。
而天空中的黑衣人,此刻,却似乳燕投林,化作一道道乌光,向着半面坠落之地而去。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传开,一座千丈高的石头山峰,硬生生的化为了乌有,半面全身骨骼崩碎,身躯都化成了一团烂泥,一颗蹦出眼眶的眼球,望着天空,其内残留的意念,除了震惊,就是不可思议。
缓冲地带,来自大燕神朝的老者,与卫兴朝互相对峙,气机牵引之下,他们谁都不敢随便后退,也不敢随便离开。
谁此刻转身去战场,谁就会露出致命破绽,而对方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卫兴朝遥望着战场,满脸唏嘘。
“可惜了,此人怕是一声都在征战沙场,所以才能积攒下如此庞大的血腥杀气,可惜,成也如此,败也如此,他怕是到死都没有想到吧,来这里的死士,都是修行过七杀恶典,却失去了自我的人。
死士不惜性命的自爆,足以让他体内庞大的血腥杀气,反过来致他于死地的东西,你真不去么,十八皇孙身边最强的护卫已经废了,余下之人,顷刻之间就会落败,那里尚且还不到缓冲地带,他死在这里我也不好交代啊。”
卫兴朝怂恿着老者出手,老者眉头微蹙,目光凝聚到一起,盯着战场的方向。
他现在已经陷入两难的境地,不出手,十八皇孙肯定死定了,可出手的瞬间,卫兴朝也绝对会出手。
正在老者犹豫不决的时候,余下的黑衣人,已经去撕碎了玉辇,将使节团的人杀的干净,可是却没有见到十八皇孙的踪影。
老者微微一笑,顿时明悟,十八皇孙竟然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悄悄溜走了,也可能十八皇孙根本就不在使节团里。
老者拿出纵横十九道的棋盘,摆在身前,拿出黑白棋子。
“我出手,你也会趁机出手要了我的命,你出手,我也会趁机要了你的命,不如这样,我们来手谈一局,谁输了,谁退去,如何?”
卫兴朝稍稍一顿,向着战场的方向看了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
“一言为定。”
他本来就不是来杀人的,只要保证十八皇孙不是死在大嬴神朝的疆土,其他什么结果都能接受。
只不过,他对面的老者,却根本不敢去赌那一丝可能,如今十八皇孙不见了,老者暗暗松了口气,能做的,也只是将卫兴朝拖住。
两人悬坐高空,全神贯注在棋盘,再也不理会其他,随着棋子落下,二人针锋相对的气机,更是隐隐化作两条恶兽,相互盯着对方,等着对方先露出破绽。
战场之上,除了残存的黑衣人之外,再无一个活口,黑衣人向着缓冲地带追去。
而这时,人偶师和秦阳,才终于抵达了战场。
秦阳遥望着远方,那里有两股气机交融碰撞,很显然是定天司的人已经被人拦住了。
“先去收集材料。”
落到碎石坑的底部,已经死无全尸的半面,身上开始浮现出一丝死气,他的眼睛里,残存着一丝意识,最后的执念不消,还在收拢这里所有的血腥杀气,想要化作不祥,完成他最后的任务。
人偶师揭开掌心的手皮,掌心对着地面,那些浓郁的血腥杀气,顿时如同受到了不可坑距的力量,飞速的被人偶师的掌心吞噬掉。
随着血腥杀气彻底消散,半面的尸身上开始飞速攀升的死气,也随之缓缓消散。
“是个汉子啊。”秦阳叹了口气,随手一挥,周遭的碎石泥土,翻卷而过,将半面的尸身埋在里面。
可惜不是本尊来的,不然倒是可以将其超度了,让他瞑目。
美中不足的小瑕疵。
收拢完材料,秦阳遥望了一眼那些向着大燕神朝方向追去的黑衣人,摸了摸下巴。
打草惊蛇的计划,倒是跟预料的一样,十八皇孙,果真丢下了其他人,来了一招金蝉脱壳,悄悄的溜了。
倒是战场这边,结果有些出乎秦阳的预料,本来还以为那位面具人,能将来截杀的死士杀个大半,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打,被死士反杀了。
看来那位大燕太子,准备挺充分的,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再向前,若是大燕太子还有后手准备,那他原本的计划就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墨阳,走,我们追到前面,先去前面看看。”
“不是去杀那位皇孙么?”
“你不会以为他真这么傻,偷偷溜了之后,会直接向着大燕去吧?”
随手丢下一颗乌色球,将此地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黑灰之后,人偶师带着秦阳,收敛了气息,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见的虚幻残影,继续向前追去。
奔袭六个时辰,人偶师已经越过了那些死士,来到了大燕神朝的边境附近。
人偶师化出一面水镜,在大燕神朝那边晃了一圈,不但看到了边境线之外的缓冲地带,有大军出动的痕迹,还有数个高手在边境游荡。
这些人地毯式的搜索,所见到的所有活物,发现任何迹象,都会毫不留情的下手,秦阳可不认为这些人是来接十八皇孙的。
这位大燕太子也真是个狠人啊,一连做了好几手准备,甚至还不知道用来什么借口,派遣了高手来这里候着,这是要彻底撕破脸,做好了必杀的准备了。
那位十八皇孙已经是孤身一人,秦阳可不觉得他有机会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若他有足够的底牌,可以扭转局势,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或者说,那位大燕太子连他有什么底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才会对症下药的,做出了这些准备?
十八皇孙跟这位大燕太子之间,有明显的差距啊。
“墨阳,沿着缓冲地带,向西走。”
“为什么向西?”
“东面的缓冲地带,有两位高手在对峙,那位十八皇孙,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他不敢去赌,那两位高手之中,是不是有人想要了他的命,或者都想要了他的命,他不敢去试,他有不能轻易越过缓冲地带,只能向西走,越过封锁线,再进入大燕神朝。”
游荡了三天,终于,人偶师的水镜,发现了一处异常。
那些游荡在外的高手之中,有一人在西面七千里之外的地方,发现了十八皇孙的踪影。
秦阳和人偶师一边利用水镜观战,一边飞速靠近,等到秦阳和人偶师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那位高手被杀,而十八皇孙向着西面逃遁而去,不多时就不知所踪。
秦阳飞在半空,心中暗暗思忖,十八皇孙跟那位高手交战的时候,受伤不轻,他逃不远的,状态暴跌,飞速逃遁的时候,是不可能维持到半点痕迹都没有的。
这种时候,不出错才是第一,逃遁不是持久之计,好几天了,也没有人来救援,他心里也应该清楚,这是个死局,对方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所以,直接就近找个地方藏起来,好好疗伤,苟起来熬时间,时间越久对他越有利。
“墨阳,那位十八皇孙会遁地之法,若他在附近,你能找到大致位置么?最好是探查到,地下有异常的地方,比如说,出现地洞什么的。”
“可以试试,不过我靠近了,他也会提前发现的,你不过是个分身,那位皇孙纵然受了重伤,你也不是他的对手的。”
“你尽管先试试。”
人偶师揭开肚皮,拿出那个穿山甲一般的傀儡,傀儡钻进地面,一个时辰之后钻了出来。
“查到了,五百八十里之外,有一个山洞之下,有人打出了一个新的地洞,就在刚刚。”
“好,我们继续向西追。”
一路追到了五百八十里,找到了那个山洞之后,秦阳也没停下,而是继续向西追去。
山洞之下的封闭地洞里,慕容佳岳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手中的龙髓水晶,一滴冷汗,从他的鬓角滑落。
等到看着龙髓水晶的光芒,从变得极盛之后,又开始慢慢的变得暗淡下去,直到金色的光辉彻底消散之后,他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他窝在地洞之中疗伤,另一边,秦阳却带着人偶师,一直离开了龙髓水晶的感应范围之后才停了下来。
“他肯定就在那里,明明都没有动,为什么不直接上去杀了他?秦阳分身,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人偶师一头雾水,眼中满是疑惑。
“改主意了,我有个想法,想要试试,因为我发现,大燕太子明显比这位皇孙强,而一个失去了对手的大燕太子,加上大燕皇帝已经步入暮年,这对我后面要做的事情,弊大于利,我要他活着,但是前提是,我实验的结果成功,失败了就直接宰了他。”
“秦阳分身,你别唬我,秦阳要干什么,我可是很清楚的,他就是来捣乱的,很明显直接杀了十八皇孙,让大燕和大嬴打去,这样最好,最好是狗咬狗,让大嬴神朝被灭了才好。”
“谁告诉你,我是来祸国的?”秦阳忽然发笑,而后缓缓道:“我之前弄到了些新的东西,我有了新的想法,让大嬴在短时间内被灭,是不可能的,让大嬴神朝进入国战状态,也不好,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分寸的把握很重要,就像是现在,我觉得我试试之前,他不能死。”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不是重伤了么,我要试试,给他种下一个念头,成功了,就让他活着回去,失败了,宰了拉倒。”
人偶师挠了挠头。
“怎么过去?”
秦阳一挥手,将人偶师收入储物戒指里,再将储物戒指彻底封禁。
“这么简单还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