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一章 西谷道长有真本事,一波流成就在望
秦阳望着打开的秘境之门,心里暗暗琢磨,这进去的人,一时半会,肯定是死不了的。
人没死,又没回来,这就由不得其他人心里犯嘀咕了。
正当秦阳琢磨的时候,一位黑雷卫装扮的汉子,来到他身前。
“西谷道长,世子殿下有请。”
秦阳也不多说,跟着人来到臣田侯世子身前。
“在下卞苏武,这两日倒是怠慢了道长,还望道长勿怪,着实是因为臣田侯府家大业大,家父又不信命,以至于在下也对此有些偏见。”
卞苏武见面之后,揖手行礼,姿态平和,没有盛气凌人之感,却偏偏让人感觉他高高在上,此刻只是礼贤下士而已。
近距离打量九指神侯最为器重的儿子,秦阳心里不禁感叹,人家都说,三代才会积累下底蕴。
而这位九指神侯,做事为人虽然不怎么样,可是水平却还是有的。
这位臣田侯世子,被九指神侯调教的,半点纨绔气质都没有,一脸刚毅,气息沉稳,看其境界,应该是神门境界,可是这底蕴之深厚,半点不逊色于那些大门派的真传。
尤其是这姿态,颇有些军伍之风,是什么就是什么,有什么就说什么。
“世子客气了。”秦阳只是回了一句,也不多说,到了现在,也是时候拿着点架子了。
“在下并无爵位在身,此刻也未在军伍之中,道长无需客气。”卞苏武微微颔首,而后顿了顿,直入正题:“之前曾听道长说,此秘境尤为危险,不知道长有什么见教?”
“见教不敢当,脚下这座秘境,太过荒凉,灵气稀薄,大小又不是太大,空间虽然稳定,可勾连四座秘境,已经是极限,以贫道之见,此为大能者刻意布置,后方必然还有,而若想继续前行,走毒沼泽是最好的选择。”
“为何不走火山群?”
“火山群那里的秘境,空间不稳,不妥当。”
“原来如此。”卞苏武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却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做出决定。
秦阳也不多言,自顾自的退走。
他有舆图在手,又知道前方三个选择具体是什么,当然知道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
火山群秘境,空间不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火山群秘境后面,只连接着两个秘境,那两个一看就是空间更加不稳定的地方,怎么可能是相对安全的路。
有过了一日,第二队前去幻境秘境的黑雷卫,依然没有回来。
这一下臣田侯世子才做出了决定,听秦阳的建议,走那座毒沼泽秘境。
一行人进入到毒沼泽秘境,这里是第三块踏板。
里面烟瘴之气密布,大地一马平川,可是却都是沼泽地带,有些看似长着草的地方,却会如同水面一般泛起波动,有些地方,更是能看到裸露出来的黑泥,黑泥里不断的冒出一个个气泡,放出更多的烟瘴毒气。
进入这里,不少人服下了臣田侯世子给的丹药,驱毒避瘴,秦阳拿着丹药,佯装吞下之后,就随手收了起来。
轻轻深吸一口气,嗅着这里熟悉的潮湿**气息,再加上浓郁的毒瘴之气,跟南蛮之地一些地方,何其相似啊。
以他的毒抗水平,根本用不着服用丹药,反而感觉这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毒沼泽内生灵绝迹,一个活着的东西都没有,只要抵御住毒瘴之气,再避开别被黑沼泽吞噬进去就行了,简单的很。
很快,就有人找到了一个通往下一作秘境的秘境之门,而秦阳这个专业人士,也糊弄了两天之后,把自己都弄的头昏脑涨之后,指出了剩下两个秘境之门。
又是一个三选一的结果。
“其中一个,沉寂一片,无生无死,看似平静,也没有危局,可是贫道不建议去,第二个,其内森寒寂寥,断生决死,进则九死一生,而第三个,重若山岳,看似寸步难行,可终归是暗藏生机,贫道建议走第三条路。”
秦阳回忆着舆图记载,给出了最合适的建议。
当然,这只是建议而已,怎么选择,完全将选择权给对方。
说完话,秦阳就退到一边,根本不再多言。
臣田侯世子思忖良久之后,还是决定派遣人,去第一条路和第三条路一起探索。
秦阳看着前往第一条路的那些黑雷卫,暗暗叹息,这些家伙,简直就是炮灰啊,用起来完全不心疼。
这后面到底是什么,说实话,秦阳自己也不清楚,可是舆图上标注着虫子的标记,而且秦阳还不认识这种虫子是什么。
自从上次中了噬心蛊之后,秦阳对虫子颇有些忌惮,此刻是绝对不会走第一条路。
很快,第一队人进入了秘境之门,来到一片密林遍布的秘境之中,其内死寂一片,除了植被,就只有一些虫子在这里遍布。
“都是些普通飞虫,但都小心一点。”领队的黑雷卫叮嘱了一句。
一队黑雷卫前行不久,就见越来越多的虫子飞来,而且其中还混杂着不少毒虫,领队的微微蹙眉。
“被我们的真元波动吸引来的,收敛真元波动,无须理会那些普通的飞虫。”
随着众人收敛了真元波动,全靠肉身行走在密林之中,再加上驱虫的药粉,汇聚而来的毒虫,就越来越少,最后各自散去。
只是偶尔还有一些飞虫,会落在众人身上。
一个时辰之后,其中一个修士眼神一阵恍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站好之后,揉了揉眼神,看着周围人,颇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就是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有些疲乏,可能是这些天着实太过紧绷了……”
说着话,这人打个了哈欠。
瞬间,立刻有两三人,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被你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困乏了……”
哈欠声连天起,最初打哈欠的那人,眼神迷蒙,摇摇晃晃了一下,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好困啊……”
“噗通……噗通……”
一瞬间,一队二十人,转眼就有十几人,接连到底,鼾声震天响。
残存之人,惊恐不已,想要挣扎着不顺找,忍着困意,拎着睡着的人就向回走。
走到一半,其中一人,只是一个恍惚,睡着了那个一瞬的时间,却已经再也醒不过来了。
距离回去的秘境之门,尚有半个时辰路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
这时,才见他们身上,各自都有一两只看似普通的小飞虫飞了出来,在半空中发出一阵嗡嗡的振翅声。
片刻之后,密林里嗡嗡声大作,无数飞虫汇聚成虫云,飞来之后,将地上酣睡的众人覆盖,静静的趴在上面。
而另一边,三个时辰的约定时间到了,去第三条路的人,已经归来,却还是不见第一条路的人回来。
魂灯依然没有灭,又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臣田侯世子面沉似水,看了一眼远处的秦阳,心里的不确定,又消失了一些……
“此前已经吩咐过了,若有不对,立刻折返,却不见他们归来,去几人,再去看一看,稍有不对,立刻回来。”
又去了几人去第一条路,不过半个时辰,就见这几人,带着先前去的那些人回来了。
躺了一地的人,每一个都是完好无损,睡得香甜,鼾声如雷。
可是任凭其他人怎么做,这些酣睡的人,却都醒不过来。
秦阳走上前,从其中一人身上抓出来一个看似寻常的飞虫,大致看了下,跟舆图上勾勒的虫子,应该是一种,只是舆图上记载的不是很清楚而已。
此刻看到虫子,再见到这些酣睡的人,这才想起来当出在玄黎之时,看杂书里的一条记载。
“你们见到他们的时候,有多少这种小飞虫?”
黑雷卫的人看了一眼臣田侯世子,见世子点头之后,这才回答。
“不计其数,满身都是。”
“这是瞌睡虫。”秦阳叹了口气,一脸惋惜:“此虫在一些地方,用以治病,可是本身却有导致人昏睡的剧毒,只是少量,也只是让人昏睡而已,不会有什么伤害,可是他们中毒太深,早已经渗透到神魂,连神魂都已经陷入了永恒的沉眠,再也醒不过来了……”
真是作死啊,自己都说了去了完蛋,可是说实话,怎么就是没人信呢,总要去试一试。
秦阳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适合去骗人,为什么每次瞎扯淡,随便编瞎话忽悠人的时候,就有人信,可每次说实话的时候,却就是没人信。
“道长见谅,在下也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臣田侯世子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
连续两次了,秦阳说绝对不能去,他却还派人去了,每次都折损人。
臣田侯府的黑雷卫,培养不易,若非这次的事,牵扯甚大,只有黑雷卫才能靠得住,他们也不敢这么让黑雷卫前去试探。
“世子言重了,贫道也只是建议,并无完全把握,如何抉择,还是在世子手中。”
秦阳这话说的颇有些深意,可惜,此刻无人能听懂而已……
旁人听了,也只是觉得这个道士,有真本事,为人却谦虚的不得了。
“走第三条路吧。”
走第三条路,进去之后,果然又被秦阳说中了。
其内只是一片黄土地,可是地气深沉,任何东西在这里,都会变得沉重无比,越是向前走,越重而已。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凶险的,只需要硬扛过去就行了。
来到这里的,最弱也有神海,再加上法宝抵御,速度虽然慢了点,可是却无一人陨落。
又是三选一的时候,这一次,臣田侯世子,根本没有做试探,就先来询问秦阳的意见。
“其一,林木潇潇,生机勃发,灵气浓郁,看似平静,却暗藏大凶险,其二,万雷奔涌,恍若雷池,其内暴烈无比,贫道也感应不清楚,其三么,虚无空旷,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虚空。”
“三个尽皆凶险无比,道长有何建议?”
“第三条。”
“那岂不是坠入虚空了?”臣田侯世子一惊,不明所以。
若说凶险,这虚空自然是排第一,若堕入其中,彻底迷失,又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结局,能从迷失的虚空之中,找到来路的,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做到的。
而万雷奔涌之地,更是不可能硬闯,怎么看都是第一条路,虽然九死一生,却还是有生机……
“贫道已经给出了建议,如何选择,全在世子手中。”秦阳退后一步,也不多说了。
臣田侯世子思忖良久之后,看了一眼第三条路的方向。
“就依道长所言,走第三条路吧。”
臣田侯世子发话了,他的人肯定都不会有意见,有意见的,只是那些先一步来到这里的人。
可是此刻,他们想要走,已经不可能了。
眼看有人要闹事,臣田侯世子面色一冷。
“这一次,尔等先行进入,谁若是敢退,敢闹事,格杀勿论。”
秦阳眯着眼睛看着,暗道,终于图穷匕见了啊,这位也真够狠的。
来这里的人,除了些散修之外,不少可都是有门派,身后也有势力的人,臣田侯世子也不怕得罪人,这是打算最好将所有人都坑死在这里。
抓住个机会,就要下死手,若秦阳说的是假的,死的也是这些人,锅甩给秦阳就好了。
“我乃卫海都尉之子,卞苏武,你竟敢下如此毒手,逼死我么?”
“我乃……”
有人开始放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听的秦阳都为他们的智商担忧,到了现在了,报身份还有用么。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若这么说,臣田侯世子肯定不敢如此逼迫他们,谁让他们贪心呢。
走到了这里,有如此大手臂布置,只要是不蠢,其实也都能猜到,这就是玄镜司秘库了。
纵然不是,后面也会有大机缘。
有这等机缘,无不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秦阳甚至都明白,他被用完了之后,十有**也会被这位世子灭口。
眼看就要展开武力镇压的时候,秦阳面色平静的站了出来。
“诸位,不如这样,贫道先走,只要世子信得过贫道。”
“道长何须如此亲自冒险。”臣田侯世子一口否决,他还真不敢让秦阳走在最前面。
几次下来,再不信,也能看得出来了,这位劳西谷,若是走在最前面,绝对可以比其他人更加容易的抵达最后,他不敢冒这个险。
“派遣一队人,跟这些人一起。”
最后也没打起来,只是各退一步,黑雷卫出了一队人,和那些前来探宝的人一起。
不多时,探索的人回来,证明后面的确是一片虚空,只是虚空之中,有一些看不到的平台在。
一群人一起进入秘境之门,来到一方虚空之中。
这里上下四方虚无一片,只有极为遥远的虚空之中,能看到星辰闪耀,他们脚踏实地,却看不到脚下踩着的是什么。
只能探索之后确定,脚下只有一方百丈大的平台,四方皆是虚无。
而秦阳,进来之后,立刻开始推演,结合着舆图,推算路径。
这条路看似危险,其实是有舆图的时候,最安全的路径了。
只要确定落脚地点就足够了。
“道长,你这是?”卞苏仁全程跟着划水,现在对秦阳是心服口服。
“贫道不是说了么,贫道最擅长的观星侧命,此地看似虚无,可是结合星象,就能推演出路径……”
折腾了一个时辰之后,基本上确定了路线,秦阳指了指其中一个方向。
“前方三百六十丈之外,比此处高十八丈之处,应该有一方落脚的地方,只是贫道不确定大小,务必谨慎准确,不然的话,坠入虚空可不是闹着玩的。”
臣田侯世子对一旁一人示意,这人点了点头,一咬牙,一跃而起,向着秦阳所说的地方落去。
两个呼吸之后,只见对方脚踏实地一般,立在虚空,遥遥对着这边点了点头。
“有一方十丈平台。”
如此,一路上有秦阳指点,大部分人很轻易的离开了这片看似最危险的虚空地带。
至于为什么要说大部分,那是因为探宝的人里,有好几个意外失足,落入了虚空,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虚空之中,方位错乱,空间混乱,没有正确的道路,根本别想走出去,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差一点就是死。
经此一役,所有人都服了,秦阳说什么擅长观星测命,也没人当做笑话了。
一个月之后,距离秘库所在,越来越近,秦阳心中却愈发谨慎了。
不过走过了七座秘境,还未到呢,那些来探宝的人,竟然大半都已经陨落在中途。
每一个都是死的莫名其妙,都是死于意外,秦阳都未曾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失足坠入虚空而死的,意外失察,被陷阱吞噬而死的,还有个倒霉蛋,一脚踩中了毒虫,毒发身亡的……
任谁看,都是不够谨慎,实力不够,才造成的意外。
虽说探宝本来就是危险重重,可秦阳才不信有这么多意外。
若是意外的话,为何剩下的几个人里,都是身份足够,而且身后的势力,都是与臣田侯交好的人?
肯定是那位世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不断的清理人而已。
眼看还有两座秘境,就到了秘库所在之地了,秦阳轻吸一口气。
心里也知道,等到了地方之后,意外就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了。
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野道士,他们不会去真的信任的,只是现在事急从权,能用得上而已,不然的话,为何之前连续说中了,这位臣田侯世子,还要次次都让人去试验?
哪怕会让手下人意外陨落也在所不惜?
不过也好,大家都不是什么好鸟,你想坑死我,我也想坑死你,谁也别说谁,就看各自的手段吧。
算算下一个秘境过去之后,就是秘库所在之地了,而这也是最好的机会。
期待已久的一波流,能不能玩成,就看下个秘境了。
第三七二章 谁告诉你们不用三选一,哈哈你大爷
短短一月的时间内,见识过诸多秘境,各不相同,秦阳已经对这里的布置,了解的差不多了。
再配合舆图,越是向后走,也越能在前去之前,就知道里面的更多细节。
此刻已经到了第七个踏板,而第九个踏板,就是舆图上标注的秘库所在。
秦阳不紧不慢的寻找着秘境之门的存在,三个秘境之门,已经找到了两个。
只不过其中一个阴晦邪气充斥,舆图上也标注着一个骷髅头,其内说不得会孕育出什么古怪的东西。
还有一个内里血气涛涛,怨气充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越是向后走,秘境就越大,灵气愈发充沛,对于交手的限制也就越低,寻找到难度也在不断增加。
花费更多的时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秦阳也在有意识的不断加大找到的时间,在第七个踏板,带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也才仅仅找到了两个秘境之门而已。
而有前面的几次经验在,不找到第三个秘境之门,谁都不敢轻易的做出选择,
之所以要花费这么久的时间,纯粹是为了将之前摸到的破虚神目入门。
秦阳坐在一座山巅,面东而坐,就在烈日东升,一朝紫气,席卷而来的时候,秦阳深吸一口气,鲸吞周遭十数里之地的朝阳紫气,纳入双目之中。
朝阳紫气,天生就带着勃勃生机,有造化万物的一缕玄机暗藏,更是大日神辉,驱散黑夜,破除虚妄的神力。
依次为引,来修成破虚神目,是最好的选择。
此次引朝阳紫气,灌入双目之后,立刻感觉到目中先是一阵酸涩,而后似有汩汩冰泉,浸润而下,化去酸涩,双目如同被洗去了尘埃一般。
尤其是眉心三寸之中,一方清冽气息盘踞,彼此往来,不由的,秦阳就想到了之前修行过的破妄之瞳。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入门,莫不是自己特别适合此类法门?
心念所至,秦阳不由的福至心灵,在运转破虚神目的时候,同时催动破妄之瞳。
一瞬间,双目之中金光闪耀,清冽的气息,盘踞之后,随着一卷,便逆行卷回,落入眉心之后三寸之地。
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似是万千大道,在耳边轰鸣,意识骤然之间变得极为清晰,五感也在忽然之间变强了数倍。
耳中听到的都是嗡鸣,目中所见,尽是金光所化的涟漪,其内蕴含无穷讯息,根本无法理解。
片刻之后,尘埃落定,秦阳凝神内视。
才发现脑中有一口淡金色的清泉盘踞,清泉不过尺许,内藏虚空,稍稍感应了一会之后,秦阳才忽然有些愕然。
开辟神海了?
不过这神海也太小了点吧,不过只是一口尺许的金泉而已……
再看自身境界,才恍惚明白,晋级了……
炼气修为晋级灵台境界了?
此前肉身境界,就已经超越了神海,只是炼体与炼气已经相互勾连,一方不够,另一方也无法进阶境界而已。
开辟了血海,葬了气海,此刻又开辟出神海。
此前胡吃海塞,积累的雄厚底蕴,终于到了压都压制不住的地步,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进阶灵台境界。
而且境界极其稳固,根本不需要另行修行,固本培元。
只不过在这里进阶,也着实不是个好地方啊。
秦阳睁开眼睛,就见另一边的山头上,卞苏武立在那里,遥望着他。
见到秦阳醒来之后,卞苏武一拱手,面上带着一丝深意。
“恭贺西谷道长进阶灵台境界,西谷道长的底蕴之深,积累之厚,着实世所罕见,曾闻野有遗贤,看来果真如此,能将西谷道长教导的如此出色,相比令师必是声名显赫之辈吧。”
秦阳暗叹一声,这下可不太好了,让人家察觉到自己不弱了,也幸好自己是修瞳术开辟神海,才进阶的,若是炼体或者炼气为引进阶,那声势,相瞒都瞒不住了……
“世子客气了,贫道早前就说过,来此也只是为了借助秘境修行而已,此刻终于有所成就,侥幸进阶,也是意外之喜,贫道修成的秘法,也大有裨益,想来寻找最后一座秘境之门,也会容易很多了。”
“请恕在下唐突,请问令师名讳尊号?以后也好去拜访一二,答谢一番。”卞苏武不依不饶,说完之后,又退了一步:“当然,若是西谷道长觉得不方便就算了。”
秦阳眯了眯眼睛,这货可真够谨慎的……
“倒是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只是家师久居海外,乃是隐遁世外之人,不喜人打扰而已,世子想要知道,也没什么,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尊号菩提,人称菩提老祖,家师俗名,早已不用多年,我作为弟子也不方便多问。“
秦阳说的一脸恭敬,心中自有一番敬意,半点虚假都没有。
要说当年,大家都小的时候,哪个男孩子不想拜菩提老祖为师?
卞苏武只是听了名号,眼神就变了变,虽然从未听说过,可居所之名,其实就能听出来不少东西了,怎么看着都是个隐世大能所在。
“是在下唐突了,西谷道长勿怪。”
“无妨,贫道未曾说过,也只是出门之时,师尊嘱咐,而贫道也不敢多言,唯恐做事堕了师尊威名而已。”秦阳笑了笑,然后遥望着另外一个方向:“已经耽误了些时日,如今秘法更进一步,想来很快就能找到第三个秘境之门了。”
“有劳道长。”
三日之后。
秦阳不负众望的找到了第三个秘境之门。
“第三个,以贫道的看法,其内依然是虚空通道,虽然更加危险,可是找到正确路径之后,小心一些,反而更容易通过。”
秦阳说完之后,就不再多言,静静的站在一旁,如同之前一般。
这还有什么可选的?
其他两个秘境之门后面,都是些邪门的地方,而且此秘境越来越大,空间也愈发稳固,后面若是有什么邪门的东西,肯定会超出众人的应对范畴,硬碰硬不是智者所为。
而第三个,虽然说起来更加复杂危险,可是之前不是走过一次虚空通道了么?
上次西谷道长就有惊无险的带他们走过了,这次西谷道长还正好进阶了,秘法也更上一层楼,只要小心一些,自然也是没什么大碍。
完全不用选了。
毕竟当初进来的时候,前俩踏板秘境,都是又小又弱,根本容不得真正的高手进来,但凡是有一点差池,就会断送了前路,没人敢冒险。
真正的高手自己也不敢来这种地方冒险,若是秘境崩塌,秘境之门崩碎,他们自己也会流落虚空。
而虚空之中,唯有极少数情况下,才有归来的可能。
所以现在这里的人,实力境界都不是特别高,真让他们去面对一个可能存在的恐怖邪物,就算是卞苏武,此刻也没有多犹豫,就选了第三条路,甚至前两条路,都不敢随意让人去探查。
生恐有人过去之后,引来了邪物,让邪物通过秘境之门跨越过来,凭空生出些许波折。
越过了秘境之门,再次来到一个类似虚空的地方,所有人看向秦阳。
这条路,跟之前那条,看起来没什么区别,都只是虚空而已,唯有星辰闪耀。
秦阳目中神光闪烁,开辟了神海之后,破妄之瞳和破虚神目的威能,都随之提升了不少。
尤其是破妄之瞳,之前修行了很久,也只是第一层而已,入门容易,精进却困难重重,此刻方才明白,这不是没法进阶,而是自身境界实在是太低,神魂太弱,连神海都没有开辟,根本没法发挥出更强的威能。
举目遥望,虚空之中,隐约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虚影,落在虚空黑暗的背景里,根本看不明显。
脚下的也是一座看不到的平台,而遥望四周,路径却比之前那个多个数倍,足足有十六条路径。
而十六条路径里面,只有一条是正确的。
每一条路径后面连接着的平台,也都各自连接着十六条路径,如此下去,路径的选择,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没有舆图指引的情况下,秦阳也不敢踏足这里,根本无法仅靠观星推演,就能找到唯一一条正确的路径。
按理说,走其他两个秘境,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那里可能只需要用力就足够了,而这里却完全是要用智,实力除非到了能横渡虚空,镇压空间,不渝有迷失危险的时候,否则,实力强弱在这里差别并不是特别大。
秦阳有作弊,开了全图,可别人却不知道……
此刻,被秦阳引领着,跨过一条条看不见的路径,登上一座座看不见的平台,甚至中途还有多次折返,可众人却还是惊为天人……
“此地比之前的虚空通道复杂太多了,恐怕要耽误一些时日了……”
秦阳先给这些人说了一声,一面苦思冥想的推算。
三日之后,从一个平台登上另一个平台的时候,两个探宝修士,方向稍稍有了一丝偏差。
可就是这一丝偏差,那看似不过数里之地,却变成了永远都不可能跨越的鸿沟。
二人惊恐不已,施展出各自的遁法,化作神光,拖着长长的光芒尾巴,向着灵台飞来。
可是在众人眼里,他们所化的神光,越是想要靠近,却离平台越来越远,直到短短几个呼吸之后,化作一点微不可查的光点,消失在虚空之中……
“废物,都叮嘱了多少次了,万万不可有丝毫偏差,这两个蠢货,竟然还出差错,这让我等回去之后,如何面对他的亲友!”卞苏仁面色铁青,厉喝出声。
而卞苏武沉着脸不说话,脸色有些难看。
死的两个,都是身后有大人物在的,一个是臣左州州牧的次子,一个是黔俞州修仙氏族里的嫡系。
又死了俩,余下的几个探宝人,似乎也有些慌了,也终于明白事情不太对劲了……
秦阳默不作声的看着,方才可是全程都在看着的。
可是他还是根本没发现什么有人动手的痕迹在里面。
那两个人,的确是在初始位置的时候,稍稍偏差了一点点距离,这一点点距离,就是生死界限。
若是正确的路径,毫无偏差,那两个平台之间的距离,的确就是看起来那么远而已。
可若是有一丝偏差,这里的空间就远不是看起来那么远了,如同二者之间,叠加了无数层的咫尺天涯禁,加之外界的空间本身就有波动,虚空之风流转,斗转星移之下,每一息都会变幻无数位置。
这才是这里最危险的地方。
因为可能你能看到平台,却永远也无法踏足上去,向着看到的方向飞,飞一万年也未必有用。
虽说什么都没看出来,秦阳却万分确定,卞苏武要收网了。
九乃数之极,这些秘境,都是有大能所布置,将他们相互串联到一起,可这些秘境本身并不是太强,在没有兜圈子的情况下,直接以最短的路径醒来,一条线上九个秘境,已经是极限了。
只要后面还有秘境,那必然就是第九个,也是最后一个,过去之后,肯定再无别的秘境之门了。
若这里真的是玄镜司留下的秘库,也必然是藏得最深的这个。
如此,无关人等,必须都要灭口。
等到走过这片虚空迷宫,也即将是劳西谷殒命之时。
瞥了一眼沉着脸不说话的卞苏武,秦阳心头暗叹,这人还真是够心黑手辣的。
至少这手坑人却半点痕迹都没有的本事,秦阳着实是有些羡慕。
继续前行,秦阳推算着路径,观摩着星象。
再过了两日,当选择出一条新的路径之后,秦阳忽然开口。
“之前忽略了重要问题,这些平台,似乎都是会改变位置的,我们又绕回到昨日的地方了,尔等切忌小心,选定位置之后,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过去,否则,慢了一瞬,可能位置就变了。”
“为何之前没有问题?”卞苏仁有些疑惑。
“因为变换位置间隔的时间,应该不短,而现在,越是前进,变换位置的间隔,会越来越短了。”
秦阳举目远眺,运足目力,遥望去的时候,就见那些只能透过背景,看到一个模糊轮廓的平台,如同一枚枚棋子,散布在一座立体的棋盘上。
他们想要过去,现在不但要把握位置,还得把握时机。
继续前行,再过了三日,秦阳确定了一个新的路径。
“只剩十息的时间了。”
说完之后,秦阳就跟着越到新的平台上,身旁一群人紧随其后。
可是卞苏仁不知怎么的,行动慢了一点,落在了后面,可十息的时间,也绰绰有余了。
只是卞苏仁行进到两个平台之间的时候,却不知怎么的,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出现偏差。
他被惊的一身冷汗,面色苍白,不等他稳定心神,再次越过来的时候,十息的时间却到了……
虚空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可卞苏仁,却骤然消失不见了。
脚下的平台变幻了位置,空间颠倒转换,来不及过来的卞苏仁,瞬间就不知道消失在了哪里……
“苏仁少爷……”一声声惊呼,骤然响起。
而秦阳的瞳孔也为之一缩,心头一滞。
这次虽然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可是却看到了卞苏仁临消失前的眼神……
他看向了卞苏武,虽然眨眼间,他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可秦阳却看得真切,卞苏仁似乎很震惊。
似乎震惊卞苏武,竟然会对他下手。
秦阳也震惊了,震惊卞苏武的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要坑死。
为什么?
他已经是世子了,就卞苏仁那德行,秦阳不觉得卞苏仁有威胁世子之位的可能。
那是因为找到秘库在即,生怕卞苏仁也会因为这次的大功劳,而得到臣田侯的赏识,以此来威胁世子之位么?
秦阳百思不得其解,着实没想明白。
“西谷道长,可否有机会解救一下苏仁?”卞苏武沉着脸,主动来搭话。
秦阳沉吟了一下,实话实说。
“若是他尚在平台之上还好,我们多耗费一些时日,说不定还能找回,可他于中途坠落,正好赶上了空间变幻的时候,坠入虚空,赶上这里的虚空最变幻莫测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他会流落到哪里,说不定此刻,已经在亿万里之外了……”
卞苏武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环顾一周,沉声道。
“此地最需要小心谨慎,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结局,西谷道长已经给出了精确的限制,谁若是自己出错死了,那也怪不得别人,苏仁坠入虚空,只能怪他自己,各位务必小心。”
剩下的人,脸色都不太好,黑雷卫进来了二百人,此刻折损已经快要近半了,探宝的人,更是死的只剩下三个了……
而这三人,明显都已经开始万般小心,生恐自己也被意外了。
但此刻看来,还活着的三个探宝人,脸色虽然也很难看,可是那种无形的防备,却削弱了大半……
再看黑雷卫里的那些人……
秦阳心中一阵寒意升腾,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卞苏武不会是为了杜绝出现意料之外,掌控之外的情况,横生波折……
此刻为了安抚所有人的心,为了让所有人都觉得之前死的人,都是意外……
这才让卞苏仁也被意外了吧?
剩下的三人,实力都不弱,若他们抱着同归于尽,玉石共焚的念头,在这片虚空迷宫里,想要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应该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卞苏武是因为这个么?
秦阳虽然有猜测,却还不是特别确定,卞苏仁毕竟是臣田侯的儿子,卞苏武怎么敢这么随意的将其坑死了?
只不过这个猜测,才过了一天,就被秦阳证实了。
因为剩下的三人,一起死了。
三人的死法跟卞苏仁一样,就因为一点点偏差,耽误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彻底消失在虚空之中。
至此,来的人里,除了卞苏武和他带着的黑雷卫,还有秦阳之外,剩下的人统统因为各种意外,死绝了。
秦阳彻底确认了心中的猜测,也终于明白,为何这个看似行事颇有些军伍之人,简单粗暴之风的卞苏武,会是臣田侯世子了。
他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的人,能跟他相争的兄弟,可能基本上都因为各种原因陨落的差不多了。
秦阳压下心头的念头,投入到繁杂的推演之中,原本的行进速度,越来越慢。
又是一个月的时间托了过去,秦阳基本将前方的情况摸透了,这才开始带着人向着正确的道路走。
再次抵达一个平台之后,秦阳指了指十六条路其中一条对应的平台。
“若是我推演的不差,下一个平台,就有离开这里的秘境之门,不过从打开秘境之门,到离开,最多只有十五息的时间。”
秦阳这句话还未说完,就已经有黑雷卫动了起来,直接落到对面的平台上。
不过三息,就见那透明的平台上,骤然出现一扇光门。
看到光门的瞬间,余下的黑雷卫,还有卞苏武,都一拥而上,列成一列,飞速的越到对面的平台之上。
秦阳自然而然的被落到了最后面。
可是等到最后一个人越出之后,时间就只剩下三息的时间了。
前面过去的人,已经投入到了秘境之门消失不见……
“西谷道长,莫要犹豫,时间要来不及了。”卞苏武催促着秦阳。
可是秦阳却因为犹豫了一下,错过了最佳的时间,三息的时间,根本不足以他抵达对面的平台,再投入到秘境之门里。
秦阳站在原地没动,一脸惨然……
卞苏武一拱手,满脸不舍。
“西谷道长,以你一身本事,定然能再次赶来,莫要放弃!”
话音落下之后,卞苏武转身投入到秘境之门,只是在进去之前,跟身旁跟着的护卫传音。
“过去之后,派人守着秘境之门,只要这道士侥幸活着过来了,格杀勿论。”
等到所有人都消失之后,十五息的时间抵达。
对面平台上的光门消散,平台也变幻了一个之后。
秦阳才幽幽一叹……
“卞苏武啊卞苏武,你知道你死在什么地方么,太贪得无厌,太狠辣绝情,你若是不卸磨杀驴,让我也跟着上去,我还真不敢投入那座秘境之门……”
“走过了这么多秘境,每一个都是要三选一,你们凭什么认为这里,就不用三选一了?上次的虚空通道里只有一条路,那是因为我根本没给你们三选一的机会。”
坑人者,人恒坑之,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卞苏武坑死了这么多人,没想到最后一步了,有一个超级大坑,等着他跳吧。
一百多个黑雷卫啊,基本都是灵台修为,却争先恐后的,跟下饺子一样,自己钻进了死路了。
上次的虚空通道里,一切顺利,是秦阳一路带着他们,全程走的最正确的道路,直接走了出来,可谓是简单至极,没什么好说的。
那里,只是为了给他们留下一个印象,这片虚空,复杂无比,稍有不慎,就死的连尸体都找不到,无穷的选择里,只有一条路,才能抵达终点。
而来到了更为复杂的虚空迷宫,而且这里的平台还会不断变幻,复杂到这种程度,最后的结果,自然也只有一个。
可惜啊,谁都没想到吧,最后的结果依然是三个。
依然是要做出选择。
在上一个秘境里,要做出的三选一选择,卞苏武选择了虚空迷宫,他以为这里是最容易的,不用浪费自己的力量,可惜这里,才是最危险最容易死人的那个。
对面的平台所在的位置,有三个平台,会不断的变幻。
每一座平台上都有一座秘境之门。
其中两座秘境之门,连通的都是混乱虚空,唯有一座是正确的。
就算是有人能找到这里,看到秘境之门就满心欢喜的一头扎了进去,那三分之二的可能,他就是个死人了。
而秦阳亲自引路,必定是那三分之二的可能。
在走到了触摸秘库的最后一步时,警惕心降低到最低,乐极生悲,然后死的凄惨。
这些时日,在有舆图的情况下,依然耗费了这么长时间,慢慢推演,不过是为了将把握精确到极致,精确到知道变幻的每一息,每一步为止。
新的平台出现之后,秦阳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又等了十五息的时间。
因为这个也是错的。
等到十五息结束,秦阳才一跃而起,落到平台上,打开了秘境之门,投入其中消失不见。
在跨入其中之前,秦阳还是没想明白,之前卞苏武到底是怎么坑人的,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着实厉害……
可惜现在尸体都没了,想摸个尸,看看能不能学会的机会也没了……
另一边,黑暗而混乱的虚空里,充斥着暴烈的力量,唯有一扇光门悬立,再狂暴的力量,也无法靠近光门三寸之地。
随着光门闪耀,一个个黑雷卫如同下饺子一般,从里面冲了出来。
可是等待他们的,却是狂暴的虚空风暴……
已经等着被灵石山、资源海晃瞎眼睛的黑雷卫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有弱一点的,还未反应过来遇到什么呢,身体就被狂暴的虚空风暴撕成了碎片,转眼间化作齑粉。
稍稍强一点的,发出一声惊怒的嘶吼之后,坚持个一两呼吸,依然是同样的结局。
更妙的是,后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只是这么下饺子一般的送死,死的凄惨。
前面的人都跳出来之后,卞苏武跟在最后,面带一丝要摘取胜利果实的微笑。
可是他踏出秘境之门的第一步,心头警兆大作,一种大恐怖袭上心头。
一声暴喝,卞苏武立刻双手撑开,头顶一口金钟浮现,垂下的光辉,化作一口犹如实质的透明金钟,将其护在其中。
只是转眼间,就见金钟之上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要不了多久,金钟就会崩碎消散……
他想要退后一步,回到秘境之门里。
却发现,他走出来的第一步,就已经因为空间浮动,距离秘境之门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而且这个距离还在飞速的拉大,一个呼吸之后,他连秘境之门都看不到了……
“劳西谷!”
卞苏武怒喝一声,面色涨红,额头上青筋毕露,狰狞之极。
随即,一座金印浮现,幻化出一头麒麟猛兽,猛兽再次幻化,化作无数军士,演化出一方军阵。
这是他领兵之时,所拿的掌兵金印,也是他最强的法宝。
随着他一声怒喝,金印崩碎,其内气息,化作一片金光,融入到卞苏武胸口中浮现的一枚玉如意之中。
玉如意之中,淌着一丝气息,化作一条金龙,游走其中。
随着金印崩碎所化的金光融入其中,玉如意内的金龙一声嘶吼,骤然变大了数倍。
“万法如意,随我心意。”
卞苏武沉声一喝,就见玉如意之上的金光,将他笼罩,在体外防护的金钟崩碎的瞬间,卞苏武的身形也消失在虚空。
另一边,虚空之中,距离秘境之门最近的那座平台上,一道金光从虚空之中飞来,在上面化作了卞苏武的样子。
卞苏武抬头一望,哪里还有秦阳的踪迹,而对面的平台上,却还有一座打开的秘境之门。
到了此时此刻,卞苏武才幡然醒悟,瞬间明白了。
被坑了,被那位劳西谷坑了。
就算是虚空迷宫里,也依然是有三个秘境之门需要选择。
而且这里更加极端,非生即死。
来不及多想,卞苏武一咬牙,冲了上去,投入到秘境之门里消失不见。
……
另一边,秦阳穿过了秘境之门,再次来到舆图之上记载的秘库所在。
天空昏暗阴沉,在走出来的第一步,就感觉到有一股力量,镇压在身上,将他的实力削弱。
体内流转的力量,唯有黄泉秘典受影响最轻。
感受着这种熟悉的压制,熟悉的气息,秦阳环顾四周,轻吸一口气。
竟然是一块上古地府的碎片啊……
念头一动,拿出之前摸到的酆都令,将其挂在脖子上。
一丝阴气流转而出,盘旋在他的体表,眨眼间,那种无形的压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块令牌是当初在越雉脉主身上摸到的,用法还是后来有一次跟第二剑君说起的时候才知道的。
当初越雉脉主,就是凭借着这枚酆都令,才能在上古地府的碎片里,实力不受压制,可以完全发挥。
思来想去,也没想到,秘库会在一块上古地府的碎片里。
不过想来也是……
在这种地方,天生就带着上古地府的气韵,无论是谁拿到什么线索,也别想凭空推演出位置。
就算是有舆图,怕是也只能这么一步一步的找过来。
只不过放眼望去,一片荒凉,根本没有想象中秘库那种,灵石山一座有一座,灵脉一条又一条的感觉。
秦阳飞到半空中,运足目力遥望,看到的依然是一片荒芜,黑色的大地。
这边飞出不过几个呼吸,秦阳心中一动,猛的回头,向着来时的秘境之门望去。
就见面目狰狞的卞苏武从里面走了出来。
卞苏武咬牙切齿,面目扭曲,看到秦阳之后,仰天怒吼。
“劳西谷!你没想到吧,我还没有死!”
秦阳的确惊到了,这货竟然还没死?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彻底撕破脸了呗,如今在这里,已经是必然要分出个生死了。
“我的确是好奇,你怎么可能没死?不妨说说,反正现在咱们谁也跑不掉,必须有一个人死在这里。”秦阳也不惊慌,静静的悬在半空。
卞苏武环顾四周,再感受着那种压制,心中的暴怒,也稍稍平复了一些,冷笑一声。
“你这等蛮夷,如何能知道世间宝物众多,神朝之中更多,我还真的差点就死在虚空风暴里了。”
“为此,我的大宝金钟,费心八十年灭门才得到的宝器,就这么毁了,我统御军中,内有神朝龙气的金印,也毁了,若非父亲大人来之前,将大帝赐予的万法如意赠与我,我可能真死了,死的憋屈,死不瞑目。”
“若不杀你,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卞苏武双目通红,想到之前的危局,心中的杀机,就化作杀气喷涌而出,不将秦阳千刀万剐了,他是没法平静下来了。
多少年下来,就这么一次,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没有动手,就坑的他自己去送死。
胸中的憋闷之气,就快要炸开了。
秦阳轻轻闭了一下眼睛,伸手一抹,骤然浮现出一柄血刀,体表有一层黑色的力量浮现,体内真元喷涌而出,化作狼烟冲天而起。
头顶上,一口金光灿灿的小钟也随之浮现。
“原来是大嬴神朝声名赫赫,只有大帝亲自赏赐,才会拥有万般神妙的万法如意,号称心想事成,无需修成秘法,只需要催动万法如意,立刻就能达到同样效果……”
“你之前不着痕迹的坑死那些人,靠的就是这个啊,难怪我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多谢你解惑了,来吧,我也想看看,我的实力到底到什么地步了。”
“只是分个生死而已,你何必如此难以自持呢。”
话音落下,秦阳周身气息就骤然变得森冷,目光也冰冷一片,狂暴秘法催动。
手中的化血魔刀,发出一阵颤抖,如同即将饮血的欢呼。
既然要分生死,那就赌上一切,一口气将人打死,别玩什么试探,狮子搏兔要尽全力。
念头一转,秦阳的双目就血红一片,目中金光血光闪耀,周身笼罩的魔手力量,与体内喷涌而出的真元,汇聚到一起,气血更是化作血色狼烟,直冲霄汉。
挥舞着化血魔刀,以刀做剑式。
“一恨才人无行!”
“二恨红颜薄命!”
“三恨江浪不息!”
秦阳率先出手,以弱战强,直接一口气将自身的力量催发到极致,三海齐动不说,而且上来就直接施展十二魔剑。
根本没有犹豫。
斩出三击之后,秦阳的气势直线攀升,一跃抵达了神门。
秦阳周身汇聚的真元、气血、魔手力量,尽数被魔剑意境扭曲,灌入到化血魔刀之中,化作最纯正的魔气,凶悍暴烈,悍不畏死。
一身魔气,遮天蔽日,犹如一尊大魔头降世。
卞苏武一惊,而后冷笑一声,周身浮现出一身战甲,将其包裹着严严实实,铁血杀伐之气,冰冷刺骨,杀意冲霄,煞气逸散,在其身后化作一尊狰狞的白虎虚影。
而白虎虚影周围散出的气息里,密密麻麻的人影被幻化出来,哀嚎咆哮,助长了卞苏武的威势。
“邪魔外道,安敢放肆!”
卞苏仁一声怒喝,身后的白虎虚影,也随之奔腾而出,爆吼出声,杀伐之气里,隐约还有三分圣意溢出,压制妖邪。
随着一声嘶吼,就见半空中如同一阵狂风扫过,漫天魔气阴气,转眼就被清扫的干干净净。
而秦阳的身体表面,也开始沁出一丝丝血珠,身体表面千疮百孔,如同被震裂了一般。
“没错,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邪魔,我就是外道!”
秦阳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继续斩出。
“四恨世态炎凉!”
“五恨月台易漏!”
五刀斩出,秦阳的气势,已经隐隐压了被这里的环境压制的卞苏武一头。
手中的化血魔刀之上,浮现出一张张人面,这些人面,被魔气洗涤,最后凝聚成一张狰狞的魔头的面孔。
魔头面孔一脸的亢奋欢愉,吞吐着魔气,口中嘶吼着嘶哑难听的魔音。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秦阳如同裹挟天地间的阴气恶意而来,握刀与那尊白虎虚影硬碰硬的碰撞到一起。
血刃划过,刀身之上的魔头虚影,嘶吼着魔音,咆哮着发出狂笑,一口一口的将白虎虚影周围,那密密麻麻的人形虚影统统吞噬掉。
“白虎杀机,冲霄怨气,滔天恨意,这人枉杀了不知道多少人,妙,妙啊,主人,杀了他,快杀了他,杀身成魔,魔威盖世!哈哈哈……”
化血魔刀之上的魔头面孔,随着魔气灌入,灵智愈发的高,嘶吼着魔音,嗷嗷叫着干扰者卞苏武。
“如你这般魔头,我杀了不知道多少!”卞苏武面目狰狞,厉喝一声,摇身一晃,化作一位数百丈高的巨人。
那些煞气杀气,凝聚之后,落入白虎虚影之中,让白虎凝实,化作一头数百丈长的巨兽。
卞苏武伸手一抹,手中一柄杀伐之气滔天的巨剑,与秦阳战成一团。
巨剑斩落,如同有万千军士,齐声怒吼,怒喝声中,自有一种恐怖的意念蕴含其中,只是听声音,就会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惧意,胆气先丧了三分。
还有那一丝圣意,更是蕴含一丝正气,压制一切邪魔外道。
与化血魔刀碰到一起,立刻会激的魔刀之上的魔面痛苦嘶吼咆哮,血气也会被散去一些。
而秦阳身体崩裂,无数的血口之中,鲜血迸射而出,这些鲜血也被魔刀吞噬……
只不过,那种意念,对秦阳完全无用,秦阳心中意志坚定不移,不为别的,就只是想打死卞苏武,又有狂暴秘法加持,心无旁骛,半点无用的情绪都不会有。
此刻除了弄死卞苏武之外,秦阳什么都不会在意。
“六恨兰叶多焦!”
又是一刀斩出,秦阳的气势再次暴涨,一直没有什么变化的身形,气血终于跟不上消耗了,开始慢慢的变瘦,而海眼之中,积攒的无数真元,却还如同火山喷发一般的喷涌,根本不见颓势。
此时此刻,终于力压卞苏武一头。
一击斩过,化作一道血光,从巨人胸中穿过,再洞穿了那头白虎巨兽。
化血魔刀之中,一片血光浮动,魔头张口吞噬。
只见那白虎巨兽,再次化作无数的煞气杀气和一尊白虎虚影。
这些煞气杀气被魔头吞噬掉,白虎虚影也开始扭曲哀嚎着,被魔头撕扯进了化血魔刀。
卞苏武的真身崩溃,体内的鲜血,化作一条血柱,被魔刀吞噬……
卞苏武大口咳出鲜血,气势开始降低,就在此时,他拿出万法如意。
“万法如意,随我心意……”
同一时间,那从开始出现,后来就再也没出现的昊阳宝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头顶。
丑鸡昂着双翅,站在昊阳宝钟之上,怒骂一声。
“随你大爷!”
“咚!”
一声钟鸣,道道涟漪,正面轰下,将卞苏武笼罩其中。
只见卞苏武皮肉分离,满身血肉,都在化作灰烬,只是这时,卞苏武却还是冷笑了一声。
“劳西谷,今日我败与你之手,可是你也别得意,待我禀明朝廷,他日朝廷大军,必定踏平灵台方寸山这等邪魔外道之地!秘库你拿去吧!哈哈哈……”
卞苏武生机断绝,可是他却还是大笑不断,手中的万法如意,崩碎成齑粉,其内一条金色小龙虚影飞出,卷着卞苏武的神魂,就欲冲霄而去。
秦阳落到卞苏武只剩下骷髅的尸身旁,一手握住他的骷髅头,随手施展技能。
“哈你大爷!”
PS:一万一送到,求一下票吧,不求票你们就不投票了么?也太真实了吧。
第三七三章 白虎杀机,海眼新房客
技能发动,光晕笼罩着秦阳的右手,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将卞苏武的整个尸身都笼罩在内。
他挨了化血魔刀必杀一击,肉身神魂尽造重创,已是强弩之末,又被丑鸡骑脸,靠着肉身硬撼昊阳宝钟一击,哪怕这一击全靠丑鸡操控,可力量也足够完成补刀了。
将其神魂震裂,皮肉消疏,生机彻底断绝,纵然卞苏武当机立断,根本没打算用万法如意反抗,而是直接震碎了万法如意,以最大的力量意图卷着他的神魂逃走。
可是也已经晚了。
摸尸技能,明码标价,只要生机断绝,就会判定人已经死了,无论是有残魂,还是有意识,都无所谓。
而这生机,既存于肉身,又融于神魂,又是那一点灵性,乃是生灵的生字,是生灵存活于世的根本,存在的根本。
有的人肉身被毁,神魂完全,存留有一丝生机不灭,那么他只要有机缘,得到天材地宝,重塑肉身,就能重新归来。
有的人肉身尚全,神魂也尚全,可其已经陷入到永恒的沉眠之中,再也无法苏醒,看似没死,其实生机已经断绝了。
只不过越强者死后,消弭的时间就越久,就如同当年的封号道君,肉身生机断绝,身躯却被强行定格到死时的模样,神魂崩碎,意识却顽强存留,死了也能继续挣扎多年,寻求复生之法。
如同此刻,卞苏武以崩碎万法如意为代价,准备强行带着自己的残魂归去,将这里的一切经过都带回去。
此地乃是上古地府的碎片,纵然是秦阳的日月星梭,都无法在这里使用。
可是万法如意,乃是大嬴神朝的大帝,亲赐给有功重臣的赏赐,珍贵无比,其内自有神朝的力量暗藏其中,乃是官方开挂一般的东西。
不需要懂得什么法门,只需要想到结果,万法如意,自会按照难易,随人心意,去达成这个结果,前面的过程,已经不重要了。
这也是卞苏武暗中下黑手的时候,谁都没有察觉到的原因,因为他要的结果,只是在关键时刻,稍稍影响到而已。
如同在虚空迷宫的时候,让人在中途稍稍偏那么一丝的距离,这种结果,对于万法如意来说,非常的容易。
只有结果,没有开端,没有过程,谁能看的出来?
只不过此刻,随着秦阳掌中的力量发动,终于出现了很少见的大动静。
秦阳掌中的光辉,越来越强,一种玄而又玄的力量随之浮现,强行撕扯着远遁而去的卞苏武,将那条金色的小龙虚影,束缚着拉扯了回来。
小龙暴怒嘶吼,却也无济于事,恐怖的力量,蕴含着一种秦阳都无法理解的对抗。
裹挟着卞苏武神魂的金色小龙,被神光笼罩,一身哀嚎,崩碎消散,而卞苏武的神魂,在神光之中,慢慢的化为乌有。
很显然,这次卞苏武的愿望,远远超过了万法如意的力量,能做到的极限了……
光辉慢慢的收敛,在秦阳的手背上,化作一个“拾取”的标志,最后慢慢的消散。
而秦阳的掌中,也多了两个光球。
两枚都是紫色。
其中一个是技能书,另外一个光球里,是一条盘成一团的金色小龙虚影。
技能书拍到脑袋里。
正是之前卞苏武施展的法门。
乃是大嬴神朝的军中秘法,名曰白虎杀机。
这个法门,专精杀伐,最适合在战场之上施展,统军越多,煞气杀气越强,杀敌越多,法门越强。
尤其是气势最盛,有震慑人心,让人不由自主生出惧意,丧尽胆气之效,对战之时,未战就让对方的战力,先行削弱个三成,若是心智不坚之人,怕是连对战的勇气都会丧失殆尽。
“可惜了,我要杀人的时候,莫得感情……”
秦阳砸吧了下嘴巴,莫名想到了自己的狂暴秘法。
当初还以为这法门不过如此,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愈发觉得,这个法门,实在是有点强了。
仅仅让人在战斗之时,不会受到情绪左右,必然能发挥出十成实力这一点,就非常强了。
不过,这法门也仅此而已了。
心绪、感情、情绪这种东西,对于人族来说,是力量,也是桎梏。
就比如那门惦记了好多年的怒字诀,仅仅只是听说传说,就羡慕的眼睛珠子都蓝了。
只要修成,战力起码飙升数倍,而怒火滔天之时,战力更是数以倍计的直线飙升,让一个原本更弱的人,一击打死一个更强者,这种法门实在是有点不讲道理。
不过尚未见过,秦阳就觉得,这法门怕是没那么容易修成的,看看自己手里落灰的哀字诀和思字诀就知道了。
威能强到不可思议,入门难度也高到不讲道理……
摇了摇头,将这些抛之脑后,转而再看另外一个光球里金色小龙虚影。
这东西就是万法如意里的力量,来自大嬴神朝这个大整体的力量,而且是其中最精纯的那种。
而此刻,这种力量,已经被他炼化了。
怎么用,秦阳还没想好呢,手中化血魔刀之上的魔头,就开始嗷嗷叫着,张着嘴巴,咔咔的咬牙,似是想要将其吞掉。
“你想要?不害怕撑死!”
“不怕,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魔头嗷嗷乱叫,眼睛都红了。
秦阳冷笑一声,直接将金色小龙虚影,丢给了丑鸡。
“丑鸡,来尝尝这个长虫是什么味儿。”
丑鸡大喜,挥舞着翅膀,上来就一口将金色小龙叼在口中,昂着头呲溜一声,就将其吞噬掉。
“秦有德,你今天着实大气,硬是要得!”
丑鸡拍着翅膀,毫不吝啬马屁,待他周身金光浮动的之后,才怪叫一声,钻进了昊阳宝钟里。
“死乌鸦,给我吐出来,我的龙气!”魔头红着眼睛,嘶声裂肺的咆哮,可是如论如何,它都无法挣脱化血魔刀逃出来。
“闭嘴,再不老实,就将你拿去填海眼!”秦阳厉喝一声。
“本魔……”
“魔你大爷!”秦阳一看化血魔刀之上的魔头,还不老实,念头一动,就将其收入体内,直接将其带入到海眼里。
然后镇压在魔手之下。
“还真的有海眼,丧心病狂啊,在自己的身体里开辟出一方海眼,疯子,难怪之前的魔性如此之强,快放本魔出去……”
魔头还在嗷嗷乱叫,桀骜不驯的厉害。
魔手上,黑影的面孔慢慢的浮现了出来,看到又有个什么东西被镇压了进来,一脸平静,似是一点都不意外了……
“叫什么叫,你这种不过是刚刚滋生出的魔头,也敢乱嚎,秦有德说一不二,说将你永世镇压,就绝对不会放你出去,纵然他死了,这方海眼之内的一切,也都不会消散,只会连离去的可能都再也没有了……”
魔头抬头看了看压在头顶的魔手,感受着魔手之上逸散出的力量,顿时大惊。
“你是什么东西?”
“呵,我是什么东西?这里只是本座一只手的力量凝聚而已,连本体都算不上,你一个区区魔头,也敢不知深浅?看到我头顶上的东西了么?海眼魔石,先天之物,有此物在,只要是镇压在这里的东西,没有一个能逃的出去的。
在上面是一具佛骨金身,放出一点力量,就足够掐灭你这点可怜的意识,还有这枚血喇嘛,其内似乎也有个老秃驴,这些东西都被镇压在这里,你一个小小魔头,也敢招惹秦有德这煞星?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大忘了害怕。”
黑影冷笑一声,面孔就缩了回去,魔手之上逸散的力量,也随之收敛。
于是,化血魔刀之上逸散出的力量,终于失去了庇护,触碰到上方的棺材,其内一丝金光浮动,化血魔刀之上逸散出的魔气,被金光一照,顿时如同烈日之下的白雪,慢慢的化去。
而那枚血喇嘛,似乎也被魔气刺激到了,声声喃呢一般的诵经声响起,血喇嘛之内,一尊佛陀的背影浮现,声音灌入到化血魔刀之中,不断的削去魔头的力量,魔头的意识。
眼看声音越来越大,魔手之上,黑影的面孔再次浮现,怒喝一声。
“吵什么吵,有完没完了!”
魔手的力量喷涌而出,刺激的海眼魔石,也大方光华。
魔手的力量,佛骨金身的力量,血喇嘛绽放出的血光,化血魔刀之上逸散的魔气,统统都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纳入到海眼魔石之中。
霎时之间,放着佛骨金身的棺材,陷入了沉寂,血喇嘛恢复成原本的样子,魔手也陷入了沉寂。
新来的化血魔刀,老老实实的收敛力量,那张魔面之上,满是惊恐……
原本还以为他的主人,就是个懂一门古怪魔道法门的弱鸡,施展那法门的时候,着实恐怖无比,如同大魔临世,也就这个时候,魔头觉得,老老实实的当其手中之刀,也没什么……
散去了魔气和那些恐怖的意境之后,魔头就觉得这位主人驾驭不了自己了。
可现在看看这里的一切,魔头忽然觉得,他这位主人,怕是比想象的还要可怕的多,一个比魔头还要疯狂的疯子。
想要求饶认怂吧,却连嚎都不敢嚎了。
生恐被那位直接接触到海眼魔石竟然都跟没事人一样的大佬,直接将他卷到海眼魔石上。
以海眼魔石的力量,吸干区区一柄化血魔刀,简直轻而易举。
而外面,秦阳可不太清楚海眼里的小剧场。
化血魔刀因为他施展了十二魔剑,竟然化去了其上的怨灵怨气,最后催生出一个魔头,这倒是有些意外。
只是这个魔头的灵智,还有见识,着实有些不太对劲了。
他灵智高,倒是能理解,之前交战之时,海眼里积存的力量,都燃烧了大半,这么多力量,全力施展魔剑,再加上气血消耗的,他的肉身都瘦了一圈,基本上恢复到最初的身形了。
还有斩杀卞苏武时,魔头吞噬掉白虎杀机之中的煞气杀气,以及怨气,凝聚出类似伥鬼的东西。
这么多力量,让魔头的灵智急速攀升,倒是没什么,可是见识这种东西,总不至于与生俱来吧。
除了极少数天生强大的生灵,拥有血脉传承,让其可以拥有与生俱来的力量、见识和知识积累。
而这个新滋生的魔头,很显然不在这一行列的。
所以,不管怎么样,先镇压起来,管他是新生的魔头,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都让他先认清一下现实,省的心里没逼数。
若是这一还不行,那更简单,直接将化血魔刀,丢到佛骨金身那,让他们好好谈谈心。
处理完这些事,拿出一口新棺材,将卞苏武的尸骨收殓,随意找了个地,挖了个坑将他埋了。
点了三根灵香插在坟头。
“摸尸、收殓、下葬一条龙,是我惯例,看在两个紫色的份上,给你点三根香,你这人太狠辣,杀我就算了,自己人都杀,简直丧心病狂,还秘库呢,这鬼地方,一马平川,半个鬼影子都没,哪来的什么宝物,都没见到宝物,你便将人杀完了,真是太让人讨厌了……”
烧完香,秦阳回到秘境之门的地方,在门口布置了一圈触发的禁制。
这东西没什么用,也就是能让秦阳知道,有人来了而已。
弄完这些,秦阳看了看方向,向着之前隐约看到有些不一样的地方,飞遁而去。
……
另一边,臣田州,臣田侯府。
一位一身黑袍的修士,顾不得侯府内的规矩,直接飞遁到臣田侯的书房外面,不等人将他拿下,修士立刻大喝。
“侯爷,世子出大事了!”
压着他的军士,面色微变,擒着他的手,却没有松开。
“进来。”
书房的大门洞开,一身戎装的臣田侯,背对着外面,看着墙壁上的一张舆图。
“出什么事了?”
“世子殿下的魂灯灭了,还有之前,卞苏仁少爷的魂灯,也灭了……”修士跪伏在地,战战兢兢的一顿,连忙又补充道:“魂灯引路之法,已经试过,完全无用……”
臣田侯挥了挥手,来者尽数离开,臣田侯望着舆图久久不语,良久之后,才喃喃道。
“苏武有万法如意在身,谁能留下他,那便是秘库么,当年的玄镜司,到底在秘库里留下了什么?能让苏武逃都逃不掉?”
第三七四章 玄镜司的混蛋都不是人
飞遁在这片昏暗的世界里,从高处俯瞰,大地漆黑,不见半点生机,只有远处,隐约还能看到山峦的影子。
只是这望山跑死马,飞遁了三日,竟然还没有抵达,看到的依然只是山峦的影子而已。
到了这时,秦阳怎么着也能反应过来,这里有古怪了。
要么是此处被安排了秘法,咫尺天涯禁,无限叠加,要行走过的距离,远远超过目力看到的距离不知道多少倍。
要么就是此处天地天生的问题,再或者就是那些全部都是假的。
全速飞遁三日,不眠不休,按理说,飞遁出个六七千里还是轻而易举的,可是此刻,看到的东西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秦阳落在地上,琢磨着怎么过去。
尝试着寻找天地之间可能存在的禁制阵法痕迹,却一无所获,什么都找不到。
半日之后,就见昏沉的天空之中,骤然有一声惊雷炸响,天地之间,浓郁的阴气,如同沸腾,弥漫的薄雾,也随之散去,空气里有一丝丝阴雷滋滋作响。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就见昏沉的天空中,一丝丝或是灰白,或是暗淡乌黑的雷光,如同暴雨倾盆,倒灌而下。
只是这骤然亮起的光亮,就差点闪瞎了秦阳的眼睛。
以真元笼罩双目,再随手用材料捏出来一副墨镜,扣在眼睛上之后,运转破虚神目,再次望去的时候,秦阳浑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一丝丝阴雷,如同下雨一般,稀稀落落的坠落到地面,大地之上,雷霆逸散,化作一张张如同蛛网一般的涟漪。
秦阳只是站在地面上,就感觉浑身一阵阵阴雷窜行,不断的被他炼化吸收掉。
稍稍运转真元防护,可是在一瞬间,秦阳就后悔了……
似是感应到真元的力量,这些如同狂风骤雨一般落下的阴雷,汇聚成一道雷霆龙卷一般,向着他当头泄下,将其身躯笼罩在阴雷之中。
越是加大防护,越是能感觉到,雷霆的力量不但在疯狂的汇聚,而且坠落的雷霆,也从原本稀稀落落,变成了天漏了一般,直接一口气倾倒下来。
秦阳撑起龟壳,头顶黑锅,收敛了真元,任由雷霆加身,甚至连炼化都没来得及多管,就将体内积攒的越来越多的雷霆,直接倾泻到海眼之中。
正好之前将积累的真元消耗的大半,海眼里空空如也,也需要补充……
谁想到这雷霆之雨,一下就是下了整整十二个时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初歇,天上笼罩的昏暗黑云,都随之消散了大半,隐约可以看到灰白色的天空。
秦阳躺在地上,身子不是的颤抖一下,从嘴角到眉头,都在不时的微微一颤。
被雷劈了足足一整天的时间,也幸好这些阴雷除了量大之外,威能并不是特别强,他又修过雷法,修过神通,如此才能全靠肉身硬扛了下来。
躺了足足一个时辰,秦阳才哆嗦着坐了起来,开始炼化之前吞噬吸收掉的力量。
而海眼之中,阴雷汇聚成海,黑影却毫无反应,这些力量,比之之前遇到的,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可是化血魔刀里的魔头,哪里见识过这些,本来就被吓到了,此刻更是皱着脸,一副苦哈哈的样子,动都不敢乱动一下,生恐吸引到阴雷之海,给他来个雷霆洗身。
一日之后,雷霆之海尽数被炼化,化作了属于秦阳的力量。
他修过雷法,又修成了阴灵之体,正好黄泉秘典又是阴属法门,炼化起来非常容易。
修炼完成之后,再次出发,依然是原来的结果,除了折身回去之外,就只有前面一条路了,舆图上也是这般指引的。
前行不成,秦阳就开始琢磨其他的法子,毕竟不能拖太久了。
卞苏武死了之后,九指神侯肯定会重新派人来,而之前的路径,早就被卞苏武留下了标注,再来的人,想要过来,远没有那么困难了,也就是走过一条虚空通道和一座虚空迷宫的时候,需要花费些时间。
思忖良久,觉得这里肯定是另有布置,防备着后来的人。
除了玄镜司的人之外,恐怕没谁能顺利的抵达秘库。
可惜卞苏武随身的东西,都毁的干干净净,想要找一下可能是信物的东西都没辙……
思来想去很久,秦阳开始翻腾自己的存货,直到拿出钦天宝鉴之后,就见这件只是当收藏的宝物之上,开始浮现出一丝微光。
秦阳微微一怔,握着铜镜的把柄,心头却忽然生出一丝恍然。
“这钦天宝鉴,是玄镜司的东西?”
得到这个东西很久了,秦阳基本没用过,实在是要燃烧寿元才能催动,而且追溯的越是久远,需要消耗的寿元就越多。
寿元这种东西,谁会嫌多了,不到必要的时候,谁会去烧?
时间近了,直接摸尸多好,时间太远的,也烧不起寿元……
而且似乎每个神朝,都有类似的东西,秦阳一直将其丢在储物戒指里落灰,根本没想着要用。
谁想到,这件铜镜,竟然是玄镜司的宝物……
念头一转,秦阳就乐了。
钦天宝鉴这种宝物,放到什么部门里,都是至宝,旁人难以炼化,自己却不用担心,早就炼化了百分之百了。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可以客串一下玄镜司的人喽?
握着钦天宝鉴,尝试着将真元灌入其中,这一次,钦天宝鉴却没有燃烧他的寿元。
那条口衔铜镜之身,身躯缠绕着铜镜的怪蛇,缓缓的蠕动着身躯,嘴巴也松开了铜镜,转而将铜镜背后那只似有漩涡流转的诡异眼睛,装在了它的额头上,化作一条独眼怪蛇。
怪蛇用身躯缠绕着铜镜,独眼里绽放出一阵幽光,向着前方照耀而去。
在幽光的照耀之下,立刻见到密密麻麻的道纹与符文,遍布山岳大地,绵延不绝,望不到边际。
大致一看,秦阳就一阵头大。
“怪不得之前根本过不去,也发现不了痕迹,玄镜司的人,简直太丧心病狂了,竟然将所有的东西,统统都纳入天地本身,这么大的范围,此去亿万里都是少的……”
怪蛇的独眼上照耀出这里的本质,铜镜之上,又浮现出了一条路径。
秦阳按照路径上的指引,迈步而出,踏着一个个符文之后,人瞬间就在数千里之外,如此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跨越了这片根本无法跨越的地带。
遍布大地的道纹符文统统消散,那条缠绕着铜镜的怪蛇,也重新蠕动着身躯,变化成铜镜原本的样子。
仰望山川,依然是焦黑一片,而河道枯竭,也不见水汽蒸腾,除了阴气更重之外,有了山峦之外,与之前所遇的东西没什么区别。
面前的一座山,更像是一座山峰,从中开裂,中间有一道不过丈许的裂口,容人通过。
对照了一下舆图,路线应该是没问题了,从这里前去,应该就是秘库所在。
踏上这条裂缝,脚下忽然传来一声咔嚓的声音……
秦阳脚步一顿,弯下腰拨开尘埃,就见薄薄的黑土之下,就是一副焦黑的枯骨,如同之前见到的那些枯骨一般,早已经腐朽殆尽,轻轻一踩,就崩碎成了齑粉。
大袖一挥,一阵狂风卷过,看到的便是一条遍布着焦黑枯骨的道路。
其中不少枯骨之上,还能隐约看到一些道纹拓印,他们生前,肯定都是了不起的强者,而这里,却遍地都是。
“这里曾经死了多少人啊?玄镜司为了弄这个秘库,耗费了多大的力气……”
秦阳叹了口气,忽然之间,对秘库里的宝物,没了太大兴趣。
越是如此郑重,如此费劲,就越是证明,其内的宝物,肯定不是财货……
要让他踏着枯骨过去,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如同上次一般,将枯骨收拢,焚烧成灰烬。
再收了灰烬,将其装入一口棺材里,就地安葬了。
越过了这条长长的裂缝,收殓完所有的枯骨,踏出裂缝的第一步,秦阳心头却忽然生出一丝警兆。
秦阳一跃而起,就见脚下的黑土地里,一头浑身焦黑,似熊似狮,身长不过尺许的东西,忽然从土里钻了出来。
这怪物周身的气息,与周围的阴气一般无二,速度却快到不可思议,秦阳跃起的瞬间,就一口咬在了秦阳的右脚上……
感受着脚上传来的一丝压力,这怪物的力量,根本无法破开他的肉身防护,皮都咬不破。
秦阳体内真元涌动,轰到怪物的嘴巴里,直接将其轰的倒飞了出去,撞在山壁之上,一身巨响,脚下的大地似乎都微微颤了一下,谁想这怪物,落地之后,只是晃了晃脑袋,身形一动,又一口咬在了秦阳的右脚上。
秦阳再次运转真元,轰出去之后,这怪物却只是微微一颤,哼都不哼一声,死咬着不撒口……
伸出手拍上去,发出的声音,也如同拍在了皮革之上,碰碰的闷响响起之后,只见怪物体表一层乌光浮动,它半点伤都没有受到……
折腾了好一会,秦阳顿了一下,再试着拍出一掌,细细一琢磨,这反震之力,竟然比方才还大了一些……
这鬼东西,挨打竟然还能变的越来越强?
眼看着这货就咬着不撒口,根本不管其他,秦阳回忆了一下,再看了看自己的右脚……
似乎刚才是踩在了它的头上,这个怪物才忽然从黑土之下钻出来的……
想到这,秦阳不理会这个怪物,真元一震,待怪物的牙口稍稍松了一点的瞬间,直接脱了右脚的靴子。
果然,怪物咬牙切齿,抱着靴子,疯狂的撕扯……
秦阳松了口气,谁知道这里会有个这种古怪的东西。
松开之后,秦阳撒腿就跑,跑出一段之后,回头一望。
好好的一件灵器靴子,失去了秦阳的力量支撑之后,不一会就被怪物撕成了碎片,撕碎了之后,怪物还将那些碎片尽数吞噬掉。
失去了目标,就见这怪物,哼哼唧唧的追在了秦阳身后,紧追不舍。
秦阳跑,这怪物的速度却也不慢。
秦阳实在受不了了,上来就一统暴打,可是怪物却半点伤势都没有,反而变得更强了。
被追的实在不耐烦了,秦阳一咬牙,将化血魔刀拿出来,对着怪物就是一顿砍。
谁想化血魔刀,砍上去连皮都破不开……
“要你何用!”
秦阳气的对着化血魔刀怒骂一声,随手再次丢回了海眼里镇压。
魔头被镇压在海眼里,方才被放出去的喜悦,消散的无影无踪,老老实实的飘在那里,脸上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
良久之后,魔头才唏嘘的望着头上的大佬。
“黑影大人,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太废了,竟然连一个不知是什么鸟兽的皮都破不开……”
而外面,秦阳依然在逃,不过尺许长的怪物,依然喘着粗气,紧追不舍,眼睛里除了秦阳的右脚之外,别无他物……
实在受不了了,秦阳念头一动,拿出所剩不多的醉生梦死,直接倒了一碗放在地上。
怪兽嗅了嗅鼻子,一口喝干,然后继续转身去追秦阳。
连喝了八大碗,怪兽似乎愈发的龙精虎猛,非但没有喝醉的迹象,速度反而越来越快了……
追了数日之后,天空中一声炸雷响起。
秦阳面色一变,算算时日,距离上次雷雨坠落,似乎刚好是七日的时间。
不容他多想,阴雷如雨,倾盆而下。
秦阳收敛了真元,顶着黑锅,套着龟壳,用肉身硬抗阴雷……
而那怪兽,被雷霆劈的浑身焦黑,却依然执拗的追着秦阳。
秦阳一脸绝望。
从未见过这等打不死不说,越打反而越强,而且小心眼记仇,又蠢的不可救药的东西。
“你特么属狗的么?不就是无意踩了你脑袋一下,你至于这么不依不饶么?”
一人一兽,在雷霆之雨里,不停的打摆子,秦阳哆哆嗦嗦如同抽搐一般的前行,怪兽很喝醉了一样,踩着步伐紧追其后。
一日之后。
秦阳躺在地上,身上不时有一丝阴雷浮现,身子不时的抽搐一下。
而距离他一步之外的地方,怪兽也抽搐着,四肢都无法站立起来了,却还是趴在地上匍匐前进,目光里只有秦阳的右脚……
爬到只剩下一尺的时候,怪兽终于没了力气,趴在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可是前爪却还是挣扎着伸向秦阳的右脚……
“我服了,我秦有德谁都不服,这次是真服了,你咬吧,你能咬高兴了,放我一马,我谢谢你祖宗十八代!”
秦阳嘴角抽搐,伸出右脚,放到怪兽嘴边。
这怪兽一张嘴,离得最近的小腿就不咬,非要挣扎着挪一下位置,咬住了秦阳的右脚后跟之后,彻底平静了下来,趴在那恢复体力……
一日之后,秦阳恢复了体力,炼化了寄存的力量,继续前行……
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那怪物依然咬着他的右脚后跟不撒嘴,被秦阳拖着走。
秦阳脸上浮现出一丝绝望,现在已经能感觉到咬的有点疼了,现在不但不敢动手了,反而还得小心别让这怪兽磕了碰了,会变得越来越强。
“我还是太低估了玄镜司了,他们都不是人啊,简直丧心病狂,他们是怎么想出来这么损的招数的……”
第三七五章 怪兽还是太年轻,不要宝物硬塞过来
拖着小怪兽,秦阳一脸苦相。
将这个东西放到这里的玄镜司,简直太损了,什么恶毒的阵法,阴险的陷阱,都会有破解的办法,无论多强,终归会有一个限度,有迹可循。
可是这个怪兽,初见之时,除了皮糙肉厚之外,速度不慢之外,连耐力都不怎么样,可是只要挨打就会变强,到了现在,起码怪兽的速度,已经不比他弱了。
咬合力更是直线攀升……
等到能咬碎他脚骨的那天,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可能要不了太久的时间,若是有继续挨打,说不定两三个月就足够了。
现在只是觉得闹心,以后总会有丧命的时候。
更重要的,拖着这个东西,连化光遁法,都没法施展了,只要有挣脱逃遁的迹象,怪兽立刻如同疯狗,使出了吃奶得劲死咬着不撒嘴,更有一种古怪的力量,阻碍着他逃走……
如此又行进了七日,那七日雷如期而至,越是前进,雷霆之威越强。
被雷劈了一整天之后,一人一兽瘫倒在地上,一起抽搐着身子,也就这时,怪兽死咬着不撒嘴的力道弱了大半……
秦阳没理会灌入到海眼之中的雷霆,而是先将肉身之内逸散流淌的力量全部炼化……
等到炼化的差不多了,拿出崔老祖给熬的浓汤,倒了一碗,掺了些酒之后,放到怪兽的嘴边。
“行了,咬了我这么久,也该撒够气了,我再给你道个歉行不,我对天发誓,真不是有意踩你的头,否则让我天打五雷轰!吃点东西,喝点酒,咱们一笑泯恩仇,行不?”
秦阳坐在地上,看着右脚上的挂件,一脸诚恳。
怪兽的身子还在一抽一抽的,鼻头轻轻的抖动着,似是嗅到了浓汤和酒的味道。
“快喝吧,这种东西,可是大步,咱们也是一起挨过雷劈了,请你喝点好东西而已,你不会一点都不想喝吧?”
秦阳眼看怪兽不喝,自己倒了一碗浓汤,吧唧着嘴,吸溜的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喝个汤喝的摇头晃脑,就差吟诗一首称赞了。
等到秦阳一碗汤嘬了大半的时候,怪兽似是忍受不了诱惑了,松开了嘴巴……
可是这边脑袋刚刚转过去凑向碗的时候,怪兽立刻又一回头,咬在了秦阳的右脚上。
“你这死心眼,没想到还这么多小心眼,我请你喝个酒喝个汤而已,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怪兽见秦阳根本动也没动,再次松开了嘴,凑到碗边,吧嗒吧嗒的舔着碗里的酒和汤。
然而,怪兽喝汤喝了一半的时候……
秦阳坐在地上的身子,却骤然向后爆退数丈,脚下发力,从真元到肉身一起,直接将地面踩的塌陷下去,身子一晃,就化作一道残影,冲天而起。
冲到半空中,秦阳的身躯立刻化作一道神光,向着来时的方向飞遁而走……
怪兽昂着头,微微张着嘴巴,小眼睛盯着远去的一道神光,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想要去追,可是看了看剩下的半碗汤,怪兽又低下头,吧唧吧唧的将其喝完之后,立刻化作一道残影,向着秦阳离去的方向追去。
片刻之后,只见半空中一道神光,落在了原地,秦阳的身形浮现出来,长长的出了口气。
“哈哈哈,真是又傻又执拗……”
眼看终于甩掉了这个怪模怪样的怪兽,秦阳则继续前行。
化作神光飞遁,行进了三日之后,终于找到了舆图上标注的那座建筑。
这片荒芜之地里,唯一一处建筑。
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山巅的破庙,既简单又简陋破败,一层灵光,笼罩在破庙之上,化作一层光罩,将其护持在其中。
入口没有镇守的东西,甚至连禁制阵法都没有,秦阳小心翼翼的前行,目中神光闪耀,试图找到蛛丝马迹,发现这里的陷阱。
可惜,什么都没有……
进入破庙一般的建筑里,上首有一尊没有面孔的石像,石像肩膀上,缠绕着一条如同钦天宝鉴上一般无二的怪蛇。
秦阳手握钦天宝鉴,提防着可能未曾发现的东西,手里握着信物,终归会好些。
眼看没什么反应之后,秦阳才看向两侧。
两侧各自摆放着一个丈大的石匣子。
靠近石匣子之后,手中的钦天宝鉴之上,顿时浮现出一道微光,照耀在上面。
其中一个石匣子自动打开,里面是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圆球。
圆球通体半透明,嗅之还有一丝怪怪的味道,仔细观察,每一颗球体里,都有一颗四十九面的晶体,晶体有婴儿拳头大小,其内绽放的灵光,就算是被封存也无法完全阻拦。
秦阳看了片刻之后,心头大喜。
这是妖兽的筋膜炼制成的胶脂,用来封存东西,效果是最好的,而其内的晶体,每一颗都有四十九面,温润如玉,细看之下,还能看到其内有一丝氤氲之气流转不休。
“灵脉啊,这么多灵脉!”
八品灵石,俗称灵脉,只需一颗,种下之后,就可衍生出灵石矿脉,只要开采合理,这灵石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出产。
而有灵石矿脉所在,灵气也会越来越浓郁,天长日久之下,造出一方福地也不是多难。
这石匣子里,少说也有数百灵脉了。
秦阳搓了搓手,眼睛里都在冒光,以前卖东西的时候,虽说价格是以灵脉结算的。
可是最后付账的时候,可都是各种东西按照价值,折成灵石来付账。
谁傻了才会真的拿灵脉来结账。
一夜暴富的机会就在眼前,秦阳忍着没出手拿,而是转身到另一边,打开另外一个石匣子。
这个石匣子里,有一方白金色的大印,上面盘踞着一条双目紧闭的怪蛇,大印整体都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威压,让秦阳感觉极为压抑,如同心头被压了什么一般。
还有一卷金色的卷轴,看表面的花纹极其复杂,秦阳也看不懂其中意思,只是能感觉到卷轴之内,似是蕴含着非常强大的力量。
除此之外,还有一本金箔制成的书册,上书万法之书四个大字。
秦阳盯着这几样东西看了看,也没有动手,而是再次折身到另外一口石匣,准备着手试一试,看看将里面的灵脉都拿走,会不会引起什么别的变化。
拿出一颗,随手炼化了收起,没反应,那就继续拿。
一口气将里面数百颗灵脉全部都收走之后,在转身到另一边。
伸手触碰到大印,无法拾取……
金色卷轴,无法拾取……
连那本万法之书,竟然也无法拾取。
秦阳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舍,思来想去之后,还是控制住了贪心。
这地方是玄镜司布置的,而玄镜司又是大胤神朝最隐秘最核心的部门,这几样东西,很显然是那种牵扯甚大之物,无法拾取,秦阳还是决定不拿了。
谁知道拿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会不会惹来滔天大祸。
本来来秘库,就不只是为了这里的东西,有些好处就行了,不该动的最好别动,起码不能拿在自己手里。
但是也不在九指神侯手里就行,至于谁拿走,都是无所谓的事。
秦阳在破庙里再转了一圈,暗叹一声,想不到他们费尽心机弄出来的秘库,竟然就这么点东西。
不过想到那数百颗灵脉,也就理解了,当初十有**是情况紧急,灵脉就是最好的资源,只要有了这个,灵药灵石统统都有了,相反,若是堆积一些灵药,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还有没有用了。
转完之后,秦阳转身欲走,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最有价值的宝物,你却不拿,为何?”
秦阳猛然回过头,就见破庙中央那尊无面石像上,慢慢的浮现出一张面孔。
只是秦阳望去的时候,却根本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这张脸,不是因为太丑或者太美,而是正在看着,脑海里却依然没有任何印象。
这张脸就像是根本无法被他记下一般。
石像饶有兴趣的盯着秦阳。
“看你一脸不舍,不像是不明白价值,为何你不拿?”
“我这人天生实心眼,不是我的东西,我从来不拿。”秦阳悄悄的后退,一面闷声闷气的回了一句。
“那为何你又要拿走那些灵脉?”
“东西都是有主的,我不拿,掉在地上的钱,谁捡了就是谁的。”
“哈,这是何般歪理?”石像似是被逗乐了,哈哈大笑,而后石像指了指石匣子。
“那尊大印,曾经可是堪比道器的至宝,只不过现在陷入了沉寂而已,只要方法得当,终归会恢复到道器的威能,而且无需太强的实力就可以使用。
那本金册,名曰万法之书,乃是大胤神朝集结天下法门,整理出来的诸多秘书秘法集合,尽数都是精华之中的精华,只需习得其中少许,即可纵横天下。”
“那卷轴呢?”
“卷轴之内,乃是当年大胤神朝大帝所留,册封所用的圣旨,其内内容已经写好,就差一个名字了。”石像一挥手,金色卷轴从石匣里飞出,在秦阳面前摊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霎时之间,秦阳就听到一声威严如同神祗亲临的诵诏之声,在破庙之中回响,诏书的内容,似是洪钟大吕,震撼心神,直接让他明白了诏书之中的内容。
这是一封册封重臣的诏书,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应下了就相当于成为了大胤神朝的臣子。
而诏书中,唯独册封之人的名字,所在的地方,留有空白。
“写上你的名字,成为了神朝倚重的臣子,你就可以成为这方道器大印和万法之书的新主人。”
“要我亲自来写么?”秦阳眯着眼睛看着诏书,心里犯嘀咕,大胤神朝都被灭国了,哪还来的臣子……
这货看着自己拿了东西,却不露面,等到自己要走了,却拦着自己,硬要将宝物塞过来,吹嘘了一通之后,就让自己签个名,才能拿走……
哈哈哈,这种低级的套路,搁到前世,街上跳广场舞的老太太,都没几个会上当了。
“是,由你自己来写。”
“我现在不想写,但是我又想拿走这些宝物,可以不?”
“不行。”
“你不是说送我了么?”
“你拿走也没法用。”
“我当收藏不可以?或者我回去了慢慢考虑一下。”
“不行。”
“那真是可惜了……”
秦阳遗憾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走,好不迟疑。
石像盯着秦阳的背影,就在秦阳将要跨出破庙的时候,石像又开口了。
“你拿去吧,都送你了。”
听到这话,秦阳立刻转身,走到石匣前,将三样东西都收起,当触摸到三样东西的瞬间,察觉到能拾取了,秦阳心头一笑,说了送我了,那就是送我了,可不管你心里是不是愿意。
点了确定交易,就没法后悔了。
“那我走了?你不说点什么?”
“你走吧,离开之后,向着庙后走,就能找到离开这里的路径。”
秦阳踏出了破庙,回首一望,石像依然是看着他离开,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这让秦阳有点摸不着头脑,这货就这么自信么?
一路顺着石像的指引,来到了破庙后方不远的地方,就见一座石门屹立,明显是一座秘境之门。
打开了秘境之门,拔下一根头发,化出一具分身,让其踏入秘境之门离开。
片刻之后,分身消散,秦阳得到分身的经历和记忆,更是一头雾水,竟然真的没诈?
另一边,也不是什么凶险之地,似乎真的是离开这里的路线。
越过秘境之门,另一边已经没有这么强的压制,略有一丝压制,稍稍判断了一下,秦阳立刻判断出来,这里是黑林海的边缘地带,而且是靠海的地带,荒凉一片。
脚下是一座山洞,山壁之上浮现出一闪石门,而秦阳回首在望,石门已经慢慢的消散,怎么都找不到半点痕迹了。
这时,秦阳才依次将三样东西拾取炼化了。
万法之书打不开,没关系,先收起来的,大印被炼化了,也没法催动,真元灌入其中,如泥牛入海,半点反应都没有,看来那个石像说的挺对的。
唯独卷轴,上面的字依然是那些字,可是字却随着秦阳的炼化,慢慢的改变,变成了截然不同的内容。
仔细看了半晌之后,秦阳心头惊骇。
这家伙果然是在坑我,这压根就是卖身契啊,从身到神魂,甚至死了之后,都是人家的鬼,后代统统也都是人家的人,我就知道,玄镜司那群人阴损的家伙,什么事干不出来,怎么会这么好心送人东西……
不过,看到这些之后,秦阳又有些纳闷,那个石像到底是什么人?
按照技能的规则,只有物品的主人,赠予的东西,才能被拾取。
这几样东西,都是他的?
玄镜司当年留下的人么?也不对啊,玄镜司当年的司主,远遁死海,在死海的岛上,建立的玄天圣宗,留下了点香火。
而且这几样东西,尤其是那个大印,怎么看都是皇族之物,虽然大印之下一个字都看不到,可那个大小,跟诏书上的大印一模一样,秦阳不禁猜测,这东西是不是就是大胤神朝的玉玺?
能是这几样东西的主人,必然是皇族中人……
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不过先一步洗劫了秘库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现在就要开始后面的事了……
看着手中的卖身契和大印,秦阳念头一转,就不由的笑出了声。
“臣田侯啊,我来送你一份大礼……”
……
另一边,破庙里,石像肩膀上缠绕着的怪蛇,发出一阵嘶嘶的声响,石像点着头。
“说的不错,这么多年了,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能孤身一人抵达这里,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此人心智、天赋、意志都不缺,虽然实力尚弱,却也是我们最需要的……嗯?”
石像的话没说完,就忽然一怔,细细感应之后,石像失声笑出声。
“错了,我们大大低估此人了,我与金印、契约、宝书之间的联系,尽数断开了,不过,好啊,实在是妙啊,越是低估了越好,只要他出去,只要他手里拿着,就足够了,届时就由不得他了,会有人逼着他站在我们这边的。”
石雕怪蛇发出一阵嘶嘶的怪声,石像也笑的畅快。
正在这时,就见破庙外面,一头似熊似狮的古怪怪兽,从破庙外面走了进来。
怪兽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左顾右盼,咧着嘴似是憨笑。
一瞬间,石像和怪蛇都恢复了原样,化作一尊石像立在那里。
怪兽进来转了一圈,嗅了嗅鼻子之后,离开了破庙……
等到怪兽离开之后,石像面上重新浮现出了面孔,只是他的表情颇有些复杂,又是忌惮,又是惊讶,还有些担忧。
“这个东西怎么醒过来了?谁把它弄醒了?”
……
黑林海的边缘,秦阳又换了一个马甲,在海上浪了一圈之后,装作一个从外海归来的修士,回到了臣右州的土地上,一派游山玩水的姿态,慢悠悠的到处浪,一面开始跟手下的人接触,弄到最近的消息。
于此同时,黑林海的边缘,一头似熊似狮,看起来像是幼兽一般的怪兽,一口将一个修士手咬下来之后,呲牙咧嘴的将对方的手撕碎,这才继续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继续前进……
后方,几个缺胳膊少腿,要么法宝被撕碎的修士,又是咬牙切齿,又是一脸惊恐。
“别动,别理这怪物,让它走……”
第三七六章 至少要让人家知道,人家儿子都是怎么死的
行走在臣右州的大地上,秦阳捋着最近的消息。
算算时间,从进入秘库所在的秘境,差不多也折腾了小一年的时间了,玄镜司秘库的消息,想要瞒都瞒不住了。
当初的那座废弃秘境的入门,方圆千里之地,都已经被九指神侯调遣来的大军戒严,只准出不准进,硬闯的,潜入的,统统格杀勿论。
就算是原本就在那里的人,也统统都被赶了出去,手下的人想要靠近些弄到什么消息,都没有办法。
不过就算如此,也依然有很多瞒不住的消息被打探到了。
臣田侯世子陨落的消息,到现在还没传出来,应该是九指神侯不知道怎么想的,将消息隐藏了,现在外面还都以为臣田侯世子已经进入到玄镜司秘库所在,只是还没有结果而已。
至于那里是不是秘库?这种消息已经不需要确定了,若不是的话,臣田侯也不敢如此大动干戈。
不少人都在等着结果出来呢,无论是跟臣田侯交好的,还是敌对的,都在等结果。
有了结果才好继续发难,或者趁机反击。
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有价值的情报却不多。
秦阳索性直接离开了臣右州,来到了九指神侯的大本营,臣田州所在。
当时雕像送大印、诏书、金册,秦阳可不敢在手里拿太久了。
这东西已经不是烫手的山芋,而是足以将人烧成灰烬的魔火。
这些天回顾往日里看过的书,又从自己的藏书里找到一些东西来对照。
基本上已经确定,不出意外的话,大印十有**就是大胤神朝的传国玉玺,凝聚着神朝国运的东西。
玉玺之上那条盘踞的怪蛇,便是当初大胤神朝的国运凝聚幻化之物,当年的镇国神兽就是这条怪蛇。
现在大印之所以不能用,十有**也是因为大胤神朝已经灭国,国运破碎,这件堪比道器的宝物,现在不是废物,其实也相差不远了。
再说,就算是能用,秦阳也绝对不敢在大嬴神朝的地盘里用这个东西。
这件东西,一经催动,必然会第一时间引起大嬴神朝的反应,皆是定天司的走狗们,还有传说中巡视神朝疆土,着重关注的就是类似这种事情的巡天使,绝对会集体变成疯狗,来争抢这份功劳。
丢出去是必然要丢出去的,丢给谁,不用想,可怎么丢,就要好好琢磨一下了。
一同丢给九指神侯的,自然还有那份暗藏大坑的诏书。
只是这么丢给他,就成了他的大功劳。
若是骗他将自己将名字,写在诏书上,成为大胤神朝的人,这就是将他捅死的关键一刀了。
在南境待的时间越久,就越发绝对,九指神侯是真的神兽宠信,这些年他干出来的那些事,说他是贪官污吏,党同伐异,暴虐成性都是轻的。
可是偏偏他什么罪责都没担过,最严重的时候,也仅仅只是传来一旨申饬,罚俸十年而已。
以九指神侯的势力,俸禄什么的,毛毛雨而已,随便灭个小门派,百年俸禄就到手了。
在臣田州待了几天,确认了这边的事,一时半会肯定是结束不了,秦阳索性直接回了黔俞州。
当初进入秘境用的劳西谷这个马甲,直接让其一起陨落在秘境里得了。
悄悄的回到了黔俞州,回到了分身闭关的静室里,这边一切都正常,只是一年的闭关而已,就连乐期颐知道了秦阳在闭关,都没来打扰。
化去了分身,分身这一年的枯燥经历,没什么好看的,唯有三个月前,汝阳侯来到这里的时候,有人在静室之外通报了一声,汝阳侯也没有非要让秦阳出关。
坐在原地调息了片刻之后,秦阳将自身修行的气息,慢慢散出来一些。
闭关不过一年的时间,就突破了一个大瓶颈,放到什么地方,都算得上是速度很快,而且运气也很好了,没人会怀疑他这一年压根不在这里。
秦阳化去了封闭的阵法,走出了静室,门外已经有人随时候着,看到秦阳之后,连忙走上前。
“大人,侯爷吩咐了,大人出关之后,带大人去见他。”
“带路吧。”
一路来到宅院的后花园里,汝阳侯正坐在石凳上,捧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看的津津有味。
多年未见,汝阳侯依然是一身干练的气息,军中之人,多是杀伐果断,气质刚硬,不过汝阳侯的气质里,却多了三分门派修行者才有的气质,不至于太过刚强。
看到秦阳走来,汝阳侯目光一闪,大笑一声。
“没想到你还真的在闭关,不过一年,竟然就堪至了灵台境界,你的修行进境,着实快的可怕啊,这才多少年时间……”
“师兄说笑了,我也是苦修不辍,积累多年之后,才能一口气冲关,突破瓶颈的。”秦阳笑了笑,见面就换了称呼,很自然的就称呼师兄……
“多年不见,看起来你倒是还没怎么变,不过崔师伯行事,一向是只看心情,我当后辈的,自然不会多言,这句师兄,我应下了。”汝阳侯心情似是不错,伸手虚引,示意秦阳坐下说话。
茶过三巡之后,汝阳侯才放下茶杯,缓缓开口。
“你让期颐告诉我的事,他说过了。”
“黔俞州牧许文程的事,我话带到了,师兄听了,怎么做决断,那全看师兄到底怎么想了,那许文程给我了点好处,也不至于让我坑师兄吧。”
“你就这么想对付臣田侯么?”
“他差点坑死了师尊,又差点弄死我,让我重伤难愈至今,突破之后都有了些缺憾,仇既然已经结下了,就算我不想法设法的对付他,师兄你觉得,以臣田侯的性子,他腾开手的时候,会放我一马么?”
汝阳侯无言以对,秦阳说的不错……
他在南境跟臣田侯不对付多年了,臣田侯什么性子,会怎么做,实在是太了解了。
就算是臣田侯主动去对付谁,没成功的话,结了仇,哪怕对方畏惧他的势力,主动避让,根本不提报仇的事,过几年之后,这人说不定也会忽然暴毙而亡。
也就是现在臣田侯有大事要忙活,没工夫理会秦阳这个小卒子,或者说眼里根本没有这个小卒子。
等过几年之后,大事都尘埃落定之后,秦阳这个小卒子若是一不小心落入到臣田侯的视线之中,下一个忽然之间暴毙而亡的人,说不定就是秦阳。
“说说你想怎么做吧,玄镜司秘库的事,尚未尘埃落定,离都那边,已经为此事闹的不可开交了,就连皇子都有牵扯其中的。”
“不,师兄你理解错了,我要对付他,那是铁板钉钉的,现在问题是你要怎么做?你要不要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在旁边踹他一脚,反正你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不表态,反而不太对劲吧?”
“不错,我已经透露出我的态度,臣田侯挨了训斥,我自然要幸灾乐祸一下,有机会的话,踩他一脚,也是理所当然。”汝阳侯说的比秦阳还理直气壮……
“既然这样,那就行了,黔俞州牧许文程的事,师兄顺势应下就好了,不过也不用太在意,这人就是个墙头草随风倒,这一次倒向了师兄,下一次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能用得着的话,就先用着吧。”
“哈哈哈,果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许文程这老东西的手笔,看来不小啊。”汝阳侯哈哈大笑,似是想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到秦阳的样子。
“不,这点东西,当然不够了,若是他有颜色,事后起码也应该再补偿我些,而且听师兄的意思,许文程最近的日子,似乎不太好过啊。”
“可不是,许文程的家世背景不太好,在这种时候,尤其是容易被攻击,近来已经有人开始攻击他了,而他身后的献国公,忙着攻讦臣田侯,只要事成,南境的臣田州周边的三四州皆是物产丰富,还有靠海之地,总比一个黔俞州要好得多,此刻哪有功夫去理会许文程……”
“那他要是不给我一份大大的谢礼,我可不高兴了。”秦阳一拍手,抚掌大笑。
笑完之后,汝阳侯这才问了一句。
“你这么做,总要有点原因吧?”
很显然,上面说的那些,汝阳侯是一个字都不信。
这位便宜师弟大致是个什么人,汝阳侯心里其实有谱的很,他可不想那傻儿子,被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说什么都信……
“许文程身后不是那位献国公么?他最近不是死咬着臣田侯不放么?那就先给他送些礼物,让他去拉拢一些帮手……”
“嗯?”
“卫海都尉之子,臣左州州牧之子,黔俞州楚家的嫡传嫡子……”秦阳一口气念出来一大堆:“这些人,全部都是进入了那座秘境的人,而且是被臣田侯世子坑杀灭口的人,甚至还包括了臣田侯之子卞苏仁。”
“嗯?”汝阳侯的眼神一凝,死死的盯着秦阳。
“别看我了,师兄,我也有一位道兄,惨死在那里,我辗转得到消息,肯定准确就是了,你若是不信,尽管将消息穿过去就是了,说不定那些被坑死的人里,有一两个运气好的,能被接引了残魂,稍稍一盘问便知了,而且你可以告诉他们,臣田侯世子,带了御赐的如意。”
“你说的这些人,不是权贵衙内,就是宗派真传之流,说是身陨,消息隐瞒不了……”
汝阳侯谨慎的没有直接应下来,还想说什么,秦阳叹了口气,伸手拦住了他。
“师兄,就算是假的,你让许文程,将这些消息传给献国公,那位也绝对会当成真的来办的。”
“……”汝阳侯无言以对……
“这次就先这些,慢慢来,有人肯冲锋陷阵,自然是极好的,我这次就好好帮一下这位献国公。”
只有这些消息,当然没法坑死臣田侯,顶多就是先小坑一把。
若是秘库这件事,臣田侯办好了,这也仅仅只是恶心一下臣田侯而已。
可惜啊,秘库的事,他注定办不好了。
这小坑一把,就成了攒气阶段,等着最后爆大招了。
不将臣田侯弄的众叛亲离,墙倒众人推,后面的事就不太好办了。
毕竟,被坑死的人里,的确有不少是亲近臣田侯的人……
想想当初一起进入秘境的那些人,太惨了,什么好处没落到,就被卞苏武一口气全部坑杀了个干净。
这货实在是太狠辣了,怎么下得去手啊。
与汝阳侯的再次见面,算是结束了,汝阳侯去忙这些事情。
就在当天,黔俞州牧许文程,就很会做人的差人送来了一份大礼,也不知道这货从哪打听到秦阳的爱好。
除了各种财货资源之外,还有整整八千多本书籍玉简,各种杂闻游记,再到杂七杂八的书籍,统统都有。
有了新书看,秦阳就窝在寨子里看书,没事了继续修行一下,自从进入灵台之后,灵台境界真正的修行还没正式开始呢,现在也是时候开始了……
……
另一边,秦阳让传出去的消息,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的许文程,连夜传了出去,就指望着献国公看到这些消息之后,能稍稍注意一下他这位处境不怎么好的州牧。
七日之后,黔俞州的楚家,宗祠之中,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对着一盏已经熄灭的魂灯施展秘法。
片刻之后,魂灯的灯芯之中,亮起一丝微光,像似重新燃烧起来了一般。
一些不太清楚的幻影,在灯芯之上浮现,正是当初那位倒霉蛋,坠入虚空的画面。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老者目中杀机浮动。
“有果而无因,果真是万法如意,臣田侯当我楚家无人么,前几日竟然还敢差人来假惺惺的告慰。”
……
臣左州州牧府,一处密室之中,州牧阴着脸,对着另一边一位一脸刺青的老者点了点头。
老者微微欠身之后,手捧着一面水镜,言语宽慰。
“大人放心,当初公子修行法门之时,专门留了一丝神魂在此孕育,此时正好可以用上,只要没被人强行抹去了痕迹,绝对可行。”
老者施展秘法之后,足足一个多时辰,就见水镜之上,慢慢的浮现出一张苍白惊恐的脸。
“爹,我死的好惨啊……”
“你怎么死的?”
水镜之中的脸,将临死前的事情给说了一遍之后,就哀嚎着慢慢的随着涟漪消散。
臣左州州牧望着水镜,一脸悲愤。
“卞子涛,这些年来,我对你可谓是忠心耿耿,我膝下仅有两子,一子尚在北境戍边,只有这一子能在身旁,你怎么能狠得下心杀他啊……”
第三七七章 州牧变节,帝君法身
人都有一种很奇怪的心理,一直作恶的人,忽然放下屠刀,做了件小善事,立刻会有人称赞不已,可若是一个大善人,做了件小恶事,那立刻会有人将其唾骂成十恶不赦的暴徒。
究其原因呢,其实可以用另外一种说法来解释。
最痛苦的不是身处深渊,永无天日,而是曾经被人带到了云端,俯瞰了天地的宏伟,天地的璀璨之后,再被其打断了腿,一脚踹回了深渊之中。
这个才是最痛苦,最绝望的。
要不然,为什么总会有叛徒这种东西出现。
人心似海,欲壑难填啊。
不同的时候,**都是不同的。
就如同此刻一般,消息传出去之后,那边立刻会有人去跟进这件事,甚至会专门派人想法设法的让其明白真相。
虽然那么多人里,绝大部分都是无法拿出真凭实据的证据的的,可只需要极少数就足够了。
最完美的,还是依附九指神侯的臣左州州牧,亲眼看到了真凭实据。
往日里对九指神侯忠心耿耿,现在在身边的唯一一个儿子,却惨死在臣田侯世子手中,死无葬身之地,何等的凄惨。
偏偏真相却被隐瞒了不说,九指神侯这边还在装好人来告慰。
这种落差,可比得知爱子死在敌人手中的落差还要大的多。
要不为什么说,自己人叛变了之后,坑起来自己人,那叫一个狠,因为了解啊。
这种事无论是从个人还是上升到国家层面,哪次不是这样?
臣左州州牧,得知了真相之后,还有些不死心的去试探了一次,可是得到的结果,却依然是他儿子意外失足坠入虚空,跟臣田侯世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臣田侯还专门带了话,让他不要多想……
这一下,臣左州州牧就彻底死心了。
直接悄悄的投入到了献国公的阵营里,开始悄咪咪的反过来弄臣田侯的黑材料黑历史,一个人就顶的上献国公那边的人数十年的努力了。
这让献国公大喜过望,实在是因为不少黑材料黑历史,不是臣田侯信任的人,还真没这么清楚。
臣左州州牧叛变,谁都没想到,不过也实在是因为万法如意的事,只要是知道的人,那特征是在是太过明显了,偏偏这种重宝,在整个南境,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当初进入秘境的,臣田侯世子携带了万法如意的事,以臣左州州牧在臣田侯这边的地位,想要知道实在是太过容易了……
实锤无懈可击。
另一边,臣田侯又不知道被实锤了,他的态度又让臣左州州牧失望透顶,而这位州牧,明显是溺爱幼子之人,只要有人稍稍推波助澜一下,最后的结果已经是没什么悬念了。
秦阳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听汝阳侯说起的时候,也是一愣一愣的。
就因为这件事,黔俞州州牧许文程,这个墙头草,还贴心的又给送来了一大堆的礼物,盛赞了秦阳收钱办事,人品硬是要得,而且办的事,远超过收的钱的价值,这朋友他交定了……
秦阳自己思忖了良久之后,也颇有些哭笑不得。
谁会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啊。
其实仔细想想,只是死了个儿子而已,以修士的绵长寿元,能做到州牧这等位置的人,就算不是特别受重视的州,州牧起码也应该有神门的修为,再加上神朝国运加身,运用神朝赐予的诸多宝物,发挥出道宫的实力,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么一算的话,他们少说有个三千年的时间,想要重新生个儿子,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说不定还能趁机再纳一房小妾什么的,美滋滋。
修士的世界里,血亲的关系亲疏,远没有凡人之中那么亲密,尤其是地位越高的家族,越是如此。
臣左州州牧,纵然在溺爱幼子,也不至于为此跟臣田侯翻脸。
说到底,其实这事也就是个引子而已,不信任和失望的引子。
秦阳已经可以猜到,臣田侯在这件事暴露之后,准备怎么安抚臣左州州牧了。
无非是等到尘埃落定,大功捞到手,自己也不会被人针对之后,反过来随口说一句,大局为重,当时有什么奸细藏在里面,实在是不好确定令公子是不是贼人假扮的,只能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
一切都为了大局。
正因为如此谨慎,才能圆满解决秘库的事,所以啊,令公子的事,本侯深感歉意……
臣田侯只要稍稍放下一点姿态,开诚布公的忽悠一番,再在请功的时候,将臣左州州牧捎带上,臣左州州牧纵然心里还是不舒服,也不至于会变节。
现在呢,时间不对,信息不对称,一切都不对了。
而且臣田侯也注定了在秘库这件事上办不好了。
通过这件事,秦阳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情报工作,还是得先做好。
瞧瞧吧,这就是因为情报跟不上,信息不对称,才会从一个可以化解的矛盾,变成了彻底的失望,以至于变节。
前车之鉴,血淋淋的教训啊。
于是,秦阳发展出自己的情报网的心思,就更加坚定了。
等到这段时间的事情了了,就要着手处理这件事。
坐镇黔俞州府城,秦阳遥控着手下的人,搜集南境四方的消息,汇聚到黔俞州,这次的事,也是考验一下手下三人能力的契机。
忠心什么的,别指望人家会直接死心塌地别无二心,这事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出来的,就算是天长日久的忠心耿耿,不还是可能会有变节的么。
能力跟得上,能把事办好了,你又能给人家看到前途,能有好处赚,这要是还叛变了,起码就不是顶头上司的问题了,拦不住的。
一晃时间又过去了三个月,秦阳一直以修养的名义,在府城里窝着没动,平日里就是慢慢的开始灵台境界的修行,先行积累底蕴。
到了三个月之后,消息传来,臣田侯已经派遣了第二批人,进入到了秘境之中。
按照当初的推测,有卞苏武在前面探路,留下了种种,后面去的人,起码能剩下大部分时间。
算算时间,再加上第二批去的人,肯定会比第一次去的人,在各方面都有针对性。
三个月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到了秘库所在的秘境了吧。
秦阳坐在院中,百无聊赖的瞎琢磨着……
……
而秘库所在的秘境之中,入口所在,一道道灵光浮现,一位位修士从中鱼贯而出。
领头的是一位面容刚毅的军中将领,落入此地之后,此人立刻眉头一蹙,仰头望了望天空。
“上古地府的碎片,难怪从来没有人能找到此处……”
另一边,他身旁一位头戴玉冠,一袭白发白须,面容看起来却不过四五十岁,气质深邃,一身酱红色官袍的官员,手捧一只足有三尺大的青铜罗盘,中央不见他物,只有一尊血玉螣蛇雕像。
“黄将军无需担忧,我们已经到此,又有礼部重宝,螣蛇罗盘,只要这里真的是玄镜司的秘库,其内必有蕴含前朝气运之物,我等很容易就可以找到。”
“有劳温大人了。”黄将军拱手行礼,客气的很。
他乃臣田侯麾下深受重用之人,当年他的爷爷,就曾经跟随臣田侯,灭了与南蛮夹缝之间最后一个国度楚朝。
也正因为开疆拓土之功,臣田侯深受宠信,他的家族也随之受到了褒奖,万年来,一直跟随着臣田侯,忠心不二。
而这位温姓的官员,乃是礼部派来的人,专门来附着臣田侯处理玄镜司秘库的事情。
当年的楚朝,实力弱小,放到南境之中,也不过一两州之地,而当年的大胤神朝,仅仅疆土面积,就抵得上如今的南境十八州。
当初大胤神朝尚未覆灭的时候,大嬴神朝的疆土,其实也比大胤神朝大不了多少。
要不说,为何这次,大嬴神朝的人,从上到下都这么在意。
温大人手捧罗盘,慢慢催动之后,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咒文,片刻之后,就见罗盘开始缓缓的转动。
“此地的确有异样,空间被人动了手脚,不知路径,永远也别想走过去……”
温大人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中央沉寂的血玉螣蛇,忽然睁开了眼睛,双目之中,亮起一道光亮,舒展着身躯,昂首遥望着一个方向。
“咦,果真有!而且还不一般,快,黄将军,带着你的人,跟我走……”
温大人手捧罗盘,按照罗盘的指引,脚踏罡步,再配合血玉螣蛇之上绽放出的血色光华,照亮出隐藏在天地之间的那些布置。
一步步的计算着路径,耗费了半天的时间,终于跨过了那片永远都走不到头的荒芜地带,来到来秦阳当初来过的破庙。
只是当他们抵达破庙门前的时候,温大人手中血玉罗盘之中的螣蛇雕像,忽然绽放出刺目的血光,血光之中,隐有一丝金色浮现,那血玉螣蛇竟然直接脱离了罗盘,冲天而起。
眨眼间,就在破庙上空,化作一头身长千丈的血色螣蛇,目中金光灿灿,威压骤然落下之后,竟然将此地的镇压都抵消了一部分……
然而就在此刻,却见那破庙之中,一只雕像的大手,如同贯穿的空间而来。
明明不过三尺来长,与常人没太大区别的手臂,却像是诡异的跨越了空间,更是诡异的直接一把捏住了那条千丈螣蛇的七寸。
“吧唧……”
一声怪响,就见那条还没来得及嚎一嗓子的血色螣蛇,就被人捏碎了七寸,身躯重新化为血玉,崩碎成齑粉,其内一丝金色的气息,被其捏着缩了回去。
“不说大帝亲临,纵然是来一位皇子,所携的神朝国运,也不是我能对付的,不过是只能化成螣蛇的一缕龙气,竟然也敢放肆……”
破庙的大门洞开,破庙正中立着的那尊无面雕像,面上浮现出一副面孔,他伸出手,将手中的一丝龙气,喂给了盘在肩上的怪蛇雕像。
大门之外,温大人看到雕像的面容,面色瞬间就苍白如纸,跌坐在地上,连逃的想法都没有了……
“见而不可见,说而不可说,秘库里放的,竟然是……”
而另一边,黄将军看到血玉螣蛇的异象,哪里还不明白已经到地方了,就是这里,东西就在里面,这里就是玄镜司秘库,还有人守护。
“黑雷杀阵!”一声怒喝,所带的手下,连同三百黑雷卫,立刻如同一人,布下杀阵。
顷刻之间,所有人身上都有一丝神朝之力笼罩,抵消一部分这里的压制,汇聚黑雷煞气,杀气冲霄而起。
眼看着就要开始动手了,那位已经被吓傻的温大人,惊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连滚带爬的爬了起来,扑向了黄将军。
“黄将军,快快住手,不可无礼!”
可惜,他的话还说完呢,就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轰然作响,雷霆如雨,倾泻而下,化作一条十数里宽,绵延上百里的雷霆长河,倒灌而下,直逼破庙。
刺目的神光中,雷霆之河倾泻而下,落在破庙之上三尺之时,却如同遇到了无形屏障,河中巨石,雷霆之河自然而然的向着两侧滑开。
几个呼吸之后,就见那刺目的光辉之中,同样是一只手臂伸出,轻轻一捏,举重若轻,万千雷霆,尽数落入其手中。
“大嬴的人,可真没规矩……”雕像低声念叨了一声,随手一抛。
掌中的一颗雷球倒飞了回来,重新化作一条雷霆长河,席卷百里之地。
眨眼间,百里之地,所有的东西,都被雷霆强行冲刷而过,那些所谓掌控雷霆的黑雷卫,还有那些杀伐果断的将士,再到那位黄将军……
一息之间,统统化为齑粉,消散的干干净净。
待雷霆之河消散之后,只剩下温大人,面色惨白,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
待雕像望来的时候,温大人强忍着恐惧,只是揖手行礼。
“下官乃是大嬴礼部主司温良恭,未知大胤神朝帝君法身在此,实在失礼,然,下官乃是大嬴官员,不方便给帝君法身行大礼,帝君法身若要怪罪,下官引颈就戮便是。”
温良恭都快吓尿了,虽说早有猜测玄镜司的秘库里,肯定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谁想到,大胤神朝已覆灭,当年的大帝也已经陨落多年,这里竟然还会存留一尊由大胤神朝大帝亲自炼化出的帝君法身。
就算没了神朝气运,没了国运加持,这尊法身的威能实力,比之巅峰时期,差了十万八千里,可依然能一只手捏死他们全部,而且是死的彻彻底底的那种。
“总算是有一个有点规矩的,本座不杀你,你回去吧,回去转告大嬴的皇帝,大胤的玉玺已经被人拿出去了,你们的人里,有本座的人,他的报应要来了,就让他在晚年,战战兢兢的等死吧。”
“另外,你们也不用再派人来了,你们几万年了,都找不到这,下一个几万年,也依然找不到本尊。”
雕像一挥手,温良恭就被一道神光卷着,消失在了这里。
第三七八章 可怜的一阶灵台,侯爷你要领悟圣意啊
俞城别院,秦阳在闭关的静室之中,苦修不辍,积累了这么长时间的,差不多也足够真正开始修行灵台阶段的修行了。
神海境界,对应的便是开辟血海、气海、神海,炼体者修气血,开辟血海,将自身气血有了继续壮大的可能,而不再仅仅局限于肉身本身。
炼气者,开辟气海,以自身真元法力,化作一方气海,从此之后,力量暴涨,气脉远比奠基境之时绵长数十上百倍,而气海越大的修士,气脉越是绵长。
从此之后,不但耐力持久,更可以修习一些消耗颇大的秘法神通,纵然是有些法门,境界不够,也能靠着足够的真元去硬堆,拼着更大的消耗,也能释放出来。
此二者就是最常见的修士,还有一种,修神魂,修神识,壮大己念,则可能会开辟神海。
之所以这个境界叫神海,纯粹是因为在这个境界开辟神海最难,而且开辟神海的修士,强弱也最为极端。
有些开辟神海的修士,有些方面很强,长短板差异明显,这些修士战力不高,用来打辅助却绝对是强的很。
像什么云台水镜术,只是神海境界,就可以直接窥视到数千里之外的地方,天听秘法,方圆三千里之地,飞虫振翅之声,羽虫破茧之声,都能尽数被其听的一清二楚。
修成这些秘法,没有足够强横的神识,足够壮大凝实的神魂,是根本不可能修成的。
再要么有些在这个阶段开辟神海的修士,其他方面不行,战力却强横的过分,仅靠意念,就能杀人。
最出名的就是大嬴神朝的礼部尚书,肉身孱弱,法力不盛,唯独神魂意念之强,已经有些受肉身拖累了,当年他不过神海境界的时候,就有一眼将瞪死了一位灵台修士的战绩。
秦阳开辟神海,也不过是误打误撞,机缘巧合,修成了两种瞳术之后,再加上肉身、真元实在是太强,反哺神魂,水涨船高之下,才如此开辟了神海,虽然神海小的可怜,却也依然是质的变化了。
他这个境界主修的,依然是葬海秘典,此刻也要以此法,融入道基之后,再反过来铸就灵台。
所谓灵台三万丈,助我登天去。
灵台境界,也是修行的法门,连同道基在内,真正的开始具现,由虚化实的开端。
随着秦阳运转法门,鲸吞海眼里储存的真元,在海眼入口,化作一方乌黑泛金的灵台,如同凝聚而出的台阶一般,四四方方。
一阶阶灵台随之凝聚而出,自海眼入口,一路向上延伸。
凝聚出足足八十一阶,近乎延伸到神海之后,方才忽然停止。
原本秦阳以为修行到此结束了,谁想到新的灵台又凝聚了出来,而这一次,却是向下而行,直冲血海而去。
凝聚出一阶之后,算是彻底稳到了灵台境界,而且已经进阶到灵台中期,至此,这一次的闭关修行也算是结束了。
秦阳睁开眼睛,一头雾水。
神海境界开辟气海,有品阶,品阶越高,潜力越大,他直接葬了气海,开辟海眼,自然是没了品阶。
而这灵台境界的修士,凝聚出灵台,也是有品阶的。
一口气凝聚出九九八十一阶,就是九九之极,这也也算正常,积累了这么久的底蕴,一口气到九品才正常。
可是这怎么又向下凝聚出一阶?
这通天灵台,怎么还又变成了遁地灵台了?
再看着新凝聚出来的一阶,明显的有些不一样,感觉怪怪的,秦阳也说不出来那怪。
想到黄泉秘典的特点,勾连气血与真元,灵台依然延续了这个,也说得过去。
自己检查了好几遍,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索性不管了,修行的法门太多,有时候的确不太容易把握,谁知道两种法门结合之后,可能会衍生出来什么鬼东西。
也就是道基凶悍,能尽数将其容纳进来,演化出一个整体,道基没事,就不用多担心变化是坏事。
凝聚出八十二阶灵台,原本之后的修行,也只是温养壮大灵台便是,此刻看来,十有**还要再凝聚出八十阶再说……
境界提升,除了感觉真元运转更加顺畅,效率更高,道基更加稳固了之外,倒是也没绝对有什么太大变化,实力提升了多少,尚且看不出来什么。
出关之后,离开静室,就见到外面有一队打扮的甚是素雅的少女,被人领着往里走,看这些少女的姿色,大都不错,气质都是显得单纯又干净。
秦阳拉住一个别院的管家。
管家一回头,连忙行礼。
“见过大人,您出关了啊,侯爷交代过,您若是出关了,请您过去。”
“这事不急,这些是什么情况?”秦阳指了指那些少女……
“您可甭提了……”管家苦着脸,手里捧着一本名册:“许大人不知从哪听说的,说世子不喜欢那种烟视媚行,天生媚骨的姑娘,就喜欢干干净净,清新可人的少女,这不,就送来了一些,给世子当侍女……”
秦阳嘴角抽了抽,打眼一望,看着这些女子,也看不出来谁有不情愿的,反而不少单纯的,更是喜形于色,似是觉得跟了汝阳侯世子反而是好事……
许文程这货,是真的将脸皮放在地上踩了,堂堂一州州牧,竟然给一个世子送姑娘,而且还是这种青天白日的,一送就送了一堆来,他是彻底放飞自我了么?
怎么现在也不遮掩一下了,生怕全世界都不知道么……
“大人,许大人和侯爷都在偏厅,您要过去么?”
“算了,等许文程走了再说……”
秦阳实在不想见这人,转身欲走,就见偏厅那边,许文程走了过来,看到秦阳之后,许文程眼睛一亮,三步做两步,两三步之下,就以哪种一派官气的步伐,轻轻松松的走到秦阳身旁。
“哈哈哈,秦老弟,好久不见啊,听说你闭关了,咦,竟然已经晋升了,看来秦老弟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可喜可贺啊……”
许文程上来就拦着秦阳不让走,热情的不得了。
“许大人客气了,我这伤势,十年八年的别想彻底好了,进阶也并非好事,灵台仅仅凝聚出一阶而已,人呢不说废了也差不多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好运的找到天材地宝,将缺憾补回来呢……”
秦阳拉长着脸,一点喜色都没有,甚至周身气势一放,在身前凝聚出灵台虚影,仅仅只有可怜的一阶……
放到灵台修士里,就属于那种最没有前途的人,不会有更差的了……
若无意外,此生就止步于灵台了。
何等的凄惨……
许文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看着那一阶灵台,眼底闪过一丝同情,语气也变得唏嘘。
“秦老弟,凡事都说不定呢,你也别灰心,这世上多得是厚积薄发,沉寂多年,一朝冲天而起的人,那等得天之眷的人,毕竟只是少数……”
许文程安慰了几句,也不敢多待,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秦阳望着许文程的背影,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这位许大人会拍着胸脯保证,会送来一件什么可以填补缺憾的天材地宝呢,没想到啊,人心不古啊,枉费我这么帮他……”
顺手黑点天材地宝的念头,算是没了,而且将许文程吓到了。
不过没黑到也无所谓了,秦阳进阶灵台,可惜只有可怜的一阶灵台的消息,也算是丢出去了,想知道的人,肯定会知道的。
而且说不定这事还会闹成什么轰动事件,毕竟,这么多年了,秦阳自己都没听说过,谁凝聚灵台的时候,只凝聚出一阶。
一般修士,要么是根本进阶不了灵台境界,要么进阶了,再差也起码有个七八阶吧……
七八阶本身就属于基本没前途的人了……
现在连许文程这等不要脸的家伙,都被吓的狼狈逃窜,秦阳很是满意。
以他目前的情况,还是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弱小又可怜的倒霉修士,是最好不过了。
他又不是身后站着什么神朝的大家族,需要彰显天赋彰显实力……
对于大嬴神朝来说,他只是一个散修,散修么,还是弱点的好。
到了偏厅,汝阳侯上下打量着秦阳,眉宇间略有一丝忧色。
“你真的只凝聚出一阶灵台么?”
“某方面说,的确是这样……”秦阳随口回了一句,指了指外面:“许文程今天怎么敢大白天的就来了?”
“自然是有事发生了呗,臣田侯这次要倒大霉了,要不然许文程怎么会这么毫无顾忌。”说起这个,汝阳侯都有些幸灾乐祸了。
“秘库的事?”
“是啊,刚得到的消息,他们的确找到了前朝玄镜司的秘库,而且那里还有一尊大胤神朝的帝君法身,既然这帝君法身有残存,就证明了一件事,当年大胤神朝的大帝,陨落了的确是陨落了,可他绝对还有后手在,有重新再来的可能。”
“帝君法身啊……”秦阳眯了眯眼睛,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那尊雕像说大印送给自己,自己立刻就能拾取了。
因为这大印压根就是他的,帝君的法身,出自与大胤神朝的大帝,大致可以说是本尊与分身之间的差别。
按理说,大胤神朝灭国,大帝肯定也死透了,而现在看来,这位大帝,说不定还没死透呢。
“嘿,这还不是重点,不过一尊残留的帝君法身也不算什么,重点是大胤神朝的传国玉玺,据那位帝君法身说,已经被人拿出去了,而且还是大嬴神朝的人,臣田侯这次办事不利,留下了当今圣上最忌讳的东西,他被问责已经注定了。”
“哈哈哈……”秦阳也笑的幸灾乐祸。
就知道当初那尊帝君法身想坑自己,他以为自己会忍不住诱惑么,更重要的,这货竟然以为自己是大嬴神朝的人?
哎哟喂,这误会可有些大了,他不会以为能抵达那里的,肯定是大嬴神朝的人吧?
他肯定也没想到,大嬴神朝来的一大群人,全部都被坑死了。
听到这话,秦阳其实也明白了,那位帝君法身的想法了。
能孤身一人闯到最后,经历过前面的考验,自然各方面都不算差,玉玺拿到手之后,一件道器,没人会舍得用不成,也没人会舍得丢掉。
只要签了卖身契,想反悔都不可能了,如此,一方面主动给大嬴神朝说一声,让他们先自乱阵脚,让那位大帝看谁都像是奸细,大开杀戒,从忠到奸,杀一个遍。
这种时候,只要稍稍陷害一下,看起来像是真的,被陷害的人,最后的结局,十之**恐怕都是宁杀错不放过……
再一方面逼着没有退路的人,开始跟大嬴神朝作对……
就算是有损失,损失的也不过是一个意义价值远超实用价值的东西。
至少在大胤神朝复国之前,那枚堪比道器的玉玺,其实还真没特别大的鸟用。
偏偏只要是神朝的人,没有一个不在意。
尤其那位大帝,最在意的怕就是这个东西。
不过跟着,秦阳就想到了另外一点。
“这事怎么传出来的?”
“臣田侯派去的人,死伤殆尽,被那位帝君法身,一击灭杀,死的干净,而当时去的时候,还有礼部的一个主司,他是唯一活下来的。
按他的说法,臣田侯的人见到帝君法身,毫无规矩礼貌可言,率先出手,于是被灭杀了,而他恪守规矩,不卑不亢,帝君法身反而留他一条命,让他回来带个话……”
“啧啧……”秦阳啧啧有声,心说这年头,只知道硬怼硬杠的,指不定哪天就死的干脆利落,反倒是不要脸的,还懂得为自己粉饰的人,反而能活下去。
真是人心不古,哪像自己……
苟就是苟,从来不说自己是战略性撤退。
只是想想这次的事,秦阳就忍不住同情九指神侯,谁想到,神朝竟然还派了一个礼部的主司一起去了。
牵扯到前朝玉玺和帝君法身,那位主司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丝毫的隐瞒,说的话,怕是都一字不差的全部复述了,就算他是九指神侯的亲爹,这时候也不敢帮谁说半句话,只能如实上报。
于是,这事就被摆在了台面上,毫无回转的余地,办事不利就是办事不利,而且闯出了大篓子。
难怪许文程这种行事谨慎的墙头草,对于风吹草动最敏感的家伙,竟敢在大白天的,来给乐期颐送妹子……
十有**啊,臣田侯的处罚已经差不多定了,就差明旨昭告了。
念头一转,秦阳嘿嘿一笑,忽然补了一句。
“师兄,你想不想一口气坑死臣田侯?”
“你又起了什么坏心思?”
“我告诉你一个关于臣田侯的秘密,你别告诉别人。”
“嗯?”
“臣田侯修成过三身宝术。”
“嗯?”汝阳侯惊的直接坐碎了身下的椅子,直接站了起来:“你说臣田侯修成了三身宝术?”
“是啊,这事知道的人不多,说起来还挺丢人的,我们黄泉魔宗的宗主,就是被炼成了三身宝术的化身,宗主死了,我们嫌丢人,就没说,修成过三身宝术的人,神朝应该有办法分辨的吧?”
汝阳侯不答话,沉思良久,才多问了一句。
“秦阳,此事重大,神朝明令废除此法,不可藏私,不可修行,不可传授,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确定,随意攀咬,若是查无实据,可是犯了大忌,你能确定么?”
“十成十的确定,就算不确定,你觉得献国公那些人,会放过一丝可能么?”
“好,消息我会传出去的。”
……
平日里,臣田侯修了三身宝术的事,顶多也就是犯忌讳,以他所受的宠信,估摸着也不会遭受什么责罚。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刚犯了大错,立刻被人扒出来犯了大忌讳,是神朝和宗派,甚至所有修士都忌讳的东西。
墙倒众人推啊……
给众人一个一起去推墙的理由吧。
短短两三天之后,还没听到别的什么传言呢,就先在城内听到了关于自己的传言。
一阶灵台,实在是太过引人瞩目了,消息拦都拦不住的就传了出去。
州牧府中,许文程脸都是绿的。
“谁传出去的?谁?谁多嘴嚼舌根,统统给我拉出去杖毙了,这种事是能乱传的么?”
当天秦阳就是展示给许文程看了,这是信任他许文程啊,虽然话里话外也有坑他个天材地宝的意思……
谁想到转眼间,就传的满城风雨,秦阳的大名都被许多人记住了。
这要是让秦阳知道,不恨死他才怪。
“快,备上礼物,将我珍藏的那颗龙血珊瑚带上……”许文程一脸的心疼,心疼的胸口都是疼的。
这颗龙血珊瑚,可是正儿八经的天材地宝,产自东海的万丈海沟之中,为了这颗龙血珊瑚,他可是花了大价钱,再加上帮人做了事之后,才弄到手的。
这东西不但大补,而且最是能填补亏损,弥补缺失,乃是有市无价的珍宝。
本来还等着遇到大瓶颈的时候,自己服用了,看看能不能更进一步。
现在呢,若是被那位办事不错,坏事肯定更厉害的家伙记恨上了,那可就完犊子了。
许文程匆匆忙忙的赶到别院,来送礼物,给解释一下之前的事情。
“秦老弟啊,我听说了你的事之后,简直是夜不能寐,日不能安,费尽心思之后,终于才托老朋友找到了这么一件宝物,希望对你有用吧,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客气了就是看不起我!”
许文程将龙血珊瑚硬塞给秦阳,巴巴的说了一大堆,一副咱们是秦兄弟,你要是不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的模样……
秦阳收礼物收的一脸懵。
听了一会之后,秦阳这才听明白了,原来他的一阶灵台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果然啊,八卦才是人类的本质,这种事,根本不用担心传不出去。
“许大人啊,这事又不怪你,你看你,来都来了,还送什么礼物,弄的我怪不好意思的,你快拿回去吧,平白无故的,我怎么能收你重宝……”
宝物送到手了,秦阳还有些不好意思了,总觉得这是逼着人家送的一样,多不好,他一向是以理服人,以德服人,收钱办事,信誉无双……
“别,秦老弟,你要是不收下,今天老哥我就没脸见人了,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痛快!”许文程的脸都绿了,如此宝物都不要,这是彻底记恨上他了啊。
“啊,许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秦阳可不是那种人……”
“秦老弟,你务必不要多心,咱们都是自己人,我这是应该的。”
一番推辞之后,秦阳收下了龙血珊瑚,许文程也放下了心。
回到州牧府,许文程慢慢的品着茶,算是彻底松了口气,一旁侍候的亲随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大人,您何必如此,那秦阳不过……”
“闭嘴!你懂个屁!”许文程眉头一拧,面带厉色,呵斥手下。
“哼,你以为他不过是一个神朝之外的门派弟子么?你懂个屁,他来了这里之后,汝阳侯竟然都会亲自来见他,他不过是游说了一下,汝阳侯竟然就接受我了,甚至名言了,若不是他这位师弟,汝阳侯根本不会管我死活……
大不了黔俞州落入他人之手之后,他再行运作,换个亲善自己的不是更好?”
“可是大人……”
“没什么可是的,这些时日,传给献国公的消息,都是从我这里传上去的,你以为我的消息是从哪来的?就是汝阳侯那来的,人家凭什么让我去拿这个功劳?甚至前几日,臣田侯修成三身宝术的消息,也是从我这里传上去的,凭什么?”
许文程冷笑一声,放下茶杯。
“甚至于,汝阳侯的消息,都是从哪里来的,有人知道么?他常年领军,与臣田侯势同水火,在南境东部,他几乎没什么势力,他的消息为何如此之快,你知道么?哼,我告诉你,汝阳侯如此迁就那秦阳,可不只是一个师弟的关系就能说得通的,我告诉你吧,消息之事,十有**跟秦阳脱不了干系!”
“小人目光短浅,还望大人责罚。”亲随吓的面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起来吧,以后遇事一定要机灵点。”许文程的面色稍缓,语重心长的道:“你跟了有八百年了吧,怎么还改不了狗眼看人低的毛病,我告诉你,这世上,活得长的人,实力倒是其次,眼力劲是一定要有的,就如同这次送去的宝物……”
“我为何要送?那秦阳未必是要坑我一件宝物,可我必须要去送,这是个态度,我实话告诉你,就算情报的事不谈,此人办事的能力很强,收钱办事,讲究,可若是记恨起来,坏起事来,那绝对是一个顶十个,此时此刻,我等一定不能因小失大,这次我能否逃脱一劫,全看近期了,容不得马虎。”
许文程跟亲随推心置腹的说了一通,也是生恐自己的人去瞎得罪人坏事……
“去,再收集一些奇闻异事,游记杂谈,越是偏门的越好,给人家送过去,聊表心意……”
……
远在离都的庙堂之上。
一位礼部官员,手执玉笏,言辞激动不已。
“本官胡乱攀咬?本官为官一千一百年,何曾有过胡乱攀咬,今日所言,句句属实,是非真假,只需一验便知,若是假的,本官甘愿受同等责罚!绝无二言!”
“有什么好吵的,是非真假,不过是验一下就知道了,我朝关于三身宝术的检验,早已经非常成熟,携神朝法器,一照便知,若是假的,诬陷之罪,直接知罪好了,若是真的,那……就由大帝亲自裁决了。”
左边的队列里,一位留着山羊胡,看起来略有些胖,一袭绣金华服的中年人,随口念叨了一句。
顿时,那些反对的人,也无话可说了……
这种事,本来就是大忌讳,大禁忌,只要有人检举,无论真假,都必须要查个明明白白。
若是随便攀诬,按律治罪就行了,简单的很……
“责定天司,火速查明。”
上首的宝座之上,一尊周身缭绕着金光,看不清面容之人,端坐于那里,静静的听着下面的人吵完之后,才直接下了命令。
这是大嬴神朝大帝化出的帝君法身,平日里处理事情,都是留一尊法身在这里,本尊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人见过了……
……
十日之后,臣田侯府,一位身着一身乌黑官服,头戴官帽的定天司外侯,亲临此地。
“下官定天司一品外侯韩安明,见过侯爷。”
韩安明面无表情,见面之后,揖手行礼,之后就自顾自的拿出一面银镜。
“下官奉旨而来,想必来意,侯爷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你来吧。”臣田侯神情也很平静,事已至此,他修成三身宝术的事,肯定是瞒不住了。
在当初那具化身陨落南蛮之地之后,他就知道,这个消息,肯定是已经传出去了,会被别人在什么时候翻出来,就不一定了。
而此刻的情况,自然是最适合翻出来的时机。
“得罪了。”韩安明手握银镜,对着臣田侯一照,银镜之上,道道光华浮现,片刻之后,银镜之上,倒映出一轮血月,血月之下,一直杀气冲霄的猛虎,做出猛虎下山之势。
只不过,这血月却非满月,而是缺失了一部分。
看到这幅画面之后,韩安明收起了银镜,对着臣田侯一拱手。
“既已查明,下官告辞。”
“韩大人留步……”
“侯爷不必多言,定天司的规矩,侯爷是懂的,我等只管查明,如实上奏,如何裁决,那是陛下圣心独断,于我等无关。”韩安明打断了臣田侯的话,转身欲走之时,才低声念叨了一句。
“家师托我转告侯爷,侯爷此次栽了大跟头,毕竟,前朝可是陛下最忌讳的事,可侯爷未必是毫无生机,如何做,全看侯爷自己如何抉择了。”
“韩大人,本侯并非要诡辩,只是有些话,要禀明圣上而已。”
“侯爷请讲。”
臣田侯跪伏在地,口中沉声道。
“臣办事不利,以至于前朝玉玺遗失,遗祸无穷,是臣罪有应得,然擅自犯忌讳,修行三身宝术,实在是臣一心为了神朝,臣的化身,把持南蛮之地魔道三峰之二,本欲兵不血刃,一口气吞下南蛮之地,为神朝开疆拓土,贺陛下不世之功,臣为神朝效力多年,已然大半生已过,有错就罚,臣无从辩解,只是臣的中心,毋庸置疑,天地日月可鉴!”
越说,臣田侯的语气就越是激动,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侯爷请起,下官自会一字不落的禀明圣上。”韩安明也略有动容,自是知道,臣田侯的忠心,毋庸置疑。
也正因为这悠悠万载不变,才换来了如今的宠信。
……
一晃十来天过去,秦阳的闭关之地,汝阳侯送来了秦阳特意嘱咐要的情报。
这情报是献国公那得来一手情报,直接通过了许文程传到了汝阳侯这里。
“秦阳,你要旨意已经下来了,陛下圣心独断,当真是对臣田侯宠信之极,无人能及,这一次竟然还有两封旨意,任其选择一个,一个不过是降爵罚俸,削了他的兵权,一个也只是让其前往北境苦寒之地戍守北疆。”
“有劳师兄了,我闭关到了紧要关头,不多言了。”静室之中,传来秦阳的声音,之后就再无音讯。
而静室之中,两个一模一样的秦阳站在那里,其中一人盘膝坐在中央的蒲团上,另一人点了点头,化作虚无消失不见,只有一根头发,随之飘散了下来,被另一人收走。
遥在万里之外的秦阳,微微一怔,就得到了要得到的消息。
“降爵罚俸,削了兵权,嘿,以我对九指神侯的了解,他绝对不会选择这个宽厚的选择,失去了兵权,他岂不是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哪怕去北境戍边,依然有兵权在手,只需要好好经营,说不定届时,南境北境都会有他的势力……
这位大帝对九指神侯可谓是宽厚之极啊,恩宠无人能比,竟然还用两封旨意让他选,不亏是帮助过大帝开疆拓土,灭国屠城的人……”
秦阳蹲在一座山的山头,耗费了十几天的时间,结合山川地势,改动这里的地气走向,让其如同因为地震的原因,自然而然的化作一座天然迷阵。
只是做出了引子,就任由大阵演化,威能不是太强,却胜在自然,不找到关键所在,根本难以破解。
而这里,就是从离都来的人,进入臣田州府城的必经之路。
一晃三天的时间过去,终于看到三艘白玉舟,从北面飞来,路过这数十里之地。
很快,白玉舟就迷失在这片伪天然迷阵之中,在秦阳的眼中,白玉舟一直在数十里之地绕圈子。
秦阳摇身一晃,变幻了身型样貌,施展凌虚踱步,轻而易举的破开白玉舟的防护,潜入到其中一艘白玉舟之中。
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前来传旨的宦官。
怕是这些人根本也没想过,有人敢在神朝的范围,胆大妄为的打一群传旨之人的主意……
来的老太监,身上都已经弥漫出一丝死气了,明显是寿元无多了。
秦阳潜到他的身边,静静的等候着,一方面在海眼里加工出来一份赝品的木盒子。
等到有人前来汇报的时候,秦阳趁着老太监分神的瞬间,一只轻轻一晃,那份放在桌前木盒,就被掉了个包。
同样是在自己的海眼里打开看了一眼,再拿出之前那份卖身契,念头一动,卖身契之上的文字,立刻就变得如同圣旨之上的一模一样。
唯独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卖身契上名字那一列,是空白,还等着有人写上去。
真假圣旨掉了包之后,秦阳又将那份派遣到北境的真圣旨收起来,重新装进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木盒里。
完成这一切之后,老太监跟人谈话也结束了,对方转身离开。
秦阳又趁着这个机会,将桌子上的假木盒,换成了真的。
正准备离去的时候,秦阳念头一动,那份真的圣旨,自己若是拿走了,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这件事本来就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最好是根本没人知道……
思来想去之后,秦阳又悄悄的将那份真的圣旨,悄悄的塞到了老太监随身的储物袋里。
完成这一切之后,秦阳悄悄的离去。
待秦阳离去之后,老太监浑浊的眼睛睁开,向着四周看了看,再看了看面前摆着的木盒,小心翼翼的将木盒打开了一下,看到里面两份圣旨都在,老太监才松了口气,重新将木盒盖上。
而另一边,秦阳还是觉得不太保险……
于是又手执一支竹笛,站在中央一座孤峰的顶端,望着那几艘还在兜圈子的白玉舟,轻叹一声,徐徐吹响了竹笛。
曲调轻灵悠扬,略带一丝欢快,让人听了就会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一丝丝涟漪扩散开来,丝丝奇异的力量,弥漫开来,将数十里之地笼罩。
秦阳体内的真元,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流逝,这首渔眠安神曲的威能,也开始水涨船高。
三艘白玉舟之中,有人听到了曲子之后,就警惕了起来,可惜这首曲子,根本不在杀伤力,而是徐徐绵绵,让人听了昏昏欲睡,心中一片轻松安宁,而后脑海里的记忆,也会如同梦境一般,醒来之后,慢慢的忘却的干干净净……
也幸好之前早就调查过,一般这种远距离传旨的活,都是苦力活,特别是传旨申饬的事,受宠的人,根本不会大老远的跑来干这种活。
再者,传旨之人,代表着大帝的脸面,再加上没什么好处,也不会有人去为难这些人,更是没谁会丧心病狂的来截杀这些人。
一曲渔眠安神曲奏毕,秦阳抹去了他们三个时辰之内的记忆,让这些记忆如同梦境一样,慢慢的模糊消散,而不是暴力的抹除掉。
做完这些,秦阳才悄悄的将此地的核心关键动了一下,让拿出裂开的地气稍稍一动,山石坠落,堵住了一条通路,如此,这座原本在经历了岁月之后,可能真的会变成天然迷阵的地方,就彻底失去了机会,只会变成一个威能并不是特别强的迷阵而已。
而且说不定再过些时日,那丁点威能也会随之彻底消散了……
昨晚这一切,秦阳落在山中,给两个暴尸荒野的倒霉蛋收尸,顺手超度了之后,给他们一口棺材,再准备找个风水宝地埋了。
谁让自己心善呢,在荒野里看到这种惨死的人,就忍不住出手收殓……
迷阵的威能变小之后,出现了变故,不一会,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稍稍调整了方向,略最推断,很容易就冲了出来。
一行人赶到了臣田州府城,来到了臣田侯府的时候,大门洞开,臣田侯已经备好了香案,做好了接旨的准备。
老太监手捧着木盒,一脸严肃的走进来,尖声高喝。
“臣田侯卞子涛接旨!”
“臣,卞子涛,接旨!”
老太监一脸肃穆的打开木盒,取出其中两份圣旨。
“臣田侯,陛下有过交代,圣旨两份,由你自己选一个,这是天大的宽厚,你可要领悟圣意啊!”
臣田侯听到这话,也有些意外,连忙跪伏在地。
“臣谢陛下恩厚。”
打开圣旨一看,其中一份,就是降爵罚俸,重点是削兵权,这无异于让他去养老了……
另一份,打开之后,臣田侯的脸色就有些古怪,旨意没问题,很明显这是圣上的优待,给了他机会,甚至可以更进一步的机会。
只是为何没有他的名字?
臣田侯抬起头,刚想问一句,老太监这会却眼疾手快,反应迅速,面色肃穆的沉声一喝。
“侯爷无需多言,领悟圣意啊!”
臣田侯左看右看,想问又没发问了,要是问了,岂不是他无法领悟圣意?
盯着那份旨意看了良久,也没觉得旨意有问题,绝对是正儿八经的圣旨,那为何会有这么古怪的一份旨意?
“侯爷,莫要多做犹豫,你跟随陛下多年,论起领会圣意,无人能与你相比吧?”老太监催促了一声。
臣田侯思忖良久之后,忽然露出一丝恍然之色……
难怪说这是陛下让我自己做选择,原来在这里啊……
果断的拿起笔,在那份差遣他去北境的旨意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霎时之间,就见圣旨之上金光浮动,威压浮现,沉稳威严的声音,骤然炸响,响彻天地之间。
将方才的旨意吟诵了一遍。
“臣,卞子涛,领旨谢恩!”臣田侯跪伏在地,高声应和。
而府城的一座酒楼上,秦阳坐在床边,喝着酒,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遥遥举杯,心里念叨着说点什么,思忖良久之后,才呲牙一笑,念叨了一句。
“那就提前新年快乐吧。”
第三七九章 非主流的灵台,更狠的补刀人
秦阳心满意足了,算是功成身退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谁让这位臣田侯平日里树敌太多,有的是人愿意一脚将其踢到深渊里,再打断他四肢,将他封在坟墓里,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这段时间,对大嬴神朝的了解越来越多,很多东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尤其是那位挺会做人的许文程,送来的书籍里,游记杂谈最多,而这些东西里,不少都是发生在大嬴神朝地盘的事情。
对于神朝的人来说,很多东西都是了解的,算是常识,可对于神朝之外的人来说,就是新鲜的东西。
比如说之前的传旨,就是一本书里面随口提到的常识。
圣旨这种东西,蕴含神朝的力量在其中,大帝金口玉言,谁都别想改一个字,所以,有人来传圣旨,一方面是为了验证权威,另一方面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而已。
抢了圣旨也没用,反而会因此打神朝的脸面,得到不死不休的追缉。
正因为如此,异地传旨,而且还是申饬的旨意,其实就是不受宠的人来干的苦力活而已。
同样的,臣田侯得到了旨意之后,前往赴任的时候,还要走一个程序,从南境到北境,此去何止数十万里,中途路过离都的时候,必然是要去离都拜见大帝谢恩,再走个程序。
秦阳不想管后面的事了,很放心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一点。
等到臣田侯到了离都,那时他就死定了。
一个被前朝册封的重臣,在别的地方可能没人可以看出来,可走程序的时候也好,亲见大帝的时候也好,无论哪一样,都会被一眼看穿。
路已经给铺好了,后面就看别人发挥了……
秦阳低调的回到了黔俞州,继续自己填补亏损之路……
之所以坑了人还费尽心思,不让自己露面,当然是因为谁知道臣田侯是不是只有黄泉宗主一个化身……
万一他将三身宝术修到了圆满,有俩化身怎么办?
万一有的话,那另外一个化身是谁?
到现在还没半点线索呢。
回到了静室里,秦阳继续开始例行的修行,尝试着继续凝聚出新的灵台。
可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秦阳陷入了沉默……
自海眼通往神海的八十一阶灵台,都壮大凝实了不少,可是自海眼通往血海的那一阶灵台……
依然是一阶。
只不过这一阶的大小,却比得上上面的两阶了。
变大了不少,变长了不少,就是没变成两个。
“这意思是,我注定了只有八十二阶灵台么?”
秦阳无语了,没想到本来就是顺手卖个惨,还真的一语成谶,下面的灵台,不是底蕴耗尽,才只凝聚出一阶,而是压根就只有一阶。
看这趋势,明显是要一条路直接延伸到血海。
仔细感应观察了良久,也没觉得下面的一阶灵台,比上面的八十一阶弱,秦阳才放下心来,可能修炼的法门不一样吧,凝聚出来的灵台也是个非主流,不走寻常路。
暂时没感觉到坏处之后,秦阳索性就出关了。
正好许文程又来了……
看到秦阳之后,许文程立刻感觉心口一阵发闷,心里一阵揪心的疼……
“许大人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秦阳热情的打招呼,这人虽然是个墙头草,可挺会做人的,秦阳还挺喜欢他的。
“啊,秦老弟啊,这才没多久吧,听说你闭关去了……”话说到这,许文程立刻闭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啊,闭关去了,许大人看,我的灵台虽然还是一阶,可是比寻常灵台更大更凝视,我自忖不会弱于寻常的八十一阶灵台,这还要多谢许大人厚增啊,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秦阳说着,一伸手,将下面的灵台凝聚幻化出来,看起来的确大了不少。
许文程捂着胸口,勉强笑了笑。
“秦老弟没事就好,说不定一阶灵台,也能走出一条通天大道呢,我还有公务要去处理,正好我那收集了一些书籍,差人给秦老弟送来……”
可惜啊,秦阳说实话,许文程一个字都没信,只当是秦阳已经沮丧到了极致,走向了另一个自我膨胀的极端……
许文程丢下一句话,就匆匆离开,心里也忍不住同情不已,多好的人啊,怎么就遭受重创,损了根基呢,勉强进阶灵台,也只凝聚出一阶……
秦阳望着许文程的背影,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了,心里也颇有些纳闷。
怎么说实话,又没人信,随口胡扯逗乐子,偏偏就深信不疑呢。
都什么人啊,有毛病……
……
而另一边,臣田侯已经收拾了行囊,乘坐着座驾,率领着亲卫,前往离都而去,这是要走马上任了。
北境的苦寒之地,比之南境这边差了不知道多少。
南境以南的南蛮之地,虽然是山无三尺平,毒瘴之气遍布,毒虫猛兽随处可见,还有黑林海这种凶险之地,可物产终归还不算是太贫瘠。
再加上南蛮之地的人,因为地势原因,跟大嬴神朝之间的冲突,其实也不算是特别剧烈。
正儿八经的交战,已经有很多年没出现过了,有的只是长年累月的边境摩擦而已。
可北境就不一样了,再往北,对于大嬴神朝来说,已经可以算是苦寒之地了,北面的大燕神朝,民风彪勇,修士也多擅杀伐。
就算大嬴神朝不搞事,大燕神朝也惦记着南边的地盘呢,所以,基本上百年之内,必定会有大战,近来相互之间的摩擦已经变得越来越剧烈,开启战事已经是注定了。
这个时候,将臣田侯派到北境,其实不算是贬官,而是恩赏,给了他立功的机会,可以将功折罪。
一面是去当一个不掌权的爵爷,安心养老,安心修炼,看看是不是能更进一步。
一面是给了机会,拿性命去搏一个军功。
臣田侯根本不会多犹豫,就会选择后者,至于为什么留白,臣田侯自忖这可能就是大帝在暗示他,这一方面是警告,因为不是完整的圣旨,一方面则也表示这是恩宠,给你机会。
至于是不是,臣田侯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觉得圣心难测,大帝愈发的高深莫测,让人看不明白……
臣田侯的处罚已经发了下去,大帝金口玉言,旁人自然不敢没有更改的全力,不少人都暗暗失落,这次又没弄死臣田侯……
从献国公到下面的人,知道了无力回天,自然都安静了下来,不去乱蹦跶碍大帝的眼……
臣田侯抵达了离都,自然有不少人一路的人前来迎接,摆宴接风,喝酒助兴。
待休沐日结束之后,臣田侯前往兵部走程序,领新的兵符,交还旧的兵符。
众人都知道,以臣田侯领兵的本事,说是贬,其实这是给他立功的机会呢,一路上走程序,也没谁敢为难,顺顺当当的,交还了旧兵符,就到了领新兵符的时候了……
兵部正中的位置,有一只白金铸就的白虎雕塑,高有百丈,其内杀伐之气冲天。
这兵符又名虎符,就是因为这个。
兵部尚书亲自带着臣田侯来领虎符,到了此处之后,遥遥对着白虎雕塑一拜。
“臣兵部尚书,携臣田侯来此领北境虎符,望白虎真君赐。”
一声之下,就见那白虎雕塑骤然活了过来,化作一头威风凛凛,目中煞气杀气溢出的白虎,兵部之中,金铁刀兵,尽数颤抖不已,杀伐之气大作。
臣田侯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一切都熟悉的,躬身拜下,双手碰在一起,高过头顶。
而那白虎,双目之中绽放出两道光柱,将臣田侯笼罩。
白虎口中,亦有一枚虎符飞出,向着臣田侯的手中落下。
然而,就在虎符落下一半的时候,白虎却忽然站起身,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目中绽放的白光,骤然化作让人不可直视的刺目光柱,将臣田侯笼罩在其中。
臣田侯不明所以,却见他体内,一条怪蛇虚影浮现,盘绕在臣田侯身体上,对着白虎呲牙恐吓。
白虎大怒,一巴掌拍过来,直接将那条怪蛇虚影拍碎,之后又一巴掌将臣田侯拍的化作一道残影倒飞了出去。
只听一声闷响,后方就有数十道经过加持的墙壁,被强行洞穿。
臣田侯倒在尽头,面色苍白如纸,口中溢血,一脸迷茫。
而那白虎,嘶吼一声,又重新化作一尊雕像立在原地。
骤然出现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惊住了。
而兵部尚书,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眼珠子都在颤抖着,脑海里全是刚才那副画面。
那条怪蛇的虚影,神朝高层,谁不知道,那是大胤神朝的国运所化,根本不是正常的生灵。
而这个东西藏在臣田侯体内,却被兵部的白虎真君发现了……
那岂不是说,臣田侯,其实是前朝的人?
只是想到这个,兵部尚书的头发都炸了起来,连忙一声暴喝。
“快,将臣田侯……不,将卞子涛拿下!”
丢下一句话,兵部尚书就直接施展步法,直接前往宫城,火速禀报这件事。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
依然是那座大殿。
体型略有些胖的献国公,这一次直接越众而出,一脸的痛心疾首。
“陛下,礼部众位,亲自确认了三次,没有任何变化,卞子涛竟然是前朝重臣,而且还是一脉血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死忠,若非陛下这一次召他回朝,更换兵符,怕是连白虎真君都无法发现这一点……”
“陛下啊,此刻回想起来,才忽然明白,为何卞子涛往日里,并无大错,甚至办事也让人极为放心,为何近十年,却如同换了个人一样。”
“他说修成禁术,乃是为了谋划南蛮之地,可结果呢?大家有目共睹了,南蛮之地现在可谓是空前的团结,就算是那些不与外界接触的黎族,近几年,竟然也开始于外界接触了……”
“玄镜司秘库之中,除了臣田侯的人之外,再无一个外人活着,可东西却不见了,哪去了?”
“臣此刻回想起来,心中极恐,不禁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真正的臣田侯,怕是早就死了,此刻的也只是被人以禁术炼成了化身的冒牌货而已!”
“前朝的那位帝君法身曾言,玉玺被我朝之人拿走了,以那位的身份,没必要说谎话吧,此刻想来,我等谁会怀疑到臣田侯身上?纵然臣与臣田侯素有间隙,可臣也绝不会怀疑这一点的。”
“前朝余孽简直让人防不胜防,此次若不是白虎真君心细如发,说不得十年之后,南境北境的大军,怕是都会落入这前朝余孽之手了。”
“臣只是想想,就惶恐不已。”
献国公悲痛不已,就差捶胸顿足,呕血三升了……
若秦阳再次,少不得为他鼓掌,这货才是真的狠角色啊。
三身宝术之所以是禁术,其实最重要的是防不胜防,纵然是神朝现在已经有法门,可以映照出来,确定人是不是修炼了三身宝术……
可有一点是难以确认,没法保证的东西。
那就是修炼三身宝术的人,是没法百分之百的确认,这人就是本尊,另外一个是化身。
尤其是修炼的越是彻底的人,分化的越是彻底,就越是难以分辨。
就如同当年的海妖仙子,分化到了极致,严格说,三身还真没什么化身本尊,只不过小七还留着的就是本尊的性情而已。
而现在,献国公一口气,直接将臣田侯说成一个化身,就是一个冒牌货。
这是直接要堵死臣田侯所有的活路。
是啊,若是本尊,为何以前没人发现?为何以前办事就没出过这么大的纰漏?
为何这一次,却忽然被白虎真君发现了?
最合理的解释,自然是臣田侯中途被人炼成化身了!
“臣田侯如何说?”端坐上首的大帝法身,沉吟良久之后,出声发问。
下面立刻有人越众而出,揖手行礼,一板一眼的回答。
“臣田侯喊冤,一直喊要面圣,说他对陛下忠心耿耿,他是被人陷害的。”
“陛下,臣田侯说他不是假冒的,可是他又说,化身已经陨落,还被人抹去了痕迹,无半点验证的机会,此等丧心病狂的前朝余孽,到了此时此刻,竟然还想蒙骗陛下,实在是用心险恶之极!”
献国公继续上前补刀。
“哼!传旨,举国之境,朕之下所有人,无论皇子王公,还是在朝重臣,但凡有公职在身者,各家子嗣,尽数接受礼部审查,定天司协助,所遇修禁术者,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第三八零章 点灯熬油之刑,许文程忽然示好
既然无论是谁,这里面自然包含着臣田侯了……
献国公满意了,满意的不得了。
原本还以为功亏一篑,谁想峰回路转,臣田侯自己竟然露出了致命的把柄。
“陛下,臣田侯一直要面圣,要见么?”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端坐上手的大帝法身,一声冷哼,身体消失不见。
显然是见都不想再多见一面了,事到如今,臣田侯无论说什么都是必死无疑。
刑部天牢。
此处深藏地下,周遭有万千方黑曜石堵截,隔绝神识,隔绝灵气,甚至对真元都没什么反应,加之坚硬如玄铁,想要破开,唯有暴力挖掘。
可这么做,绝对会轻而易举的被人发现,不等人挖出通道,就已经别打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整个天牢,也只有唯一一个出入口。
层层关卡检查不说,还有重兵把守,阵法禁制辅助,内部不但会压制灵气,压制修为,囚犯更会戴上枷锁,封锁一身修为,让其如同凡人一般。
进去了就别想在逃出来了。
臣田侯就被押解在此地。
单独的囚牢里,臣田侯的双手脖子上套着枷锁,双足与腰肢,更是被粗大的黑铁锁链束缚着,困在墙壁之上,只要臣田侯稍稍挣扎,锁链立刻会绽放出一层神光,将其死死的束缚在原地。
那件黑铁枷锁,更是会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道纹和符文,重若千钧,压的他无法动弹。
带着倒刺和电光的鞭子抽下,将他全身刮的没一寸完好的血肉,他却梗着脖子,硬撑着没有跪下去,额头上青筋毕露,喉咙里发出一阵野兽一般的嘶吼。
“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们这群猪狗一般的狱吏,此刻也敢如此对待本侯……”
狱卒正在执行刑罚的时候,献国公带着一丝微笑,揣着手从外面走了进来。
“到底是威震天下的臣田侯啊,骨头可真硬,到了现在还不说么?”
献国公伸出手,丢给狱卒一个储物袋,对其挥了挥手。
“行了,你们下去吧,臣田侯已经命不久矣了,让他死的体面一点,不说就不说吧。”
臣田侯周身鲜血流淌,满眼杀气的望着献国公,挣扎着就要冲过来打死献国公,可是他身上束缚的锁链,骤然绷紧,又变粗了一圈,脖子上套着的枷锁,一阵乌光浮动,变得更加沉重,让其腰身都无法直立起来。
“臣田侯,事到如今,何必如此呢。”
“我要见圣上!”
“别傻了,臣田侯,圣上不愿意见你,甚至大帝法身都罕见的离开宫城,此去必然是亲见大帝了,谁都救不了你了,你也别担心有人会改你的供词,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会原封不动的呈现给陛下,可惜陛下一个字都不愿意信你了。”
“献国公!”臣田侯嘶声大吼,眼睛里都已经充血了。
“想往日里,你受到的是何等的恩宠,陛下念及当年你为神朝国运,以身受咒,永远的少了一指,肉身永远无法圆满,更是险些殒命,又念及你为神朝灭楚朝,开疆拓土,有不世之功绩,万年来,军功能比得上你的,纵观神朝,一个人也没有,可是,你为何非要做那乱臣贼子?”
“献国公,到了今日,我殒命在即,你竟然也不敢承认你陷害本侯?”
“臣田侯,你这话说的,本国公何曾陷害你了?都是你咎由自取,你若是想死的痛快点,就痛快点说说,另一个化身是谁,在哪?你可别说你修成了禁术,却只有一个化身。”
“哈哈哈,献国公,在圣上面前,你难道不会说本侯也是被人炼成了化身么?此刻为何会这般问?”
“不错,我的确是这么猜测的,可终归只是猜测而已,处理的时候自然只能按照最保险的来,你死了就是因为,谁都不能确定,你是不是还是臣田侯,所以,谁都救不了你。”
“哈哈哈哈……”臣田侯仰天大笑,满脸悲愤:“万载忠诚,屠城灭国,开疆拓土,以身犯险,数百次险些殒命,竟然死在了那一丝不确定。”
“臣田侯,你说是不说?化身是谁?玉玺在哪?”
“呸!猪狗一般的东西!”臣田侯张口啐了一口,差点吐到献国公脸上。
“好,不说也无所谓,实话告诉你,陛下已经下旨,举国之境,神朝之人,无论是公侯,还是皇子,统统都要接受审查,但凡有修禁术者,格杀勿论,你不说也无所谓,处理的时候,自会按照追缉你的化身来处理!”
献国公冷笑一声,眼中寒光乍现。
“神朝之地,修禁术的人,必然不止你一个,届时,无论是查到谁,都会按照那是你的化身来处理,你生前仇敌满天下,死后反而会更多!只要有朝一日,你另外一个化身被人发现,呵呵……”
献国公拂袖转身,走到牢狱门口的时候,瞥了一眼狱卒。
“好生照看,无论他说了什么,都一字不差的记下来,哪怕是如同疯狗一般,肆意攀咬朝中重臣,也要一字不差的记下,之后可是要呈上御前的。”
献国公离去,而牢中的臣田侯,目呲欲裂,一口钢牙都快咬碎了。
被抓到了这里,数日的时间,早已经有了猜测。
他并没有反叛,可是国运之事,做不得半点虚假,他的确是被前朝册封,而且是最紧密的册封,生生世世都是前朝的人。
他猜到可能是当日的圣旨,可是当时除了要亲自签名之外,就无半点不妥的地方了。
哪怕确认了他被人陷害,此刻也已经无用了。
臣田侯满腔悲愤,不是因为被人陷害。
就是因为他的死,是因为那一丝不确定。
这一丝不确定,不是不确定他是不是被人炼化成化身。
而是他已经被前朝册封,与前朝休戚与共,纵然此刻,心无反意,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
他明白的很,死就是死在这一点不确定上了。
不是因为罪过,就是因为大帝想让他死。
就这么简单。
他要面圣,可大帝却根本不愿意见他,他就知道,谁都救不了他了。
唯一想不明白的,便是献国公到底是如何陷害的他……
他是如何做出来的真圣旨……
当然,可能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是死于一个完全没当回事,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身上。
直到现在,他怀疑过无数人想害他,却也从来没想过会是秦阳。
他根本没把秦阳放在眼里。
而另一边,遥在南境,秦阳慢慢的品着茶,心里默默念叨着。
当然希望所有人都别把我放在眼里,放在心上,这样么,就没人会惦记着要怎么弄死我,或者说,有人死了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以后万一有一天,大家忽然一抬头,发现,哎呀,当年的小屁屁,怎么骑在他们头上拉屎了,而且一个屁就能崩死他们。
想必,那肯定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臣田侯下了大狱,不日就会被处死的消息,秦阳自然也是知道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那是人尽皆知了。
官方的说法么,自然是臣田侯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还有一个不那么官方的说法,臣田侯修炼禁术,还有一个化身没找到,所以呢,朝廷现在要全面撒网,重点排查,宁杀错一万,也不放过一个,无论找到谁,全当做臣田侯的化身处理了。
秦阳听了都惊住了。
这位献国公可不是一般的狠啊,人家都要死了,还给人家拉个天大的仇恨。
大嬴神朝所在之地,修炼这门禁术的人,就算是极少数,那也肯定会有一些的。
就如同当年的小七一样,她就是在被废了的情况下,修炼了三身宝术,才得以重新崛起。
“献国公可真不是东西,给臣田侯拉仇恨就算了,还坑了这么多人……”
只是想想,秦阳就心有戚戚,原本就坚定的念头,更加坚定不移了。
看看吧,知道的这些修炼邪门宝术的人,都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现在再看,从最初的创始人三身道君,再到其他连没见过的,统统都没有好下场了……
再者,仅仅目前得到的三身宝术,就有好几个版本了,每一个都有略微的不同,却都有巨大的缺陷。
当年的三身道君可真不是东西,当真是死了也要遗毒万世,一波又一波的拉人给他陪葬。
虽说臣田侯死定了,可秦阳还是继续老老实实的待着,老老实实的发展情报网,修炼己身。
毕竟,万一臣田侯还有个化身呢……
这么久了,都没人找得到,不出意外的话,这化身十有**不是神朝的公职人员,也不是勋贵子弟。
这么算的话,要么化身就不在大嬴神朝,要么就是神朝境内那些大门派里。
要不说,三身宝术最讨厌的地方就是这。
无论是哪个版本的,基本都是杀了一个还有一个。
静候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才终于传来消息,这一次是从许文程那里得到的官方消息。
“臣田侯也是个硬骨头啊,到死都没说玉玺在哪,也死不承认还有另外一个化身。”
得知臣田侯终于死了,许文程整个人都像是轻松了一截子,特意设下酒宴,请了乐期颐和秦阳来喝酒。
至于汝阳侯,早在前俩月,就已经开始忙了,臣田侯不在了,他就要暂时整合南境的兵力,统帅三军,不让军伍之中,出现什么乱子。
毕竟,臣田侯在南境根深蒂固,死忠可是不少……
“怎么拖了三个月时间?”乐期颐有些疑惑。
“嘿,之所以是三个月才死,也是因为施刑的时间耗费了三个月。”许文程颇有些唏嘘,说说到这的时候,他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惊悚:“你们听说过点灯熬油么?”
一句话,气氛热烈的酒宴,都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点灯熬油,是神朝一种刑罚。
三个月的时间,臣田侯的神魂、力量、肉身,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点灯一般,熬了三个月,消耗的干干净净,彻底化为虚无而死。
这是为了断绝他有方法留有一线生机不灭,必须要让他死的最彻底的一种方法。
这位侯爷,生前得罪的人着实有点多了……
一招失势,墙倒众人推。
“听说朝廷发了海捕文书,缉拿所有修行禁术的人?找到了臣田侯的化身了么?”秦阳这时候发问。
之所以不问玉玺,当然是玉玺还在自己手里呢。
之前本来准备丢给臣田侯当做证物呢,现在还没用上,他就死了……
秦阳也不敢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思来想去之后,只能先藏在海眼里吧,反正玉玺没有威能,催动都无法催动,安静的不得了。
以后看得罪谁了,就将玉玺送给谁得了。
“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倒是找到了几个修行禁术的倒霉鬼,不过也无所谓了,臣田侯算是彻底栽了……”许文程语气很轻松。
就算是真的有,化身想要报仇,也找不到他头上。
“说的也是……”秦阳一样是一脸轻松,反正他又没露面,没拉仇恨,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呢。
“秦老弟,你来南境修养了也有一段时日了,感觉如何?我神朝之地,比南蛮之地要强些吧?”
酒过三巡之后,彻底放松下来的许文程,有意无意的开始将话题扯到秦阳身上。
“挺好的,若论环境,的确比南蛮之地强,只不过,我的伤势虽然恢复了一些,可底蕴亏损太过严重,再修养个百八十年,也未必有什么效果……”
“秦老弟,你也不是外人了,我就给你指条明路,神朝之所以是神朝,便是给了所有人化不可能为可能的机会,入了神朝,若是立下功劳,说不得就能弄到一些顶级的天材地宝……”
许文程话说到这,顿了顿,看秦阳没什么反应之后,才继续道。
“老弟,你也别怪我多嘴,我看你这身子骨弱了些,跟着汝阳侯入军伍,怕是难有作为了,不如这样吧,来我这,在州牧府里,熟悉个几年政务,我在给你介绍些文臣,走另外一个路子,说不定过个百八十年,你也能一飞冲天,届时老哥我见了你,也要称一声大人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些许亏损什么的,也不过是癣疥之疾,当今的礼部尚书李大人,当年身子骨可是比你还要弱的多,如今也不依然是一方顶尖强者,当年与妖国起了间隙,李大人一声怒喝,领军的妖神,一位被当场震碎了妖魂,又一纸字帖镇压在界山之下,另外一位妖神,现在还被镇压着呢……”
“那是何等的微风,比之寻常修士,强了何止一点半点。”
许文程吹嘘一通,听的秦阳一头雾水……
这许文程,抽的哪门子风,今儿个怎么忽然开始来招揽自己了?
也不对,这是要当自己的引路人了?他为何会忽然下这么大决心了?
第三八一章 追来的异兽,定天司问话(感谢*本因的白银盟主)
但凡神朝所在,都有一点与门派宗门,亦或者世家掌控大局之地不同。
那就是这里不但有修士世界的规则,更有着神朝所特有的规则。
门派招收弟子,初始不过是看天赋,看根骨,看悟性,看心性,上述几项,每个门派所看重的略有不同,但大体上都是如此。
这招收来的弟子,哪怕是走后门进来的,以后弟子犯了什么错,哪怕是叛门,无论是招收弟子之人,还是有亲近关系的人,只要本身没打错,其实都不会有特别大的影响。
徒弟叛门而出,师父却还是在宗门身居高位,这种情况,在宗派之中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在神朝之中,就不一样了。
给没有父辈亲眷在神朝当差的人,当引路人,引对方进入神朝体系,无论后者后面做任何事情,都是要担起连带责任的。
虽说也会有连带的好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秦阳应下,被许文程引入到神朝的体系之中,他身上天然就打着许文程的印记,无论以后干什么,都会连带着影响到许文程。
秦阳疑惑的是,许文程这种常年砌墙,迎风摇摆却不倒的家伙,绝对是有两把刷子,很多牵扯到关键的事情,都是谨慎不已,能不多说都不会多说一个字的老油条。
今天怎么忽然下这么大决心?
他是相信自己会给他带来足够大的好处么?哪来的这种自信?
这货倒是比自己还要有自信啊。
念头疾转,秦阳脸上带着一丝歉意,揖手行礼。
“有劳许大人劳心,实在是过意不去,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我这人野惯了,怕是已经不习惯许大人所说的路子了,至于神朝的文臣之路,我也略有耳闻,他们的修行之法,与我不合,怕是连门都入不了……”
“无妨,秦老弟有伤在身,先好生修养的好,至于这件事,以后再议,喝酒,来喝酒……”许文程也不勉强,打了个哈哈就将这件事略过了。
酒足饭饱,宾客尽欢。
走的时候,许文程又给秦阳送来一些神朝的书籍,给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的乐期颐,又塞了两个侍女……
也不知道这老不休的,从哪找到的这些模样不错,修为也不是太低的良家子,偏偏侍女似乎还都挺乐意……
秦阳离去之后,许文程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幽幽的叹了口气,折身回到了书房里,坐在那里蹙眉苦思。
“大人,喝些茶吧,这是今年新产的清心茶,最是清香悠远,鲜爽甘醇。”亲随端了茶,放在书桌之上,立于一旁侍候。
许文程喝了口茶,微蹙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些许。
“大人,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又是因为那秦阳么?”
许文程斜了亲随一眼,叹了口气。
“当年我答应了你父亲,要照看你,可是我知道,你这性子和脑子,都实在是不适合出去打拼,不然必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没想到今日我厚着脸皮开口,甘当引路人,你竟然还是对那秦阳不以为然,你莫不是以为我也是傻子不成?”
“小人不敢。”亲随吓了一跳,连忙垂首后退三步。
“我身边长跟着的人,现在只有你,我就是想让你多看看,不指望你能变聪明些,只希望你能照猫画虎,学学想想,我为何这么做。”
“小人……小人是不明白。”
“臣田侯死了啊,不是被人害死的,而是大帝要他死啊,咱们这位大帝……哎,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只需要知道,臣田侯死了,这事还没完呢,臣田侯身后又不是没有人,现在那边折损了一员大将,必然会对付献国公这边的人,若非这次我当机立断,抓住了救命稻草,有了些许功劳,此刻说不得,我这位州牧,已经去见臣田侯了。”
许文程见亲随不懂,摇头失笑。
“你果真还是不懂,之前派人去南蛮之地,查了查这位秦阳的信息,一查吓一跳,他的师尊,就是当年南蛮之地赫赫有名的崔老魔,他的学识,纵然是在神朝之地,也甚为有名,之前一直听说这位秦阳受创,根基受损,此次才知道,他曾经中过黎族的噬心蛊,也是天妒英才啊……”
“他?英才?”亲随脱口而出,而后才连忙低下头:“大人见谅,小人实在是不懂。”
“哼,你若是能看得懂,我早就当你的引路人,亲自引你入神朝了。”许文程摇了摇头,遥望着窗外:“说了你也不懂啊,我之前就猜测,之前那些消息,都是跟秦阳有关,现在觉得这个猜测起码有五成可能,甚至更多。”
“臣田侯陨落之后,无人关注他之前的经历,也无人关注他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所有人都认为是献国公陷害的,我深处南境,毗邻南蛮之地,多关注了一些,也有些路子,自然知道的更多。”
“若是我猜的不错,臣田侯的另外一个化身,就是当年黄泉魔宗的宗主,再追寻了一下前些年南蛮之地发生的事情,那位崔老魔险些身陨,再加上臣田侯所说他修禁术是为了南蛮之地,老夫就猜测,秦阳师徒,纵然与臣田侯素未蒙面,却也早就结下了死仇。”
“据说黄泉魔宗的宗主死了,所以这禁术之事,必然是在南蛮之地暴露的,若上面的猜测都是对的,纵观此刻南境,唯一有可能知道此事的,就只有秦阳了……”
许文程说的不甚连贯,亲随摇了摇头,表示还是不太懂。
“老夫到现在还不太确定,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你不懂也正常,以臣田侯的本事,以前从未见过他接连出现大的纰漏,此次却出现这么多,原本只是如此也就罢了,臣田侯自己都知道,这些事不会要了他的命,可最后一招出现之后,前面的一切,就都不对了,性质也都变了,全部变成了佐证的致命杀招啊。”
“我总觉得这事可能会跟秦阳有关,今日才出言试探了一下,可结果却让我有些不确定了……”
“大人,你说今天的只是试探?不是要当他的引路人?”亲随又有些意外了。
“都是吧,今日要当他的引路人,的确是真心实意的,他参与了多少,我不知道,可绝对会有一部分,由此本事,却半点痕迹都没有露出来,着实不简单,此人若是入了神朝,起码不会差了,结个善缘总不会错。”
“只是,他拒绝的毫不犹豫,这让我有些疑惑了,他似乎根本不像是跟臣田侯有仇怨,也对入神朝不甚在意,也不在意臣田侯可能还有一尊化身活着的事,这让我不禁怀疑,之前的很多推断都是错的……”
许文程苦笑一声,挥了挥手。
“罢了,你下去吧,我给你说的话,你切记不可告诉任何人,你虽然愚钝了些,可嘴巴紧,办事也牢靠,我还是放心的,算了,这话说出去也没人肯生出怀疑的……”
孤身一人坐在书房,许文程翻动着一些书籍,又察看着一些玉简,上面记录着不少南蛮之地的事情,也有南蛮之地前些年发生的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这个世界,消息的传播,很是受到局限的,修士的寿元绵长,纵然只是稍稍修行,随便铸就一个道基,就能活个二百年,若是修行到道宫境界,活个数千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除了一些比较重要的大事之外,可能发生之后,就会淹没在当地,根本不会传播出去。
所以游记之类的书籍,才会比较火热,也比较珍贵。
就算是发生大事,消息传出去之后,大家知道的,可能也只是其中几个最重要的人物而已,大多数时候,这种人物基本都是强者。
前些年,南蛮之地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传到大嬴神朝的范围,里面基本上也不会有人提到秦阳这个人。
只会有极少数,可能因为噬心蛊这种很多年没出现过的事情,随手记了一笔,但也仅此而已了。
要不为什么,情报网的构建,是极为奢侈的事情,没点家底,根本玩不起这些东西。
地盘实在是太大了,需要的人手也实在是太多,来来去去之间,花销自然不会少了。
之前秦阳一直琢磨着,拓展情报网的事情,却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去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情报网扩大一倍之后,花销起码翻数倍。
家底虽然丰厚,可坐吃山空,不断的大量消耗,终归有耗尽的一天。
也就是最近发了一大笔横财,捞着了下蛋的母鸡,这才正儿八经的开始行动了。
新弄到的灵脉,送回了黄泉魔宗三颗,交给崔老祖,不用多做解释,崔老祖也会处理好的。
之所以只给三颗,不是秦阳吝啬,而是再多了,秦阳不敢给了,实在是灵脉太扎眼,孕出三条灵脉,已经是黄泉魔宗能承载的极限了。
其中一条,是送给崔老祖了,崔老祖若是想要给魔宗,秦阳也无所谓,剩下两条,出产的灵石,秦阳就要揣在自己兜里用了。
又趁着一年之际,幽灵秘境可以打开的时候,没有办拍卖会,而是悄悄的回到幽灵号。
当年得到的塔底,里面可是有一大片灵田,之前灵气供应不够,灵田都开始跌落品阶了。
这次回去,秦阳一口气中了十条灵脉,足够撑起整个空间,多余的灵气,还能灌给幽灵号当做力量用。
而灵田里出产的各种东西,从玉稻到灵药,就是大笔大笔的资源。
这次回去这一趟,只有刀疤知道,秦阳也没让其他人知道,省的到时候又被缠着要带他们来大荒。
自己还没站稳脚跟呢,再来神朝之外的人,未必是好事。
秦阳给了手下资源,让他们继续发展壮大,再往北发展,谁去主持大局,尚未明确,秦阳心里倒是不是陈皮就是徐娇。
金三为人谨慎,守成是足够了,可开拓却不够,陈皮足够机灵,有眼色,让他去开拓应该会比较顺利,而徐娇身为三人之中唯一的女修,女修在某些方面的确是弱势,可有些方面却绝对比男修强的多。
尤其是有关情报的问题上更是如此。
一时之间没决断出来,秦阳就窝在黔俞州没有继续向西走。
汝阳侯倒是希望他跟乐期颐一起回九山州转转,那里才是汝阳侯的大本营。
而秦阳也有些小脾气,卫老头整天瞎搞八搞,秦阳也不乐意回去了。
专门托人送回去的三颗灵脉,也是送给蒙师叔的。
蒙师叔双目已废,之前得知自己中了噬心蛊之后,却还是亲自从南境跑到了极北的永夜之地,为自己寻来了一株蚀心草。
中间经历了多少困难,秦阳不清楚,知道的也只是一句跟律宗的秃驴干了一架。
蚀心草虽说没有用到,可这份情义,秦阳还是记在心里了。
他没什么可以为蒙师叔做的,灵石蒙师叔也不缺,送回去的灵脉,也只是聊表心意而已。
说起这个,秦阳就想到了张正义,毕竟蒙师叔就惦记着他这个不靠谱的徒弟。
咦,对啊,张正义最近在干嘛呢,好久没见他了。
回忆了良久之后,秦阳心里颇有些尴尬,总算是想起来了。
当初张正义中了返生咒,这种咒法太过古老,秦阳就顺手忽悠张正义,去搜集久远而古老的记载……
好几年都没他消息了,这货不会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了吧?
思来想去之后,秦阳还是决定用一下盗门的情报网。
他们关于这方面的信息肯定是最多最全的,尤其是张正义这鳖孙,从来不用自己的脸在外面溜达,凭自己的情报网,想在南境之外的地方找到他,还真不太可能。
蒙师叔没什么所求了,就希望他好不容易有个可以继承衣钵的徒弟,别死了就行……
这点要求,秦阳自然还是不能拒绝的。
去盗门的情报网拿消息,他们也不太清楚具体位置,只是知道张正义这货最近似乎已经离开南蛮之地,跑到南海一段时间,后来有从海上一路到东海,再从东海登陆,跑到了大嬴神朝的地盘,不知道又去祸祸谁去了……
留了消息,让他们查清楚了之后给自己说一声,起码心里有个谱。
因为臣田侯陨落,后续的事情,秦阳就没管了,只是消息却还是在不断的传来而已,知道了就行。
一晃三个月过去,秦阳从静室之中走出来,神情有些纠结。
再次修行了一段时间,下面的那一阶灵台,还是一阶,跟猜测的一模一样……
本来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谁想到真的变成了一整块。
以后想变得普通一点都不可能了……
秦阳这边刚出关,隔天许文程就又来拜访了。
秦阳算是有点怕了他了,去闭关也是因为要躲着许文程。
谁知道这货消息灵通的很,自己出关之后,他就又来了。
“秦老弟,你出关了?看你气色还算不错,不若来府里坐坐,近几日离都来人了,其中不乏有文臣一脉的前辈,届时可以介绍你认识……”
“哎,许大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
“明白明白,我知道你是魔道出身,不太喜欢文臣那一套,不过神朝一向是不管这些的,只要不残害生灵,屠戮天下以求自身,无论是文道、正道、魔道,统统都不过是修行的不同而已。”
“许大人,我暂时是真的没想法,若以后有想法了,肯定来找你,可以了吧?”秦阳算是服了。
后来想了想之后,其实也没想明白许文程为何要这么热心这件事,可来这里这么久了,见得多了,交流的多了,关系自然也就还算不错了。
几次三番之后,秦阳算是彻底确定了,许文程是真的想让他入神朝。
“行吧,你暂且没意向,那就等等吧。”许文程例行劝说了两句,似是还有些不甘心一般,换了个方向:“你可知道,这次来的人,主事的是吏部的考核官,一方面是为了处理一下臣田侯留下的烂摊子,一方面也是顺手考察一下下面的官员,现在空缺很多,补缺的人是谁,他基本上都可以确定大半了。”
“除了吏部的人,还有户部侍郎王怀远门下来人,定天司的一品外侯韩安明也来了,当年王怀远的嫡长孙,在定天司任职之时,也有五品外侯的职位,只不过他陨落在了神朝之外,这块令牌你拿着,虽然老哥我的身份实力都不太行,说不定能给你减些麻烦……”
许文程不由分说,将一块刻着许字的方牌,塞到了秦阳手中。
“噢,还有一件趣事,老弟若是最近闲来无事,可以出城去转转,莫要待在城中,据说城外出现了一头异兽,火烧不死,刀兵不伤,正跟一群修士打的不亦乐乎……”
一番交谈,许文程再次邀请赴宴,秦阳也没去,不去凑这个热闹。
只是等许文程走了之后,秦阳稍稍一琢磨,就琢磨出来点别的味道了。
他怎么觉得许文程这次是专门来提醒他一下的……
吏部的人来了,没什么不对的,臣田侯陨落了,他的位置,肯定是要找人来顶替的,那些臣田侯的死忠,该清理的也会被清理了,以免留下后患。
这一下空出来的位置肯定就不少了,需要找人来顶替,也是一个大工程,来一个主事的人到当地,也是应有之义。
可是后面这个,户部侍郎的门人,还有定天司的一品外侯,再加上许文程可以提到了当年的一位死在神朝之外的外侯……
怎么看指的都是当年被老船长弄死的那位。
他爷爷是神朝财政副部长,要说有钱,那肯定是有钱的很,难怪一个并不是多强的外侯,竟然能自己培养出一个囊括了整个南境的情报网……
那位外侯死在了老幽灵船长手中,人家也去报仇了,只不过老船长早就嗝屁了,仇自然也就没了。
而自己这个继任幽灵船长的身份,可是从来没隐藏过的。
这些人不会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吧?
没道理啊,当年的事,早就应该了了。
若不是如此,许文程为何暗示自己避一避?
若无必要,他没必要专门来一趟,就差明说了吧。
思来想去之后,秦阳还是觉得,古语说的好,听人劝吃饱饭,定天司可不是好相与的地方,定天司的人,也都没一个好接触的,进了定天司大狱的人,也没谁能完整的走出来。
正好去城外转转,放放风。
名义上,他来到这里之后,还从来没出过城呢。
正想着呢,乐期颐就来了,那位跟着乐期颐的吸髓妖女,低眉顺眼,跟个寻常侍女一样,跟在乐期颐身后,低着头都不敢抬头看人,哪里还有半点魅惑的样子。
“秦师叔,我刚才听许大人说,城外出现了一头异兽,伤了不少人,偏偏没人能伤到它,更别说拿下了,不如我们去看看吧,这等异兽,可是甚是少见的。”
“还有这等事?那走吧,去看看。”
“啊,秦师叔,你答应了?”
“走呗,我吃过不少异兽,还从来没见过没人能伤到的异兽……”秦阳乐呵呵的随口一说。
跟在乐期颐身后的侍女,听到“吃”这个字,顿时一个哆嗦,脸都白了,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秦阳瞥了她一眼,没有多加理会,知道害怕,老实就行。
坐了玉辇,离开了俞城。
而这边,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拜访。
“吾乃户部侍郎王大人的门生褚三欢,奉恩师之命,前来拜访秦有德先生,不知先生可在?”
“秦大人与世子出门了。”守卫在门口的侍卫斜了他一眼,随口回了一句。
“恩师之命,难以拖延,冒昧问一句,秦先生可是出远门了,何时归来?”
“不知。”侍卫摇了摇头,不过看这人似乎还挺有礼貌,还递了正式的拜贴,就指了指城外:“你若是有急事,就去城东出城找吧,城外来了一头古怪异兽,秦大人和世子去看热闹了。”
“多谢告之。”来人揖手一拜,留下了拜贴,转身离去。
而另一边,秦阳跟乐期颐,一起出了东城门,到了野外,行进不远,就见到远处一阵鸡飞狗跳,灵光闪耀,神光冲霄,剧烈的交战波动,不断的扩散而来。
玉辇奔腾而去,赶到地方的时候,秦阳推开玉辇的车门,打眼一望,顿时一阵咂舌。
太惨了……
聚集的地方,一堆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家伙,不少人就抱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用秘法和灵药,试着将其重新接回去。
更有不少人,捧着报废的法宝,满腔怒火,嘶吼连连。
“这异兽奇异非常,快走吧,莫要再招惹了,用法宝打,它就咬碎了法宝,用手就咬手,这异兽灵智之低,记仇之极端,世所罕见……”
有人从深处逃出来,抱着一条断臂,咬牙切齿的离去。
秦阳心里一个咯噔,总感觉这描述听着挺耳熟的……
“期颐啊,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地方没什么可看的了……”
“别啊,秦师叔,本来还以为是以讹传讹,没想到真有这等古怪的异兽,我们看看再说。”
秦阳不说话了,心里安慰自己,那头异兽还在秘库里呢,他总不至于为了咬断自己的脚,就从秘库里跑出来,追了自己十万八千里,还有能力追到这里吧……
这么一想,还真不太可能……
又等了一会,眼看山林深处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都已经彻底放弃了,远远看起来,更像是一群人,被一头异兽追的仓皇逃窜。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秦阳就看到人群的后面,一头似狮似熊,迈着内八字,走路晃晃悠悠,跟碰瓷一样的异兽,从来里面冲了出来。
只见异兽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原地,眨眼间,就有一人手中的法宝,被其一口咬碎。
短短三个呼吸,八样法宝,七柄飞剑,尽数被咬碎。
其中还有两柄飞剑,是修士在御剑遁走的途中,被异兽追上,一口咬碎了遁光,连带着咬碎了飞剑。
秦阳看的脸都绿了……
这才多久没见啊,这小王八蛋不但变得更强了,而且还学会闪现了。
这都是谁啊,眼睛都瞎么,都看不出来这家伙,越是挨揍就会变得越强么。
悄悄那速度,秦阳的目力,都有些跟不上了。
以这种速度,只要被追上,逃是不可能逃得掉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若是这小王八蛋平白无故的来咬自己,岂不是暴露自己之前得罪过它么?
还有万一它一口咬上来,却咬不动,这不又是事了么?
秦阳看着异兽玩着蛇皮走位,坚定不移的贯彻了它自身的原则,法宝打它,它就咬碎了法宝完事,绝对不去继续扑上去将人咬死……
秦阳不禁暗暗后悔,早知道异兽追杀仅此而已,蠢到让人诧异的地步,就让它咬碎一只脚多好。
反正咬碎了再恢复一下,那一踩之仇,也算是了解了。
何至于被这又执着又蠢到不可救药的家伙,一路追了十万八千里。
眼看着异兽追杀的人越来越少,秦阳就急了。
正好看到有人逃窜而过,从玉辇旁遁走,而异兽紧追其后的时候。
秦阳念头一动,瞬间收拢了气血,尤其是右脚……
见到异兽一路闪现着飞来的时候,秦阳抬起右脚,一声暴喝。
“期颐小心!”
异兽看到秦阳,再看到秦阳的右脚,目光里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一个闪现,就一口咬在了秦阳的右脚上。
就在秦阳担心,自己完全放弃了防御,甚至主动撤防配合,这异兽也要不碎自己的脚骨时,一阵剧痛传来。
异兽已经不是当初的异兽,这货一路被人打过来,早就变强了不知道多少。
“咔嚓”一声……
秦阳脚骨就被咬碎,鲜血四溅。
异兽咬碎了秦阳的脚骨之后,如同满意了一样,继续一个闪现,去追杀其他人。
“嘶……”秦阳跌倒在玉辇上,猛吸一口冷气,咬着牙,一副硬撑着不惨叫出声的模样。
“秦师叔!”乐期颐连忙扶着秦阳进了玉辇,一面对车夫吩咐了一句:“快,回城。”
正在这时,追来的褚三欢终于找到了乐期颐的车驾,正好也看到了秦阳的右脚血肉模糊,被乐期颐扶进玉辇的画面。
到嘴边的话,他也只能咽了回去,看着玉辇远去之后,他也跟着再次折回城里。
躺在玉辇里,秦阳已经调动真元,将碎骨重新复位,鲜血也已经止住,再包扎一下,静候恢复就行了。
其实这种伤势,完全就是皮外伤,秦阳愿意的话,顶多几个呼吸,就能恢复到正常状态。
躺在那挺尸,秦阳颇有些心有余悸,这次是真的服了。
这异兽简直脑子有问题,为了咬碎他的右脚一次,竟然能追到这。
若早知道异兽是如此行事,早点让它得手了多好……
唔,也不对,当时可是让它咬,它都咬不碎。
总不至于专门揍它揍到它能咬碎为止吧?
万万没想到,就因为这头异兽,差点留下隐患了,也就是这次当机立断,异兽又变强了不少,才化解了那点恩怨。
这次秦阳打定了主意,以后看到这个怎么都打不死,而且脑子有问题的家伙,绝对跟它保持百里以上的距离,听说它在哪,就绕道走。
玉辇到了别院,就在门口被人拦下了。
一位男子,一袭黑色劲装,头戴镶了一颗黑玉的官帽,负手而立,站在别院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玉辇。
待乐期颐扶着秦阳走下来的时候,男子扫了一眼秦阳。
“带走。”
“定天司的人,何时可以随意在我汝阳侯府拿人了?”乐期颐走上前一步,脸色很是难看。
这不是打他汝阳侯府的脸么。
“乐小侯爷,定天司有权直接盘查任何人,尤其是与盗门有关之事,更有直接拿人审问的权利,此人非神朝公职,又非权贵嫡系,亦不会牵扯神朝宗派,只不过一散修而已,本官如此做,有何不可?”
韩安明冷着脸,直视着乐期颐的眼睛。
“本官定天司一品外侯韩安明,乐小侯爷请记好了,若是觉得本官行事有何不妥,尽可指正。”
丢下一句话,韩安明一挥手。
“带走。”
乐期颐阴着脸,拦着不让动。
秦阳伸出手,拍了拍乐期颐的肩膀。
“期颐啊,你安心好了,这位官威赫赫的大人,说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明白,既然是正当理由,我跟这位大人走一遭,说明白了不就好了么,相信师兄若是在,应该也会这么觉得。”
乐期颐心中一动,咬着牙没说话,他知道,韩安明说的完全没错,秦阳只是一个散修的身份,定天司若是要拿人,可以直接拿,谁都拦不住。
这位韩安明他听说过,定天司的一品外侯,乃是定天司之中的高手,而擅长的却非交战,而是缉拿、审讯、追踪等一系列东西。
如此才会被列为外侯,常年在外。
就算是他想要强行阻拦,也拦不住的。
秦阳给了乐期颐一个眼神,安抚了一下,转而露出一丝笑容。
“这位大人,走吧,定天司,以前只有耳闻,却未曾多见,没想到来到大嬴神朝所在,第一次见到的,就是传说中的一品外侯。”
韩安明不说话,也没束缚秦阳,只是转身就走,秦阳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后。
半路上,秦阳开始琢磨,本来还以为是当年那位死在幽灵秘境的外侯的事,谁想到,竟然变成了跟盗门有关了。
怎么回事?
跟盗门有关,找自己干什么?
身份暴露了?不至于吧,真暴露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来拿人都不将人绑了,起码上个枷锁意思一下都没有。
也就是说,身份没暴露,韩安明这行事,看似霸道不讲理,严格按照规矩来,其实还是不敢太把汝阳侯得罪死。
那在门前拿人,是为了给现在权势愈发强大的汝阳侯一个下马威么?
表示定天司的强大?
不管如何,秦阳可以确定一点,这次应该真的只是问个话,杀人倒不至于。
只是问个话而已,又不会死人,那有什么好怕的。
再者,退一万步,只要身份没暴露,秦阳就不担心会出什么事。
这个面瘫脸,真当自己是孤家寡人,这些年都白混了不成?
这些年那么多好事都白做了不成?
秦阳跟着韩安明,一路到了俞城的府牢,内有审讯室。
秦阳进来一看,就看到四壁上挂满了各种刑具,刑具之上缭绕的怨气、杀气、煞气、血腥气,已经化作实质的气雾一般,盘旋其上。
秦阳坐在椅子上,韩安明坐在他的对面,伸手一抛,一面银镜悬于半空,光辉照耀而下。
“问什么你答什么,不据实回答,便是隐瞒包庇之罪。”
韩安明说完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这时,褚三欢从外面进来,见到秦阳,揖手一礼。
“秦先生,在下褚三欢,恩师乃是户部侍郎王大人,此次顺道而来,不过是借韩大人问询之机,也问秦先生几句话,还望秦先生如实回答。”
秦阳眼皮一抬,算是听出来了,这位叫褚三欢的,上来就先说明了,他跟韩安明不是一路人。
“阁下请问吧。”
“当年有一位定天司外侯,陨落于幽灵盗之手,你可知道?”
“知道。”秦阳回答的跟干脆。
回答完,褚三欢抬头看了看那面银镜,银镜之上的光芒,没有丝毫变化。
“他是怎么死的,你知道么?”
“具体怎么死的不知道,是老船长下的命令,有人执行了而已。”秦阳依然回答的干脆,他是真不知道当时那位外侯是怎么被人打死的,压根没看到过程……
“尸身何在,你知道么?”
“哎,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秦阳叹了口气:“我这人最是见不得人暴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当年还是我给他弄了一口棺材,按照海中的规矩,将他海葬了……”
褚三欢抬头看了看银镜,没有变化,显然这话说的完全是出自秦阳本心。
“你要是想报仇,那你找错人了,当年幽灵号上下,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从船长到船员,都死的干干净净,我当年压根不是幽灵号上的人,找我就找错人了。”
“秦先生误会了,在下只是想受恩师之命,前来问询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找到小少爷的尸身,将其带回去安葬,既然秦先生高义,已经为小少爷收殓,也算是圆了恩师一桩心事,此次在此问询,实在是多有得罪,还望秦先生见谅。”褚三欢揖手长拜一下。
而后看了一眼韩安明,褚三欢多了一句嘴。
“秦先生无需惊慌,韩大人也只是问询而已,若无关秦先生,自不会为难秦先生。”
褚三欢离去,这时,韩安明才开口道。
“当年幽灵买拍会,曾拍出过一位盗门的无言者,你既然已经接任幽灵号船长之职,自然也是知道当年的细节吧。”
“这你就错了,你既然知道幽灵盗之名,肯定也知道幽灵盗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当年为了加固封镇,从幽灵船长到船员,尽数死伤殆尽,船长更是连回到幽灵号都做不到,他带着的东西,你说的这些记载,早就随他而去,我现在继任了船长,连水手都是从别的船借来的,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
听说是因为那位无言者,秦阳暗暗松了口气,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身份压根没暴露。
这货也只是揪住了一条线索,想要挖出来当年那位无言者究竟去了哪。
船长身上自然是死了,自然也是死的凄惨,他身上带着的资料,自然也都随之消散的干干净净,这可不假。
虽然有些东西,航海日志里有记载,可幽灵拍卖会的事,可是不会全部记载到航海日志里的。
当年那位无言者被送来拍卖的具体细节,航海日志里还真没记载什么……
韩安明面色一沉,银镜毫无变化,自然是因为秦阳说的是真的。
幽灵盗到底是干什么的,身为大嬴神朝大帝监视天下的眼睛,他们自然是能看到记载的。
只是,韩安明死死的盯着秦阳的眼睛,他总觉得秦阳镇定的过分了。
哪怕是神朝之外的人,不明白定天司的手段,哪怕是死海之中航行,早就不怕死的人,也不至于这么镇定,回答的如此流利,不对劲……
盯着秦阳的眼睛,韩安明心中思忖,盯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后,韩安明才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那位无言者是谁?快点回答!”
“不知道。”
韩安明站起身,将身体前倾,气势略有些压迫。
“他在哪?”
“不知道。”
韩安明的眼神带着逼迫,气势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压了过来,再次厉喝一声。
“盗门驻地在哪?”
秦阳的眼神微微一空,神海都微微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的道。
“不知道。”
秦阳对答如流,一问三不知。
只是这个问题回复完之后,秦阳才哑然失笑。
“韩大人,你先是问我无言者的问题,当年我不过是林风号上维护阵法的人而已,我怎么可能对幽灵号上的事知道的太清楚,现在又来问我盗门的事?定天司就是这么办案的么?我算是长见识了。”
“大开眼界啊!”
第三八二章 有人讲规矩有人不讲,我可怜的四十四阶灵台啊
秦阳面带一丝讥笑,心里镇定的很,他说的这些,秦阳还真不知道。
就算是他要问一些有关盗门的机密,秦阳也都不知道,压根就没接触到什么,就出来浪了,浪了这么久,加上本身就不太有兴趣,能知道什么对方关心的重要问题?
韩安明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
他思忖良久,做出了最大胆的假设,这位秦阳可能知道很多事情,甚至秦阳本身可能就是盗门的人。
可是秦阳连盗门的驻地在哪都不知道,哪有这种门人?
就算此人真的跟盗门有接触,十有**恐怕也只是盗门要处理什么东西的时候,交给了幽灵拍卖会而已……
不过,韩安明已经不打算再问这方面的事了。
本来就是例行问话而已,把人带来,已经是得罪人了。
更别提他不但用了定天司的秘宝,方才又越了界,以震慑神魂之法,逼迫着秦阳根本没有丝毫思索时间,只能本能的回答自己知道的正确答案。
此次之后,他必然会将此刻南境如日中天的汝阳侯得罪了。
汝阳侯此人,对亲近的人,向来是比较护短的,今天的事结束之后,后面肯定又是一堆破事等着呢,他定天司以后想要在南境办事,怕是要困难许多了,在规矩范围内,想要刁难他们拖后腿,对于今日的汝阳侯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
再加上秦阳乃是南蛮之地那位崔老魔的弟子,那位崔老魔有多护犊子,南蛮之地人尽皆知,身为神朝眼线的定天司,怎么可能不知道。
若无绝对的必要,他也不敢对秦阳怎么样,谁知道那位崔老魔会怎么做。
以崔老魔的学识积累,真要是不顾一切闹翻天,实力什么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再加上从方才褚三欢的话来看,户部侍郎这边,起码也记着人家帮他们家收殓子弟的人情了,刚才那句安慰秦阳的话,不是对秦阳说的,而是对他韩安明说的。
此刻有定天司的宝物高悬,照耀神魂,洞彻本心,说假话的可能微乎其微。
虽说此宝物对于那种内心坚定不移,说假话能将其自身都骗过的人,的确没什么用。
可这等人,基本不可能是正常人,十有**都是意识混乱的疯子。
眼前之人,镇定的过分,言语之间,半点对定天司的畏惧都没有,此刻再看,韩安明心中就忍不住暗叹一声。
算是看明白了,此人笃定定天司根本不可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才如此镇定自若。
当年的事不但跟他毫无关系,而且他继任了幽灵船长之位后,也不知道过往的些许隐秘。
这次带来问话,也就只是个问话而已了。
别看名义上说的合乎规矩,秦阳也只是一个散修。
可真做事的时候,可不能将其当做一个没背景的散修,随意折腾,问出一点问题,立刻严刑拷打。
更别提,现在连问题都没问出来……
“韩大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我还要回去吃饭吃药呢,你们既然调查的这么清楚,肯定也知道,我曾经中过噬心蛊,根基受损,是要好好调养的,我出来这么久,我那位侯爷师兄,肯定也该着急了。”
秦阳慢吞吞的念叨着,看起来一点都不急。
韩安明的脸色略有些难看,他现在还真没理由继续留着秦阳不放人了。
定天司有定天司的规矩,他们是大帝遍布天下的眼睛,看到了什么,查到了什么,都必须一板一眼,如实上报,由不得他们有丝毫参假,也由不得他们按照自己的喜乐好恶。
上报虚假消息,就等同于蒙骗大帝,这是定天司最大的忌讳。
这神朝之中,人人谈定天司而色变,究其原因,其实还是因为谁家的屁股都不是完全干净的,越是位高权重,势力庞大的,越是如此。
可此刻,秦阳完全不怵他,就是因为秦阳的底子干净的跟白纸一样,又没有公职在身,看不上他这个朝廷鹰犬,也是正常。
“有劳秦先生到此配合本官,请回吧。”韩安明板着脸,伸手虚引,指引着秦阳离去。
“不劳烦,能大开眼界一次,也算是不虚此行。”秦阳站起身,一拱手,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韩安明面色一黑,继续板着那面瘫脸,一言不发的静静看着秦阳离去。
而这边,秦阳离开了府城的地牢,抬头看了看天空,轻吸一口气。
还算可以,起码这一次先就摆脱了跟盗门之间的联系,而且还是定天司的一品外侯亲审。
之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怕是再也不会有人将自己跟盗门扯上关系了。
不过嘛,当中将自己带走,直接强行审问,哪怕没上刑,秦阳也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韩安明记上了一笔。
这次若是说错一个字,让对方顺着往下问,总会有出问题的事情。
而真审出问题了,说是死无葬身之地都是轻的。
所幸韩安明审问还不算浪费时间,直接问了关键问题。
而不是先从你认不认识盗门的人,认识几个,都是谁,然后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些人都在哪,盗门藏在哪了……
所有的问题,归为一个,盗门的驻地在哪,直接就能省略上面的一大堆问题了。
不过很显然,秦阳还真不知道盗门将宗门藏在哪了……
这种奇葩,这位办案无数的一品外侯,怕是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吧?
最后的结论,自然是秦阳和盗门毫无关联。
秦阳回头看了一眼地牢的大门,暗道一声,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以后的日子还多着呢。
我秦有德莫名其妙的被你拿来一通审问,还用了秘法震慑我神魂,若非我已经开辟神海,方才那一下,起码就影响到神魂了,说是神魂摇曳都是轻的,再弱点的,神魂被震伤都有可能。
以后若是有机会,不反手扯你一次后腿,真当我秦有德是什么以德报怨的老好人不成?
再者,这个韩安明,脑洞有点大,也太敏锐了些,以后还是多注意一下。
而另一边,地牢里,韩安明坐在那蹙眉苦思,牢外走进来一个同样一身定天司官服,看起来中年人模样的男子。
此人阴着脸,嘴唇两边微微下拉,看起来像是天生面带一丝压抑的怒火,再配合那似是毒蛇一般阴冷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心狠手辣的酷吏。
“下官张畏因,见过韩大人。”
来人揖手行礼,韩安明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平静的点了点头。
“张大人长居南境,也算是劳苦功高,今日怎么有空来俞城了?”
“韩大人在此,下官岂可不到,今日有幸见到韩大人审讯,也算是三生有幸。”张畏因的话看似恭维,可韩安明听了之后,就觉得这货实在讽刺他。
果然,张畏因话音落下,稍稍一顿之后,指了指地牢入口的方向。
“下官愚见,这秦阳肯定有问题,既然人已经拿来了,该得罪的已经得罪了,为何不多审问审问,总能问出些有用的东西,怎么如此轻易的放了他?”
“张大人这话就错了,我们定天司行事,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计。”韩安明摇了摇头,出言反驳。
常在离都的人,自然比他们这些外面的定天司外侯明白的多。
定天司的人,得罪了所有人,只要将大帝交代的差事办好了,效忠大帝就足够了。
反而,若是若是跟臣子关系好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坠入深渊,死无葬身之地。
历来定天司里,最是位高权重,最受大帝器重之人,统统都是孤臣,无一例外。
“韩大人说的不错。”张畏因点了点头,后退一步,转身欲走:“都说我张畏因,素来是畏因而不畏果,既然人已经得罪了,就不怕再得罪的狠一点,下官有些愚见,跟韩大人不同,而且下官也不如韩大人考虑周全……”
张畏因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地牢。
韩安明沉着脸没说话,他知道,现在说了也没用了。
张畏因不是来跟他商量的。
虽说他是一品外侯,可寻常之时,都是在离都候命,处理的大都是离都之地的事情。
而张畏因虽说只是三品外侯,可张畏因却是南境三位三品外侯之一,掌管着南境的定天司职权。
而定天司内的事务,历来是谁都不影响谁,一件事,只要是专权掌管的,就只需要对司长和大帝交代就足够了。
此刻深处南境,他韩安明要办的事情,主要还是之前的臣田侯的案子。
来找秦阳问话,也不过是因为此前户部侍郎托付,又正好牵扯到定天司外侯,顺理成章而已。
而张畏因明显是不打算这么放过秦阳,他笃定后面肯定有大料,正好人是韩安明带来的,得罪人的也是韩安明,他顺势接手,截住秦阳。
这就成了最小的代价,顺手看看能不能挖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毕竟,秦阳一方面是幽灵船长,另一方面还是黄泉魔宗崔老魔的弟子。
另一方面呢,其实也是跟韩安明个下马威而已。
韩安明心里明白他拦不住,也没理由拦。
他能走到一品外侯的地位,不仅仅是因为他师父是司长,更是因为他办事能力强,而且做事有分寸。
既然之前没问出什么,就必须要让秦阳安然无恙的走出府衙的大门。
这样的话,也不过是得罪了人,又没得罪死,一切都在规矩之内。
汝阳侯看他不顺眼,但也仅此而已了。
地位越高的人,办事的时候,就越是要小心翼翼,他一个来自离都的一品外侯,若是来此之后,能跟南境目前地位最高,势力最大的汝阳侯,达成一个友好关系。
那他回去的日子就未必好过了。
另一方面,他也觉得这位秦阳不对劲,的确可能有问题,可又没法再继续审了,他再亲审就是撕破脸了。
张畏因想去当出头鸟,无论是他觉得软柿子好捏也好,已经有人背了黑锅也好,亦或者是他觉得有利可图,有功可拿。
无论是什么,既然他去了,韩安明也乐得他去问点什么。
而另一边,秦阳也已经走出了地牢,从府衙后面,向着正门而去。
到了快走出府衙的时候,就见一道神光闪过,张畏因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畏因上下打量了秦阳一眼,冷笑一声。
“韩大人做事讲规矩,我张畏因却不那么讲规矩,我还不信了,汝阳侯会为了一个故宗的门人,敢跟定天司闹上了天不成!”
“哦,这位大人,觉得韩大人做事不妥,要重新拿了我,上刑逼供么?”秦阳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眼神变得深邃,他看得出来,这位可不比韩安明讲规矩。
“我体弱多病,根基受损,怕是承受不住你们定天司的刑罚,会死在这里了,这位张大人,你,可想好了……”
“别来虚张声势这一套!”张畏因冷笑一声,大手抓来。
霎时之间,周遭就变得昏暗一片,如同一只巨大的黑手,向着秦阳迎面抓来。
更有一种威压压下,镇压在秦阳身上,让秦阳无处可逃。
秦阳伸手一番,手中出现了一枚浑圆的黑色令牌,上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令”字。
拿出了令牌,秦阳却没第一时间催动,而是刻意放慢了点动作,将眼睛都眯了起来,等着张畏因的动作。
果然,等到令牌之上略微浮现出一丝光晕的时候,张畏因那探来的一手,立刻临时变招,化作一道黑影,一掌拍在了秦阳的胸口,反手将那一块令牌夺了去。
秦阳张口咳血,化作一道残影,倒飞了出去,连续震碎了三道此处的阵法防护,砸塌了三处院落之后,才倒在废墟里,轻咳出一口鲜血,望着远处,嘴角带着一丝讥讽。
几个呼吸之后,张畏因再次出现,周围立刻出来一个一身黑色劲装,面上带着面具的人影。
“贼子意图刺杀本官,被本官当场拿下,来人,拿了他随身之物,上了枷锁,关进地牢。”
那几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手脚麻利的上前,摘了秦阳的储物袋,再摘了秦阳手指上的一枚储物戒指。
套上了束缚的枷锁,锁上了锁链,牵着锁链,将面若金纸的秦阳从废墟里拉出来。
而这时,一道神光闪过,韩安明出现,看到这一幕之后,韩安明面色铁青,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张畏因,竟然敢在这里,众目睽睽之下就动手。
“韩大人,我看这贼子,必定是心怀不轨,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想要行刺于本官……”张畏因看到韩安明,立刻给说明了原因。
可是韩安明却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死死的盯着他手中拿着的那块浑圆的令牌,一字一顿的道。
“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这个啊,就是这贼子,祭出之物,所幸他实力不够,本官先行强夺了下来……”张畏因这个时候,才正眼看了一眼手中的令牌。
方才也不过是认为这是什么防护法宝而已,可是此刻看着令牌,再看着韩安明的反应,这才心里一个咯噔,仔细看了看。
令牌通体浑圆,正面只有一个令字,上有一些卷云浮雕,而背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怎么看,也没觉得这东西是自己认识的,思忖许久之后,印象里所有的令牌都过了一遍,也没发现与眼前这块重合的。
而这时,黑衣人牵着锁链,带着秦阳往地牢里走,走过韩安明身边的时候,秦阳呲牙一笑,眼神里浮现出一丝狠辣。
“韩大人,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吧,不然,这事没法善了了。”
当然没法善了了,从这个张畏因,跟疯狗一样的跳出来的时候,秦阳也不想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从看到第一眼,秦阳就知道,这个张畏因,为人狠辣,而且远没有韩安明做事有分寸。
眼神对视到的时候,秦阳就明白,张畏因已经将他当做一个死人了,若是拿下他,压根就没准备让他活着离开。
无论他这么做是因为什么,都不重要了。
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若是玩命,当然可以干掉张畏因,可真在这里动手,原本的大好局面就没了,想弄死他,有的是方法。
秦阳被压着往地牢里走,韩安明的鬓角,却有一滴冷汗缓缓的滑落。
旁人不认识那块令牌,可是他在离都任职多年,出入宫城也已经多年,如何能不知道。
整个大嬴神朝,只有一种令牌,是通体浑圆,正面只有一个令字。
那就是大帝亲手发下的令牌。
整个大嬴神朝,都不过一手之数。
所留者,除了东宫之主,就只有三位被册封为亲王,而且最受重视的皇子皇孙。
上有卷云浮雕的这种令牌,现今的确没有了。
可以前还真有,记载在皇族卷宗之中。
听到秦阳这句话,韩安明心里一颤,已经彻底确定了,这块令牌,就是记录在卷宗之中的那块。
而当年那位,虽说已经消失许久,传言已经死了,可从来没有正式诏书传下,说那位已经死了……
脑海中无数的念头,电光火石一般的闪现。
韩安明越想越是心惊不已,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早知道这个张畏因不是多守规矩,刚才怎么没拦着他啊。
现在坏事了,若那位真的还活着。
就凭今天的事,在场的人,谁都别想活,尤其是张畏因!
就算是大帝,也绝对不会因为他们几个人,而驳了那位的面子。
甚至于,原本有的一点线索,被他们斩断了,大帝绝对会杀了他们泄愤。
稍稍一想,眼看秦阳就要被带走了,韩安明心都乱了,被眼前忽然出现的事情,弄乱了。
来不及再多想了,韩安明一个闪身,挡在了秦阳面前。
“等等!”
“韩大人,你又有何见教?”
“张畏因,人你绝对不能带走!”韩安明沉着脸,环视一周,伸手一翻,拿出一块玉符,看着张畏因,轻吸一口气,心里有了决断,张口沉声大喝。
“南境定天司三品外侯,张畏因,目无法纪,欺君罔上,多次上报虚假消息,来杀无辜,栽赃陷害……”
韩安明一口气念了二三十条罪状,而后面色一冷。
“来人,将其拿下。”
话音落下,玉符之上,浮现出一丝丝光晕,将张畏因笼罩,他的怀中,一枚令牌飞出,飞向韩安明。
此玉符乃是定天司外侯,在外行事之时的符召,定罪之时,所有东西,都会被记录在案,若是虚假,外侯必定会遭受严惩。
可此刻,韩安明却丝毫不在意那些罪状,到底是不是严查过的。
张畏因惊怒交加,眼看自己的令牌要被夺了,伸手抓住了令牌。
韩安明一咬牙,怒喝一声。
“拒不受捕,难道你想反了不成,再不束手就擒,就别怪本官先斩后奏!”
而同一时间,被张畏因握在手中的浑圆黑色令牌,跌落下来,悬在半空,开始慢慢的绽放出一丝光华。
韩安明面色一白,猛然回头,看向秦阳。
“秦先生!”
话音还未落下,就见一道光柱,从令牌之上,冲霄而去,光辉消失在虚空之中。
韩安明苦笑一声,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
“秦先生,你这又是何必呢,我韩安明绝对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何至于……何至于……”
“何至于?”
秦阳昂起头,梗着脖子,满脸悲愤:“我好不容易服下诸多天材地宝,补足缺憾,凝出四十五阶灵台,不算好吧,终归还有更进一步的希望,现今却被你定天司之人,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硬生生的将我的灵台打碎了四十四阶,让我生不如死,你还不如杀了我得了。”
“快啊,来杀了我吧,我一死,一了百了!”
说着,秦阳就一头撞向一旁的柱子。
“快,拦着他……”韩安明的脸都绿了……
秦阳一阶灵台的事,他很容易就查到了,甚至都知道了许文程都给秦阳送过一样天材地宝。
如今听到这话,韩安明恨不得当场跳起来,直接一掌结果了张畏因。
造孽啊,这仇结大了……
第三八三章 紫鸾青鸾二姐妹,被公主抱的秦有德
韩安明的面瘫脸,此刻已经无法抑制的变成了惊悚的模样。
而秦阳其实更加震惊……
这令牌是当初嫁衣离开的时候,随手给他的,说是到了大荒之后,遇到危险拿出来保命。
当时嫁衣说的轻描淡写,秦阳也一直没太在意,只是当做一个纪念品揣着。
毕竟,这令牌上一没有名号,二没有职权,总共加起来也就一个字,模样也甚是朴素,一点都不精致。
在来南境之前,秦阳还真没觉得这东西有多厉害。
直到来了南境之后,许文程有事没事就送来一些书籍,其中有一本上,就有神朝令牌的规制介绍。
上面提到了这种浑圆形状,只有一个“令”字的令牌,尤为特殊,按照大嬴神朝的规制,只有一种,那就是大帝亲自制出,给东宫太子,还有极受宠亲王的。
但这些都是给儿子孙子的,没有记载给女儿或者孙女之类的……
想到嫁衣当时已经不知道被困在那里多久了,秦阳就觉得,就算嫁衣是皇家的人,地位尊崇,可能也因为时过境迁,时间过去了太久,亦或者是当年的事比较敏感,所以后来就没有记载了。
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到现在这种情况……
不是令牌没作用,而是没想到嫁衣这么厉害。
只是一个令牌,就能将韩安明吓的脸都绿了,根本不管那么多规矩,直接就先给张畏因头上扣了一堆的罪名,连张畏因的外侯令,都强行剥夺了……
之前曾猜测,嫁衣只是一个和亲的公主。
如今看来,谁家会被送去和亲的公主,有这么厉害?
不应该都是不受重视,甚至根本不是帝王亲生的郡主,给个公主的身份,送去和亲……
再看韩安明的反应,秦阳心里不由的有些后悔拿出这个令牌了。
很显然,嫁衣回到大荒的消息,根本没有放到明面上,甚至于她根本没有回到神朝。
自己拿出令牌,会不会害了她?
思忖了片刻,理智上觉得,嫁衣当时说的轻描淡写,给了让他用,自然是不害怕秦阳亮出这个东西会害了她。
可心里却还是禁不住生出一丝担忧……
当然,担忧的不是这件事的后续。
而是担心,嫁衣若是没回去,那她去哪了?万一状态没恢复的时候,碰上危险了?
秦阳神思不属,目无焦距,脑袋里乱哄哄的。
一旁的韩安明,看到这一幕,捂着胸口,一阵揪心,脸色又绿了三分……
本来就跟人家没关系,幸好我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就是例行问询,刑都没有上,现在才知道,这位手里有这块令牌……
很明显的,令牌已经被完全炼化了。
既然这样,当年那位肯定还活着了,这令牌也是她亲自送给秦阳的。
那是得有多看重,多亲近的人啊……
秦阳本就命运多舛,根基受损,好不容易进阶了,却也只是罕见的一阶灵台。
好不容易补足了些亏损,凝出四十五阶灵台了,又被一朝打回了原形,这一次想要恢复,怕是不太可能了……
韩安明心里也乱糟糟的,不等他多想,天空中骤然浮现出一片紫光。
光辉化作一头紫色的鸾鸟,展翅啼鸣一声,霎时之间,方圆千里之地,灵气的流动,都随之停滞。
紫光自虚空而来,瞬息千里,当目光能看到的时候,紫光已经从极远之处,骤然冲到府衙上空,化作一位带着面罩,一身紫色长袍,看不清面容之人。
不过,纵然看不清面容,却也有婀娜多姿的身段,在那宽大的长袍之下若隐若现,此人明显是一位女子。
韩安明瞳孔骤然一缩,心头暗道一声。
果然,神朝巡天使!
拱卫巡视神朝所处虚空亿万里之地,无论是域外邪魔,凶猛恶兽,还是别的地方别有用心之人,都绝无可能横渡虚空而来。
巡天使人数不多,实力不祥,可按照传言,最弱的都是道宫强者之中的佼佼者。
不等他上前见礼,就见东面,又有一道青光闪耀,瞬息之间,便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纵横数千里的光痕,府衙上空,也多了一位一身青色长袍的女子。
这女子头发绾起,体态略显丰盈,一双丹凤眼,轻轻一瞥,在场众人,顿时神思不属,意识飘忽,如同魂都被勾了去。
“哟,紫鸾妹妹,你怎么也来了,动作可真快啊……”
后来的青衣女子,娇笑一声,与那位紫衣姑娘打了个招呼。
紫衣姑娘不说话,身形一晃,就落在了府衙之中。
她根本不理会周遭的人,走到悬在半空的令牌面前,如见真人一般,揭开了兜帽,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张清丽苍白,神态冷清的面庞。
而后如见真人一般,大礼跪拜而下。
“属下紫鸾,拜见大帝姬。”
话落,砰砰砰的就是三个响头,抬起头之后,那张冷清的脸上,却不知何时,已经有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而青衣女子,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收敛,迈动着步伐,露出长袍之下的一双赤足,踏着空气,泛起丝丝涟漪,走到令牌之下,同样以大礼跪拜,口中喃喃自语。
“属下青鸾,拜见大帝姬,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二人无视了所有人,当叩拜完之后,那青衣姑娘环视一周,凤目微盍,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轻言缓语地问了一声。
“原来是定天司的韩大人,还请韩大人解惑,是谁祭出了飞鸾令?”
韩安明苦着脸,此刻脸已经如同刷了绿漆一样,嘴里也似含了一口发霉的黄连,苦的揪心。
讷讷半晌,都没说出来话……
怎么说啊,跟猜测的一样。
大帝姬的飞鸾令,而更要死的,神朝巡天使之中,在当年九成九都是大帝姬的人……
而且,其中大半更是大帝姬亲手带出来的。
多年过去,如今的巡天使,实力最强的人,更是统统都是当年大帝姬的死忠。
更要命的是,巡天使职权所在,虽说跟神朝内的各种公职没多少交叉,也基本不会打正面,可他们才是正儿八经的拥有先斩后奏之权的人。
而不像定天司,职权基本都在神朝的范围,真查到什么,也要如实上报。
从追查到抓捕,全程都有,唯独怎么决断,怎么处理,那是大帝的事,跟他们没关系。
韩安明都不知道怎么来圆这件事了……
而这时,那位神态冷清的紫鸾,却伸手摊开,一颗水银球一般的东西,悬在她的掌心。
紫鸾伸手一抹,水银球化作一面银镜,飞速的回溯过往,将此地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展现出来。
甚至,人家这个比定天司的银镜还要高级一点,连声音都有……
二位巡天使回溯完之后,紫鸾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张畏因。
张畏因都快吓尿了,喉头不断的上下抖动,眼珠子乱颤,他哪知道,这个秦阳后台大的吓死人啊。
得罪了汝阳侯倒是没什么,顶多就是在南境办事受点刁难。
可得罪了巡天使,而且是因为当年的大帝姬,他会死的很有节奏。
一旁的青鸾,轻轻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抚。
“紫鸾妹妹,咱们也是要守规矩的,不能因为这个獐头鼠目之辈,坏了规矩,对吧?再说,上次因为妖国那头浑身涂了金漆的大鸟,你不是都被大姐责骂过了么,可别胡乱动手杀人,咱们要讲道理讲规矩……”
青鸾说话是柔声细语,像极了成熟温柔的邻家大姐姐,让人听了都如沐春风一般……
无论是韩安明还是张畏因,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下一刻,却见青鸾伸手打了个响指,一团青色火焰,凭空在张畏因脚下浮现。
火焰凝聚出一条条锁链,将其束缚在内,锁链不但在慢慢收缩,而且那火焰也灌入张畏因七窍,灼烧他身体内外。
张畏因张口惨叫出声,可是那惨叫声却只是刚刚响起,便戛然而止,他的舌头和喉咙都被烧坏了,再加上束缚的死死的,想要挣扎都无法做到,只能如同一团火炬一般,静静的燃烧……
青鸾却依然拉着紫鸾的手臂,柔声细语的道。
“……所以啊,这次你可千万别犯错了,得让姐姐跟他讲道理讲规矩,讲的明明白白的,同样的一件事,讲对了道理,那就不算是犯错了。”
青鸾松开手,一双丹凤眼,依然是微微眯着,赤足走到张畏因身前,噙着微笑,柔声道。
“你叫什么,我没兴趣知道,现在我给你讲讲规矩,讲讲道理,这道理呢,就是炼化了飞鸾令的人,就如同大帝姬亲临,你敢出手冒犯,就是死罪,罪同谋反,罪无可恕。”
青鸾不理会已经化作火人,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张畏因,款款而行,摇曳生姿,纤尘不染的玉足,踏着青石板,来到了秦阳面前。
伸手一弹,束缚在秦阳身上的铁链,瞬间崩碎成齑粉。
而后青鸾俯下身,意思是要直接将秦阳抱起。
秦阳被这位大姐姐的一番操作,秀的一阵发懵,又被晃的两眼发晕,看眼就要被公主抱了,秦阳连忙摆了摆手。
“别……这位……这位姑娘,我自己能走……”
“还害羞了啊。”青鸾咯咯一笑,伸手在秦阳面前一拂,秦阳顿时头脑发昏,脑袋里一阵清凉落下,身上本来就没多重的伤势,都随着阵阵清凉的气息,飞速的复原。
可是意识却在慢慢的陷入沉寂……
昏迷过去的最后一眼,秦阳感觉到自己被青鸾横抱了起来……
完了,老子被一个女人公主抱了……
一口气没上来,再也坚持不住了,脑袋一歪就晕了过去。
青鸾抱起了秦阳,那块飞鸾令,也随之飞了回来,落入到秦阳怀里。
青鸾迈步向着门外走去,路过全程装死人的韩安明身边时,瞥了一眼一旁的人形火柱。
“韩大人,小女子如此处理,你,没意见吧?”
“青鸾大人,处事公允,韩某佩服,事实上,青鸾大人来之前,此人已经因为触犯多条罪责,已经被剥除了定天司外侯的身份,他现在只是一个戴罪之人。”韩安明压力大的直冒冷汗,赶紧将定天司的责任撇清了。
“噢,没意见就好,虽然有意见也没用。”
青鸾和紫鸾,带着秦阳离去。
韩安明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心里万般庆幸,幸好方才这位酷爱讲规矩的巡天使,没有回溯牢里的事,不然的话,纵然他没什么错,今天也别想好过了。
再看了一眼化作火柱,被青色的火焰锁链,死死束缚在原地的张畏因。
韩安明对一旁人挥了挥手。
“将这里封锁起来,谁都别靠近,那是青鸾巡天使的青鸾火,谁沾着,起码要被烧个七七四十九天才会死……”
满心同情的瞥了一眼张畏因,韩安明赶紧收拾东西跑路。
万一等那边人家知道了前因后果,说不定人家死揪着不放,他就死定了。
韩安明脚底抹油跑了,南境的工作也不管了,反正现在有更大的事情出现了,这里的事,就让定天司重新派人来吧。
韩安明这边刚走一会。
就见府衙之外,一阵阵轰轰的脚步声传来,大地都在震颤。
汝阳侯一身戎装,手握腰间配件,面色铁青的堵在了府衙大门口。
他的身后,八百个如同铁罐头一般,浑身被铁甲包裹着的甲士,浑身黑色的煞气,直冲天际。
“韩安明,滚出来,当我汝阳侯府是泥捏得不成!”
汝阳侯张口暴喝,声浪扭曲着空气,微微一顿,就见其一声之下,府衙大门轰然破碎,化为齑粉。
声浪滚滚而去,响彻整个府城。
好半晌之后,才见一片狼藉之中,一位苦着脸的衙役,小心翼翼的从侧面钻了出来。
“侯爷手下留情啊,韩大人已经逃……已经走了,那位公子也被巡天使救走了……”
衙役指了指化作废墟的一片地中,一尊青色的人形火柱。
“这位是定天司的张大人,被那位巡天使,一把火烧成了这样,小的们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韩大人也只是借用一下府衙而已……”
汝阳侯微微一怔,盯着那尊人形火柱,看了半晌,好不容易才认出来,似乎真的是张畏因。
汝阳侯的火气,瞬间消散了大半,挠了挠头,不明所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之前似乎还听期颐说过,秦阳吹牛说他交友满天下,难道是真的?
怎么还跟巡天使有交情?
再有交情,也不至于让巡天使亲自出手吧?
可是看着被火焰锁链束缚着灼烧的张畏因,那的确是青鸾巡天使的青鸾火啊……
……
另一边,一间房子里,秦阳躺在床上,眉头紧蹙,好半晌之后,忽的一声坐了起来。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秦阳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原来是做梦啊……
梦里他被一个狞笑的可怕女人,公主抱着抢走了……
一道青光一闪,青鸾倚在床边,纤纤玉指,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秦阳只感觉肩膀一沉,如同压了一座山一样。
“哟,小弟弟,你醒了啊?”
秦阳一怔,忽然回想起之前的事,原来不是梦啊……
“咳,这位……姐姐,我不叫小弟弟,我姓秦名阳,字有德。”
秦阳肩膀一抖,从青鸾手下滑了出来,一个翻身落在床下,对着青鸾揖手长礼。
“多谢姐姐的救命之恩。”
刚抬起头,就见青鸾的手掌轻飘飘的压来,秦阳双肩一震,再次滑出去一段距离。
青鸾眉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辉,呵呵直笑。
“小弟弟,你倒是会藏拙啊,肉身强横到如此地步,血肉之中更有一种古怪的力量加持,连我的神识都渗不进去,你会被那等蠢货打碎了四十四阶灵台?”
“还不知姐姐芳名呢,还望姐姐告知,秦阳铭记于心。”秦阳果断的转移了话题。
青鸾欺身而上,身体有若无骨,似慢实快,眨眼间,一只手臂就随意的搭在了秦阳的肩膀上,压的秦阳腰身一矮,再也动不了了。
“小弟弟,女儿家的名字,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姐姐号青鸾,你记好了,其他的都是旁枝末节,姐姐呢,就想问你一个问题,这块飞鸾令,是谁给你的?她现在在哪,你知道么?”
乍一看,一位媚态横生,体态丰腴的女子,半个身子,都似乎压在了秦阳身上,看似旖旎暧昧……
不过,秦阳的面色越来越红,额头上青筋毕露,双腿都开始打颤了……
已经被压的喘不过气了……
“青鸾姐姐,这话说来可长了,咱们能不能坐下来慢慢说?”
第三八四章 官运亨通许文程,天塌不动汝阳侯
说实话,秦阳还有点怵青鸾。
虽然她的长相,神态都像极了从仕女图里走出来的女子。
身形略有丰腴,却给人一种减一分便会少了三分姿色的感觉,加之仪容典雅,姿态里透着温厚从容,嘴角噙着的微笑,更是多了几分光彩照人,几分摄人心魄的魅力……
当然,秦阳深切的明白,以上都是错觉。
这位大姐表情温善,柔声细语跟人讲道理的画面,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袋里。
那位死的惨不忍睹,或者说,可能现在还没死的张畏因,用生命去验证了这一点。
既然对方早就看穿了他在玩碰瓷,稍稍试探了一下,他的深浅已经被试探的清清楚楚。
只用一只手臂,就能轻而易举的将他镇压在这里,动都没法动一下。
实力差距实在是有点大了。
当然想到自己修行的年岁,可能还没青鸾的零头多,也没什么好沮丧的。
但这话,是万万不可作死说出口的。
看到女的,年纪明显比自己大的,叫姐姐,不确定的或者是委婉点的叫姑娘,那些看起来年纪就很大的,叫个阿姨什么的,准没错。
这一准则,放到任何世界基本都可以用。
别看青鸾起码好几千岁了,真敢按照这年岁叫人,明天的日头就不会升起了。
这一点秦阳还是拎得清的。
青鸾放开了秦阳,二人坐定之后,秦阳心里琢磨着,既然嫁衣给了自己令牌,让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用,很显然是信任这些人的。
而看青鸾和紫鸾的态度,很明显也是对嫁衣,既敬畏又亲近……
很明显是自己人。
跟自己人呢,就没什么可以隐瞒的……
“快说说吧,姐姐听着呢。”青鸾露出白玉无瑕的手臂,支着脑袋,静静的看着秦阳,等着秦阳说故事……
“这话说起来就话长了,想当初……”
秦阳捡了些跟嫁衣有关的事情,将故事说的一波三折,将他救出嫁衣的事,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遍。
“……你们可不知道啊,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机,嫁衣呢……噢,殿下呢,已经迷失了自己,被贼子以秘法神通所困,出来之后,也是寿元无多,可我秦有德是什么人,从死海到南海,再到南蛮之地,姐姐随便打听一下,我急公好义,心地善良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我一路背着殿下逃出来,算是共患难了,见到这种情况,我心里也急啊,于是,我就将我险些陨落数次,得到的一枚奇异果,效力最强的那枚,给了殿下,让她恢复了过来,她说还有事要办,走之前就将令牌给我了,说是在这边遇到危险的时候,祭出即可……”
“我本来是真没多想的,只是当做一个纪念,好生珍藏着,这次不是被逼急了么,那定天司是什么地方,我可是知道的,他非要给我头上扣黑帽,我也没辙啊,真反杀了他,我不是真成了反贼了?我还手也不是,不还手也不是,只能拿出令牌了……”
秦阳将故事说完,前因后果说透了,青鸾听的连连点头,拍着秦阳的肩膀,称赞连连。
“不错,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就应该利用自身的优势,一巴掌将对手拍死,绝对不能放弃大好的优势不用,非要跟人拼刀子,不错,不错……”
秦阳听的面不改色,心里却不由的有些尴尬。
很明显的,他那点小心思小计划,被眼前这位大姐看的明明白白。
“我们找了殿下多年,一直没有任何线索,没想到是一位封号道君的手笔,如此倒也正常了,你救出了殿下,我们都会记着这份恩情,你尽管放心,这次的事,绝对没人敢动你分毫,就算是定天司,也必须要讲道理,给个说法。”
青鸾说的极为霸气,秦阳也放下了心。
巡天使就是神朝的空军,不参与寻常的治安刑事案件,大部分时候,权利还真没定天司这个特务机构明显,可真杠上的时候,又占理的情况下,定天司还真未必敢杠上。
尤其是现在牵扯到消失多年的大帝姬。
定天司身为大帝养的鹰犬,身份上天生就挨了一头。
按照神朝的规制,大帝姬不只是身份,更是一个封号,如同大帝子孙被封为亲王一般。
过往的记载很少,起码秦阳能拿到的资料里,根本没有具体记载到嫁衣。
秦阳也不知道嫁衣到底是大嬴大帝的妹子还是闺女……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有大帝姬的封号,必然不是闲散公主,连巡天使都是嫁衣的人,这可比一般的亲王还要厉害了。
“当日那位紫鸾姐姐呢?我还没当面道谢呢。”
“她啊,性子冷清了些,不喜跟人攀谈,已经离去了,怎么?小弟弟,有姐姐在这里陪着你,你还惦记着我那紫鸾妹妹么?”
青鸾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秦阳的脑门,抿着嘴唇吃吃直笑。
秦阳一阵头大,臊得面红耳赤,头次见到如此大胆,却没有半点自觉的女人,最重要的,他打不过人家……
“青鸾姐姐,我没事了,我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我那师兄肯定该担心了,姐姐若是找到了殿下,还请给我知会一声,毕竟她都回来很久了,却还没见人影,我还是颇有些担心……”
丢下一句话,秦阳仓皇逃走,后面的青鸾,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
冲出了大门,秦阳左右环顾,这宅子竟然是悬于白云之上,随风飘荡,此处也不知道是哪里,唯独可以通过此地的灵气感应出,这里应该还是神朝的范围,应该还在南境之中……
跳下了云层,飞了一会之后,才辨别出来,此处还在黔俞州境内。
一路向着府城飞去。
而另一边。
南境的一处定天司秘密基地里,韩安明跪伏在一张画像之前,一枚银镜悬于半空,银光似是水银泻地,照耀到画像之上。
画像之上一位一身定天司官府的背影,如同活了过来一般,背对着韩安明,苍老沉稳的声音,从画像之中传出。
“安明?何事?”
“回禀师尊,是这样的……”韩安明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此事事关重大,只能禀明师尊。”
“大帝姬啊……”画中之人一声长叹,沉默了许久。
“张畏因行事太过草率,历来为求果,不择手段,如今死了便死了吧,也是他咎由自取,发出去通告,列举罪名,另一方面,发动神朝定天司各处眼线,寻找大帝姬的踪迹,不,既然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大帝姬自然不在神朝范围,发动妖国、大燕、南蛮之地的眼线。”
“是,师尊,不过还有一事,那位执大帝姬飞鸾令的人,却被打碎了四十四阶灵台,此事……”韩安明说的有些纠结,这仇很明显的结大了啊。
“哈哈哈……”画中之人大笑出声,好半晌之后才道:“安明啊,你为人就是太过谨慎了。”
“师尊何意?”
“你不懂就算了,既然你已经盘查过了,此人与盗门没什么关系,加上此次他执飞鸾令,却被我们定天司之人打伤,安抚是必须要安抚的,为师收藏的一瓶雪域蜂王浆,你知道放在哪的吧,你给他送去吧,姿态不妨放低点……”
“是,师尊。”韩安明恭敬的行礼应下。
只是他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这雪域蜂王浆,乃是雪域冰原的雪王蜂所产,产量稀少无比,能见到也是殊为不易,想要虎口夺食那更是艰难,价值比之一般的天材地宝还要好的多,乃是极为稀有,能进补却无甚副作用的宝物。
用这个当做赔礼,不但不寒酸,反而还有些过了……
可问题是,雪域蜂王浆乃是滋润神魂,清心明性的宝物,乃是炼神修士,亦或者是文臣需求的至宝。
对于一个灵台受损的炼气修士而言,似乎没什么帮助吧?
再者,定天司一向不是最忌讳结交朝臣,尤其是忌讳结交皇家子嗣么?
这秦阳手执飞鸾令,他们岂不是在向大帝姬示好?
忽然之间发生这么多事情,让韩安明有些看不懂了,只能按照吩咐照做。
……
秦阳迈着步伐,光明正大的回到了府城。
不等他回到别院,早就紧绷着,夜不能寐的许文程,就已经在半路拦住了秦阳。
“秦老弟啊,你可担心死我了……”许文程大步冲上来,当街拉住秦阳的手臂,眼睛都有些泛红了。
“秦老弟,你可不知道,那韩安明不是东西,占了府衙,还把我的人都支走,我想要做什么都没法做啊,只能派人赶紧通知了汝阳侯,所幸你平安无事,你且放心,这定天司的人目无法纪,我已经狠狠的参了他们一本!定然不能让秦老弟你平白无故的受委屈……”
“那就多谢许大人了,秦阳记在心里了……”秦阳哑然……
这许文程,戏过了吧,演技可太差了,邀功哪有这般半路拦着人邀功的……
不过转念,秦阳这才想到,汝阳侯回来了?
“我师兄回来了?”
“汝阳侯自然是回来了,还一声大吼,拆了我的府衙,你回去了可得好好劝劝乐侯爷,这事可跟我老许没关系啊,秦老弟,你可得给我作证啊,我之前还专门去给你通风报信了……”
许文程拉着秦阳的手臂不撒手,连自称都变成了老许……
秦阳恍然,这货不但是来邀功的,还是来求救的。
自己这位便宜师兄,找不到人了,没少折腾他吧?
许文程这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端端的府衙被占了,还惹出来一堆麻烦,任谁看都跟他许文程能扯上关系。
“许大人……”
“叫什么许大人,多生分,秦老弟你叫我老许就行了,咱们自己人,不讲究那么多。”
“好吧,老许,你放心吧,我心里省的,这事跟你又没关系。”秦阳叹了口气,只能把话说明白了,不然的话,许文程今天是不会放他走了。
这位许大人,能不要脸到如此地步,他若是没这么墙头草,怕是早就官运亨通,青云直上了。
白瞎了人才啊……
这边聊了没几句,乐期颐的座驾就赶来,看到秦阳之后,乐期颐松了口气,赶忙从玉辇上跳了下来。
“秦师叔,你没事就好……”
“那老许啊,我先走了,我师兄怕是担心坏了……”
“应该的,秦老弟赶紧回去吧,晚上我在府里设了宴席,给秦老弟压压惊。”
许文程乐呵呵的发出邀请,也不管秦阳应不应,看着秦阳上了乐期颐的玉辇离去,许文程还站在原地,咧着嘴傻乐呵。
“我就知道,我这眼光,绝对是一等一的毒辣,万万没想到啊,秦老弟还藏了一手,他竟然还执掌者当年大帝姬的飞鸾令……”
“我这眼光怎么就这么准呢……”
许文程乐呵呵的上了座驾,哼着小曲,返回了州牧府。
另一边,秦阳也回到了别院,汝阳侯已经沏好了茶,神态从容的在那里等着了。
“回来了啊……”
“师兄,你就不怕我真的死了?”秦阳坐在汝阳侯的对面,随口问了一句。
要不是刚才听许文程说起,他还以为自己这位师兄,当真是天塌于前而面不改色。
“有巡天使的大人亲自出手,而且一次来了两位,谁能将你如何了,你若是有事,就凭你执飞鸾令这一点,当日在场之人,一个也别想活,那韩安明也不可能见势不妙,早早的跑了。”
“师兄,你不好奇么?”
“当然好奇,可以说么?”
“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你快说说……”汝阳侯一听不敏感,可以说,整个人的眼神都变了。
秦阳无语,却还是简略了说了一下,末了秦阳才反问了一句。
“师兄,能给我说说,当年的大帝姬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他们似乎都挺忌惮的,她又是为什么消失了这么多年?”
第三八五章 真话假话,求学问道
汝阳侯听秦阳说完,眼神有些飘忽,沉吟了许久之后,喟然一叹。
“大帝姬啊,说来话长了……”
“就从大帝姬的身份开始说吧。”
“那就要从很远的地方说起了,我也是听我父亲模糊的提过,大帝姬乃是先帝的儿女之中,唯一还存活的女儿,可先帝已经与数万年前驾崩,到了万年前,大帝姬才忽然出现在离都,那时她不过是一个稚童而已,大帝这么说,也无人敢多问,左右不过又多了一个皇族之人而已……”
“那时,楚朝被灭,神朝声势,一时无两,大帝声威,震慑天下,没人会多关注一个多出来的皇族之人,然而,坏就坏在,大帝姬天资聪颖,天赋极高,只是靠着皇族的最低供应,就在短短百年时间,一跃成为了道宫强者,后面更是一飞冲天,大有势不可挡之态……”
“那段时间,域外异族、妖邪、魔头,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大帝姬亲自率军,屡立战功,更是亲自培育了不少人,当年之人,还活着的,如今差不多都是巡天使,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
“只知道那段时间,大燕神朝屡犯边境,大帝姬之名更是在那段时间,成为了威慑大燕神朝的底牌,那段时间的朝局,很是古怪,不时的有人被定天司查出来问题,罪名更是什么都有,我汝阳侯府,扎根南境,不设朝局,也未能安安稳稳……”
“后来听人以讹传讹,大燕神朝的太子,率军被大帝姬暴揍了一顿,差点陨落在边境,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仰慕大帝姬巾帼不让须眉,停战之后,派人前来求亲,嫁妆很是丰厚,只是听说领地就有十州之地,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而大帝也真的同意了,大帝姬后来也不知为何同意了,可送亲的队伍,出发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定天司都没能追查到……”
“如今巡天使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大帝姬当年的人,其实也是因为他们到现在还没放弃寻找,巡天使有职责之便,慢慢的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当年的辛密,早就淹没在尘埃里,具体如何,怕只有当事人清楚了,只是没想到,当年可能有两位封号道君一起出手,当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汝阳侯长吁短叹,至少提起大帝姬的时候,他也是多有赞叹,仅仅摆在明面上的功绩,就非他能比的,而且这还是一位女子,自然更让人佩服了。
别的地方,秦阳听的糊里糊涂,汝阳侯自己也不太清楚,可是牵扯到紫霄和葬海二人,秦阳心里就有了猜测。
这俩混蛋,一个是南蛮魔道第一大教的封号道君,一个还是个妖族,十有**是妖国的大佬。
若大燕神朝与大嬴神朝,当时达成了秦晋之好,不提最后会不会翻脸,可起码会有挺长一段时间的蜜月期吧。
两个神朝,不用再耗费巨力提防着对手,也不用损兵折将,消耗弥天的交战,自然会有更多的精力去忙的别的事情。
于大嬴神朝而言,南蛮之地自然就是最好的目标,而另一边,妖国,也会成为了大燕神朝的目标。
这俩混蛋封号道君,一起出手破坏联姻,倒也不是没可能。
见面之后惺惺相惜,结为挚友,然后计划达成之后,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经历了什么,又翻脸成了死敌……
无论是这俩已经死透的混蛋,还是当年大帝姬的事,要么是牵扯敏感,要么是隐秘,没什么记载留下来,到了今日,怕是很难再弄明白了。
秦阳回忆了一下嫁衣没清醒的样子,似乎还真的挺霸道的……
当年可是二话不说就自己跃到他的背上,根本没商量,后来随手给的东西,谁想到还真是对她挺重要的东西,而且这么厉害……
秦阳听完了不完整的故事,神思不属的回忆往事。
而汝阳侯,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宛如望着一个白痴。
“你还能坐得住?你不明白,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么?”
“嗯?”
“大帝姬还活着,可是她根本没有归来,你现在就是最重要的一条线索,离都那边,有的是人,想要通过你找到大帝姬,而且,你还没明白飞鸾令代表着什么……”
“代表大帝姬。”秦阳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没这么强吧?”秦阳干笑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
“哼,就是这么强。”汝阳侯冷哼一声,指了指脚下:“你以为我现在为什么要待在这里,还不是要避避风头。”
“飞鸾令不是一般的令牌,唯有大帝姬亲自赐予,才能炼化,而炼化的人,就如同大帝姬亲临,可以调动当年的飞鸾三卫,纵然飞鸾三卫,如今已经改了编制,可其中的顶尖强者,起码有九成,依然会认这块飞鸾令。”
“而当年的那些人,还活着的,不少都是大权在握,尤其是巡天使之中,更是几乎完全被当年的飞鸾三卫的人占满了!”
“这些人所蕴藏的力量,足够任何一个人眼红了,尤其是在大帝姬根本没回来,生死未卜的情况下!”
“大帝已经步入晚年了,而且本尊已经多年未曾出现,秦阳,你应该明白了吧?”
汝阳侯一盆又一盆的冷水泼下来,听的秦阳冷汗直冒。
这句话什么意思,还不是说大帝其实没多久好活了,下面的皇子,必然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现在有一股很强的力量,忽然出现,谁拿到手,谁就可能会有很大的优势。
而更妙的是,这股力量的主人,消失多年了……
只是一想,秦阳就头大不已。
早些时候哪知道这块飞鸾令这么厉害啊,正常人不都是关注法宝本身的力量么……
再说,这些都是辛密,谁会知道后面隐藏的力量,才是更强的。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秦阳清楚的知道,被那些皇子盯上了,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站队还好,起码各方维持平衡,站队了之后,立马会得罪一大批人,多的是人想要他走路上摔一跤之后,脑浆子都摔出来……
“师兄,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跟你告辞了!”秦阳站起身,一脸郑重。
“呵呵……”汝阳侯面无表情,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我原本以为殿下已经回来了,没想到殿下竟然还是了无踪迹,只是想想,我就坐卧不宁,连吃肉都没了胃口,我与殿下也算是共患难,历经艰险才度过了难关,如今她赠予我飞鸾令,自身却生死未卜,我……我实在是良心难安……”
“怎么?你待怎地?”
“师兄,我想好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找到殿下,谁知道是不是又有贼子,暗下毒手,师兄,无论如何,你都别拦着我!”秦阳一抱拳,转身就走,半点犹豫都没有。
身形一晃,秦阳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挥手将所有书籍都收起来,这些日子里用到的东西,也一同收了起来。
回过头,就见汝阳侯靠在大门上,抱着手臂,一副看热闹的架势看着他。
“你准备去哪?出去了可没这里安全又清静。”
“师兄,我呢给你说句实话,我实在是不忍心连累你。”
“那假话呢?”汝阳侯不以为意,心里毫无波澜,随口就又问了一句。
“假话?假话自然是我觉得师兄你扛不住压力的,你到底还是神朝的臣子,面子上的事情,很多时候你都过不去的。”
“那你准备去哪?我认真问你呢,你师尊知道你到我这了,我若是没照顾好你,岂不是对不起崔师伯,你若是有更好的地方去,我自然不会拦着你。”汝阳侯拦在了房间门口。
“师兄,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秦阳眨了眨眼睛,一脸认真。
“真话如何?”
“真话呢,我可以去五行山学艺,他们见我天纵奇才,天生五行灵体俱全,又有一封大佬的推荐信,五行山的人,十有**会哭着喊着抱着我的大腿,将我留在五行山,我若是拜入五行山苦修,自然就表示了态度,他们总不能去五行山强拉人吧?
再说了,这飞鸾令,又不是谁都能用的,他们也不敢杀了我,杀了我飞鸾令就没用了,我这也算是委婉的表示一下,谁都别来找我,给大家都留些颜面,这样多好。”
“假话呢?”
“假话啊,我回南蛮之地,无论是怀着好意还是怀着歹意的人,不怕死的尽管来,实在不行了,我还可以回南海,回死海,真到了死海,天高海阔,我看谁能奈我何!当然,师兄你信我,这个是假话。”
“以现在的情况,你能离开神朝的疆域?”汝阳侯理所当然的问了一句。
“师兄你放心好了,这一点我还是很有信心的。”秦阳一拱手,欠身一礼:“这些时日,多谢师兄照拂,师兄保重!”
秦阳告别了汝阳侯,化出一尊分身,用一手九流的仪容方法,欲盖弥彰一般的逃出了府城,直奔南边而去,而真身易形改貌,悄悄的从府城东门离开。
溜了溜了,最近还是避避风头吧……
离开神朝的范围,怕是的确不容易了,身负飞鸾令,又是被激活过一次,若是离开神朝疆域,青鸾紫鸾二姐妹,十有**会有感应的。
此时此刻,就算是当年嫁衣的那些部下,恐怕都不希望他离开神朝吧。
再说,自己也没打算逃,现在也不算是苟,只能说是一心求学向道,谁也不能阻止自己学习新知识。
实话都给汝阳侯说了,他不信谁有什么办法。
都说了是假话,还专门强调了一下。
可他偏偏要以为自己跑路了,说破了嘴皮子都不信……
随他去吧,这世道实在是太艰难了,做个实诚的老实人,太不容易了。
分身离开府城之后,一路向南,直奔南蛮之地而去。
不过区区三日,分身就察觉到有人追来了,拐入一片有密林有水脉的地带,分身悄悄的潜入到水脉之中,直奔地下水脉而去,顺着那些恍如迷宫一般的地下水脉,不知道游走了多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之后,分身轰的一声消散,化作一根头发崩碎成齑粉……
而秦阳的真身,向东走了半个月,没发现有任何人跟着之后,拿出一个箱子,晃了晃之后,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纸团。
“看看这次能抽个什么名……”
拆开一看,秦阳眉头一蹙……
“王小明,这名字不行,一听就是不走心的假名……”
将纸团烧成灰烬之后,又重新摸了一次,再次打开纸团一看。
“季无道,无道,这个名字不吉利啊,还有点狂,一听就不是正派人士……”
随手就要烧掉的时候,秦阳摸着下巴一琢磨。
“算了,最近脸黑,就这个名字吧,不正派就不正派吧。”
摇身一晃,化作一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眼神明亮,周身气质刚硬炙热,一看就是正派硬汉的男人。
再换了一身衣裳,头发用草绳随意的扎起来,再将肤色换成了古铜色,任谁看,这都是一个行事豪莽,内外如一的典型体修。
“五行山啊,我来求学了……”
秦阳一路步行而去,将所有的真元,统统纳与海眼,靠着千里万里的艰险路途,磨砺肉身。
不过数月的时间过去,秦阳身上已经多了一丝体修苦修士特有的沧桑气质,由内而外,做不得假的那种。
一路自南境东部,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北,抵达了大嬴神朝的东部。
五行山就坐落在这片地方。
……
另一边,俞城别院。
“许大人,我都跟你说了几遍了,秦阳走了,回南蛮之地了,你还要让我说几遍?”汝阳侯一副火大的模样。
“乐侯爷,你也别针对我了,这话是献国公让我问的……”许文程也是一脸苦相。
一日之后。
汝阳侯看着眼前的青鸾,苦笑着摇头。
“青鸾大人啊,秦阳当时真的说他回南蛮之地了!”
“哼,休要框我,这小滑头将我的人带进了地下水脉,差点迷失在李曼,他后来就气息全无,还敢说他回南蛮之地了,虽说飞鸾令未曾催动的时候,我等都无法感应到位置,可若是离开神朝疆域,我等不可能感应不到!”
“我对天发誓,秦阳当时真的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说实在不行了就回南海,再不行就回死海!”
“哼,这小滑头!”青鸾气的一跺脚,化作一道神光,冲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