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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放心油条     一品修仙txt下载     一品修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三一章 分身先斩后奏,你想当女帝么

    人偶师身上又不是真的随身带着什么至宝,他本身就是引起龙髓水晶感应的至宝,只要将他装起来,再封禁屏蔽了龙髓水晶的感应不得了。

    人偶师的智商堪忧,不过想到,这货被永世不得超生的折磨,折腾了这么久,最后连人都不做了,现在心态还能保持跟自己一样好,还是理解万岁吧。

    收了人偶师,秦阳悄悄的向着慕容佳岳藏身的地方而去,一路步行过去,看着大燕神朝的人,从头顶飞过,秦阳心里更不急了。

    慕容佳岳但凡是心里有点数,就知道以他重伤的状态,现在露头绝对会死的很惨。

    慢吞吞的赶到之前见到的那个山洞,秦阳将人偶师再次放了出来。

    人偶师瞬间将这里封禁,而后轻轻在地上一跺,山洞深处的地面开裂,露出一条通道,直达地底深处的地洞。

    二人跳入通道,后方的裂开的大地,也再次合拢,一切都跟意外没任何区别。

    昏暗的地洞之中,慕容佳岳盘膝而坐,忽然间,只是散发着淡淡白色微光的龙髓水晶,骤然绽放出刺目的金光,地洞的顶部,不知的禁制,眨眼间就被一双无穷铁手强行撕开。

    秦阳和人偶师也从天而降,落到了慕容佳岳的对面。

    慕容佳岳面色大变,他万万没想到,他靠着龙髓水晶,来探知人偶师的踪迹,最后却也是因为龙髓水晶,而放松了警惕,被人摸到了身前,龙髓水晶才做出反应。

    他身上的神光刚刚绽放,人偶师已经一个闪身,落到他的身后,一掌拍在他的后颈上,直接给他开了瓢,人也一阵昏沉之后,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秦阳走上前,看着脑后血流如注的慕容佳岳,稍稍一琢磨。

    “给止一下血,别让他死了。”

    “秦阳分身,秦阳从梦师那学到的东西,你也会?你行不行?”人偶师抓了把土,随手抹在了慕容佳岳的伤口上,将鲜血强行止住。

    “秦阳越强,我就越强,会的东西也就越多,唔,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秦阳分身说道一半,忽然停了下来,再也不理会人偶师了。

    他一指点在慕容佳岳的眉心,施展入梦术。

    慕容佳岳的意识已经陷入沉寂,人偶师那一巴掌,没将他当场爆头,也差不多了。

    入梦之后,天空昏沉,一切都显得很是沉寂,这里是慕容佳岳心中印象最深的地方,也是他的意识,本能构架出来,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出乎秦阳意料的,这里并不是什么宫城,只是一座河边的小宅院,推开宅院进去之后,慕容佳岳正在里面沉睡。

    秦阳再次在梦中施展入梦术,进入到慕容佳岳内心深处。

    至于迷失不迷失之类的问题,笑话,分身什么时候怕过死?一年不死个十七八次都不习惯了。

    大不了自己了结,多大个事。

    一片迷蒙之中,秦阳行走其间,见到的尽数都是昏暗阴沉,阳光普照的地方实在是稀少,看来这位十八皇孙过的一点也不开心,背负的太多。

    一路无视那些匆匆而过的地方,一直顺着迷蒙,来到了他心中的最深处,同样的,也是那座河边的小屋。

    天空万里无云,天气不冷也不热,甚是舒爽。

    一个眉宇与慕容佳岳有七八分像似的幼童,正跟着一位一身劲装,头戴珠冠的男子在河边玩耍。

    秦阳远远的看着,心里猜测,这可能就是慕容佳岳心中最珍贵的一段记忆了,这里感觉不到半点阴森冷冽,也感觉不到一点戾气。

    没理会在河边嬉戏的父子俩,秦阳悄悄的潜入到院子里,找了一圈之后,终于在一座小床下面,找到一个上了锁的金属盒子。

    秦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手中凭空出现撬锁工具。

    “撬锁啊,很久没干过了……”

    只不过这边开始撬锁,外面就开始出现了一阵冷风,万里无云的世界,开始出现一些鱼鳞状的云层,这是慕容佳岳本能的反应,他开始抵抗了。

    不过下一刻,锁就咔嚓一声打开了。

    箱子里是一封老旧的手书,秦阳打开一看,是大燕废太子,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写给慕容佳岳的东西,打眼一扫,秦阳就将其放了回去。

    而后手中也出现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上“秦阳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将纸折叠起来,放到箱子里,准备盖上盖子的时候,却见外面忽然一声惊雷炸响。

    秦阳顿了顿,将纸拿了出来。

    “看来是不行了,反抗太激烈了。”

    重新拿出一张空白的纸,秦阳摸着下巴思忖许久,纵然慕容佳岳身受重伤,又被打了个半死,意识都有些陷入沉寂,有些种子也是没法种下去的。

    这与慕容佳岳本身的想法,差距太大了,只能顺着慕容佳岳的想法来了……

    再次拿出那封手书,秦阳细细的看了看,这只是一封普通的家书,看样子似乎是慕容佳岳年幼的时候,废太子在外征战的时候,给家中幼子的。

    里面没什么实质性内容,不过既然在这里,秦阳猜测,可能是大燕神朝,那位废太子已经成为一个禁忌,而慕容佳岳却对他的父亲很是仰慕……

    他心里最深处的东西,就是当年父慈子孝,最无忧无虑的时光,而这也是他不敢在其他人面前展露出来,只敢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

    一念至此,就在纸上书写,来回试探了数次之后,终于可以放进去了最后东西,只剩下一句话。

    “为父亲平反。”

    盒子重新盖上,重新上了锁,而外面却没有什么反应。

    秦阳心满意足了,折身离开这里。

    那一句话,就是慕容佳岳自己都不敢去想的事情,而现在,这颗种子种下去。

    他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困难还多着呢,第一步就要先斗倒大燕太子,让他成为真正的皇太孙。

    而大燕的皇帝,已经步入暮年,愈发的刚愎自用,昏庸多忌,这位大燕皇帝,必然不可能为当年的废太子平反。

    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只有慕容佳岳有朝一日,能成为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

    有这个远大理想,他以后所有事情,都会围绕着这件事转了,让大燕陷入内斗的漩涡吧。

    大燕神朝那位废太子,秦阳早就收集过不少资料,说实话,按照秦阳的看法,这位废太子,在军事上的才能,虽然在当年被嫁衣按在地上摩擦,可这不是他太弱,而是嫁衣太强。

    再加上其他的才能,当年的废太子绝对堪称一位合格的太子了。

    废太子打仗打不过嫁衣,转头就来求亲,让嫁衣变成自己人,成为大燕的人,最后还不知道怎么促成了这件事,现在看来,绝对是神来之笔,而且废太子也有容人之量。

    若最后继位的是当年那位废太子,大燕神朝绝对会蒸蒸日上,可惜啊,也不知道是他得罪小人了,还是有人不想大燕神朝有一位贤明的太子,他终归还是成了废太子。

    意识回归,秦阳坐在慕容佳岳对面,看着还在昏迷的慕容佳岳,静静的等着他醒来。

    不多时,慕容佳岳的意识恢复,依然在装昏迷。

    “别装了,醒了就起来吧,若是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慕容佳岳坐起身,没理会脑袋上的剧痛,而是盯着秦阳。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一,我要你那块龙髓水晶,作为不杀你的报酬。”

    “拿去。”慕容佳岳果断的将龙髓水晶丢给秦阳。

    “第二,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作为将你送回大燕神朝的报酬。”

    “嗯?你要将我送回大燕神朝?”慕容佳岳瞳孔一缩,盯着秦阳看了许久:“你会这么好心?”

    “别废话,我是真的想干掉你,一了百了,现在强忍着没动手,过一会说不定就会改主意了。”

    “你想让我干什么?”慕容佳岳也不废话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活着回去才最重要。

    “你回去之后,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大燕神朝的大军压境,打不打都无所谓,就这么一件事,你应下了,我就会想法设法的将你送回大燕,你做到了,我们之间的那点恩怨,也可以一笔勾销,我们之后无恩无怨。”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你也做不到的话,以后……”

    “好,我应下了。”慕容佳岳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因为这不是件难事,同样,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打晕他。”秦阳对人偶师示意。

    “你……”慕容佳岳刚说了一个字,就再次被人偶师打晕。

    “将他送到大燕神朝境内即可,他有办法回去的。”

    人偶师点了点头,揭开肚皮,将慕容佳岳藏在体内拓展出来的空间里,离开了地洞,不过数个时辰,就见人偶师返回了。

    “走,我们也回去。”

    行走在返回的路上,人偶师还是颇有些好奇。

    “你真的不杀了他么?”

    “杀了他有什么好处?”

    “怎么没好处了?”

    秦阳不说话了,懒得搭理。

    ……

    距离大燕神朝境内,距离边境两千多里的一个山洞里,慕容佳岳捂着脑袋醒了过来。

    警惕的向着周围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再次拿出金符,而这时,金符已经是可以催动的状态了。

    “竟然是真的?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回想了一下与秦阳的对话,手中却没有停下,毫不犹豫的就催动了金符。

    金符化作一层神光将其笼罩,几个呼吸之后,金光一闪,慕容佳岳的身形就消失不见。

    ……

    边境的截杀,注定没了结果,而分身这一次,却没有自行解除,而是一路跟着人偶师回到了离都。

    回来之后,人偶师将分身放出来,对秦阳摊了摊手。

    “人没杀,放走了,你问他去。”

    “嗯?”秦阳一脸疑惑的看了一眼分身。

    “说起来太麻烦了,算了,你自己看吧。”分身叹了口气,嘭的一声化为乌有。

    分身经历的一切记忆,也随之回到了秦阳的脑海里。

    片刻之后,秦阳再次拔下一根头发,将分身召唤出来。

    “你怎么想的?”

    “我们都是一体的,我就是你,我的想法也是你的想法,没什么区别,你要是没想过,我也不会觉得这样更好,考虑的更加长远。”

    秦阳暗叹一声,说的没错,分身就是他,想法自然也都是来自于自身。

    简单粗暴点的做法,直接杀了,让大燕神朝失去了内斗,国力更加强盛,让他们跟大嬴神朝干架,最好打成国战级数,让嬴帝本尊不在这件事被动的暴露出来。

    届时,大嬴神朝的国运必定衰退,被人夺走疆域,都是必然的事情。

    但这个做法,开花结果的时间,需要的实在是太久了,他等不了那么多时间。

    而现在,综合所有的情况考虑,给慕容佳岳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将人放了,长远看,的确是好事,大燕神朝忙于内斗,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跟大嬴神朝打的太过猛烈。

    这个结果,也是嬴帝想要看到的,也是稳住嬴帝的手段。

    他现在唯一能选择的,就是让大嬴神朝改朝换代。

    “本尊,你想要当搅屎棍,也要有一个发力的方向,现在的大嬴神朝,太子、赵王、周王都在争,他们之间无论是谁坐上那个位子,也都需要时间,你想帮谁?

    你谁都不想帮,想将他们都祸害了对吧?

    就算退一万步,纵然他们之中,有人坐上了那个位子,嬴帝失去了神朝的国运根基,他可能会跟血喇嘛,生生世世在念海里斗下去,你又有什么好处?

    其实也不过是化解了一个危机而已,这可不像你。

    你这人,逮住个蛤蟆撮出泡尿,费这么大劲,最后你图啥?

    还不如去他娘的,那三个什么王,统统干翻。

    让嫁衣成为皇太妹,最后坐上那个位子,成为这个世界的女帝,你再把你不要脸的劲头拿出来,施展十八般手段将其祸祸了。

    以后你想学神朝大帝的铸道庭,还用得着费劲摸尸都没地方摸?

    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简直完美,你说对不……”

    分身噼里啪啦的一顿说,话没说完,就见秦阳伸出手。

    “你大爷,说到你心坎里,又让我死!”分身怒骂一声。

    秦阳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响指,分身砰地一声消失在原地。

    人偶师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脑袋挠的火星直冒。

    “秦阳,我觉得秦阳分身说的很有道理啊,他可比你聪明多了……”

    秦阳没理人偶师,咋说,分身就是我,只不过分身想要强行加戏,将以前推演过的一个想法说出来了,而且现在生米做成了熟饭,想说什么也没用了。

    这的确是预想之中,最完美的情况,既杜绝了危机,还有了更多操作的空间,可以彻底将危机化解,而且还能顺手将局势变成对自己最有利的情况。

    但同样,这也是最难达成的一种情况。

    坐在原地思忖了许久之后,秦阳站起身。

    “墨阳,跟我去一趟大帝姬府。”

    走出房间,秦阳稍稍一琢磨,又补了一句。

    “悄悄的潜入进去,别让人发现了。”

    人偶师点了点头,带着秦阳,一路来到大帝姬府,跟着一个进出的婢女,悄悄潜入了进去。

    一路来到深处,就在一座花园里,找到了坐在那看书的嫁衣。

    人偶师靠近到百丈之地的时候,却见嫁衣的身形,慢慢的虚化,最后化作一个虚幻的影子,而嫁衣的一只手,也已经按在了人偶师的后脑,一巴掌将其整个人都按到了地里。

    神光绽放,一层层金属网格,逸散开来,将人偶师彻底的包裹在里面,随着网格收缩,人偶师身上火星四射,血肉傀儡的伪装随之崩碎,露出他的本相。

    “你不认识我了?”人偶师喊了一声,转念一想,这个女人似乎已经将他忘记了,又连忙补了一句:“秦阳让我来的。”

    嫁衣秀眉微蹙,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金属网格一层一层的将人偶师包裹的死死的。

    人偶师身上的血肉傀儡伪装,彻底崩散,他算是看出来了,人家根本不理会他说什么,索性懒得说了,直接伸出手,抓住金属网格,靠着身躯,硬生生的将其全部撑断,而后揭开肚皮,将秦阳丢了出来。

    秦阳落地之后,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有误会了。

    “嫁衣,别动手,这是我的护卫,我有要事找你。”

    嫁衣听到这个称呼,脚步一顿,打量着秦阳,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你有事直接来不好么,为什么要悄悄潜入进来?幸好在的府邸里,不会惊动外面的人。”

    “我这次来,不方便被人知道,可是有些事,也必须跟你说一声,想问问你的意见,有方便说话的地方么?”

    “你跟我来。”

    到了一间房间里,秦阳对人偶师点了点头,人偶师立刻拿出一些东西,将这里笼罩覆盖,杜绝任何人的窥探。

    “回到离都之后,还能适应么?”

    “还好,只是觉得无所事事,除了修行,没别的事情了,不过之前已经闲了很多年了,也没什么不能适应的。”嫁衣放松了姿态,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在外人面前,她一直都是那个大帝姬,哪怕现在已经没有大帝姬这个正式的封号了,但面对这个将她从绝境里面背出来的秦阳,她就依然还是秦阳认识的嫁衣。

    “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你问吧,能回答的我会回答的。”

    秦阳沉默了一下,直入正题。

    “你想坐到嬴帝的那个位子么?”

    嫁衣瞬间抬起头,盯着秦阳的双目,而秦阳也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毫不退避。

    片刻之后,嫁衣缓缓问道。

    “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有些事,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让你忘记了,但是我有后手,可以在忘记的情况下,将那些记忆留下来,你跟我来。”

    说着,秦阳走上前,一指点在嫁衣的眉心,将其拖入梦境之中,将自己的那个梦境展现在她的面前。

    “你看到的就是之前的一切,你忘记了,在走出这里的时候,我也会让你再次忘记,但你的决定,却还是能留下来的。”

    片刻之后,记忆所化的梦境流转,秦阳和嫁衣还在一片虚幻的梦中。

    “所以,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会问了吧,因为我没有退路,你也没有,只要浪潮停止,嬴帝重新出现,可以想方设法联系到外面的时候,我们的死期就到了,对于这位大帝,你应该比我了解。

    我想要利用这段时间,让大嬴神朝改朝换代,可是我又不想太子、赵王、周王他们任何一个人占便宜,所以我想要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做女帝?”

    “我对帝位没有什么想法。”嫁衣摇了摇头,而后双目迷离,沉默了片刻之后:“但若是为了扳倒嬴帝,让我去做什么,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牝鸡司晨,恐遭非议。”

    “你只要愿意就行,有些事情,我会帮你的。”

    秦阳松了口气,之前没问过,也没直接去执行,其实就是因为他不知道嫁衣自己的想法,这种事,没人能替别人做决定的,必须要嫁衣自己同意,秦阳才能去做。

    “没那么容易的,他到如今,既不愿意我离开大嬴,为大燕添助力,也不愿意恢复封号,只想我做一个太平帝姬,我这位皇兄,是什么性子,我太了解了,普天之下,除了那个位子,除了超脱,他已经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了,就如你所说,只要他归来,也会如同杀你一般,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嫁衣淡淡一笑,如同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你放心好了,你的封号,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的,这是第一步,而且你会重新掌军。”

    “嗯?”

    “我救了十八皇孙一命,他答应我一件事,接下来,大燕神朝,会大军压境,而大嬴之中,李太玄不在,兵部的一群酒囊饭袋,平日里的小冲突,都能互有胜负,如何能统领大军。

    对阵大燕,放眼大嬴,舍你其谁,嬴帝求稳,必定会恢复你的封号,让你去统领大军,快刀斩乱麻,逼迫大燕退兵,届时,他也没有理由,莫名其妙的抹去你的封号,只会让你继续统领大军,震慑大燕,维持安稳的局面。”

    秦阳见嫁衣的眼神奇怪,也权当没看见,嫁衣肯定是奇怪,他为什么会放了十八皇孙,按理说不应该的。

    种子的事,当然不能说。

第四三二章 众人一起推举,只是不想而已

    接下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只要那位十八皇孙未死,他的精力都会被一件事牢牢占据,他就算是再睚眦必报,也没空去管其他的小恩怨了。

    他只会按照秦阳希望的去做,而秦阳,也实在是没空,去理会一位远在异国,这辈子都未必会再次打交道的皇孙。

    这些更深层次的原因,秦阳肯定不会给嫁衣明说的,他只需要告诉嫁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足够了。

    “纵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统帅三军,对于你来说,应当也不是问题吧?”

    听到秦阳这句话,一直神色冷清,并没有多大反应的嫁衣,牟然睁开双目,腰身都变得挺直,眼神锐利,哪怕一袭长裙,也难掩那一身英武之气。

    她体内那些源自战场之上,杀伐征战而来的气质,轰然迸发,将秦阳都推出去了数丈远。

    秦阳眼前一亮,心中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气势未放,仅凭深入骨髓的意志,竟然都能将他强行推开,窥一斑而知全豹,秦阳心中已经有些明白,为何当年嫁衣以女儿之身,统帅三军,却还能被人如此信服,嬴帝都对其忌惮无比。

    看了一眼人偶师,秦阳顿时有些明白了。

    纵然人偶师根本没有出力,也非上古的人偶师,也不应该是一般人能跟他过过招的,嫁衣的实力,全部是实打实打出来的,不是全凭境界堆上去的实力。

    这倒是跟他不一样,关于这一点,秦阳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同样的底蕴,同样的境界,会同样的东西,嫁衣要杀他,可能十招都用不了。

    这是从战斗经验,再到已经渗入血脉的本能的碾压。

    短时间内,他是不可能补足这一点的。

    所以,秦阳一直都是先保命,后反杀,能直接开大,一口气将对手乱刀砍死,就绝对不会给对方适应的机会。

    能找到破绽缺点,就利用破绽,能智取就绝不硬碰硬,逼不得已与人正面交战,靠的不是境界碾压,而是从底蕴到肉身,再到真元神通堆积而成的优势,去直接碾死敌人。

    说到底,其实还是靠着综合数据压死敌人。

    但一些真正从杀伐之中历练出来,历经无数次生死抉择的真正高手,才能在正面交锋之中,真正的以弱胜强。

    就如同嫁衣这样。

    她的状态恢复之后,在进入念海之前,她都能独闯妖国,宰了蜈龙一族的大祭司,还能在两位大妖族长的亲自追杀之下逃走,实力已经不容小觑了。

    再加上在念海里吞噬元气,夯实根基,此刻的实力境界如何,秦阳已经不知道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绝对比去妖国之时更强了。

    越是这样,秦阳也就越是放下了心,心里起码有谱了。

    想要继承皇位,本身的实力是不能太弱,如此,在执掌大权之后,才能震慑住所有人。

    嬴帝为何被人忌惮,除了他是大帝之外,更是无可争议的大嬴神朝第一强者。

    在大嬴神朝的疆土之中,被国运加身,实力可以暴涨数十上百倍,如同开了锁血、无限蓝、零冷却时间等各种挂,纵然是来一位封号道君,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在神朝的疆域之外,他也可以算得上是堪比封号道君的强者了。

    但具体他的实力有多强,根本没人知道,因为他从来就没在神朝之外的地方,跟同等级别的强者大战过。

    在念海的时候,秦阳也未曾见识到嬴帝本身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现在既然想要让嫁衣上位,她身为女子,就必须有比其他人更强的实力,才能在一些关键时刻,震慑住其他人。

    同样,这也是她保全自身的关键。

    “既然你有信心,我就不多言了,统军之事,是你最擅长的,不过,若是嬴帝恢复你的封号,让你去前线,你也务必记住一点,莫要主动请缨,也莫要主动提起恢复当年的飞鸾三卫之事。”

    “这我明白,他当年忌惮,现在必定更加忌惮。”嫁衣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你静候消息即可。”

    悄悄离开了大帝姬府,回到了自己的宅子,秦阳抱着本书,看到一旁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人偶师,秦阳忽然问了句。

    “你觉得嫁衣能接得住你多少招?”

    “不知道,不过我若是想杀她,方法很多,她挡不住,之前要不是想到你分身的话,我不想伤了她,她根本没反击机会,我站在这里让她打,她都杀不了我。”

    “呵呵……”秦阳怪笑一声,表情有些怪异:“是是是,你的人偶之身特别强,我还认识一个比你更厉害的,在上古的时候,被人乱刀砍死分尸,到现在都没死的家伙,他当年的肉身肯定比你现在还要强,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

    “那他最强的时候,的确可能比现在的我强,但对上上古时候的人偶师,谁强还不一定呢,我的实力被念海限制了极限,也就是技艺比上古时候的我更强而已。”

    人偶师颇有些不服气。

    “你说的对。”

    秦阳也不跟他争辩,随口敷衍。

    咋比啊,没法比。

    一个已经成了失去力量的嘴炮王,一个是念海里的山寨人偶师,连人都不做了,根本不是上古的正牌人偶师,他说的这些,永远都不可能比出来胜负了。

    人偶师还在这碎碎念,罗列各种东西,表示正牌人偶师实力更强,秦阳实在受不了了,将他塞进海眼里。

    “我说的那个人就在里面,你俩自己争去。”

    耳边清静了,秦阳这才继续看书,静静的等候消息。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月过去了。

    大燕那边终于传回来了消息。

    十八皇孙代表大燕而来,欲按理将大帝姬接回大燕,却平白无故的被大嬴神朝羞辱,又在大嬴神朝的地盘被人截杀,甚至丧心病狂的放进来妖国的大妖,意图借刀杀人。

    要说不是,为什么那大妖来了大嬴神朝,出手之后,竟然还能逃了?据说巡天使的一号大佬亲自出手,那个大妖在大嬴的疆域,哪来的活路?

    甚至定天司的卫兴朝,更是亲自出手,拦住了大燕前去接应皇孙的人。

    反正说一千道一万,这口黑锅,扣在了大嬴神朝的头上。

    慕容佳岳的确是遵守了协议,因为这么做,对他也有好处。

    大燕太子的作为,几乎已经可以算是正面翻脸,坏了规矩了,他活着获取,大燕太子自然不能承认之前的事情,这口黑锅需要人背,只能往大嬴头上扣。

    反正这种事情,他们又不是干过一次了。

    慕容佳岳借坡下驴,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但该知道的人心里都门清的很,慕容佳岳没掀了桌子,顺势弄些别的好处,大燕太子也只能捏鼻子认了。

    于是乎,上下一心,争斗的双方也都默认了这个说法,这口黑锅牢牢的扣在了大嬴头上。

    而慕容佳岳出使,代表是大燕,如此遭遇,大燕若是没表示,岂不是被人看成了软弱。

    短短一个月,旨意下达,大军压境。

    大嬴神朝北部边境戍守的军官,早就习惯了小打小闹,哪里能扛得住这种阵仗,只是看到阵仗就连忙缩了回去,给离都传回了十万火急的军情。

    禁空的离都上空,一道火红色的遁光,略过天空,这里的禁空法阵,各种防护,都没有做出反应,遁光直接飞到了宫城之中。

    仅仅半个时辰,任何需要出力的大小官员,都接到召唤,前往宫城议事。

    太和殿,十万火急的奏报,已经展现在众人面前。

    “军情火急,大燕八十万大军压境,巡天使已经先行确认,定天司也传来消息,消息属实,诸卿谁愿前往,重挫大燕锐气,将其抵御在国门之外?”

    嬴帝根本没有废话,也没有问他们有何建议,如何处置,上来就定下了基调。

    打,有人来找茬,那就打。

    下方百官,无人开口,文臣更是尽数闭口不言,这些事乃是军中之事,他们插不了手,嬴帝也最讨厌他们插手这些。

    而这边兵部尚书低着头,悄悄瞥了眼,好不容易从禁闭状态,被召唤来的太子。

    太子也沉默不语,根本不说话。

    兵部尚书立刻明白了,继续低着头不说话装死。

    大嬴神朝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大战了,自从当年嬴帝灭了八国之后,余下的不是实力不容小觑,就是大嬴完全看不上眼的地方。

    离都之中,从太子到赵王,再到周王,没有一个人有过军中统帅的经历。

    兵部尚书,其实也是文臣之列,这个兵部,其实也并非掌兵,主要职责,其实也不过是牵制军方的人而已,真正领兵打仗的,也一直都是军方的人。

    南境的汝阳侯,当年的臣田侯,其实都是军方的人,他们驻扎南境,主要要面对的,就是南蛮之地。

    当年臣田侯犯事的时候,意图将臣田侯调到北境,就是嬴帝给臣田侯的机会,因为南境安稳,而北境近百年来,各种冲突愈演愈烈,小冲突几乎年年都有。

    让臣田侯去领军,北境也能安稳些。

    可现在臣田侯死了,南境能镇得住场子的只有汝阳侯,不能轻易调动。

    “陛下,臣愿前往,杀尽大燕的贼子!”

    “陛下,臣愿挂帅,十年之内,必定平定。”

    ……

    军方的人,一个个嗷嗷叫着主动请缨,嬴帝却一直什么话都没说,显然是不太信任他们的能力。

    嬴帝现在是求稳,这种事情,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在场之人,没一个有这种能力,也没有一个能让人信服,同样,也没一个人,只要出现在那里,就能给大燕足够的压力。

    随着军方的人,争来争去的吵了起来,谁都不服谁,就差直接动手干一架了。

    闹腾了好半晌之后,文臣这边,不知是谁,忽然道了一句。

    “大帝姬不是在离都的么?”

    瞬间,太和殿里变得安静了,军方那些吵吵个不停的大老粗们,一起闭上了嘴巴,转头看向了文臣这边。

    有个五大三粗的将军,一脸恍然,指了指文臣这边的人。

    “要不说,你们这些家伙,要是不想着害人的时候,的确是反应快啊,我就没想到大帝姬。”

    “不错,要是大帝姬挂帅,大燕必定未战先怯。”一个老将军连连点头。

    文臣这边,死一般的安静,大家都看向了沈星落,还以为方才那句话是他说的。

    “看我干什么,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沈星落冷笑一声,环顾四周的大臣:“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建议挺好的,你们要是有更好的主意,赶紧说出来,为陛下分忧。”

    有个屁的更好的主意!

    站在前列的太子、赵王、周王,齐齐暗骂。

    赵王低着头,稍稍思忖,当年的事情,他可是知道一些的,大帝姬和陛下之间,有很深的隔阂,早年的兄妹情谊,早就消失殆尽。

    甚至如今,他都清楚的知道,父子情谊,爷孙情谊什么的,对于陛下来说,也早就没有了。

    但最近陛下对大帝姬的态度,还有对待大燕使臣的态度,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了。

    率兵去前线这件事,他自问是没法做的比大帝姬更好了。

    而这种事,陛下肯定不会去提议的。

    正在赵王暗暗思索的时候,却见太子给兵部尚书使了个眼色。

    赵王念头一转,立刻毫不犹豫的一步跨出,高声道。

    “父皇,儿臣觉得,让皇姑亲自出马,的确是最好的建议。”

    俯身一礼,赵王悄悄瞥了一眼太子,见太子面色微变,心里顿时松了半口气。

    之前献国公的案子,试图将黑锅扣在了大帝姬头上,这事早就恶了大帝姬,太子此刻,恐怕也是见到陛下态度有些变了,所以想要缓和下与大帝姬的关系。

    既然是送人情,自然不能让太子得了去。

    赵王躬身拜下,静静的等候着嬴帝开口,当听到嬴帝说:“说说你的想法。”

    赵王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

    嬴帝也觉得这个建议是最好的。

    “父皇,当年皇姑,统领三卫,震慑大燕多年,未尝败绩,以至于北部边境,大燕的将士,无不是听到大帝姬之名,就未战先怯,士气就先行弱了三分,此次对方携怒而来,士气正盛,唯有先行打击他们的士气,再行一鼓作气,将其击退。

    纵观满朝,有此才能,有此资历,有此实力,能做到这一点的,的确无人比皇姑更合适了,更何况,大燕使臣,意图带走皇姑,现在又有各种谣言传开。

    此刻让皇姑亲去,岂不也是最好的回应手段。”

    赵王说完之后,太子才站了出来。

    “儿臣也想这么说,没想到,这次二弟跟我想到一起了。”

    两边都有人这么提议了,下面的人才一个又一个的站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过半的臣子,都站出来表示附议,嬴帝沉吟了一下。

    “退朝,宣大帝姬入宫。”

    一个时辰之后,嫁衣来到宫城,站在宫城的正门之下,看了许久,才随着内侍进入其内。

    嬴帝已经在养心殿等着她了。

    “嬴盈,想必你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事情原委,朕如今想让你前往前线,对抗大燕,你意下如何?”

    “陛下之命,莫敢不从。”嫁衣回答的很平静,却没有从正面回答。

    “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啊……”嬴帝轻叹一声,似是想起往事:“朕虽是你的皇兄,可当年的事情,朕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委屈了你,未曾想后来出了那么多意外,如今你平安归来,也算是万幸,如今你想要做什么,朕也不愿逼你,但这次的事情,唯独你最能胜任,朕也没有别的人选了。”

    嫁衣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嬴帝伸手一挥,一卷金色的卷轴,落入到嫁衣手中。

    “朕已经拟旨,恢复你的封号,如此,你去前线,也算是名正言顺,此外,你蒙难多年,又有伤在身,恐是寿元大损,宫中内库里有些东西,朕差人挑了些宝物,一并赐予你,你想要带什么人去,皆由你自行定夺。”

    “遵旨。”

    从宫城回到府邸,赏赐已经送来,除了延寿的宝物,还有各种疗伤的灵药,尽数都是奇珍级别。

    嫁衣望着这些赏赐,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嘴角带着一丝讽刺。

    这位陛下,还是跟当年一样,用得上的时候,就是长兄为父的皇兄,用不上的时候,则是冷酷无情的嬴帝。

    ……

    消息传开,秦阳也得到了消息,如同预料的一般,嬴帝恢复了嫁衣的封号,让嫁衣前往北境,统帅三军,对抗大燕。

    这的确是嬴帝最好的选择了。

    留在离都的,只是一尊帝君法身,他与本尊早已经联系不上,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平平稳稳的度过中间这一段时间。

    让嫁衣恢复封号,重新挂帅,也不是什么大事,反而能快刀斩乱麻的解决大军压境的危局。

    毕竟,他是最不愿意看到战事扩大的。

    隔天,秦阳就接到嫁衣讯息,让他到大帝姬府。

    “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去北境?”

    秦阳颇有些意外,嫁衣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错,他让我想带什么人,就可以带去什么人,可是我也知道,我没法召回当年的飞鸾三卫旧部,巡天使之中,任务繁重,人手也不多,我也没法招来太多的人,带着青鸾和紫鸾,已经是极限,离都之中,余下之人,当年的旧识,不是已经作古,便是身居要位,也不好带去。

    思来想去,再带着你是最好的选择,我既恢复了封号,前往北境,离都这片漩涡之中,大家都知道,你与我关系匪浅,无论有任何与我相关的事情,都必定会牵扯到你,你又重伤在身,实力偏弱,我不放心。

    再者,北境之事,你应当最是清楚。”

    嫁衣说的一脸认真,似是考虑了许久了。

    秦阳听的暗暗砸吧嘴,怎么随便谁,都觉得我是个弱鸡,我又不是不能提升境界,只不过是尽全力的夯实根基,增加底蕴而已。

    真想提升了,仅凭海眼里库存的无数元气,就能一鼓作气的冲到神门境界。

    只是不想而已啊。

第四三三章 摸迟但到,七杀杀道

    去北境,秦阳挠了挠头。

    这次十有**也只是小打小闹,正儿八经的战争,肯定是打不起来的。

    大燕朝内的明白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是转嫁矛盾而已,意思一下就得了,打个千八百年,那是不可能的。

    而大嬴这边,大体上也能明白大燕为什么这么做,但他们也得有所表示。

    这大军压境的事,未尝不是两国之间的一个互相试探。

    毕竟,两国已经算是大体上和平相处了许久了,嬴帝自万年多以前,就不再继续征伐,这里面考虑到的东西可能会非常多。

    但整体上,秦阳预测,顶多也只能算是试探,以嫁衣的能力,绝对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

    那他去北境有什么意思?

    稍稍一琢磨,秦阳看着嫁衣一脸认真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行,我也跟你一起去,正好我还有件事没做完。”

    去就去吧,嫁衣不在离都,他有些事情也不好去做,还不如先跟着混个脸熟,再看看嫁衣手里现在都还有什么力量。

    想要将她推到那个位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心里有个谱终归是好的。

    “好,我会给你安排一个随军参谋的位置,不算是正式的官职,但你也不比出去冒险,也不用时时刻刻都待在帅帐。”

    “行,你看着办,我就先去北境,到时候再去你的大营。”

    应下了这件事,秦阳回去收拾了下东西,左看右看总觉得少了什么,恍惚之间才想到,人偶师似乎被他塞进海眼里了。

    意识沉入体内,来到海眼之中,就见黑影跟人偶师大眼瞪小眼。

    “我都不屑与跟你这种灵智都不全的货色说话!”

    魔手之上,黑影的脸浮现出来,说的话很是不屑,可是那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火大。

    “你个连肉身都没有的家伙,被镇压在这里动也不能动,要我看,就是秦阳吹嘘,你要是真有这么强,会被人乱刀分尸?莫说是上古的人偶师,纵然是现在的我,你全盛之时也肯定不是我对手!”人偶师信誓旦旦,自信心爆棚。

    “放屁!什么人偶师,我在上古的时候根本没听说过,你这种连上古天庭和上古地府的时代,都没有经历的货色,懂个屁,还敢自称人族十二师之一,你可知道我那个时代,真正的强者有多强想么?

    告诉你,若是我全盛之时,一只手就能捏死你,而我那时的顶尖强者,纵然是只剩下半口气,也能将我活活砍死,就你,啊呸!”

    “那你还是连肉身都没有,被镇压的都没法动。”人偶师指了指黑影,又重复了一遍。

    “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去之后,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上古强者!”

    “你没肉身,还被镇压了。”

    黑影气的七窍生烟,面孔上黑气翻滚,最后才怒骂一声,直接遁了,再也不理人偶师。

    “灵智都不全的智障!”

    “你出来,别躲着,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人偶师大怒,上前敲了敲魔手。

    秦阳偷偷的窥视了一会,一直没出现,万万没想到,打嘴炮,黑影竟然不是人偶师的对手。

    念头一动,将人偶师带出海眼。

    “秦阳,你把我带出来干什么,我还没跟那个家伙说清楚呢,他这人脑子有问题,每次出来说不了几句,就缩回去了。”

    “行了,我们还有事,以后有空了再说。”秦阳翻了个白眼,连黑影都受不了这个家伙。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货压根就没这个觉悟,翻来覆去的就那么一句话,疯狂揭短,还怪人家黑影火气大。

    带着人偶师离开了离都,直奔北境而去。

    一路乘坐人偶师的飞舟赶路,足足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赶到北境,直奔边境而去。

    来到当初战场所在的地方,大地上已经长出来新的植被嫩芽,草皮铺满了大地,依稀还能看到当初交战的痕迹。

    不少还未长出来植被的地方,还能看到焦黑的土地,这是被雷浆冲刷而过时留下的痕迹。

    找到当初埋葬半面的小坑,发现这里依然跟当初一样,大燕的人,连收尸都没人来。

    “哎,当初不过是觉得,带着一个没超度的尸身,很容易就被人追踪到,所以才勉强随意埋了,想到连口棺材都没有,我这些时日就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干完,这不,专门不远数十万里而来,就是为了能将他超度,给他一口薄棺安葬。

    墨阳,你可曾见过我这么好心的人?”

    “见过,基本都死了。”

    “……”秦阳被噎的够呛。

    挖开了土,半面已经不成人形的尸身,大体还保持着原本的样子,眼球里依然带着临死的不甘和执念,尸身之上,还盘旋着一片死气。

    被收走了积累的血腥杀气,这货竟然还执念不消,碎尸之间,已经有死气串联,说不定再过些时日,他可能就能重聚尸身,以死气催动,化作不祥重新出现。

    “真是个好汉啊,可惜了。”秦阳取出一口棺材,将半面的尸身收殓,重新缝合之后,放入棺材里。

    望着死不瞑目的半面,秦阳伸出手,闭合半面的眼睑,顺手再施展摸尸技能。

    一颗紫色的光球出现在他的手中。

    随手将技能书拍进脑袋里,秦阳喃喃自语。

    “行了,你要护着的十八皇孙,已经平安回去了,不知道为何还有这么大的执念。”

    盖上棺材盖,重新找了个向阳的山坡,将半面重新安葬。

    闭上眼睛,看了看新摸到的技能书。

    名曰血腥杀道,上面还有记载着来历。

    当年大燕神朝的北部冰原,有一位大能的洞府出世,当时赶去的人不少,只不过打开洞府之后,其内杀气冲霄,残存的杀意近乎实质,当时大半的人都被影响到,变成了只知杀戮的疯子。

    杀的血流成河之后,遂引来各方强者,进入冰原,待各位强者潜入洞府之后。

    就见其内尸骸遍地,有许多还非常古老,万年不朽的尸身,其内几乎所有的宝物,都被杀气杀意侵蚀,化为朽铁,唯有中央,一块残破的石碑,看起来根本没有受到时光侵蚀。

    石碑之上的碑文,大多数都模糊不清,难以辨认,唯有其上有七个“杀”字,如同沁了鲜血一般,依然还在绽放着恐怖的杀气和杀意。

    后来各方强者为了争夺,又起恶战,杀心起时,就不知不觉的受到七杀碑影响,近乎全部同归于尽。

    最后还是极北的律宗大和尚出手,才压下了杀意,将七杀碑也毁去。

    各方强者,也将破碎的石碑分了,带回各家,化作传承。

    大嬴神朝的太平杀典,就是当初一块“杀”字石碑碎片所化。

    大燕神朝的七杀恶典,其实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他们哪来的七杀,只不过当时争夺的时候,大燕神朝借助地利,多拿了一块而已。

    这门血腥杀道,就是其中一个“杀”字所化。

    秦阳感应着其中内容,心惊不已,只是纯粹的内容,就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杀意,大有屠戮天下之意,比之魔道还要魔道。

    他见过的魔道法门也不少了,这么大杀性的,都从未见过。

    回想了一下,当初见到的面具人,他脸上的面具,十有**就是为了遏制杀气杀意,他自己恐怕都已经无法掌控了。

    之前就听说过,大燕神朝的七杀恶典,修习极难,凶险极大,要么修成,要么发狂而死,看来不是空穴来风了。

    秦阳琢磨了琢磨,还是暂时不修行了,他对于邪门的法门,一向是敬谢不敏,参考参考,长长见识就行了,没必要的话,还是别修行的好。

    当初的七杀碑,总共有七字,按理说,应该可以衍生出七部法门,可回忆了一下知道的各种出名的经典名字,硬凑也凑不够七个。

    想来是其中有一些,根本不适合人修行,或者说根本难以修行,石碑碎片,已经被人封印收藏了。

    大嬴神朝的太平杀典,估摸着算是其中最温和的法门了,不但是凶险最小的体修之法,而且法门虽修杀道,却是为何捍卫心中太平,典型的魔身佛心的法门,凶险倒不是很大。

    但这些都是之前听说的,此刻看来,太平恐怕不是捍卫心中太平之意,而是杀尽不平方太平的意思。

    秦阳略有些庆幸,幸好之前没摸出来过太平杀典,不然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修行的。

    毕竟是出自七杀碑,总有些邪性。

    稍稍研习了一下血腥杀道,其内的法门,可以不修行只借鉴,可里面不少其他的东西,倒是可以学习一下。

    比如有一部分,利用血腥杀气的法门,秦阳就很感兴趣。

    “墨阳,之前你收集的血腥杀气,你准备怎么用?”

    “还没想好,将其炼成武器应该不错。”

    “你试试用炼制毁灭球的方法,用血腥杀气当材料。”

    “这有什么用,又杀不了人。”人偶师不太乐意,觉得这是浪费材料。

    “你试试呗,炼制出来两个。”

    “那行吧……”

    秦阳觉得自己还是别给人偶师教坏了,要杀人什么时候非得自己动手了?

    他们还没待多久,就见有一道道神光,从天际飞过,贯穿东西。

    秦阳和人偶师收敛了气息,躲入地下,等到对方离开之后,才重新钻了出来。

    望着天空,秦阳若有所思,原本以为边境肯定已经打出狗脑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大嬴的斥候在巡视。

    也就是说,大燕神朝的人,只是占据了缓冲地带,根本还没打入大嬴的境内。

    也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效率太低,大军出动,效率更低,一个月时间,恐怕真正的大军都还没调派过来呢。

    该办的事情办了,秦阳也没别的事情了,现在只需要等着嫁衣抵达,跟着大军混点经验,哦不,混点军功什么的,不求能混个正儿八经的编制,有点军功护身,以后也不至于有事了就被人随随便便的提审。

    秦阳觉得,还是未雨绸缪的好,以目前要做的事情,以后说不定还会被韩安明请去喝茶。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嫁衣也抵达了北境,整合了北境兵力,调到前线,压制大燕。

    而大燕,仅仅听说了统帅之人,乃是大嬴大帝姬之后,士气就先降了三分,统帅之人,也谨慎的向后退了退,不再像之前一般,直接占据了缓冲地带。

    秦阳在军营里待了没几天,就彻底明白,嫁衣在北境,都成了一个传说,她只是来到这里,什么都没干,士气就开始急速攀升,大家都觉得,这场仗已经是胜仗了。

    秦阳不禁琢磨,当年嫁衣在北境的时候,究竟是将大燕揍成什么样子了?

    是不是若是嬴帝本尊当时还在,还想继续对外征伐,嫁衣都会带着大军,直接打到大燕的国都去。

    “你在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看来这场仗,没什么可打的了,大燕的统帅之人,畏畏缩缩,还未开战,士气就先跌三成,而我们这边,士气如虹,若非实力差距很大,不然不会有什么悬念了。”

    帅帐之中,秦阳百无聊赖的继续养伤,一边随口吹几句。

    而嫁衣摇了摇头,眉头微蹙。

    “北境已无大战多年,兵力废弛,从上到下,已经以修行为主了,厮杀操练,近乎没有,若第一场大战,不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大燕逼退,彻底摧毁他们的士气,否则这仗就不好打了。

    可惜当年的飞鸾三卫,已经被打散,纵然现在重新召回,怕是也无当年的气势了,想要重新带出来一支强军,谈何容易,纵然我胸有沟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所以,你根本没有打算开启大战,只是每日不断的试探,是为了先练兵么?现在练兵怕是来不及了吧?”

    “是有些来不及了,不过,这里的将士,实力都有,就是经验、气势、意志不足,只要能练到得心应手,如臂使指的指挥就行了。”

    于是,每日在两国边境的缓冲地带,都是小股将士交锋,双方都没有大军出动的意思。

    嫁衣是知道直接大军出动,胜算不大,她空降到这里,根本没法得心应手的操控。

    而大燕那边,慑于威名,踟蹰不前,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恐大军出动之后,被那位在大燕都留下了不少传说的大帝姬一口吞了。

    还是先试探好了……

    一晃又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秦阳带着人偶师,坐在山头上,遥望着远处的战场。

    来到这里,除了学习学习,见识见识,剩下的,自然是为了给双方战死的将士超度了。

    只不过今天,秦阳看了一会,眉头微蹙,站起身向着远处望去,瞳孔深处,一点金光浮现,他看着天空中,神情略有些疑惑,指了指东面。

    “墨阳,你去看看,是不是有大燕神朝的强者,趁机在缓冲地带修行,怎么这里的杀气,都向着东边飘去,昨天在另一片战场,我就纳闷呢,今天这里怎么又是如此。”

第四三四章 阴影杀道,我胃口大而已

    片刻之后,人偶师归来,对秦阳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人在,也察觉不到战场之上逸散的杀气去哪了。”

    “找不到就算了,利用杀气的法门,出名的只有这么些,能不让你发现丝毫端倪,必然是其中之一,如此隐秘,定然不是大燕神朝的血腥杀道,十有**就是另外一门了。”

    血腥杀道但凡是小有所成的,都不太可能掩饰的如此之好,就是不知道大燕神朝当年得到的另一块碎片上,蕴含着什么东西,这些年来也都没听说过。

    秦阳心里留了底,回去之后就找到嫁衣。

    “大燕神朝,除了七杀恶典之外,还有没有类似以杀入道的法门?”

    “七杀石碑?”嫁衣神情一凝。

    见秦阳点了点头,嫁衣继续道。

    “这种隐秘你竟然都知道,当年七杀石碑分裂成七块,大燕神朝得两块,所谓的七杀恶典,其实并不是一门,血腥杀道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一门,在皇族藏经阁里有记载,乃是暗影杀道,行的是暗杀之法。

    讲究一击而中,万里不留行,一击不中,十有**则是身死道消,乃是极为极端的法门,当年大燕神朝修成此法的人,死在了大嬴神朝,如今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修成的人活着,你是发现了什么?”

    “之前我发现战场之上的杀气,向东而去,但是后来消失在哪里,纵然墨阳都没有找到,所以来问问你。”

    “十之**就是了,也只有修成暗影杀道的人,才能让人摸不着痕迹,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太多,这些日子,你就待在军营之中,莫要再出去了,纵然是真有这么一位高手在,他也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失败他就死定了。”

    嫁衣神情平静,秦阳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秦阳默然的点了点头,稍稍思忖,就明白嫁衣的意思了。

    既然这位修成暗影杀道的人,只有一次出手机会,那么自己就算是引颈就戮,对方也绝对不会找自己。

    大嬴的军伍之中,唯有嫁衣一人,会是对方的目标。

    杀了这位在大燕堪称传说的人物,大嬴的士气必定暴跌,而大燕则会士气大振,原本的小打小闹,说不得就会变成侵占大嬴疆域的壮举。

    原本还想着,自己有人偶师护持,黑锅给嫁衣防身得了,可是一摸才想起来,那口巨硬无比的黑锅,早就碎了,连龟壳也都碎了,拿得出手的东西好像还真没什么了。

    秦阳收回了手,心里暗骂一句,嬴帝个狗东西,真不是东西,毁我至宝……

    要是当时黑锅里残留的力量再强点,能一指碾死嬴帝多好。

    不再外出,秦阳的事情就少的多了,跟着嫁衣来的青鸾和紫鸾,基本上就将所有事情包揽了大半,尤其是紫鸾,什么事情都安排的很妥当,根本不需要插手。

    秦阳这个挂名的随军参谋,就跟个混子一样,游荡在军营里,没事了就往灶头兵那跑。

    因为秦阳发现,军中伙食不是一般的好,豢养的凶兽极多,哪怕是最底层的小卒子,每餐也都能吃到凶兽肉,填补气血,基本都是能吃多少有多少,不会吝啬。

    来了几次之后,秦阳就明白了为什么不用丹药来恢复,供应这么多人的丹药,还不能太次,那耗费实在是太大了,直接豢养凶兽,宰了当伙食,最划算不过。

    而且兵卒反而觉得这种管饱的做法不错,拼杀起来,也能悍不畏死。

    混了几天之后,跟火头军的人混熟了,秦阳才听到了实话。

    这些混蛋巴不得天天打呢,有仗打的时候,他们才能如此凶兽肉管饱,平日里也就是隔三差五的,偶尔尝个鲜,进补一下身子,平日里发的军饷,基本都是灵石。

    现在打仗了,他们才能抓紧这个机会,疯狂的厮杀完了之后,立刻疯狂的进补,让自己变得更强,这种机会可不多。

    窝在火头军里,秦阳拉着一个颇有些邋遢的老汉,随手递给对方一个碗。

    “我也是咱们军中之人,我放开了吃,能吃多少吃多少,对吧?”

    “没错,秦小哥,你放开个吃,能吃多少都行,这机会可不多。”老汉小心翼翼的端着碗,生恐洒下来一些。

    老汉抱着碗小口的嘬着里面的白汤,对秦阳指了指灶台。

    “秦小哥,我本来还以为你是殿下身边的人,肯定是大人物,没想到你这人都没什么架子,熬汤的手艺,也着实是好啊,老汉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凶兽肉,还真没见过手艺比你好的……”

    “无论什么时候,家传的手艺,肯定都是不能丢的……”秦阳乐呵呵的回了句。

    然后来到灶台这边,拿出一口四足大鼎摆在地上,引了山泉,将后方落着的一堆宰杀好的凶兽肉,丢进了大鼎里,以梧桐焰开始熬制。

    早在离都的时候,就想要采购一些好点的凶兽肉了,可惜啊,这东西,量少难买到不说,买到的价值也都不怎么高,好点的早就被权贵定下了,他压根买不到。

    再者,大嬴神朝境内,虽然荒野众多,各类凶兽和妖兽也有,可随着大嬴神朝安稳的这些年,这些家伙,早就被吃成保护动物,都快灭绝了,稍稍补一点的,都很难见到了。

    而最大规模豢养凶兽的地方,就是朝廷的,这些东西又是战略物资,管制的东西,很难大规模买到。

    现在有机会放开手了吃,秦阳哪还会客气。

    他的肉身伤势不轻,可是急需大规模进补的。

    手艺差点无所谓,凶兽的品阶比以前吃过的低了不少,也不是问题,靠量来补足吧。

    一口气将十几头凶兽,熬成了一锅浓汤之后,秦阳盛出来一些,分给火头军的人,又盛出来几碗留给嫁衣。

    “这些,给殿下送去。”

    给一旁的人吩咐了一句,而后抱起大鼎,豪饮而下。

    片刻之后,秦阳面色涨红,周身气血,如同化作血焰燃烧,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又恢复了原样,还是那略带一丝苍白,少了些血色的样子。

    “到底还是比崔师父的差了很多啊,幸好不限量……”

    秦阳一口气熬了四五鼎之后,蹲在一旁看了好半晌的老汉,嘴唇哆嗦着将手里剩下的半碗汤收了起来。

    “秦小哥,你都吃下了至少五十头了,还准备吃多少啊,这种吃法,咱们可就等不到下一次来送粮草了……”

    “不是说管饱么?能吃多少吃多少?吃到撑死都行么?”秦阳一边熬着汤,一边回头回了一句,一脸的疑惑。

    “这……这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秦小哥,这里的凶兽,一头就足够百人一天了,你一口气吃了五千人一天的粮草,应该可以了吧,再多了,粮草不够,小的就没法交差了。”

    老汉哭丧着脸,见秦阳一副只是刚塞了塞牙缝的模样,都快吓尿了。

    “你这人忒不老实了,你们之前偷偷摸摸的渗了些东西,我都当没看见,怎么我只是吃的多了点,你就这幅死了爹的模样,我可是坏了军中规矩?”

    “没……”老汉老老实实的摇头。

    “那凭什么不让我吃饱?”

    “这……”老汉想要辩解,却不知道如何说。

    “你看,能吃的人,进了军中,就不让人吃饱了么?有这般规矩么?”

    “没……”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汉哑口无言,见秦阳熬汤熬的开心,一口就闷了一鼎的浓汤,心都是颤的,思忖之后,转身离去,准备去找大帝姬拿个主意。

    然而,他还没见到大帝姬,就被青鸾怼了回来。

    “吃的多了一点,就不让人吃饱了么?军中哪有这种规矩?想当年在飞鸾三卫,还有异族的甲士,一顿能吃数十头凶兽,也没说不让人家吃饱,秦阳那身子骨,多吃点有什么问题?”

    “大人,可是这位……”

    “没什么可是的,一切都按照规矩来,只要没私藏,能吃多少吃多少,粮草管够,殿下领军,从来没有克扣将士粮草的规矩!”

    火头军的头头一听私藏俩字,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再也不敢多说了,心里面稍稍一琢磨。

    反正有上面的人发话了,一切都按规矩来,那他就不用害怕担责任了,而且秦小哥这人还不错,没揭短不说,也不吃独食,总会分给弟兄们一些。

    那他能吃多少就让他吃吧……

    老汉回到火头军的地盘,见秦阳还在熬汤,乐呵呵的一拱手。

    “秦小哥,你尽管吃,咱们都是讲规矩的,能吃多少吃多少。”

    “行,敞亮。”

    秦阳哈哈一笑,摸了摸肚皮,感觉十几鼎下去,勉强三成饱吧。

    之所以会有饱腹感,也是因为他的水平不够,凶兽的品阶低,以崔老祖的水平,熬出来的浓汤跟灵药没什么区别,根本不会有饱腹感,全部都能吸收消化掉。

    肉身之中,气血流淌,温养着受伤的肉身,伤势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

    要不说了,最好疗养办法,就是吃,能吃就能恢复的快。

    吃才是人最本能的东西。

    七天之后,火头军的头头,哭丧着脸又找到了青鸾,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大人啊,库存的凶兽肉,只够十天消耗了,还请立刻调派粮草。”

    “不是才送来了粮草么,怎么没了?是不是有人中饱私囊了?”

    “不是,是那位秦小哥,他一个人就抵得上十万大军了,别的还好,唯独凶兽肉,消耗的太快了,之前可是大人说的,军中一定要严格按照规矩来,秦小哥能吃多少就让吃多少。”

    “瞎说什么胡话呢?是不是送粮草的,克扣了数量,你在这胡乱扣黑锅?”青鸾眉头一蹙,压根就不信这种鬼话。

    秦阳那小身板,还有伤在身,就算是需要进补,也不可能这般疯狂吧,还一人抵得上十万大军,谁会相信这种鬼话。

    “大人,小的对天发誓,所言不虚,您要是不信,跟着来看一看就知道了。”火头军的头头,指天发誓,心里的苦水都快溢出来了。

    这话,他都跟不止一个人说过了,可是压根没人信,权当他偷偷喝酒上头了,要么就是火头军偷偷渗了些,然后将黑锅扣在秦阳头上,反正秦阳是殿下的人,些许凶兽肉,小问题而已。

    “哼,你们老油条,干过什么事,真以为我不知道,还想把黑锅甩给秦阳?行,我现在就去看看。”

    青鸾冷哼一声,眉宇间带着一丝冷冽。

    “大人这边请!”火头军的头头大喜,赶紧带着人去。

    等他们到了之后,其中一个拓展过空间的大帐里,秦阳靠在椅子上,摸着肚皮消食。

    “手艺还是差得远啊,都吃饱了……”

    抬头一看,青鸾竟然来了。

    “青鸾姐,你来这干什么,我给送去的浓汤,你们都尝了么?手艺还不太行,你们凑合尝尝鲜就行。”

    “他说你一个人吃了十万大军的粮草。”青鸾将火头军的头头拎了出来。

    “瞎说。”秦阳断然否认,掰着指头数了数:“实事求是,我一天顶多吃八百头凶兽,别的粮草我可没碰,哪来的十万大军的粮草。”

    “我就知道这些家伙欺下瞒上,想要……”青鸾眉头一竖,当即就要一巴掌拍死这个火头军,不过手刚抬起来,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怪异了,转头看向秦阳:“八百头?”

    “是啊,军中规矩,不是能吃多少吃多少,管饱么?我胃口比较大,自从离开师尊之后,很久没吃饱过了,哎,这么一说,我都想回南蛮之地看一看了。”

    “是有这个规矩……”青鸾的脸色有些僵硬,上下打量了一下秦阳:“你真没藏起来?”

    “我这人最遵守规矩,谁违反军中规矩,我就跟谁急!谁敢私藏,我第一个饶不了他!若我秦阳有私藏一块凶兽肉,一滴肉汤,就让我不得好死!”秦阳指天赌咒发誓。

    “行……行吧……”青鸾干笑着离去。

    秦阳走上前,拍了拍火头军头目的肩膀,叹了口气。

    “你这人,胆子太小了,总怕担责任,在军中这性子可出头不了啊,我这人大度,不跟你计较,你现在放心了吧?我一天也就吃了八百头而已,看把你吓的,我给你说实话,要是在师门,这种凶兽肉,连熬成汤的资格都没有。”

    “多谢秦小哥体谅。”老汉躬身一礼,松了口气,乐呵呵的将秦阳的话当夸奖,他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谨慎,绝对不给人背黑锅。

    老汉离去,将这个营帐留给秦阳,现在任由秦阳去吃。

    秦阳正在熬汤,人偶师忽然出现在他身旁。

    “追查到了么?”

    “追查到了,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他本身境界似乎并不高,我放出去的一个傀儡,找到了他,但他果断的击杀了我的傀儡,出手的那一刻,发挥出的实力,远超他的境界,击杀了我的傀儡之后,他就消失不见了,这两天,战场之上的杀气还在消失,但我已经找不到他了。”

    人偶师的脸色不太好看,竟然被一个弱鸡从他手里逃掉了。

    “逃了就逃了,没必要自责,这世上总会有一些奇特的法门,你也就身体很强,有些东西,终归是你不擅长的,你还查到了什么?”

    “他利用杀气作为杀伐手段,威能很强,毁掉了我的傀儡时,甚至抹去了我留在傀儡身上的印记,抹杀的干干净净,这人很危险,你小心点,若是他积攒了足够多的力量,爆发出至强一击,我也未必能护得住你。”

    人偶师罕见的认真了一些。

    “最重要的,他境界不高,大燕军中,这种境界的人,一抓一大把,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

    “你放心吧,他不会将机会浪费在我身上的。”秦阳眼眸微盍,搅着汤,一边喃喃自语:“不过,既然真有这么一个人,就必须防一手了……”

第四三五章 朝华夕毒,空大方式

    让人偶师去跟人硬碰硬的正面硬怼,秦阳倒是不担心,他虽然是人偶之身,可身体强度,究竟有多强,秦阳都不知道上限,就算打不过,人偶师也不会死。

    让他去追踪一个谁都没有发现的人,着实有些为难他了,能意外的抓到一点首尾,秦阳已经觉得很满意了。

    窝在火头军的地盘,继续祸祸军中供应的凶手肉。

    一锅浓汤熬好之后,秦阳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对外面的火头军头头招了招手。

    “刘火头,你过来尝尝,看看我这手艺是不是有进步了,我吃太多了,尝不出来了。”

    火头军的头头姓刘,叫什么早没人知道了,只知道他从一开始,就在北境的军伍之中厮混,为人贪生怕死,主动来到这但凡有点追求的人,都不会来的火头军。

    军伍之中,想要向上爬,想要得到赏赐,想要得到好的功法,就要积攒军功。

    而军功这东西,对于军伍之中的大头兵来说,可能只有一个方法了,那就是上阵杀敌。

    而火头军,可以说是此地军伍之中最安全的地方。

    前线将士舍生忘死,上了战场,就是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搏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后方运送辎重粮草的将士,也可能会遇到地方的截杀。

    唯独按在大营内部的火头军,基本上都不会见到敌人。

    所以来火头军的,要么是得罪了人,被下放到这里,要么就是伤了根基,基本没前途了,年纪又大的人,来这里做些轻松点的事。

    这里可以说是养老的地方了。

    刘火头这种主动要进入火头军的,可谓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也就是因为贪生怕死,一直到现在,火头军里的将士,来了一茬,走了一茬,他就成了资格最老的人,成为火头军的头头,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秦阳在火头军的地盘搞事情,自然而然的要跟刘火头搞好关系了。

    新熬好的浓汤,盛出来一碗递给刘火头。

    刘火头看着秦阳这么大大咧咧的样子,连忙伸手接住了碗,生恐洒出来一些,而后脸上才有些为难的看着秦阳。

    “秦小哥,这……是不是太多了。”

    “给你就拿着吧,我这人没吃独食的习惯,这一碗你慢慢喝,再给下面的弟兄们分些,不是有好几个弟兄,都是负伤被放到这里的,你也给送些,让他们早点恢复,以后还有机会继续建功立业。”

    秦阳随口回了一句,而后又指了指碗。

    “你别愣着啊,快尝尝,我这手艺是不是有进步了。”

    “好嘞。”刘火头小心的嘬了一口,一两个呼吸之后,他的脸色就开始微微泛红,头顶上白气如柱,蒸腾而起,眼看就要虚不受补了,他还是先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碗收了起来,而后才盘膝而坐,尽力炼化。

    片刻之后,刘火头重新睁开眼睛,面色依然还有些发红,对秦阳竖起大拇指。

    “我原本以为秦小哥的手艺已经算是非常好了,没想到竟然还能进步,厉害啊,这次熬的浓汤,比十天前,效力强了差不多一成。”

    “才一成啊,难怪我喝了都感觉不太确定……”秦阳叹了口气,颇有些遗憾。

    他每天疯狂进补,都快麻木了,好一点坏一点,也都察觉不出来了,没想到才差不多一成,他现在的水平,跟崔老祖依然还差的十万八千里。

    “一成就非常了不起了,秦小哥,你谦虚我信啊,可你这话说给别人听,别人就以为你在故意炫耀了。”

    “行吧,一成就一成吧,总算是有进步了,这些你拿去给兄弟们分了,剩下的,我去给殿下他们送点。”秦阳盛出来一些,给分刘火头,又盛出来几碗,余下的部门,被秦阳举起大鼎,一口闷了。

    端着碗来到帅帐,领军的将领们刚刚离开,秦阳揭开帐帘,进入其内。

    青鸾紫鸾都在,秦阳将碗放下,对几人招了招手。

    “我的手艺大有长进,特意送来些给你们尝尝。”

    “要不是亲眼见过,我都不敢相信,你一个人就能消耗了十万大军的凶兽肉,吃了这么多,怎么也没见有什么效果,你都吃到哪去了?”

    青鸾顺手端起一碗,上下打量着秦阳,一脸纳闷。

    “当年我受伤,气血大损,师尊就是给我熬汤进补的,效果很好,只不过我水平差了点,兽肉也次了些,所以吃了这么多也没立竿见影的效果。”

    秦阳随便回了一句,又端起一碗,递给嫁衣。

    “一起尝尝吧,就算没太大效果,尝尝鲜也是不错的。”

    “的确是更好了些。”嫁衣尝了一口,如实称赞了一句。

    秦阳乐呵呵的在一旁看着,权当没看到青鸾还想问话的表情。

    这些算什么,他修行的法门,已成体系,真元与气血,都有勾连,多少气血都不够消耗的,毕竟海眼就是一个无底洞。

    肉身受创,急需大量的气血进补,而且他还修行有葬海修髓典,这也是一个消耗无底洞,多少都不够。

    要不是因为水平差,熬的汤不能很快的完全吸收消化,他都不会有吃饱的感觉。

    等到青鸾喝完汤,秦阳对她和紫鸾挥了挥手。

    “喝完了你们就忙去吧。”

    紫鸾点了点头,也不多问,行了一礼就自行离去,而青鸾却没明白。

    “我现在没什么事忙。”

    “那你去帮紫鸾吧。”

    “我……”青鸾还想说什么,紫鸾折返了回来,拉着她一起离去。

    等帅帐之中只剩下嫁衣和秦阳之后,嫁衣才放下碗。

    “可是有什么要事?”

    “不错,本来就有事找你,不过这几天一切都很平稳,我也就没特意来,今天顺带着说一下,关于阴影杀道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找到了?”嫁衣的神色一凝,目中寒光一闪。

    “墨阳找到了一丝痕迹,却没有找到人,但目前可以确定,的确有这么一个人,而他若是想要动手,必定是你。”

    “不错,阴影杀道,取义便是修成此法的人,就如同无处不在的阴影,对方不漏破绽的时候,根本难以察觉,出手之后,杀意锁定之下,在其眼中,世上就只有敌手,再无任何阻碍,杀之则杀意消散,杀气一次宣泄,而其也能利用此力,瞬间离开刺杀之地。

    纵然事后跟人打照面,也不可能有人发现是他,他身上已经无半点痕迹,当年我在北境领军交战之时,我麾下一员大将,便是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击杀,对方的身形也在瞬间消失不见。

    修行阴影杀道之人,唯一一次失手,也是我们得到这些消息的来源,他失手之后,就再也无法瞬息之间,远遁万里,当年那位刺客,就是这么被抓到的。”

    “大嬴在大燕里有探子么?让他们去找找,此人境界不高,应该有只有神海或者灵台的境界,他最近再吸收战场之上的杀气,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有探子,之前我已经下令了,可是却没有任何发现。”嫁衣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神海境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军中之人,又在战时,多是杀气绕身,根本无从辨别……”

    “那行吧,还是要再多做些准备,总有一样能用得上,我既然是随军参谋,我出主意,你可不能当没听见。”

    秦阳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各种准备之法,从里面挑出来几种比较靠谱的。

    嫁衣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听着听着就噗嗤一声笑出声。

    “笑什么?关乎性命的事情,严肃点。”

    “我笑你啊,怎么总能想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点子,平日里见你也没个正行,一到关乎性命的事情,就变得极为认真。”

    “我这人怕死。”秦阳回答的理直气壮,丝毫不以为耻。

    这天下芸芸众生,基本都是喜生而厌死,有什么不好说的。

    “哈哈……”嫁衣听的再也忍不住了,掩嘴轻笑,笑的花枝乱颤,若昙花盛开,美艳不可方物。

    秦阳看的一呆,而后干笑一声。

    “这话说的简略了点而已,其实我这人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并不是单纯的喜生厌死。”

    “你这歪理还真多。”嫁衣眉宇舒展,心情似乎都好了很多,也不复之前那冷清的大帝姬模样。

    从帅帐里出来,秦阳幽幽叹了口气,女人的脑回路都是怎么长的,思路跟男人怎么永远都不再一条线上。

    想我秦有德,如此耿直之人,永远都是实话实说。

    不就是怕死么,有什么好笑的?

    多的是人,面对死亡,哀嚎惊恐,可平日里却是义正言辞的表示自己不怕死。

    我秦有德就跟那些妖艳贱货伪君子不一样,我就是怕死,怎么啦。

    回到了火头军的军营,刘火头还在那清点新送来的凶兽肉,见秦阳似乎颇有些苦恼的样子,连忙上前温候。

    “秦小哥,怎么了这是?殿下不喜欢秦小哥熬的汤么?你也别灰心,殿下高高在上,平日里都是皇帝的御厨伺候,吃的那都是咱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看不上也正常。”

    “不是……”

    “那是怎么了?”

    “我饿了,我觉得今天能吃一千头。”

    “……”

    秦阳丢下一句话,一头扎进了帐里,闷头熬汤,熬好一鼎就一口气闷一鼎,连续三天都一直待在里面。

    又是十几天的时间,平稳度过,战事依然是小打小闹阶段,双方谁都没率先调动大军。

    嫁衣还需要时间去掌握这里的军队,这种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大燕的探子肯定也已经报回去了。

    然而,大燕那边压根就不信。

    统帅大燕军队的大帅,当年跟着废太子,与大帝姬交战过,亲身经历了,那位既贤德,各方面才能也都很出众的废太子,被大帝姬吊打的过程。

    这位老成持重的大帅,早就有些心理阴影了。

    面对目前大嬴小打小闹所表现出来的战力,让这位传奇大帝姬显得有些名不副实的情况,也坚定的认为,这是那位诡计多端的大帝姬的阴谋,故意表现出来的,甚至他们的探子所看到的情况,也都是故意让探子看到的。

    这是在诱敌,引诱大燕的大军出动,让局势变成对大嬴有利的情况,好一口吃掉一大块肥肉。

    为什么呢?这还不明显么,大嬴将士的实力境界,都不差,也就是对阵经验、意志之类的差了点而已。

    开什么玩笑呢,这种事谁信啊,有那位领军多年的大帝姬在,经验什么还能差么?

    这就是个低劣的阴谋。

    不,应该是故意让人看出来,故布疑阵的高明手段。

    我们绝对不能上当。

    而大嬴这边呢,嫁衣依然我行我素,慢慢的掌握军队,似乎根本不担心别人看出来什么,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练兵,越是如此,对方就越是谨慎。

    又僵持了一个月,等到嫁衣基本将军中掌握的差不多,不说如臂使指,起码也能令行禁止的时候,终于,有了真正开启正面交锋的迹象了。

    大燕的大军开始有了调动的迹象,派出来的斥候数量也多了不少,与大嬴斥候的交锋,也变得越来越多。

    军中气氛也随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少人都已经等着大战开启,好立下军功,搏一个前途,往日里混吃等死的日子,除了火头军的人,没几个愿意这么混下去的。

    当然,这些雄心勃勃,枕戈待旦,刀都磨的可以当镜子用的人里,肯定不包括秦阳。

    秦阳已经彻底成了火头军的一员,也有不少人,了解到秦阳的手艺,想方设法的想从火头军里,弄到一些秦阳熬制的浓汤。

    秦阳当然不可能真的去当火头军了,给火头军的人分点,那是因为占用了人家的地盘,挑选凶兽肉之类的东西,也都是有火头军的人帮忙的。

    其他人,哪来的这个口福。

    有人想要,但秦阳又是大帝姬亲自带来的人,他们也不敢做什么,最后只能从秦阳分给火头军的那部分里收购。

    秦阳也懒得管,权当是给大伙谋福利了,最后眼看人越来越多,秦阳也不好不近人情,索性直接将刘火头找来,让他看自己熬汤,能学多少算他的本事,完了让刘火头去对付其他人去。

    自己练了这么久,手艺水平依然还是这个样,秦阳也彻底死心了,他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练成崔老祖的手艺了。

    那其他人,从他这里学习熬汤,再怎么样,最后十有**都比不上他的水平。

    一边让刘火头在一边学,一边继续在这里厮混着。

    外面的紧张局势,似乎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数日之后,新的辎重送来,也送来了一些新的凶兽肉。

    旧的没吃完的时候,新的自然也只有秦阳一个人享用了。

    然而,半天的时间过去,夜幕降临之后,秦阳的脸色就稍稍一变,肤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跟夜幕一般黑。

    “尼玛,肉里下毒……”

    说完这句话,秦阳仰头倒下,身子都变得僵硬了起来,熬到一半的浓汤,也彻底没人管了。

    一旁跟着学艺的刘火头,见到这一幕,脸都吓白了,想要伸手去触碰秦阳的时候,人偶师出现在秦阳身旁,将刘火头拦住。

    “别动他,有毒。”

    “这……这跟小的可没关系啊,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刘火头六神无主,急的团团转,眼看秦阳倒地之后,生死不知,连忙一拍脑袋:“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人。”

    刘火头冲出去之后,人偶师伸出手将秦阳扶了起来,一丝黑气,想要顺着秦阳的身体,钻入人偶师体内,人偶师随手一捏,那一丝黑气就骤然湮灭。

    “秦阳,你没事吧?”

    “没事。”秦阳睁开眼睛,体表一层一层的白色花朵绽放,花朵迅速的化作焦黑色凋谢,后面又有新的白花浮现。

    一层层黑灰,不断的从秦阳体表飘落,秦阳眉头微蹙,细细感应了一会,这种毒,毒性很强,可是之前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毒素是随着浓汤一起被他吃掉的,也就是说,这是之前有人在新送来的凶兽肉里下了毒。

    毒素已经渗入他全身血脉骨髓,此刻骤然爆发,他才会忽然倒下。

    不过,此刻他已经催动移花接木的神通,驱逐化解这些毒素,而且进来吃过的凶兽实在是有些数不清楚了,肉身的伤势也已经恢复了大半,毒素虽然猛烈,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也算是身经百炼,什么剧毒没尝过,这种毒素虽然凶猛,只要不是能一口气要了他的命,能扛的住暂时不死的,毒素已经不是问题。

    “这种毒素,你认识不?”

    “没想到你们这个时代,竟然还有这种东西,难怪白天,连我都没发现……”人偶师捏着一缕充满了破坏毁灭气息的剧毒黑气,拿出一个罐子,开始收取这些东西。

    “这个东西,叫做朝华夕毒,白天的时候,乃是大补肉身之物,可是到了晚上,就会变成销肉蚀骨的剧毒,想要服用,唯有白天可以,而且必须白天全部炼化了才行,若是没有炼化完全,余下的部分,会随着夜幕降临,变成夕毒。”

    “难怪我觉得这次送来的凶兽肉,效果特别好,原本还以为是因为新的凶兽肉的原因,没想到是被人加了料,我中的毒,应该就是最后那一锅汤的原因。”

    “这些在上古都是珍贵的材料,没想到你们这个时代竟然还有……”

    人偶师一边收集逸散出来的毒素,一边将秦阳身上飘落的黑灰收集起来,忙的不亦乐乎。

    秦阳坐在那里,望着嫁衣帅帐的方向,久久不语。

    另一边,刘火头离开了火头军,直奔帅帐而去。

    在帅帐门口,他见到守卫的青鸾,连忙哭丧着脸哀嚎一声。

    “青鸾大人,出事了,出大事了,秦小哥中毒,不省人事。”

    “你说什么?”青鸾大惊,一把将刘火头拎了起来。

    “秦……秦小哥中毒了,不省人事,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赶紧来通知殿下。”

    正在这时,帅帐之中,传来嫁衣的声音。

    “青鸾,带人进来。”

    青鸾拎着刘火头进入帅帐,随手将其丢在地上。

    “怎么回事?说清楚了,秦阳人呢?”

    刘火头以头抢地,瑟瑟发抖,哆哆嗦嗦的说话,头都不敢抬一下。

    “殿下啊,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今日送来了新品种的凶兽肉,秦小哥就先行尝了尝,谁想到方才他忽然就通体发黑,仰面而倒,秦小哥的护卫敢来,说秦小哥中毒了,小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赶紧来禀报……

    殿下啊,这跟小人可没有关系,新送来的凶兽肉,小人谨慎起见,还没例行检查呢,也没用上的,这……”

    “好了,别废话了。”嫁衣娥眉倒竖,目中杀气迸射,对青鸾一挥手:“青鸾听命,你先去将秦阳带来,这一次送来的辎重,尽数封存,消息也先封锁起来,所有相关之人,尽数扣押,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末将遵命。”青鸾领命,杀气腾腾的冲了出去。

    而后,才看了一眼跪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副快吓尿样子的刘火头。

    “无论跟你是否有关系,你都有失察之罪,自行去等候审查。”

    “小的领命。”

    刘火头低着头,瑟瑟发抖的站起身。

    然而,就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他的双目已经变成了幽黑一片,体内的杀气,骤然迸射而出,如同一座火山,骤然炸开。

    凶猛的杀气,化作滚滚狼烟,直接绞碎了帅帐,方圆百丈之地,每一寸空间,都被这浓得化不开的杀气侵占。

    恐怖的杀伐意念,山崩海啸一般,直接灌入嫁衣体内,所有的防护,所有的手段,统统都失去了作用。

    只是一瞬间,嫁衣的双目就微微一呆,眼神失去了焦距,所有意识,都被这种恐怖的意念强行淹没。

    而空气里,无数杀伐之声,也随之骤然炸响。

    “杀!杀!杀!”

    无数战场之上,将士舍生忘死的厮杀之声,厮杀的意念,临死的嘶吼,最纯粹的一点念头,一点杀意,一点杀气,都随之一口气迸发。

    这里的空间,这里的一切,都如同定格了一般。

    刘火头面色肃穆,郑重无比,幽黑一片的双目,所见一切皆消失不见,唯有身前嫁衣的身影,化作这片漆黑之中的唯一光亮,所听一切,尽数消失,也只有嫁衣心跳如雷鸣的声响。

    一灯莹然,万籁无声。

    这便是阴影刺客,几乎从来没有失手的原因,他摒弃了所有外在的一切,目中只剩下目标,只剩下能斩断其生机的致命之处。

    刘火头并指为刃,伴随着这些时日积攒而来的无数杀伐意念,无数杀气,势如长虹,贯穿而过,直逼嫁衣要害。

    这不是最纯粹的力,而是直接贯穿人的心神意志。

    无数人同样的意志,同样的杀气,同样的杀意,被拧成一股绳,而后一口气在瞬间全部爆发出来的时候。

    就相当于以一人之力,一人之意,对抗万万千人的意志。

    若是挡不住,那此一击之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然而,就在他快要抵达那这一片黑暗世界里,唯一一点灯火的时候。

    “嘭……”

    嫁衣的身形,轰然破碎,消失不见。

    刘火头行进于无尽的黑暗里,所见到的那唯一一点灯火之光,瞬间灭了。

    不等他击杀,人却已经死了……

    刘火头一个趔趄,原本的气势如虹,一往无前,拼尽了所有一切的力量,却直接打了个空。

    空大了……

    周遭的声音,再次慢慢浮现,黑暗的世界也随之褪去,光亮也随之弥散开来。

    刘火头站在原地,神情恍惚。

    完全不明白为什么。

    ……

    时间回到秦阳来找嫁衣的那天。

    “既然他只有一次机会,那让墨阳给你准备一具替身,他做出来的血肉傀儡,以假乱真,既然对方境界不高,他肯定不会发现的,一击之后,他就没了力量。”

    “唔,不行,这样不好,还是换一个吧,他就算是击杀了替身,也算是击杀了目标,可以远遁万里,只有千日抓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不能让他跑了……”

    “想要抓住他,就必须要挡得住他这一击,让他失去逃走的力量,可是怎么挡啊,他积攒了这么久的力量,一击之下,怕是很难挡得住的……”

    “要不这样算了,你不是说此人,想要一击必杀,也必须如同刺客一般,先行潜入进来么,届时他为了最大把握,必定会选择一个离你最近的地方。”

    “如此的话,按照往日的经验,你就不能信任任何人了,任何近身,你都要率先提高警惕,届时让我的分身在这里,你见任何外人的时候,我都让我的分身化成你的样子。”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我们为什么非要挡下来,只要让他空大就行了,只要在他发出必杀一击的时候,目标先死了,他不就空大了么?别管空大什么意思,反正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届时他肯定没机会逃的。”

    ……

    刘火头站在原地,而周遭已经被彻底封闭,一座大阵,将这里封闭的严严实实。

    嫁衣完好无损的出现在那里,紫鸾站在嫁衣身后,而浑身都在长出白花,又瞬间变黑凋谢的秦阳,也站在那里看着他。

    秦阳揉着脑袋,脑袋还有些发昏,耳朵里也有些幻听,总是听到战场厮杀的杀伐之声。

    分身死了之后,他也会得到分身死之前的所有记忆和感受的。

    此刻他也经历了分身当时被无数恐怖的杀伐意念,直接强行淹没的感觉,哪怕现在只是感觉,而不是真的,也不太好受。

    嫁衣周身杀气肆意,正要说什么,却被秦阳拦住了。

    “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不会让自己被拿下的,你们走吧,我跟他聊几句。”

    “秦小哥,你果真聪慧过人。”刘火头淡淡的笑了笑,眼中已被死志侵染,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死去的准备:“我既修行过刺杀之道,自然也能保证可以杀了自己,神形俱灭,你们什么也问不到。”

    嫁衣看了看秦阳,还有些不放心,此人实在是太过危险。

    “放心吧,一击之后,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神海修士了。”

    嫁衣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秦阳身后,依然在忙着收集毒素的人偶师,带着紫鸾离开大阵。

    秦阳走上前,倒出一碗浓汤,递给刘火头。

    “临死前,再喝一碗吧,刚才那一击,消耗可不算小吧。”

    刘火头接过碗,神色有些奇怪的看了秦阳一眼,而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一击之后,所有的力量,都随之消耗殆尽。”

    秦阳又拿出酒,给对方斟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举杯示意。

    “请。”

    三杯酒下肚,刘火头有些奇怪的看着秦阳。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在日落之前,我都不知道是你,大燕忽然有开启大战的迹象,而我今天有莫名其妙的中毒,为了不被提前发现,还用了朝华夕毒这种珍贵的东西,而你又第一时间前来见殿下,因为你知道,我与殿下关系匪浅,你说了这件事,殿下必定会亲自见你问清楚。”

    “仅此而已?”刘火头有些意外。

    “当然不是仅此。”秦阳呵呵一笑,缓缓道:“我们已经知道你真实境界是什么了,而近些天,殿下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神海境界的人,甚至连灵台境界的都没亲自见过。”

    “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因为但凡是需要见神海、灵台境界的人,全部都是我安排的,见的人也都是替身而已,我已经将每一个人都当成了你,做好了完全准备,你输得不冤。”

    “原来如此……”刘火头苦笑一声,算是彻底明白了,他的刺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成功了。

    “说起来,我其实真不希望是你,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为人又谨小慎微,只会推脱责任,不过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无意指摘,你若只是刘火头,我是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让你学熬汤,也是如此,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因为当年我还只是个凡人的时候,我跟你一样,为了活下去就拼尽全力了,所以我特别不希望是你。”

    秦阳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复杂。

    “军营已经暗中戒严,我的护卫也暗中出手,就算是一只蚊子,想要潜入进来,都不可能不被发现,所以,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刺客不在大燕,而是原本就在大嬴的军营里。

    如此之后,我才恍然大悟,战场之上吸收杀气杀意的人,只是一个幌子,吸引目光,将我们引向错误的方向。

    直到有天,我见到军中日常操练,喊杀之声震天,演练对战,不逊色与真正的战场,我才忽然明白,你吸收杀气杀意,未必需要去战场,军营之中就可以。

    而军中,只有灶头军所在,不是前途无望,意志消沉的人,就是年老体衰,已经无意搏杀的养老之人,那里几乎不用操练,杀气与杀意,甚至煞气都是最低的。

    你在那里吸收杀气杀意,也没人会发现不对劲,我没说错吧。”

    “不错,秦小哥,看来你什么都猜到了。”刘火头一拱手,表示敬佩,而后叹了口气:“可惜这些时日,几乎朝夕相处,我也没看穿秦小哥,只以为你是一个没架子,为人随和,却也胸无大志的人,若是早知道,我就会杀了你,你日后必定是我大燕的心腹大患。”

    “过奖了。”秦阳举杯,再次碰了一杯:“其实我特想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刺客。”

    “情义与道义。”

    “怎么说?”

    “救命之恩,传法之恩,不能不报,这是情义,而我身为大燕之人,又要效忠与他,为大燕抛头颅洒热血,这是道义,今日纵然身死,心里也算是舒坦了,只是可惜没办成。”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要是方便说了,就告诉我一声。”秦阳再次举杯,话音稍稍一顿:“谁让你来的?”

    刘火头饮完一杯酒,放下酒杯。

    “承蒙秦小哥这些时日照顾,又能为请我喝了这几杯酒,为我送行,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们以后肯定也能查到,我身后的人,就是大燕太子,余下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秦小哥,动手吧。”

    刘火头跪坐在地,神情平静,闭着眼睛等死。

    “你全你的情义与道义,我也要全我的情义与道义,一路走好,若有下辈子,好好活着。”

    秦阳站起身,一拱手。

    话音落下,瞬间一掌拍到刘火头的脑袋上,一掌将其震死。

    而后又在刘火头生机断绝的瞬间,直接摸尸。

    摸出来一个紫色光球,一个白色光球,随手拍到脑袋里,也没看是什么,这边又取出一口棺材,将刘火头的尸身收殓,想了想又丢出去一颗乌色球,再次将这里污染了。

    拆掉了这里大阵,秦阳收起了棺材,嫁衣还在外面等着。

    “背后的人,不是大燕神朝,而是大燕太子。”

    秦阳丢下一句话,心情颇有些不好。

    嫁衣点了点头,看秦阳神情郁郁。

    “你去休息吧,余下之事,你不用管了,此次,多谢你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可惜了,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跟我学熬汤,就这么死了。”秦阳摇了摇头,晒然一笑。

    “以后有时间了,我跟你学好了。”嫁衣莞尔,又没跟上秦阳的思路。

    “行,别反悔。”秦阳哈哈一笑,转而看了看周围,那些将士,都已经是神情肃穆,整个军营里,杀气冲霄,煞气沸腾,转而低声叮嘱了一句:“万万不可大意,谁知道刘火头,是不是只是一个死士,真正的杀招还没到。”

    “我晓得,纵然还有一个,他也不可能有机会出手了。”

    “好,记住了,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想在火头军里待着。”

    这一下,连紫鸾都跟着笑出了声。

    秦阳离开,随便找了个地方,将刘火头埋葬了,又回到了火头军里。

    刘火头的事情,被压了下来,知道的人都没几个,更没谁知道,刘火头为什么不见了,也没人会去关心一个火头军的人。

    只有秦阳,觉得头疼,刘火头死了,就开始有人开始烦他了,秦阳想找个徒弟都难了。

    表面上放松了,秦阳却还是化出一具最强的分身,去潜伏在嫁衣身边。

    毕竟,既然战场之上的杀气杀意,不是刘火头吸收吞噬的,那到底是谁?

    当初那些杀气可都是向东飘去的,而大嬴军营,在缓冲地带以南,刘火头也没机会跟他一样,天天跑到军营外面瞎混。

    人偶师放出去了制作的傀儡探查,也一直什么都没有探查到,根本没发现杀气被什么人吞噬了。

    待在火头军里安安心心的进补,之前送来的那一批,疑似有毒的兽肉,被秦阳一口气黑了下来,别人不敢用,他可是知道底细的,而且也不怕中毒。

    这一批所有的兽肉,也被嫁衣大手一挥,全部给了秦阳,而且别人还都挑不出来毛病。

    一边熬汤,一边察看摸到的两门技能书。

    紫色的不出意料,阴影杀道的法门,这东西,强则强矣,可是缺陷也是在是太多了,而且只有一击的机会,比之之前摸到的血腥杀道,还要极端的多,一经出手,必定会有人殒命,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这个东西,秦阳稍稍看了看,以后再慢慢研究吧。

    再看另外一个白色光球,又没什么好意外的,只是一段秘密记忆。

    稍稍一看,秦阳就有些意外了。

    记忆里记载着当时刘火头,开始修行阴影杀道的记忆,当时有不少人跟着一起,但是唯独他这个最怕死的人修成了,其他人全部暴毙而亡。

    秦阳挠了挠头。

    竟然没有第二个人了?那战场上是什么情况?

第四三六章 杀伐果断,舍身忘死

    刘火头的记忆应当是真的,但可能还会有别的刺客,可能也是真的,谁知道人家找人修习阴影杀道,是不是跟韭菜一样,割了一茬还有一茬。

    要说修习阴影杀道的地方,还真没比两军交战的地方更合适的了。

    该做的准备还是要继续做。

    然而,隔了两天,派出去的斥候,就忽然传回战报,大燕直接派出精锐,清扫了大嬴的斥候,只有两个在前线的斥候,侥幸逃了回来。

    大燕大军压境,全军开拔,裹挟吞天之势,向着大嬴而来。

    而且大燕之中,一则传言,已成滔滔之势。

    说是大燕之中有义士,不畏生死,潜入到大嬴军营,舍命刺杀,不幸陨落,而大嬴大帝姬非死即残,大嬴军中,此刻群龙无首,正是他们冲锋的好机会。

    而谣言也以一种极为可怕的速度,在大嬴军中流传开来。

    说什么大帝姬已经陨落,纵然稍稍理智点的,也开始怀疑,大帝姬是不是已经重伤难愈,生死不知,毕竟大帝姬的确是好几天没出现在众人视野里了。

    秦阳窝在火头军里,都听着下面的人议论纷纷,非但没有平复下来的意思,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秦阳纳闷,嫁衣到底在搞什么,这种时候,难道不赶紧出来露个面,稳住军心,然后迎战么?

    不过想到人家领兵多年,肯定比自己强得多,也就没多问,依旧窝在火头军里。

    有人问起了,秦阳笑呵呵的骂几句,让他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别什么都瞎信。

    大燕大军步步紧逼,从缓冲地带,直奔大嬴的军营而来,嫁衣依然没什么反应,也没有露面。

    过了足足两天的时间,似是验证了传言,军中谣言愈演愈烈,在有人的鼓动之下,人心浮动,再加上大燕大军压境,军中已经有炸营的风险了。

    也有将领,有意无意的鼓动将士,裹挟众人,意图强闯帅帐,要一探究竟,看看大帝姬是不是真的已经生死不知了。

    有人带头,立刻就有更多的人,从众之下,被其裹挟,将嫁衣的帅帐包围。

    一位军中校尉,一身戎装,单膝跪伏在帅帐之外,高声大喝。

    “我等心忧殿下安危,大战在即,诸事繁多,胜负生死,皆在殿下一念之间,还请殿下现身一见,安抚军心,振奋士气,带领我大嬴大好儿郎,与大燕的贼子,决一死战……”

    帅帐之中,嫁衣已是战时戎装,眼神果决冷冽,往日里透着温婉的眉宇,此刻却是英气阵阵,杀伐之气,比之那些领兵多年的将军,也不遑多让。

    “紫鸾,查清楚了么?”

    “有秦阳的护卫,亲自出手帮忙,殿下要查之事皆已查清楚了,自上到下,所有鼓动哗变,散布谣言的一应人等,九成都已经确认,余下一成,尚未确定,不知……”

    “不用等了,通知下去,即刻拿人。”嫁衣一挥手,打断了紫鸾的话:“无论是不是其他人安插进来的奸细,这种时候,散布谣言,动摇军心,都已经罪无可恕。”

    “遵命。”紫鸾行了一礼,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嫁衣起身向着帅帐之外走去。

    揭开帅帐大帘,门外高声请愿之声,戛然而止。

    “张校尉,你不是想见我么?如今我出来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张校尉瞳孔微缩,脸上一丝惊讶一闪而逝,而后连忙低下头。

    “殿下赎罪,大战临近,军心动摇,末将也不过是受众位弟兄所托,末将并未冒犯之意。”

    嫁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拿下。”

    青鸾瞬间出现在这位校尉的身后,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直接将其控制。

    “殿下,末将……”

    这位张校尉大惊失色,还想再说什么,青鸾一巴掌抽过去,单场抽碎了他的下巴,人也眼皮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正在这时,围在帅帐的人群之外,一阵打斗声传来,军中几个将领,全副武装,各自从一方汇聚而来。

    交战之声,不过片刻就彻底消停,一个个军中之人,被几位将领押送到帅帐之前。

    领头一人,走上前单膝跪地,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殿下,名单之上三百八十八人,负隅顽抗者一百八十人,就地格杀,余下二百零八人,已经全部缉拿。”

    之前嫁衣给他们名单,让他们拿人的时候,几个将领心里还不太舒服,这些人里,每个人麾下可都有的,他们可不相信自己麾下的人会是奸细。

    不过大帅有令,他们纵然心里有些不服,也不能抗命,只能先将人拿来,之后再说。

    可谁想到,他们是打算先带人来的,并没有直接动粗的意思,那些名单之上的人,却有近半,眼看情势不妙,直接动手反抗。

    行军打仗的时候,纵然是被冤枉了,那也不能反抗,人家来带人,无论真假,直接武力反抗,事情是不是真的,就已经不重要了。

    余下的二百来人,有些受伤,有些重伤,却全部被人拿了上来,在帅帐之前跪了一地。

    “殿下,为什么拿末将,末将不服,末将也不过是忧心战事,担心殿下安危而已……”

    有人开了口,立刻有人附和,反正就是不服。

    嫁衣没理会他,看了一眼已经回来的紫鸾,对她点了点头。

    紫鸾拿出一卷书册,看了一眼带头不服的家伙。

    “孙五柳,加入北境守军十三年,此前过往,乃是北境无名小村之人,然而此村,八十年前就已经彻底消失,再无一个活人在世,而你本身,乃是大燕之人,于四百年前进入大嬴,三天前,你受张校尉之命在军中散布谣言,你的原话‘大嬴的大帝姬,十有**死了,只要立下大功,我们就能回去了’,可有什么不对么?”

    紫鸾又点出另外一人。

    “你与孙五柳乃是同乡,在大燕犯下大罪,所以只能作为奸细,前来大嬴,才有一丝活路,监看你的人,便是孙五柳,可有什么不对?”

    ……

    紫鸾一个一个的点出来,竟然不少都是被抓住了原话的把柄,有些是顺藤摸瓜摸出来的。

    只是念了二三十个,嫁衣一挥手,阻拦了紫鸾继续念下去。

    而后嫁衣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将军。

    “吴将军,战时散布谣言,动摇军心,更有甚者,冲击帅帐,此等罪过,按照军中军规,当如何处置?”

    “回殿下,主犯者,当受斩刑,从犯者,视情况,受军棍之刑,五十棍起步。”吴将军铁着脸回了一句,他听了都是心惊不已,半点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就照着军中军规执行吧,这些人,在谁的手下,谁就亲自去施刑。”嫁衣话音稍稍一顿,眼中一丝杀意喷薄而出,冷眼瞪着跪伏在地的几位将军。

    “你们失察在先,如今的北境守军,已经疲软到如此地步,都快被人渗透成筛子了,你们之过,暂且记下,若此战之后,你们没有足够的战功,来抵了这些过错,你们就自行卸甲,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末将领命,谢殿下恩典。”

    几个将军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这几天的乱子,他们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可是他们也有安抚,却基本没什么作用。

    如今他们手下出了这么多奸细,再加上这几天闹腾的,真打死他们一两个,也没人敢说什么。

    就在几人松了口气的时候,嫁衣的话锋一转,缓缓道。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该去行刑了,若是有没死的,你们就自己去领十倍的惩罚。”

    一句话,几个将军脸都绿了,只能领命,亲自拿了军棍前来施刑。

    望着那些被封禁了修为,跪伏在地的奸细们,几位将军杀机大盛。

    吴将军第一个出手,手握千钧军棍,看着已经昏迷的张校尉,恶从心头起,这个跳的最欢的家伙,就是他手下的人,往日里张校尉孝敬不少,能力也还行,他就对其信任有加。

    没想到这次差点被这个家伙坑死了,之前的事情,但凡被挖出来,给他头上扣上一个通敌卖国的帽子,他自己想洗都洗不清楚了。

    他双手握着军棍,裹挟着沉重的风声,一棒子落在张校尉的屁股上。

    噗的一声闷响,军棍落地,大地都随之颤了颤,而那位还在昏迷的张校尉,直接被一棍敲成了肉泥。

    其他几位将军,眼见吴将军如此狠辣,竟然一棍就将人打死了,心头一凛,这个标准也就立下了。

    谁一棍子将人打不死的,那就是有意徇私!

    一时之间,空地之上,闷响不断,不稍片刻,被抓出来的二百多活口,尽数死无全尸,满地的血肉,刺鼻的血腥味和煞气,冲天而起。

    有一个家伙残存一丝神魂,想要逃遁而去,可是这一缕残魂,刚出现就被这里浓重的煞气绞杀,眨眼间就化为一缕轻烟消散。

    行刑完毕,吴将军顾不得身上沾染的血肉,将军棍丢给属下,沉着脸上来复命。

    “回禀殿下,行刑完毕,受刑之人,无力承受完所有军棍,尽数殒命。”

    “给你们一日的时间整肃军容,一日之后,拔营迎战,但有怠慢者,军棍处置。”

    “末将领命。”

    嫁衣转身回到帅帐,这边才有人开始清理那一地的碎肉,前来围观的将士们,一个个都是一头冷汗,谁都不敢多言,老老实实的该干什么干什么,生恐慢了,会被军规处置。

    这军中军规,军棍杖罚,已经是最普通的惩罚了,再严重的,就直接是点名了要命的惩罚。

    平日里大家犯了错,挨个十棍二十棍的,也不过是趴在床上一段时日。

    而如今,刨去那些负隅顽抗的一百多号人,已经被当场格杀之外,余下的这二百来号人,全部都是一棍毙命,死的惨不忍睹。

    再听“军规处置”这四个字,谁还敢不当回事。

    人群散去,几个将军凑到一起,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之前听闻过,殿下领军如神,百战百胜,此次见到之后,还曾暗地里诽谤过,似是言过其实,今日看来,殿下虽是女儿身,可这手段,可比我们还要狠的多啊……”吴将军略带苦笑,今日算是见识了。

    “谁说不是呢,我倒是也想过,殿下是谋略过人,指挥有方,未必亲自上阵杀敌,而方才我见殿下,目视二百多人被杖毙成肉泥,却面不改色,杀伐之意,比之冲锋陷阵的将领,也丝毫不弱,我们都小看了这位殿下了……”另一位将军神色颇有些复杂。

    “盛名之下无虚士,你们年纪都还不大,不知道很正常,当年殿下领军的时候,军纪森严,令行禁止,莫又不从者,其实这也是好事,若在殿下的带领下,我们赢了,诸位都有军功,可比平日里小打小闹强多了,莫要多言了,赶紧去办事吧,真到了明日,我们完成不了,殿下可不会手下留情……”

    最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挥了挥手,转身就去忙活了。

    于是,一时之间,军中因为谣言而掀起的一点点波澜,转眼间就被压了下去。

    大帝姬不但没有受伤,反而完好无损,趁机揪出来军中的奸细,杖毙数百人,这消息传开之后,军中士气大振,人人严守军规,从上到下,谁都不敢有所怠慢,就连气氛最不紧张的火头军里,都没人敢偷偷的渗东西了。

    弄的秦阳都有些不习惯了……

    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想要去摸个尸吧,却听说被揪出来的人,统统都被锤成了肉泥,而后被人烧成了灰烬,可那块地上,却还是血腥味浓重,煞气不散,泥土都渗着血。

    那些人早就神形俱灭,骨头渣都没了,还摸个屁啊。

    “浪费,太浪费了,早给我说说,几百个人,摸不出什么技能书,起码也能让我摸出来几条隐秘消息吧……”

    人偶师被借去了几天,这货也不知道回来通通气。

    第二天,大军开拔,全部都压了上去,冲入了两国之间的缓冲地带。

    打仗的事,跟秦阳没多大关系,他除了窝在火头军里,就只剩下惦记着战场之上,那些消失的杀气杀意了。

    随着大军进入缓冲地带,正式离开了大嬴神朝的疆域,秦阳也开始观察杀气冲天的军中,那些逸散出去的杀气都去了哪里。

    之前有小规模冲突的时候,战场所在之地,很多时候都是不一样的。

    而如今大军交锋,所散发出来的杀气、煞气、杀意,哪怕没有交手呢,也已经远超当日的小规模冲突了。

    观察了不到一日的时间,秦阳就确定,吸收杀气杀意的东西,就在大军的正前方,两军中间的地方。

    小规模冲突的时候,倒是还好,但这等超过十万军的交锋,在大燕和大嬴交界的地方,就只有目前这里最合适。

    这里纵横上万里之地,不但没什么资源,而且也无高山峻岭,亦无什么特别的环境。

    除了此地之外,余下之地,要么是有特殊的环境,要么是明显有地利存在。

    大燕的统帅,乃是稳中求胜,自然选择这片地方,想要趁着大嬴内部出了乱子的时候,正面碾压。

    而嫁衣多年不领军,纵然对于大燕最熟悉,却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东西肯定都有变化了,很多细节,可能都跟当年不一样了。

    稳中求胜,自然也是最好,尤其是现在,处理了奸细,整肃了军容,顺带又立威,乃是她对于大军掌控最好的时候了。

    纵然军中可能还有奸细,但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已经来不及传出去消息,纵然传出去消息,大燕那边也已经没时间做出调整了。

    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再顺势压下对方气势,接下来便是正儿八经的正面交锋了。

    论起正面交锋,嫁衣自忖实力差距不大,她绝对不会输于对方。

    大战开启,第一波正面攻势,嫁衣亲自驾驭战车,在最前线亮相,让对面所有人都看到她,更是亲自出手,先行斩杀对方一员大将。

    于是,士气差距,瞬间就体现出来了。

    大燕的将士,以为对面的传说不在了,正乐呵呵的准备来收人头抢功劳呢,谁想到,刚出来就被人阵前斩杀了一员大将。

    这对于士气的打击,可不是一点半点,尤其是不少大燕的将士,又想起了流传在军中的传说。

    这边战事没什么悬念,秦阳个混子,还在找寻。

    因为他发现,双方大战开启之后,这杀气的流转,变得更加清晰可见了,而这一次,杀气消散的速度更快,而且是直接消失在交战激烈的战场上。

    一连数天的时间,秦阳已经彻底推翻了之前的推断,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有一位修行阴影杀道的修士,能安然无恙的在战场之中修行。

    他以破妄之瞳和破虚神目一起窥视,也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人偶师也亲自去战场的地下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活着的东西。

    那里不可能有任何活物的,煞气、杀气、死气、尸气、怨气,各种力量混杂到一起,融入到挥洒的鲜血里,渗入到这片泥土之中。

    这片战场,从大嬴和大燕的国界毗邻之后,就已经出现了,在这里两国已经交战了不知道多少次。

    各种力量早已经彻底融入到这里的大地,如今有了新的鲜血挥洒,只会让这片大地变得更加生灵绝迹。

    纵然是懂得土遁之法的修士,也无法在这片大地之下施展遁法,那里已经不是普通的土地了。

    一连数天,当秦阳将杀气消失的范围,从战场之上,锁定到一片不过十里大小的地方之时。

    意外出现了。

    大地在震颤,交战双方逸散出来的杀气,化作漫天黑气,盘旋在半空中,化作一个黑色的漩涡。

    此时此刻,无论是战场之上,还是在后方的将士,他们散发出来的杀气,同一时间被卷入这片漩涡之中。

    森然杀机,充斥天际,面对这种情况,交战双方同时鸣金收兵,静观其变。

    天空中那片绵延数千里的巨大黑色漩涡,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中心的位置,有一股黑色龙卷,如同一条黑龙,从天际俯冲而下,撞入到大地之中。

    大地在颤抖,天空也在颤抖,滚滚雷鸣,响彻天地之间,如同有什么绝世魔头,将要出世,待那些弥散数千里的杀气汇聚,彻底灌入大地消失之后。

    天空中的雷霆,也如同一条大河,贯穿而下,疯狂的冲击杀气消失的地方。

    秦阳悬在半空,遥遥望着那片地方,心中一阵寒意升腾,不提那些恐怖的杀气,仅仅这条雷霆长河,所蕴含的力量,就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能承载的极限。

    若是在那个地方,只是以肉身作为媒介,将雷霆引入海眼,他都不可能做到,瞬间要承载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

    雷光滚动之中,虚空裂开一条条裂纹,天穹轰然破碎,雷霆长河灌入其中,击穿天穹。

    然而沐浴在雷霆长河之下,却有一座石碑,自虚空之中逆流而上,顺着破碎的虚空,落在了战场的大地上。

    石碑高逾千丈,上面书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最中心的位置,有一个仿若将要滴落鲜血的“杀”字。

    只是看了一眼,秦阳就觉得恐怖杀意,直接洞穿他的所有防护,贯穿他的神魂,直接印入他的意识之中,一瞬间,他的心绪就被杀意填满,意识都近乎被强行淹没。

    眼睛微微一闭,散去了破妄之瞳和破虚神目。

    片刻之后,秦阳缓缓的睁开眼睛,双目酸涩刺痛,再望向石碑的时候,已经不敢随便催动瞳术了,只敢用肉眼去看,而且还得刻意避开将注意力放在那个“杀”字上。

    石碑之上的文字,很是古老,而且不是人族的文字,还是古老妖文的变种,他大体上能明白其中说的是什么,想要完全参悟透,还需要时间。

    看了一会之后,秦阳立刻折身回到帅帐之中。

    帅帐之中,嫁衣已经召集了众位将军议事,战场中央,出现了一块古怪的石碑,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秦阳,你来的正好,那块石碑,你见到了吧?你素来博闻强识,涉猎甚广,你能看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嫁衣伸手示意,让秦阳坐下说话。

    秦阳看了一眼众位将军,每一个都是杀伐之意冲天,煞气逼人。

    不过,真正的高手,秦阳都见过不少了,这点小场面也没什么,镇定自若的坐在下首。

    “本来你们议事,我不适合来,不过,我匆匆赶来,就是要说这块石碑,整块石碑虽然看似浑然一体,可中间那个字,绝对是当年的七杀碑上的一块碎片。”

    “这一点我们都能看的出来,除了当年七杀碑上的一个字,不可能有别的东西,只是杀意,就能让我们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直视,其内蕴含的意境,尤其像是大燕的阴影杀道。”吴将军沉着脸,说话有些不太客气。

    “不是阴影杀道,这东西,也绝对不是大燕当年得去的那两块之一。”秦阳断然否认。

    别的他还不敢说,可大燕神朝的两门杀道法门,血腥杀道和阴影杀道,他可都摸到过技能书的,没修习却也能轻而易举的辨别出来是不是。

    “这是另外一块,上面以古老的妖文,撰写了一门法门,名曰舍身忘死,具体内容,我也看不太懂,只能确定其杀伐之意极强,的确是杀道法门,而且任何看到这个法门的人,纵然不懂得其中妖文,只要能领悟其中意境,也能直接修行。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你们最好让手下的人,莫要去感悟,也莫要去修行,这种时候,这里忽然出现了一块七杀碑的碎片,总不至于是巧合,我看不出来这个法门有什么问题,却也知道这肯定有阴谋。”

    “妖文?”嫁衣面色一冷,冷笑一声:“当年妖国得到了一块,据说无人能参透,一直供奉在妖国神殿里,要说这是妖国的人干的,我还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先找人确认一下妖国的那块碎片还在不在吧。”

    秦阳暗暗琢磨,要说这是妖国干的,他也不意外……

    大嬴和大燕,狗咬狗,妖国巴不得两边打出狗脑,这样就没精力去理会妖国了。

    而且那块石碑,其上的法门,他说看不太懂,当然是藏拙了,涉猎广是一回事,懂的深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知道这些,也都是之前堪舆师传下来的东西里的,里面除了秦阳需要的文字传承之外,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文字传承,可能当年堪舆师,也算不出来秦阳到底需要什么,反正只不过是文字传承,无所谓了,一股脑打包奉送了。

    碑文别人未必能看懂,却能直接感悟意境修习法门。

    上面的法门,需要舍生忘死,才能修成,而此刻,两军交战,最不缺的就是舍生忘死的将士。

    只要做到这一点,契合了意境,入门应该不是很难。

    秦阳担心的,是杀道法门,施展之后,就难以掌控,尤其是战场之上,相互影响之下,弄不好就会变成所有人忘乎所以,一口气厮杀到所有人都死完为止。

    但是现在的情况,厮杀争夺,已经成了不可避免的结果。

    这个东西,出现在战场中间,无论是大嬴还是大燕,为绝对不会放弃,也绝对不会让这座石碑,被对方带走。

    所以,最后修习上面的法门,继续厮杀争夺,就是必然的事情。

    这是个死循环。

    最后不可抑制的会陷入到对耗的阶段,这对于妖国,的确很有力。

    于是,双方默契的休战,没有急着去争夺这块石碑。

    虽然这块石碑,等同于一门经典。

    大嬴神朝军中战力强盛,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当年选择的那块看似最弱,实则衍生出的法门,风险最小,普及型更高,而且可以以此衍生出更多的稍弱的法门。

    在军中推行之后,军中将士,自然战力更强,整体实力也依然更强。

    而大燕当年独得两块,一块是会变成只知杀戮的疯子的血腥杀道,一块是威能极强,可是缺陷也极大的阴影杀道,根本没有让更多人修成的可能。

    可纵然如此,在一些关键时刻,却也能做到原本做不到的事情。

    同样出自七杀碑,大家谁都不可能放弃新的一块。

    无论这一块到底是谁的,两边都会默契的将其他的竞争者排除在外。

    现在只是要确认一下,这一块到底是当年的哪一块了。

    很快,调查的结果就出来了。

    “这块不是妖国的那块,妖国也不想一口气将两个正在交战的神朝都得罪了,让我们将视线转移向他们,我们去调查的人,被发现了之后,妖国非但没有抓人,反而大大方方的带人去看了,妖国的那块,依然还在他们的神殿供奉着,根本没有动过。

    他们倒是听说了妖文的事情,言明了可以派妖国内学识渊博之人,帮我们来破译。”

    嫁衣说到这,忽然冷笑一声。

    “这些家伙倒是打的好算盘,不过,这次的事,起码有八成可能,跟妖国没什么关系了,不是他们做的。”

    “不是他们?那还会是谁?当年的七块,都知道在哪么?”

    “大嬴一块,大燕两块,妖国一块,有一块被带往了东海,还有一块被带往了西漠,杀性最强的那块,被律宗的大师带走,镇压在律宗。

    而当年被带往东海的那块,不知所踪,被带往西漠的那块,据说也被遗失在无尽沙海里,这一块,十有**就是当年被带往东海的那一块了,当年得到这一块的强者,陨落之后,也没有听说有传人和门派。”

    “也就是说,完全不知道是谁干的么?”

    秦阳暗叹一声,这跟没头绪有什么区别。

    “不过,你还是注意一下,让军中的人,别去参悟,我虽然将那些妖文看懂了一些,可真正看明白,还需要时间,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不但事情古怪,那些妖文法门本身也古怪。”

    嫁衣摇了摇头没说话,秦阳立刻明白了。

    拦不住的,石碑就在那里,谁都可以去感悟其中意境。

    有一个堪称经典的法门,你让大家别去参悟,尤其是对于那些根本没机会接触经典的人,人家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

    你能拦得住谁?

第四三七章 命里相克,暗藏深坑

    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人,修行就是为了多活一些年,谁都不想死,哪怕知道努力修行之后,最后也终有一天,会寿数耗尽。

    可悠悠万载与匆匆百年,搁谁都会选择前者。

    这是所有修士修行的最根本原因,但细分下来,经历良多之后,就未必是这个原因了。

    有的人,求强大,求痛快,只求一个一世逍遥。

    有的人只羡鸳鸯不羡仙,只为长相厮守,匆匆百年明显不够腻味的。

    也有的人喜欢权利,忙忙碌碌,高高在上,掌控万千黎民的生死。

    但这些,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需要修为来打底子的。

    军中将士,所求者也是各不相同,而如今,有一门经典,摆在他们面前,予取予求,随便参悟,哪怕上面说了这个东西有危险,很古怪,也总会有一些人,忍受不了这个诱惑去参悟。

    秦阳心里清楚的很,若是自己是第一次接触到七杀碑上的东西,不知道七杀之道,极端凶险,也看不懂上面的古老妖文,说不定也会去参悟参悟。

    千丈石碑,伫立在两军交战的正中央,万众瞩目,有人想要去偷偷的带走,可惜却发现,石碑自虚空而来,与此地地气交融到一起。

    想要拔起石碑,就如同要将这方圆数千里之地,都一同抬起,这等伟力,非人力所能及。

    除非有大能,斩断石碑与地气的交融,才有希望带走石碑。

    不然的话,这块石碑,恐怕会一直这么待在这里,谁都无法带走。

    至于毁掉,更是不可能了,那个“杀”字,是被人镶嵌在石碑之中,早已经与石碑浑然一体,想要毁掉石碑,就要毁掉那个字。

    而当年的七杀碑,历经不知道多少万年的时间,上面的其他东西都已经被时光腐朽,唯独那七个字,依然如新。

    当年一堆顶尖强者,一起争夺厮杀,也仅仅只是毁掉了已经被腐朽的七杀碑,而不是毁掉了那七个字,如今更不可能有人能毁掉那个字了。

    没办法毁掉,也没办法带走,同时,又要与大燕大军对峙,提防着对方,谁都没法独占。

    想要独占,就只有一个办法,谁彻底占据了缓冲地带,谁就等同于占据了这块新的杀字碑。

    时间一晃几天的时间过去,军中已经有人开始偷偷的参悟,这种事也没法制止,就算是这东西凶险无比,有人因此而陨落,也未必能拦得住那些眼睛都红了的家伙。

    杀道艰难凶险,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纵然是最平和的太平杀典,也是需要有足够的体修根基,才能去修行的,不然的话,也是死路一条。

    可但凡是有些冒险精神的家伙,哪个不是觉得,我是主角,别人修不成,不代表我也修不成,不试试怎么知道。

    秦阳大部分时间都在火头军,也能察觉到的确有人参悟到了,契合了最基础的意境,已经开始入门。

    一晃十数天的时间过去,有了偷偷摸摸的想要独占的人去试探,双方也差不多明白,这东西没法带走,各自又试探了几次,也就彻底死心了。

    而也因此,小规模的冲突,又开始了。

    杀字碑伫立在那里,慢慢的没了什么太大的影响,大家继续交战,而这一次,就多了一个理由,将对方打退,霸占这块地盘,独占杀字碑。

    秦阳还在参悟杀字碑上的妖文,进境比想象的要慢一些,妖文大体上是上古之时的某种偏门妖文,可是慢慢的,秦阳就发现,这东西似乎还是偏门妖文里的某种类似方言的东西。

    这时,秦阳愈发确定,这东西绝对有古怪,要是没古怪,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家伙,非得用一种大家都看不懂的妖文来书写内容。

    这些妖文,怕是在妖国之中,也未必有几个人能看懂大概,有可能参悟透的,绝对不超过一手之数。

    而现在,可能有这个能力的人,也没机会出现在这里了。

    他们只要出现在这片战场,最后的结果,十有**是被大嬴和大燕联手绞杀。

    交战还在继续,而交战的将士,也似乎是受到影响,比之前更加的悍不畏死,战况愈发的激烈。

    秦阳从火头军出来,正准备去找嫁衣,说说这些天的参悟结果的时候,就见军营之外,又一支前锋营的将士回来了,他们不少都是负伤在身,有些还背着袍泽的尸体。

    军中专门有一块地方,是处理将士的尸体,将其代为处理,收敛入棺,再等着回去的时候,将他们送回故土安葬。

    秦阳望着那些尚未入棺的尸体,眉头微蹙,那些尸体之中,有些还残留着杀气,盘旋不散,可是却没感觉到怨气死气浮现,很显然这些人都是参悟了杀字碑的人。

    念头一动,秦阳走上前,去帮忙他们一起将尸体收敛入棺。

    待他触碰到其中一具杀气缭绕的尸体时,念头一动,催动技能将其超度,然而,下一刻,秦阳的瞳孔骤然一缩。

    摸尸成功,尸体表面残留不散的杀气,随之消散,而他什么都没有摸出来。

    悄默的来到另一具疑似参悟过杀字碑的尸体旁,同样摸尸之后,依然是摸尸成功,可什么都没摸出来。

    秦阳沉默了一下,就留在这里帮忙了。

    一个时辰之后,秦阳揉了揉脑袋,走出了这片遍布棺材的地方。

    没参悟修行过杀字碑之中东西的,都能正常摸尸,虽然的确没什么好东西,一水的蓝天白云。

    可那些参悟修行过的将士,尸体上却什么都摸不出来了。

    秦阳忍不住心生寒意。

    这座杀字碑,跟自己命里相克啊,这是要绝了自己摸尸的能力,强行让他脸黑啊,绝对不能忍。

    万一所有人都修行过杀字碑上的内容,他压箱底的技能,岂不是成了单纯的超度技能了?

    虽说我秦有德素来是急公好义,为人热心肠,看到死人,都会忍不住将其超度,从来不收一块灵石的费用,比之那些专业干超度的家伙,可以说是活好不粘人……哦不,是水平高还不收费。

    也就顺带着看脸摸个技能书,聊以慰藉。

    这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将杀字碑丢在这里抢生意。

    不行,不能让那些经不起诱惑,不明白屎里有毒的袍泽们,继续去吃屎了。

    秦阳念头一转,坚定了意志,直接找到嫁衣。

    “不能再任由那些人参悟修行杀字碑上的东西了,那是个巨大的祸害!”

    “嗯?”嫁衣神情有些疑惑,秦阳不是一向懒得管闲事么,窝在火头军里,祸祸那些凶兽肉,外面的人,反正提醒过了,谁还是不听,爱死死去,今日怎么如此的……

    嫁衣琢磨了半晌,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说正义凛然吧,总有些怪异,说义正言辞,却也不对。

    “你参悟那些上古妖文,是参悟出什么东西了么?”

    “是有些心得了,上面的法门,极其凶险,会让人忘乎所以,虽然战力会攀升,可是却也会变得悍不畏死,或者说,根本不会做丝毫防护,每个死掉的人,最后都必定是神形俱灭,无一例外。”

    “只是如此的话,可拦不住那些将士,上了战场的将士,绝大多数都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搏的就是一个军功,他们只要看是否对他们的实力提升有帮助,能否帮他们多杀些敌人,多积攒点军功,其他的,没几个人会在意的。”

    嫁衣摇了摇头,看的很清楚明白。

    “强行下令拦着,也不行么?”

    “不行,法门凶险,这是常有的事情,不能因噎废食,我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拦着别人不让他们去修行。”

    秦阳憋了一口气,离开帅帐,继续去参悟妖文。

    看着战场之上的将士,因为杀字碑的影响,变得愈发悍不畏死,秦阳心中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

    一连数天,将那些修行了杀字碑法门的尸体,全部超度,秦阳对于妖文的参悟,也越来越深,正在参悟的时候,远远的看着双方交战。

    秦阳心头一点灵光闪过。

    这门舍身忘死的法门,有没有可能,不是一门法门,而是两门?

    连忙顺着这个思路,继续看那些妖文,越看心头越是震惊。

    舍身忘死,的确是一门杀道法门,参悟意境,修习法门的时候,也的确是这个法门。

    可是在将舍身忘死参悟的差不多了之后,顺势将其拆分,重新参悟了一遍,的确变成了两个法门。

    舍身与忘死。

    两种法门,跟舍身忘死这个法门,几乎没有丝毫联系。

    舍身法,乍一看,的确是一个强大的修行法门,可参悟的差不多之后,秦阳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这法门极其诡异,除了第一个修行此法的人之外,剩下的人继续修行,就根本就不是修行法门了,而是一种献祭法门,将自身献祭舍弃,进献给第一个修行此法的人。

    回忆起那些摸尸什么都摸不到的尸体,他们的一切,早就随着修行此法,在其死的瞬间,就全部进献给了不知名的存在。

    曾经存留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只留下一具,如同被超度过一般的尸体,他自然什么都摸不出来了。

    而另外一门忘死法,也是一个强大的法门,但这个法门,却没什么陷阱在里面。

    只是一个单纯的神通,而且是修成之后,无需催动的被动神通。

    法如其名,忘却死亡,被斩首不会死,心脏爆裂也不会死。

    甚至只要修成的层次足够高,就会变成一个不会死的怪物。

    到了那时,纵然生机断绝,也不会步入死亡,而是会陷入到一种非生非死的阶段。

    再结合舍身法,秦阳不禁生出一个大胆的推测。

    当年得到这块杀字碑的人,修成了舍身法和忘死法,可是他最后还是生机断绝了。

    于是,他将两种法门合二为一的舍身忘死,以一种谁都不认识的偏门上古妖文,书写出来,让其他人去修行。

    他们在修行舍身忘死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修成了舍身法,而且又因为其内的忘死法,让他们明明在还会死的时候变得毫不畏死。

    想到这,秦阳想问问人偶师,可又想到,人偶师毕竟是从念海里出来的,那是一片不完整的历史,也未必是真正的历史,人偶师根本没真正经历过上古。

    意识沉入海眼,将黑影拉了出来,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说完之后,秦阳看着黑影,眼神有些奇异。

    “黑影,你给我老实说,你能这么多年还不死,当年是不是就是你修成了舍身法和忘死法?”

    “哼,我还用不得去修行这种鬼法门?我是自身足够强大,肉身不死,意识不灭,根本跟这些法门没关系。”黑影很是不屑。

    “说的也是,当年七杀碑破碎的时候,你还被镇压在那里坐牢呢。”

    “秦阳,这事的确跟我没关系,不过你说的七杀碑,我听说过,就是在上古末期的混乱之时出现的,究竟是谁留下的,我不知道,但这个东西,不适合你们人族修行,而且本来就是针对你们人族的。

    你说的法门,我没听说过,但既然你能参悟出来,你的猜测,十有**就是真的,有个家伙,已经死了,不,应该说他生机断绝了,却没死,他在等着无数人献祭,好让他重新点燃生机。

    但这个石碑,肯定不是他干的,他没这种力量了,这是背后有人在搞鬼,你可千万别修行那个舍身法,上古的时候,这种歹毒的法门,不是没有,除了第一个修行的人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祭品。

    除非你确定第一个修行的人,死的彻底,就像是被你超度了,而你是第二个,才能去修行这种歹毒的法门。”

    秦阳点了点头,之前没察觉不对劲,他也不会去贸然修行杀道法门,如今看来,这是个大坑啊。

    想了想之后,秦阳离开海眼,再次找到嫁衣。

    “我已经参悟出来了,这里面是个大坑,可千万不要跳进去,最好是直接不着痕迹的,佯装败退,将那块杀字碑,让给大燕,让他们去跳。”

    秦阳将这里面暗藏的陷阱,稍稍解释了一下,嫁衣揉了揉脑袋,神情略有些无奈。

    “怕是有些晚了,如今战事胶着,愈演愈烈,我已经发现,不少将士,被杀字碑影响到,如同着了魔一般,生恐杀字碑被抢走,此刻让他们退,他们都不会退了。

    而且,离都之中传来讯息,务必不能让大燕夺走杀字碑,那几个酒囊饭袋,正事找不到,抢好处,拖后腿,倒是干的不错。

    也不知太子是如何怂恿的,亦或者是陛下也有意节制,竟在这种时候,派了兵部尚书,亲临前线,京中的官老爷,怕是来了之后,就要开始夺权了。”

    “我记得兵部尚书,是太子的人吧?”秦阳摸了摸下巴:“行,对方要只是来督战的就罢了,若是对方领了圣命,来夺走兵权,你就顺从那位陛下的意思,稍稍意思一下,就让他以为自己夺走了兵权,顺带着,你将此地诡异情况,上报上去,舍身忘死拆分的两个法门这种事,就先别说,先看看大帝是什么意思。”

    嫁衣比较理智,不会被诱惑冲昏的头脑,秦阳心中就莫名的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嬴帝让嫁衣来统军,这边刚站稳脚,杀字碑就出现了。

    而嫁衣有心谨慎一点的时候,京中就传来命令,绝对不能让大燕夺走。

    这什么意思,不就是让交战别停下来,继续去打么?

    那这个东西,有没有可能,是嬴帝自己搞出来的后手?

    毕竟,嬴帝本尊目前的状态,的确可以说是非生非死。

    先假装没参透其中的陷阱,试试嬴帝是什么态度吧,若他依然坚定不让退,前面的猜想十有**就是真的了。

    那自己必须去想方设法的破坏了。

    若嬴帝让退,让大燕去跳这个坑,不会再有那么多人去交战,去献祭,那这件事就跟嬴帝没关系了。

    试试再说。

    再者,秦阳也不想让嫁衣去背这个黑锅,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这位兵部尚书,竟然不远万里来背黑锅。

    好人呐,虽然自己都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

    恩,改明儿去问问。

第四三八章 不断掣肘,顺势撒手

    嫁衣和秦阳都清楚,两军交战,若是军中顶端,出现两个声音,乃是大忌。

    可这种时候,离都来人,而且来的还是兵部尚书邹宏深,于情于理都是不合。

    大嬴神朝的军制,随着当年疆域范围越来越大,也随之改革过很多次,到了如今,兵部其实不掌兵,只是节制军中,而真正率领大军的,依然还是各方将领。

    如今想要调动大军,也只有上面有了旨意,兵部调派,领军将领才能调动大军,否则的话,无缘无故的私自调动大军,只有死路一条,毫无悬念。

    众人只是觉得如今的嬴帝,变得愈发让人揣摩不透,也更能察觉到,嬴帝对于帝位,对于一些触犯他逆鳞的事情,也变得更加敏感,更加绝情。

    其他人可不知道,嬴帝本尊前些年根本没法出现,纵然他再有自信,在这些事上也会变得无比敏感。

    从当初的臣田侯,再到后来的献国公,再到前任刑部尚书,其实都是死在这一点上。

    嬴帝心里面纵然有疑虑,可是面对当时的情况,再多的疑虑,也会变成冷冰冰的杀机,毫不留情,也好不在乎往日的功绩,往日的忠心。

    而神朝之中,纵然绝顶强者,某些时候,的确可以以一敌万,堪称人形地图炮,但面对这硕大疆域,想要稳固,靠的就不可能只有顶尖强者,而是手中的大军。

    在这件事上,嬴帝必定更加的敏感。

    这一次,让兵部尚书亲自前来前线,若只是督战,只是害怕嫁衣再次掌握大军,慢慢做大还好,但若是这位邹宏深,有意掌兵权,那就不合情也不合理了。

    已经有很多年,没出现过离都的兵部大员,亲自在外领军的事情。

    这本身就是大帝的忌讳。

    嫁衣上奏的东西已经递到了离都,言明利害,那座新出现的杀字碑,就是一个乍一看有巨大利益的陷阱,一个让大燕和大嬴陷入无休止消耗的陷阱。

    如今,照着杀字碑参悟修行的将士之中,已经出现了一些被杀意污染心神,难以自控的例子,尤其是在战场之上,若是失控,就会变成只知杀戮,不分敌我,不畏生死的疯子。

    大嬴和大燕之中,都出现了这种情况,大嬴略有克制,军中已经三番五次的言明利害,再加上这段时日,参悟修习杀字碑的,还真没几个安安稳稳的活过两个月的,不少人也已经变得谨慎。

    而大燕那边,根本没人阻止,大燕的环境,本就比不上大嬴,又跟妖国接壤,连年征战不休,再加上大燕本身的杀道法门,也是极端危险,他们早就习惯了。

    如今只要有人愿意去修行,根本没谁去阻拦,他们觉得这种极度危险,陨落几率极高的情况,其实很正常。

    哪怕损耗个一两万,只要有一两个修成,最后活了下来,成就一位高手,就算是赚了。

    再者,这种事没人逼着,生死由心,自己修不成,死了,或者战场之上死了,也怨不得旁人。

    就在大嬴看似陷入下风,实则其实没什么损失,反而大燕占据上风,却死伤惨重的时候。

    兵部尚书邹宏深到了。

    至此不到三天,军中气象,就随之一变,嫁衣原本的战略,也随之改动了。

    只是看到这些,秦阳就知道,这位尚书大人,不仅仅是来督战的。

    这些事情,秦阳不担心嫁衣应付不来,他依然窝在火头军里,这次再也不出去了。

    正在熬汤的时候,青鸾气冲冲的冲进了大帐。

    “你还有心情熬汤,没发现这几天情况不太对劲么?”

    “能有什么不对劲的,不就是那位邹大人,有意干涉军务么。”

    “你知道你还这么淡定?我都快气死了,他嘴上说着不领兵,只是代表陛下来节制督战,可是只要殿下做的不符合他的心意,他就搬出来一大堆理由,说殿下此法不妥啊,有辱君威啊,落了大嬴威风啊什么的,他被陛下派来,有责任有义务佐证……”

    青鸾一口银牙咬的嘎吱作响,气的火冒三丈。

    “殿下也是的,开始还据理力争,可后面两天,就越来越顺从这位邹大人的想法,几乎邹大人说什么不行,殿下就不做了,我看着一肚子气,要不是殿下拦着我,我恨不得拧掉邹宏深的脑袋!”

    “消消气,殿下无论怎么做,都有他这么做的道理,你看紫鸾不是挺沉得住气么。”秦阳熬着汤,面色平静,随口安抚了两句。

    青鸾还想说什么,忽然一怔,盯着秦阳看了看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

    “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说的对,紫鸾平日里最敬重殿下,按理说,她话不多,可是真要是论起来维护殿下,她肯定比我狠多了,这次她竟然能沉得住气一句话都没说。”

    “咦?”秦阳抬起头,颇有些意外的看了青鸾一眼,几日不见,竟然都能看到这一层了,也算是殊为不易了。

    “你看什么看,我说错了么?”

    “错倒是没错,不过,你觉得这位邹大人是蠢货么?”

    “那倒是不是,这位邹大人,话里话外都是软刀子,看着就让人讨厌。”

    “那既然这位邹大人不是蠢货,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插手军务,他是活腻了么?军中将领领军,却无调派之权,兵部尚书有调派节制之权,却又不能亲自领兵,如今他一个兵部尚书,亲自插手军务,若无大帝的意思在里面,他哪来的胆子?”

    “说的也是……”青鸾凝眉苦思,这一点她也知道,其实她也纳闷呢。

    “所以了,单纯就事论事的看,这次不过是试探而已,大帝对于殿下的防备,可真是够多的,当初在离都的时候,殿下领命来北境,其实都不是多愿意,大帝应该早就知道,殿下根本不太想来,只是圣命难违,所以才来了,他现在又来试探,简直是……”

    秦阳叹了口气,其实这些日子,对于当年的飞鸾三卫,了解的越多,就越是感叹。

    当年的嫁衣,除了自身实力远不如嬴帝之外,在北境的声望,已经高到了军中之人,对其俯首帖耳的程度。

    真要是想要做什么,轻而易举就能让大嬴神朝国运大损,重创嬴帝的根基。

    而当时的嬴帝,已经在念海,根本没法离开,他也担心了,所以才会将嫁衣外嫁给敌国。

    甚至后来没成功,秦阳都觉得这里面也有嬴帝的手笔在。

    毕竟,一个没外嫁到敌国,助长敌国力量,但是也不继续领军的嫁衣,最符合他的期待。

    如今,他一方面需要依仗嫁衣来稳住北境局势,可能又听说嫁衣在短短的时间,就让北境大军脱胎换骨,又将其掌控的令行禁止,这位大帝又故态萌发,又开始多想了。

    所以,秦阳叮嘱了好几次,让嫁衣尽量表示出什么都不争的态度。

    不是我要来的,是你非要让我来。

    一方面表示态度,另一方面,顺势将这个进退两难的局面,丢给邹宏深去。

    毕竟,进则落入陷阱,毕竟两败俱伤,而退,以目前的情况,的确有些吃败仗认怂的意思在里面,嫁衣多年之后复出,第一次领兵,就落得败仗,这对于名声的打击可是致命的。

    虽然这个败仗也仅仅只是明面上而已。

    秦阳能看的明白,嫁衣心里也清楚,只有青鸾看出来不对劲,却不明白哪不对劲,而且很显然嫁衣也没跟她多说什么,秦阳觉得还是给她说一下好……

    省的万一哪天邹宏深不软不硬的话里带刺,将她激的热血上头,当场将邹宏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那就不太好了。

    “殿下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这位邹宏深,是太子的人,当年殿下还未回来的时候,太子已经因为栽赃给殿下的事,得罪了殿下,他肯定不希望殿下重新被大帝重用。

    这个邹宏深,一方面可能的确是有大帝的示意,另一方面,他这么拖后腿,可能也是太子示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千万别激动,相信殿下,相信我就行了。

    平日里,你依然保持这样就行了,你的性情,大家都清楚,只要你别将邹宏深打死了,其他的你随意。”

    “行,这可是你说的,你放心,我保证不打死他!”青鸾拍着胸口保证,她别的都没听进去,就听明白最后这句话了。

    秦阳张了张嘴,心说算了,领悟了重点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数天的时间过去,大嬴的军中,前些天的谨慎,已经慢慢的消失,这几日围绕着杀字碑的正面交锋,也是大嬴占上风了,但代价么,自然是从原本的没什么死伤,向着大燕目前的情况奔去。

    “轰!”

    一声巨响,在营中炸开,秦阳走出大帐,抬头望去,就见那边青光闪耀,青鸾怒火冲霄,吼声震天响。

    “姓邹的,有种你再说一遍!”

    秦阳连忙向着帅帐的方向奔去,待他赶到,就见一位一身官服的中年男人,周身被一层淡金色的光罩笼罩在内,光罩之上遍布龟裂,眼看着就要被暴怒的青鸾打爆了。

    中年男人又惊又怒,嘶声暴喝。

    “青鸾,纵然本官一时口快说错了话,也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你如此莫不是要当场杀了本官不成!”

    “宰了你又有何妨!”青鸾已经怒火上头,一巴掌拍下,就见那金色光罩,轰然破碎,巨力尚未落下,就已经将其压在了地上难以动弹,眼看着就要被其一巴掌拍死了。

    嫁衣骤然出现在青鸾面前,拦下了青鸾一击。

    神光散去,嫁衣面色一白,仰头喷出一口鲜血。

    眼见如此,青鸾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就从头凉到脚,连忙落下,扶住嫁衣。

    “殿下,你没事吧,我……我……”

    嫁衣伸出一只手,拦住了青鸾要说的话,而后看向惊魂未定的邹宏深。

    “邹大人,青鸾性子急躁,一向如此,还请你切勿见怪。”

    “殿下,这等胆大妄为之举,只是急躁?”邹宏深惊魂未定的站起身,心有余悸,此地已经算是缓冲地带了,他虽是朝中大员,有官印在身,可在这里他的实力,比之在神朝弱了何止一筹,又不擅搏杀,哪里是天天与人生死搏杀的青鸾的对手。

    但从气势上就已经不是一个层次了。

    “邹大人,我的人,我会亲自处罚,不过,如今我重伤未愈,又忽然被引动了旧伤,怕是无力继续掌控,正好邹大人来的这几日,各种决议,都是邹大人的主意,我们又占据了上风,想来我去疗伤,邹大人依然也能继续把控全局,陛下那里,我会亲自上书请罪。”

    嫁衣的声音徐徐传来,而后对着青鸾一声大喝。

    “青鸾,军中动武,犯了军规,自行去领二十军棍。”

    这时,紫鸾也飞了过来,带着嫁衣离开。

    邹宏深脸上带着一丝愕然,万万没想到,大帝姬竟然直接撂挑子了,她怎么敢这么做啊?

    领了圣命前来领军,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了,他虽然有心掌控北境大军,可也知道,他再怎么掌控,也不能直接去掌兵,做出什么决定,也需要大帝姬摆在那当名义上的统帅。

    可是大帝姬之前就受了重伤的事,他是知道的,如今总不能不让人家去疗伤吧。

    然而,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嫁衣却已经走了。

    邹宏深沉默了一下,环视四周。

    “军中校尉之上的将领,即刻来帅帐议事。”

    ……

    紫鸾带着嫁衣,转了一圈,来到火头军,钻进了秦阳大帐里。

    进了大帐,嫁衣就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跟没事人一样。

    “这么做真的好么?不会是太过儿戏了吧?”

    “放心吧,你已经整肃军容,你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现在你直接撒手不管,大帝也不会怪罪于你,最后反而会斥责邹宏深,责怪他越权,毕竟,现在谁都知道,自从这位邹大人来了之后,所有的命令,其实都是这位邹大人的意思,你的命令,尽数被他否决。

    越儿戏大帝反而会觉得,你根本不太愿意来领军,不争不抢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这次也是邹宏深先争,你才顺势退步的。”

    秦阳轻笑一声,遥望了一下帅帐的方向。

    “而且,这位邹大人,肯定本身也有这个意思,亦或者说,太子也有这个意思,如今他来了之后,大嬴占据上风,他这位多年不领兵的人,怕是也不自觉的有些自傲了。

    反正你上奏的事情,肯定已经到了离都,最后出什么事,什么黑锅也扣不到你的头上,你做什么都被人掣肘,上面也否决了你的决断,根本不给你全权处理的权利。

    还不如趁机表示一下态度,以退为进。

    反正要我看啊,这位邹大人,似乎是要学大燕那边,这要是不出事才怪。”

    秦阳将舍身忘死拆分之后,领悟愈发深,心里差不多已经确定,这东西,绝对是某人为了复活而准备的,而且应该不是嬴帝。

    结合舍身与忘死的特征,再去找找那些已经陨落的强者,看看他们谁有修行过这两个法门的痕迹。

    以此用排除法,现在差不多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了。

    ps:推荐一下天煌贵胄的《回到明朝当暴君》,他书写得好,但我比他帅。

第四三九章 锁定大范围,严苛的惩罚

    毕竟,能搞出来这种阵仗,有能力将杀字碑藏在虚空,落地之后,瞬间就勾连地气,没有足够的实力,是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的。

    同样的,他既然生机已经断绝,处于非生非死的状态,很多事情,自然也是需要有人来帮忙的。

    对于大燕、大嬴如此了解,局势把控也如此之好,大体上也就只剩下三个地方的人可以怀疑了。

    大燕、大嬴、妖国。

    这里面肯定有三国之一在暗中搞鬼,大嬴是不太可能了,旁人不知道大嬴真正的情况是什么,秦阳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细细参悟舍身法之后,也得出一个结论,嬴帝本尊是被时光的浪潮卷走,如今,念海都还没出现呢,也就是说世上已经彻底没有嬴帝本尊的存在了。

    而这个舍身法虽然邪门,纵然献祭数万数十万人,也不太可能,能将嬴帝本尊拉回来。

    毕竟,离都之中的帝君法身,肯定也知道,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行,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再过些年,等到浪潮平复,念海重新出现,嬴帝本尊也会自然而然的出现,根本不会死。

    这才是上策,也是最容易的方法。

    如今搞出来这种事情,可能会让事情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明显是弊大于利,嬴帝肯定不会这么干。

    排除了大嬴,而大嬴之中的顶尖强者,基本也能排除了,在当年嬴帝如日中天,威压疆域的时候,已经不会有第二个可能会威胁到嬴帝的强者出现了。

    至少如今,明面上,大嬴神朝在大荒陆地的疆域之内,一个活着的封号道君都没有,秦阳就从来没听说过。

    如今再想想,当年嬴帝最后灭了夹在大嬴和南蛮之地之间的楚朝,之后就果断收手,进入了念海,估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当年的南蛮之地,还有一位封号道君呢。

    当年的南蛮之地,浮屠魔教,威压一境,所谓的魔道三峰之中的其他俩,黄泉魔宗和幽冥圣宗加起来,都不可能跟当时的浮屠魔教掰掰手腕。

    嬴帝要是惦记着南蛮之地,浮屠魔教自然是第一个不答应。

    再往深里想想,妖国的紫霄,南蛮之地的葬海,这俩怎么就同归于尽了呢?这件事对谁最有利?

    当年的隐秘里,要说没嬴帝暗中搞鬼,秦阳是肯定不信。

    有些事,根本不能忘深里想,越是细想,秦阳就感觉压力好大,好想睡一觉,当一个咸鱼。

    然而,头上悬着一把利剑呢,当咸鱼就真的会被人洗干净了煎来吃掉。

    回到正题,大嬴基本没这个可能,嬴帝对于大嬴的掌控,应当不会有人能搞出来这种事情。

    那就只剩下大燕和妖国了。

    以目前大燕的行动来看,他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杀字碑的真相,迟早会暴露的。

    等到暴露的时候,让大燕将士去送死的那些人,一个都别想好过,有的是人会抓住机会,一击致命。

    而如今领军前来的人,都是大燕太子的人,他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强者,付出这么大代价。

    至于十八皇孙就更不可能了,他的实力还不如大燕太子,更不会为了复活一个强者,做到如此地步,最后自断前程。

    排除完了之后,就只剩下妖国了。

    而那些列出来的强者之中,有可能修行过舍身法和忘死法的妖国强者,数量是最多的。

    三国之中,也唯有妖国,可能会为了某个顶尖强者,做出这种事情。

    一方面,损失的又不是妖国,顺带着还能让大嬴和大燕,陷入停不下来的争斗之中。

    另一方面,就要从妖国的整体风气来说了,三国之中,唯有妖国,对于顶尖强者最为看重。

    妖族历来信奉弱肉强食,对于强者个人实力的看重,远在身份、权利、血脉等之上。

    在妖国之中,大族嫡系血脉传人,夭折的比例,远超其他两国,技不如人被人杀了,绝大多数人,都只会觉得,你弱你死了活该。

    同辈之人,实力不如人,被人打了,也没人敢告状,告状了还得先挨打,反之如果赢了,将人杀了,这就是长脸的事,后面自会有家族的长辈解决。

    哪像在大嬴,真有什么大家族的贵公子,跟同辈之人正面交手,被人杀了,他的家族绝对会不惜代价的报复回去,什么以大欺小,派出强者暗杀小辈这种不要脸的事,不少都敢放到明面上了。

    再想想,这件事从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妖国的处理的方式,就让人有些意外了。

    要说妖国不想被无缘无故的针对,也不想被无缘无故的卷进来,就想看大燕大嬴打出狗脑,所以他们处理方式,有些不合常理的软了,倒也能说得过去。

    可如今,将两个法门参悟的差不多了,再回头看看,妖国迫不及待的撇清自己,甚至还专门让大燕和大嬴的人,亲自确认。

    此刻想来,是不是有些戏太过了的意思?

    如此看来,妖国的嫌疑反而成最大的了。

    这里就是个坑,秦阳不想去跳,自然也不想嫁衣去跳。

    他的计划里,让嫁衣正式恢复了大帝姬的封号,又来领兵,这是跨出计划的第一步。

    所以,在这件事里,嫁衣绝对不能失败,不能毁了她曾经的名声,让人觉得多年之后,大帝姬已经不是当年的大帝姬,她已经不行了,还是趁早找个人嫁了,相夫教子,别出来蹦跶了……

    类似话已经有人说出来过了,就是那个差点被打死的兵部尚书邹宏深。

    由此可见,类似的想法,肯定有不少人都有的。

    秦阳自然不能让这个想法变成事实,但同样的,也不能让嬴帝以为,嫁衣的确是有什么想法,这中间的度,尤其要把握好。

    至于嫁衣么,秦阳倒是也不担心她有些时候会把握不住情况。

    听说了之前吐血的事情,秦阳深表欣慰,就是演技还有些稚嫩,跟本影帝不是一个档次的。

    若是易位而处,他一定会先忍下这口血,当众将青鸾揍一顿,给足了邹宏深面子,也不给他任何日后找茬的借口,而后再一不小心,让邹宏深发现旧伤复发的事情。

    让邹宏深自己去说,你好好疗伤,军中有我之类的话,只要邹宏深提起这个话茬,立刻借坡下驴,当场曲解邹宏深的意思,将这当成邹宏深要去掌兵的原话,直接将兵权给他。

    再说几句邹大人你就辛苦了,我重伤复发,最近无力掌控如此如此,一切顺理成章,乃是情势所逼。

    这事秦阳的想法,当然他也觉得嫁衣演技浮夸了点,也没啥,起码也让嬴帝能感受的清楚,她的确不太想去掌兵,有机会就撂挑子。

    这样之后出现什么情况,嬴帝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嫁衣加担子,同样的一件事,就会变成,嫁衣明明不喜欢,不愿意,却还是为了大帝,为了神朝,去挑起了这个担子。

    “你就在这里待着,现在的局势,表面上看起来是占据上风了,可损失却大了,那位邹大人,估计正得意着呢,且让他去折腾,过几日,若是出现别的情况就算了,若是没出现,你就去将舍身忘死,暗藏一个陷阱的事捅出去,除了别提那是两个法门,其他的,消息来源什么的,你就实话实说。”

    “嗯?”嫁衣抬起头,看了一眼秦阳,果断摇头:“那不是害了你。”

    “哈,你以为你说实话,就有人信么?”秦阳哈哈大笑,很随意的摆了摆手:“你尽管说,看看那位邹大人,到底信不信我说的话,他若是不信了,你再上书到离都,言明利害。”

    嫁衣稍稍一琢磨,也笑出了声。

    不提消息来源还好,她的话,终归会有人信的,哪怕这个消息听起来再怎么危言耸听。

    可她要说这是一位整天窝在火头军里,可着劲的揪住规矩漏洞不放,跟着来军中薅羊毛的关系户混子说的。

    是个人都不会信这些鬼话。

    “对了,青鸾呢?怎么没见她人?她不会是真以为把你误伤了吧?”

    “不会,她虽然不太爱琢磨事情,可关于实力的事情,她还是很明白的,当时的力道,不可能伤到我,当时没想明白,冷静下来也会想明白的,我让她去领军棍受罚了。”

    “军棍……”秦阳的神色有些古怪。

    自从那天嫁衣一口气杖毙了几百个人之后,现在军营里的人,听见军棍俩字,都会汗毛炸立,军纪好的一塌糊涂,根本没人敢去领军棍受罚了。

    乍一听,这惩罚可谓是严重之极,简直是要将青鸾朝死里惩罚啊。

    邹宏深哪怕来的晚了点,他肯定也知道这件事的。

    如此说来,嫁衣可比自己还要狠啊,邹宏深以后也没有拿这件事说事的借口了。

    但实际上呢,不提青鸾的实力,趴在那挨打,都未必能破防,单说她的身份和地位,军中行刑的人,谁敢真将青鸾打出一个好歹?

    ……

    青鸾来到掌管军纪的地方,主动前来领罚。

    趴在那等着受罚半晌了,也没见行刑的人前来。

    后方大帐里,吴将军已经被人拉来了。

    “将军啊,这事可怎么办啊,殿下亲命青鸾大人来受罚,可是我们谁敢真将青鸾大人打出个好歹,小人还想多活些日子呢,巡天使的人,连定天司的面子都不给,我们怎么敢啊……”

    吴将军一阵头大,这叫什么事啊,上面的俩大佬的矛盾,怎么就扯到他这边了。

    念头一转,琢磨了好半晌之后,一拍桌子。

    “行了,军规如此,军中无人能有例外,你们这叫什么话,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这点小事,也需要给本将军禀告?一群废物!权当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小卒就行了!”

    吴将军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而剩下的人,拉着苦瓜脸,在这琢磨了半晌,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诸位大人,吴将军不是说明白了么,当成一个普通小卒子处理就行了……”

    “嗯?”

    一瞬间,所有人的眼光都望了过来。

    “若真是个普通小卒子,该怎么处置?”

    领头的将领,猛的一拍大腿,哈哈一笑。

    “是啊,这种小事,肯定不用我们出面的,对,吴将军说的对,军中就要严格遵守规矩,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你们照常处理吧!”

    掌管行刑的将领,同样脚底抹油溜了。

    下面的人,想明白,都用同样的借口,全部都溜了。

    直到最后,就只剩下两个百人长,俩人对视苦笑。

    “行了,随便找俩人,去行刑吧。”

    片刻之后,两个握着千钧军棍,境界不过三元的将士,听从命令来到青鸾这里。

    “青鸾大人,军规如山,谁都不可违抗,殿下的命令,我们也不敢违抗,请大人见谅。”百人长上前拱手,而后退后一步,一脸的铁面无私,对着俩三元将士大喝一声。

    “开始行刑!全力以赴,若有半点留手,军规处置!”

    青鸾趴在那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的看着俩人来了,也没当回事,继续趴着。

    俩三元将士,手握军棍,大喝一声,猛然砸下。

    “嘭!”

    一声闷响,地面都随之一颤。

    而青鸾,除了翘臀微颤之外,人却是完好无损,而且还依然是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片刻之后,行刑完毕,两个将士的手臂都在颤抖,他们已经近乎脱力,正儿八经的吃奶得劲都用上了。

    俩百人长,一脸严肃的在一旁记录。

    “青鸾大人,行刑完毕,还望青鸾大人,谨记军规如山,不可违逆,小人告退!”

    眨眼间,人都走完了,青鸾站起身,挠了挠头,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完全没什么感觉,她可是严格遵守军规,根本没有用真元反抗……

    “这就完了?”青鸾哭笑不得,回头想想,程序上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要多严格有多严格,绝对的一丝不苟。

    青鸾化作一道神光消失不见。

    而同一时间,帅帐之中,邹宏深端坐上位,指点江山,不知不觉的就进入了角色,如同一位真正的大帅一般。

    火头军里,秦阳继续祸害凶兽肉,一边跟嫁衣商量,让嫁衣列出来一个妖国的名单,再次一个一个的排除。

    首先,秦阳就将紫霄道君的名字划掉,他的名单里,压根就没这个人。

第四四零章 说笑话呢,嬴帝的处理

    先不提这是亲手超度的人,绝无可能再次归来,这么久了,秦阳对于这一点的信心还是有的。

    再者,想要被舍身法献祭,再次归来的人,除了要是活着的人里,第一个修行舍身法之外,还不能死了,只有处于非生非死的状态才行。

    而当年遇到的,可都是能摸尸的,那是标准的生机断绝,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看着名单上列出来的一个个人名,秦阳琢磨着,是不是悄悄的去都探查一遍,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这些强者,既然能被列出来,肯定不是神形俱灭,尸身总会留下的,而他们的尸身,什么防护都不做,起码也会万年不朽。

    去握个手,确认一下,能被摸尸的,自然可以排除嫌疑。

    不过这个念头一转,就被秦阳放弃了,他可没张正义的技艺,也没有张正义那不会死的神通。

    张正义现在的盗墓水平,据秦阳所知道的人里,也就排在了蒙师叔之下,就算如此,他依然还是死过好多次,之前更是不知道去哪浪了,寿元损耗严重,这才一直死皮赖脸的窝在黄泉魔宗蹭饭。

    如此可见这种事,实在是太过凶险。

    秦阳自忖是个惜命……唔,错了,自忖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三好少年,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挖人坟,毕竟那些陵寝里,只可能有一个跟杀字碑有关,其他的都是无辜之人。

    哪怕对方都是妖族,也不能做,种族歧视要不得。

    列表之中,曾经的妖族强者,实在是没法确认了,秦阳琢磨了一下。

    “嫁衣,差不多是时候了,这个时候,正是邹宏深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去给他泼一盆冷水吧。”

    “我还是觉得不好,你说的这些,邹宏深信不信,都是真相,你看穿这些东西的消息,既然不隐藏,那妖族那边肯定也会知道是你看穿的……”嫁衣不太愿意,让秦阳露面。

    杀字碑的事情,真相就明晃晃的摆在那里,只不过现在无人能完全破译其中的偏门上古妖文而已。

    被破译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有了秦阳提出来的那岂是是三门法门。

    舍身忘死是一门,舍身和忘死也各是一门。

    到时候,破译的时候,但凡有人朝着这个方向去破译一下,自然能确定秦阳说的是真的。

    那么到时候,若真是跟妖族有关,妖国的人,还不恨死秦阳了,说不得就有一些脑子只有核桃大的妖族,热血上头,冲来干掉秦阳。

    “放心吧,没事,他们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吧,我既然点出来了,却没人信,这个时候,谁来找我茬,基本就相当于谁将这口黑锅背起来了,管他是不是,这口黑锅也要扣上去。”秦阳笑呵呵的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

    至少目前为止,他才不担心安全问题,来的是小喽啰,连靠近都不可能做到,要来的是强者?

    那不是更好,利利索索的把锅背好,等着恼羞成怒的大燕和大嬴秋后算账。

    大燕还不敢说,而大嬴这边,嬴帝要是知道有人在这么搞事情,差点弄的他边境不稳,嬴帝不亲自抽刀子上去捅死丫的,都算嬴帝吃错药得失心疯,学会以德报怨了。

    安抚了嫁衣,秦阳窝在这不出门,静静的等消息。

    要说邹宏深最近,的确是意气风发,身为兵部尚书,往日里根本没有这种在前线积攒军功的机会。

    兵部的高官,按照神朝制度,都是不能亲自到前线领兵的,他们也是文臣一员,主要是出出主意,节制各方戍守大将。

    想要什么功劳,也不过是提些什么建议之后,讨论之后,大帝拍板,下放下去,让下面的大将们去执行。

    而好政策烂执行这种事,放到什么时候都是一样,执行的不好,自然有的是人来喷确立政策的人。

    所以了,兵部的人,往日里背锅都快背习惯了,功劳却不见得有多少,若非有节制各方将领的权利,明里暗里的好处不少,兵部早就成为了六部垫底了。

    邹宏深目送着今日前来议事的将领们离去,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笑容。

    他这次来,本来就有大帝的授意,又有东宫的嘱咐,这种好差事,可是很久都没出现过了。

    正当他高兴的时候,就听人传报,大帝姬来了。

    邹宏深眉头微微一蹙,而后立刻舒展开来,面带笑容的回了句。

    “殿下来了,为何还要通报,直接请进来不得了。”

    邹宏深站起身,走下了帅座,这时看到嫁衣进来,连忙上前行礼。

    “见过殿下,殿下旧伤复发,好生修养才是,若有要事,尽管差人通知一声,下官亲自前去探望,何须劳烦殿下亲自来一趟……”

    邹宏深面带一丝微笑,眉头微蹙,神情里略有一丝善意的埋怨,也有一丝惶恐,话说的这叫一个漂亮。

    嫁衣很是平静的点了点头,这种官场老油条,她见过太多了,只要不影响对方的利益,再漂亮的话,他们也能毫不犹豫的说出口,要多真诚有多真诚,可但凡是触及到他们的利益,这些家伙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邹大人客气了,本宫的确有要事前来,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殿下请坐。”邹宏深退后一步,伸手虚引,示意嫁衣去坐上正中的帅位。

    而嫁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在侧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眼见如此,邹宏深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殿下有何事,尽管吩咐。”

    “是关于杀字碑的事,那杀字碑之上的上古妖文,记载的一篇法门,名曰舍身忘死,如同其他的杀道法门一般,既极端又危险,此前我已经提醒过,这种法门,能入门者,千不存一,入门能存活者,同样是千不存一,让众位将士,莫要参悟意境修行。

    而如今,破译其中上古妖文,发现其内竟然有还暗藏了一门舍身法,乃是献祭之法,极为恶毒,比之当年的三身术也不遑多让,管其法,当是有人要复活某个强者,挑拨大燕大嬴,献祭生灵。

    邹大人,还请你近来,稍稍控制一下战事,莫要做无谓的牺牲,为他人做嫁衣。”

    嫁衣说的不紧不慢,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然而,邹宏深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眼中闪烁着光芒。

    “请恕臣斗胆,多问一句,殿下是从何得来的消息,这种上古妖文,据陈所知,比之流传的上古妖文颇有不同,军中已经来了好几个礼部在神朝书殿的博士,他们也都尚未破译出什么……”

    “秦阳告诉我的。”

    “哈……”邹宏深失声笑出声,而后才稍稍欠身:“殿下赎罪,并非臣不信殿下,殿下深信自己的人,臣能理解,只是这个秦阳,臣也是知道的,据说他被殿下安排入伍之后,一直藏在火头军,畏战畏死,这个……”

    “你不信?秦阳的师尊,乃是南蛮的崔老祖,崔老祖学究天人,博闻强识,纵然放到神朝,也绝对能与礼部尚书坐而论道而不落下风,秦阳本身所学甚杂,通晓这上古的妖文,有何问题?”

    嫁衣脸一拉,这次可不是装的,而是明知道是这个结果,也有些不高兴了。

    秦阳是懒散了点,可是该出力的时候,却谋划的时候,也从来没拖沓过,邹宏深这什么意思,一副秦阳的话,当笑话听的架势。

    “殿下赎罪,并非臣不信,而是杀道法门,本就危险重重,战场之上也是凶险万分,没什么好奇怪的,而如今,我们占据上风,已经压下了大燕的气焰,此刻如何能放弃,臣来时,可是被特意叮嘱过,杀字碑,绝对不能落入大燕之手。”

    邹宏深察言观色,看嫁衣脸色不太好看,又补了一句。

    “要不这样吧,臣立刻上奏,言明利害,请陛下定夺,臣统领三军,在此时此刻,实在是不敢轻易放弃优势。”

    “不用了,本宫会亲自上奏。”

    嫁衣丢下一句话,丝毫不给面子的直接离去。

    “殿下,殿下……”邹宏深追在后面,一脸惶恐的喊了两声,眼见嫁衣真的走了,他才忽然冷笑了一声:“她总不至于这般盲信手下吧,这是有心来夺回兵权么?”

    稍稍一琢磨,邹宏深立刻开始写书奏,扬扬洒洒一篇文,将方才嫁衣所说的,事无巨细的都写了上去,又在后面分析了目前局势。

    说什么优势来之不易,臣殚精竭虑,才有如此成果,不敢贸然轻信,舍弃优势,但殿下有言,又不能不听,据理力争之后,否决了殿下的决议,特此上奏,望陛下圣裁。

    简单说,这东西看起来是谨慎的上奏,实则是表功和告状的。

    另一边,嫁衣也写了书奏,但她写的就简单的多,就事论事的说了一下这件事,根本没提邹宏深。

    奏章被送了出去,没招来巡天使,让巡天使帮忙送,而是按照正儿八经的军中路子来送。

    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

    战事胶着,双方都是悍不畏死,为了占据杀字碑,可随着时间流逝,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大嬴几乎完全占据了优势,战场都已经被推进到了杀字碑以北的地方。

    可一条谣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在军中传播开来。

    参悟杀字碑上的意境,修炼的法门,的确很强,可是这法门太过诡异,凶险万分,上个月入门成功的将士,无论是小卒子,还是军官,这个月都已经死绝了,一个幸存的都没有。

    哪怕乍一看,他们都是死在了战场上。

    谣言扩散开,大家不由的看了看自己周围,在上个月入门的人,还真的全部都死了。

    这世上信邪的人多得是,于是乎,有还没入门的人,已经开始放弃了参悟修行,原本的攻势,也随之受到了影响。

    帅帐之中,邹宏深沉着脸,听着亲信的汇报。

    “查出来哪传出来的么?”

    “回大人,没有,因为这事还真不算是谣言,的确是真的,根本查不出来是从哪最先传出来的。”

    “噢……”邹宏深点了点头,忽然又多问了一句:“那军中有没有传出什么别的谣言,例如那个法门之中暗藏别的法门之类的。”

    “这倒是未曾听说过……”

    “那没事了,记住了,你出去了也别乱说。”邹宏深松了口气,看来这事估计跟大帝姬没关系,若是大帝姬想要散布消息,肯定会将这那个无稽之谈散布出去的。

    只是死人而已,战场上哪有不死人的,想要军功,不拿命来搏,怎么可能。

    “通知下去,一切按照原本的计划来。”

    ……

    离都之中,两封奏章落在了嬴帝的案头。

    打开邹宏深的看了看,嬴帝眉头微蹙,随手将其丢到一边,这种老油子的秉性,他太了解了。

    再打开嫁衣的看了看,里面什么阿谀奉承的话都没有,也没有什么表功告状的话,就是有事说事,甚至连建议怎么处理都没有。

    嬴帝想了想,对一旁的内侍吩咐道。

    “打开书库,找舍身忘死法门,还有舍身法的记载。”

    内侍应了一声,伸手一挥,大殿前方,顿时浮现出一片片书架的影子,内侍吩咐下去之后,其内就有一群人在里面游走,片刻之后,在一个角落里,找出来一册金页书册。

    “陛下,书库之中,只有舍身法的记载。”

    书册悬浮在半空,自动翻到其中一页。

    上面详细记载了舍身法的事情。

    嬴帝一挥手,书册消失,书库也随之消散,嬴帝望着面前的两封奏章,微微一叹。

    “刘瑾。”

    “陛下请吩咐。”

    “你说嬴盈现在是不是已经不想再领兵掌权了,那邹宏深平日里就揣摩圣意,这次让他去,不过是想到嬴盈多年不曾领军,对北境军已经不甚熟悉,让他去帮帮忙而已,他倒好,竟然直接坐上了帅位,当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兵部尚书了,太子那边,也太心急了些。”

    “陛下,殿下这是不愿军中出现两个声音,自己退让了,为陛下分忧呢。”内侍奉承了大帝姬一句,却根本没接上面的话。

    “嬴盈的性子就是这样,从来不愿意多做争辩,也不愿意争什么,当年就是如此,朕让她做什么,她纵然不愿意,也还是做了。”

    嬴帝琢磨了一会,又继续道。

    “如何处理,暂且压下,前线再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上报。”

    “老奴遵旨。”

    刘瑾看着案上的两封奏章,眼睛微微眯起。

第四四一章 有人暗中挑拨离间,险些正面翻脸

    谣言猛于虎,放到任何时代,都是如此,尤其放到这个大家都比较信邪的世界,更是如此。

    军中谣言,甚嚣尘上,这一次是拦都拦不住了,因为你能拦得住众人说话,却不能拦得住众人去相信实话。

    同样,将士冲锋,悍不畏死,那是人家有追求,也是选择,但不能逼着人家去送死,这其中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邹宏深最近有些不太高兴,他根本没有那个威望去掌控,而且,离都兵部的人,跟下面的大将,关系也就那回事,颇有些天然对立的意思。

    私下里喷一喷兵部的狗脑子,都成了大家的共同语言了。

    当然,往深里说,这就是嬴帝要的结果,兵部的人和领兵的人,真要是关系和睦,亲如兄弟,嬴帝自然会多想了。

    邹宏深想要不惜代价,一口气拿下这块缓冲地带,让神朝的疆域再次拓展一些,搏一个开疆拓土之功,然而,下面的将士,自从有人不太愿意继续继续悍不畏死的交战之后,这种情绪就跟瘟疫一样的扩散开了。

    局面又变成了僵持,虽然整体上,大嬴还是占据绝对的上风。

    邹宏深想等着离都的决断,可是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到新的命令传下来,离都之中传来的消息,他的奏章和大帝姬的奏章,几乎同时到达离都,摆在了大帝的案头。

    可是大帝看了之后,却什么表示都没有。

    如是不过几天,军中就开始出现新的谣言。

    舍身忘死之内,蕴含某种舍身献祭的法门,所以修成入门的将士,才会没有一个活过一个月的。

    不少人都关注着这个谣言,随着谣言出现,立刻在暗地里传播开来,等到邹宏深知道的时候,已经无力压制了。

    现在只能发现,这则谣言,最早的时候,是在火头军里散布出来的。

    邹宏深气急,他可是知道,大帝姬最近就在火头军里养伤,这什么意思?没照办就散布谣言么?

    邹宏深直接来到火头军,求见大帝姬。

    见面之后,邹宏深铁着脸,往日的面子功夫,都有些做不下去了。

    “见过殿下。”

    “邹大人,是为了军中关于舍身献祭的谣言而来的么?”

    “不错。”邹宏深直起身,盯着嫁衣的眼睛,一拱手:“殿下,下官与殿下虽然意见不合,但也仅此而已,下官查到,谣言最早的时候,是火头军里传出来的,不知殿下有何看法?”

    “邹大人,我只说一遍,这则谣言,与本宫没有丝毫关系,邹大人找错人了,火头军虽说不上前线,可是军中之人,基本是都与火头军有交集。”

    “原来如此,是下官多虑了。”邹宏深挤出一丝笑容,躬身行礼之后,果断离去。

    等待邹宏深走了之后,秦阳从后面走了出来。

    “我都说了,这种时候,是不是殿下,他都不会信的,他只会认为是殿下。”

    “哼,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前半个月,军中一点关于这件事的谣言都没有,邹宏深不会自己去散布,而我们也没有做,可是离都的消息刚传回来,这个消息,竟然就被人散布了出去,离都的蠢货,正事不干,拖后腿倒是在行。”

    嫁衣说着,身上就不由自主的冒出杀气,她已经想要杀人了。

    “他们知道这个消息,肯定是从离都知道的,但还真的未必是离都的人干的,他们不敢的,如今大帝为了稳住局势,绝对是不惜代价,他们散布这个谣言,必然会挑拨军中两个掌握话语权之人的关系,这种吃力不太好的事,对离都的人有何好处?被发现了,不但得罪了大帝,还一口气得罪了好几方人。”

    “你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先抓住散布谣言的人再说吧,散布谣言的人,总不至于话说到一半吧。”

    “嗯?”嫁衣目中露出一丝疑惑。

    “拭目以待吧。”

    这边什么都没做,静静的等待着。

    邹宏深回去之后,脸色铁青,暗中派遣人手,就在火头军这边守着,守株待兔。

    一晃数天的时间过去,还真的又有谣言散开。

    说是那个什么消息,不过是大帝姬麾下的秦阳说的,就是那个熬汤熬的特别好,但是却窝在火头军从来不上前线的家伙。

    大帝姬包庇下属,还跟邹大人闹的很不愉快。

    这一次,散布这个消息的人,很快就被邹宏深的人抓住了。

    散布谣言的,只是火头军里一个普通的小卒子,年纪不大,实力也很弱,天赋不行,第一次上战场,被吓的不知所措,差点尿裤子,丢尽了脸面,被人丢到了火头军里养老了。

    抓到人之后,邹宏深直接带着人来到了火头军。

    “殿下,下官抓住了散布谣言之人,不敢擅断,特地带来,与殿下一起审讯,看看这背后到底是何人,推波助澜。”

    “邹大人,军中之事,如今不都是你一手掌控么,自行决断既是。”

    “下官不敢。”邹宏深微微欠身,而后对外一声大喝:“带上来。”

    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样貌,境界不过三元的小卒子,被带了上来,他面带惊恐,吓的站都站不住了,瘫在地上,只是不断的叩头。

    “殿下,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我真的不敢啊,我没有散布谣言啊……”

    嫁衣眉头一蹙,一旁的秦阳也是有些纳闷。

    这个小子他有印象,在火头军里,都算是胆子最小的,平日里谁都不敢得罪,只是老老实实的干自己的活计,这个家伙在散布谣言?

    不过听着他嘴里的话,秦阳心里暗叹一声,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吓傻了,还是故意的。

    现在嫁衣可是在养伤,军中事务,都是邹宏深在掌管,这个家伙上来就对嫁衣喊冤,反而忽略了邹宏深,邹宏深心里能痛快了才怪。

    “大胆!”邹宏深怒喝一声,大手一挥:“如今殿下当面,你还敢喊冤,你被当众拿下,人赃并获,还敢狡辩,看来不动刑你是不肯说了。”

    一旁两个手握千钧棍的将士,上来就将其按在地上,一顿猛砸。

    “说,到底是谁让你去散布谣言的,你的谣言是从何处知晓的?”

    嘭嘭嘭的闷响,不断传来,哀嚎声阵阵,不过几棍下去,便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受刑之人的哀嚎声,也随之慢慢的减弱。

    眼看人都只剩下半口气了,邹宏深看了一眼嫁衣,继续发问。

    “说,谁指使你的。”

    对方满口血污,半个身子都快被打烂了,挣扎着抬起头,看了一眼嫁衣身后的秦阳。

    “秦大人……”

    喊出这俩字之后,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脑袋跌下,彻底没了生息。

    秦阳瞳孔一缩,暗道一声坏了。

    这货要是指向嫁衣,倒还好了,邹宏深未必会信,纵然信了,也不敢做什么,可是他竟然在临死的指向了自己。

    这一下死无对证,邹宏深本就相信谣言是跟嫁衣有关,如今必定会更加的深信不疑,他今日来本身就是来找茬的。

    邹宏深转头看向嫁衣身后的秦阳。

    “来人,拿下。”

    “邹大人,本宫不想再重复第二遍。”嫁衣缓缓的站起身,挡在秦阳面前,目视着邹宏深:“这件事跟本宫,和本宫的人,毫无关系。”

    “殿下见谅,有人指证,就要问清楚,查清楚,无论是谁,下官都有责任和义务,不能徇私。”邹宏深态度也强硬的很,正视着嫁衣,大有如论如何,都要带人走的意思。

    秦阳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是谁在搞鬼,这是非要让邹宏深和嫁衣正面翻脸啊。

    以邹宏深目前的样子,他是认定了这件事的真相就是这样,也非要将这件事坐实了,他今天就算是与嫁衣彻底翻脸,也必然要带走他盘问。

    到时候,就算不死,十有**也会半残。

    而嫁衣是绝对不会放任邹宏深带他走。

    届时,彻底翻脸了之后,军中必然大乱。

    嫁衣毕竟不是长期领兵,虽然有传说,可如今的威势,还做不到让这里的所有将士,都听命与她。

    而邹宏深乃是兵部尚书,下面肯定会有一些将士会支持他。

    眼看气氛越来越凝重,秦阳迈出一步,走了出来,给嫁衣一个安心的眼神。

    “邹大人,我说两句吧。”

    “你还有何要说的,自行承认么?”

    “不,就是问几个问题。”

    秦阳走到地上的尸体前,伸出触碰了一下尸体,技能却毫无反应,秦阳心里一跳,不着痕迹的站起身。

    “这个人叫什么,我都不记得,也没接触过,只是听人说过,他在火头军里,都算是胆子最小的一个,第一次上了战场,差点被吓尿裤子,呆立当场,差点就被人轻松干掉,还是其他人救了他一命,这才被丢到了火头军。”

    “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人素来胆子小的很,这次怎么就敢如此散布谣言?还宁死不说?就算是我干的,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骨气如此大的勇气,能如此镇定不着痕迹的散布谣言,还能如此视死如归,最后都要死了,才指出我?”

    邹宏深眉头一蹙,没说话,秦阳则继续道。

    “还有,秦大人这个称呼,我来军中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见,你随便在火头军里找个人,问问他们平日里都是如何称呼我的,这个家伙是前段时间才第一次上战场,来火头军虽说时间不长,却也有一个来月了吧,他不可能不知道吧?”

    “再者,殿下才清理过军中奸细没多久吧,后面的事,可都是邹大人掌管的,新来的什么人,都只有邹大人清楚了,这次邹大人兴师动众的来这里,容在下说句诛心的话,邹大人,你不就是认定了这事就是殿下做的么?”

    “姑且就听这个无名小卒说的,邹大人信了,要带走我,行,你带走我吧,你是要严刑拷打也好,杀一儆百,非要定下这个罪名也好,无所谓的,反正我的命不值钱,但之后,邹大人准备怎么办?”

    “直接找殿下问罪么?还是上书陛下,定殿下的罪么?”

    秦阳走到邹宏深身前,压低了声音,缓缓的补了最后一句。

    “邹大人,是忘了,你刚来这里的时候,若是殿下有心,纵然旧伤复发,怕是也能轻松掌控大局。”

    邹宏深面色微变,心里猛的一个咯噔。

    这句话,彻底让邹宏深心里起疑了,秦阳说的不错,若大帝姬有心继续掌控军权,他这个兵部尚书,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坐在帅位,何必今日搞出来这么麻烦的事?

    “邹大人,你要明白一件事,殿下没理由,我也没理由,做这些事,与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再者,大人是准备为了一个新入伍不过数月的死人的一家之言,就要与殿下彻底翻脸么?这样对谁有好处?

    而谣言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大人心里没数么?”

    秦阳说完,后退一步,高声道。

    “邹大人既然有人指证在下,在下也不能让大人为难,大人想问什么,在下跟你去了便是。”

    邹宏深眉头紧皱,脑海里思绪万千,忽然之间,就想到了,大帝姬这次可以说是主动放弃的,为何还要这么干?

    为何谣言的信息,早就有了,为何是等到离都消息传来之后,才开始传播?

    他若是与大帝姬翻脸,谁得到好处?

    而他的后台,东宫虽然早就开罪了大帝姬,可若是如此正面翻脸,谁得到好处?赵王?周王?

    不由的就越想越多,越想越深。

    片刻之后,邹宏深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怒喝一声。

    “狗一样的东西,死也不说就罢了,临死了,竟然还要攀咬殿下,当真是该死!”

    说着就走上前,踹了一脚尸体,而后呵斥行刑之人:“你们是怎么搞的,怎么就将人打死了,人死了,怎么指证,怎么查?”

    说着,转过身对嫁衣一礼。

    “殿下恕罪,下官自然是相信殿下,不会听信这狗东西胡言乱语的挑拨。”

    “邹大人言重了。”

    邹宏深躬身一礼,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丢出去喂狗,别脏了这里。”

    “邹大人事务繁忙,就不劳邹大人处理了,这件小事,就让在下来处理吧,毕竟是军中将士,纵有不是,按军中规矩,也要将尸体送回原籍安葬。”

    “那就有劳了。”邹宏深也不纠缠,带着人离去。

    等到人走走完了,秦阳这才取出一口打造出来许久,却没机会用的青铜棺材,将尸体收敛放入其中,确认了尸体依然还是无法摸尸之后,这才盖上棺材盖,将整个棺材彻底封禁。

    “秦阳,你觉得是离都那边的人搞的鬼?”

    “我可没说,是你们都这么想的而已。”

    “那你……”

    “没事,我们就先等着吧,看看再说。”

    说完之后,秦阳就拿出个蒲团,坐在棺材面前,静静的候着。

    这个没人会多在意的小喽啰,现在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点了。

    他倒是要看看,是谁要害他。

    真当他窝在火头军里,就真成了咸鱼了?他只是在火头军里薅羊毛而已。

    今日若不是说的邹宏深心中疑窦丛生,顾忌重重,最后就只会有俩结果。

    要么嫁衣跟邹宏深正面翻脸,大嬴军中大乱。

    要么就是他被带走,死在审讯之中,纵然邹宏深未必会让他死,暗中的人,也绝对会让他死在邹宏深手里,最后还是翻脸,大乱。

    这事没完,不管后面是谁,他都摊上大事了。

第四四二章 三眼妖母,掌握主动权

    连续三天,秦阳什么都没干,只是坐在青铜棺前,静静的候着。

    尸体不能被摸,以目前的经验来看,基本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尸体已经死的时间太久了,所有的一切都被时光抹去,什么都没有了,尸体如同腐朽之后的朽木,烂入大地,化为泥土。

    不然的话,纵然是什么都摸不到,那还是能摸。

    一种是人的生机根本没有断绝,根本没步入死亡的状态。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张正义,他每次死了之后,都是不能被摸尸的,因为他从死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开启了复活的过程,表面上看上去,生机断绝,可那种察觉不到的地方,却还藏着最根本的生机,足够他复活过来。

    而这个小喽啰,明显是刚死,不可能连摸都不能摸,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情况了,这货压根没死透。

    秦阳现在就等着出现变化。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等了三天,对方的耐心可比想象的还要好。

    沉寂的青铜棺上,忽然浮现出一丝亮光,上面封禁的禁制,终于有了反应,秦阳瞬间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青铜棺。

    人偶师也随之出现在他的身后。

    “秦阳,这个人还真没死么?”

    “不知道。”秦阳摇了摇头,对人偶师点了点头。

    人偶师拿出一个半球形的木壳,将这里罩住,木壳的下半部分,自动弹出,化作一个圆球,将这里彻底封闭。

    二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青铜棺。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见青铜棺之上的禁制,再次出现了一丝反应,这是禁制被触动,有一种力量要破开禁制的表现。

    而这一丝触动,再次一闪而逝,继续陷入了沉寂。

    这一次,青铜棺足足沉寂了三个时辰的时间,才见上面的禁制,忽然之间尽数被激发,有一种力量,在疯狂的冲击禁制,想要从青铜棺里冲出来。

    青光闪耀之中,有一丝丝妖冶的红色光芒,似是滴入清水之中的颜料,在青光之中急速的扩散开,禁制的力量被激发到极致,化作一条条青色的锁链,将整口棺材都死死的束缚着。

    而那些红色的神光,从棺材盖的边缘渗透出来,幻化成一张张指甲盖大小的嘴巴,似是竹鼠啃食竹子,一点一点的将青色的锁链啃噬。

    片刻之后,青色的锁链,骤然崩碎成一片光晕消散,而棺材却陷入了沉寂。

    “既然破开了禁制,就出来吧。”

    秦阳站在那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青铜棺,丝毫没有去打开青铜棺的意思。

    几个呼吸之后,棺材内一声闷响,棺材盖如同一块门板,裹挟着沉重的压力,向着秦阳迎面而来。

    人偶师伸出手,一掌拍在棺材盖上,盖子无声无息的化作齑粉,这时,才见棺材盖内,一道泛着妖冶色彩的赤色光芒冲出,直接没入到脚下的大地里。

    秦阳走上前,看了看棺材里的尸体,尸体依然还在,只不过这会,尸体的囟门之上,却炸开一个拳头大的豁口,再次伸手触碰,这次却显示可以摸尸了。

    随手摸出来一个白色光球拍进脑袋里,秦阳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摸不了。

    这个小喽啰的确是死了,可是有什么东西俯身在他体内,这个东西可以掌控小喽啰的一切,如同一人,而那个东西没死,所以才不能摸尸。

    站在棺材前,秦阳看了看脚下的土地,下半部分,也都被封闭了,看它怎么出去?

    地下,那一缕妖异的赤光,冲击到木壳之后,被弹了回来,换了个方向,左右冲击,却依然找不到出路。

    确认没有出路之后,赤光瞬间冲出地面,撞向了人偶师。

    秦阳眼皮一跳,瞥了一眼人偶师,心中暗忖,是不是人偶师这个假面容,看起来太憨厚老实,眼神无神,看起来傻不愣登,所以才给了它错觉?

    让它以为人偶师好欺负?

    人偶师呆呆的站在那里,傻傻的看着赤光撞向自己的脑袋,一动不动。

    然而,赤光撞到人偶师脑袋的瞬间,却以一种更快的速度被反弹了回去。

    赤光在木壳之上弹起,没有丝毫犹豫的,又冲向了秦阳。

    秦阳周身笼罩的真元,被其轻而易举的破开,光辉直奔秦阳的脑门。

    而就在这时,秦阳不等人偶师出手,张开了嘴巴,主动迎了上去,顺势将其一口吞了下去,甚至在体内以魔手的力量,划出一条通往海眼的通道。

    眨眼间,赤光就没入了海眼。

    一片紫光化作的星河,贯穿虚空,雷光漫漫,化作雷河,奔腾不休,远处还有一大片柔和的白色雾气,如同星云汇聚,散发着温和的气息。

    赤光看到这幅景象,当场就懵了,完全不明白,冲入了秦阳体内,为何会变成这幅光景。

    而跟着,它又看到,一口金光灿灿的古朴大钟,如同烈日高悬,上面站着一头周身燃烧着金色烈焰的大鸟,大鸟整理着羽毛,斜眼瞥了它一眼,就不在多看。

    还有虚空之中,一口棺材悬停,其内蕴含着让它惊恐不已的力量,而其下,还有一只散发着黑气的怪手,弥散出的力量更是让人心惊。

    眨眼间,怪手之上出现出一张臭脸,同样是斜了它一眼,如同看路边的一只蝼蚁。

    这时,秦阳的身形幻化而出,看着那一团盘旋扭转的妖异赤光。

    “秦阳,你又塞进来什么鬼东西,看着像是狗吃坏了肚子,拉出来的一坨新鲜狗屎。”黑影随口问了一句。

    “一个妖怪,将它拿下吧,别弄死了。”

    “噢……”黑影应了一声,魔手之上逸散出的黑气,顿时化作一张大网,将赤光困住,让其显化出本来的样子。

    只不过,看到这个妖怪的样子,黑影大为震惊。

    “秦阳,还真的是一坨屎,你们这个时代有这么强么,连一坨屎都能诞生灵智,进化成妖怪?”

    秦阳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这妖怪的本相,实在是不怎么好。

    表面遍布着粗糙的痕迹,盘旋在一起之后,再加上蒸腾的赤光,怎么看都像是一坨散发着热气的狗屎。

    “你别压制的太狠了,给弄死了。”

    黑影放松了一点压制,赤光才幻化成型,化成一个三寸高的小人,背后有两对翅膀,三眼独角,下巴尖长,四肢却都是利爪。

    观察了片刻,秦阳点了点头。

    “来去无踪,可附身亦可夺舍,脱离之时,破开囟门远遁,果然是这个东西啊,妖国的三眼妖母,而且来的还是一个三眼的化身,为了挑拨离间,还为了混淆视听,可真是下血本啊。”

    三眼妖怪被困在其中,望着秦阳冷笑一声。

    “被你发现了又如何,反正我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只是没想到,嬴盈这贱人身边,还有个藏的如此深的人,你既然知道我是化身,还多说这么多作甚。”

    “想死啊?”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是一尊化身,我损失的起。”

    “那我偏不,你想死,我还偏不让你死。”秦阳失笑,转头看向黑影:“守着他,千万别让他死了,让他想自杀都自杀不了,我只要他不死,其他的我不管。”

    “这可是你说的。”黑影闻言,立刻调动魔手的力量,强行渗透到化身体内,掌控他的身躯,将其体内一切力量,都尽数压制。

    三眼妖怪哀嚎嘶吼,全身皮开肉绽,如遭酷刑,却怎么都死不了,想自杀都做不到。

    片刻之后,哀嚎之声渐歇,三眼妖怪,摆成一个大字,悬在那里。

    “我之前就有猜测,杀字碑的事情,妖国的嫌疑最大,我就等着谁来煽风点火,推波助澜呢,没想到还真是妖国的人。

    你以为反其道而行,散布谣言,将杀字碑的真相散布出去,反而能洗脱嫌疑么?错了,那是建立在你全程都没被发现,没有被抓住的情况下。”

    “哼……”三眼妖怪咬牙切齿的冷笑一声:“无妨,那位邹宏深是什么人,我们早就清楚了,他来干什么,我们也知道,他纵然这次被你说的心生疑窦,可终归还是有怀疑的,间隙已生,就再无弥补的机会。”

    “除非大帝姬是真的不想掌兵,才能化解间隙,而大帝姬不管的话,以邹宏深纸上谈兵的水平,大嬴纵然不落败,与大燕陷入持久僵持,也是必然,无论怎么样,都会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人族的心思太杂,你能想明白,也无济于事,看穿了真相,也对事实没有任何影响,你越说,这间隙反而越大,矛盾也越大,邹宏深听不进去你任何话的。”

    三眼妖怪颇有些得意,笑的很是张狂。

    “谁说我要告诉邹宏深的?”秦阳失笑:“实话告诉你,我根本不打算管,我的目的早就达到了,现在纵然战事失利,也跟大帝姬没有什么关系,而我更是懒得管,你利用我当棋子,要陷我于死地,从那时候起,我就改主意要管管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三眼妖母的化身,独眼双眼的,损耗一些也无所谓,而最强的三眼化身,损耗了也不过是伤了元气,伤了神魂而已,以她的地位,有足够的天材地宝,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而你死了,你经历的一切,都会让三眼妖母也知道。”

    “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的,还不到你死的时候,你这么着急着去死,是不是因为你现在感应不到妖母了?”

    三眼妖怪沉默不语,只是颇有些震惊,秦阳怎么知道这些。

    “你在想我怎么知道这些的?这还不简单,我既然早就怀疑妖国了,自然要对妖国的情报有所了解,这其中自然会有强者的讯息,你以为我们只会查已经不在人世的强者?不好意思,我这人比较谨慎,顺手还了解了一下所有尚在人世的大妖,以大帝姬的身份,我想知道这些,太容易了。”

    看着三眼妖怪脸上不可抑制的浮现出一丝震惊,秦阳微微一笑,笑的很含蓄,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当然,这话纯粹是吹牛逼的……

    仅仅那些有可能被复活的强者,跨越了时间的尺度,数量已经是非常多了,毕竟,舍身法献祭的对象,并非一定要是强到极致的那种,所以这个范围就有些大了。

    再加上尚且在世的强者,就算是从道宫开始算起,全部加起来,这些讯息异常庞大,秦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全部了解。

    而嫁衣那边,也不可能有全部的情报。

    之所以会注意到三眼妖母,纯粹是因为他在三眼妖母的身上,发现她的化身之法跟自己的分身术有些相似的地方,这才格外注意了一下而已。

    “现在你是不是还在想,就算我不杀你,三眼妖母早晚也会知道?就算是我折磨你,你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你已经赢了?”

    三眼妖怪沉默不语,被黑气灌体,也咬着牙一声不吭。

    “那你又错了,你们既然知道,舍身法的事情,是我最开始说出去的,那你们有没有查过我?还是觉得我只是一个灵台的小蝼蚁,随便利用一下,死了就算完了,根本没必须要过多关注?”

    秦阳话音微微一顿,眼中一丝杀机浮现,伸手一挥,身前浮现出黎族的信物。

    “认识么?不认识也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这是黑黎、白黎、玄黎的信物,看到这三样,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身份了吧,你说,我将你带回南蛮之地,让黎族的前辈亲自出手,能不能利用你,隔空咒死三眼妖母?”

    听到这句话,三眼妖怪终于不再沉默了,疯狂的挣扎嘶吼,强行反抗,意图直接死在这里。

    然而,有黑影亲自出手,控制区区一尊不以战力见长的化身,实在是太容易了。

    “我的耐心有限,你有三天的时间,慢慢考虑,三眼妖母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的赴死,还是你有一些别的什么办法,可以化解我们之间的恩怨,三天之后,我会即刻前往南蛮之地,到时候我不会再听你多说一个字。”

    秦阳丢下这句话,身形消散在海眼里。

    而三眼妖怪,双目怒瞪,发疯似的嘶吼。

    “秦阳!秦阳!”

第四四三章 妖怪眼里的残暴秦阳,意料之外的人

    平日里还算是安静的海眼里,忽然变得嘈杂,三眼妖怪嘶吼连连,咆哮咒骂,却根本没人鸟他。

    还是黑影实在受不了了,直接封闭了他的嘴巴,让他安静了下来。

    “喊什么喊,让不让人睡觉了?你喊了秦阳也听不见,他这人坏的很,睚眦必报,心眼跟针尖一般大小,说要干掉你,就绝对不会留手,你喊也没用,安心上路吧。”

    一旁来串门找黑影唠嗑的丑鸡,将脑袋从羽毛下面钻出来,斜了三眼妖怪一眼,不屑的冷哼一声。

    “还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蠢货,秦有德是什么人?就你一个小化身,还想翻了天不成?你自己瞅瞅,这里哪个当年不是叱咤风云,比你的本尊还要强大的绝世强者,得罪了秦有德之后,再看看如今?”

    “跟这等既蠢又弱的家伙说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他们也没几天好活了。”黑影在一旁帮腔,一唱一和。

    被封了嘴巴的三眼妖怪,急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这个通体燃烧着火焰的金色大鸟,怎么看都像是传说中的大日金乌,威势赫赫,犹如烈日悬空,竟然也被那没甚在意的秦阳镇压在这里……

    那只通体冒黑气的怪手,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力量的本质极强,甚至远比他的本尊还要强的多,却也被镇压的动都无法动一下。

    至于那口棺材里的东西,隐约可以察觉到,似乎是什么佛道高手,气息纯正,恢弘大气,只是隐隐泄露出来的一丝气息,都让他有种靠近了便会死的感觉。

    这么多强者,全部被镇压,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能逃出去了。

    而且对于秦阳说的话,也不再怀疑,有这种古怪的地方,可以镇压这么多强者,再加上之前看到的信物,他辨认不出来真假,但想来应该是真的。

    南蛮之地的黎族,历来神秘之极,可他的本尊,在妖国地位崇高,自然也是知道一些辛密的。

    要说黎族的顶尖强者,亲自出手,利用他为媒介,直接咒死三眼妖母,是绝对有可能的,他们也有这个能力,这也是三眼妖母,从来没有将化身派遣到南蛮之地,也从来没有窥探过黎族的原因。

    黑影和丑鸡凑到一起,疯狂吐槽秦阳,背地里将秦阳喷的体无完肤,这都成这俩货现在最大的乐子了。

    然而,三眼妖怪在一旁听着,越听越觉得遍体生寒,心中也忍不住为之恐惧。

    之前翻了个大错,太小看了秦阳了,甚至完全将秦阳忽略了,只是将其当做一颗随时可以弄死的棋子。

    然而事实却不一样,秦阳才是大帝姬身边隐藏得最深的家伙,而且此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毫无人性,残暴狠辣,比之妖国之中,那些暴虐成性,毫无半点善念的妖魔还要残暴。

    两个放到外面,绝对是威震一方的绝世强者,被镇压的毫无办法,竟然只能靠着背后疯狂的诅咒怒骂,才缓解心中的憋屈。

    何其凄惨啊……

    他有心串连一下这几位强者,想办法在秦阳下次来的时候,联手发难,将秦阳弄死。

    可惜他被封着嘴巴,疯狂使眼色,黑影和丑鸡压根就没理会他,自顾自的吐槽秦阳,说到一些两货都觉得很对的地方,还会一起笑出声。

    三眼妖怪听的满腹心酸,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太惨了,怎么会惨成这样,这两位强者,是不是已经被镇压在这里太久太久,早已经放弃逃走的想法了,以至于苦中作乐到如此地步。

    还有那位棺材里的强者,是不是也早已经心灰意冷,连话都不想说了,直接躺倒棺材里沉睡,等着天长日久,最后在沉睡之中,无声无息的死去……

    只是想想,就有一阵绝望,如同遮天之云,笼罩他的内心。

    回想起秦阳之前说过的话,他不断的扪心自问,妖母真的愿意坦然赴死么?

    不,不可能的,他死不足惜,可是妖母绝对不愿意死的如此莫名其妙,也不愿意为了那位等着被复活的家伙,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妖族的人,心思远没有人族的杂,好处呢,不会出现类似大嬴军中现在的情况,大家有什么事,当面就说开了,不会绕弯子,也不会说了也不信,是什么就是什么。

    但坏处呢,同样有。

    人族的心思太杂,念头太多,坏会坏到一个恐怖到让人心寒的程度,可是好呢,却也会好到让人心惊,让人不敢置信的地步。

    人族之中,遇到此刻的事,的确有可能会有人为了一些信念,而牺牲自己。

    但妖族的人,基本就没太大可能了,这也是妖族汇聚,却依然有些像一盘散沙的原因,他们会为了生存抱团,却不会为了某个信念去抱团去赴死。

    那既然不想死,三眼妖怪就想到了,秦阳临走时说的话,既然提到了化解恩怨的事,那就是还有一线生机,秦阳是想要问什么,或者是想要知道什么……

    察觉到生机所在,三眼妖怪又陷入到了纠结之中。

    想要以此跟秦阳谈条件,可是看看一旁被镇压的,都有些失心疯的两位大佬,他就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若是不能让秦阳满意,秦阳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弄死三眼妖母。

    三眼妖怪陷入了纠结,苦苦思索,却怎么都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而另一边,秦阳出来之后,就将被附身的倒霉蛋的尸体,送到了后方,让他们将其送回原籍。

    然后拿出资料,找到了三眼妖母的部分,开始仔细研读。

    当初只是扫了大致的简介,详细内容却没怎么看,因为根本没那么多时间。

    如今自然要彻底了解一下了。

    唬三眼妖怪,也要唬的像一点,不漏破绽才好。

    至于为什么留着三眼妖怪的命,当然不只是因为怕泄露秘密,要是真的怕这个,早在发现三眼妖怪的时候,直接让人偶师动手杀了不得了。

    之前说了那么多,虽然都是实话,可也只是吓人为主,他想要从这个家伙身上得到足够多的情报。

    三眼妖母,在妖国地位崇高,族群庞大,目前的三眼妖族之中,几乎所有三眼妖,都是三眼妖母的子孙后辈,她掌管着整个族群,是整个族群的核心,可以说完全掌控着族群。

    三眼妖名为三眼,其实也只有三眼妖母,生有三目,其第三只眼,据说拥有极为可怕的能力,目前知道的,只知道她能看穿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还有什么,资料里就没有了。

    要么是根本没有别的能力,要么是知道的人都死了。

    反正不可小觑。

    以目前得到的资料里,还活着的大妖,三眼妖母的资料,按照排序,都排到前十了。

    虽说这不是完全按照实力来排序的,但参考一下也能明白三眼妖母的地位了。

    这次折腾,不是怕泄露秘密,暴露自己。

    三眼妖母的化身,跟自己的分身不一样。

    分身的限制很多,自己会的一些东西,分身永远都不可能会,而实力上,最强的分身,也必定会比自身低一个档次,这就限制了上限。

    可好处却是分身可以随便损失,根本不用担心会影响到自己,哪怕被人控制,也只需念头一动,分身就会自行崩溃,因为他根本不是正常的血肉之躯。

    而化身不一样,化身有真正的血肉之躯,上限会非常高,甚至可以比本尊还要强,但坏处么,自然也是有了,例如目前的情况。

    这尊三眼妖怪,虽说不是以实力见长的,却也是三眼妖母化出的最强的三眼化身,拥有一些三眼妖母自己都未必会的能力。

    如此,这尊化身里,与三眼妖母的联系,会非常的紧密,只要化身陨落,必然会反馈到三眼妖母,伤其元气,损其妖魂。

    所以了,想要解决三眼妖怪死后,会反馈给三眼妖母一些讯息,泄露秘密的事情,解决办法多了去了。

    抹去他的记忆,将其变成一个白痴也行,弄死的瞬间,直接摸尸,强行抹去所有的痕迹也可以。

    只不过秦阳不想放弃一个极为难得的情报来源。

    这个三眼妖怪知道的情报,绝对比妖国九成九的妖族知道的都多。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等到秦阳再次来到海眼里。

    就见丑鸡悬在黑影旁边,两货不知道在说什么呢,还开心的不行,丑鸡更是笑的跟一只偷吃了米的老母鸡一样。

    只不过见到秦阳来了,丑鸡立刻贴着脸,昂着头,扑闪着翅膀,落在昊阳宝钟上,继续骚包的整理羽毛,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而黑影也立刻板起了脸,随口跟秦阳打了个招呼。

    “来了啊。”

    “恩,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就是丑鸡说了些他犯蠢的事情,我没想到还有这么蠢的大日金乌,笑岔气了。”

    “黑影,你说什么?你说谁蠢呢?有本事你再说一遍?”丑鸡一听这话就炸毛了。

    “我说你蠢。”

    丑鸡炸着毛,当场就要扑上去跟黑影玩命,不过瞥了一眼秦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慢慢的飞了回去,将炸起的羽毛收了回去,继续埋头整理。

    “哦,说我呢,那你说清楚么,我还以为你说秦有德蠢。”

    秦阳挠了挠头,这俩很古怪啊,丑鸡今天转性了?平时不是最讨厌别人说他蠢么?

    而且丑鸡今天怎么了,还学会拐弯抹角的拍马屁了?

    是最近没将他放出去浪的原因么?

    算了,后面没事的将丑鸡带出去转转吧,拍的马屁虽然生硬,却也算进步了,对他来说也不容易。

    一旁还被封着嘴的三眼妖怪,看着这一幕,一阵心酸和恐惧涌上心头。

    太惨了,惨到连尊严都没有了,堂堂大日金乌,估计是从来没拍过马屁,现在也被逼到如此境地,这种生硬的马屁都能说得出口。

    这秦阳平日里是有多残暴,是如何折磨他们,才能将这两位折磨的连仅剩的尊严都没有了。

    秦阳飘了过来,对黑影示意。

    封在三眼妖怪嘴上的力量消散。

    秦阳上下打量着三眼妖怪。

    “想好了么,怎么才能让我不去记仇?”

    “我可以帮你去对付别人,不过你肯定不会放我出去的,剩下的就只有我知道的东西了,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答应我,别将我送到南蛮之地。”三眼妖怪老老实实的认怂。

    “你不过是一尊化身,能有什么我想知道的?我对妖国根本没太大兴趣。”秦阳说到这微微一顿,眼看三眼妖怪的眼珠子一颤,又补了一句:“那你知道些什么,先说说吧,我先听听有什么。”

    “我知道要复活的大妖是谁。”三眼妖怪试探性的说了一句,见秦阳眉宇间浮现出一丝不耐,连忙继续道:“就是蜈龙一族的大祭司。”

    “咦?”秦阳颇有些意外,这个家伙不是被嫁衣强杀了么?

    “看来你也知道,大帝姬闯入妖国,强杀蜈龙一族大祭司,捣毁了蜈龙一族的神庙,不过,那位大祭司死后,我们才知道,他修成过舍身法,而再他之前修成的人,全部都彻底死了,他处于生死之间的状态,而蜈龙一族,也拿出了杀字碑,所以后面的事你知道的……”

    “哎……”秦阳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当我傻?蜈龙一族的一个大祭司,纵然地位崇高,却也不会值得整个妖国都为此冒大风险,一口气得罪两个神朝吧,而且还能让三眼妖母,都为之出力,他有这么大的面子么?”

    “我是真不知道他们具体为什么这么干,我只是一尊化身,不会知道妖母知道的所有东西,只知道蜈龙族长游说诸族,大家都答应了,我只知道这位大祭司,牵扯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让他活着,当初大帝姬闯入妖国,谁都没想到,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所以才能让她侥幸得手……”

    三眼妖怪都快急疯了,生恐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文质彬彬,背地里丧心病狂到令人发指的残暴家伙,一气之下,直接带他去南蛮了。

    他又不知道具体为什么,可只是想到,用妖母的命,去换蜈龙大祭司的命,还未必能换成,怎么看都不划算。

    届时,妖母陨落,三眼妖族都会随之没落,被奴役都是可以预见的事情,其他族群,不会再允许第二个三眼妖母出现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绝对是真的,我还知道一些其他的事……”

    秦阳闭着眼,思忖良久,根本没理会三眼妖怪的话,片刻之后,拿出一些纸笔,丢给丑鸡。

    “他再说什么了,就都记下来,我可没工夫跟他瞎耗,这事还算有价值,暂且留那三眼妖母一命。”

    说完之后,秦阳直接闪人。

    等到秦阳走了之后,丑鸡直接将执笔摔了出去。

    “凭什么让我来?秦有德把我当什么了?为什么不让黑影来?”

    “我不会写你们这个年代的字。”黑影老老实实的回了一句。

    丑鸡一愣,哈哈大笑着骂了一句。

    “瓜皮文盲,还说我蠢?你才蠢!”

第四四四章 透漏消息,遭遇刺杀

    “嫁衣,你还记得那个被你干掉的蜈龙大祭司么?”

    秦阳来到了嫁衣休息的地方,上来就直奔主题。

    嫁衣抬起头,眼神有些奇怪的看了秦阳一眼,她没说话,只不过脸上的表情里,带着一些秦阳看不明白的东西。

    “你别误会,只不过我刚得到消息,要被复活的人,就是那位蜈龙大祭司。”

    “原来是他……”嫁衣恍然,沉默了一下,缓缓道:“当时没人会料到有人会去刺杀他,也没人料到是我,他在蜈龙一族的地位很高,可是却不是以战力见长,一族的大祭司,在妖族之中尤为重要,关乎到族群传承,也关乎到更多更深层次的东西,之前是我想岔了……”

    “我们都想岔了,我们都以为妖族费这么大力气,想要救的人,是一个绝世强者,可能是一位足以镇压一方的封号道君,只是没想到,只是一位战力并不拔尖的大祭司,可越是如此,越显得这位大祭司的性命,比之一位绝世强者还要重要,这种情况,在妖族那边可很少见。”

    秦阳沉着脸补上了嫁衣没说的话。

    以妖族一贯的行事风格,强者为尊。

    一个绝世强者和无数弱鸡之间做出选择,这种选择对于人族来说,可能有争议,可对于妖族来说根本不是选择,他们会理所当然的选择一位绝世强者。

    自然而然的,如今所有人都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妖族搞出来的事情,是为了让一位绝世强者归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蜈龙一族的前任族长,伪装成人族,在人族行走多年,他已经陨落,而我杀了大祭司,他们的传承就会出现问题,除非再出现一个有大机缘大智慧的族人,否则再无可能出现一位封号道君,当日我勉强断其生机,已经是尽全力,其余我也不能确定。”

    秦阳点了点头,看来三眼妖怪的话,还是挺可信的。

    以当日的情况来看,生机决断,常人看来,自然是死了,而如今,出了舍身法的事,嫁衣也不确定大祭司是不是步入了死亡。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嬴帝心中终归还是有忌惮,我会上书请回,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稳住了北境局势,后面的事情,已经与我没多大关系,我有心却也无力,不若彻底放手。”

    “也好,这位大帝,可能现在还在怀疑,我们进过念海,所以才会如此,那就等着吧,看看邹宏深会把这一手好牌打成什么样子。”

    第二天,嫁衣主动上书,以旧伤复发为借口,主动请回。

    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嬴帝应允,可是却借口体恤嫁衣,不愿嫁衣远程奔波,让其去北境的陪都修养,嬴帝虽说已经多年不曾前往陪都,可那里一应东西,却还是俱全。

    而军中,邹宏深也得知了这件事,坐在那苦思冥想,片刻之后,才开始书写书信。

    “殿下容禀,以臣所观,大帝姬的确是无意重整飞鸾三卫,亦无意执掌兵权,臣几番试探,皆是如此,殿下宜与之修好,贸然逼迫交恶,实属不智,此前军中散布谣言之事,也望殿下在离都追查,究竟是何人,挑拨离间……”

    邹宏深扬扬洒洒的写了数千文,将信件以自身的渠道送了出去。

    这些天,他就一直在想,若谣言不是大帝姬,究竟是谁,原本的坚信不疑,也随之变成了怀疑,再到此刻,终于彻底信了,这事跟大帝姬没关系。

    当日秦阳所说,虽然未必全部可信,但大体上应该没什么问题,这就是有人想要挑拨离间。

    若当时执意拿下秦阳,不吝于太子和大帝姬正面翻脸,届时他们可没有丝毫好处,毕竟,唯一看得见的好处就是兵权,而兵权现在已经握在他手里了。

    嫁衣离开之时,邹宏深亲自前来相送,又变成了那位说话滴水不漏的老油条,客气的不得了,一副军中上下都舍不得嫁衣的模样。

    秦阳看的叹为观止,嫁衣说的没错,这些人,只要不牵扯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一个比一个客气,一个比一个好说话。

    离开了军中,秦阳略有遗憾,他没法继续薅嬴帝的羊毛了,可惜嫁衣走了,他留下也不太好。

    秦阳倒是有心,给邹宏深透漏点消息,让他们别跟大燕互相咬了,一起去咬妖国吧。

    然而纵然知道真相,以目前的情况,也没法说,说了邹宏深也不会信,反而觉得他别有用心,有别的目的,又来散布谣言。

    要不说,谣言害人不浅呐。

    想起这个,秦阳就想把海眼里散布谣言的三眼妖怪打死。

    但真打死他了,反而随了他的意了。

    意识潜入海眼,见到丑鸡正在艰难的书写,三眼妖怪被束缚的死死的,只有嘴巴能动。

    秦阳上前随便扫了一眼,大致的看了看都说了些什么,看完之后便忽然怒喝一声。

    “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就这么想死么?妄想,黑影,给我好好收拾他,别弄死就行!”

    丢下一句话,秦阳转身离去。

    三眼妖怪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黑影折腾的死去活来,嚎的跟杀猪一样,可是怎么都死不掉。

    丑鸡瞅着写出来的那些东西,一头雾水,没发现什么问题啊,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辛密,各种不为外人所知的消息都有,秦阳要的不就是这些么?

    而黑影折腾着三眼妖怪,嘿嘿冷笑。

    “丑鸡,说你傻,你还不信,秦阳是什么人,眼珠子一转,就能想到十七八个害人主意,满肚子坏水的家伙,是那么好骗的么?

    你没看这个比你还丑的妖怪,只是干嚎,一句辩解都没有么?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么?他就是想糊弄一下秦阳,看我折腾不死他。”

    “朝死里整,快死了再救活过来,竟敢糊弄本老祖,简直是找死!”丑鸡勃然大怒,费了这么大劲,写了这么久,竟然是全是糊弄人的东西。

    三眼妖怪被折腾的死去活来,不断的翻白眼,眼看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就又被黑影救回来。

    一连两三次之后,三眼妖怪蔓延绝望,这是生不如死啊。

    “二位,何至如此啊,我们都是被镇压在这里的,你们为何非要帮那秦阳,不若帮我出去,届时妖母大人,必定会斩杀那秦阳,救二位,不,救三位脱离困境。”

    他不说这话还好,谁想到刚说完,黑影气的脸都扭曲了。

    “还想害我!”

    下一刻,海眼里又响起了三眼妖怪绝望而痛苦的哀嚎。

    这里的一切,都可以被秦阳带出去,唯独魔手,被海眼魔石镇压的死死的,秦阳自己都没有能力将魔手带出去。

    若秦阳死了,他就彻底完了,会永生永世被镇压在这片海眼里,再无离开的希望。

    这个三眼妖怪,竟然还敢当着面说要弄死秦阳,这是什么?

    这不等同于当面威胁黑影,等我出去了就弄死你。

    一连三天,三眼妖怪的哀嚎声就没断过,最后哀嚎都变弱,他已经快被折腾到意识崩溃了。

    丑鸡看着勃然大怒的黑影,也是一阵发毛,一直不敢说话,眼看人都快被折腾死了,才小声劝了一句。

    “黑影,你将他折腾疯了,我们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算你运气好!”黑影气的咬牙切齿,满眼杀机。

    丑鸡操控着纸笔飞了过来,语重心长的劝了三眼妖怪一句。

    “秦有德这人耐心有限,满肚子坏水,而且睚眦必报,心眼小的不得了,要是他下次来,你还用这些糊弄他,你那个什么妖母,就真的完了。”

    “我才不信,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已经被磨去了棱角,还抱着那一丝希望,你既然都说了,秦阳如此歹毒,待有一日,我再也拿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变得无用的时候,秦阳必定不会放过我,他也不会放过妖母。”

    三眼妖怪纵然害怕,知道什么都不说,肯定完蛋,说假话,也终有会被戳穿的可能,那时候也会完蛋。

    可他也知道,什么都说完了,他也一样完蛋,他必须留着点,必须先慢慢的拖延时间。

    时间越久,对他越有利,他消失在大嬴军中,早晚有一天,妖母会查到他消失在哪,也早晚有一天,会追查到秦阳身上,他只需要尽量拖延时间就好。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可除此之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已经没有别的应对之法了。

    “你说的挺有道理的。”丑鸡挠了挠羽毛,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不过我可不是被镇压在这里的,我可以出去的,只有黑影是被镇压在这里的,秦有德这人虽然不怎么样,可信誉却还是靠得住的,他既然说了,肯定就能做到。”

    “嗯?你没被镇压?”三眼妖怪有些意外。

    “以前倒是有过,不过秦有德把我放出去了,还帮我恢复了,算起来,他还算不错的。”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三眼妖怪摇了摇头,意志坚定的很,他只相信自己。

    “随你便吧,你继续说吧,下次秦有德来了,要看的,至于要说什么,是不是糊弄秦有德,你随便。”丑鸡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死的又不是他,小妖怪也好,大妖也好,跟他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是秦阳一边的,秦阳真让他出手帮忙,去弄死一个大妖,他也无所谓,他早就不是真正的大日金乌,他只是一个法宝元灵而已。

    如今看起来像一头真正的大日金乌,也只是因为他恢复好了,而且比曾经完好的时候更强,让他这个元灵,看起来比一头真正的大日金乌气势更盛而已。

    海眼里的一切,依旧在继续,三眼妖怪,不断的说着乱七八糟的事情,除去其中一些比较关键的情报,余下的对于人族而言,的确比较新奇,但这些也只是他灌水的内容,用来拖延时间的。

    秦阳则跟着嫁衣上路了,路途之中,回想着之前看到的那些情报。

    趁机找三眼妖怪的茬,一方面只是想收拾一下三眼妖怪,给他提提醒,另一方面,自然也是能看的出来,那些内容,大部分都没有太大的作用。

    都是些八卦秘闻,什么三眼妖族里,本来是有希望诞生第二个有用三只眼睛的妖,只不过被三眼妖母压制了,没有可能诞生。

    要么就是些什么蜈龙一族,为了保证血脉纯正,一直以来,都会扼杀那些血统不纯的后代,以至于现在血亲成亲都很常见。

    都是些在人族看来乱的一塌糊涂的秘闻。

    目前看起来没大用,秦阳也没有完全不当回事,情报的积累和知识的积累是一样的,谁知道那些在平日里看来完全无用的信息,会不会在关键时刻派上大用场。

    秦阳也知道这个三眼妖怪,虽然战力不行,可能被派来执行附身,挑拨离间的任务,脑子肯定不会太差,他想干什么,秦阳心里清楚的很。

    他想要去灌水,秦阳也由着他,反正这些内容,本身也是秦阳想要用来做积累的,没有足够的了解和积累,真有什么劲爆消息,他也未必能看出来更深层次的东西。

    暂时就等着吧,看看三眼妖怪什么时候,能用这些八卦秘闻,给他整出来一部百万字的妖族秘史。

    一路到了陪都,宫殿已经许久没人住过了,大帝没来,这里也没什么受重视的皇子皇孙在,就显得愈发荒凉,陪都宫城里的人,从婢女到内侍,一个个手忙脚乱的收拾着,等着迎接大帝姬驾临。

    一路安顿下来,按照规矩秦阳没法住进进宫城,索性在宫城边,狐假虎威的买下了一座宅院。

    然而,就在他安顿下来的当天,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却拎着两坛子酒,上门拜访了。

    “韩大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你我果真有缘分。”

    秦阳哈哈大笑着冲了上去,随手拿走韩安明手中的酒,站在门口高声大笑。

    “韩大人,你这太客气了,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我们相识多年,不兴这么多规矩,哟,还是稀少的七花酿,这东西在南境都难得一见,北境可是见不到的好东西啊。”

    韩安明嘴角微微抽抽,眼皮狂跳,每一次看到秦阳,都会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如今见秦阳这般热情,又回想起曾经不好的过往。

    “秦先生,冒昧来访,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韩大人客气了,里面请。”秦阳热情的拉着韩安明进了宅子,余光瞥了一眼宅子外面,若隐若现的那些窥探之人,笑的更开心了。

    本来就琢磨着怎么打发这些人呢,韩安明来的太是时候了。

    现在看看谁还敢随便窥探,谁敢胆大妄为的潜入进来。

    有人敢这么做,秦阳就敢给对方安上一个窥探定天司隐秘的罪名。

    进到屋内坐定之后,秦阳才打开了酒坛子,给韩安明斟酒,一边随口问了句。

    “韩大人,你们定天司里的外侯,难道就你一个了么?怎么次次有什么事,都要你这个堂堂一品外侯亲自来办?”

    “大帝姬来了陪都,我不过是奉命,前来看看,毕竟这里已经许久没有皇家之人前来了。”韩安明也随口回了句。

    端着酒杯抿了一口,瞥了眼秦阳,心中却暗忖,要是能有别人来,他才不来呢。

    定天司的一品外侯,的确不是一个,可是跟大帝姬这边打过交道,而且目前来看,还算和谐。

    这次本来就是要来找秦阳的,偏偏现在有大帝姬在看着,再加上之前的遭遇,他也不好直接公事公办的问话,届时必定什么都问不出来,还不如来随便谈一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好半晌,秦阳半坛子七花酿下肚,竟然脸不红心不跳,跟没事人一样,韩安明看的心疼不已,这酒可是他自己花了很大代价才弄到的。

    没想到秦阳喝起来跟喝水一样,一点事都没有,虽说早知道秦阳海量,却没想到会海量到这种地步,这种大补之物,秦阳重伤之身,竟然也没什么反应。

    “韩大人,你这个大忙人,这次来,总不至于就是为了来看看我,请我喝酒吧,咱们的交情,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在下一定配合。”

    “的确是有事想要问问你。”韩安明暗叹一声,果然啊,谁都知道定天司的人上门没好事。

    “是这样的,我想问问秦先生,关于杀字碑的事情,舍身忘死这四个字,是从秦先生这传出来的,而舍身法的事情,也是秦先生发现的,所以我想当面问问秦先生。”

    “哟,这件事现在已经人尽皆知到如此地步了么?看来平日里能看到陛下案头奏章的人,不在少数啊。”秦阳呵呵一笑,面带嘲讽。

    “倒也没有人尽皆知,定天司知道是陛下授意的,我只是想问问秦先生关于杀字碑的细节。”韩安明果断转移话题,消息是谁传出去的,定天司自然是知道,也知道为什么,但不能明说。

    “细节还有什么可说的,反正我人微言轻,说了也没人信,我说杀字碑是个大坑,是妖族为了救活一个人,放在那里的诱饵,引得大嬴和大燕交战不休,让那些受不了诱惑的人献祭舍身,你们谁信?”

    “妖族?”韩安明大惊。

    “是啊,而且是为了复活蜈龙一族的大祭司,他们……算了,说这些干什么,反正也没人信,说了反而会遭人怀疑,又说我散布谣言。”秦阳话说到一半,就收了回去,自顾自的喝酒。

    方才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如今却忽然间,就有了七分醉意。

    韩安明气的牙根痒痒,最可恨的就是说话说一半的人,恨不得让人当场将其打个半死,等到说完后半句之后,再将其彻底打死。

    “秦先生,咱们就是闲聊,闲聊而已,不是公事,入我之耳,就再也跟先生没关系了。”

    “有什么好说的,北境军中之事,你会不知道?军中已经有出现两个声音,起了纷争的迹象了,定天司会没人在?你可别唬我,具体什么情况,你应该清楚的很,我倒是有心说什么,可那情况,你会不知道,我说了邹宏深会怎么想?”

    韩安明微微苦笑,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既然已经有了散布谣言的事,秦阳再说什么,也不过是凭白被人扣实散布谣言的帽子。

    “我跟邹大人肯定是不一样的,我一向是相信先生学识,也相信先生为人的,我特想知道,先生是怎么这么确定的?”

    “告诉你也无妨,有个小妖,附身在那位攀咬我的小卒子身上,他主动散布出去真相,反而最后被邹宏深当成了谣言,再也没几个人信了,我对其严刑拷打,诸般威胁,才知道,他们是为了复活蜈龙大祭司。

    可怜殿下,重伤之躯,伤势也就比我稍稍轻一点,却还要奔赴前线,又不受信任,被那姓邹的,明目张胆的违逆朝规,凭白夺权,知道了真相,也一心为大嬴好,却落得如此下场。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认识那些上古的妖文,全部都是我瞎说的。”

    秦阳含含糊糊的一通抱怨,似是酒的后劲上来了,噗通一声就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

    “秦先生?”韩安明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秦阳毫无反应。

    韩安明也不知道秦阳是真醉了,还是装醉了,不过看了看的两坛子七花酿,基本全被秦阳喝了,他还是觉得是后劲上来了,七花酿,根本不是给秦阳这个实力的人喝的。

    “秦先生,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韩安明将秦阳扶着躺在榻上,才转身离去。

    等到他消失,秦阳从榻上爬了起来,遥望着大门的方向,心里面感叹。

    老韩这人啊,还真不适合在定天司这种阴暗的地方待着,换做别人,怕是会趁机将这里摸个丁朝天,将他也查探个底朝天,老韩竟然就这么走了……

    不过这七花酿,可真是大补啊,很久没尝过了,老韩出手挺大方的。

    老韩这次来,绝对是为了查杀字碑的事情,而且他肯定不是才来的,只不过没查到什么关键,这才趁机来问他。

    看来嬴帝还真不是什么都没做,只不过做了也未必有人知道。

    顺势将这些消息,交给韩安明,后面的事,秦阳就不用管了,定天司绝对会追查到底,率先要去查的,必定是那位蜈龙大祭司。

    他们去查的浅了,查不到什么,查的深了,必定打草惊蛇,妖国那边,也必定会以为事情败露。

    到时候他们复活蜈龙大祭司,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会有迹可循的。

    回到新挖出来的密室里,秦阳拿出了鬼神令,跟仡楼大佬播了个长途。

    片刻之后,鬼神令悬于半空,一丝丝灰蒙蒙的光晕浮现,在半空中凝聚出仡楼大佬的模样。

    见过礼,仡楼大佬打量着秦阳,略有些惊讶。

    “你去干什么了?怎会伤的如此严重?”

    “这都是快好了的样子,之前差点肉身崩溃,这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以后再说吧,这次我找前辈,是有些事想请教一下前辈。”

    “你说。”

    秦阳将三眼妖怪的事说了一下,才问道。

    “前辈,能否利用这个化身,咒杀三眼妖母?”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那三眼妖母,乃是一族之尊,乃是一族核心,这尊化身虽然关系密切,但想要凭此,咒杀妖母,却也需要很多条件,很多准备,而且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办到的,黎族有一门百日咒,正好合适,你是怕暴露你的秘密么?”

    仡楼语气平静,根本没觉得秦阳要杀三眼妖母是什么大事,既然敌对了,对方又有可能来杀他,那杀了就杀了,更何况对方要是妖族。

    “不,我只是问问而已,我并不打算杀这个三眼妖怪。”秦阳摇了摇头,他只是想知道而已,知道的更加具体一点。

    “还有一件事,想问问前辈知道些什么,或者是有什么建议。”秦阳又将杀字碑,还有要复活的蜈龙大祭司的事说了一遍。

    仡楼沉吟了片刻。

    “杀字碑不祥,你切莫修行上面的杀道法门,倒是那门忘死法,你可以修行一下,终归可以算是与死局之中搏一线生机之法,纵然生机断绝,只要没有步入死亡,纵然没有修习舍身法,也还是会有机会重新点燃生机。

    至于蜈龙大祭司,他在蜈龙一族里,不算最强,可是地位,却不下于老夫在黎族的身份,他活的太久了,知晓无数的秘密,既然妖国如此费尽心机,只可能是因为有什么事,只有他知道,或者,只有他能做到,但他还没有来得及传下来便忽然暴毙。

    你应该已经有所猜测了吧?”

    “我只是猜测,这件事对于蜈龙一族,还有妖国大族,都有很大的利益,才能让他们如此万众一心,但我猜不到,究竟是什么利益。”

    “能让所有妖族,都趋之若鹜,而且又跟蜈龙一族又直接关系的,就只有一样东西了。”仡楼微微眯起了眼睛,掷地有声。

    “真龙。”

    “真龙?真龙不是早在上古之后,就已经全部灭绝了么?”秦阳有些意外。

    “活着的真龙,的确是再也没有了,可真龙留下的东西却还有,蜈龙一族,乃是真龙后裔,那位蜈龙大祭司,实力不算太强,可他生来,寿元就要比人族绵长成百上千倍,他们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了。

    蜈龙一族,若是知道些什么,又肯分润一些真龙的宝物,那些妖族的确会忍受不了这个诱惑。

    若能得到真龙血脉之类的东西,他们的族群,以后也能变成真龙后裔,无论是实力,还是在妖族的地位,都会截然不同。

    相比之下,帮忙复活蜈龙大祭司,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是不得不做的事。”

    仡楼说完之后,盯着秦阳,眉头微蹙。

    “你恢复了大半,竟然还有如此重的伤势,你也该提升一下境界了,根基稳固,底蕴雄厚,虽说是好事,可你的境界,已经限制了你的实力。”

    “前辈,事实上,我纵然再强两个境界,结果也不会跟现在差太多……”秦阳咧了咧嘴,回忆了一下当时嬴帝出手的画面。

    对于嬴帝本尊来说,灵台和道宫,应该没多大区别吧,能活下来,还全靠了自己刮地三尺的本事,当时硬生生的将黑锅挖了出来。

    “嗯?你是遇到了道君么?”

    “差不多吧。”

    仡楼颇有些侧目的看了秦阳一眼,点了点头。

    “那你只是险些肉身崩溃,的确算是走大运了,要不这样吧,我派点人,给你当护卫。”

    “这倒是不用,我身边有一个护卫,足够用了。”

    “那好,你好自为之,若那件事真的对妖国如此重要,只要有人查到这里,跟你有没有关系,你都会有危险。”仡楼说着,话音就有些语重心长。

    “你需谨记,当断则断,当杀则杀,跟那些妖族,讲不了什么道义礼法,也讲不了规矩的,那些妖族,隔一个杀一个,可能会有无辜者,可排成队,隔两个杀一个,绝对会有遗漏,切记不可对他们生出仁心。”

    “晚辈省的,多谢前辈关爱。”秦阳老老实实的行礼道谢,也不辩解。

    他对于妖族,其实还真没什么偏见,对于其他异族,也同样没有,只不过看仡楼这话里的意思,很显然是曾经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以至于让他对妖族生出这般厌恶之心。

    老前辈的教诲,还是要听的,具体如何做,就要靠自己了。

    仡楼见秦阳这般模样,欣慰的笑了笑,消失不见。

    收起了鬼神令,秦阳拿出了蒙师叔的画像,想要再联系一下蒙师叔,问问近况如何。

    只不过,不等他摆上香案,密室的禁制就被人触动了。

    打开禁制,离开密室,就见人偶师手里拎着一头三尺长的黄鼠狼。

    “有妖物潜入,原本我以为能潜入到这的,肯定实力还不错,没想到用力过猛,将其打死了。”

    “打死了就打死了,这种货色,一看就问不出什么消息。”秦阳眉头微蹙,万万没想到,妖族竟然这么蛮干。

    还真是宁杀错不放过,根本不讲规矩,也没有人族的顾虑。

    这个黄鼠狼,来这里,十有**是要掳走自己的,被掳走的结局,基本上是死定了。

    这让秦阳感觉像是回到了曾经在荒野的日子,那时候的修士,也不会有神朝之中的这般顾虑重重,无论什么身份,只需有一丝怀疑,便直接下手,后果什么的,很多人根本不会去想。

    “以后但凡是遇到潜入进来的妖物,直接宰了煲汤,至于这个,给韩安明送去,你能找到他的吧?”

    “能。”

    人偶师拎着黄鼠狼离去,找到了韩安明,随手将手中妖物丢在地上。

    “这是给你的。”

    丢下妖物,人偶师转身就走。

    韩安明望着地上的妖物,面色铁青。

    陪都虽然远不如离都那般守卫森严,各种防护严密,可终归也是陪都。

    大帝久不驾临,那也不应该如此。

    竟然有妖物,能潜入到陪都,潜入到宫城边杀人,而且还是他今天刚去过的地方。

    这是什么?这是打脸呐。

    秦阳什么都不说,也没先闹大,而是先将妖物送到他这,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人情了。

    真要是先闹大了,他这位尚在陪都的一品外侯,竟然事先什么都不知道,他要担的罪责就大了。

    招来了陪都之中定天司的下属,韩安明沉着脸坐在上首,妖物被丢在地上。

    那些定天司的下属,看到地上的妖物,再看韩安明那阴的快滴出黑水的脸,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出事了。

    良久之后,韩安明缓缓问了一句。

    “人到齐了么?”

    “回大人,还差两人,是……”

    “不用给我说他们是谁,让他们自己滚去定天司大狱!敢擅逃者,杀无赦。”

    “是!”

    两句话的功夫,下面的人,全部都收起小心思,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尽是一脸肃穆的坐在那里等候命令。

    “本官今日,才去了一处找人问过话,而就在当天,就有妖物前去刺杀,不过一个神门妖物,如何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潜入到陪都之中?你们平日里都是怎么做事的?是不是非要等到有妖物潜入到宫城,杀了人,你们才能发现?”

    韩安明越说火越大,声调直线拔高,身上的杀气,如同喷发一般的喷涌而出。

    “给本官查!无论是查到了谁,私通妖族,尽数拿下,你们平日里在陪都懒散惯了,早就忘了定天司是什么地方了吧?你们平日里收些好处,无伤大雅的,懒得追究。

    今天,你们谁牵扯到这件事里,现在就站出来,尚可活命,若是最后查出来的,那就别怪本官秉公处置了。”

    下面的人被杀气笼罩,全身如遭针扎,却也没人敢动一下。

    “没人么?没人就好,希望最后查出来的也是没人有牵连,现在去查,给你们十天时间,十天之内,要是查不清楚,你们自己知道结果。”

    定天司的人一哄而散,一时之间,陪都之中,到处都是定天司的暗探,各种防护,也瞬间加强到极致,进出之人,皆要受到仔细盘查。

    气氛不知不觉就变得有些风声鹤唳,但大家也都没太在意。

    还以为是最近大帝姬来了,大家做做表面功夫,不给人当场抓现行的机会。

    秦阳自然也知道这件事,也知道为什么。

    他没将事情闹大,而是送给了韩安明,顺手卖个好,也同时让韩安明去查,去处理。

    他根本不用自己出手管。

    要说一个不过神门的妖族,在无内应帮助的情况下,如此轻而易举的潜入到陪都,秦阳是绝对不信的。

    陪都的各种防护远不如离都,但也不至于弱成这般模样。

    无论是谁要害他,对方这次得罪的,可不只是他了,而是将韩安明也朝死里得罪了。

    韩安明要是追查出来究竟是谁,他铁定玩完。

    私通妖族,帮助妖族进入宫城边,刺杀军中之人,这罪名,没人能扛得住。

    毕竟,秦阳在其他人看来,是嫁衣的人,可明面上,秦阳还有一个军中的身份的。

    秦阳没多理会,继续在这里待着,没事了,就看看三眼妖怪口述,丑鸡记录的八卦消息,这货还真准备靠这些,弄出一部百万字的小说。

    一晃数天的时间过去,城内也传来了定天司抓人的消息,城中一个家族被牵连,现在全部被控制了,正在严审之中,结果如何,还没出来,等出来了,韩安明自然会来给他说一声。

    看完了三眼妖怪的更新,又结束了当天的修行,秦阳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然而,推开门,跨出去的第一步,秦阳的眼睛微微一眯,不动声色的继续走。

    走到院中的水榭,秦阳坐在那自顾自的喝酒,不多时,人偶师从侧面走来,站在一侧,静静的候着。

    “事情办完了?”

    “恩,办完了。”

    “坐下喝一杯吧,这可是我的醉生梦死,喝一点少一点,我平日里都不舍得喝一杯。”

    “多谢。”人偶师坐下之后,端起酒杯,轻轻嗅了嗅之后,一饮而尽,酒水入口,又闭目品味了片刻,一声长叹:“当真是好酒啊……”

    “那你以为,喝醉了,可是真的会死的。”

    说着,秦阳站起身,收起了酒壶,似是心疼,不敢多喝。

    只不过走到人偶师身后的时候,秦阳反手握着半透明的符文剑,瞬间从人偶师的后脑刺入,剑尖从其眉心贯穿而出。

    霎时之间,周遭一阵奇异的波动缓缓散去,趴在桌子上的人偶师,已经气息全无,眼中还残留着那一丝惊骇。

    秦阳拔出了符文剑,人偶师的身形,慢慢的变化成一个肤色黝黑,鼻子耷拉下来能遮住嘴巴的怪物。

    “就这点水平,也敢班门弄斧,学人家玩什么梦中套话,梦中刺杀。”

第四四五章 妖母亲自出手,我们来赌一赌命

    秦阳还真没想到,这些妖族,还玩了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面上弄来一个人掳人,等那个妖物死了,立刻悄悄的派来一个血统都不怎么纯的梦貘,来他这里套话。

    看来那位三眼妖怪还真的很重要啊,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折了一位神门妖族不说,现在又折了一位更加稀少的妖族。

    梦貘本身就很是稀少,很多年都没听说过了,这位血统不怎么纯的梦貘,想来应该也是非常稀有。

    伸手摸尸,摸出来一本蓝色的技能书,拍进脑袋里一看,早就学会的造梦术。

    取出工具,将这头梦貘剥皮剔骨,能用到的材料,全部都整理了出来,余下无用的部分,一把火将其烧成灰烬,权当是没见过这头梦貘。

    没有摸尸的那头黄鼠狼妖,本身也没什么特点,也不是什么稀少的种族,摸尸了就会抹去一切痕迹,那还怎么交给韩安明啊,怎么让韩安明去大动干戈的帮自己去找茬。

    本身没太大价值,还不如不摸了,丢给韩安明,让韩安明用定天司的手段,去顺藤摸瓜吧,能查到什么,找到什么,相信韩安明绝对不会手软的。

    毕竟,韩安明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来到秦阳这玩刺杀,无论是跟着韩安明来的也好,专门是来找秦阳的也好,无论怎么样,这件事本身,被打脸打的最狠的,就是韩安明和定天司。

    老韩这人呢,算是定天司里的正人君子了,但他终归还是定天司的人,遇到这种犯大忌讳的事,他可不会再讲什么规矩了。

    这才一天时间,据说都已经有一个小家族负隅顽抗,当场被灭,那些被抓紧大牢审问的人,要是被查出来有牵连,他们也不会好过。

    大家平日里窝里斗归窝里斗,面对这种大是大非,牵扯到种族的事情,可就不只是通敌卖国这么简单了,当人奸的后果,比当一般奸细的后果还要严重的多。

    所以啊,这种事,秦阳要是不想跟韩安明翻脸,就没法自己去闹大,还不如卖韩安明个人情,让这件事看起来,是定天司的人发现的。

    真要是去对付什么人,秦阳也不用管,韩安明处理的,绝对比他自己去处理完美的多,而且程序上也好,大义上也好,全部都让人挑不出来刺。

    有妖族潜入陪都刺杀的事,还是不可抑制的传播了出去,具体没几个人知道,但大家都会想啊。

    看看定天司这几日,如此丧心病狂,不但抓了很多人,甚至还灭了一个小家族,再加上想想陪都有什么大人物刚来了。

    这就不用多想了,自然是有人私通妖族,引妖族入城,刺杀大帝姬呗。

    这种罪名,谁都不敢承担。

    消息泄露出去了,定天司查案反而容易了很多,不过三日的时间,就将事情查的清清楚楚,谁接头的,怎么将妖族带入陪都的,又是谁给的消息,一整套下来,严丝合缝。

    案情查清楚之后,韩安明上奏,等待着大帝做出决断,如何处理。

    然而不过数天,大帝就下来了旨意,根本没有将这些人带回离都的意思,让韩安明就地处决。

    上百颗人头落地,牵连出来的那些人,牵连不深的,也被下了金印流放。

    一连串的动作,秦阳什么都没干,陪都里的一个大家族就这么倒台了,甚至他现在还不清楚对方都叫什么名字。

    一切尘埃落定,秦阳就继续待在陪都,静静的等待着后面的变化。

    邹宏深的能力和声望,再加上他如此贪功冒进,后面肯定会出事,到时候,还不是要嫁衣去力挽狂澜,相信这一次,嬴帝就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了,对嫁衣起码也会多了不少信任。

    日子一晃半个月过去了,秦阳依旧在慢慢养伤,每天看看三眼妖怪的更新,眼看这货安生了半个月,吐露的情报,越来越偏,越来越不重要,秦阳就让黑影又收拾了他一顿。

    陪都之北八百里的地方,这里有个小门派,然而,此刻,小门派外,神光倒垂,笼罩住驻地,而其内部,却是满地血腥,一个活人都见不到了。

    只有一个眉眼细长,头发绾起,身披白色大氅的女子,赤足踏着血泊,走到这小门派的正厅里。

    片刻之后,一个尖嘴猴腮,不过半人高,身上隐有一丝妖气蒸腾的矮子,忽然出现,半跪在地上。

    “妖母,前面去的人,都死了。”

    “嗯?”女子缓缓的转过身,眼睛微微一睁,露出一双碧绿的眼睛,瞳孔如同蛇瞳一般,缩成了一条缝:“梦貘也死了?”

    “也死了,他一路追查,都一无所获,直到查到了那位秦阳的宅子,进入不过半个时辰,就无声无息的死了,那秦阳的护卫,实力实在可怖,比之大帝姬身边也不遑多让。”

    “这么久了,依然一无所获,要你们何用?”妖母眉宇间浮现出一丝煞气,屈指伸出大氅,尖锐的指甲上,一层死气缭绕。

    “妖母赎罪。”下面的小妖吓的跪伏在地,眼看着指甲靠近,连忙申辩道:“妖母饶命,并非一无所获,当时可能会有关系的人,全部都查了一遍,就只剩下这个叫秦阳的人了,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只要能抓住秦阳,绝对可以弄明白。”

    “那你还在这干什么?给你三天时间,抓不到人,你就自裁吧。”

    小妖听的一个哆嗦,满脸绝望,趴在地上等死。

    “妖母,并非小的不去做,实在是完全没有机会,大嬴北陪都之中,跟我们有关系的人,现在不是被抓就是死了,而那秦阳,小的已经查清楚,他贪生怕死,好逸恶劳,在军中的时候从来不出去,离开了军营,又一直跟在大帝姬的身边,回到了这里,更是连城都不出,加之他跟定天司的韩安明私交甚密,他还有一个护卫,实力异常强,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啊。”

    “废物。”妖母眉头微蹙,自然也知晓,这种情况,靠这些妖物,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抓到人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得不亲自前来。

    妖母思忖良久之后,瞥了一眼地上的小妖。

    “陪都里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了么?”

    “有倒是还有,可这种时候,连传递消息都没法传递了,这些人族,大都是贪生怕死,贪利忘义,现在他们每人敢的。”

    “传下去话,不做就死。”

    “这……”小妖犹豫了一下,抬头一看,妖母已经生出杀机,连忙点了点头:“小的遵命。”

    一日之后,陪都伍家的车队,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城池。

    城门口有人在镇守,例行盘查,却没想到,城门官刚走上去,就被人一个耳光抽了回来。

    “瞎了你的眼睛,伍家二少爷你们不认识么?”

    城门官果断的退到一边,根本不敢再问了。

    伍家,乃是陪都的大家族,大帝多年不来北陪都,可北境毗邻强敌,北陪都的地位还是很高的,伍家不但多有在军伍之中的人,离都之中,也有人身居要位。

    再加上跟北境的不少门派,关系也都不错,虽说在大嬴,门派被压的抬不起头来,也就强到五行山那般,才能在东境有些地位,可大嬴需要人才,很多却也都是门派培养出来的。

    尤其是北境,军中需要的人更多,伍家在这些门派之间串联,自然地位更高一些。

    如此,他们平日里都霸道惯了,大家也都习惯了。

    然而这次,车队还没过城门,就被定天司的人拦了下来。

    定天司的外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手执一面令牌,沉声一喝。

    “按规定,所有进出者,皆要接受盘查,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个定天司的人,再加上城防军的人,已经将车队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城墙之上,散发着森寒死寂之光的床弩,已经调转了方向,对准了车队。

    这架势,当场将这位管家吓的面色一白,定天司的令牌,他还是认识的。

    “误会,这是误会,别动手……”

    管家这边去通报,很快,一辆玉辇打开,伍家的二少爷,携着一位身披白色大氅,长相颇有些妖异的女子,走下了玉辇。

    伍二少爷上去就抽了管家一耳光。

    “平日里都怎么说的,最烦你们这些狐假虎威的下人。”

    转过身,伍二少爷面上堆笑,一拱手。

    “原来是定天司的大人办事,是下人不懂规矩,还请大人见谅,要做什么,在下一定配合。”

    定天司的人眉头微蹙,一挥手,让下面的人都退下,他亲自拿出银镜,向着车队之中的所有人照去,尤其是看到那位长相颇为妖异的女子时,银镜更是稍稍停留了一下。

    光晕洒落,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变化,他才一挥手,退到一边。

    “请吧。”

    “多谢大人,容在下多问一句,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在下离家多日,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

    “有妖族潜入,定天司奉旨追查,伍二公子,请吧,莫要停留。”

    “好的,多谢大人。”

    伍二少爷扶着那位妖异女子,上了玉辇,驱车离去。

    而玉辇之中,那位妖异女子,眨了下眼睛,双目就变成了碧绿的蛇瞳,他一旁的伍二少爷,也跪坐在一旁,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大人,这……”

    “剩下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了,对外我只是你的姬妾,你不用隐瞒这个消息,也不用刻意散播,让人知道就行了。”

    “多谢大人,”伍二少爷暗暗松了口气,退到一旁。

    ……

    当天,就有不少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伍家那个纨绔子弟,去外面了一趟,又带回来一个姬妾,这次带回来的女子,长的那叫一个妖异,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

    而定天司这边,自然也得到了消息,韩安明还专门问了一嘴。

    不过听说,在城门口还闹腾了一下,惹得定天司的外侯,都亲自出面了,那个妖异的女子,也由定天司的外侯,亲自出手察看,没发现什么问题,韩安明转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又安安稳稳的过了半个月的时间。

    定天司的排查,开始减缓了力度,该抓的该查的,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再也没揪出来什么重要的人了,而他们闹的这么大,消息自然也是传了出去。

    陪都周围,都有定天司的探子传来消息,附近有些疑似妖族伪装的人,已经尽数逃走了。

    就在定天司稍稍放松了一些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青天白日之下,秦阳正在院子里喝茶看更新,就见院子之上,神光坠落,一位至少是道宫的强者,骤然出现,气势如同千钧落地,当场将秦阳镇压的一个趔趄。

    人偶师也随之出现,瞬间迎了上去。

    秦阳站在院子里,颇有些震惊。

    他这是得罪谁了,还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竟然有一个道宫修士,大白天的来对他出手?

    然而,看着那位修士被人偶师压制,眨眼间就飞出了宅院之后,秦阳心头浮现出一丝不好的感觉,不等他想明白的时候。

    却见周遭的环境,骤然大变,无数细丝,将他周身十步之地,完全笼罩。

    “调虎离山。”秦阳的脑海里闪过这四个字,可是一切都晚了。

    细丝眨眼间,就将这里化成了一个大茧,而他也在同时,彻底感应不到外面的一切了。

    一位面容妖异的女子,身披一件拖到地的白色大氅,嘴角带着一丝弧度,一步一步的向着秦阳走来。

    “你那位护卫,着实很强,拼拳脚的话,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秦阳咧了咧嘴,心道完了,人家就是来找自己的。

    这女子踱步而来,散发出的死亡气息,让秦阳一阵窒息,心头念头急转,琢磨着怎么做才能逃过一劫。

    稍稍算了算,玩命都未必有机会,距离太近了。

    “这位姐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近来可什么人都没得罪,更别说你这种高手了。”

    “油嘴滑舌,别想着拖延时间,没用的。”妖母念头一动,走出了大茧,而身后的大茧,也随之飞速缩小,化作寸许大,被其握在手中。

    下一刻,她身上的大氅,微微一抖,一片荧光洒落,让空气里泛起一丝彩色的光华,同一时间,她也消失不见了。

    眨眼间,一辆正在出城的玉辇里,一片荧光浮现,妖母的身形也随之出现。

    不过十几个呼吸,玉辇到了城门口,妖母主动打开了玉辇,露了下脸,镇守在这里的定天司外侯,看到妖母,顿时暗道,果然跟传闻一样,比之真正的妖还要妖异。

    外侯拿出银镜,随手照了一下,例行公事之后,就不再多管了。

    玉辇离开了城池不过二十个呼吸的时间,定天司就接到了信号,封锁城池,严查进出。

    秦阳买的宅院里,人偶师站在秦阳消失的地方,气的脸上的血肉,都有些要崩碎了,一个简单至极的调虎离山,就将秦阳掳走了。

    他怒喝一声,撕开肚皮上的血肉,拿出一堆傀儡,将它们全部丢了出去。

    “追,全部给我追!”

    傀儡在原地捕捉了气息,捕捉到一切残留的东西,其中一个傀儡身上,浮现出一丝丝荧光,转身向着城外的方向追去,而人偶师也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陪都之中,一阵鸡飞狗跳,而这时,秦阳已经被妖母带着,飞速的远离陪都。

    被困在大茧里,秦阳尝试着用各种方法,切开大茧,却什么都不行,无论是以梧桐焰灼烧,还是以利刃斩切,都不能伤其分毫。

    盘算了一下时间,秦阳叹了口气,坐在了地上。

    三眼妖母的囚天茧,实在是太过出名了,这是三眼妖母的天赋神通,可以保护自身,也能用来囚困他人,结茧成功之后,内外就如同两个世界。

    他试了试之后,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三眼妖母这尊大佬亲自出手了。

    区区一尊化身而已,她至于么,大嬴神朝里,似乎没有能利用这尊化身,将她置于死地的人,她既然敢派这尊化身来,自然是确定这一点的。

    那她冒这么大风险,潜入陪都是干什么?

    那么多人不抓,抓我干什么,我的存在感一点都不高好吧。

    之前来的俩妖族,难道都只是来送死,试探一下人偶师实力的么?

    秦阳坐在那闭目思忖,人偶师虽然傻了点,可是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他肯定也会明白的,以他的手段,肯定也会追来。

    三眼妖母亲自掳走自己,自然是要问三眼妖怪的事,当场问,她没那个时间的,等到人偶师回来,她想走都来不及了,亦或者,等到陪都封闭,她也走不了了。

    这么久了也没动静,也就是说,三眼妖母已经早做了准备,现在肯定已经离开陪都了。

    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要找个地方来审问……

    念头一动,将意识沉入海眼。

    看了一眼三眼妖怪今天的更新,翻了翻之后,秦阳忽然道。

    “你说了这么多,怎么竟是别人的事情,连这个金鹏族长偷偷娶了一个白鹤当小妾的事你都知道,你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说点三眼妖母的事吧,有什么神通秘法,有什么法宝之类的,我知道的就别说了。”

    没理会三眼妖怪有什么反应,秦阳随口就将话题转移到了丑鸡身上。

    “丑鸡干的不错,最近你要是不沉睡,就带你出去玩玩。”

    跟丑鸡和黑影随便扯了一会,秦阳才离开海眼。

    回来之后,依然还在囚天茧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七天的时间过去,秦阳沉着脸,对有人来救自己,已经不抱希望了。

    这么久都没来审问,说明她谨慎的很,根本没敢急着问话,而是先逃遁,到了安全的地方,才会慢慢的来炮制他。

    这倒是跟三眼妖怪说的那些东西,没太大误差。

    现在秦阳要尽可能的对这位三眼妖母有足够深入的了解,最好是连她是不是穿底裤,爱穿什么颜色的都要弄清楚。

    三眼妖怪说了不少东西,比如三眼妖母身上穿的那件大氅,除了看起来颇为素雅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实则是用百灵鸟的腹羽、拥有貔貅血脉妖物的腹皮,加上好几种材料炼制而成的。

    除了能完美的遮蔽气息,还能杜绝很多种探查的能力,其中就包括了定天司的银镜,至少一般的外侯,一般的银镜,肯定是看不穿的。

    还有她有虚空百香蝶翅膀上的莹粉,可以在短距离内瞬间移动。

    整理了一下三眼妖母手中的宝物,秦阳稍稍脑补了一下,差不多已经明白,她是怎么进来的了。

    时间越拖越久,秦阳觉得自己被救的希望,已经极其渺茫,还是靠自己吧。

    而这一等,就等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

    困住他的囚天茧,慢慢的变淡,最后彻底消失不见,秦阳环顾左右,这是一座地下建筑,根本察觉不了这是在哪。

    上首一方黑石宝座上,三眼妖母倚在那里,神情冷淡。

    “我知道你手里有嬴盈的飞鸾令,我劝你最好不要拿出来,这里已经不在大嬴神朝的疆域,你拿出来也没什么作用,但是却会失去你的两只手。”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我可没这么傻。”秦阳自顾自的找了个地,准备坐下,可是却在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吊了起来。

    “我不想跟你废话,我的化身在哪?”

    “呵……”秦阳憋的满面通红,嘴角扯了扯:“就不能好好说话么,我死了,你的化身肯定也死定了。”

    “那我们来试试。”三眼妖母眯着眼睛,轻笑一声,无形的力量扭动着秦阳的四肢和脑袋,让他的骨骼发出一阵古怪的咔嚓声,眼看着就要断了的时候。

    秦阳反而笑的更加开心了。

    “哈哈,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说,要是我死了,你肯定也死定了,黑黎的仡楼,你听说过么?”

    三眼妖母的瞳孔忽然一缩,秦阳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秦阳活动了一下筋骨,找了个椅子坐上去,看着面带煞气的三眼妖母,摆了摆手。

    “行了,别玩这一套了,我身受重伤,你看不出来么?你想问什么,我直接告诉你不得了,再说,你起码高我三个大境界,折磨我有什么意思?”

    “你们是怎么抓到我的化身的?”三眼妖母沉着脸,好半晌才问了一句。

    “他俯身的那个小子,是新来的,但胆子太小了,竟然能宁死不屈的什么都不说,临死了才指出我,这还不够异常么?本来也没查出来什么,谁想到啊,我这人心善,不忍他死无全尸,客死异乡,不能归去,就给他了一口薄棺,让他跟那些战死的将士一起,被送回原籍……

    谁想到啊,三天之后,你的化身忽然就跳了出来,被抓了个正着,想要知道他是你的化身,那还不容易么?只是我没想到啊,为了一个化身,你竟然亲自来了。”

    秦阳唏嘘不已,想了再多,也没想到这一点,以至于现在落到这种境地。

    三眼妖母沉着脸不说话,秦阳就自顾自的道。

    “既然发现是你的化身,而且还是最强的三眼化身,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了,他已经被送到了南蛮之地,黎族有一门咒法,名曰百日咒,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秦阳顿了顿,看三眼妖母面不改色,也看不出喜怒,就继续道。

    “这百日咒,需要百日施法,只要有跟神魂有关的媒介,百日时间,就能将一个生灵,活活咒死,魂飞魄散,再无一丝意识存留。”

    “你那个化身呢,拥有你的神魂力量,也有你的血肉,绝对足够当做百日咒的媒介了,说不定还能当做另外一个法门的媒介,钉头七箭书你听说过么?”

    “钉头七箭书?”三眼妖母眼神一闪,终于沉不住气了。

    “这钉头七箭书啊,乃是比百日咒更强的法门,可惜要求媒介更严格,必须要有一部分神魂,还要有精血,甚至还要有一丝对方的力量。

    届时立一祭台,将前面准备的东西,纳入一草人,人身上书敌人姓名,头上一盏灯,足下一盏灯,脚步罡斗,书符结印焚化,一日三次拜礼,至二十一日之午时,敌人就被拜的魂飞魄……”

    等秦阳说到这,三眼妖母的眼神微微颤动,伸手虚空一抓,就将秦阳抓在了手中,他锋利的指甲,钳着秦阳的脖颈,秦阳的皮肤,已经隐隐冒出来血痕,这是要被破防了。

    秦阳面对着三眼妖母,望着对方这失态的模样,脑海中忽然有一道灵光闪过。

    不过此刻,已经来不及多说这些了。

    “你杀了我,你也死定了。”

    “我不杀你,我会将你一片一片的切成片!将你折磨成白痴!”

    “我的身子骨弱,承受不住你的折磨,我这人心态也不行,一弄就爆炸,若是承受不住,我就自杀,我不过一个灵台小修士,换堂堂三眼妖母的命,还有三眼妖族的衰败,也算是值了,你动手试试。”

    “我以为我会信你?”三眼妖母眼珠子里碧光闪耀,周身煞气如同黑雾一般的喷涌而出,手中的力量也在不断加大,秦阳的脖子已经被破开了皮,鲜血咕咕而出。

    “那我们来赌一下。”秦阳呲牙一笑,眼睛里满是疯狂。

    话音落下,秦阳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异样潮红,皮肤表面,一层层血珠沁出,浑身气血如同要炸开一般。

    看到这一幕,三眼妖母面色一变,指甲缩了回去,反手拍在了秦阳的胸口,强行将秦阳凝聚的气血震散,根本不给秦阳爆体而亡的机会。

    秦阳落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咳出一口鲜血,咧着嘴哈哈大笑。

    “你不是不信么?”

    三眼妖母面色阴沉,死死的盯着秦阳。

    秦阳抹了抹嘴,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也别想着你有的是法子让我生不如死,你大可试试,看看我有没有法子,在你封禁了我的真元,封禁了我气血之后,甚至掌控我的行动之后,我是不是依然可以自杀。

    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要是觉得我一个小人物,不值过因为我而放过杀你的机会,那你就错了,你是不是还是不信?为什么我能让黎族的人出手。”

    “你能?”三眼妖母敏锐的抓住了关键字。

    “呃……”秦阳愕然,说秃噜嘴了:“好吧,的确是我做的,你将我带走,已经这么多天了,可曾感觉到什么不适?没有吧,这就是咒法还没开始呢,我被你抓走了,黎族不会听其他人的动手的,他们又跟大嬴神朝没关系。”

    秦阳摸了摸手上的储物戒指。

    “你既然查过了,自然知道我是从哪来的,我手里还有黑黎的鬼神令,你想要看看么?”

    “敢拿出来,就剁了你的手。”三眼妖母不痛不痒的威胁了一句,她还真不敢去试,谁知道黑黎的那位精修神魂的恐怖老不死,会不会直接借助鬼神令的力量,降临在这里。

    现在她不敢不信,黎族历来神秘,百日咒,她倒是隐约有所耳闻,不甚清楚,但她却知道,黎族的人,的确有利用媒介,咒死她的本事。

    至于那个听起来,不是黎族的人,甚至不是黎族重要人物,根本不可能了解的这么清楚的钉头七箭书,她是从来没听说过,但想来以黎族的神秘,有这种要求更加苛刻的歹毒咒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此刻,三眼妖母已经彻底确定,这个据说是从南蛮之地而来的秦阳,绝对是黎族的重要人物。

    他来大嬴,莫非是黎族有意跟大嬴修好么?

    这些她已经不在意了,也没工夫在意。

    “不看就不看呗,我的手还有大用。”秦阳放下了手,颇有些放肆的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如同人一般,只是有些妖异的过分的女人。

    “其实我一直很纳闷,这些天一直没想明白,你这么多天都没审问我,而是谨慎的将我带出大嬴,你既然如此谨慎,为什么你会亲自冒险来到大嬴,就为了一尊化身?纵然三眼化身损失了,你也会元气大伤,但你亲自来了,岂不是冒着自己也身陨的风险?

    刚才我终于想明白了,你是不得不来,那个一心求死的家伙,其实只是假装一心求死吧?他不仅仅是你的化身,对吧?他死了,你纵然不死,也差不多要死了吧。”

    三眼妖母也不否认,只是盯着秦阳,冷笑一声。

    “你们人族有句话,太聪明的人,容易早死。”

    “看来我猜对了,那说说呗,反正这应该是你的大秘密,你平时也没敢告诉别人吧,我落入到你的手里,你估计不会轻易放我走了,告诉我也没什么吧?”

    “再废话,就拔了你的舌头。”

    秦阳撇了撇嘴,这种不痛不痒的威胁……

    还是听听吧,稳住了这个恐怖的女人再说,她肯定不会跟自己同归于尽,在她眼里,她的命,比自己的要宝贵千万倍。

    不过,还是别刺激她了,火候差不多就行,万一这女人受不了刺激,一怒之下真的将他斩成人棍,难道还真的自爆不成?

    在自己眼里,自己的命可比这个大妖的命珍贵千万倍。

    三眼妖母不说话了,秦阳自顾自的找了块地,拿出个蒲团坐下,再拿出些丹药,服下疗伤。

    体内的气血,也随之收敛,体内的真元力量,也只留了一点在外面,剩下的全部投入到被封闭的海眼里。

    装就要装的像一点,一个有力量又会耍嘴皮子,还会动脑子的家伙,绝对会让三眼妖母警惕。

    可一个身受重伤,只会耍耍嘴皮子,根本没行动力的弱鸡伤员,她不会太在意的,她会觉得可以轻而易举的掌控一切。

    反正一时半会,是不可能逃走了,三眼妖母,也不会轻易的放他走,只会这么僵持着。

    若那个化身,真的这么重要,她也未必敢去那边提出交换人质的意思,她这次亲自前来,已经是冒了巨大风险,自己能猜到那些事,说不定也会有别人能猜到这些。

    秦阳安下心,慢慢的疗伤,顺带着例行日常的修行。

    接下来几日,三眼妖母都不在,秦阳自然是想尽办法逃走。

    然而,好不容易破开了地宫的封禁,一路开山凿石,在这些犹如玄铁的山石之中,向上开出来一条数百丈的通道之后,却看到前方有一层白茧挡住了去路。

    “尼玛!用不用这样?”

    这老妖婆有病吧……

    选的这个地方,极其坚固,只能靠肉身之力开凿就算了,加了那么多封禁,弄的跟一个陵寝一样也算了。

    最后还用囚天茧将这里封闭,彻底断绝跟外界的一切感应。

    秦阳断了趁机逃走的心思,开始研究囚天茧。

    数日之后,三眼妖母忽然出现在秦阳身后。

    “哼,早知道你这家伙不安生。”

    “你这个神通,可真好用,可惜没法学……”秦阳羡慕了一句,要是他会的话,绝对会将这个神通变着法的用,只是用来当做封禁、隔断,太浪费了。

    “走吧。”三眼妖母拎着秦阳,落到地宫,挥手就要将秦阳再次封入一个囚天茧里。

    “等等……”

    “你又要说什么?”

    “我想问问,你这几天去干嘛了?你怎么就放心把我丢在这?真不怕我跑了,或者是有人追到这里?”

    “去查探了一下消息。”三眼妖母深深的看了秦阳一眼:“你还真是挺重要的,你的护卫都快追到附近了,而大嬴巡天使,竟然也有人来追踪,看来那位大帝姬,对你还真是看重。”

    “打个商量如何?你放我走,我也将你的……姑且算是化身吧,我也将他放回来,你要是不放心跟我去南蛮之地,就在这里将我放了,我对天发誓,只要完全回去,我绝对保证你的化身安全回来。”

    “你又想玩什么把戏?这种话,你觉得我会信?”

    “不信就算了,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秦有德素来是急公好义,与人为善,信誉更是从未有瑕疵……”秦阳瞥了一眼三眼妖母,见其有些不耐,话锋一转:“要不这样,你别把我封入囚天茧了,怪无聊的,我在外面,有你看着,也做不了什么吧?”

    三眼妖母稍稍思忖,眉心忽然裂开一条裂缝,一直竖瞳张开,神光扫向秦阳的身体。

    顿时,三眼妖母眉头微蹙。

    秦阳的肉身,之前受过极其严重的伤势,肉身都险些崩溃,如今骨骼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冰裂纹路残留,而其体内气血衰败之极,真元也再不断的流逝……

    怎么看都是凄惨之极。

    想了想,三眼妖母拿出一只肥腻的白虫子,屈指一弹,将其弹入秦阳口中。

    “这是什么?”

    “这是化生虫,不会要了你的命,想要做什么之前,你最好想清楚了。”

    秦阳感受着那个小虫子,蜷缩在一起,依附在他的心壁上,除此之外,就再也没什么不适的感觉了。

    三眼妖母不说具体,秦阳也懒得问了,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对了。

    默默的跟当年的噬心蛊对比了一下,秦阳立刻松了口气,不是一个档次的。

    而且自己手里,可是有一只噬心蛊的,他就不信了,论起玩虫子,还有谁能比玄黎的老太太更厉害的。

    能有什么虫子,能比得上可以作为玄黎信物的噬心蛊。

    暂且留着吧,这样也好,也可以让三眼妖母安心一点,对自己的看守也不至于那么严格。

    跟着三眼妖母,一路西行,秦阳隐约可以确定,这里似乎是大燕神朝的疆域。

    而且别看大燕神朝跟妖国干架干的最凶,可是大燕神朝的妖族,可远比大嬴多太多了。

    荒野之中,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妖物,甚至还见到有修士和妖族在一起的组合。

    一路西行,进入到妖国境内,站在云头之上,秦阳俯瞰大地,不禁暗暗咂舌。

    下方的大地,几乎每个山头,都有妖气笼罩,但凡地势环境好些的,或者说比较特别的地方,更是妖气冲天。

    “你把我带到妖国,不会是想让黎族的人,带着你的化身来这里交换人质吧?你都不敢去南蛮,你以为他们会来这里么?最后还不是成了僵持,这样对大家都不好,要不就选在妖国边境吧。”

    “闭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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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修仙介绍:
古老的仙道世界,历久弥新,一代代天骄英豪,你方唱罢我登台。正是一个大时代沉寂许久之时,一个穿越而来的少年,在曾经闻名天下,现已废弃多时的壶梁,探出自己的罪恶之手。“我告诉你们,只有一级小号自带的技能,才是最实用的!”“例如,有个技能,官名拾取,诨名摸尸。”PS:简介先改成一品修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品修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品修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