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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放心油条     一品修仙txt下载     一品修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五六章 有了怀疑对象,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

    每个人,都必定会有弱点,会有破绽,任何事物,都会有两面性,纵然是绝情绝性之人,他这铁石心肠,对于一些人来说,那也是弱点。

    从某方面说,强者和弱者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弱点,会不会,能不能被别人利用。

    秦阳自忖,对方应当是无意之间,抓住了自己弱点。

    对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去想,崔老祖亲自熬的汤里,会有要命的东西。

    当然,更可能的一个原因,对方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对方根本不觉得自己有手段能察觉到,他们防的只是崔老祖而已。

    静坐片刻,默默感受着心室内的小虫,盘算着自己还有多长时间。

    这小虫与自身生机相融,要杀了小虫,就等同于自断生机。

    他的气血强横,被吞噬一些,也并无大碍,加之又有龙血宝术在身,加上身上还有一些龙血宝丹,纵然是心脏的血肉被吞噬一些,也能即刻恢复。

    一时半刻,肯定是死不了,甚至想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都挺容易,只要忍住噬心之痛就行。

    就是不知道,这样子能拖多久。

    而且,对方既然这么做,必然是牟定一件事,只要崔老祖看到自己异样,定然能很快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若崔老祖都不知道问题是出在汤上,那他们费尽心机,就没了作用。

    自己死在谁手里,都不如死在崔老祖手里。

    瞒不住啊……

    暗叹一声,秦阳迈步走向崔老祖的宅院,既然瞒不住,还不如做好准备,直接告诉崔老祖,让他稳住,省的没心理准备的时候,再从别的地方得知,那就真的中了圈套了。

    来到崔老祖的宅院,崔老祖正抱着一本古籍,皱眉苦思,手中一道道微光闪耀,其内无数符文流转,不过片刻,光晕便崩碎消散,崔老祖摇了摇头,继续重新实验……

    “师尊。”秦阳揖手拜下。

    “恩,看来汤喝完了啊,怎么样?可有收获?”崔老祖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石凳:“坐下说话,在为师这,不兴这等礼数。”

    “师尊,弟子有事禀告,只希望师尊能沉得住气,切莫动怒。”

    “哈哈,今日怎么这般客套,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你若是还想要,为师就去再讨一头兽王也不是什么难事。”

    “师尊先答应再说。”

    “好,你说。”

    “请师尊自行察看我的心室,还请师尊指点,不过,希望师尊切记,莫要动怒。”

    崔老祖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终于看出来了,秦阳今日如此郑重,肯定是出大事了。

    一手搭在秦阳的手腕上,闭着眼睛,调动神识力量,一起顺着血脉之上,落入到秦阳心头之中。

    当看到扎根在秦阳心室之中的小虫子之后,崔老祖的手猛的一抖,眼睛豁然睁开,目中煞气,喷涌而出,身上的气势,瞬间就要炸开。

    而秦阳早有准备,翻手握住崔老祖的手腕。

    “师尊,切记。”

    崔老祖闭上双目,遮蔽目中杀机与煞气,即将炸开的气势,也随之缓缓收敛,好半晌之后,崔老祖才重新睁开眼睛,只是眼睛血红一片,好半晌之后,崔老祖嘴唇微颤,语中满是绝望和懊悔。

    “噬心蛊,是噬心蛊啊,为师……为师竟然忘了,那头五彩锦鸡曾吞噬过一只噬心蛊,若有蛊卵,可存千年而不灭,秦阳,是为师……”

    “师尊,冷静点,这事跟你没多大关系,我转成来告知,就是不想你中了圈套。”秦阳心里暗叹一声。

    崔老祖是真心实意待他,只是没想到,出手的人,竟然连把柄都没有露出来,一切都合情合理,整件事都可以算是一次意外。

    可越是这样,崔老祖怕是越自责,若有朝一日,出手的人,再稍稍引导一下,给崔老祖一个宣泄的线索,崔老祖怕是根本不会管真假,直接就中计。

    而这,也是秦阳不愿意瞒着崔老祖的原因。

    只要他心里有一丝不信任,一丝怀疑,就不会立刻让崔老祖知道,可越是这样,崔老祖在知道之后,自然会越发自责。

    “秦阳……”崔老祖抓着秦阳的手臂,双目通红,整个人似乎都有些失去了分寸,他已经失去过一个如同亲子一般的爱徒,如今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到秦阳身上,现在却知道是自己亲手扼杀秦阳,心里没立时崩溃就算不错了。

    “师尊,冷静点,我很确定,这就是一个圈套,我们绝对不能乱,乱了就中计了。”秦阳反手抓住崔老祖手臂,冷静的安抚:“师尊,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尤其是这个噬心蛊。”

    “秦阳,为师……”

    “师尊,我死不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死的,就算是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也只需要断绝生机,与此噬心蛊同归于尽,我手里还有一尊替身神像,可免于一死,而噬心蛊却没法复生了,事情远没有到绝境。”

    “对,替身神像……”听到这话,崔老祖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不少,纷乱的心绪也慢慢的平复下来。

    至少,理论上,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沉吟良久之后,崔老祖似是不放心自己的记忆,生恐记错,一挥手,院中便出现了数十个书架,上面从纸质书籍,到玉简金箔,竹卷铁册,应有尽有。

    找了一会之后,找到一卷竹简,崔老祖将其摊开,沉声道。

    “噬心蛊,乃是玄黎秘传,阴诡莫测,成蛊失了隐匿,威能反而不强,最强的乃是蛊卵,极难察觉,防不胜防,只要种下,在心室之中,破壳扎根,与人生机相融,一损俱损,唯有等到气血干枯,啖尽心肉,方可成熟脱离,回归到其主人手中。

    一般稍弱点的修士,气血不足,将噬心蛊催生至成熟之前,就会血枯而亡,若是如体修一般,气血旺盛,噬心蛊成熟的时机便会不断延迟,不断变强,直到宿主气血枯竭,才会成熟脱离……”

    秦阳心中一动。

    他们怎么知道我的气血充沛,足够将其催生至成熟的?

    这些年自己很少亲自出手,尤其是到了南海之后,更是如此,几次出手的时机,也都易容改面,根本没人知道是自己。

    在修行了巫咸经之前,他的炼体进度已经拖后腿了,就算是当年有人知道,可境界攀升至今,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再加上巫咸经的修行,太过极端,不修真元,不衍神通,纯粹的肉身,除非近战肉搏,自己展露出来,不然的话,基本没几个人能看的出来他的肉身究竟有多强。

    南海这段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问题定然是出在到了南蛮之地的这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唯一有机会直接触碰到自己,唯一可能会知道自己的肉身底蕴深厚的人。

    除了可以相信的人之外,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黄泉魔宗第一真传,鲁促仁。

    只有在当日,顺手坑一下黄泉脉主的时候,演技爆发,让鲁促仁有了触碰到他的机会,说不定就是那时,鲁促仁知道了他的肉身底蕴极其深厚。

    而这一次,送来这头五彩锦鸡王,也是鲁促仁的意思。

    前两天,鲁促仁还专门派人来问安,问问五彩锦鸡王吃了么,若是吃完了,他们师徒俩若是喜欢,可以再送来一头……

    秦阳心里有些愕然,说实话,鲁促仁的为人处世,半点都不像是魔道中人,在魔宗的这段时间,虽然跟他的接触不多,可大抵也能确认,宗内传闻应该没错。

    鲁促仁为人宽厚,做事很规矩,在宗主闭关的时候,一应大小事,都是他来处理,而且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自从黄泉脉主陨落,宗内物议如沸,人心不安,也是鲁促仁,一手将魔宗内的情况变得安稳,对下处事公允,赏罚分明,对上,也是多有来往安抚。

    秦阳自己都觉得,若论当宗主的本事,赵荣辉是真的被鲁促仁甩出了半个南蛮之地,差距实在是有点大了。

    可此刻捕捉细节,才发现,这看似一切都是意外的情况,竟然多多少少都有鲁促仁的痕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到底是谁?

    而此刻,秦阳看的很清楚明白,他的肉身根基雄厚,气血充沛,才是这个局的关键。

    因为若是无法催生噬心蛊到成熟,他就这么死了,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崔老祖满腔怨愤,满心懊悔,却也只能对自己发发火。

    可若是这颗蛊卵,不是来自被五彩锦鸡王吞噬的那只噬心蛊,而是来自别的还活着的噬心蛊呢?

    蛊虫成熟之后,脱离而去,自然会前往母体所在。

    而偏偏培育噬心蛊,乃是玄黎的不传之秘,除了玄黎之中的一些高手,根本不可能会有别人。

    若崔老祖发现蛊虫脱离之后,直奔玄黎而去。

    以崔老祖的性情,再加上黎族对外的态度,二者必定毫无悬念的会打起来。

    而届时,黄泉魔宗内的人被噬心蛊所害,黄泉魔宗但凡是要点脸,也必然会出面,与玄黎生出摩擦。

    真出现这种情况,背后只要有人稍稍推波助澜一下,南蛮之地的场面,就会变成各大势力的混战。

    黎族九支必定会被尽数牵扯进来,各门各派在这等与黎族冲突的大环境下,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这才是真正可以搅乱整个南蛮之地的大乱子。

    而之前魔道之间的内斗,也就是点小风波而已,只要黎族不参与,南蛮之地就不可能有大乱。

    秦阳虽然早知道,是有人不想让南蛮之地的局势安稳,可一直没弄明白他们要怎么做。

    现在总算是弄明白了。

    是啊,南蛮三大族群,白水郎的势力在海岸线,已经向着南海转移了。

    咎族,势力分散,难成气候。

    只有黎族,世世代代传承下来,就算是南蛮之地的门派起起落落,今日有门派建立,明日有门派衰落,可黎族却一直很稳。

    真想要大乱子,不将黎族扯进来,怎么可能实现。

    现在,他就是一颗棋子,一颗最关键的棋子,开启后面大乱子的引子。

    “秦阳?你没事吧?可是噬心蛊发作了?”崔老祖满脸担忧,将秦阳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没事。”秦阳回过神,摇了摇头:“师尊,噬心蛊从扎根之后,多久才会到再也难以隐藏的地步?”

    “七天!噬心蛊从扎根之后,每日吞噬气血,逐步增多,七天之后,每日午时,都会吞噬心肉,到了那时,噬心之痛,气血浮动,加之心绪纷扰,根本难以隐藏,秦阳,你莫不是要……”

    “师尊你曾经在黑黎避难,肯定有不少人知道,既然中了噬心蛊,怎么看都是意外,那肯定会去黑黎救助,说不定就能让玄黎卖个面子,救治我,我想,对方肯定不会留下这么大的漏洞吧?”

    “噬心蛊尚未破壳扎根之前,玄黎的确有法子解决,可若是扎根之后,就算是玄黎中人,也没有办法了,他们的化解之法,据说已经失传了,八百年前,曾经就有一个赤黎中人意外中了噬心蛊,玄黎也束手无策,只能勉强留下一丝生机的时候,让噬心蛊脱离了,可……”

    “可人也废了,对吧,除了一死,根本没救的。”秦阳叹了口气,心里倒是没多少惊慌失措。

    莫名的想到了张师弟,若他中了噬心蛊,肯定不会犹豫这么多,说不定就会满脸不屑的哈哈大笑两声,啐一口痰,大骂一声瓜皮,干脆利落的自己抹了脖子,躺一会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可自己不敢啊,替身神像,的确可以替死,可这替死,跟张正义的不死神凰,死而复生,却还是有区别的。

    理论上可以,可是不是真的能用,还得去黑黎问清楚再说。

    最重要的,有人要弄死自己,就这么简单的先解决自己的生死危机,而放弃揪住小辫子的机会,那可不是自己的性子。

    不将后面这个人挖出来,弄死他,这事就没完。

    而且,对方肯定会预防万一,自己想要安安稳稳的到黎族,估计都不太可能了。

    所以,假装根本没有中蛊,让对方以为第一步就出了意外失败了,才是最妥帖的办法。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秦阳心头暗道。

    现在就看七天之后,是谁会在午时来见自己了。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PS:30号到六号,连续七天,万字爆发,在此给不清楚活动的书友做个预告。

第三五七章 棋差一步,将计就计

    一天又一天的时间,慢慢过去。

    自从秦阳饮完鸡汤,出关之后,这宗内来回走动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每天都会有人来拜见,崔老祖身份高,自然不可能是谁都见,也没有那个时间,这些人际往来的事,自然绝大部分都是需要秦阳来处理的。

    若是往日,秦阳也不可能谁都见,反正大家也都知道,崔老祖的性子就这样,宗主要见面,都得提前打招呼,这忽然来的人,有没有时间见,全靠崔老祖的意思。

    不过现在么,打着重伤初愈的幌子,有人来探望,他也没拒绝,顺理成章,将大部分都见一见。

    这让不少人觉得,崔老祖的这个弟子,比崔老祖会来事多了,起码面子上都过得去。

    秦阳推测,旁人也不知道他体内的噬心蛊已经破壳扎根,也没法具体计算到哪一天。

    别的时间的都罢了,唯有每天午时还在山上没走的人,他才会着重注意一下。

    只要过了午时,他便会饮浓汤补充气血,运转龙血宝术,修复血肉缺失,每日夜里,也会想法设法的试着解决噬心蛊。

    然而,这东西乃是活着的生灵,也不能算作物品,技能根本无效,别的方法,也因噬心蛊与他生机相融,投鼠忌器,只是稍稍试验了一下,秦阳就放弃了。

    杀噬心蛊幼虫不难,难的是会连自己的生机一同斩断。

    而且随着一日日过去,每日噬心蛊吞噬的气血,逐步提升,噬咬的心肉,也逐步提升,每日午时,伴随而来的噬心之痛,与日俱增,到了七日即将抵达的时候,那种心绪变化,更是如同崔老祖所说,根本难以控制。

    负面情绪,如同潮水一般,转瞬之间,无中生有,淹没他的神智。

    根本不是能忍,就能让人看不出异样的。

    七日之期已到,秦阳面带微笑的送走了前来拜会的弟子,眼看午时将至,秦阳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今日开始,才是真正的考验开始。

    能不能演的让对方相信,接下来几天就很关键了。

    哪怕对方不能确定具体时间,再拖个七八天,秦阳这边也没什么异样的话,对方应当就会觉得第一步失败了。

    这几日甚至为了不让崔老祖关心则乱,被人看出来破绽,专门趁着门内有人送来一本残破古籍的机会,对外宣称崔老祖在闭关研究古籍,根本不让崔老祖出来。

    午时几乎已经到的时候,就见一个兽场的弟子,前来拜访。

    “秦师祖,兽场内有一头北地冰原的白熊,似是有些不适应我们这里的炎热,它似是中暑了,没救了,宗内也没谁需要这等凶兽,就给秦师祖送来了……”

    “北地冰原的凶兽?我怎么没见过?”秦阳有些愕然……

    “前些时日送来的,试着养养,谁想这白熊竟然如此不适应……”来的弟子语气有些无奈……

    “噢……”秦阳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却感觉心头骤然一紧,体内气血飞速流逝,噬心蛊噬咬他心头血肉,还有负面情绪,开始笼罩他的心头。

    恐惧、绝望、暴怒……

    秦阳面无表情,这几日已经习惯了,在感受到气血流逝的速度骤然暴涨之后,立刻暗中催动秘法狂暴,摒弃了所有的情绪,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忍着噬心之痛,强行压下气血浮动,脸上还露出一丝笑容,对来的弟子点了点头。

    “既然是这样,那也不能浪费了,留下吧……”

    “是。”弟子躬身应是,对着身后一挥手,立刻有几个弟子,施法拖着一头二十多丈长的白熊,将其放在一旁的空地上。

    “若无别的事情,弟子就告退了。”

    “恩,有劳诸位了,这些给大家分了,不能让大家白出力不是。”秦阳随手丢出去一个玉瓶。

    弟子得了赏赐,千恩万谢的离去。

    待人都走完了之后,秦阳面无表情的回到屋内,散去秘法狂暴的瞬间,面色瞬间就变得煞白,双目微颤,瞳孔都有些涣散了,坐在椅子上,僵硬了许久,才缓过劲来。

    饮下一口浓汤,恢复方才损耗的气血,催动龙血宝术,补全损耗的一丝血肉,慢慢的平复,心中浮现的负面情绪。

    好半晌之后,秦阳才睁开眼睛,长出一口气,真元一转,将已经被冷汗打湿的衣衫蒸干。

    七日已到,难以隐藏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回忆刚才的过程,自忖不会被人看出来异样。

    就是七日之期刚到,来的这个人,让秦阳有些意外。

    方才那个弟子,秦阳认得,叫王鹏飞,之前来送凶兽,好多次都是他,前些天套了点兽场别的弟子的话,也知道了,当日在兽场,大家都不清楚要送哪一头兽王的时候,说送五彩锦鸡王的,也是这个叫王鹏飞的。

    万万没想到啊,竟然会是这个家伙。

    一个谁都没有在意的家伙。

    要说这人只是一个有小聪明,会拍马屁的机灵鬼,秦阳是绝对不信的。

    对方为了抹掉人为的因素,让这件事变成一个纯粹的意外。

    从噬心蛊卵加到五彩锦鸡王的体内,再到前面的试探,再到几经波折,保证这个东西,能让秦阳中招。

    种种下来,中途所有有牵连有沾手的人,秦阳都只是怀疑,却不会牟信对方一定是幕后黑手的人。

    就算是鲁促仁,秦阳现在也只是特别怀疑,而没有彻底确定。

    可这个叫王鹏飞的机灵鬼,秦阳是百分之百确定。

    因为前面的过程,都还罢了,让这件事真正成功的,就是这最后一步,选定了五彩锦鸡王,才是最关键的一步。

    按照这些天搜集到的信息,当时鲁促仁给下面吩咐时,根本没有说是哪一头。

    而这个王鹏飞,才是整个局的关键。

    确保秦阳会中招的关键。

    试问,如此重要的位置,怎么可能将希望寄托到一个普通弟子,寄托到有一个爱拍马屁的机灵鬼身上。

    别的人都可能是不知身在局中的棋子,唯独这个王鹏飞,绝无可能。

    这边恢复过来,再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之后,秦阳立刻出门,前往兽场。

    然而,这边刚下山到一半,就遇到一个兽场的弟子,匆匆忙忙的跑来,见到秦阳之后,立刻跪伏在地。

    “秦师祖,还请看在弟子侍奉用心的份上,救弟子一命……”

    “何事?”

    “弟子……弟子犯了大错,害死人了……”来人面色惨白,连连叩首:“弟子真的很小心了,平日里除了来兽场受罚,喂养凶兽的弟子之外,常驻之人,都是很小心的,每隔四个时辰都会检查一次,半个时辰之前弟子才去检查过,锁链完好,这不知……不知怎么的,锁链就断了,还请秦师祖救命啊……”

    “谁死了?”秦阳心里一个咯噔。

    “王鹏飞……”弟子吓坏了,若是受罚的弟子,死了,那也就死了,可这不是受罚的弟子,却因为他的疏忽而死,性质就不一样了。

    “行了,我知道了,出了这种意外,也怪不得你,也是那王鹏飞自己不小心,我会给打个招呼的,你回去吧。”

    “多谢秦师祖,多谢秦师祖……”弟子连连叩首,也不敢废话,哆哆嗦嗦的离开。

    秦阳站在原地,轻吸一口气,心头感叹一声,这杀人灭口的速度,可真够快的,就算是自己现在赶去,剖开凶兽肚子,那位王鹏飞,怕是也已经被消化成一坨大便了……

    用完的棋子,立刻就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不留一点后患。

    真是心狠手辣啊……

    秦阳不用想都知道,自己去了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了,至于锁链断了,也肯定找不出人为的痕迹。

    来求助的这个,必然也只是一个倒霉蛋而已。

    以对方的手段,不可能再留下一个线索。

    既然王鹏飞死了,也可以确定一件事,来试探他的人,就是这个王鹏飞了,纯粹是废物利用了。

    只可惜今天见到王鹏飞,才彻底确定了之前诸多猜测之中的一个。

    想明白的太晚了,纵然想明白之后,立刻就去,也已经晚了。

    棋差一步啊。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抓住对方的小辫子了。

    虽然对方杀人灭口的举动,也露出来别的线索。

    至少可以确定另一件事了,对方在黄泉魔宗内有人,人数多少不知道,却绝对有一个地位不低的人。

    秦阳站在半山腰,脸上闪过一丝不甘,恨恨的一跺脚,转身回到山上。

    ……

    七日之后,密室里,午时。

    秦阳盘膝而坐,面色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脸皮不断的颤抖着,似是极力压制着情绪,强忍着噬心之痛。

    片刻之后,秦阳紧绷的身躯,忽然一松,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一旁的崔老祖,连忙将准备好的浓汤给秦阳灌下,又喂了丹药。

    望着秦阳的样子,崔老祖满脸的心疼和自责。

    “秦阳,你怎么样了?实在不行,我们赶紧去黑黎那里吧,请那位老前辈……”

    “我没事,我能忍得住,不能前功尽弃,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要让出手的人,彻底失望,彻底觉得他们的计划失败了,我们才能出门,不然的话,我们未必能安全抵达黎族的地盘……”

    “为师……”

    “师尊!你听我说!”秦阳伸出手拦住了崔老祖,一脸认真:“我知道师尊你自责,也知道你疼我,我也知道师尊不畏死,可是现在事情有变,对方比我想的难缠的多,不提对方实力如何,那也比黄泉脉主那种毫无决断的蠢货难对付的多……”

    “那你现在是准备如何做?”

    “原本我计划是让他们以为计划失败了,现在我觉得仅此而已,糊弄不住对方了,对方心狠手辣,丧心病狂,一次不成,还会有下一次,被动挨打,可不是我的性子,还不如真真假假,让对方以为失败的时候,我们前往黑黎,去的时候找好了理由,名正言顺……

    可是到了快到的时候,我的情况忽然加重,瞒不住师尊了,而师尊心急则乱,就稍稍匆忙了那么一点点,届时,若对方真的在关注着,以对方的心智,绝对可以猜到我是在强装无事……”

    “你什么时候瞒……”崔老祖话到一半,忽然就懂了秦阳的意思,而后崔老祖叹了口气:“你说的对,为师是关心则乱,有些失去理智,失去镇定了,你说什么,就按你说的办吧……”

    “放心吧,师尊,越是这样,对方才越会觉得看穿了一切,只要他们确认我中了蛊,我必死无疑了,就会给我们时间,我不死,他们不会有大动作,我现在必须到黎族,若被困在宗内,时时刻刻在对方探子的目光下,很多事都没法做的。”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崔老祖放弃了自己想的想法,一天不确定秦阳能活下去,他就没法镇定……

    “我不会死的,我这人最怕死,又不怕死,谁要我的命,我就跟他玩命,我从死人堆里乞活,一路走到今天,可不是为了被人当成棋子,随意捏死。我知道我实力不够,对方又藏在暗中,那就用别的办法,对方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捧着对方高高飞起,让他计划顺利,让他一切尽在掌握,等到他登上最高的时候,再让他知道什么叫登高易跌重。”

    秦阳面无表情,眼中寒光闪烁,既然明显落入下风,连对方的小辫子都没抓到,那就继续苟,继续让对方觉得自己就是个不足轻重,完全在他掌握的小人物,一颗随时可以捏死的棋子。

    小棋子的一些举动,也不过是无谓的挣扎……

    顺风,就要一棒子打死,逆风,自然要苟一下,伺机捅对方的心窝子。

    就等着自己这颗小棋子,送对方一场大戏,捧对方飞起,再看着对方摔死。

    无论是谁,只要对方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握,真等到一切顺利,要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不信对方还能藏着!

    现在的问题是,这一场大戏,想要唱好了,可不太容易……

    尤其是黎族这边,黎族九支,更要全力配合自己,其中六支无所谓,上面的三支尤为重要。

    黑黎还好说,白黎倒也罢了,而现在最关键的,反倒是玄黎,毕竟,噬心蛊就是出自玄黎。

    虽说凭借那位黑黎老前辈的面子,是没可能让人家全力配合的,可秦阳心里却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绝对可以说服玄黎的大佬。

第三五八章 玄黎圣树,导演杀青了

    来南蛮之地这么久了,也不是什么都没干的,一些必要的,不必要的情报,早就积攒了不知道多少。

    秦阳很清楚一件事,很多东西,平日里看起来完全无用,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尤其是很多信息和情报,是顺风时占据优势,保持优势的东风,逆风时,则是翻盘的关键。

    秦阳只是传递出去一个消息,过了一天时间,黑黎那边就传来一个消息,当初崔老祖在那里避难的时候,其中有一位无名无姓的黑黎老医者,对重伤的崔老祖颇有照顾,现在老人家寿元即将耗尽,而老人家意识已经不清楚了,说胡话的时候还以为要照顾病人呢……

    所以,黑黎那边,给崔老祖传了个话,若是方便了,希望崔老祖去见老人家一面,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消息没有隐藏,是直接传到了黄泉魔宗。

    而崔老祖知道了这个消息,以他的性情,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决定要去一趟,于情于理,都毫无问题。

    崔老祖去,自然要带着秦阳一起去,给秦阳介绍一下,算是将自己的人脉,过渡给秦阳,起码先有个脸熟。

    以崔老祖对待秦阳的疼爱,谁都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于是,崔老祖就这么没什么遮掩的,带着秦阳离开了黄泉魔宗,直奔黑黎而去。

    而秦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就是不遮掩,就是要让该知道的人,知道他们去黑黎。

    正式登门,自然不能这么两手空空,两个肩膀架个头就去了,乘坐的飞舟要有,携带的礼物也要有,甚至宗主知道了这件事,还专门写了手书拜贴,代表黄泉魔宗对黑黎表示友好善意。

    飞舟的速度不快,却胜在不用人费力,而且中途不用停歇,更重要的,乘坐着座驾前来,也是表示正式的礼节。

    一路无话,赶到了距离黑黎只剩下半天的路程时,正值正午。

    飞舟被崔老祖忽然迸发的气势,强行撑爆,怒火直冲天际,然而,不过几个呼吸之后,崔老祖的气势就随之慢慢收敛,之后亲自施展遁法,带着秦阳全速赶往黑黎。

    若无人时刻关注着,没人会知道,再距离黑黎,只剩下半日路程的荒野里,发生了这种事。

    仅仅半日之后,还是那座地宫里,黑衣人面对舆图而立,手中握着一枚玉简,里面详细记载了半日之前的事情,看完玉简内的内容,黑衣人闭目思忖片刻,随手将玉简捏成齑粉,口中喃喃自语。

    “只顾着崔老魔,倒是忽略了这秦阳会如何想,没想到他为了不让崔老魔担忧,竟然自己硬撑着,瞒着崔老魔,以至于连我也以为计策失败了,若非此去黑黎送行,需要两日的时间,朝夕相处,难以隐藏了,他怕是会瞒到死啊……”

    “不过也好,越是师徒情深,后面反而越好操作了……”

    另一边,黑黎的大本营里。

    那位不知姓名的老者,将手从秦阳身上拿开,一声长叹。

    “没想到,真的是噬心蛊啊,纵然玄黎的看家本领,就是炼蛊驱蛊,可此蛊,在玄黎之中,也有许多年未曾见过了,破解之法,据说已经失传了,而且,替身神像,也未必能化解,以前从未有人这般尝试过。”

    “前辈……”崔老祖在一旁忧心忡忡,听到这话,一颗心瞬间就吊到了嗓子眼。

    “师尊,稍安勿躁,我说过,会有办法解决的,你放心,你也说过,这次什么都听我的。”秦阳安抚了一下崔老祖。

    心里却也明白,老者说的挺对的。

    黎族九支,虽说平日里都是各自经营自己的地盘,也未必有多频繁的联系,尤其是最神秘的黑黎、白黎、玄黎三支,别说对外有什么来往,他们之间的来往,可能上百年都不会有一次。

    可他们之间,却绝对说得上是同气连枝,对外的时候绝对的一条心。

    所以了,要说中了玄黎的噬心蛊,却有黑黎送的替身神像,这种事发生的概率,的确挺低的……

    “师尊,我饿了。”

    “你这……”崔老祖看的出来,秦阳是想支开他,有些话不想他听到,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崔老祖离开之后,老者才缓缓道。

    “噬心蛊每日吞噬的气血,会越来越多,只要一次吞噬的气血,超过你气血的一半,你就会不可抑制的开始衰落,纵然崔老魔秘制的大补汤,也没用了,而到了那时,七日之内,噬心蛊一次吞噬的气血,必然会暴涨到足够一次将其吞噬干净的地步,此物恶毒之处,就在这里,无论是神海,还是道宫,只要完成种蛊,必死无疑。”

    “晚辈知道,若不解决,算上各种手段,我最多能苟活三个月。”

    “既然知道,你此刻还有心思,去挖出背后之人?”

    “人生自古谁无死,纵然替身神像未必有用,那我在死之前,也要拉着要害我的人陪葬,我不过一神海小修士,毁对方大计,拉对方陪葬,也没什么不值的,我此次前来,就是要告知前辈,有人将你们黎族也拉进去了,对方一计不成,必定会有后手,下一次,可未必会有这种反击的机会了,前辈可愿出力。”

    “哈哈哈……”老者大笑三声,眼神也多了三分冷冽:“我黎族向来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既然已经被人算计了,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多谢前辈。”秦阳起身揖手拜下。

    “不必谢我,此时休戚相关,老夫没有看热闹的理由,不过老夫信你的话,白黎那里,老夫也可以说服,可玄黎闭门多年,连老夫都已经许久未见过玄黎的老鬼,她性情执拗古怪,老夫的面子,她未必会买,纵然信你的话,也未必会配合,按你所说,玄黎才是要全力配合的……”

    “前辈,还请将玄黎话事的前辈请来,晚辈自会说服。”

    “老夫说了,她未必会给老夫面子,请也未必能请来。”老者苦笑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那前辈只需告知‘圣树’二字即可。”

    “圣树?玄黎的圣树?”老者一惊,而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秦阳,点了点头:“好,老夫会告诉她,知道消息的人,三日之内必死,她明日必到。”

    老者闭上双目,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片刻之后,老者睁开眼睛,神色有些古怪,起身来到吊脚楼的边缘。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见前方虚空,骤然扭曲,化作一个漩涡,中心撕裂开来,露出后方漆黑的虚空。

    一头数丈粗的三角头黑蛇,从里面钻出来,游走到吊脚楼的边缘,巨蛇张开嘴巴,其内一位一身黑袍,扎着麻花辫,眼神里满是阴冷的老妪,从蛇口之中走出来,踏足吊脚楼。

    而那黑色的巨蟒,摇身一晃,身形缩小,化作一根蛇头杖,被老妪握在手中。

    “禾孝,许久未见……”老者上前见礼。

    老妪却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的打量了一眼秦阳。

    “你知道圣树的消息?”

    “晚辈秦阳,见过前辈。”秦阳躬身行礼,而后点了点头:“晚辈的确知道。”

    “禾孝,能坐下说话不?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快就主动来我这里坐坐……”老者指了指座位,自顾自的坐下:“来尝尝今年的新茶吧,怎么?莫不是以为我欠着你的,所有人都欠着你了?这位小哥可不欠老夫什么,他于黑黎有恩情,而老夫给他的令牌,他也未曾用过,所以,你别指望老夫能帮你什么……”

    “仡楼老鬼,怎地一见面就听你聒噪个不停,若在玄黎,你这等货色,早就被割了舌头扔到虫坑了。”禾孝老妪顶了一句,却也跟着坐了下来。

    坐定之后,黑黎老者,将之前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现在,他中了噬心蛊,不知你们玄黎,可否能帮忙化解掉?还有,之后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有些事,不说开时,没人会觉得有问题,可说开了,稍稍一想就能想明白了。

    禾孝老妪稍稍一想,就明白这话十有**是真的。

    她不由分说的抓住秦阳一只手,稍稍一探,点了点头,对秦阳道。

    “不错,的确是噬心蛊,解决之法,现在只有一个,可是老身却救不了你。”

    “还请前辈赐教。”

    “玄黎炼制噬心蛊的法门,就是要以自身气血与血肉饲养,只需要传承法门,自然是有机会,将噬心蛊催熟,斩断生机相融,将噬心蛊化为己用,可此等法门,在玄黎都是不传之秘,而且修行凶险极大,这些年再无人炼就噬心蛊,就是因为此法太过凶险,稍有不慎,身死道消。”

    秦阳听了这话,就知道传给自己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就算是得了法门,也是九死一生,不然的话,不可能玄黎自己人都不炼了。

    稍稍一琢磨老妪的话,心中一动,秦阳再次发问。

    “前辈,现在只有一个,那意思是,以前还有别的办法了?”

    “不错,以前炼制噬心蛊,并无太大凶险。”老妪眼睛微微一眯,露出一丝笑容:“只要你的消息属实,我们找到了圣树,区区噬心蛊,想要解决,很容易。”

    “噢,也对,难怪自从圣树消失之后没多久,你们噬心蛊的传承,就再也无人继承了……”老者点了点头,一脸恍然。

    秦阳也是一脸呆滞……

    瞬间就将一切都屡清楚了。

    原来是这样……

    玄黎的噬心蛊,修行需要圣树之助,所以圣树消失,他们就没人炼了,强行炼就,九死一生……

    化解噬心蛊,也需要圣树之助,所以,圣树不见了,化解之法也就失传了……

    想要化解,就这么简单?

    而那株怪模怪样的蛇树,对于玄黎竟然这么重要?

    原来,绕了一圈,自己的小命,竟然一直都握在自己手里。

    亏得自己还想以圣树,作为片酬,将玄黎拉到剧组里……

    仅仅只是不知道这一点点关键的信息,就绕了这么大圈子。

    若这次真在死于噬心蛊,岂不是六月飞雪,死的太冤枉了。

    一想到这,秦阳鼻头发酸,差点哭出来。

    “秦阳?你没事吧?”老者看秦阳眼睛泛红,忍不住问了句。

    “我没事……”秦阳收敛心神,对禾孝一拱手:“可能是前辈表达的不够清楚,让前辈误解了什么,晚辈想说的是,圣树就在晚辈手里!”

    “嗯?”禾孝的眼睛豁然睁开,目中幽深的神光,简直要将秦阳直接洞穿。

    秦阳镇定自若,可是看的出来,这位老婆婆的脾气,说古怪都是好听的,这会可不能被唬住了,被唬住了,后面的事就不好办了。

    “禾孝。”仡楼沉声一喝,禾孝才收敛了目中神光,耷拉着眼皮,变成一个普通的老太婆。

    “秦阳,圣树,怎么在你手里?”仡楼代为发问。

    “晚辈继承了幽灵号,前辈应当是知道的吧。”

    “恩。”

    “晚辈继承幽灵号之后,曾经轻点过幽灵号的珍藏,也曾察看过航海志,那株蛇树,乃是前任幽灵船长,在死海的一座荒岛上找到的,当时岛上生灵绝迹,蛇树也陷入了沉眠,他们就挖走了蛇树,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记载,像是黎族某一支的圣树。

    直到来了南蛮之地,晚辈意外跟黎族诸位相识,又结识了师尊之后,才在魔宗的典籍里,意外发现,那株蛇树,似乎就是玄黎圣树。”

    秦阳说完,立刻调动真元,在身前幻化出一株蛇树的虚影,也就是之前见到的蛇树样子。

    一条条毒蛇,挂在树枝上,与树融为一体,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极其恐怖,只是这些毒蛇,看起来都萎靡不振的样子……

    当然,这个虚影,只有纯粹的蛇树,泡蛇树的毒液琉璃坛子,可没幻化出来……

    “不错,的确是圣树。”禾孝心头一松,看了一眼秦阳,再看了一眼仡楼,才缓缓的道:“你想如何?”

    “蛇树在幽灵号上,而今年的幽灵拍卖会在即,想要尽快拿到,唯有在那日才能回到幽灵号,而为了隐秘,也只有这样才行,圣树送回玄黎,以此为情面,再加上有共同的敌人,请玄黎配合,想来前辈不会拒绝吧。”

    “不错,圣树之事,至关重要。”禾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可晚辈看的出来,前辈也不喜欢这种虚的,而晚辈,说心里话,也怕玄黎因为有共同敌人……唔,也不对,前辈未必会信我的话,那就是晚辈也怕前辈,仅仅只是因为归还圣树的情分,有些时候会配合的不好,会让幕后之人看出来破绽。”

    秦阳斟酌了一下,继续道。

    “所以,晚辈换个说法吧,此事权当是一次交易好了,我归还圣树,而玄黎要做的,仅仅只是在对付敌人的事上,不自行自事,全力配合我演好这出大戏就好,如此,既成交易,前辈放心,而我也放心了,至于化解噬心蛊的这点小事,就不用多言了。”

    “秦阳,你又何必如此呢……”一旁的仡楼,叹了一声。

    “我看这年轻人就不错,哪像你,总搞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禾孝冷笑一声,怼了仡楼一句,转而看向秦阳。

    “化解噬心蛊,与你都成了一点小事,那老身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说的事,老身应下了,只要圣树回归,玄黎必定全力配合你。”

    “好,一旬之后,恭候前辈大驾。”

    禾孝起身,也不多言,转身就走。

    到了吊脚楼边缘,蛇头杖重新化作一头黑色巨蟒的时候,禾孝脚步微微一顿,反手丢过来一个玉瓶。

    “三日服用一颗,虽说无法化解噬心蛊,却也能让噬心蛊暂时沉眠,免去每日噬心之痛,最多拖一个月的时间,想来也足够了。”

    丢下这句话,禾孝步入蛇吻之中,黑蛇游动着身躯,遁入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仡楼与秦阳站在吊脚楼的边缘,望着前方,慢慢恢复正常的空间。

    “你倒是聪明,懂得取舍,不过,你可知道,那株蛇树,对于玄黎的意义,是何其重大,你放弃了这份天大的人情,变成一桩交易……”仡楼语气有些复杂。

    “前辈,情分这种东西,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最靠得住的,对于有些人来说,一文不值,而我与禾孝前辈,素不相识,我凭什么认为人家能完全信任我,全力配合我,还不如变成一桩交易,可以放心完成现在的事情,想来,以禾孝前辈的性子,也乐得如此,不用多考虑许多。”

    “不错,她的确是这个性子……”

    秦阳笑了笑,心里很明白其中得失

    与目前而言,得失毫无意义,若是不把这件事办好了,要这个天大的人情有什么用。

    偏偏现在这件事,本身就容不得一点错误,若禾孝前辈心里有那么一丝丝想法,认为他在以人情为要挟呢?

    虽说到时候事,肯定还是一样的事,性质却有了点变化,万一中间出现点错误呢?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杜绝了内患,让她彻底安心。

    再说,情分,本来就不是靠这样得来,有来有往,随着时间,一件事又一件事,一份心意又一份心意,慢慢积攒下来的,那才是靠得住的情义。

    “前辈,白黎那边,还请前辈代为说服,还有,合纵连横这件事,晚辈身份不够,怕是……”

    “你无需多管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外乎,幽灵拍卖会开启之日,趁机不露痕迹的合纵连横,寻找可以合作之人,这件事,交给白黎的老鬼吧,他隐藏身份,参加你那个拍卖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去了没人会在意……”

    秦阳神情有些古怪,不由的想到了那位绿叔叔……

    这位还真是白黎的大佬啊。

    那自己上次可是将他忽悠了一遍……

    唔,也不能说是忽悠,只是引导到别的地方了而已。

    “放心吧,那老鬼性情,最是温和,比禾孝这个怪脾气好相处太多了,至于其他,老夫代为出面即可。”仡楼哈哈一笑,还以为秦阳担心又遇到一个不怎么好相处的禾孝老婆婆……

    “如此,就多谢前辈了。”

    “何须客气,我黎族本来就牵扯其中,不用说谢字。”

    ……

    在黑黎待了三天之后,秦阳与崔老祖一起,回到了黄泉魔宗。

    中蛊之事,总要让人家彻底确认一下吧,不确认,后面来引崔老祖出去的人,怎么可能会露面。

    回到魔宗的前一天,秦阳就停了药。

    回去的第二天,鲁促仁前来拜访,秦阳没有露面,只是到了正午的时候,噬心蛊发作,秦阳压抑的哀嚎和嘶吼,从后院响起,崔老祖匆匆赶来,跟着来的鲁促仁,也亲眼看到了秦阳发作之时的恐怖样子。

    于是,中蛊之事,也彻底摆在了明面上。

    待鲁促仁离开之后,秦阳服了药,恢复正常之后,心里自省。

    刚才的戏,是不是演的有点过了?

    ……

    静室之前,鲁促仁跪伏在地。

    “启禀师尊,弟子有要事禀告。”

    “何事?”

    “秦阳中了噬心蛊,弟子亲自查探,怕是已经中蛊半月以上的时间了,崔老祖忧心难以自已,而此蛊,也只有玄黎会有,弟子曾闻,师尊当年曾与玄黎有过一点交情,所以……”

    静室内沉默片刻,就见一道流光飞出,落到鲁促仁手中,化作一枚玉蝉和一封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书信。

    “这里有一信物,你交给秦阳,让其贴身佩戴,可缓解噬心之痛,还有一封手书,你代为转赠给崔老祖,让他带着秦阳去玄黎走一趟吧,此事想来不是玄黎手笔,若他们知道了,也不想有这等误会的,若能解救一二,定然不会见死不救的。”

    “弟子遵命。”

    鲁促仁拿了信物和书信,再次来到崔老祖这里,将书信和信物送到。

    等到鲁促仁走后,秦阳拿着信物和书信,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什么异样。

    崔老祖同样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就是一块普通的玉蝉,材质温润,其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禁制,只是有一丝清凉的气息,的确可以缓解噬心蛊的痛苦。

    而书信更是普通,只是一封旧日来往的书信,上面的收信人,就是黄泉魔宗的当代宗主,莫庭流。

    书信的内容,其实就是一位女子,给莫庭流的分手信,看笔锋,纤细柔美之中,还带着一丝坚毅的味道,想来是一位略有英气的俊俏女子。

    落款的名字叫英莲,秦阳听说过,曾经是黎族一位少有的女中强者,在很多年前就已经陨落了,没想到是玄黎的人……

    没想到,黄泉宗主,之前还有这段过往……

    不过这样,才能保证他们一定会见到玄黎的人。

    原本秦阳还在想,回来之后,会是谁,来将他们引到玄黎,引发这个混乱的开端。

    没想到还真是鲁促仁。

    哪怕一切都顺理成章,完全符合鲁促仁平日里的人设……

    他地位何止是不低,可以说现在是总览大权,在黄泉魔宗内想要干什么,以鲁促仁的身份,实在是太容易了。

    念头一动,秦阳开口道。

    “这东西,送我吧师尊。”

    “恩。”

    秦阳拿到手,尝试着施展技能,可是两样东西,竟然都无法拾取。

    方才鲁促仁说的明明白白,此乃黄泉宗主让他转赠的,而现在崔老祖也同意送他了。

    为何会无法拾取?

    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半晌之后,怎么都看不出问题,秦阳思忖片刻,拿出木盒,将玉蝉和书信分别装起来,再施加层层禁制,将其封禁的死死的。

    崔老祖看了秦阳一眼,眼中带着一丝疑问。

    “有问题?”

    秦阳点了点头,将其交给崔老祖。

    “有问题,不过,对我们的计划不影响,幽灵拍卖会在即,我既然生死未卜,于情于理,自然要先安排好接任船长之人,等幽灵拍卖会之后,再前往玄黎,他们要我死,他们要你去闹,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好了。”

    幽灵拍卖会开启之前,秦阳与崔老祖再次来到黑黎。

    毕竟,玄黎隐遁多年,想要找到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来这里也是顺理成章。

    拍卖会开启之日到了,禾孝老婆婆按约抵达,白黎的绿叔叔,会直接去拍卖会场。

    “一切已经准备妥帖了。”禾孝老婆婆神色平淡,上来就先让秦阳安心。

    “有个问题,或是有些唐突,却不得不问,还望前辈见谅。”

    “你说。”

    “英莲是前辈的什么人?”

    “老身的侄女。”禾孝老婆婆回答的很平静,顿了一下之后,缓缓道:“我一生无子女,英莲如我亲女一般,她生前曾与莫庭流有过来往,可惜这莫庭流,恋栈权力,选了宗主之位,你是怎么知道的?”

    “宗主的弟子送来一封手书,是一封旧信,想来,是因为这个,他们才会确定,我们一定会见到玄黎之人。”

    “莫庭流?哼,原来是他。”禾孝老婆婆,目中带煞,显然对魔宗宗主的印象十分的差。

    “未必吧,毕竟,宗主为了安抚师尊,做这些都是合情合理。”秦阳倒是冷静的多,其实他早就有了俩怀疑对象。

    一个是魔宗宗主,一个是魔教教主,没有这种地位的人,也弄不出来这些局面。

    尤其是现在,他们一步步的按照对方的安排走,按理说,他已经是死人了,没人会在意他,而崔老祖,关心则乱,发现生机,自然会毫不犹豫的抓住。

    可能也正因为如此,对方才会弄出来玉蝉和书信。

    这俩谁都没看出来有问题的东西,明明赠送了,秦阳却无法拾取的东西,怎么看都是关键所在。

    也就是这样,秦阳现在就觉得,若幕后之人,真的是魔宗宗主,鲁促仁的一些举动,变得正常,变得顺理成章了。

    可问题就在于,怀疑也仅仅只是怀疑而已。

    就算是退一万步讲,只有自己确定了,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弄不死对方。

    仅凭一面之词,就告诉大家:哎呀,我给你们讲啊,魔宗宗主非常有可能是那个,想要让南蛮之地彻底大乱,大家杀的血流成河的幕后黑手,你们快去打死他呀。

    有病啊,这话,也就崔老祖可能会直接信了。

    所以了,秦阳现在反倒是为魔宗宗主开脱,不管是鲁促仁是对方的人,还是魔宗宗主本身就是黑手,绝对不能在别人面前下结论。

    尤其是,禾孝老婆婆明显是有很深的偏见的时候……

    到了秘境之门可以打开的时候,秦阳直接打开,带着禾孝老婆婆步入其中。

    拍卖会的事情,不用他管,反正这次也没有宝册什么的拍卖,用不着他时时刻刻盯着,手下的人,也有过经验了,足够应付的来。

    他带着禾孝老婆婆,以幽灵秘境为跳板,回到幽灵号,直接进入到幽灵号的宝库里。

    顺着宝库而下,一直到了第八层,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比当初精进了很多,却依然有些勉强。

    要说直接在这里放开蛇树,秦阳可不敢,只能带着禾孝老婆婆一起下来。

    只是再次见到蛇树,秦阳瞥了一眼禾孝老婆婆,忍不住有些尴尬。

    蛇树被泡在毒液里,如同柳枝一般垂落下来的一条条毒蛇,全部跟蔫茄子一样,树干上付出的一张苍老面孔,也是有气无力,一副快死的样子。

    而外面,不仅仅加了囚笼,还有各种歹毒的禁制阵法镇守……

    “咳,前辈,这可不关我的事,我接手幽灵号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之前我实力又弱,连走到这里都做不到……”

    “与你何干?放开吧。”禾孝老婆婆倒是没拉长了脸,反而在真见到圣树之后,脸上不可抑制的浮现出一丝激动。

    秦阳解开禁制,放开囚笼,就见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婆婆,也不怕毒液,凌空踏步而上,直接将手伸到泡着蛇树的琉璃大缸里,单手将这颗蛇树拎了出来。

    垂落的一条条毒蛇,如同见了亲人一样,将禾孝老婆婆缠绕在中间,树干上的苍老人面,更是发出一阵怪异的叫声,嚎啕大哭。

    而禾孝老婆婆,却满脸慈祥,用一种怪异拗口的语言,轻声安抚。

    秦阳看的头皮发麻,忍不住后退了一些。

    之前还听说,就算是黎族内,玄黎也最让人忌惮,现在看到这幅画面,心里也已经能脑补出来一部分为什么了……

    片刻之后,蛇树化作巴掌大小,落在禾孝老婆婆的掌中。

    禾孝老婆婆抚摸了一下密密麻麻的毒蛇,指了指秦阳。

    “把他身上的噬心蛊解了吧,你能得以脱困,让我带你回归,全靠他了。”

    瞬间,就见蛇树上挂着的一条条毒蛇,齐齐看向秦阳,张口一声嘶鸣。

    霎时之间,秦阳就感觉心头一紧,像是少了什么。

    内视一看,心室内的噬心蛊,竟然将扎根在血肉之中的根须,全部拔了出来,整个虫缩成一团,像是被吓坏了一般,瑟瑟发抖……

    而且于他相融的生机,也被噬心蛊主动解开了……

    “就这么简单么?”

    “你以为还要怎样?圣树乃是所有蛊虫克星,所有的母蛊,也皆由圣树衍生。”

    秦阳一脸懵逼……

    搞了半天,说什么有圣树就很简单,竟然会有这么简单?

    让圣树吼一嗓子,吓唬一下噬心蛊一下就完事了?

    秦阳砸吧着嘴,看着吓的缩成一团的噬心蛊,已经有些无法直视它了……

    一下子从一个能把道宫强者都搞疯搞死,人人谈之色变的恐怖存在,变成了一个听妈妈话的乖巧小可爱。

    这落差实在是有点太大了……

    “噬心蛊已解,你可以将它取出来了。”

    “不用……”秦阳心中一动,摇头拒绝:“暂时就留着吧……”

    现在秦阳总算是明白了,这株蛇树,对于玄黎的意义,究竟有多大了。

    完全可以说,圣树就是玄黎的立足之基。

    圣树不见了之后,他们苟了这么多年,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起码这样还能给外面一个神秘莫测的形象。

    望着那颗变小之后,看起来没那么恐怖的蛇树,秦阳心里好奇,这颗蛇树到底是怎么不见的,可终归还是没问出口……

    从宝库里出来之后,丑驴、影帝、素长欢三人组,已经在这里堵他了。

    丑驴没心没肺的,看到秦阳之后,就咧着个嘴凑了过来,影帝坐在地上,拉长着狗脸,满脸写着高兴,而素长欢,一袭长裙,目不转睛的盯着秦阳。

    “别看了,这次实在是不方便,等到明年,明年将你们都带走,可以吧。”

    秦阳连忙开口,堵住了他们的嘴,再看到素长欢要说什么,就又补了一句。

    “你也是一样,我带你离开,他们俩谁来照顾,你就受累,再多照顾一年,明年,明年安定下来之后,绝对带你们一起。”

    “大人说的,岂敢不遵从。”素长欢幽幽一叹,也没硬要闹着走。

    秦阳给刀疤他们交代了几句,问了一下近况,没什么大事之后,就匆匆离开,以幽灵秘境为跳板,回到了黑黎。

    而幽灵秘境里,绿叔叔依然在这里活跃着,有秦阳给安排的便利,他想干什么,都方便的很,见什么人,也不会有别人知道。

    回到了黑黎,禾孝老婆婆略带揶揄的上下打量了秦阳一眼,语气里,似乎颇有些高看了秦阳一眼的意思。

    “合欢门的妖女,你竟然还能留着。”

    “前辈见笑了,其实那只是晚辈的下属而已。”秦阳干笑一声,还能怎么说?

    总不能说,最开始的时候,那就是个柴火妞,本人审美特别大众,特别俗,就喜欢前凸后翘,对干巴巴的柴火妞一点兴趣都不会有。

    “不错。”禾孝老婆婆点了点头,目中带着一丝赞赏。

    “前辈谬赞了。”秦阳坦然受之,绝对不会揭穿这一点。

    之前那么多事,都没能让这位脾气古怪的老婆婆说一句不错……

    现在竟然因为柴火妞,能让老婆婆说一句不错,看他的目光,都便顺眼了不少。

    这叫什么事啊……

    老婆婆看他顺眼了不少,后面的事也就顺利了不少。

    幽灵拍卖会之后,秦阳窝在黑黎,拿出玉蝉,挂在胸口,等着事情出现变化。

    两天之后,又是正午时分。

    秦阳内视体内,看着心室内的噬心蛊,似是不在圣树身边,噬心蛊胆子大了一些。

    平时就缩成一团不动,到了午时,贼头贼脑的舒展开身体,假装秦阳不会发现一样,小心翼翼的吞噬一点点秦阳的气血,过了午时之后,又缩成一团不动了。

    今日也是如此,秦阳假装不知道,任由噬心蛊吞噬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气血……

    只是午时刚到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秦阳就忽然察觉到,胸口挂着的玉蝉上,有一丝奇异的力量渗出,没入他的心室,钻入噬心蛊体内。

    眨眼间,噬心蛊的生机断绝。

    而秦阳握着玉蝉,施展技能之后,却显示可以拾取了……

    随手将玉蝉炼化,秦阳念头一动,将噬心蛊的尸体取出,面上的笑意也随之收敛。

    “果然跟我猜的一样啊,在午时噬心蛊发作的时候,弄死噬心蛊,我的生机若是与之相融,我自然也死了,届时,无论怎么追查,都不可能查出来玉蝉有问题……

    加上噬心蛊发作的越来越严重,我承受不住痛苦,心智崩溃,自己动手弄死了噬心蛊,也顺理成章了。

    看来那封信的问题,只是确认一下玄黎的人来没来,昨日才拿出那封信,交给了玄黎的人,今日我就死了,崔老祖必然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吧……”

    将噬心蛊的尸体炼化了之后,拿出一个木盒装起来。

    秦阳躺在椅子上,望着吊脚楼外面的竹林,心头莫名放松了不少。

    导演的戏,杀青了,接下来就要看其他人的表演了。

    无论幕后的人是不是黄泉宗主,他们要的大乱子,马上就会上演了。

    而且这次,不只是死几个脉主这么简单了,下面的人死多少都对大局没太大影响。

    那导演就给安排一个几个顶梁柱,一起重伤濒死的局面,给对方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信对方苦心经营这么久,会放过这次不可能会出现第二次的机会,现在,就看谁来摘这个胜利的果实了。

    谁摘,谁死。

    PS:一万字送到。

第三五九章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尘埃落定怅然若失

    明面上,秦阳已经死了,后面的事情,轮不到他亲自出面了。

    而他的“死讯”,没人传播,却也被不少人知晓了。

    当日,在那烟瘴氤氲之地,突生异变,数千里之地,林中毒虫,无视季节变幻,颠覆了往日习性,尽数如同癫狂,化作黑云,遮天蔽日。

    林中凶猛异兽凶物,皆被吓的龟缩在巢穴之中,不敢露头,纵然是那些稍稍靠近一些的黎族之人,也都是面无血色,一个个吓的仓惶逃窜。

    这时,终于有人想起了,黎族为何能在南蛮之地扎根无数年,坐看南蛮之地风云变幻,看着那些宗派家族,起起落落,生生灭灭,黎族却从来没有覆灭过。

    黎族靠的就是黑黎、白黎、玄黎三支的支撑,才能维持住这等景象。

    白黎驭生驱死,黑黎向死而生,而已经沉默了多年的玄黎,顶端战力不是最强,可他们却是最恐怖的。

    他们可以瞬间将南蛮之地,化作吞噬生灵的绞肉机,这里的烟瘴之气密布,蛇虫鼠蚁无数,而这些东西,通通都是可以被玄黎掌控在手中之物。

    他们也可以掌控各种蛊虫,杀人于无形,从身到心的给敌人施加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折磨。

    而今日,大地之上,毒蚁铺就,横扫而过之后,半个活着的老鼠都找不到了,天空之中,遮天蔽日的毒虫扫过之后,飞鸟绝迹。

    与这铺天盖地的毒虫之中,还有一头身长三千丈的漆黑毒蟒,摇曳身姿,裹挟千里毒云,吞吐南蛮之地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毒瘴之气,让黎族之人,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终于,所有人都想起了曾经被玄黎支配的恐惧。

    若论顶尖高手之间的正面交锋,玄黎未必有多强,可若是论横扫推平,覆灭山门的实力,整个南蛮之地,其他所有的势力,统统都是废物。

    真大规模开战死斗的时候,唯有玄黎的实力,可以保证,你们地盘范围内,一直活着的老鼠都不可能有,更别说漏网之鱼了。

    玄黎动了真火,很快,就有人知道为什么了。

    一条黄泉大河,从虚空而来,倒灌而下,贯穿千里之地,河中无数鬼物哀嚎咆哮,怨憎之意,引的天象变幻,天空昏沉,大地死寂。

    纵然实力很弱的人,相隔数千里,也能感觉到一些余波了,更别提那些强者,相隔万里,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而整个南蛮之地,能将黄泉秘典,修成如此境界的人,除了已经陨落的黄泉脉主之外,就只剩下崔老祖了。

    谁跟玄黎之人交手,完全不用多想就知道。

    这一战只打了一个时辰,以崔老祖败退为结局。

    谁也不清楚交战细节,可只是看这气势和余波,就知道两边都动了真火了。

    不到一日的时间,此战就被南蛮各大势力知晓。

    再稍稍一追查,就知道一些根本没有刻意隐藏的消息,秦阳中了噬心蛊,被崔老祖带着去了黎族。

    后面的事情,根本不用追查了。

    很显然,秦阳死了,死在了黎族,崔老祖跟黎族打了起来。

    至于在黎族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毕竟,崔老祖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他的性情,人尽皆知,当年因为明哲之死,闹的天翻地覆,还背上了崔老魔的名头,现在秦阳死于噬心蛊,崔老祖跟玄黎干架才正常,能忍得下这口气,心平气和的讲道理,就不是崔老祖了。

    ……

    地宫之中,黑衣人面对着舆图,负手而立。

    他的身后跪伏着一个同样一身黑衣的人。

    “大人,具体情况就是这样,我们的人根本没法靠的太近,不知道那崔老魔做了什么,玄黎怒火冲天,根本不管会不会误伤,只要靠近的,无一生还,其中还有一个我们好容易安插在赤黎的眼线,也死于虫云之下。”

    “好!不错,玄黎竟然连黎族之人都杀,想来是已经怒火攻心,崔老魔这颗棋子,可真是没让我等失望啊,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黑衣人心情似是不错,还笑了两声。

    ……

    “误杀?哪来的误杀?”

    黑黎的吊脚楼里,秦阳坐在蒲团上,饮着茶,嗤之以鼻。

    “禾孝前辈,亲自出手,虫群聚集,毒瘴之气汇聚,这不都需要时间,黎族的人,若是连这些前兆都发现不了,不想着逃远点,反而钻进来看热闹,不是蠢到令人发指,蠢到无可救药,就必然是奸细。”

    “……”仡楼端着茶杯,无言以对。

    黎族之人,无论是哪一支的,世代生活在南蛮之地,别说这种大场面了,就算是行军食人蚁小规模出没,都能被孩童提前发现……

    这种时候,外人想要靠近,看的大场面,说他们不知道玄黎的恐怖,无知者无畏也好,说他们自忖实力不错,又蠢的可以也行,勉强能说得过去……

    黎族之人,可是真说不过去了,更何况死的还是一个实力不是太弱的人……

    “前辈,你还说黎族之人,绝对不会被收买,这次竟然还有黎族的人,蠢到靠近战场,赤黎的人自己都没说什么,你倒是先为人家鸣不平了……”

    “哎,老夫实在是不愿相信啊……”仡楼叹了口气,满脸复杂:“赤黎与外界接触太过频繁,也交流太久了,而黑白玄三支,也多年未曾管过他们,出现这种情况,我们也有责任……”

    “剩下的事,其实已经不用我们太过费心了,完美开局已经给了,剩下的,对方会帮着引导着完善的……”

    “你无须费心了,可以信任之人,老夫与白黎老鬼都亲自见过,不会出问题的。”

    ……

    接下来的日子,情势的确是一日三变,根本不需要秦阳他们去管了,有的是人来引导。

    原本平稳下来的南蛮之地,转瞬之间,就又有了鼎沸之势。

    崔老祖重伤,根本来不及回到黄泉魔宗,就找了一个地方闭关调养,只来得及给魔宗回了个信息。

    大致说了一下之前的事情……

    于是,该知道的人,也知道了,为何玄黎会发飙了。

    崔老祖在玄黎之中,意外听说了玄黎圣树,可能有用,于是带上宗主给的信件,放低了身段,好言相求,谁想玄黎的当家,脾气巨差,直接拒绝了不说,还连同魔宗宗主在内,一同言语羞辱了一番。

    第二天,秦阳不堪折磨,自己斩断了生机,于是崔老祖就炸了,差点毁了玄黎的圣树……

    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然后就在当日,无星无月,禾孝老婆婆还感觉到有人施以神通秘法,强行窥探,只是惊鸿一瞥,也足够对方看到被好生照料着的蛇树了……

    蛇树那萎靡不振,凄凄惨惨戚戚的样子,自然也被对方看在了眼里。

    这些事里,多少还是有些细节,经不起推敲的。

    可事到如今,大战有了,蛇树萎靡也有了,对方再谨慎,他也不可能知道每一个细节,结果有了就足够了。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乱局如同被烈火焚烧,鼎沸之势已成。

    今日,黄泉魔宗的第一第二真传,与黎族交手,互有胜败。

    明日,幽冥圣宗不知怎地,出现在了交战之地,三方乱战之下,白黎一位大佬的子侄,被幽冥圣宗所伤。

    后日,就见白黎一位大佬,手持三生鬼柳枝条所化的宝物,孤身闯入了幽冥圣宗的鬼坑。

    硬生生的将三位鬼神,抽的跌落了境界,鬼坑之中的大鬼,也因天生被克制,莫名其妙的被抽了一顿。

    事后知道了,竟然是为了幽冥圣宗挡灾,大鬼火冒三丈,跟幽冥圣宗三两句话说不对,又干了一架。

    一来二去的,不过一个月,黑黎、白黎、玄黎,尽数被牵扯进来。

    魔道三宗之中,近来很低调的浮屠魔教,也被强行拉扯进来。

    剩下那些看热闹吃瓜的门派,也总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牵扯进来,从南斗星宗,到九宫剑派……

    甚至是那些一盘散沙的咎族,也被强行牵扯进来。

    南蛮之地乱成一锅粥。

    而这一次,下面倒还罢了,也就是舆情鼎沸而已,而高手却频繁大大出手。

    崔老祖跟玄黎交手,南斗星宗已经不管事的大长老,只是路过,就被牵扯进来,被玄黎当做帮手,一起干架。

    九宫剑派当代黑衣,吃瓜看热闹呢,却被幽冥圣宗的人坑了,被迫卷入战场,与白黎的人干了一架。

    于是,当代黑衣拎着把剑,追杀幽冥圣宗的人,足足上万里之遥,好不热闹。

    ……

    “这一个月可真够热闹的……”吃瓜群众秦阳抱着茶杯,一脸感叹。

    “是啊,差不多也是时候了……”仡楼烫着茶杯,看着秦阳牛嚼牡丹的喝法,略有些纠结。

    “算算,这一个月,该出手的,不该出手的,基本都出手过了,也就黄泉宗主和魔教教主,一直没有露面,魔教教主倒是说得过去,浮屠魔教近来的情况,可不太好啊,他韬光养晦,尽可能的不参与也正常,可黄泉魔宗却是息息相关,宗主再低调,也该出来露个面了吧……”

    “你还是怀疑黄泉宗主?”

    “是啊,我基本上都能确定了,十有**就是他,可是我找不到他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就算是投靠大嬴神朝了吧,他也不应该自断臂膀,纵然弄的局势大乱,大嬴神朝趁虚而入,可他手里若没了足够的力量,尘埃落定之后,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所以,这种怀疑,没几个人会信的。”

    “的确是这样,就算他一直不露面,也没几个人会怀疑他,因为现在黄泉魔宗不招人待见,最后他也不会有什么好处,所以,不管到底是谁,都需要不容置疑,不容辩驳的证据,摆在大家面前,才能让所有人的矛头一致。”

    “不用急,时机差不多了……”

    “是啊,就看谁来了。”秦阳望着窗外,琢磨着到底会是谁。

    ……

    七日之后,伤势未愈的崔老祖,与玄黎之人,大战虎头山。

    这座在南蛮之地,十分寻常的山,今天,注定了要被所有人谨记。

    战事刚起,玄黎禾孝老婆婆驾临,黄泉魔宗的鲁促仁与赵荣辉抵达,加入战团。

    黄泉如同巨蟒,盘旋在山体,毒蟒化作黑龙一般,咆哮苍穹。

    另一边,白黎的绿叔叔,一人独站幽冥鬼坑的大鬼与幽冥宗主。

    他手持三生鬼柳的枝条,身后一尊阴森巨柳悬服,手腕一抖,枝条就化作绵延的长鞭,抽打大鬼,将大鬼抽的抱头鼠窜,幽冥宗主的鬼仆,被硬生生的抽的跌落一个小境界。

    他们的战团,也在不知不觉之中,靠近到了虎头山。

    黑黎当代巫咸经传人,被南斗星宗大长老,施展画地为牢之术,困于原地,巫咸经传人,徒手撕开囚笼,与之将手,南斗星宗大长老不敌,不断后退。

    终于又遇到九宫剑派当代黑衣,当代白衣,战团也在不知不觉之中,靠近到了虎头山。

    这南斗星宗,以术法闻名天下,有星象和星斗之分,宗主擅星象,战力并不高,最高战力,其实就是传承星斗的大长老。

    而九宫剑派,剑分九宫,每一代黑衣白衣,就是当代最强剑修,乃是九宫剑派扛鼎之人。

    同样的,玄黎的禾孝老婆婆,白黎的绿叔叔,玄黎的巫咸经传人,黄泉魔宗的崔老祖,鲁促仁、赵荣辉。

    他们要么是战力最强,威胁最大,要么都是与各宗各派事关传承的重要之人。

    此刻,不知不觉之间,他们都汇聚到了虎头山周围。

    一场乱战,不可避免的展开了。

    此地神光耀眼,气息混杂,化作风暴绞杀一切,任何人的感知,此刻都别想在这么多高手的乱战之中看清楚,感觉清楚什么东西。

    绵延百里,不过两三千丈高的虎头山脉,一点一点的被夷为平地。

    不过半日,就有人接连退出,失去了战力。

    一日之后,混乱的灵气,慢慢的平复,扭曲空间的神光,也随之消弭,扰乱感知的混乱,终于开始消退了。

    一座座山头上,众人分立。

    崔老祖面色惨白,气息萎靡,跌迦而坐,眼中煞气不减。

    鲁促仁大口咳血,手中法宝断裂。

    赵荣辉在半日之前就退出了战局,靠在一块巨石上,一边咳血,一边喝酒。

    黑黎的巫咸经传人,被人开了瓢,脑袋上鲜血直流,看起来有些狰狞。

    禾孝老婆婆拄着蛇头杖,满脸阴郁。

    绿叔叔手握三生鬼柳枝,脸上绿光浮动,气息有些紊乱。

    幽冥宗主面色乌黑,似是中了毒,他的鬼仆,变成了一个不到他腰身的小矮子。

    大鬼脸上满是被抽出来的痕迹……

    一时之间,众败俱伤,没有一个好过的,甚至顶尖强者,几乎都是重伤之躯,强弩之末。

    不等众人继续交手或者是各自远遁的时候。

    半空中骤然响起一阵清脆铃铛声。

    “叮铃铃……”

    森然威压,骤然降临,天穹随之化作漆黑,空气中煞气蒸腾,诸多如同魔咒一般的喃呢声,越来越响,最后化作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惊雷阵阵,不断炸响。

    只听一声异兽咆哮,就见远方天空中,八头龙头马身,身披鳞甲的巨兽,拖着一座千丈高的黑色巨塔,从远处飞来。

    其余三方各有一座巨大的飞舟驶来,上面密密麻麻的站立着不少修士。

    崔老祖站起身,望着远方飞来的巨塔,再环视一周,面上浮现出一丝恍然。

    原来是浮屠魔教……

    还有咎族,大家都一直忽略的,这个一盘散沙的咎族。

    很多事情,不点破很难,点破了就只是一层窗户纸而已了。

    浮屠魔教势弱,想要投靠大嬴神朝,也是有可能。

    而咎族的这些人,本来就是大嬴神朝放逐出去的罪人,无论当初被迫害也好,真的有罪也好,只是放逐,却没有被处死,但凡是实力强点的,哪个背后没有些势力。

    毕竟,如同当初的越雉脉主一般,远遁南蛮之地,却还能一步步走到越雉脉主之位的,屈指可数。

    剩下的人,若是有机会,让他们重新回去,回到他们的亲友所在之地,相信大多数都不会拒绝的。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来摘桃子的,竟然是魔教教主。

    甚至为了一击功成,他甚至将魔佛脉主和变成孤家寡人的狰狞脉主也带来了……

    再加上咎族整合而来的诸多高手,提前做了准备,以雷霆之势,将这些残血收掉,的确不是太难的事情。

    八匹龙马,拉着黑塔临近之后,只见黑塔悬立当空,骤然一震,如同落在地上一般。

    霎时之间,周遭空间,如遭重压,方圆千里之地,被强行镇压,一切遁入虚空的法门,尽皆无用。

    禾孝老婆婆身旁,虚空一震,有一人从那里跌落出来,落在禾孝老婆婆身旁。

    在这种时候,大家只是看了一眼,就没人在意了,只是一个神海境界的小修士而已,而且看那装扮,似乎是禾孝老婆婆的一个后辈。

    禾孝老婆婆眉头一蹙,也未说话,而年轻人,也老老实实的立在禾孝老婆婆身后,如同一个不是时候来添乱的后辈一样,也知道自己犯错了。

    巨塔的大门洞开,一位一袭黑袍,面容俊朗,留着山羊胡的男子,从里面踏步走出。

    “谢素贤,你什么意思!”幽冥宗主阴着脸,厉喝一声。

    “说你蠢,你可真蠢,到了今时今日,你竟然还问我什么意思。”魔教教主谢素贤面色冷淡的环视一周:“今日来,自是做个好事,让你们各自达成夙愿,送你们的敌手归西。”

    不用说,其实大家都明白,魔教教主准备周全,这是早就准备好当黄雀,送他们全部归西。

    而秦阳,本来躲着看热闹看的正爽呢,被震出来之后,望着了一眼魔教教主的模样,就低下头,神情颇有些疑惑。

    这事,不太对,可哪不对,一时半会却想不出来。

    思来想去之后,回过头来,继续捋一遍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魔宗宗主呢?

    本来是觉得可能是魔宗宗主摘桃子,可是谁想到魔教教主来了。

    问题还是这个,魔宗宗主呢?

    身为一宗之主,他不可能到现在还在闭关,对于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吧。

    这虎头山,距离黄泉魔宗可不是太远,在黄泉魔宗内,也能察觉到这里的交战波动。

    可魔宗宗主竟然毫无反应,也丝毫没有出现的意思。

    这事就不太对了。

    虽然看起来,的确是预料之中的一个可能性,但真出现了之后,秦阳就愈发觉得不对劲了。

    若自己相岔了,若魔宗宗主和魔教教主,都是幕后之人呢。

    摘桃子的人已经出现,而且还打着一口气将这群残血的人头全部拿到手的主意。

    禾孝老婆婆已经忍不住要出手了,这场戏演到现在,已经可以收尾了。

    秦阳站在禾孝老婆婆身后,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禾孝前辈!”

    禾孝老婆婆眉中带煞,着实已经忍到极致了,现在就要出手,将魔教教主活活打死。

    可是看到秦阳一脸坚定,禾孝老婆婆微微蹙眉,还是想到了之前的约定,这次玄黎是要全力配合。

    “魔宗宗主呢?”

    声音不大,却犹如一盆冷水,瞬间将这群演员跳戏的心情被浇灭了。

    再也没人想要立刻跳出来,将魔教教主围攻致死了。

    就连鲁促仁和赵荣辉的面色,都随之变了变。

    为何魔宗宗主到现在还未出现?

    “呵,不用等了,莫庭流不会在现在出现的。”魔教教主一声冷笑,周身真元,如同溢出的黑水,冲霄而起,浩瀚法力,遮蔽天穹。

    原本镇压着此处空间的黑塔上,一层乌光浮现,镇压之力,骤然暴涨数倍,将场中一应人等,尽数镇压。

    一句话,不少人面上都露出了忧色,既然魔宗宗主被拖住了,是不是他们身后的力量,也被拖住了。

    是不是他们的宗门,都开始被攻伐?

    无论是请来的演员,还是如同幽冥宗主一般,不知情却被拉进来的群演。

    此刻都不由的想了很多……

    可就是这个瞬间,秦阳脑海中的一盏明灯,骤然亮起,无数杂乱的线索,瞬间堆砌到一起,形成一条完整结论。

    秦阳送开了抓住禾孝老婆婆的手,意思是,大家可以放心收网了。

    禾孝老婆婆不明所以,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魔教教主打死在这里了。

    禾孝老婆婆送开手中蛇头杖,化作一头漆黑巨蟒,看似重伤,毫无血色的脸,也随之恢复了红润,气势骤然炸开,望着魔教教主,一声暴喝,如同惊雷一般炸响。

    “哼,谢魔头,你费尽心机,不惜自断臂膀,也要让南蛮之地乱起来,你好坐收渔翁之利,九指神候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心甘情愿的当狗?”

    而这,彻底引起了连锁反应。

    崔老祖、白黎绿叔叔、黑黎巫咸经传人、南斗星宗大长老、九宫剑派黑衣白衣……

    一个个演员,摇身一晃,就从重伤状态恢复了过来,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小小运动了一下而已,状态根本没有多大影响。

    不知情的幽冥宗主和大鬼,面色变幻,他们那看似伤势挺重的样子,竟然眨眼间,也恢复了大半,这俩货鸡贼着呢,一直在藏拙……

    真受伤的,也就只有鲁促仁和赵荣辉二人,尤其是赵荣辉这个实心眼,受伤的确不轻。

    “当……当……”

    东方,牛铃的声响响起,神牛踏空而来,身后跟着黑黎的三十六位鬼神乐队的成员,将魔教教主围堵在内。

    西方,三生鬼柳的本体,由虚化实,化作一株三千丈高的巨大柳树,树下十八位人形鬼神,十八位兽型鬼神。

    南方,一头头化出真身,身形动辄千丈长的巨大蛊虫,率领着遮天蔽日的虫群而来。

    北方,一柄柄巨剑,从高空坠落,落在大地之上,五柄巨剑,相互之间,剑气呼应,仅凭气息,就衍生出一方恐怖剑界,将后方的路堵死。

    又见漆黑的天空中,星光闪耀,转瞬之间,化作极光一般,美轮美奂,条条星辉垂落,方圆千里之地,顿时化作一片迷幻的星空世界。

    南斗星宗的星界降临!

    瞬息之间,情势逆转,魔教教主目中闪过一丝惊愕,脑袋猛然望向崔老祖,而后又看向禾孝老婆婆身后的年轻人。

    神光一闪,就见秦阳伪装的样貌,瞬间恢复了原貌。

    秦阳也不意外,只是拱了拱手,微微欠身,口中缓缓的道。

    “秦阳,见过宗主。”

    看到秦阳未死,魔教教主轻吸一口气,环视一周,缓缓的念叨了一句。

    “棋差一招啊。”

    黎族近乎全力,而各派也下了血本,就如同九宫剑派,当代扛鼎的九人之中,七个最强的,都在这里了。

    在秦阳点出来关键之后,他就知道,今日之局,他必死无疑了。

    “当日,我就应当再谨慎一些,留你魂灯在宗内,如此也不会因为最初忽略掉一个小问题,而变成今日之局。”魔教教主盯着秦阳,颇有些不甘:“一颗小棋子,竟然会因为一颗毫不在意的小棋子……”

    秦阳不说话了,后退一步,站在禾孝老婆婆身后。

    对方说的不错,若他留了魂灯,自然能完全确认死讯,死没死一目了然。

    可这第一步就错了,后面就步步皆错。

    “你……你……宗主?”崔老祖脸上有些错愕,伸手指着魔教教主,好半晌都不敢相信,哪怕这个话是从秦阳嘴里说出来的。

    “你们请君入瓮,就算看穿了一切,又有什么用,今日你们谁也留不住我。”魔教教主面色平静,如同诉说一件真理。

    “你是在等九指神候么?”声音自远处飘来。

    仡楼坐在一朵白云上,随风飘来,身前还放着一张矮几,上面还有冒着热气的茶壶。

    仡楼将手中茶杯放下,语气一样的平淡,如同陈述一个事实。

    “他不敢来,老夫说的。”

    偏偏这话说出口,魔教教主沉着脸,却一个字都没反驳。

    秦阳听了都忍不住鼓掌了,老头可真是霸气侧漏。

    老头这个嘴炮,他实在是想学学,听到这话,秦阳心里都完全认同这句话,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仡楼对着秦阳挥了挥手,秦阳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飞到白云之上。

    “你何时看出来的?”

    “刚刚才想明白。”秦阳躬身行礼,回答完问题之后,又问了一句:“前辈又是何时看出来的?”

    “从老夫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魔教教主,而是魔宗宗主。”

    “前辈目光如炬,晚辈佩服。”秦阳这话说的,绝对是真心实意。

    这就是真正的大佬跟他之间的区别,对于仡楼大佬来说,他只需要当面见一面,立刻就能看出来的事,秦阳却需要从诸多线索里,挑出来个线头,从新整合,推测之后,才能得出来一个并不是完全确定的结论。

    当初在明哲身上摸到的记忆里,明哲见到了一个人,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死的。

    秦阳暗中追查过,当年跟明哲一起的几个弟子,后来都因为各种事情而死。

    也曾暗中看过黄泉魔宗内,还活着的,所有有地位之人的身形样貌,没有一个符合的。

    直到,刚才看到魔教教主的样子,才终于明白了。

    那个人竟然就是当年的魔教教主。

    再加上后来有九指神候亲自出手。

    再加上,这一千多年来,黄泉宗主和魔教教主,全部都是深居浅出。

    更重要的,魔教教主刚才全力爆发出气势,镇压这里之后,秦阳清楚的感觉到,魔教教主的气息里,看似有葬海秘典的气息,实则压根就是假的。

    旁人看不出,可他修行了葬海秘典的人,如何分辨不出来是不是。

    再算算,浮屠魔教的葬海秘典,宝册遗失。

    还有魔教教主那句,异常牟定的“莫庭流不会出现”。

    一连串的线索全部整合到一起之后,秦阳终于悟了。

    终于弄明白,明哲为什么会被如此针对了。

    当年的明哲,据说聪慧之极,比之崔老祖年轻时还要强上三分,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东西,致命的东西。

    因为当年,魔教教主肯定就已经被魔宗宗主和九指神候阴死了。

    从此之后,黄泉宗主和魔教教主,根本就是一个人了。

    再加上跟九指神候勾结的事,无论如何,都必须杀人灭口,抹去痕迹,甚至为了保险,九指神候都亲自出手了。

    此次,黄泉宗主,以魔教教主的身份来收人头。

    纵然事后事情难以隐藏了,首当其冲的,也只是浮屠魔教而已,黄泉魔宗也是受害者。

    正派反派,全让他一个人当了,进可攻退可守,这件事结束之后,大不了让魔教教主的身份杀青,他还是会当回魔宗宗主,连后路都铺好了。

    他输就输在,根本没有百分百的确认秦阳的死讯,太过相信崔老祖的耿直,太过相信崔老祖的反应,以此来确认秦阳的死讯。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到了此刻,秦阳忍不住心中发寒的同时,却又实在是想不通,有如此心智的人,他为何要当九指神候的走狗。

    而回到现场,这里死一般的安静。

    就算是浮屠魔教的人,此刻也都是一脸愕然,他们竟然无人能看出来问题。

    魔教教主,竟然是黄泉宗主?

    偏偏仡楼大佬说的话,魔教教主自己也根本没有反驳。

    魔教教主轻轻在自己的脸上一划,面颊从中剖裂,一副完整的人皮裂开,黄泉宗主,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一刻,气息都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而那副完整的人皮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依然是魔教教主的气息。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黄泉宗主一声长叹,仰天长啸一声,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恐怖的力量从秦阳头顶落下,直奔秦阳囟门而来。

    秦阳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仡楼大佬只是抬了抬眼皮,目中两道神光冲出,没入黄泉宗主体内。

    “似你这等连神魂、意志、真灵皆不全的人,也敢在老夫面前出手?”

    一声闷响,黄泉宗主周身气势骤然崩碎,身体犹如破布袋一般倒飞了出去,尚在半空,他的眼神就有些涣散了,真元流转也失去了控制……

    一道人影飞出,将黄泉宗主接住,落在一座山头上。

    “师尊?”鲁促仁面上淌着泪水,将黄泉宗主小心的放下。

    “促仁啊……”黄泉宗主恢复了一点意识,看到鲁促仁之后,微微一怔,环视一周,面上露出一丝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我在呢,师尊……”鲁促仁双目泛红,哽咽着回了一句。

    然后,转过身,跪伏在地,砰砰砰的叩首。

    “崔老祖,崔老祖啊……”

    鲁促仁磕的满头鲜血,他现在唯一能求的,只剩下崔老祖了。

    “促仁,你又何必呢……”崔老祖面色复杂……

    “他是我师尊啊,养育之恩,教导之恩,我能有今日,全靠师尊,他纵然有再多过错,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若是别的地方,崔老祖还不会有什么反应,可看到鲁促仁此刻的样子,他不由的就想到了当日的明哲。

    崔老祖闭上眼睛,转身离去,不出手,已经是极限了……

    崔老祖离去……

    秦阳也不忍看下去了,直到此刻,再回想起往日一切,才明白那不是鲁促仁做过什么手脚,也不是鲁促仁知道阴谋而参与其中。

    纯粹是因为他的确是个表里如一的人,也是个孝顺的徒弟。

    黄泉宗主很明白,只要是他的吩咐,根本不需要吩咐的太过细致,鲁促仁都会给完成的非常好,完全不用担心什么差错。

    “黄泉宗主也是个可怜人,给留个全尸吧。”仡楼摇头叹气,驾驭着白云,带着秦阳一起离开。

    ……

    行至半途,秦阳沉默不语,仡楼的神色也有些复杂。

    “都是可怜人啊……”

    “鲁促仁么?”秦阳喃喃自语。

    “莫霆流也是。”

    “嗯?”

    “你听说过三身宝术么?”

    “听说过……”秦阳默然回了一句,可话出口,脸上立刻露出一丝震惊的神色:“前辈是说……”

    “是啊,莫霆流也早已不是当日的莫霆流了,当年我曾经见过他一次,青年才俊,意气风发,是个敢作敢为,胆识过人的年轻人,他当年结识了禾孝老太婆的侄女,两情相悦,禾孝老太婆从中作梗,过虫坑,也未见莫霆流有丝毫惧色,甚至愿意为了英莲,放弃继承宗主之位,入赘玄黎……”

    仡楼回忆着当年往事,神情里略有一丝哀叹之意。

    “后来玄黎圣树不在,英莲炼蛊出了岔子,而他也不断奔波,寻求解救之法,只是没想到,忽然之间,老夫听说,莫霆流外出归来,继承了宗主之位,想来,那时,他已经死了,回来的只是旁人的一个化身而已……”

    “老夫也终于明白,为何自那之后,无论何时何地,再也未曾见过他,起初还以为是他心中有愧,不敢见黎族之人,可此刻方才明白,因为他知道,修成三身宝术之人,旁人难以察觉,老夫修的乃是黑黎魂法,可以一眼就看穿……”

    “秦阳,你记住了,若以后你有机会,得到三身宝术,切忌修行,此法看似玄妙,实则后患无穷,若遇到如老夫一般之人,修成此法的人,在老夫眼中,就如同致命破绽摆在眼前,轻易就可斩杀。”

    “若化身向死而生,只有本尊重新归来呢?”秦阳心中一紧,不由的想到的小七……

    “嗯?”仡楼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你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秦阳将小七的事一说,仡楼的眼神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如此所说,也是造化,丢掉曾经的一切,重新化生,反而一切都完整了,你无需担心了。”

    “前辈,为何你……”

    “你是问我为何会如此在意吧?”仡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三身宝术最初是三身道君的秘法,他当年的修为已入化境,比之一般的封号道君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可惜啊,他欲以三身宝术,借天下修士之躯,化身千万,成己之道,自然是遭到了所有人激烈反抗,最后身死道消,也硬是将三身宝术传遍天下,遗毒万世。”

    “三身道君和三身宝术,在大荒,已经是一个禁忌,你切莫沾身。”

    “晚辈明白。”秦阳点了点头,心头暗忖,他从很早就下定决心了,绝对不去修行这邪门的宝术,此刻听了仡楼的话,明白这里面有巨大缺陷,原本的想法只会更加坚定了。

    回头遥望了一下战场的方向,没感觉有什么激烈的交战,秦阳也明白了,挨了仡楼大佬一击,黄泉宗主这次是真的必死无疑,断无半点生机了。

    也怪这家伙,最后恼羞成怒了,要杀自己干嘛,自己就是个吃瓜群众,这些事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只是一个龙套演员,演了会死人而已……

    现在算是彻底尘埃落定了。

    既然黄泉宗主都只是一个化身,那不用想了,肯定是九指神候干的。

    九指神候修成了三身宝术,有仡楼大佬在,他肯定不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南蛮之地的。

    ……

    三日之后,秦阳离开了黑黎,跟着崔老祖回黄泉魔宗。

    当日之战,没什么悬念,黄泉宗主死了,按照仡楼大佬的话,给他留了个全尸。

    而鲁促仁也死了……

    死在了黄泉宗主之前,为了护住黄泉宗主而死。

    浮屠魔教的众人,知道了教主都是假的,再加上当日的情形,自然是无人敢出手,只能灰溜溜的跑了。

    可跑到半路,却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给轮转寺那些静坐示威的大和尚报了个信,那些大和尚,拦住浮屠魔教众人……

    要说这位魔佛脉主也是够顽强的,这次竟然又只是被差点打废,依然没死……

    剩下的人,各回各家,同时提防着南境的动静。

    一切都算是尘埃落定了……

    今日回到黄泉魔宗,也是因为知道内情的人,也知道了黄泉宗主早死了,之前的事,也不是最初的莫庭流做的。

    几番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宗主入葬,该有的规格,也还是都有的。

    再加上,宗主死了,鲁促仁也死了,主持大局的人,也要有。

    崔老祖德高望重,自然不能不在宗内。

    秦阳回到宗内,来到灵堂,看着这里空空落落的,只有赵荣辉在守灵,望着灵堂中央摆着的棺材,里面躺着的黄泉宗主,还有另一侧,摆着的鲁促仁的棺材。

    秦阳的神情也有些空洞。

    经历了这么多,才发现,大家都是受害者,那种报仇的心情,也早就没有了,棋胜一招的心情,也没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黄泉宗主超度了,抹去曾经的痕迹。

    ps:一万一送到……

第三六零章 先坑一波打个招呼,再次出现的乐期颐

    点了灵香,燃了纸钱,秦阳躬身一拜。

    赵荣辉跪伏在一旁,躬身回礼。

    秦阳站在这里,久久不动,心里唏嘘不已。

    到了此刻,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黄泉宗主根本不在乎得失了,因为他只是化身,站的立场就不是黄泉宗主的立场,而是九指神候的立场。

    这位在南境威名赫赫的神侯,能有今日的地位,的确不是靠运气,传说,他不是靠祖上蒙荫,全靠自己一点一点积累功劳,爬到了南境第一侯爷的位置。

    秦阳终于切身感受到这位神侯的手腕了。

    这仇肯定是结下了,恩怨也结下了。

    三身宝术的邪门,秦阳早已经见过不少次了,修成此法的人,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

    自己得到的三身术,版本也不止一个了,每一个都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但有一点秦阳可以确定,黄泉宗主死前,被仡楼抓住死穴将其重创,现在九指神侯想要得到黄泉宗主的记忆,就没那么容易了,只有亲自接触到,才有可能找回一些不完全的记忆。

    黄泉宗主在南蛮之地这么多年,又伪装成魔教教主这么多年,他知道的情报,随便一样,可能对于九指神侯来说,都是至关重要。

    更重要的,黄泉宗主也不是傻子,他在最后已经知道了自己输在哪一步上,说不定也会知道了一切的关键是什么。

    自己必须要在九指神侯出手之前,超度了黄泉宗主,抹去所有的一些,半点信息都不给他留下。

    可真的来到这里的时候,秦阳却又有些迟疑了。

    前两天,后续的处理还未结束,所有人都是紧绷着神经,尤其是全力注意着南境的情况。

    就算是黑黎的仡楼大佬,都没闲着,就等着九指神侯做什么。

    若他敢来南蛮之地,绝对不会让他活着回去。

    南境的确有异动,神朝的大军有了调动的迹象,南境之内的那些家族门派,也都有些难以掩饰的异样,有些是紧闭山门,有些是活动忽然变得频繁,这些都是无法掩饰的。

    可自从黄泉宗主身陨,他一人窃据两派掌门的秘密,也泄露了之后。

    南境的异动,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九指神侯更是一点举兵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参加了一个门派掌门的三千岁寿宴。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放弃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就算是仡楼大佬他们,也都认为九指神侯现在但凡是有点理智,都不会有丝毫动作,甚至他还会撇清南蛮之事跟他之间的联系。

    唯独秦阳觉得不会,这人费尽心机,不可能在失败之后,什么都不做了。

    如同秦阳觉得一些信息的重要性一样,秦阳觉得,这位九指神侯也是如此。

    哪怕不干别的,他也会拿回化身的记忆。

    仡楼没有点明莫霆流是化身这件事,是因为三身宝术是禁忌,秦阳也没有随便乱说,那是因为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整个南蛮之地,知道这件事的,屈指可数。

    而这,也是为什么正常入葬,可门内却没几个人前来,外人也没人前来吊唁的原因。

    这口黑锅,还是在莫霆流身上背着,所有人都以为莫霆流干的,而不是化身干的。

    秦阳迈步上前,看着棺材里的莫霆流尸身,伸出手掰开他放在腹部的手,将那封旧信,塞进他的手中,口中喃喃自语。

    “人死债消,这封信,应该就是你生前唯一的一封信了吧,若无必要,你也不会拿出这封信,而不是别的……”

    触碰到的瞬间,感觉到技能可以施展之后,确认了莫霆流已经死了,秦阳一颗心也放下了不少。

    可是此刻,却强忍着没有动手。

    方才站在九指神侯的角度上,来看待这件事,秦阳才忽然惊觉了一件事。

    他能超度了莫霆流,抹去所有的记忆,抹去所有的痕迹,让九指神侯所有得来的消息,只能通过别的地方得来,而不能得到莫霆流的记忆,甚至也不能得到莫霆流的一些想法。

    看似一劳永逸,可站在对方的角度上看,秦阳才忽然发现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超度这件事本身,什么都没有本身,就成了唯一的痕迹了。

    他现在才有机会来接触到莫霆流的尸身,而别人,那些屈指可数来吊唁的人,是不是就有九指神侯的人。

    是不是现在就有人在等着呢,等着看谁来抹去这些痕迹。

    若对方在这个时候,发现了痕迹被抹除的干干净净。

    矛头直指他秦阳呢。

    秦阳惊觉之后,才明白过来,自己也是个凡人,也和普通人一样,都会按照正常人的想法那样去思考。

    知道了莫霆流是化身的人,只有那么几个。

    仡楼肯定是知道,九指神侯可以从尸身上得到什么,所以他出手了。

    而自己曾经利用技能,抹去过痕迹,就在黑林海的时候,那时候为了保险,为了怕人追查到自己,所以利用了技能。

    那个时候的自己伪装了身份,行动也太过可疑,必然会有人来追查,可是他们注定什么都查不到。

    若对方知道了,南蛮之地会有这么一个人,拥有这种手段呢?

    在莫霆流死后,这个人,必然会第一时间来抹去化身留下的东西。

    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正常人会想到的东西,当局者迷的时候,会立刻去做的事情。

    秦阳反过来想了一番之后,果断放弃了现在就超度了莫霆流。

    实在是技能的效果太好了,超度完之后,真的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会留下。

    秦阳自己也曾经用钦天宝鉴试验过,这个特征着实有点明显了。

    思忖再三之后,秦阳放开了手,转而去看了一眼鲁促仁。

    说起来,最不应该死的,就是鲁促仁,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尽心尽力的做好了第一真传而已。

    看到鲁促仁面颊上的一道剑痕,秦阳叹了口气,拿出工具,给他补全了遗容,顺手看了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弄完这些之后,秦阳转身离开,根本没有再做停留。

    相比被九指神侯拿到记忆的危险,被九指神侯知道了自己拥有超度的手段,则更加危险。

    两相害取其轻,只能冒险一下,顺便看看,自己的顾虑是不是真的会出现,九指神侯是不是真的,会在别人都以为他不会出现的时候,悄悄出现。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七天的吊唁,很快就结束了。

    入葬仪式,也随之开始。

    莫霆流可以被安葬到祖地,是因为莫霆流在位的这些年,的确为黄泉魔宗做了不少,起码黄泉魔宗从来没吃过什么亏,整体上还是在向上爬的。

    可之前的事情,在黄泉魔宗,属于叛宗之罪,出卖黄泉魔宗的行为,又罪无可恕。

    最后还是崔老祖站出来说话了,才让莫霆流能入祖地,却不能用宗主的待遇入葬,只能用一个普通弟子的规格。

    抬棺扶灵的人,只有赵荣辉。

    他跟鲁促仁不一样,他觉得莫霆流做错了,就不会出手帮忙送死,但又觉得毕竟有师徒的名分,此刻为莫霆流抬棺扶灵,也是应该。

    他一人扛着棺材,从灵堂直奔祖地而去,后面跟着一些来送行的人。

    一行人离去之后,灵堂里空空荡荡,只见一个已经快要老死的老者,打理着灵堂,将一应物品都收了起来,直到收起角落里一面铜镜的时候。

    老者努力睁开眼睛,拿出一面银镜,浑浊的目光望着银镜,只见银镜上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如同将灵堂内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全部倒着放了一遍一般。

    短短几个呼吸,银镜上的画面消散,老者喘了口粗气,收拾完东西,趔趄着离开。

    到了魔宗内部一个偏僻的小院里,老者躺在椅子上,呼吸都开始变得衰弱。

    “田伯,你在不在,我给你送点东西……”

    门外,一个年轻弟子,喊了一声推门进来。

    老者不由分说,将银镜塞到他手中。

    “想办法送出去吧,老朽的寿元已经耗尽,也算是为大人最后出一点力,告诉大人,一切都正常。”

    说完这句话,老者艰难的吐出一口气,生机决断,没了声息。

    年轻人接过银镜,将其收起之后,面带悲色,重重的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年轻人去而复返,带着几个人来到老者的小宅院,其中一个中年人看着老者尸身,长叹一声。

    “原本以为老田还能活个一年半载的,没想到,这人啊,说没就没了,哎,都别看了,来搭把手,给安葬了吧……”

    一个没什么天赋,到了老死,也不过三元境界,只是处理杂事伺候人,连弟子的名分都没有的糟老头子,没人会去在意的。

    甚至他死了,都不会有几个人知道。

    秦阳自然也不知道,他忽然不按照正常人思维走了一次,还真有人蹲点呢。

    对方也知道,吊唁的这几天,来人复杂,是抹去痕迹最好的机会。

    秦阳没有超度了莫霆流,自然而然的,那位毫不起眼的老头,耗尽了最后一点寿元,催动宝物之后,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回溯前几日的事情。

    就在魔宗内将莫霆流和鲁促仁带入祖地下葬的时候,那面看似普通的银镜,也已经被年轻的弟子,趁着出去办事的时候,带了出去。

    辗转之后,在那座简陋的地宫之中,一个黑衣人跪伏在地,手中捧着一面银镜,那张舆图之前,有一个人形虚影浮现。

    “大人,黄泉宗主已经下葬,门内的探子,也耗尽了寿元,以宝物回溯前几日,一切正常,无人出手抹去痕迹,大人让属下关注的那几人,都跟此无关系。”

    “知道了,你下去吧。”

    ……

    另一边,秦阳自黄泉祖地回来,看到原本的灵堂,已经拆掉了那些白布白幡,灵位也被搬走了,曾经的宗主,留下的最后一点存在的印记,也这么没了。

    魔宗的人,怕是有不少都对宗主的所作所为,颇有怨言了,不然的话,何至于棺材刚走,就拆了灵堂。

    赵荣辉望着空荡荡,看不出半点灵堂样子的大堂,转头看了一眼大堂周围的人。

    “谁把这拆了?”

    一句话,那些还在打扫外围的弟子,顿时齐刷刷的面色一白。

    宗主死了,第一真传也死了,赵荣辉这个第二真传,继任宗主之位的可能就无限高了,地位和身份,自然不是往日可比的。

    秦阳叹了口气,拍了拍赵荣辉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

    这种事,哪里是一些弟子能决定的,很显然是有上面的高层吩咐的。

    “拆了灵堂,起码把灵位留下吧,灵位呢?”秦阳环视一周,询问这里的弟子。

    看了一圈,没人回答,赵荣辉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了。

    眼看就要背锅,在大佬面前留下一个很差的印象了,有一个弟子连忙开口解释。

    “秦师祖,灵位真不知道放哪了,灵堂是田老头布置的,也是他收拾的,可是他收拾完回去,就死了……”

    “死了?怎么死了?”

    “田老头本来就快要老死了,去年还有人给他看过,说他估计还能活个两年吧,谁想到,他今天就寿终而亡了,弟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秦阳的瞳孔微微一缩……

    去年还能活两年,那到今日,起码还有个一年半载的寿元,怎么就忽然寿终而亡了?

    而若是要用钦天宝鉴之类的宝物,回溯往日,勘察过往,需要消耗的,便是寿元。

    若无干扰的情况下,回溯的时日越近,消耗就越小。

    有心去看看那位田老头的尸体,可念头刚浮现,秦阳就放弃了。

    若猜测是真的,去摸尸赌一下,看能不能摸到重要的消息,也没有必要了。

    若猜测是错的,去摸尸也得不偿失。

    念头一转,秦阳就对那些弟子挥了挥手。

    “还不快去找?”

    那些弟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离开。

    赵荣辉不说话,自顾自的离开,来到往日里喝酒的崖边。

    秦阳跟着一起来,给他斟了酒,赵荣辉却一把夺过酒壶,大口狂饮。

    “我这醉生梦死,可是喝一点少一点,你心里不痛快,也别死在这。”待赵荣辉喝了几大口之后,秦阳才夺过酒壶,收了起来。

    赵荣辉一言不发,拿出自己的酒葫芦,继续喝。

    “行了,门内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宗主有错在先,若非有人能提前察觉不对劲,这次就不只是宗主陨落了,而是魔宗都会被带到阴沟里,门内的人,有怨言也很正常……”

    “我就是心里不痛快……”赵荣辉沉着脸……

    “我知道,你跟宗主的关系,不如鲁促仁与宗主那般,之前你觉得宗主犯了大错,你不想帮忙,也知道出手也没用,可现在人已经死了,你又不想别人如此羞辱他,是你自己心里别扭吧。”

    “没错,我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明白的事多了,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纠结,喝你的酒,然后当好你现在的第一真传,你若是真的不想魔宗没落,就想想,怎么当好一个宗主吧。”

    秦阳暗叹一声,没告诉赵荣辉真相,至少现在,以赵荣辉的性子,实在是不适合知道这个真相。

    等有一天,他真的坐上宗主之位了,成了一个合格宗主了,会有人告诉他的。

    入夜,赵荣辉还在这里喝酒,秦阳却离开了。

    给禾孝老婆婆传了信,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推测,九指神侯可能会出现。

    禾孝老婆婆知道了莫霆流早就遇难了,也没有始乱终弃,也没有变过,感官自然就不一样了。

    当年禾孝老婆婆虽然不怎么愿意,可后来看到莫霆流的用心,早就默认了,现在知道,一切都是误会,一切都是因为九指神侯。

    有这么个机会,可能会坑了九指神侯,弄死他,以禾孝老婆婆的脾气,怎么可能会放过。

    果然,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秦阳就察觉到怀中一个蛇形护符亮起,将其催动之后,就见自己的院子里,空间扭曲,一条黑蛇从里面钻了出来。

    蛇口张开,禾孝老婆婆沉着脸出现,而他身后,仡楼颇有些无奈的跟着……

    很显然,是禾孝老婆婆硬将仡楼拉了过来。

    “前辈见谅,只是晚辈觉得,小心无大错。”

    “他未必敢出现的。”仡楼摇了摇头,心里很明白,这个时候,九指神侯敢出现的可能不大。

    “你若是不愿,就走吧,别在这里聒噪。”禾孝老婆婆厉喝一声,仡楼顿时不说话了。

    有秦阳这个内奸在,再加上这二位的手段,还真的没人能发现他们。

    三人一路来到祖地内,隐遁了身形气息,在这里蹲点。

    一连三天时间,都没有任何异样,秦阳都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直到第三天的后半夜,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的时候,闭着眼睛的禾孝老婆婆和仡楼,同时睁开眼睛。

    “果真是胆大包天!”禾孝老婆婆一声厉喝,手握蛇头杖,一步跨出,没入虚空之中。

    “他还真的敢来。”仡楼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紧随禾孝老婆婆身后,步入虚空之中。

    秦阳眼皮一跳,一个人留在了祖地内,望着这里空荡荡阴森森一片,心里为九指神侯竖起个大拇指。

    九指神侯当真是一路勇猛闯出来的地位,这胆子当真不是一般的大。

    这追杀去的两人。

    一个是恨不得用万虫将他活活咬死,脾气又不怎么好的老婆婆……

    一个是才装完逼没几天,就被他当场打脸,而且还能克死他的大佬……

    这位九指神侯,怕是不死也不会好过了。

    而到了这个时候,秦阳才手捏印诀,轻而易举的破开莫霆流坟茔上的阵法。

    这坟茔不过是一个普通弟子的规格,根本不用费事,轻松的分开了土包,开了棺盖。

    将莫霆流握在手中的书信拿在手里,再次尝试拾取,依然不行。

    而这一次,秦阳掌中却浮现出一层炽白色的火焰,火舌尖却有一抹橘红闪耀。

    正是梧桐焰。

    火焰灼烧到这封看似普通的书信时,却见一层金光浮现,挡住了火焰。

    “再不出来,我就下死手了。”秦阳眼中浮现出一丝了然,冷笑一声。

    书信上金光浮动,慢慢的汇聚成一只金色的小虫。

    小虫有两根触角,三根触角一般的尾巴,通体金黄,似千足虫,却只有六只脚,又似西瓜虫,却又略显枯瘦。

    小虫缩成一团,以外壳抵御着梧桐焰,落入秦阳另外一只手里。

    而书信,这次却可以被直接炼化了。

    炼化了书信之后,秦阳就将其放回到莫霆流手中,化解了炼化,而后再随手一摸,摸出来三个光球,一白一蓝一紫,将其拍进脑袋里之后,立刻将坟茔复原到原来的样子。

    这时,秦阳才盯着金色的小虫子。

    “我这火焰乃是梧桐焰,凤栖梧桐的梧桐,内有一丝凤尾焰的真意,纵然你乃异种生灵,却也是五虫之属,此火足够将你烧的飞灰烟灭,要么认主,要么死,你选一个,。”

    金色小虫果断认怂,口吐一个金色的符文,秦阳滴出一滴精血,落入符文,符文又重新回到金色小虫体内。

    顿时,秦阳就察觉到自己跟小虫之间已经有了一丝联系了。

    散去了梧桐焰,小虫老老实实的趴在他的手背上一动不动,秦阳伸手一番,拿出一本书籍,递给小虫。

    小虫触角抖动个不停,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敢乱动。

    “吃吧。”

    得了秦阳允许,才见这小虫,扑到书中,不过几个呼吸,就见书籍上的字迹,消失的干干净净,化作一本空白,而小虫重新飞回来,落到秦阳手背上,两个触角相互触碰着,传来一阵喜悦的情绪。

    秦阳笑了笑,拿出个琉璃瓶,将其装入其中,收了起来。

    自从上次那个玉蝉不能炼化,发现里面存留了一丝别人的力量之后,秦阳也曾想过,这封书信里,是不是也有。

    可这就是一封普普通通的书信,根本无法承载什么力量,再说,经手了几个大佬都没看出来问题在哪,秦阳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再加上之前中了噬心蛊,这噬心蛊乃是生灵,也不能炼化,秦阳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既然这封书信,可能被黄泉宗主当做窃听器用,自己又不能炼化,而几个大佬都没发现什么……

    秦阳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书信本身若是没问题的话,是不是里面就有一个谁也发现不了的生灵。

    当日将这封旧信,物归原主,一方面的确是为了还回去,另一方面,其实也担心,九指神侯可能也对这个东西有感应。

    而到了刚才,这封信另外一个意义就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封只对莫霆流有意义的东西,秦阳自然就可以放心试验了。

    谁想到一试验,才发现,这封信里还真的存在一个生灵,而且是一只蠹虫。

    蠹虫,也叫书蠹,乃是生于书籍之中的一种奇特生灵,以书内的内容为食,可是它们自己,却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东西。

    所以历来说谁是书虫,其实就是骂人家读死书……

    有一只书蠹在,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无法炼化,书信本身也没有承载一丝一毫的力量,而书蠹融入那些文字之后,就跟文字本身没有任何区别,那些大佬也发现不了。

    既然确认了是书蠹,它以前的主人,不用想了,肯定是莫霆流,跟九指神侯没有一点关系。

    那秦阳还有什么好客气的,赶紧收了。

    ……

    另一边,虚空之中,一个人影,腾挪转移,如同群星闪耀,每一次闪烁,都会变幻一次位置。

    而其后方,仡楼拉长了脸,沉声一喝。

    “镇魂。”

    霎时之间,言出法随,虚空之中,一种莫名的力量,骤然出现,镇压神魂的伟力,贯穿虚空,镇压在那到人影身上。

    那人身形一顿,僵在了原地,同一时间,就见禾孝老婆婆手中蛇头杖所化的黑蛇,一口咬下。

    关键时刻,只见那人身上,一枚大印浮现。

    大印通体乌金色,上面有一只下山猛虎的雕刻盘踞。

    只见大印之上灵光一闪,一种截然不同的威压浮现,那人头顶上,一头吊睛白额虎的虚影,骤然浮现。

    白虎仰天一声嘶吼,铁血杀伐之气冲霄而起,引得虚空之中,星辰闪耀,煞气蒸腾。

    “他有大嬴神朝的国运护体,让你的蛇蛊回来。”仡楼沉声低喝,面沉似水,以血在半空中书写出两个古朴苍凉的大字,再次一声低喝:“献祭!”

    血光洞穿了白虎虚影,没入到那人体内,霎时之间,一丝似是虚幻的血色火焰,将那人笼罩。

    而同一时间,却见煞气汇聚,白虎虚影骤然破碎,而那人却也消失不见了。

    “快走,刚才他引动了官印,必然会引来大嬴神朝的巡天使关注。”

    仡楼不由禾孝老婆婆多说,拉着她就走。

    ……

    不等秦阳再去察看摸到的技能书,仡楼和禾孝老婆婆就从虚空之中遁出。

    “可恨,竟让让他跑了!”禾孝老婆婆气的一顿手中的蛇头杖,满脸不甘。

    “他暗自潜入南蛮之地,竟然还敢动用官印,必然会有巡天使关注,只要巡天使出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着他陨落,而我们若是杀了巡天使,就算是主动坏了规矩,必定会引来大乱。”

    “老身就是不甘啊,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他死在这里,谁都无法说什么,现在却让他跑了!”

    “放心吧,老夫方才看的真切,他的确是修成了三身宝术,有了破绽,中了献祭之火,他不死也残,破绽会变得更大,下次若再见到,立时就能让其暴毙而亡!”

    仡楼的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秦阳在旁边没说话,却听明白最后的结果了。

    “禾孝前辈,无需介怀,给了他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其实也够了,想来这次之后,他只要惜命一点,肯定再也不敢出现在南蛮之地了。”

    嘴里安慰着禾孝老婆婆,瞥了一眼仡楼,秦阳心里忍不住暗自诽谤,这位大佬的脸色这么难看,十有**是因为刚装完逼被打脸吧……

    蹲点的结果,还不算太差,三人一起离开祖地。

    走的时候,秦阳回头看了一眼莫霆流的坟茔,再看了看仡楼,心头暗道一声抱歉。

    就算是退一万步讲,那位九指神侯,再胆大妄为的来一次,什么也找不到了,他也会认为这是仡楼大佬的手笔吧……

    反正这次大佬好不容易装逼一次,却被九指神侯打了脸,大佬估计也不介意背这个锅吧,十有**是巴不得九指神侯赶紧再出现一次……

    然后,将他打死。

    三人回去之后,二位大佬悄悄离去,秦阳则回到自己的宅院里,开始轻点之前的收获。

    三个光球,全部都是书籍。

    白色的,不出意外,的确都是些信息。

    而且全部都是跟九指神侯相关的信息,只是都没太大的联系,零零散散的一大堆,现在也都用不上,只能通过这些信息,先从侧面了解一下真实的九指神侯。

    毕竟,跟自己的化身接触,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各方面,肯定都要比九指神侯在别人面前真实的多。

    蓝色的光球,只是看到名字,秦阳就没心思多看一眼了。

    又是三身宝术,跟以前的没太大区别,就是细节上有些不太一样,秦阳也没仔细看。

    而最后紫色的这本,才是秦阳最在意的。

    乃是一门神通,又是一门炼制宝物的方法,名曰化形。

    就是莫霆流之前用过的那招,可以用神通,变化成另外一个人,与胎化易形之间有些区别。

    胎化易形着重变换的是样貌、身形、气息、声音、真元波动之类的,而这门化形神通,着重伪装的就是内在,甚至炼到高处,神魂本相,都可以随之变幻。

    可缺点也有,那就是伪装对方修行的法门,毕竟是假的,遇到真货,很容易被看穿。

    而法宝的炼制之法,就是补充完善用的,可以将人皮剥下,炼制成法宝,穿在自己身上,就可以补足不少缺憾。

    当日,若非莫霆流自己修行的不到化境,而且修行了三身宝术,缺憾太大,这才被仡楼看穿。

    稍稍看了一会,秦阳睁开眼睛,颇有些遗憾。

    还以为是个强攻法门,自己学会了之后,可以在法爷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从此之后,再也不用跟人肉搏了。

    没想到,只是一个辅助法门。

    当什么辅助啊,要当输出位,就要当法爷。

    虽说这个东西对自己来说挺有用的……

    别人伪装的不像,自己却可以直接学了,压根就不用伪装,反正也不害怕修行的法门多了不好,只要道基能承受得住就行。

    至于剥皮还是算了,自己是出了名的心地善良,急公好义,以前也都是伪装成已死的人,要么就是伪装成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

    现在更是立志要成为法爷的人,可干不出来剥人皮这种粗活。

    招出书蠹,给它喂了点拓印的书籍,让它先凑合吃点,秦阳摸着下巴,望着祖地的方向。

    实在是想去看一下鲁促仁,可这次摸莫霆流的锅,让仡楼大佬背了,再超度了鲁促仁,就有些画蛇添足了……

    思来想去之后,决定暂时还是算了吧,都下葬了,自己又不是那种以挖坟掘墓为生平爱好的人渣。

    再说了,攒了这么久的手气,还不怎么好,也没听说鲁促仁修习过什么太强的杀伐法门,说不定去了又摸出来辅助法门……

    还是继续攒人品吧,等以后再看看,能不能摸个只会杀伐的大佬,摸出来个可以远远的搓大火球的强攻神通。

    ……

    接下来的日子,基本没秦阳什么事了,就待在魔宗内当咸鱼,有时间的时候,就开始钻研崔老祖收藏的典籍。

    当然,全部都是强攻杀伐之类的秘术秘法……

    既然摸不到了,秦阳就下定了决心,自己慢慢学吧,虽然慢一点,但有崔老祖这个修仙界的科学家在,不懂了就问,理解上不存在什么难题。

    南蛮之地的局势,前所未有的好,各个势力之间的矛盾杀伐,都变得少了很多。

    唯一过的不怎么好的,就是咎族的人。

    这些家伙之前跳出来冒头,以为可以顺风得来一些功劳,谁想到是顺风栽进了大坑。

    上次跳出来蹦跶的高手,近来那叫一个惨,不是远遁外海了,就是被人打死了。

    而浮屠魔教这次是彻底偃旗息鼓了,闭了山门,修生养息。

    黄泉魔宗没闭山门,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了,宗主死了,而且宗主干的事情,得罪了不少人。

    若非黎族这边都没人说黄泉魔宗什么,再加上魔宗元气大伤,可底子还在,而且还有最近的大势在。

    说不得就会有人开始打黄泉魔宗的主意了。

    就这么平稳度过了三个月,宗内赵荣辉成了第一真传,没让他继承宗主之位,而是在一些高层的辅助下,开始让他接手之前鲁促仁的活,先试着来管事。

    能不能上位,以后看综合情况再说。

    就在这个时候,秦阳接到了盗门的消息。

    卫老头重伤濒死,让他赶紧回来见最后一面。

    秦阳接到盗门的渠道传来的消息,吓了一跳,连忙拿出画像,点了祝由香。

    可是卫老头的画像,这次却毫无反应。

    又换上了蒙师叔的画像,才见画像上年轻俊杰一般的蒙师叔,一脸沉重的走了出来。

    “你师父受了重创,回天无力,你快点回来吧,你师父有些事要亲自交代给你。”

    “哦。”秦阳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你哦什么哦,你师父快死了。”

    “蒙师叔,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你这么不会骗人,怎么教出来张正义这么个不要脸的人渣?”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蒙毅一怔,摇头装傻。

    “你快拉倒吧……”秦阳叹了口气,指了指挂在一旁的另外一幅画像:“蒙师叔,我刚刚呼叫了一下不靠谱的卫老头,他没反应,转而呼叫你,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快?是不是就等着我找你呢?卫老头呢,是不是在旁边呢?”

    “咳……”蒙毅脸上有些尴尬:“这不是觉得,你在南蛮之地,闹腾了这么久,最近不是也没事了么,你也该回来认认门了吧,别等到你师父哪天真死了,你还没认过门,那多不好,你说,是吧?”

    “行吧行吧,反正我最近也没事,我在这不过是个弟子的身份,再加上幽灵船长的身份,真去了大嬴神朝,也不至于有谁会明目张胆的弄死我这个小辈,去就去吧,不过,蒙师叔,下次你俩要是演戏,我呼叫你的时候,你就在心里默数一百个数,之后再回应,显得真一点,别我刚呼叫,你就有回应了。”

    “你放心,这边都给你安排好了,就这几天,就会有人带你来南境,绝对不会有人针对你的。”蒙毅也知道演不下去了,索性直接承认了。

    说完之后,才又问了一句:“你张师弟最近在搞什么呢,你知道不?他是不是疯了,怎么还在不停的盗墓?”

    “张师弟?不知道啊?很久没见了啊,张师弟磨练技艺,以此为毕生爱好,为了更好的传承蒙师叔的衣钵,是有些失了分寸了,太过分了,我下次见到了,肯定代蒙师叔弄死他一次以示惩戒。”

    “弄死就算了,让他悠着点,别这么疯狂……”

    结束了交谈,秦阳收起了画像,心里也琢磨着,张正义怎么还在疯狂考古……

    真是个不怕死的人渣啊……

    又过了两天,秦阳终于知道,蒙师叔说安排好了是怎么安排的……

    “秦师叔,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长的平平无奇,气质却听沉稳的年轻人,见到秦阳之后,刚入大门,立刻揖手而拜。

    “乐期颐?”秦阳回忆了一下,这不就是上次阴泉开启之时,见到的那个挺有礼貌的小哥么。

    “秦师叔好记性,这么久了竟然还记得晚辈。”

    秦阳盯着乐期颐看了半晌,然后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一丝奇异的气息,在乐期颐身上浮现,秦阳眼中立刻浮现出一丝恍然,果然是龙血宝术。

    此刻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上次坑黄泉一脉的人时,乐期颐顺手帮了自己一下了。

    “你爹是汝阳侯?”

    “秦师叔目光如炬,正是家父。”

第三六一章 只要把敌方全干掉,就不需要救队友了

    乐期颐应答的干脆,秦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明白了不少事情。

    汝阳侯,封地在九山州的汝阳郡,而大嬴神朝之中,爵位大小,其实并不是太重要,更重要的乃是封爵的方式,以地封侯,就是封爵方式之中,地位最顶尖的那一小撮。

    更重要的,以地封爵,必定是有实权在握,纵然只是个侯爵,地位也会远比一些空有大公之名,却没什么实权的公爵要强的多。

    现在在回头想一想,当初汝阳侯亲自来参加幽灵拍卖会,怕是都有盗门的影子在里面。

    这位汝阳侯,跟盗门的关系,远比自己想的还要亲近的多。

    “秦师叔……”

    “你又不是黄泉魔宗之人,无需如此,我们各交各的。”

    “秦师叔有所不知,家父年轻时,曾被祖父送出历练,曾在黄泉魔宗落了一个记名弟子的名分,得到过一段时日的指点,按照辈分,晚辈叫一声师叔也是应当的,有所渊源之言,并非客套。”

    乐期颐姿态摆的很正,从站位再到身形姿态,都完全将自己摆在了晚辈的份上,根本没管什么实力或者年龄之类的东西,至少看上去,的确不是做样子的。

    秦阳眉头一挑,也不勉强了,看来盗门做事,的确是周全,这来历,还真的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再加上上次,乐期颐来了之后,竟然能占据一个阴泉名额,起码这关系肯定是不止记名弟子了。

    之所以只是这个名分,十有**是因为当年的汝阳侯,以后是要继承汝阳侯之位,不方便拜入门派之下,只是一个记名弟子,倒是也无妨。

    毕竟,大嬴神朝之中的纨绔衙内,除了有些家底深厚的,是修习家学之外,大部分也都是会在别处求学,大嬴神朝境内的宗派,能一直存在下去,跟这件事也有很大关系。

    而这些拜入宗派的弟子,绝大多数其实也都是只有一个记名弟子的名分。

    衙内到宗派接受指导,修习法门,之后就算是在神朝得了什么职务,这关系也是抹不去的。

    随着时间推移,到了现在,随便一个还存在的宗派,其实都跟神朝的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要门派不想着推翻大嬴神朝,不造反,神朝也没法随便针对这些门派,只能让这些门派自治。

    就算是那些没有职位在身的衙内,在神朝之外的门派修行拜师,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能是天生拥有某些特殊体质,更适合修行某一派的法门,为了前途,自然要将其送到某一派里。

    名义上没问题就行,私底下究竟是什么样,大家都一样,心照不宣就行了。

    “你这次来魔宗,是要干什么?”

    “家父曾在魔宗修行,承蒙崔老祖指点过,惦念老祖指点之恩,如今听说了秦师叔之前受伤,也知道了魔宗的情况特殊,所以特地差晚辈前来,请秦师叔和崔老祖到南境小住一些时日……”

    “你去拜见过我师尊了?”

    “已经去过了,老祖说宗内现在的情况,他要留下坐镇,不好远行,只能婉拒了家父心意,但却担心秦师叔安危,所以已经应允,去不去,全看秦师叔的意思,而且,家父可以保证,在南境之地,定能保秦师叔周全,秦师叔可以在南境安心修行……”

    秦阳点了点头,心里了然。

    这说出来的话,委婉了很多。

    其实就是说,秦师叔你太弱鸡了,已经被人针对过了,而魔宗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南蛮之地的情况也不好,崔老祖坐镇魔宗,又太过在意你,有人想搞事的话,你太容易被人针对了。

    所以啊,赶紧来南境吧,在我们这,你是汝阳侯府的贵客,至少没人敢这么明着针对你,你来了也能在这好好修行,等到神功大成了,你爱去哪浪去哪浪……

    再者,这个名义,完全是私人的名义,也没有半点插手魔宗之事,南蛮之事的意思。

    总不能因为汝阳侯惦念往日指点之恩,来关心一下长辈,就说人家不对吧。

    崔老祖不愿意去,又担心徒弟,让徒弟去安全的地方,避避风头,有什么不对的。

    虽然秦阳没觉得大嬴神朝的南境,会比南蛮之地安全……

    可去还是必须得去了,至少以现在这种方式去,反而是最好的。

    “行吧,既然是汝阳侯的好意,总不能随意拒绝了,正好我自小体弱多病,身子骨差了些,之前又接连受伤,在南蛮之地这等毒瘴之气浓郁的地方,着实难好了些,听说南境十八州,皆是气候温和,四季如春,灵气也极为温驯柔和……”

    秦阳唉声叹气,一脸忧郁,摸了摸自己没有肌肉棱角的手臂……

    “有劳师尊担忧,经常熬汤煮药,为我调补,我这身子骨还是不行啊,既然师尊已经应允,我这去了,养个十年八年的,说不定伤就自己好了,身子骨也能变强一些……”

    “秦师叔无须担心,南境物产丰富,听说秦师叔爱吃凶兽肉,届时侯府必定不会吝啬,定然会让秦师叔的身子骨变强一些……”乐期颐一脸郑重,听到秦阳应允了,连忙做出保证。

    “……”秦阳颇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乐期颐。

    这孩子,是真的实心眼,什么都不懂,却很有礼貌呢?还是懂了也装不懂,随着他的话往下说的?

    反正秦阳没看出来什么破绽……

    什么体弱多病,身子骨虚,纯粹是开玩笑的而已,他还真信了不成?

    就乐期颐的实力,别看他似乎也修行了体修之法,可在这么近的距离,被秦阳这双看似全是虚肉的手臂抓住,最后死的十有**还是乐期颐……

    留了两天时间做准备,秦阳就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辜负了这位年轻人的好意……

    说起来也是啊,先是肉身受创不轻,又中了噬心蛊,气血大损。

    虽说噬心蛊说是已经解开了,可曾经受到的伤害,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恢复的,再怎么看,他都不应该是活蹦乱跳的。

    思来想去之后,秦阳还是决定,暂缓一段时间巫咸经的修行,这段时间,几乎全部的精力,都用来修行肉身了。

    境界没跨越到灵台之前,再修行巫咸经,万一再拉大了差距,就不太好了。

    停了巫咸经的修行,继续开始修行黄泉秘典,肉身的力量,被汲取之后,化作力量,从血海之中的阴泉喷出,再顺流而上,不断的灌入海眼里。

    一连修行了两天,秦阳的脸色才稍稍变白了点,看起来少了几分血色,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气血大损的表现。

    而这也符合他现在的人设……

    本来就体弱多病,又气血大损,要是再咳两声,吐了血,走两步就开始大喘气,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我的肉身还是太强了,连续两天,只修真元,不修肉身,疯狂压榨之下,气血竟然只是稍稍衰减了些,还要再伪装一下,才有气血大损的外相……”

    叹了口气,秦阳从静室里走出来,实在没辙了。

    万万没想到,之前因为噬心蛊,补的太过了,非但没有让他有什么太大亏损,反而算是活跃气血了,噬心蛊没了之后,气血反而变得越来越强……

    出了院子,一艘二十丈长,通体圆润的白玉舟,已经停在了那里,乐期颐站在白玉舟之下,拱手行礼。

    “秦师叔,请。”

    秦阳转身向着崔老祖行礼。

    “师尊,我……”

    “你且去吧,为师也知道,南蛮之地,困不住你,你想干什么就去,为师虽然老了,却还没到等死的时候,若是什么时候不想在外面闯荡了,就回来……”崔老祖知道秦阳想说什么,拦住了秦阳要说的话,将一个布满了道纹的翡翠葫芦,塞到秦阳手中。

    “为师别无长物,这里面装了不少为师熬的汤,你此前气血亏损,没事了就补补,若是没了,就回来看看,实在无暇,托人捎个信回来也行,为师再给你准备。”

    崔老祖满面慈祥,人情世故上,他的确不太行,可却又不是傻子,这么久了,该看出来的也早就看出来了。

    “弟子去了,师尊保重,若是有事,还请传信来,弟子必定星夜赶回。”秦阳跪伏在地,叩别了崔老祖,登上了白玉舟。

    白玉舟浮空飞起,向着山门的方向而去。

    路过黄泉一脉所在之地的时候,秦阳遥望着一座山头上的断崖。

    赵荣辉站在崖边,举着一个酒葫芦,对他示意。

    秦阳挥了挥手,大笑一声,丢出去一个酒壶,抛到赵荣辉手中。

    “我这醉生梦死,是真的不多了,分你一半,你可要省着点喝,别哪天喝死了,我可不会去给你上香。”

    “一路顺风,去了好好养身体,你也无需担心崔老祖,有我在。”赵荣辉接住酒壶,轻轻一嗅,顿时哈哈大笑,对着秦阳一拱手。

    “好,师尊就有劳你照顾了,还有,你以后可是要当宗主的人,可别这么刚硬了,等你真的当上宗主的时候,我来送你一份大礼。”

    “你还藏了什么好酒不成?”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白玉舟驶离了黄泉魔宗,一路北上。

    路途遥远,闲来无事,秦阳偶尔思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

    飞了一日之后,才洒然一笑,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可能这就是出门的时候,总担心门没有锁的心理吧……

    逗着手背上的书蠹,给喂了些在黄泉魔宗拿到的典籍拓本,这些都是没来得及看的,现在全部喂给书蠹,以后没事了,也能将书蠹当做一个移动图书馆用……

    ……

    相隔十数万里之外的地方,幽冥圣宗的鬼坑里。

    乱石堆砌的黑色大地上,一只没了脑袋的鬼物,脚下生风了一般,飞速窜行。

    待他穿过一片乱石区的时候,就在它塔下脚步的瞬间,石头缝里,忽然有一个蛇头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在无头鬼的脚腕上咬了一口。

    无头鬼再走三步之后,一头栽倒在乱石里。

    首尾皆是蛇头的阴悖兽,悄悄的探出两个脑袋,贼眉鼠眼的向着四周观察了好半晌,才钻到无头鬼身下。

    片刻之后,无头鬼消失的无影无踪,乱石堆的下方,阴悖兽躺在那打了个饱嗝,两个蛇头一起抬起,望了一眼北面,总觉得跟它主人之间的感应越来越弱,似乎越来越远了……

    想了想之后,阴悖兽就闭上眼睛,呼呼大睡,反正这里有吃有喝,而且还是认主的人让它在这里待着的,那就待着呗,只需要小心点,就有吃不完的美味,有时候都不用动,食物都会自己跳到它嘴里……

    ……

    同样,在飞了十几天之后,感受到心里有个什么感应,莫名的开始跳动,直到不断减弱之后,秦阳才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阴悖兽给忘到了幽冥圣宗的鬼坑里了……

    可现在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再回去就太麻烦了,想了想,算了吧,就留在那吧,正好还有人帮忙养着。

    就是幽冥圣宗倒霉了点,希望他们以后可别再因此跟鬼坑里的大鬼干架了……

    阔别了南蛮之地的事情,航程遥远,闲来无事。

    秦阳正躺在白玉舟之内,察看书蠹体内吃到的那些书籍,再顺手整理察看一下书蠹以前吃过的书籍,这些东西,书蠹本身是无法理解的,可却可以被修士察看。

    而书蠹最常见的用法,也是这样,将其当做一个容量巨大无比的玉简用。

    而且随着书蠹变强,容量之类的东西,还会不断攀升,最后说不定还能当做宝册用。

    至于将书蠹置身于危险的地方,当做窃听器用,纯粹是暴殄天物,丧心病狂。

    反正秦阳是不准备这么用。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秦阳念头一动,房门打开,乐期颐站在屋外。

    “秦师叔,再前行五百里,就进入到南境的范围了,要出来看看么?”

    “这么快就要离开南蛮之地了么?”秦阳来了精神,起身来到舱外。

    站在甲板上,遥望下方大地,烟瘴氤氲之气,已经消散了大半,起伏绵延,嶙峋百象的群山,也已经不如南蛮之地那般。

    向北望去的时候,那里的天空湛蓝如洗,万里无云,大地青翠欲滴,可是一眼望去的时候,却根本看不到山峦起伏,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原,如同一张巨大无比的绿毯,铺在地面上。

    还有一些晶莹如同宝石,闪烁着光辉,点缀在大地之上,那些是大大小小的湖泊,而环绕着湖泊,还有一条条匹练蜿蜒,那些是河流。

    而这两方世界,就像是被一条线隔开了一般,南面群山一路延伸到东西,看不到究竟有多远,再向南则只看到烟瘴蒸腾,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其中。

    这条线以北,站在高空望去的时候,却是无遮无挡,目力所及,甚至可以模糊的看到千里之外的一些东西。

    越过了这条从高空中可以看得十分明显的线之后。

    秦阳立刻就察觉到不一样的地方了。

    只是这么点距离的差距,灵气却骤然变得柔和了不少,甚至还少了一些别的东西,一种说不上来的东西。

    “还是南境的灵气,更加平和一些啊……”乐期颐吸了口气,轻叹一声,而后对秦阳解释道:“秦师叔未曾来过南境,可能感受不是那么深……”

    “说说。”

    “越是向南,灵气愈发爆裂,南蛮之地其实还好,南海也还罢了,我看过典籍记载,死海之中,灵气暴乱到完全无法利用,这一点秦师叔想来是最了解的。”

    “恩。”

    “我曾听一位老先生说过,上古的时候,这天地之间,有元气和灵气之分,元气最是中正平和,不偏不倚,无论是什么,哪怕不是生灵,只是山石,也能被元气所侵染,天长日久之后,可以生出灵性,这是此方天地孕育的力量,天地万物皆有超脱的机会。”

    “这倒是未曾听说过……”

    “上古覆灭之后,元气消弭,取而代之的,则只有万物生出的灵气,可只有消耗,灵气也在不断消散,据说后来有人创出了聚灵阵,牵引日月星辉,化作灵气,这才有了今日的昌盛,可惜灵气,终归比不上上古时代的元气,灵气中有万物之意夹在其中,有的暴乱,有的温驯而已……”

    秦阳还是头次听到这种区别……

    不由的想到了死海之中的情况,心里暗忖,死海变成现在这个鸟样,灵气暴乱,修士基本无法利用,不会是因为当年黑影的手坠落到死海的原因吧?

    牵引星空之中的日月星辉,化作灵气,本质上来说,黑影也算是类似的外来物吧。

    这货怎么看,都挺符合这个猜测的……

    要是真的,黑影可真是造了大孽了,弄的死海里到处都是气血强,体型庞大,味道也还不错的海中凶兽。

    暗暗摇头之后,秦阳看了一眼乐期颐,示意他继续。

    “在神朝的疆土里,灵气之中的意,就会被祛除掉大半,只留下最纯粹的灵气,而且灵气会更加浓郁,更加温和,所以神朝之地,人才辈出,相比之下,的确比南蛮之地要强一些。

    秦师叔到了王府,那里会更好一些,让秦师叔来此,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希望秦师叔在南境,可以恢复的好一点。”

    “大嬴神朝么……”秦阳点了点头,望着远方,心里再次将对神朝的评价抬高了一个档次。

    最早的时候,头次听说大荒还有什么神朝,心里其实是嗤之以鼻的。

    修仙的世界,朝廷不就是凡人的世界里才有的么。

    可后来想法变了,觉得神朝就是一个最大的门派而已。

    后来再遇到了一些奇特的东西,如同之前得到的回避牌、肃静牌,这些东西不像法宝,又不像秘宝,反而有一些神奇的力量。

    还有钦天宝鉴这种更加神奇的宝物,秦阳就知道,自己对于神朝的猜测,可能真的不太对。

    再到现在,更是亲自感受到,所有修士修行的根基,灵气都变得不一样了之后,才彻底明白,现在的想法,也未必是对的。

    再次回归到最初,既然这里是个修仙的世界,那么大嬴神朝既然能如此强大,必定能做到一点。

    那就是让绝大部分人,都得到好处,有利于修仙成道,这才能让大家都拥护神朝的存在,保证神朝能存在下去,能越来越强。

    窥一斑而知全豹,仅仅刚踏足神朝的疆土,秦阳就已经感觉到了。

    这是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

    如同前世作为一个普通人,将一个强大的国家,来当做一个整体来仰望时,那种难以言喻的庞大,难以言喻的震撼。

    踏足这里,秦阳就感觉到自己只是个微不可见的浮游,连仰望这颗岑天巨树全貌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想想,就有一种喘不过气的绝望浮上心头。

    “秦师叔?你没事吧?”乐期颐面带担忧,让秦阳回过了神。

    “我没事……”秦阳喘了口气,面色略有些发白。

    “秦师叔,你是不是伤势又发作了,不如去休息一会吧。”

    “好,我休息一会就好。”

    “秦师叔尽管休息吧,南境与南蛮之地不同,这里甚是平稳,没有那么多争斗,神朝法度森严,纵然是修士,也不敢随便犯法,而我们乘坐的这艘白玉舟,有家父的印记在,更不会有不开眼的来得罪的……”

    乐期颐这话说的十分自信,只是话音刚落下。

    秦阳就指了指远方。

    “你说大嬴神朝甚至平稳?”

    随着白玉舟急速前行,可以清楚的看到,远处天边,黑云滚滚,雷霆在黑云之中翻腾,不时的化作兽相,在云中不断穿梭。

    还有一道青光,在黑云之下,不断的闪耀,每一次闪耀,青光就会撕碎一头雷霆所化的猛兽,让那漫天雷光,如同暴雨一些倾泻到大地之上。

    随着白玉舟越来越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

    雷光所过之处,青山化作焦土,河流被截断蒸干,大地也如同海面一般,波浪起伏,那原本没什么起伏的大地,不多时就变得有深渊沟壑,有巨石化作山峦……

    乐期颐眉头紧蹙,沉声一喝。

    “挂旗,冲过去。”

    操控白玉舟的,是下面的人,此刻听到自家小侯爷的吩咐,连忙在白玉舟的船头,挂上了一面黑底赤字的旗帜,上有一个大大的“乐”字。

    这是汝阳侯府的府旗。

    只要有人看到,自然会明白,白玉舟乃是汝阳侯府的人。

    白玉舟从高空之中,直接向着战场冲去。

    “你认识其中一方么?”秦阳出声发问。

    “这会还太远,看不出来,是不是有认识的。”乐期颐回了一句之后,琢磨了一下,这才明白了秦阳想说什么。

    “秦师叔误会了,并非是有一方我认识,要去帮忙,而是哪怕此地距离边界很近,可也算是南境之地,我既然挂上了汝阳侯府的府旗,我又是汝阳侯府的世子,就没道理在这里避让任何在此交手的人。

    主要也是因为他们无人亮出身份,再者,绕行的话,起码要多绕上千里的路,若我让了,就是堕了侯府的威风,传出去就是笑话。”

    “……”秦阳无语,他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

    没看出来,乐期颐也是个纨绔子弟……

    不过秦阳总觉得,是因为之前他刚说完神朝很是平稳,治安很好,转眼就被打脸了,现在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正好对方又没有亮出身份什么的,乐期颐这是准备强行硬闯,非要把这个逼装了。

    看了一眼战场的方向,感受那里的波动,动手的人,顶多也就是灵台境界,既然要装逼,就让他去吧,反正这种场面,应该没什么问题。

    搬了椅子,坐在甲板上,看着战场越来越近。

    这时候,已经可以看清楚不少东西。

    那一道青光,似乎是一位剑修,他速度太快,所以看上去就像是一道青色的剑光,不断的腾挪转移。

    高空之中的黑云里,至少有十数个修士,他们之间,似是连成了阵势,气势犹如一人。

    其中一位,五大三粗,身高至少十丈的汉子,手握两杆重锤,猛击身前的一面大鼓。

    鼓声响起,如同雷鸣,随着雷鸣阵阵,黑云之中,雷霆不断滋生,被其他修士,掌控着化作雷霆猛兽,直扑那位剑修。

    从场面看的话,那位剑修已经岌岌可危了,他的消耗不断加剧,施展那等腾挪之法,想来也必定耗费心力。

    而那些黑衣人,借助法宝,借助天时,消耗很小,看起来他们似乎只是为了困住剑修,要硬生生的磨死那位剑修。

    战术倒是不错,以这位剑修施展的速度,若是挣脱桎梏,这些人怕是根本追不上的。

    秦阳坐在甲板上评头论足。

    心里感叹,那些黑衣人,看打扮就不像是野路子,这么张狂,十有**是有神朝的职位在身的人。

    就这,乐期颐还说南境治安好,好什么好啊。

    跟南蛮之地一个鸟样,有区别那也只是流氓变成了朝廷的人,变成了权贵。

    而在南蛮之地,就是大门派,欺负下面的小门派和散修。

    白玉舟的速度很快,不偏不倚的,短短半炷香之后,就直直的冲入了这片黑云笼罩的地带。

    黑云之上,其中一个黑衣修士,停下了手中动作,来到其中一人身边。

    “大人,那艘白玉舟冲进来了,挂上了汝阳侯府的府旗,怎么办?”

    “拦下他!”

    “可是,属下方才看了,汝阳侯世子,就站在船头,而我们又未亮明身份……”

    “无需多言,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青莲剑派的人逃出去,若此人逃了,我们的下场,绝对比杀了汝阳侯世子还要惨,只要他靠近青莲剑派的余孽,就立刻拦住他,别伤他性命即可。”

    白玉舟穿行在黑云之下,行驶了半柱香之后,黑云之中,雷霆如同无数的雷蛇,不断的翻滚,可是却根本没有一道雷霆,落在白玉舟之上。

    “秦师叔,我没说错吧,不用管他们,他们爱干什么干什么,既然没有亮明身份,那我们挂了汝阳侯府的府旗,就没人敢得罪我们。”

    乐期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大有这个逼终于装成功的感觉……

    秦阳笑了笑,随意一拱手,此刻反倒是觉得乐期颐这家伙,还挺可爱的,起码他还算是个懂礼貌的纨绔子弟……

    “是我孤陋寡闻了,看来,汝阳侯府,在南境,的确是威势……”

    可惜,秦阳的话还没说完呢,眼前却忽然一阵刺目的亮光浮现。

    一道数丈粗的雷霆,直接劈到了白玉舟之上。

    一层光罩,在白玉舟外层浮现,将白玉舟包裹在其中,这一道粗大的雷霆,分化成一根根不断闪耀的枝桠一般,将整艘白玉舟包裹在内,刺目的光辉,照亮了乐期颐那张满是惊愕的脸……

    雷光转瞬即逝,乐期颐满脸铁青,暴喝一声,就冲出了白玉舟,直奔黑云而去。

    “欺人太甚!”

    乐期颐尚在半空,就见黑云之中,又有雷霆汇聚,一条十数丈粗的雷光,如同鞭子一般,从黑云之中甩出,正中乐期颐。

    雷光交错之中,乐期颐咬牙切齿,无论如何,都不能更进一步了。

    那一道道雷光,虽然伤不了他什么,可是却也拖住他了。

    白玉舟之中,护卫和侍候的下人,都走了出来,望着半空中的情况。

    有护卫要出去帮忙的时候,秦阳伸手将其拦住。

    “不用担心,他没事,吃点亏也是好事,再说,你这也是体修,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

    护卫也知道这点雷光,是伤不到乐期颐的,也就听了秦阳的话,站在那里没有动手。

    “哎,看看,这就是下场啊,好好的一个人才,为什么非要炼体呢,现在别人伤不了他,却也能这么硬拖着他,憋屈不……”

    秦阳坐在椅子上看热闹不嫌事大,非要点评几句。

    看了一会,觉得无趣之后,秦阳才转头问了护卫一句。

    “这些人你们认识不?他们胆子不小啊,都看到了府旗,竟然还敢动手?”

    一听这小瞧了汝阳侯府的话,护卫立刻不干了,望着天空中的黑云,冷哼一声。

    “哼,行黑云,控雷霆,再加上如此猖狂,不将汝阳侯府放在眼里,除了九指神侯府的私卫黑雷卫之外,整个南境,不会有别的人了。”

    “嗯?九指神侯的人?”本来已经没什么兴趣看的秦阳,忽然来了精神。

    抬头看了一会之后,秦阳才压低了声音问了护卫一句。

    “话说,这黑雷卫人数多少?”

    “据说不过十队,这里只是一个小队而已……”

    “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小队啊?”

    “也不能这么说,据说黑雷卫选拔极为苛刻,要求甚高,正因为如此,近千年时间,黑雷卫也不过勉强保持八百人而已。”

    “这样啊,九指神侯和汝阳侯的关系怎么样?”秦阳心头一动,多嘴问了一句。

    “这个……”护卫犹豫了一下,也压低了声音道:“本来这种事,我们当护卫的是不该说的,不过大人要是在南境待一段时间,应该就知道了,九指神侯跟我们侯爷的关系,那不是一般的差,要不然,这次黑雷卫岂敢对世子动手……”

    秦阳面露恍然之色。

    说实话,之前想起第一次见乐期颐的时候,说是宗主亲自安排乐期颐,占据了一个阴泉名额。

    后来知道了九指神侯和黄泉宗主之间的联系,秦阳还以为乐期颐是九指神侯那边安排的……

    这次再见到乐期颐,也还以为汝阳侯跟九指神侯的关系莫逆,或者是九指神侯在极力拉拢汝阳侯……

    此刻才忽然恍然大悟,自己站在上帝视角,想岔了……

    九指神侯跟黄泉宗主的关系,可是机密之中的机密,明面上,他们谁都不认识谁。

    以汝阳侯的地位,还有与黄泉魔宗的渊源,用个人情也好,做个交易也好,想要让乐期颐占据个名额,实在是太简单了。

    同样的,汝阳侯与黄泉魔宗的关系好了,反而不会有人去将黄泉魔宗和九指神侯联系到一起。

    “关系不好就行……”秦阳喃喃自语了一句,缓缓的站起身,拍了拍护卫的肩膀。

    “你好好在这里看着白玉舟,期颐怎么说也是我师侄,他被人这么羞辱,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虽然我有伤在身,又气血大损,可还是能出手帮点忙,将期颐救下来……”

    “大人,还是属下去吧,您这身体……”护卫颇有些担忧。

    “放心吧。”秦阳丢下一句话,化作一道神光,直冲天际,没入到黑云之中。

    秦阳没入黑云,感受到周围隐约浮现的雷电力量,沉声一喝,施展三阳开泰之法,调动积攒了许久,却基本没用过的真元,手捏印诀,施展引雷秘法。

    黑云之中,骤然亮起一轮烈日一般,浩瀚如海的真元波动,如同炸开一般,骤然在黑云之中出现。

    这一道红光穿梭在黑云之中,烈阳之气与雷霆的刚猛之气,相互融合到一起,化作一道道赤色的雷光,跟随在秦阳身后。

    体内真元,如同流水一般倾泻而出,此等消耗,远超一般神海修士应该有的力量。

    秦阳化作雷光,以身为引,化雷霆为赤阳雷霆,以庞大的真元,施展引雷秘法,强行夺走雷光的掌控。

    只是两三个呼吸,黑云之中的黑雷卫,就察觉到明显的变化了。

    黑云之中滋生的天雷,明显是越来越多,可他们竟然有些难以掌控了,能受他们引导的雷霆,以一种极为可怕的速度,飞速减少。

    十数个黑雷卫,汇聚到一起,以法宝手印,想要夺走雷霆的掌控,擂鼓之人,敲击的速度更快,让黑云之中衍生的雷霆越来越多。

    然而,那些被昊阳之气侵染,化作的赤阳雷霆,根本不是他们能掌控的。

    秦阳一人的消耗,比他们十数人加起来还要多,可偏偏秦阳根本不在乎。

    反而觉得进来很久都没消耗,海眼里积攒的力量,着实有点太多了,感觉有点危险,有点失去掌控的感觉了。

    此刻,秦阳完全是不计消耗,以一种拼消耗,蛮不讲理的姿态,穿梭在黑云之中,强行转化所有的天雷。

    以一种滚雪球的姿态,夺走雷霆的掌控。

    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那些黑雷卫终于慌了,失去控制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擂鼓的修士,停止了擂鼓,避免那些新滋生的雷霆,立刻就被卷走。

    漫天黑云之中,只见一条赤色的雷光,汇聚成一条绵延二三十里,散发着赤红光芒的雷河,在黑云之中,肆无忌惮的翻滚。

    到了这时候,滚雪球越滚越大,又过了两个呼吸,赤色雷河已经化作了四十多里长……

    雷河一个翻滚,逆冲而上,直接将所有的黑雷卫都囊括在其中。

    刺目的光辉之中,一个个人影,化为飞灰消散,唯有那个十丈高的擂鼓巨汉,怒目嘶吼,竟然没有被雷河吞噬。

    秦阳眼皮一挑,这货才是这些人里最强的一个,不过,可惜也是个炼体的倒霉孩子……

    念头一动,大日神光汇聚到雷河之中,一次冲刷,就冲破了临界点,直接化去了他的不坏之体,雷河奔涌而过,这巨汉也随之化为飞灰,消散的干干净净……

    等所有的黑雷卫都消散之后,黑云也开始慢慢消散,秦阳念头一动,赤色雷河,也开始分崩离析,慢慢的消散在半空中。

    秦阳化作神光,落到了白玉舟之上。

    那个护卫目瞪口呆的看着秦阳。

    “大人……您……您不是说只是去救世子回来么?”

    “是啊,我把那些胆大妄为之徒都干掉,不就是救了期颐么?有问题么?”秦阳也有些奇怪,这护卫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果然啊,炼体就是没前途,连智商都会暴跌……

    幸好自己悬崖勒马,坚定不移的走法爷之路。

第三六二章 接手外侯的情报网,绝对是无意的

    肆无忌惮的消耗真元了一把,秦阳心里舒坦了不少。

    只是还活着的人,看他的目光有些变了而已……

    尤其是旁边的护卫,连秦阳的话都不敢反驳了,简直都快吓尿了。

    此前恭敬,其实也只是因为秦阳乃是汝阳侯邀请来的客人,按照身份,可以叫汝阳侯一声师兄,而且连世子,都是恭敬的称师叔,这自然不是那种面子上的身份了,当护卫的自然要恭敬。

    可此刻恭敬,着实是被吓坏了,刚才那赤雷汇聚成河,冲刷而过,所过之处,所有一切,尽数化为齑粉……

    这种场面,实在是不应该是一个神海修士能造成的。

    尤其是现在,秦阳跟之前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如同一条翻了白肚皮的咸鱼,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他的面色略带一丝不正常的红润,底子里透着苍白,血色匮乏,身形看起来有些发虚,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这是气血大损,体质虚浮的表现……

    “咳……”

    一声轻咳,更是透着让人为之心酸的无力感,连咳嗽都似快没力气了……

    一旁的护卫,脸上还有一丝余悸和惊骇没有消散,这次是彻底惊住了。

    以往都觉得神朝内的那些宗派,实力才会更强一些,神朝之外,尤其是南蛮之地,不过是一群化外之民,只晓得蛮力,基本都没什么前途……

    纵然是大门派的人,跟神朝之中那些门派的差距还是有的,更被说跟那些权贵之家相比了。

    可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何汝阳侯年轻的时候,曾经在黄泉魔宗进修,现在也依然惦念着当年的情分。

    这黄泉魔宗,不简单啊……

    看看这位有伤在身,状态只留了两三分的秦师叔,实力竟然就如此恐怖,更别说其行事作风,与神朝之人,大相径庭,完全是一副魔道做派……

    正常情况下救人,难道不应该是上去将世子带回来就行了么?

    几人在一旁瑟瑟发抖,这些常年在规矩之下行事的人,终于切身体验了一次,神朝之外的人,行事作风,是如何的肆无忌惮,连想法都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一道神光落到甲板上,乐期颐面色变幻不定,又是震惊,又是不解。

    再看到秦阳还是那副模样之后,乐期颐略带担忧的问了句。

    “秦师叔,你没事吧?”

    “哎,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秦阳瘫在椅子上,略带一丝忧色:“我都好几年没跟人交手过了,看你被人如此欺辱,一时没忍住,一不小心下手也没了轻重,将这些贼子全部干掉了,连个活口都没留下,想问问身份都没辙了,这不会给我那位侯爷师兄带来什么麻烦吧?”

    “啊?他们……”乐期颐微微一怔,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有劳秦师叔受累了,秦师叔有伤在身,还是回去歇着吧,想来,这里的事情平定了,也该有人来了。”

    “嗯。”秦阳点了点头,心里门清的很,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

    之前那些黑雷卫,肆无忌惮,为了困住那位剑修,不让他跑了,凝聚千里云气,随着云气一起,随风飘荡,一路敲锣打鼓,打雷闪电的飘过来。

    若他们是在荒野之中还罢了,可方才已经远远的看到,他们沿途之地,似乎还有一些地方有人群聚居……

    既然大嬴神朝,自有法度,这维护治安的人,肯定是有的,肆意妄为的屠戮,就算是在其他地方,都是禁忌,神朝之地,必定更加严苛。

    他们一路飘来,一直没人出现,十有**是人家早就认出了黑雷卫,而且这里靠近边境,也没什么城池,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得罪九指神侯而已。

    可现在尘埃落定,洗地的人,总要来了吧。

    秦阳回到了白玉舟内,不管外面的事情,剩下的事,用不着他出面了,汝阳侯府不可能连这点事都搞不定……

    而另一边,那道青色剑光,在半空中化出身形,化作一个年轻人模样。

    年轻人一袭青衫,手握一柄长剑,看着白玉舟,犹豫了一下,将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青光吞下,而后飞到白玉舟前,揖手长拜。

    “青莲剑派李长歌,见过乐小侯爷,多谢小侯爷,还有那位前辈出手相助。”

    “此事与你无关,这次是那些贼人,以图刺杀本世子,本世子的护卫,出手将其击杀而已。”乐期颐摇了摇头,抬头看了一眼远方,那里有数道神光,正在向着这边飞来。

    “此地无事了,你快走吧,以后小心一些。”

    “在下告辞。”李长歌也看了一眼飞来的神光,犹豫了一下,拱手告辞,化作一道青色的剑光,向着北面飞走。

    飞舟继续向着西北面前进,不一会,就见那几道追来的神光,拦在白玉舟之前。

    “下官臣左州……”

    “你是何人,与我等何干,没看到汝阳侯府的府旗么?拦着汝阳侯世子的座驾,意欲为何?”这次都不用乐期颐出面了,站在船头的护卫,不等对方说完,就喝止了对方的话。

    “呃……”

    来的几人,明显是官差,而且是下面的差役,这种人出力不讨好,干累活还要背黑锅。

    看到汝阳侯府的府旗之时,他们就知道麻烦大了,可是按照规矩,还是得来问一句。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此前见到贼人行凶,世子外出归来,本不欲插手,可谁想这些贼人,藏头露尾,不但不自报身份,反而意图刺杀世子,此刻已经将其尽数就地正法,侯爷平日里教导世子,不可张扬,本就没打算问责臣左州州牧,你等竟然还敢先来问话?”

    “这个……”来的差役,听到这话,立刻一个头两个大。

    没自报身份,偏偏这些黑雷卫还敢袭击汝阳侯世子,硬要说那些谁都能认得出来的黑雷卫是贼人,也没什么毛病。

    更重要的,汝阳侯世子,在臣左州遇到刺杀,要是真定性成这样,他们就麻烦大了。

    “哼,此事回去之后,定然会原封不动的禀报侯爷,侯爷最是疼爱世子,届时自会亲自来找臣左州州牧讨个说法!”

    护卫在丢下一句话,一挥手,白玉舟继续前行,那些差役,只能乖乖站在一旁,看着白玉舟飞走。

    好半晌之后,其中一个差役才叹了口气。

    “你说这些黑雷卫,是不是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怎么就敢在不自报家门的情况下,袭击汝阳侯世子呢,现在可如何是好……”

    “这事,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管得了,让上面的大人们去头疼吧。”另一个差役却没这么纠结,反而松了口气。

    “说的也是……”

    ……

    白玉舟之内,乐期颐与秦阳相对而坐。

    乐期颐一边给秦阳斟了茶,一边问询。

    “秦师叔,你的伤势如何了?”

    “我好着呢,只是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而已。”

    秦阳实话实说,可乐期颐却根本不信。

    “哎,秦师叔你也别让我宽心了,此次还劳秦师叔亲自出手,期颐实在是过意不去,秦师叔也不用担心,这只是小事而已,那些人虽说是九指神侯麾下的黑雷卫,可这次他们也只能吃个哑巴亏,只能坐实了那些只是贼人而已。”

    秦阳才不担心,这次的事,根本不会有人关注谁出手,乐期颐这个汝阳侯世子,才是关键所在。

    作为一个曾经被迫看了上千集宫斗剧的人,秦阳心里清楚的很,他现在就是个连正脸和名字都不会有的龙套。

    后面的事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汝阳侯和九指神侯的关系既然非常差,这次的事后,汝阳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也也不会死抓着不放,因为没太大作用。

    而九指神侯也自然只会说那些人他完全不认识,反正又没有自报家门,看起来像黑雷卫,指不定是贼人假扮,招摇撞骗的。

    最后也就是打个口水仗而已。

    秦阳现在想知道的,反而是别的事情。

    “九指神侯,平日里就这般跋扈么?”

    “九指神侯,其实是以臣田州之名封赦,真正的爵位名臣田侯,只不过曾有一次,在离都给大帝拜寿之时,大帝戏言既有九指,又乃军中神侯,如此才有了九指神侯之名,他军功卓越,又深受器重,在南境十八州,九指神侯的手下,自然也都是嚣张跋扈。

    家父坐镇九山州,在南境之西,情况其实还算平稳,而九指神侯坐镇臣田州,在南境之东,此地不但要防备着南蛮之地的情况,还要关注着黑林海内的情况,还要防备东部海岸线,情况不是很好,可也因为如此,九指神侯的势力就比较大一些……”

    “噢,难怪了……”秦阳点了点头,想到之前那个被追杀的人:“那追杀人也都是经常有了?那些宗门能容他?”

    “这些宗派之人,跟九指神侯的关系也并不是很好,他白手起家,靠军功,一路杀伐至今,比之那些根深蒂固的权贵,自然少了底蕴,他在南境这些年,南境的宗派,大体上都对他感官不好,九指神侯也总会揪住小辫子不撒手……”

    说起这个,乐期颐的表情就有些不太好了。

    “九指神侯行事霸道,这些年南境不想臣服,被其覆灭的门派可不算少了,可大都是些小门派而已,谁想到,这次倒霉的是青莲剑派,青莲剑派可不算是小门派,在臣右州颇有势力,而且臣右州毗邻东海,他们跟东海的一些门派也有联系……

    我去南蛮之地之前,就听说了青莲剑派被九指神侯揪住了小辫子,一阵穷追猛打,谁想到现在竟然到了公然追杀的地步,也不知道那青莲剑派如何了……”

    秦阳若有所思,算是弄明白了不少这里的游戏规则……

    九指神侯算是暴发户,地位高,实力强,势力也大,可是沉淀的底蕴不够,做人行事嘛,又有些霸道,那些宗派什么的,自然没几个愿意跟他一起愉快的玩耍。

    九指神侯一看,也没心情跟这些宗派玩前戏了,直接霸王硬上弓,从的留下,不从的直接弄死。

    原来是从身娇体弱的小门派开始,现在膨胀了,不满足了,觉得是时候搞搞身强力壮的大门派了……

    而如同汝阳侯这般根深蒂固,世袭罔替的权贵,跟宗派之间的关系,那就是世世代代才沉淀下下来的,很多关系,根本捋不清楚,随便俩人,说不定追溯个几代之后,就能扯上关系了。

    人家这就是明媒正娶,三媒六聘,你情我愿,时代姻亲,建立的关系……

    如此,跟只懂得霸王硬上弓,没半点情调的九指神侯,自然是两路人了。

    互相看不顺眼,也是正常……

    有这个背景,再回头看汝阳侯和九指神侯的关系,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了,也不用去想,他们之间因为什么才关系差的。

    “我们这是到哪了?”谈到一半,秦阳忽然发问。

    “我们刚离开臣左州的范围,现在在黔俞州,臣左州和臣右州,分离臣田州两侧,也算是九指神侯势力最强的地方,我们离开了那里,其实就不用再这么急着赶路了,距离九山州,还要再横跨两州之地才能到,秦师叔你休息吧,应该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到……”

    “既然不用着急了,我们也不用如此赶路了,否则外人看到了,还以为你怕九指神侯报复,我们就在黔俞州休息休息,一直在赶路,飘在空中,脚不塌实地,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好的,就听秦师叔的。”乐期颐从善如流,那句“怕了九指神侯”算是直接戳中敏感点了,当即想也不想就应下了。

    “说起来,也是我疏忽了,秦师叔从未来过南境,想来游玩游玩,多走走见见,才是最好的,正好侯府在黔俞州也有产业,秦师叔在这里歇歇脚,我们慢慢的回去,一路游山玩水,倒是也更好。”

    乐期颐应下了之后,立刻就去着手安排。

    秦阳来到甲板上,看着白玉舟飞两旁侧键而过的白云,绵软稀疏,如同雾气一般,下方看起来,也依然像是一片平整的绿毯铺在大地上,地势平坦之极。

    这种地势环境,最适合人族生息。

    再看这片看似荒野的地方,森林植被,动辄绵延数千里地,其内物产,必然丰富之极。

    沿河地带,百里之地,就有数十个人族聚居的村落,每个数百里,也都会有一个或大或小的城池。

    这种景象,的确是在南蛮之地见不到的。

    再飞行了半日之后,就见绿毯的中心,骤然多出来一座纵横数十里的城池,相隔尚远,就已经能察觉到那里的气息汇聚。

    目中真元一闪,再次望去,就见城池中生灵的气息,汇聚成一种庞大无比气场,冲霄而起,聚灵法阵的威能,牵引日月星辉,化作七彩的氤氲之气,不断垂落到城中。

    城中心的地方,灵气已经汇聚成虹光,自天际之上,飞流直下三千丈,坠入城中心,再向着四周逸散。

    “人道昌盛啊……”秦阳感叹出声。

    “秦师叔,前方就是黔俞州的州府俞城,黔俞州的权贵汇聚之地,自是人道昌盛,邪祟之物,根本不敢靠近这里,侯府在这里只有一处小别院,寒酸了些,还望秦师叔见谅……”

    “无妨,我没那么讲究。”

    白玉舟飞临俞城,却没有如同其他座驾一般,落在城门处,而是有护卫去交涉了一下,直接飞入城中,直奔城北而去。

    这里说是小别院,却也纵横里许之地,在俞城中绝对算得上是豪奢了。

    落入别院之中,秦阳被安排了厢房,其他的事情,就由乐期颐去管了。

    秦阳打发走了来伺候的下人,一个人坐在桌前,回忆着脑海之中的记忆。

    当初还在海上的时候,曾经摸过一个定天司的外侯,那个家伙似乎还有点背景,手里也掌握着不少力量。

    而秦阳就摸到了他手下探子的花名册,从身型样貌,再到身份,接头方式,一应俱全。

    而大嬴神朝定天司的运作方式,这种探子,大部分都是外侯自己培养的,也只有外侯自己能掌握。

    秦阳现在就等于完全接手了这支力量。

    只不过这些探子,都是在南境,以前自己没来,不好接手,也没有太大作用。

    现在既然来了,自然要将这股力量抓在手里。

    盗门有自己的情报网,可什么都用盗门的情报网,也不太好,哪怕自己都是以熟客的身份去买的情报。

    秦阳一向是注重各种有用无用的消息,更注重情报,此刻说在这里停一停,也是因为这支探子队伍的核心,就在黔俞州。

    这里是的汝阳侯和九指神侯势力交界的地方,无论是谁,对黔俞州的掌控都不深,探子队伍的上层,待在黔俞州,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在府城休息了两天之后,乐期颐还在不断的被府城的权贵拜访,而秦阳则自己悄悄的离开了别院。

    正式接手,第一次,自然要亲自露面,见见其中几个探子的头目。

    消息在来的那天就传了出去,两天的时间,若是对方还活着,自然会赶到,若没来,不是死了,就是无用了。

    来到一处勾栏,秦阳大步进入其中,有人前来招呼,秦阳随手抛出一颗四品灵石,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在二楼找了一处雅间坐了下来,静静的听着下面戏台上的戏子作唱。

    一曲结束之后。

    才见一个中年人模样的家伙,来到秦阳这里,略有些不确定的打量了秦阳一眼。

    “这位小哥,在下可否坐这里?”

    秦阳抬了抬眼皮,看了对方一眼,再在勾栏的会场里扫了一圈,淡淡地道。

    “我已经进来听了一曲,你们来了三个人,竟然只有你一个找到我这里,着实让我有些失望。”

    “大人见谅,实在是……”

    “不用说那么多废话,以前的那位已经陨落,现在由我接手。”

    “啊,大人……”中年人似乎一惊……

    “你们若是连这条消息都无法确定,留着你们也没什么用了,既然你能找到我,说明你肯定早知道了,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样,以后不用在我这玩这种小心眼,我很不喜欢。”

    “大人见谅,小人……”中年人面色一白,连忙跪伏在地。

    “起来吧,我这也不兴这一套,我只要你们把事办好,该有的赏赐,绝对不会少,事办不好,再会阿谀奉承,也是废物。”

    “是……”中年人站起身,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了,变得略带谦逊,不卑不亢,一副正常的下属姿态站在那。

    秦阳面无表情的看着,心里暗道,不亏是探子头目啊,这演技绝对是老戏骨级别的,第一次见到新上官,还会这么先试探一下。

    所以从一开始,秦阳就知道,自己太年轻,境界也不高,经验也不够丰富,就不能跟这些老油条扯那么多,上来就直入正题最好。

    本来就觉得这些人只要能办事就行,其他的不重要,做出来的,自然也就是这样。

    这一下,在手下人眼里,新来的上官,就是个干实事的人,不喜欢阿谀奉承拍马屁,下面的人也会知道以后的活应该怎么干了。

    过了不过十几个呼吸,就有另外两个人也来了。

    一个看起来挺猥琐的,瘦了吧唧的,留这个八字胡,眯缝着眼睛,境界看起来也不过灵台而已。

    另外一个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青楼的姑娘,人老珠黄之后转职了老鸨。

    再加上最开始来的那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的修士,在城中做点小生意,懂得一些修士四艺之类的技术。

    后来的俩,进来之后,打眼一看中年男人的姿态和气质,就跟人精一样,两人的姿态和气质都随之立刻变了。

    猥琐的八字胡,腰板挺直了些,下巴微收,眯缝眼也随之睁开,怎么看都是个正儿八经干实事的人。

    而那位老鸨阿姨,身上浓的呛鼻的风尘气,眨眼间就收敛的干干净净,脸上挂着的习惯性赔笑,也随之换成了恭敬的样子。

    三人到期,这才依次站在一起,揖手行礼,躬身拜下。

    “属下金三。”

    “属下陈皮。”

    “属下徐娇。”

    “见过大人。”

    秦阳左右看了看三人,心头感叹。

    都是人才啊……

    说心里话,若是在这个雅间之外,若是不是早知道他们的身份,自己怕是根本不可能在人来人往的勾栏里,确认他们三个都是探子头目。

    这次算是彻底确认了,当年那位定天司的外侯,不仅仅是有背景,而且这手里的钱也是一点都不缺。

    能养得起这么大一支探子队伍,花费可一点都不小。

    不过,还好,自己现在也是有钱人,钱多的烧得慌,灵石都快放发霉了,也没花出去,反而越来越多了……

    这个探子队伍,再扩大个几倍,也能轻松养得起。

    “我不想说太多废话,现在你们由我接手,只不过这几年过去了,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起码你们也要让我知道,你们值得我接手。”

    “大人放心,我等一直静候消息,虽说之前已经猜测上一位大人已经陨落,可也未曾有过懈怠。”说话的是八字胡眯眯眼,他叫陈皮,秦阳对他印象也很深刻,尤其是那股猥琐的气质,任谁都看不出来是假的……

    这演技的确是有点强了……

    “南境积累的消息,都准备好了吧?”

    “大人,已经准备好。”老鸨徐娇面色肃穆,走上前拿出一本金册。

    秦阳接手之后,掌中一丝微光一闪而逝,瞬间将金册炼化,其内的内容,没有多看,只是随手收了起来。

    “好,以后有什么消息,整理造册,我会不定期来取,现在,你们去查一下,青莲剑派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阳伸手一番,手中多出来一个储物戒指,将其丢给陈皮。

    “里面的东西,你们拿去分了,给下面的人,也不应吝啬,人手不够了,继续想法设法的招揽,只要事情办得好,不会亏待你们。”

    “多谢大人。”陈皮大喜过望,连忙双手捧着戒指。

    “你修行已经到了瓶颈,些许桎梏,只需要多加积累就行,其内的资源不少,你自己看着选些你合用的。”秦阳指点了一句,又扫了一眼徐娇。

    将老祖熬制的浓汤,取出一点点,化为一颗水丹,丢给徐娇。

    “你肉身曾有亏损,服下之后,好生炼化。”

    “多谢大人。”徐娇接过水丹,只是稍稍一感受,顿时一震,连忙拜谢。

    “至于你,自己从陈皮那拿些东西吧,该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之前的事情,第一次,我不计较了,可你好自为之。”秦阳冷眼看了三人一眼。

    “我只要你们将事情办好就行,我不需要废物。”

    丢下一句话,秦阳迈步离去。

    第一次见面,施恩是必然的,施威也不宜太过,只是警告一下就行,让他们知道,大错小错,也不会有犯第二次的机会就行了。

    毕竟,还是要让他们办事的,若自己去培养这么一条情报网,那不知道要花费多久的时间了。

    秦阳离开之后,三人都还在雅间里没有离去。

    陈皮拿着戒指,稍稍一打量,瞳孔顿时一缩。

    “这位大人,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可是这出手,实在是大方啊……”

    “金三,你方才如何恶了大人?”徐娇小心翼翼的收了水丹,斜了中年人一眼。

    “也是我看大人似乎年岁不大……”金三苦笑一声,将刚才试探的举动说了一遍。

    “呵,金老三,平日里你看起来最精明,怎么今日这般傻?”陈皮眯着眼睛,嘿嘿冷笑:“这位大人看起来年轻,看起来实力境界都不高,可是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大人想让我们看出来的?”

    闻言,徐娇和金三齐齐一震。

    “嘿,我等皆是灵台境界,徐娇更是灵台巅峰,你说大人的实力若是不高,如何能一眼就看穿我等缺陷,甚至能一眼看穿我等状态,还出言指点?是不是这几年安逸,无事做,你们就变傻了不少?”

    “所以,大人明显是只看结果,不管过程的人,他要把事办好,那咱们就把事办好就行,以这位大人的行事风格,不会亏待我们的。”

    三人进入了探子模式,开始了寻找蛛丝马迹,疯狂脑补的阶段……

    然而,他们可不知道,秦阳修行的功法,就只有最初之时的一门“诀”,而且不限量,修行了两门经,三门典。

    之前还有个修仙界的科学家每日指点,前几年接触的,接受指点的,也都是大佬级别的人物。

    再加上秦阳本身也爱看书,博闻强识,如此积累下来,到了今日,早已经到了高屋建瓴的阶段,别看境界不比这三人高,可是眼界、学识、眼光,在修行这方面,绝对远超这三人。

    “大人既然已经安排了事情,这第一件事,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给做的漂漂亮亮,若第一次就让大人失望,怕是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金三略沉着脸,算是下了狠心了。

    凡事不患寡而患不均,陈皮和徐娇,都有各自的指点和赏赐,唯独他没有,显然是因为他已经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了。

    闲了几年,好不容来了个比原来的还要靠谱的多的大人,他怎么都不能放过了。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和境界,其实才是最尴尬的时候。

    加入宗门,是不太可能的,小宗门加入了也没前途,大宗门不要他们这种人。

    自己修行吧,没资源没人指点,想要混口官饭吃,那更是难上加难。

    混迹在江湖之上,不上不下,甚至还比不上那些大门派的弟子,而且又没了前进的盼头,简直是生不如死。

    当探子的人里,能遇到这么一个大方,又只看办事能力的大人,也算是运气了。

    闲了几年,现在早已经是不怕要求高了,就怕没盼头。

    秦阳发了行动资金,这沉寂了几年的情报网,终于再次开始运作了起来。

    少的人,重新招人补上,差遣办的事情,立刻开始办。

    半个月之后,乐期颐送来请帖。

    “秦师叔,这是黔俞州州牧送来的请柬,听说了秦师叔来南境修养,特意请师叔赴宴。”

    “嗯?”

    “其实只是看秦师叔多日不曾出门,此时正好是年节,想要带秦师叔出去转转……”

    “好吧,出去转转可以,至于宴会……”

    “这州牧既不是家父这边的人,也不是九指神侯那边的人,秦师叔去不去都无所谓的……”

    这边跟着乐期颐,在俞城之中转悠,见识一下这里跟南蛮之地不一样的地方。

    而另一边,拔下一根头发,化出一尊最强的化身,施展胎化易形之法,易容改面,去上次去过的那座勾栏,接收一下消息。

    化身抵达之后,不过听了半场戏,徐娇就先到了。

    “多谢大人赐丹,属下感激不尽。”见面徐娇就先道谢。

    这次见她,气色果然比上次好了很多,她这种不是体修的肉身亏损,想要弥补起来,其实很简单,一颗水丹就足够了。

    可惜,这种东西,也不是她能随意搞到的,其内用的乃是凶兽兽王的血肉精华,再加上崔老祖神乎其技的手段,才能制成。

    而大嬴神朝的范围内,仅仅兽王级别的凶兽,在野外,基本上都很难见到了……

    “无需废话,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请大人过目。”徐娇递上一枚玉简。

    秦阳将玉简读取之后,点了点头。

    “不错,继续。”

    之前接手了情报网,也只是顺手给他们找个事干。

    而他刚才来到南境,最关注的,自然是九指神侯了。

    让他们查一下青莲剑派的事,自然而然的会牵扯到九指神侯……

    这不,查出来的消息里,就有一条很重要的消息。

    九指神侯身受重伤,据说还中了什么诅咒,最近都一直在府中闭门不出,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人了,就算是处理公务,都是在府中。

    南境药王谷的医者,已经去过了。

    甚至定天司都来人追查了。

    秦阳看到这条消息,心头暗笑。

    之前看九指神侯的手下还这么张狂,还以为他没什么事呢,没想到仡楼大佬,还真的没吹牛。

    九指神侯有巨大破绽,中了仡楼大佬的献祭之火,点燃了神魂,若是无外力帮助,熄灭了献祭之火,九指神侯的神魂,就会彻底被献祭掉,化作火焰的光辉,彻底消散。

    就算有外力帮助,他想要恢复往日的状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神魂受损,是最难恢复的伤势,往往会带来很多连带的麻烦。

    而九指神侯修成过三身宝术,这东西在南蛮之地是禁忌,在神朝也更是禁忌,他肯定也不敢随便暴露。

    但凡是能看出来的人,九指神侯都不敢去找的。

    所以了,他现在怕是难受着呢……

    但秦阳呢,舒服了,之前差点被这货阴死,这笔账还没算清楚呢。

    就是不知道,现在他来了南境,九指神侯会不会继续对他这个小虾米下手。

    可准备呢,却还是做的。

    闲着也是闲着,找机会坑坑人吧。

    除了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外,剩下的,才是有关青莲剑派的事情。

    这青莲剑派,创派时间已经挺久远了,曾经也是响当当的大派,当年出过一位绝世剑修,风华绝代,一曲青莲剑歌,堪称剑修绝响。

    曾经于东海之滨,舞剑一曲,引得灵气化作无数青莲,如雨飘飞,纵横万里之地,时至今日,东海之中,还流传着当年那位青莲剑仙的美名。

    可惜啊,当年留下的青莲剑歌,后人再也无人修成,门派呢,就没落了。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没落,也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崩溃了吧。

    没错,青莲剑派被九指神侯灭了。

    连理由都是那种三岁孩子都不会信的扯淡理由。

    现在青莲剑派,死的死,逃的逃,门中重要的人物,基本都死完了,剩下的弟子们,大都逃亡东海了。

    唯独还剩下一个真传弟子李长歌,也因为汝阳侯世子横插一脚,逃了……

    当然,这条消息,是徐娇给的情报里的说法,秦阳表示很认可。

    而那位侥幸逃掉的李长歌,就是当代青莲剑歌的传人,只是还未练成而已。

    现在呢,这位李长歌,去联络了不少门派。

    这些门派呢,却也因为九指神侯忽然开始不喜欢那些娇弱无抵抗力的小门派了,警惕之心大作。

    再加上汝阳侯府都插了一手,这些已经心生警惕,再加上本就看九指神侯不顺眼的门派呢,有了榜样,自然也是有意无意的,开始帮着李长歌,反正人就是被抓不住,死不掉了。

    看情报说,这个李长歌,要离开南境,北上前往离都,狠狠的告九指神侯一状。

    只是,秦阳心中暗暗摇头,告状有用的话,九指神侯就不会这么猖狂了。

    “继续查,既然这个李长歌会去告状,肯定是知道告状肯定有用,查查后面还有什么情况……”

    “是……”徐娇说完之后,面上略有犹豫……

    “想说什么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大人,有一条消息,未能确认真假,所以未曾上报,有关这件事的……”

    “说。”

    “九指神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青莲剑派,似是要夺什么东西,可是他并未找到,而现在李长歌,前往离都,依仗的似乎就是这个东西,亦或者是某个消息,只是这条消息,属下未能确认是否属实。

    属下猜测,若是属实,变成现在这样子,也是因为九指神侯不知为何,忽然重伤,神侯府下面的人,都有些慌了,再加上汝阳侯府插手,这才让那位李长歌,顺利离开了南境……”

    “继续查吧,这次做的不错。”秦阳点了点头,也没说破。

    徐娇离开之后,秦阳摸着下巴,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奇怪。

    他倒是知道九指神侯为什么重伤,也知道汝阳侯府插手是什么情况……

    这么说起来的话……

    岂不是还没动手坑他呢,就无意之间,先给使绊子坑了他一次?

    不会吧?

第三六三章 远期的目标,可爱的纨绔

    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实在是巧了点,可不是自己有意针对。

    毕竟,自己来南境,最主要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跟九指神侯作对,而是为了回盗门转转。

    认认门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主要还是因为修行上的问题。

    神海、灵台、神门,三个大境界的修行,主修的法门是葬海秘典的第二卷,葬了气海,化出海眼,轰碎了自己的蓝管上限才是最主要原因。

    后面加上的巫咸经只是有需要而已,黄泉秘典更是锦上添花才修行的。

    别看现在境界还只是神海,其实也只是为了积累底蕴,不急着晋升境界而已,实力却还是在不断提升的。

    真想晋级的话,现在就可以直接攀升到灵台境界。

    所以,现在就要开始琢磨神门之后需要主修什么法门,未雨绸缪了。

    当初还未晋升神海的时候,情况就很尴尬,底蕴早已经深厚到了难以压制的地步了,却还是没找到葬海秘典,退而求其次,又不太愿意。

    后来能顺利修成葬海秘典,也是有运气成分在里面。

    当时葬海道君尸身崩碎,只剩下一只脚了,根本没摸出来葬海秘典,还是在他留下的蒲团里找到了传承。

    下一次,自己未必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更别提现在还未确定,神门之后需要主修什么法门。

    之前阅遍典籍记载,找到了能找到的所有记录,察看各门各派的经典特点,刨除了跟自身修行的经典有所冲突的,或者是长处重合的,剩下的那些,也都是各有优劣。

    目前从介绍上来看,最合心意的法门,老子乃是大嬴神朝以北,大燕神朝地盘的北斗星宗。

    据说在很久之前,他们与南蛮之地的南斗星宗,同出一门,分立两脉。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

    北斗星宗的镇派典籍,北斗七杀经,号称星斗杀阵,修至大成之后,星辉绕身,一念之间,便可化周天星斗为己用,堪称人形地图炮。

    若是再加上修成了葬海秘典,法力浩如烟海,远超同阶修士,那就是开了挂的法爷,法爷之中的法爷。

    一些典籍上的介绍,也就只有这些,具体的就没有了,缺点什么的,也都没有。

    这让秦阳冷静了不少,这种全是优点,这么厉害的法门,怎么也没见北斗星宗上天呢。

    甚至也没听说过北斗星宗出过什么威压一世的人物。

    人家葬海秘典的传人里,起码还出过一个封号道君呢。

    也正因为心里不确定,再加上上次卫老头专门说过,他知道有一种法门,适合秦阳在神门之后修行,可卫老头也只说法门在大嬴神朝的范围,遮遮掩掩的也不说明白到底是哪家的法门,非要让他回去了面谈。

    秦阳估计,十有**是因为卫老头看他这个下一任传道人,在外面都浪出十八般姿态,爽的不要不要的,早就不想回去的,这才找了个借口忽悠他回去。

    心里这么想,可为了前途,为了认认山门,回去一趟已是势在必行。

    回归当下,想这么多其实也没什么太大作用,定个远期目标就行。

    分身离开了勾栏,拐过一个拐角之后,确认了没有人注意到之后,就在一个不起眼,街口却人来人往的地方,分身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坠落的一根头发,也随之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另一边,正在逛街的秦阳,脚步微微一顿,眼神一闪,就恢复了正常,分身经历的记忆,如同他亲自经历一般,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想了什么,其实都一样。

    “秦师叔?”乐期颐见秦阳忽然停下,疑惑的问了一句。

    “哦,没事,只是看到街上竟然有这么多贩卖的吃食,恍惚了一下而已,此地繁华,与南蛮之地大不相同,只是感叹一下师尊无暇来此……”

    “崔老祖的技艺无双,我听家父说过许多次了,换做别人,怕是也会惦念了。”乐期颐不由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店面。

    “秦师叔,你若是想要在这里找个有崔老祖手艺的人,怕是难了,不过,好酒嘛,这里还是有的,这家店已经开了上千年时间,他们的五花酿,口味及其独特,一般人可不敢尝……”

    “怎么独特了?”

    “他们是用五种毒花酿造的酒,可酒却不止一种,一般修士,也就只敢喝喝最次的五花酿,更好就不敢了……”

    “走吧,去尝尝。”秦阳乐呵呵一笑,随口应了一句。

    他这会跟着乐期颐一起出来逛逛,可不只是静极思动,也有他们在这里逛,而另一边,情报网那边却也有分身去接收消息。

    至少从面上,就将他和情报网的大头目区分开来。

    不然的话,他来到俞城,情报网就被人接手了,不说被人发现,可起码,他也会在被怀疑的名单上。

    要说那三个头目,暗地里,不会自己悄悄的查一下新来的大人是什么身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现在,起码在有心人圈定怀疑范围的时候,就会将他刨除在外。

    俞城乃是黔俞州的府城,乃是黔俞州各方面的中心地带,仅仅城池纵横的距离,就近百里,每日进进出出,没有百万人次,也有八十万。

    这么庞大的数量,想要找到一个人,必然是用先圈定一个大范围,在不断的缩小这个范围,直到最后只剩下几个重点怀疑对象的时候,再重点追查。

    而现在,他秦阳乃是乐期颐的师叔,身受重伤,气血大损,再加上本身境界不高,来南境,也只是来修养的。

    本身嫌疑就不大,再加上跟情报网的大头目同时在不同的地方出现过,从第一步,他就会被排除在怀疑对象之外了。

    因为在这种大范围排除的步骤时,根本不可能有那种细致的追查。

    秦阳现在心里平静的很,想要掌握一个情报网,除了给人家奔头之外,实力不足以无视一切的时候,自然要够神秘一点。

    几人这边到了酒楼之下,门头上挂着的牌匾,也是简单明了的三个字:五花酿。

    从门外望去的时候,里面人不多,一楼稀稀落落的几张桌子,看起来生意不是很好。

    迈入大门,立刻感觉到其中有一股清冽香甜的酒气,往人的鼻子里钻。

    秦阳嗅了嗅鼻子,这才明白,这里也是有门槛的,若是弱一点,怕是刚进入大门,就会醉倒在门口了,丢尽颜面。

    进门上楼,二楼人数更少,只有两桌人,而且没有雅间,没有隔断,环境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乐期颐,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不是听说你去那些尽是蛮子的烟瘴之地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受不了回来了?”

    乐期颐与秦阳带着人刚上来,立刻听到有人打招呼。

    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上,有一位头戴玉冠,一身书生装扮的年轻人,面带微笑,也不起身,就这么上下打量着众人。

    乐期颐面色一沉,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只是伸手虚引,引着秦阳去另外一侧的桌子。

    这年轻人自讨了个没趣,却也不动怒,当看到乐期颐落后秦阳半步之后,这才再次开口。

    “乐期颐,这位眼生的很啊,南境但凡是有点名气的世子,我都见过,这位不会是离都来的世子吧,你也不介绍介绍,实在是太不懂礼貌了。”

    年轻人话音落下,立刻站起身,一拱手道。

    “在下卞苏仁,家父臣田侯,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这下,乐期颐想不理会他都不行了,不等秦阳说话,迈上前一步,沉着脸看着卞苏仁。

    “这位是家父的师弟,秦阳秦师叔,卞苏仁,今日我不想跟你计较,你莫要自讨没趣。”

    “哦……”卞苏仁面露恍然之色,露出笑容,端起酒杯:“我听说过,这位就是那个南边来的蛮子……噢,不好意思,我说话直,勿怪,这位就是南蛮之地来的俊杰啊,原本我还以为年纪不小了,没想到,这位秦……老弟,竟然如此年轻,远来是客,希望秦老弟在南境好生修养,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了。”

    卞苏仁一口饮干杯中之酒,旁边已经有人斟好了酒,端到了秦阳面前。

    乐期颐想要伸手,却被卞苏仁拦住。

    “乐期颐,你真是没大没小的,我给你师叔敬酒,你怎么敢伸手拿?”

    秦阳眼睛微微眯了眯,心头没什么怒气,反而有种新奇的感觉……

    多久了……

    多久都没人敢叫他一声秦老弟了,竟然敢当自己的大哥,他的自信心是有多膨胀啊。

    这货想在口头上占一点乐期颐的便宜,平白高了他一辈,可是这货怎么就敢这般随便的得罪人啊。

    看来啊,这治安好了,大体环境稳定,也未必全是好处。

    至少之前,秦阳还从未见过这般明明实力不高,却敢随便得罪人,还能好好活着的人。

    臣田侯,那不就是九指神侯么,而眼前这货,都没自我介绍是世子,绝对是那种没希望继承爵位的儿子。

    秦阳手臂一动,乐期颐就连忙抓住秦阳的手臂,而一旁的护卫,脸都吓白了,浑身紧绷着,准备随时出手拦住秦阳……

    “秦师叔,城中不准交战,这人是九指神侯的次子,虽说不是世子,可也深受宠爱,您别管,这事我来处理,您千万别动手!您若是出手了,就被人抓住把柄了!”

    乐期颐悄悄的给秦阳传音,生恐秦阳又跟以前一样,根本不废话,上来就让人身形俱灭,连渣都不剩下。

    秦阳回头看了一眼乐期颐,一头的问号……

    我什么时候准备动手干掉这个卞苏仁了?

    好不容易遇到个纨绔子弟,多新鲜啊,弄死人家多不好的,我还想感受一下大嬴神朝的纨绔,陪他玩玩呢……

    “期颐啊,你拦着我看什么,我就是跟这位挺有礼貌的小弟喝个酒而已,反正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尝尝五花酿么,你放心,我虽然有伤在身,又气血大损,可喝点酒却也是没事的……”

    秦阳给了乐期颐一个安心的眼神。

    乐期颐犹犹豫豫的,实在是不放心,总觉得这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脾气不好的秦师叔,会将眼前的卞苏仁当场弄死。

    秦阳面带一丝笑容,一口喝干了杯中之酒,喝完之后,这才眉头一皱。

    “清冽甘甜,倒是不错,可惜我喝惯了烈酒,这等没什么劲的酒,实在是不喜。”

    “想要烈点的,那简单啊,这些只是适合神海修士的五花酿而已,在诸多五花酿之中,位列四品……”卞苏仁哈哈一笑,对着远处侍候的小二一挥手:“去,拿一坛六品的五花酿。”

    乐期颐想说什么,却被秦阳拦住。

    “期颐,有人请我喝酒,你可不能阻拦,说实在的,在南蛮之地,我还真没喝过这种酒,虽然没什么劲头,却也别有风味。”

    “不敢搅了师叔雅兴。”乐期颐点了点头,站在秦阳身后。

    不一会,一个人头大小的酒坛被搬来,开封之后,酒气喷涌而出,周遭几人,只是嗅了嗅酒气,脸上立刻多了一丝红润,如同喝醉了一般。

    “这烈酒,用酒盅实在不合适,不如我们用酒碗吧。”卞苏仁话音落下,也不管秦阳怎么说,就自顾自的换上了酒碗。

    酒液倾倒而出,泛着淡金的琥珀色,一层金色的雾气,盘旋成一条金色的小蛇,在酒碗之上不断的旋转着。

    “请。”秦阳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感受着体内溢出的酒气,还有酒中蕴含的复杂毒素,心里莫名的有些失望了。

    还以为这酒的毒性会有多强呢,原来不过是以数种毒素混杂,化作酒液酒气,若是能消化的**,就是大补之物,消化不掉,就会变成剧毒。

    可惜啊,跟真正的毒物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别看毒性强,可是连让他催动移花接木的神通,化解毒素的资格都没,不动用丝毫真元,都能将其强行消化掉。

    这也难怪,眼前这个顶多是半只脚踏入神门的货色,也敢一次饮一碗……

    卞苏仁饮完一碗酒之后,看秦阳面不改色,依然是那种面上略欠血色的样子,甚至都没感觉到真元波动……

    不由的也有些惊疑不定,他饮下六品的五花酿,都要调动真元来将其消化掉,没想到眼前这个家伙,竟然没什么反应。

    “倒是比方才的稍稍烈了些,可终归还是感觉差了点,堂堂臣田侯之子,请人喝酒,就不舍得拿出来点好酒么?”

    秦阳放下酒碗,略带一丝失望,盯着卞苏仁喃喃自语。

    卞苏仁面色一变,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了,此刻才恍然大悟,眼前之人,可是从遍地毒物,毒瘴之气弥漫的南蛮之地而来的,这五花酿,对于南境的人,算是需要胆子才敢饮用的凶险之物,可是对于南蛮之地的人,就未必了……

    可是再看秦阳的气息,秦阳散发在外的气韵,怎么看都还没乐期颐强呢。

    这是在诈他呢!

    赌他不敢喝七品的五花酿。

    “哦,更好的应该不便宜吧,若是你囊中羞涩,我请你好了。”秦阳哦了一声,转头看向小二:“七品的五花酿,有么?”

    “没有。”小二似是早就见多了这种不自量力的人,很平静的回答:“客人的酒力,怕是不足以饮此酒。”

    “恩,你去拿吧,堂堂臣田侯之子,总不至于喝醉了就赖你们酒钱,他若是囊中羞涩,我替他出了就是。”

    “客人……”

    “我说,可以有!”秦阳丢出一个木盒给店小二:“这是酒钱。”

    店小二拿着木盒,只是打开一条缝隙,瞳孔骤然一缩,而后点了点头:“好吧,客人若是不胜酒力,与本店无关。”

    不一会,店小二就端来一个小酒壶。

    酒壶倾斜,其内金色的酒液,化作一条细线,落入小酒盅之中。

    酒气很淡,可是就是这么淡的酒气,却让卞苏仁身后的人,面色通红,如同烧熟的大虾一般,面带惊恐的不断后退。

    而乐期颐脸上的红晕浮现,身子都晃了起来,被护卫拉着后退了一段距离。

    坐在酒桌上的,只剩下卞苏仁和秦阳。

    秦阳面色如常,没什么变化,而卞苏仁已经像是喝醉上脸了一般,眼神都变得有些迷离,正在极力控制着保持清醒。

    “卞公子,多谢你的酒,来,干杯吧。”

    秦阳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眼睛微眯着,像似在回味美酒一般。

    几个呼吸之后,秦阳放下酒杯,看到卞苏仁竟然端着酒盅,还没有饮下,不由的诧异。

    “这是南境的习俗么?请人喝酒的,自己不喝么?还是……这是臣田侯府的传统?”

    卞苏仁面色一变,今天这酒,他要是不喝,明天就回传出来,臣田侯府的卞苏仁,是软蛋,再过些天,说不定就会传的更加难听。

    事关他和侯府的颜面,旁人先不说,若是被他父亲,或者是世子知道,他必定会下场凄惨。

    再者,他还不信,眼前这人,还有乐期颐,真的敢看着他死在这里!

    卞苏仁一咬牙,端着酒盅,一饮而尽。

    酒液下肚之后,卞苏仁的面色,骤然变的通红,眼神涣散,失去了焦距,体表的真元波动,都变得紊乱……

    如同毒发了一般。

    “看来,这位卞公子的酒量果真不行啊,才一杯就醉了。”

    秦阳自己端着酒壶,又倒了一杯,环顾四周,酒气盘旋之地,竟然一个人都没了。

    连跟着卞苏仁一起来的人,都不敢靠近,只能看着卞苏仁趴在桌子上,不时的抽搐一下。

    秦阳又饮了一杯,闭着眼睛,回味酒中滋味,金色的酒气,环绕着数丈之地盘旋,变得更加浓郁。

    而眼前的卞苏仁,身子的抽搐,越来越弱,气息也越来越弱……

    秦阳冷眼旁观,又倒了一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看着对方的生机被酒毒吞噬,看着对方的皮肉,似乎都在开始缩水,不为所动。

    “秦师叔……”乐期颐忍不住喊了一声,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他总算是明白了,他竟然失了智,信了秦师叔说的话,说什么只是喝杯酒……

    这哪里是喝酒啊,摆明了就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

    看眼卞苏仁已经快毒发身亡,生机都开始减弱了,那些跟着来的人,彻底慌了,想要进来将卞苏仁带走。

    可是无论是他们的身体,还是力量,只要接触到盘旋的酒气,立刻就如同喝醉了一般,一头栽倒在地上。

    而秦阳,还是坐在桌前,神色平静的饮下了第三杯。

    这时,才见酒气盘旋之地外面,有一位耷拉着眼皮的老者,一步跨出,出现在那里,老者体表有一层神光浮动,迈着步子,跨入酒气盘旋之地,拎着卞苏仁的后颈,将其拎起来,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盘旋的金色酒气,慢慢散去,乐期颐这才敢走上前,苦着脸一拱手。

    “秦师叔……”

    “开心点,苦着脸干什么,是他卞苏仁自己要喝酒,又非要请我喝,也是他自己喝的最后一杯,我可没逼他,他自己不胜酒力,怪的了谁。”秦阳面带微笑,宽慰了乐期颐两句。

    初来此地的那两天,他的确不太明白这里的游戏规则,可待了这些天,可不只是闲着的。

    他发现了这边人最大的一个缺点。

    要脸。

    很多时候,发生冲突,仅仅是因为颜面的问题。

    越是权贵,越是如此。

    而且任何事,都是明面上是一回事,真相又是一回事,绝大多数时候,明面上才更加重要。

    所以了,九指神侯这种做事颇有些不要脸的人,成功还是有道理的。

    再放到自己身上……

    哈哈哈,要脸这种东西,早就没了。

    在那等相比神朝,颇有些混乱的地方,要脸的人,活不长的。

    只是没想到啊,这个纨绔子弟,竟然真的会傻到这种地步,为了颜面,竟然真的敢喝。

    可惜啊,没看到这个可爱的纨绔彻底毒发身亡,顶多就是伤到点根基,衰弱一段时日。

    那个老者,应该就是九指神侯给安排的护卫,不是必死的时候,这种人是不会出现的。

    至于以后,秦阳可不担心,这件事充其量,就是跟人斗气装逼,他自己没装好,差点死了,怪的了谁?

    就像是在外打架,打赢了,后续的事,肯定就有觉得长脸的长辈给处理了。

    打输了?

    打输了还有脸回来叫屈?老子不打死你个龟儿子,丢老子的脸!

第三六四章 黎族的大佬套路深,还没动手他就快完蛋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乐期颐苦着脸在桌前坐下,盯着秦阳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来,秦阳为什么连喝三杯,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七品的五花酿,算起来,也得道宫强者才能当做美酒品尝,而且还未必是所有的道宫强者都有福消受。

    秦阳扫了一眼乐期颐,心说,一时没忍住,这可不符合自己的人设啊……

    “别看我了,我身子骨虚弱,历来是有什么就吃什么,爱吃肉爱喝酒,这酒虽然烈了点,可也没这么容易将我喝醉了,我气血大损,这里面的力量,也就是稍稍能补一下而已,于亏损而言,九牛一毛……”

    说完这句话,秦阳脸上因为喝酒而浮现出的一丝血色,也慢慢的消退了,又变成那副孱弱不堪,甚至还有些虚胖的模样……

    当然,这个是因为酒液里力量都被消化干净的原因……

    可是乐期颐看来,虽然觉得拿不太对劲,秦师叔着实有些深藏不露,可看到秦阳的起色变化,心里还是对秦阳这个不怎么靠谱的理由信了几分……

    起码听起来,似乎还真是这样的,五花酿虽说有些毒酒的成分,可若是能消化,便是大补之物。

    说不定秦师叔修行的法门独特,越虚越能消化的掉大补之物,毕竟,之前可是天天见这位秦师叔,喝崔老祖准备的浓汤,那可比这些五花酿要补的多了,也没见秦师叔虚不受补。

    乐期颐不信也没辙,只能信了。

    可是跟着他的贴身护卫,却是板着脸,眼神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酒杯,一副“我要是信一个字,我就跟你姓”的表情。

    三番两次之后,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位秦师叔啊,行事风格,果决狠辣,不亏是魔道门派出身,而且记仇的厉害,说动手杀人,就绝对不会等到下次。

    喝个酒,都差点把人坑死,也是没谁了……

    几人还在这没走,二层却已经没有别人了,早就因为方才的变故,脚底抹油跑了,生恐惹祸上身。

    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才见方才那个小二,一脸恭敬的走来,三步之外,揖手欠身。

    “这位大人,我家掌柜的有请。”

    “五花酿的掌柜?”乐期颐一怔,不由的失笑:“早就听说过,五花酿开了这么多年,掌柜的从来不出来主动揽客的,怎么今日……唔,是怕惹祸上身么?你莫要怕,但凡是臣田侯府要点脸,就绝对不会为难你们。”

    “小侯爷说笑了,五花酿能在这里开了这么多年,从不惹事,可也从来没怕过事,今日是掌柜听说了这位大人,乃是难得的酒中知己,这才特地相邀,请这位大人入内品些好酒。”

    “有好酒,怎么可能不去。”秦阳哈哈一笑,按下了乐期颐:“期颐,你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跟着店小二,进了后堂,越过一条长廊,到了一处雅致的小屋之后,就见屋内,一位打扮颇有些黎族风格的女子,手捧着一个木盒,俯身拜下。

    “未知少主驾临,玄黎寒香有失远迎,还望少主赎罪,此等宝物,还请少主收回。”

    秦阳收回了木盒,打开一看,噬心蛊的尸体,缩成一团,放在木盒中心。

    “你起来吧,无需如此多礼,我不是什么少主,只是意外得到些传承,跟黑黎、白黎、玄黎的几位前辈,有些渊源而已,本来我尝了酒,就觉得里面的东西颇有些熟悉,有一样只有玄黎才会有,没想到这店,真是最封闭的玄黎开的。”

    女子一怔,神情执拗,起而复拜。

    “少主说笑了,亲养噬心蛊,又断了噬心蛊生机,看其死相,四触皆收,除了少主,别无他人,除此之外,少主还与黑黎、白黎皆有联系,少主无须担心,寒香并非一般族人,不会泄露少主身份,侍奉少主,也是奴婢天职。”

    “寒香姑娘,我姓秦名阳,字有德,压根不是黎族人,也不是你的什么少主,噬心蛊是我意外中了,禾孝婆婆让圣树助我解开了而已……”秦阳叹了口气,本来就是来打个招呼而已,没想到这位姑娘,怎么这么倔呢。

    他在黎族那么久,可从来没听说过,黎族九支,有什么少主……

    “少主请恕寒香冒犯,请少主拿出二黎信物。”

    “话说,你怎么这么倔呢,我都说了不是,你还不信?”秦阳头大不已。

    女人怎么就这么麻烦呢,侍奉个鬼啊,别看这个叫寒香的姑娘,长的还不错,气质打扮也都有些异族风采,可是这性格,着实是太执拗了点。

    早知道就不来了,为了顺利的坑一下人,招惹了个姑娘,图什么啊。

    这人要不要这么会脑补……

    “我什么信物都没,你想错了,我就只有这个噬心蛊的尸体,留着也只是为了当纪念品的。”

    “少主,从您进入这里,奴婢的鬼仆,就自动退避三舍,您身上必定有信物的,少主放心,奴婢今日有幸见到少主,必定日夜侍奉左右。”寒香目光坚定,一脸的笃定。

    “你这人怎么……”秦阳砸吧了下嘴,拿出个令牌,摆在地上:“你说这个?本来我是要还回去的,仡楼前辈说着东西没什么用,让我留着作纪念,什么时候回南蛮之地了,行事方便点而已。”

    “少主,奴婢以为您还有三生鬼柳在身,没想到您……竟然还有黑黎的鬼神令?”寒香一脸震惊……

    秦阳嘴巴一抽,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你说这个?”秦阳又拿出三生鬼柳的枝条:“这个啊,是白黎的绿叔叔……唔,是那位前辈,想要忽悠我回答个问题,送我的……”

    “竟然不只是三生鬼柳的枝条,竟然是鬼鞭?”

    “这是假的,是仡楼前辈,仗着跟白黎的前辈关系好,做出来的冒牌货,其实它就只是一根三生鬼柳的枝条而已,白黎的前辈为人大方,见人就送柳枝,这就是很平常的一根而已。”

    “少主,您果然是少主,三黎信印,奴婢之前接到消息,还以为是婆婆……是奴婢不好,竟然未能相信,第一时间去侍奉少主。”寒香跪伏在地,一脸悲痛自责的样子……

    秦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完了,又忘了一点,白黎的信印,的确是假的,可是仡楼大佬当时还吹嘘过,这假货,除了白黎的那位前辈之外,无人能看出来是山寨的赝品……

    再想到当时离开的时候,那几位前辈说的话……

    “秦阳啊,噬心蛊你留着吧,有此物在身,寻常蛊虫,根本不敢近你的身……”

    禾孝老婆婆这么说,秦阳想到自己遭了这么多罪,只是个虫子尸体而已,留着当纪念品吧。

    “秦阳啊,令牌你留着吧,当个纪念也行,你修成了巫咸经,怎么说也算是半个黎族人,正式的身份呢,太麻烦了,你留着令牌,以后有空回来看看,进出也方便些……”

    这是仡楼大佬的说法,秦阳觉得这令牌其实没什么用,说是能调动黑黎鬼神,可若是没仡楼大佬点头,这东西就是个摆设。

    想想也是,有这个东西,进出黎族的时候,的确方便的很,根本不会被那里的防护迷惑。

    还有白黎的绿叔叔,脾气最好,知道了白黎印信是假的,也只是乐呵呵的笑了笑……

    此刻回想起来,才终于明白,都是套路啊。

    难怪这个寒香,只是看到个噬心蛊尸体,见面就喊少主……

    早就被那几位前辈套路了。

    听听这个称呼,就知道肯定背负着什么巨大责任和义务。

    而且还不跟他说,就弄了个性情执拗的麻烦女人在这里蹲点。

    也幸好这姑娘灵醒,根本没信禾孝老婆婆的话,可自己为什么非要来这里?

    噢对了,乐期颐,都怪他。

    当年被盗门拐上了贼船,秦阳就很不乐意,尤其是听说了盗门仇大苦深的过往,还有很不妙的现状,当时就想跑了。

    无亲无故的,又没有长久培养出来的感情,凭什么让他来背负这些?

    还有这个下一代传道人的身份,要不是自己三观正,为人善良,早就重新找个人,把这个锅甩给对方了。

    再说,被放养了这么久,这些混蛋不闻不问的,好几次差点挂了,都是靠自己不要脸,又很会抱大腿,才化险为夷。

    他们也不说给弄个护道人之类的高手高高手。

    秦阳心里要说没点介意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因为从上贼船的那一刻起,就下不了船了而已。

    现在黎族的人,竟然还想让自己上套,不知道同样的招数,对自己无用吗。

    看起来挺有诚意也不行。

    以为送印信,送美女上门,就能让自己上当?

    绝无可能。

    美女有游戏好玩么……哦不,美女有修行好玩么?

    有研究典籍,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爽么?

    有把人送葬,顺便握个手,开箱子刺激么?

    我秦有德什么场面没见过,作为一个仅凭眼力就能辨别十八名器,身负妖女图传承,还有一个合欢门妖女作为侍女的大佬。

    这种小场面,连糖衣炮弹都算不上。

    最重要的,连鹅蛋脸都不是的美女,也想让我上当?

    秦阳面色平静,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你起来吧,我可以对天发誓,在你之前,我从来没听说过少主二字,我还有别的事情,你既然是黎族安排在这里的,就好好的做你的事情,可别提什么侍奉了,这就是个误会,禾孝婆婆呢,大概是莫名看我顺眼了点,让你帮着照拂一下,你领会错意思了,我都不是黎族人,怎么可能是什么少主……”

    “少主说笑了,除了这些印信,还有少主百毒不侵,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秦阳拧着眉头,心里暗叹。

    连一位封号道君死后积攒的一口秧气,都没毒死他,就这点可以当补酒的毒酒?

    小场面而已。

    可是他也彻底放弃了,服了,真服了,实在是没法辩了。

    这位姑娘的看事角度,刁钻之极啊……

    “行吧,你说是就是吧,我现在要回去,我要隐藏身份,我只是黄泉魔宗崔老祖的弟子,身受重伤,气血大损,来南境,只是受邀来修养的,你跟着我不合适,会加大我暴露的风险……”

    “少主……”

    秦阳连忙伸出手,拦住寒香的话,一脸深沉的道。

    “我这次是有任务在身的,你也看到了,九指神侯府嚣张跋扈,跟疯狗一样到处咬人,若我的身份暴露,就不会这么安全了,所以,你就当不认识我,纯粹请我喝个酒,没问题吧?”

    “谨遵少主吩咐。”这一下,寒香倒是从善如流,直接应了下来。

    从后面的静室出来,秦阳抱着两坛酒,沉着脸不说话。

    回忆过往,还是在海上的日子舒服,一言不合就分个生死,除了吃,就是被吃,没这么多弯弯道道的。

    好不容易说些大实话,人家却打死不信,反过来一番有理有据的反洗脑。

    弄的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黎族的王者血统,年少时因为意外,流落海外,现在王者归来,各位大佬,将他蒙在鼓里,然后悄咪咪的定下身份。

    脑补出来一场大戏,差点就被寒香洗脑成功了。

    所幸最后说瞎话,人家反而深信不疑,言听计从。

    再加上前面还有人为了颜面,命都可以不要。

    秦阳现在真觉得,这些人都有毛病,得治。

    这些事,要是都如同在海上面对凶兽那般简单,不是被吃,就是吃了对方。

    那该有多好啊……

    这世上要是真有一门什么法门,纯粹靠吃,就能吃出来个封号道君,自己一定要去跟他握握手。

    “秦师叔?”乐期颐看到秦阳走出来,颇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目光盯着秦阳手中的两个酒坛。

    “拿回去,给你爹送一坛。”秦阳塞给乐期颐一坛。

    “多谢秦师叔,五花酿的千年陈酿啊,这可是买都买不到的……”乐期颐乐呵呵的收起酒坛,跟着一起离开了酒楼。

    继续在街上逛街,秦阳正准备在地摊逛逛,看看是不是也有运气捡了漏的时候。

    州牧府有人前来邀请乐期颐。

    “小侯爷,州牧大人有请,有要事相商。”

    “不是已经婉拒了州牧大人的好意了么,怎么又来?”乐期颐倒是一点都不怵这位黔俞州州牧。

    “小侯爷,其实州牧大人,已经派人去给汝阳侯送信了,实在是突发了些大事,跟青莲剑派有关的……”来人面色有些发土,说话也犹犹豫豫的。

    “青莲剑派的事,早就说清楚了,恰逢其会而已,与我何干。”乐期颐拂袖欲走。

    来人连忙拦住他,压低了声音,苦着脸。

    “小侯爷,其实不只是青莲剑派,青莲剑派的去告状了,现在发现有些事,牵扯到了前朝……”

    提到“前朝”这俩字,几人瞬间就全懂了。

    黔俞州州牧,一向是两不相帮,权势不高不低,位置又在南境中部,对于南境里两位势同水火的侯爷,从来都不会刻意去亲近谁的。

    这次为什么会再三相请,现在又来大街上请人,原来是真的出大事了。

    前朝,就是早已经覆灭的大胤神朝,南境的疆土,曾经就是大胤神朝的疆土。

    在南境发生的事情,能跟大胤神朝扯上关系,无论这件事本身是大是小,从现在起,就绝无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机会了。

    这已经触碰到大嬴神朝最敏感的地方了。

    现在,整个南境,谁都别想独善其身了,必须要做好准备,做好不会被牵累的准备。

    不然的话,死无葬身之地都是轻的。

    这位黔俞州州牧慌了……

    这件事跟九指神侯有牵扯,那他只能来找汝阳侯了。

    汝阳侯世子,未来必然是继承爵位的小侯爷,现在就在俞城,这位州牧,放弃往日的原则,频繁示好,也是无奈之举了。

    秦阳听了这话,一阵牙疼。

    本来以为是小坑了一下,现在看来,是无意之间坑了个狠的啊。

    这位九指神侯,无论权势多高,无论多么受宠信。

    若是这次的事办不好,说不定他就完了。

    无论是什么地方,历朝历代,当皇帝的,能容忍嚣张跋扈,能容忍贪财好色,甚至能容忍其他更多过分的事情。

    唯独有一样,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那就是皇权。

    往日里九指神侯随便灭灭门派什么的,没人会管他,面子上理由过得去就行。

    可这次,他用了一听就很扯淡的理由,灭了青莲剑派。

    好死不死的,青莲剑派还有身份重要的余孽活着,还跑到了北边,遥遥捅了九指神侯一刀,不知怎么的牵扯到了前朝……

    既然这位青莲剑派的余孽到北边之后,还没死,这事啊,怎么看,都更像是九指神侯的秘密被人发现了,故技重施的用了个扯淡理由,杀人灭口呢。

    九指神侯跟前朝有牵扯……

    真假勿论,哪怕是青莲剑派的人胡乱攀咬,只要上面的大老爷,会觉得苍蝇不叮无缝蛋,可能是真的,那就足够了。

    “盛情难却,期颐啊,就去坐坐吧。”秦阳都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好事干多了,果然有好报啊。

    自己都没动手呢,他就快完蛋了。

第三六五章 这姓秦的甚是讨厌,必不是什么好货色

    这才半个月时间而已,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自己刚接手的情报网,只是在南境而已,再往北,就力有不逮了,而且这件事本身的牵扯比较大,不是圈子里的人,是很难接收到第一手消息。

    秦阳觉得,去见见这位州牧,应该也挺好的。

    能在夹缝里生存了这么久,稳坐一州州牧之位,本身就说明他挺聪明,也挺有手腕的,这次又能第一时间接收到这种消息,他的身后肯定也是有人的。

    州牧手里必定有很多尚未传出来的重要消息,不然的话,他不可能慌成这样。

    为了找汝阳侯这边搭上线,竟然连汝阳侯世子都要示好……

    秦阳开了口,乐期颐自然不会拒绝,他本身是没有什么职务在身,只有一个汝阳侯世子的名分,行事自然不需要如同他父亲一般,有太多的顾忌。

    更何况,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招待好这位秦师叔,其他的事,都无所谓。

    这边应下了,转过一个弯,就见城池正中的官道上,一辆四马拉着的玉辇,停在那里,随时候着他们。

    登上了玉辇,其内空间被拓展到百余丈大,其内装饰看似简单,装饰之物,也无珠光宝气,不识货的人,只当是玉辇的装饰极其简朴,这位州牧大人过的并不怎么样。

    可若是识货的人,就能从中看出来低调的奢华。

    只是挂在侧面,看似简单不值钱的配饰,秦阳就认出几样,根本不是南境有出产的东西,而是南海死海出产的。

    侧面的角落里,木架上摆着一个完整的砗磲,大小不过一尺而已,也就是通体圆润了些,看起来不值钱。

    可秦阳认得这个看似砗磲的东西,却是死海的产物,此物万岁之前,提升会不断攀升,可是万岁之后,体型却会不断缩小。

    缩小到一尺大小,起码是活了四五万年的老古董,壳坚硬的足够将死海之中,那些凶猛凶兽的牙崩断了。

    用来当做炼制宝器的材料,都绰绰有余了,可是在这里,却只是摆件而已。

    相比之下,其他能认出来的,都是看起来不起眼,却价值不菲,至于那些认不出的,想来也不会是便宜货。

    这位州牧,可真有钱啊……

    这边进入其中,立刻有四位侍女上前侍候,而且人家的侍女,都有神海的修为……

    其中还有一位,看其眉眼,再加上神牛印记有些反应,秦阳不禁暗暗感叹。

    可真是大手笔啊,连侍奉的人,竟然都有个妖女,而且还是南蛮之地,从那些烟瘴林立里走出来的吸髓妖女。

    对于凡人来说,这妖女是蚀骨吸髓的恐怖妖女,难以承受,可是放到修士的世界里,这妖女天生就是青楼花魁级别的存在。

    不过很显然,这位妖女根本不是来侍候他的,而是给乐期颐这位小侯爷的。

    这妖女的一举一动,无半点粉魅之气,如同一般尽职尽责的侍女一般,可是他的一颦一笑,却总会无意之间,在人防备心的边缘疯狂试探,每一个小动作,都如同教科书一般标准,而且极其自然。

    那欲拒还迎,偏偏压根让人看不出来是欲拒还迎。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乐期颐这个小年轻,就被忽悠的喝了三杯酒,吃了两块瓜果。

    而站在秦阳的角度看,却根本没看出来,妖女在蛊惑。

    秦阳暗暗赞叹,真是厉害了啊,相比之下,当年的燃寿妖女冉小染,跟这位相比,差了起码十八个段位。

    而柴禾妞素长欢,与之对比一下,立马就成了连段位都没有的傻白甜了……

    “大人,此去尚有一段距离,虽说有州牧大人的车驾,走的是官道,可也要两炷香的时间才能抵达,大人不妨饮酒休息一会……”

    含羞带俏的侍女,在一旁侍候着,给秦阳斟酒,秦阳是来者不拒,自顾自的喝酒,一面看着对面的乐期颐,什么时候才会被那位妖女拿下……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乐期颐已经跟那位妖女聊上了。

    基本上乐期颐之前干什么,来这里干什么,都被套了话……

    “世子殿下,没想到这位大人,看起来年纪轻轻,竟然都是您的师叔啊,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就是看这位大人,只喝酒,看也不看那些精心准备的灵果,莫不是不合口味啊,这实在是奴婢失职了……”

    妖女一边侍候这乐期颐,一边又开始套话,没弄的早没了什么防备心的乐期颐,随口就来……

    “哦,我师叔啊,他不喜欢吃素,就喜欢喝酒吃肉。”

    “大人一向喜欢什么酒肉,还请世子殿下示下,招待贵客,不周到了,州牧大人可是会责罚的。”

    乐期颐凝眉苦思了片刻,想了想之前听到的,还有自己亲身接触之后见到的,原本放松的心情,都有些凝重了……

    喜欢喝的酒?

    醉生梦死,好像是喝醉了就会死……

    五花酿,更是正儿八经的毒酒,凭借着这个噱头,才一直买的火热。

    这么回头一想,乐期颐就有些纠结了。

    “师叔啊,喜欢喝的酒,好像不是会喝死人,就是毒酒,喜欢熬肉汤啊,似乎除了人族不吃之外,其他的,海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秦师叔不挑的,反正在南蛮之地的时候,就没见秦师叔挑过,当然,越稀少的越好……”

    “呵呵,期颐,你知道的不少啊,可惜你不知道,那些凶猛的兽王,适合猛火熬汤,可是一些细皮嫩肉的,却适合清蒸,以此保持风味,再稍稍糙一点的,熬煮清汤最好,南蛮之地,多有一些蚀骨吸髓的妖物,听着恐怖,其实活着上锅清蒸,那味道才是最好,就是吃不了几口就没了,不如宰一头凶兽王来的过瘾……”

    秦阳说这话,就瞥了一眼妖女。

    “若论吃,我的确不如秦师叔啊……”乐期颐乐呵呵的回了句。

    可他都没注意到,身旁那妖女的表情都快僵在脸上了。

    来自南蛮之地的人,而且还是个除了人族不吃之外,什么都吃的恐怖家伙,尤其是蚀骨吸髓的妖物什么的,她自然也包括在这位恐怖存在的食谱里了。

    “世子殿下,请容奴婢告退,既然贵客需要,我等没有准备,还要先给通知一下,务必早做准备才是……”

    妖女被秦阳的眼神看的浑身僵硬,瞬间就破功了,连忙告了个罪,匆匆退了下去。

    被杀死和被吃了,这俩的恐怖程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尤其是还要像蒸螃蟹一样,活着上笼蒸……

    别看她是个道行很高的妖女,可身份终归只是个奴婢……

    此时州牧请人来,因为什么事,她也是知道一点的,若是贵客一时兴起,说怀念故乡菜品,要吃个什么清蒸吸髓妖女,想必州牧大人,肯定不好拒绝的。

    妖女告退,乐期颐心里颇有些不舍,他倒是没觉得哪有问题,只是觉得这个侍女,伺候的很舒心,看着也赏心悦目。

    秦阳挥手让那些侍女都下去,这才对乐期颐挥了挥手。

    “来,小期颐,过来,坐师叔这,让师叔指点指点你这个纯情小年轻。”

    “秦师叔,你都把人吓跑了,这里可不比南蛮之地,吃的东西没那么杂,这到州牧府还得一会呢,我们在这里干坐着,太无趣了吧……”

    秦阳拍了拍乐期颐的肩膀,叹了口气。

    “小期颐啊,不是师叔说你,你看看,都被那个吸髓妖女勾了魂了,是不是等会到了州牧府,人家说什么,你都敢答应了?我那便宜师兄,若是知道了,你说他会不会先打断你两条腿?”

    “秦师叔,你说什么吸髓妖……”乐期颐还想抱怨一句,可是话说到一半,就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整个人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过来了:“吸髓妖女?”

    “清醒了?”

    “恩,多谢秦师叔。”乐期颐连忙起身行礼。

    “坐下,别这么客气。”

    重新坐下之后,乐期颐想想也有些后怕了,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黔俞州牧,他怎么敢这样!”

    “有什么不敢的,很显然,现在的情况,弄不好就会将他牵扯进去,他这种看似中立,也可以算是骑墙派的家伙,有人看他不顺眼很正常,他这手段虽然没品了点,可效果却绝对好用,而且也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怎么……”

    “你别说话,人家府里养着个吸髓妖女当侍女,算什么大事?这位妖女指不定就是从哪买来的花魁,为了表示看中,派了最好的侍女来接待你,一没有施展秘法迷惑你,二没有给你吃什么不对的东西,三也没有诱导你去说正事,只是闲聊而已,若是去了之后,你被迷的五迷三道,一冲动,就代表侯府应下了什么东西,能说人家的不是?只能是你没脑子而已。”

    “秦师叔,我……”乐期颐羞愧的低下了头,仔细想一下,其实也能想明白了。

    到了州牧府之后,那位妖女,肯定不会再出现了,根本不会有给抓住把柄的机会,届时,无论说话还是做事,人家必然不会有丝毫不妥的地方,真应下什么,再怎么说,也只能打碎了牙齿混血吞。

    可牵扯到前朝之事,又牵扯到骑墙派示好,背后指不定会有什么腥风血雨呢,这种事,不是他能应的。

    可是以汝阳侯对他的疼爱,汝阳侯就算是再火大,事临头的时候,十有**也不会自打脸。

    “行了,你啊,就是历练太少了,回头无论结果如何,将那个吸髓妖女讨了回去,好好历练一下。”秦阳拍了拍乐期颐的肩膀,唏嘘不已。

    当年自己也是这般年少不知事,纯洁的像是一朵白莲花啊……

    乐期颐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别不好意思了,你就记住一点就行了,到了之后,无论是要应下什么,你都别答应,实在不行了,就别说话,师叔替你说了,你这种小年轻,还真不是老狐狸的对手。”

    秦阳实在是不忍心了,只能挑担子上了。

    这位州牧,怕是比想象的还要厉害啊,最主要的,他肯拉下脸来给一个小年轻下套,这种不要脸的精神,让他的段位提升了至少三个层次。

    仔细想想,骑墙派,能一直活得挺好,混的还行,没点本事还真不可能。

    又过了一炷香多些,车辇停下。

    下了车辇,就见黔俞州牧府的大门洞开。

    而一位胡子打理的一丝不苟,面带笑容,挺着将军肚,看起来憨态可掬的中年男人,立刻走上前一步,拉住乐期颐的手臂。

    “期颐啊,多年未见,没想到你已经这般大了,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不到一岁呢,当时就尿了我一身,我当时就给你父亲说,小孩子有前途啊……”

    “见过州牧大人,有劳州牧大人亲自来迎,期颐实在是过意不去……”乐期颐想要行正礼,却被州牧拉住了手臂,佯装不高兴的回了句。

    “期颐啊,叫什么州牧大人啊,太见外了,我与你父亲乃是世交,过命的交情,叫一声伯伯就行了,可别叫什么州牧大人,这不是打我脸么……”

    州牧三两句话,就将乐期颐搞的实在拉不下脸了……

    “小期颐啊,今日怎么这么没礼貌,见了人,怎么也不给师叔介绍一下。”秦阳乐呵呵的上前一步,责怪了一句。

    乐期颐暗暗松了口气,连忙将手臂挣脱了出来,退后两步。

    “秦师叔,这位就是黔俞州牧,许文程许大人。”

    “许大人,这位乃是家父的师弟,秦阳秦师叔,此番是受家父之邀,来南境修养的。”

    “原来是州牧大人,失敬失敬,期颐这孩子呢,有时候是傻了些,可还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州牧大人,请勿见怪。”秦阳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噢,原来是汝阳侯的师弟啊,既然是自家人,老夫就托个大,叫你一声秦老弟吧,秦老弟从朝外而来,想来如此反而是少了几分拘束,既然来了,可莫要客气,当自己家就行。”许文程心里暗道一声可惜,面上却还是很热情……

    “好,我就喜欢许老哥这样的痛快人,既然都是自己家的人,那也容我冒昧了。”秦阳哈哈一笑,拍了拍乐期颐的肩膀:“期颐这孩子脸皮薄,看上你许老哥府上的侍女,不好意思说,我这个做师叔的,就只能代劳了,许老哥应当不会吝啬吧?”

    “我当是什么啊,只是个侍女而已,期颐喜欢,那就带回去吧,等下差人给管家说一声就行,何劳秦老弟开金口啊。”

    “我这人办事喜欢有效率,不喜欢拖沓,许老哥也是快人快语,痛快啊。”秦阳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多。

    而乐期颐涨红着脸,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期颐啊,刚才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你跟人家聊的那么投机,不会是连名字都不知道吧?那你可是枉费了师叔如此冒昧,替你开口了。”

    “叫田甜……”

    秦阳笑的意味深长,转过身,望着许文程。

    “许老哥听到了吧,就是一个叫田甜的侍女,看她打扮,应当不是什么重要职位,能派来接人,想必在府内也不受宠,如此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许文程面上的笑容,终于有点僵住了……

    那位吸髓妖女,可是他的重要臂膀,可话都说出口了,他还能怎么办。

    此刻再看这位看起来甚是年轻的秦阳,莫名就觉得此人甚是讨厌,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就被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搅和的一塌糊涂。

    果真是蛮荒之地来的货色,看他的样子就知道,面色苍白,脚步虚浮,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

    不然的话,哪有刚见面就讨要侍女的。

第三六六章 玄镜司秘库,吓哭了妖女

    乐期颐虽说比不得秦阳这般理论经验极其丰富,之前又被迷的五迷三道,可终归不是个傻子。

    此刻,很明智的听了秦阳的话,让秦阳去跟许文程交谈,也稍稍反应过来一点,味儿似乎不太对。

    黔俞州牧,虽说真正的实力和势力都是远比不上汝阳侯,可明面上怎么说也是州牧的身份,可比他这位小侯爷高多了,怎么会屈尊降贵,亲自开了府邸正门,来这里迎接……

    而且这二人说话的时候,话里话外,似乎都透着别的意思。

    讨要侍女,似乎也不仅仅是为了讨要侍女而已。

    想到这,乐期颐立刻打定了主意,少说多看就行,少说少错,一切就以秦师叔为主,反正秦师叔肯定不会害他。

    许文程脸上的笑容,已经快要保持不下去了,计划从开始就破产了,实在是万万没想到,之前只是听说过秦阳这个人物,也未曾在意。

    真见面了,才知道,这秦阳竟然是个如此不要脸的玩意。

    当面讨要侍女,竟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他也开得了口!

    “诸位,里面请吧,宴席已经备好。”许文程压下心头的不悦,亲自带着客人,进入了府邸。

    进入了府邸,客人都去坐定的时候,许文程趁机见了一下田甜。

    “那姓秦的,忒不要脸,竟然代乐期颐讨要你,没太多时间了,本官拒绝不得,只能暂时委屈你一下了,不过这正好也是一个机会,等下你就去亲自侍候乐期颐!”

    “大人……”一瞬间,田甜花容失色,娇躯一颤,差点没站稳瘫在地上……

    “放心,现在面子上过不去而已,你暂时委屈一下,再说,小侯爷我了解,他远不是你的对手,你安心就是。”

    许文程不容分说,打断了田甜的话,匆匆丢下几句话,就转身离去。

    客人已经到了,主人领进来之后,却自己不见了,可是很失礼的。

    许文程重新回到宴席,拱手一笑,略带歉意的道。

    “实在是抱歉,来之前竟然没了解一下客人的口味,方才知道,只能亲自催促一下,不让下面的人糊弄事。”

    “许大人无需这般客气。”秦阳无所谓的拱了拱手,余光一瞥,就见到那位吸髓妖女,已经低着头,从侧面出现了。

    “田甜,既然汝阳侯府的小侯爷,能对你另眼相看,你就好好侍奉,这也是你的造化。”许文程哈哈一笑,嘱咐了一句。

    田甜行礼称是,坐在了乐期颐身旁,只是稍稍抬头之后,跟秦阳对视上的瞬间,看着秦阳脸上淡淡的笑意。

    田甜就感觉自己的腿发软,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幅幅可怕的场面……

    剥光洗净了,去了内脏,放了血,用调料腌制一下,再保持着她生机不灭,将她活着被塞到蒸笼里……

    在南境这么久了,她也是知道,不少厨子清蒸什么食材的时候,大抵上都是这般处理的,尤其是为了保持食材鲜美,上锅之前,是绝对不会让食材断气……

    曾经吃过不少鲜货,的确是鲜美之极,往日里不觉得有什么,此刻放到自己身上,顿时感觉其中的大恐怖。

    勉强保持着镇定坐下之后,不敢看秦阳,总觉得秦阳的眼神,望过来的时候,如同一柄柄钢刀,要将她切成片……

    千算万算,也未曾想到,这位恐怖的家伙,竟然会当面亲自开口讨要,此刻他想的,怕就是怎么吃才算最好吧。

    满心绝望笼罩心头,这等死,等着被人吃掉的感觉,着实比现在就死了还要折磨人……

    坐在上首的许文程,面上带着笑意,眼看着乐期颐那紧张的小模样,一颗心也放下了大半。

    本来不准备要田甜出手的,就是为了不落话柄,可现在既然人家主动要求了,顺水推舟,也未必全是坏事。

    只是许文程,却压根没想到,这位魅惑男人的专业水平极高的吸髓妖女,此刻早就被吓的六神无主,能勉强保持着镇定,面上不露出什么纰漏,已经是专业素养足够高的原因……

    宴席开始,府内果然上了不少珍贵的食材,而且全是肉。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到这么多珍馐佳肴,显然不是临时准备,而是府内早就有存货。

    许文程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劝吃劝喝,秦阳甩开了腮帮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这点菜肴,也就是塞塞牙缝而已,不用担心吃不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乐期颐闷头吃菜喝酒,被许文程寄予厚望的田甜,因为秦阳不时瞥过来的眼神,不时的一个哆嗦,早就功力大减,全程都在划水,这才放过了乐期颐一马。

    而秦阳呢,更不可能主动挑起话头,反正许文程不说,大不了就当是来吃个顿饭呗。

    可许文程呢,却实在是忍不住了。

    “期颐啊,这次请你来呢,实在是有些事,想要跟你说一下,你回去了给汝阳侯大人,稍稍转达一下……”

    “许大人,我师叔在这呢,有什么事,就给我师叔说吧,若是回去之后,父亲大人知道,有长辈在场,我却不知礼数,定然不会让我好过。”乐期颐看了一眼秦阳,老老实实的将秦阳推出来。

    “是啊,许大人,你想要说什么,转达给我师兄什么话,跟我说就行了,期颐还是个孩子,跟他有什么好说的。”秦阳一抹嘴,当仁不让的顶在了坦克位,就让乐期颐感受一把,什么叫做躺赢。

    “这……”许文程脸上的笑容,有点僵,恨不得当场跳起来,将鞋塞在秦阳的脸上。

    “是啊,许大人,出门在外,都是我师叔做主的……”乐期颐打了个腔。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没礼貌,吃你的饭。”秦阳脸色一沉,张口呵斥了一句。

    乐期颐果断闭嘴不言,在一旁闷头吃饭,疯狂划水。

    “许大人,我之前听说,什么青莲剑派被臣田侯灭了,这怎么又莫名的牵扯上前朝了?”

    “这事说来话长了,的确是跟前朝有关……”许文程叹了口气,算是彻底放弃了,看样子,现在如论如何,都别想稀里糊涂的糊弄人了,有这个难缠又不要脸的货色在,不说清楚怕是连说的机会都没了……

    “就算牵扯到前朝,许大人贵为一州州牧,地位尊崇,这事也跟许大人扯不上关系吧?”

    “若只是牵扯到前朝的一般事情,我倒是不急,可是你们不知道,这次,可是牵扯到前朝的玄镜司了……”提起这个,许文程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你常年在神朝之外,怕是不太清楚,我大嬴神朝的定天司,便是仿照了前朝的玄镜司而建,职能也是取了玄镜司的一部分权限,远没有当年的玄镜司那么大的权柄,而南境,原本是前朝疆土,现在牵扯到前朝玄镜司,这个最隐秘的机构,牵一发而动全身……”

    秦阳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心里瞬间就明白了。

    难怪这位黔俞州州牧,明明跟九指神侯干的事情没什么关系,还慌成这样。

    牵扯到前朝的事情,真较真起来,其实数量并不是特别少,之前也曾多少了解过一些事情。

    能牵扯到大胤神朝的玄镜司的事,那就是屈指可数了。

    当年大胤神朝的玄镜司,权柄和职能,远超今日大嬴神朝的定天司,乃是帝皇最为倚重的一个部门。

    所以,大胤神朝被灭的时候,玄镜司便是被着重照顾的对象,从上到下,鸡犬不留,只要是能挖的出来的人,无论是有用还是没有用,无论是不是愿意投诚,统统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也是大嬴神朝在覆灭大胤神朝的时候,干的最血腥,一点情面都没留的事。

    就算是当年大胤神朝的皇族血脉,都没有杀的这么干净,做的这么彻底。

    除了玄镜司之外的人,大大小小的部门,从底层的刀笔吏、狱卒之类的角色,再到神朝一些重臣大家,其实不是负隅顽抗的,都留了一线生机。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南境的大大小小的官吏,从差役到刽子手,往上个几代,其实多多少少,都能跟前朝沾上点关系。

    往日其他的事情倒还罢了,有人攀咬,那也是一笔糊涂账,没有真凭实据,也没人敢随便提到前朝这俩字,给上面的大老爷上眼药。

    牵扯到玄镜司,那才是真正的触犯到了皇权最敏感的地方了。

    不用想就知道,后面肯定会有腥风血雨,人头滚滚都没人会意外。

    秦阳再一看这位看似不受重用,身份够高,权柄势力却不高的黔俞州牧,不用多想,也能猜到。

    他祖上,估摸着也是前朝的人,而且十有**还是重臣。

    许文程说的也是不错,真闹不好了,这件事,整个南境,大大小小的权贵,甚至是门派,都可能会被牵扯进去。

    只有极少数人,不可能被牵扯进去。

    这一部分里,就包括了汝阳侯。

    汝阳侯的爵位,乃是世袭罔替,当年最初那一代汝阳侯,就是靠着军功,被大嬴神朝的大帝,以地封侯,坐镇南境。

    这种跟着皇帝打天下,身后也没什么复杂背景,算是白手起家的人,一向是最被青睐,因为他们的后台和背景,只有皇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现在,这件事再怎么算,也绝对不可能跟汝阳侯扯上什么关系。

    真要是有人想要趁机发难,许文程这种地位够高,祖上成分也不好,偏偏势力和实力都不够的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明晃晃的靶子。

    更别说,他还是个骑墙派……

    秦阳的目光里,不由自主的带着三分怜悯,难怪这货慌得一批,为了抱大腿,竟然对乐期颐这个孩子,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因为他现在偏向汝阳侯,汝阳侯都未必会要他。

    等他被人咬死了,再去争取换个亲善点的自己人,不是更好么?

    不过,说道玄镜司,秦阳稍稍回想了一下。

    这就想起来一件事,当年还在岛上的时候,在玄天宗的宗主么谁身上,摸出来一本书。

    上面详细记载着,玄镜司的秘库的消息,从地点到开启方法,一应俱全。

    回想一下,似乎就是在大荒南部沿海地带。

    这么多年沧海桑田过去,地形地势有些变化,也不会变化太多,这么一算的话,就在南境东部的沿海地带,似乎也没啥问题。

    再一想,秦阳就一阵牙疼。

    自己可从来没打过这个秘库的主意,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个秘库完全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自己又不缺钱,何必去作死呢。

    那个青莲剑派的余孽,带去的消息,不会是跟秘库有关吧。

    越想越有可能,若不是足够敏感,又有足够的利益,那位余孽孤身一人,怕是早就被人随手宰了拉后山埋了,何至于弄成现在这种,似乎对九指神侯都极为不利的局面。

    要是那位青莲剑派的剑修,稍稍聪明一点,直接一口咬死,是因为无意之中发现了九指神侯的秘密,这才被灭口。

    那九指神侯满身都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

    念头急转之后,秦阳没急着下结论,依然是面带笑容,颇有些不以为然的道。

    “许大人,只是牵扯到玄镜司而已,你身为一方大员……”

    “不是而已,我已经得到确切消息,牵扯到玄镜司秘库,传说,是给前朝留下的火种!我能不急么!指不定现在,定天司已经有一位外侯亲自驾临,来调查我了!”

    秦阳越是不以为然,许文程就越是慌了,他的处境,他太清楚不过了。

    眼神悄悄的瞥了一眼乐期颐,还有乐期颐身边侍候的田甜,许文程心里无名火起。

    这妖女,当真是靠不住,说将她送人了,也就是说说,权宜之计,她倒好,还没出府呢,竟然就开始为新主子着想了,半点力也不帮着出了,当真是白眼狼!

    “秘库啊……”秦阳点了点头,念头一转,立马有十七八个主意冒了出来。

    若真的是秘库,说起来,也是自己该发一笔横财,顺便将人坑到死的大好时机……

    再顺手给那位便宜师兄,送个大礼当见面礼,也是顺势而为了……

    然而,秦阳刚做出决定的时候,许文程就已经坐不住了,走下台来,伸手抓住秦阳的手,一枚储物戒指,不着痕迹的顺到了秦阳袖中。

    “秦兄,请务必转告汝阳侯,我一向是对他极为仰慕的,大家本为兄弟,若是有差遣,许某自当尽力而为。”

    “秦兄,请务必帮忙。”

    许文程不敢玩虚的了,若是此时此刻,再恶了汝阳侯,他就铁定完蛋了,这话说出口,就等同于要站在汝阳侯这边了。

    秦阳面上带笑,心道这货怎么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我还刚琢磨着怎么答应你呢……

    手踹在袖中,随手将储物戒指炼化,神识一扫里面的东西,笑容顿时变得真挚无比。

    “许兄啊,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你们这些大人物啊,说话就喜欢绕弯子,我没读过什么书,是个粗人,就喜欢这样简单粗暴!你放心,你说的事,我应下了,你也别担心,我说话,绝对比期颐这个小孩子管用。”

    许文程松了口气,满面笑容,就差感动的落泪了。

    “那就有劳秦兄了,听闻秦兄不爱吃素,正好我也好这口,秦兄放心,只要有什么好东西,定然给秦兄送去尝尝鲜。”

    嘴上这么说着,眼睛瞥了一眼,秦阳那只还在袖中的手,心里颇有些鄙夷。

    早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货色,没想到竟然如此毫无遮掩,早知如此,何必废话这么多,他喜欢什么,就送他什么好了……

    就怕是个什么都不喜欢的人啊,有喜好就好,这人虽说讨厌了些,可讨厌的好啊。

    一顿饭,宾主尽欢,许文程客客气气的,亲自将客人送到了大门口。

    再看着垂首不言,羞答答的跟在乐期颐身后,做小鸟依人状的田甜,许文程就莫名火气。

    这些异族,当真是靠不住的很!

    眼看车辇远去,许文程转身回府,随口对身旁的管家问了句。

    “府内多少异族?”

    “没多少,也就十几个吧……”

    “全部清理出去吧,城中不是有几位大人,颇为喜爱异族么,看着都送去吧。”

    “遵命。”管家心头疑惑,自家大人,今天是发的什么疯……

    ……

    车辇往回走的路上,乐期颐也没问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而秦阳则盯着田甜,盯的田甜浑身发软,脊梁骨发颤的时候,才缓缓的道。

    “期颐啊,你知道吸髓妖女,要怎么吃才好么?”

    “啊?”

    “这吸髓妖女啊,若是没出来祸祸过男人的,直接开肠破肚清蒸最好,可若是有过啊,那就不一样了,脂粉气太重了,都腌到骨头里了,要先开肠破肚,吊着一口气,再泡到药酒里,腌个十年八载的,先将那些脂粉气去除掉,顺便将药力腌透,如此在清蒸……”

    乐期颐哪怕知道秦阳是在吓这位吸髓妖女,却也吓的脸色发绿……

    而那位吸髓妖女,双鬓的冷汗,都遮掩不住了,演技到了崩溃的边缘。

    “可惜啊,我手艺不行,我那师尊,黄泉魔宗的崔老祖,那手艺才叫个好……”

    到这这会,吸髓妖女彻底承受不住了,心态如同山崩,势不可挡。

    南蛮之地的人,谁没听说过黄泉魔宗的崔老祖,尤其是异族……

    “大人啊,奴婢有话要说!奴婢要坦白!奴婢知道很多事情!求大人别吃我,我不好吃的,脂粉气都腌到骨髓了,去不掉了……”吸髓妖女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嚎啕大哭,喊的如同遭受酷刑一般凄惨……

第三六七章 卫老头突然造访,以后主修的法门

    秦阳意犹未尽瞥了一眼跪伏在地是的吸髓妖女,心说好歹也是个演技派,心理素质应该挺不错的,怎么这么快就心态崩溃了……

    得了,这下没得玩了,他又不是真的要宰了吸髓妖女清蒸。

    “说什么啊?”

    “大人问什么,奴婢就说什么……”

    “你意思是,我不问的你就不说了?”

    一句话,顿时让刚刚放松了点的吸髓妖女瘫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行了,你知道什么就说吧,随便说,畅所欲言。”秦阳没了继续逗妖女的兴趣,随口回了句,就坐在那等着听故事。

    吸髓妖女定了定心神,确认了这位恐怖的家伙,似乎暂时真的不准备吃她了,胆子也稍稍大了点,张口就开始卖许文程……

    “奴婢去见小侯爷,全部都是许大人安排的,他让我迷惑一下小侯爷,让小侯爷代汝阳侯府,答应一些事情,具体是什么,奴婢并不是很清楚,奴婢只是个异族,许大人虽然多有倚重,可很多事,都不会让奴婢知道的……”

    “捡点我不知道的说。”秦阳出声打断了田甜的话。

    “许大人虽然很多事都瞒着我,可很多事我还是都知道的……”田甜一个哆嗦,连忙抬升自己的价值:“我知道许大人祖上,是前朝的重臣,守牧一方,后来降了大嬴神朝,就在二百多年前,就有一次因为前朝的事,牵扯到许大人,虽然事不大,可终归是有了牵连,这次又……”

    田甜的话没说完,秦阳忽然就懂了,搞了半天,许文程是有前科在案的,难怪他这次慌成这样。

    “还有别的么?”

    “还有,许大人背后是离都的一位大人物,许大人虽然多有隐藏,可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发现过不少蛛丝马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离都的献国公,而这位献国公,也曾领军,与臣田侯有过间很大的嫌隙……”

    “嗯?继续说。”

    “所以奴婢知道的消息,这次臣田侯牵扯到前朝的玄镜司,而且是最隐秘的玄镜司秘库,献国公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落井下石已是必然,届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臣田侯那边的人,拿许大人开刀,就是最好最容易的选择……”

    乐期颐在一旁听的眉头紧锁,一头雾水,秦阳听的都有些脑壳疼。

    好端端的修仙世界,怎么到了神朝这边之后,硬是有些向历史世界拐啊。

    以后有时间了,还是专门找些这方面的消息吧,起码要知道一下,重要职位的人,大概都是个什么情况。

    不然的话,很多事就没法做了,就比如现在。

    这位献国公,以前倒是隐约听说过,有点印象,乃是离都的大佬。

    现在知道了献国公要按死九指神侯,那自己可以做的,或者说最省劲的法子,就是给这位大佬,递一把刀,将刀刃磨的锋利点,最好能一击将九指神侯捅死的那种。

    “行了,就这么着吧,你以后就跟着期颐吧,好好照顾他,别让他以后再傻乎乎的被人迷惑了,你的价值就在这了,懂了么?”

    “懂,奴婢保证,绝对不会让小侯爷再被人迷惑。”田甜差点哭出来,头如捣蒜一般点个不停。

    别的活,她可能不敢确定,可这种活,却是她最擅长的。

    她也听不出来秦阳的意思了,要是这个活干不好,她就只剩下被清蒸的价值了。

    “你下去吧。”

    田甜飘飘忽忽的退了下去,秦阳这才对乐期颐道。

    “这妖女,你留着,多练练就会有抵抗力了,这都是小事,方才的事情,你最好给你父亲传个信,具体如何做,还要看你父亲自己的想法,我给许文程说了什么,你一个字都别当真,他先玩下三滥的手段,我也逗他玩玩……”

    “呃,好的,秦师叔……”乐期颐讷讷无言,好半晌才憋出来这几个字。

    “去吧,最好尽快。”

    打发走了乐期颐,秦阳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躺椅上,清点着储物戒指里的东西。

    “啧啧,这位许大人,着实有钱啊,随随便便就能给出这么大笔的东西,抵得上我五十年的资源了,也好,留着以后犒劳下面的人,里面的灵器都有十件,可真是大手笔啊……”

    不辞辛劳的将所有的东西,统统拾取了一遍,确认是否有暗手在,确认没问题之后,秦阳就原封不动的装了起来。

    反正都是些财富,一连本书都没,没必要多看了。

    这边才刚整理好,秦阳心头骤然出现一丝警兆,掌中一团毁灭气息的雷霆与煞气浓重的火光浮现,直接将手中的储物戒指死死的捏住。

    同一时间,身前忽然有一只手,如同从虚空之中探出,无声无息的抓向他的手。

    来者一触即收,消失的无影无踪,如同方才那惊鸿一瞥,只是幻觉。

    秦阳收起了戒指,叹了口气。

    “这世上,能将凌虚踱步练到如此境界,让我半点都察觉不到,妙手空空之术,还能半点气息都不露,除了你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了,卫老头,我听说你都快死了,现在这是什么,诈尸了么?压棺材板的陪葬品,被人顺走了,死不瞑目?实在不行了,我这棺材存货多,给你一口棺材盖结实点的,不用陪葬品压。”

    秦阳话音落下,就见桌子对面,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的从虚幻到凝实,坐在了对面。

    “秦阳啊,这么久不见,怎么跟为师说话呢,什么叫为师快死了,这是谁在后背嚼舌根呢,你也信,是不是傻?尊敬师长你都忘了啊?”

    一些年不见,卫老头依然是当年的模样,除了看起来更像正派人士了之外,没别的变化。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叫个屁,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逐出师门,我谢你一辈子,反正我也没进过祠堂,现在连宗门在哪都不知道,正好省了告祭天地的程序,你要是觉得程序不够,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秦阳拿出一页金纸拍在桌子上。

    卫老头打眼一看,眼睛珠子差点都瞪出来。

    “告祭列祖列宗,门下弟子秦阳,急公好义,为人正直,心底善良,乐善好施……”

    卫老头直接略过这些自吹自擂的词,直接拉到页底。

    “……故,与盗门不合,乃盗门败类,有辱门风,今敬告列祖列祖,将弟子秦阳,逐出师门。”

    “够不够?我香烛祭坛也都给你准备好了,很省心的。”秦阳一脸纯真的盯着卫老头。

    卫老头伸手一抹,金纸就化作灰烬,脸上也挤出了笑容。

    “秦阳啊,你看你,为师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咱们这不兴繁文缛节,你喜欢怎么样都行,为师怎么可能逐你出师门……”

    “那这样,我要叛出师门,没问题吧?”

    “行了行了,别开玩笑了,为师好不容易来一次,这不是惦念着你么,专门来看看你,听说之前你中了玄黎的噬心蛊,为师这不是找到了一株蚀心草,专门来给你送来么,虽说无法彻底化解,可让噬心蛊沉眠个千八百年还是没问题的……”

    卫老头拿出一个玉瓶,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一株模样奇怪的植株……

    “切,区区噬心蛊而已,我专门养的,谁说是我中的?盗门的情报网,也不怎么样啊。”秦阳拿出木盒子,将里面的噬心蛊尸体展示了一下。

    卫老头愕然,一时没弄明白,这到底什么情况。

    “我还以为你们要把我放养多久呢,原来还知道我快死了啊?”秦阳有点怨气,卫老头这货,正事没干过,当年真是太单纯了,被拐到了盗门。

    “还有别的事?”

    “除了给你送株蚀心草之外,其实还有件事,要给你说一下。”

    “还有什么事?”

    “最近情况有些变,计划赶不上变化,你啊,先别回门内转悠了,你爱怎么折腾,就继续怎么折腾吧……”

    “我要叛出师门!谁说都不行!”秦阳勃然大怒,直接掀了桌子:“想法设法的催着我赶紧来,现在又跟我说,先别回去了?怎么?又搬迁师门驻地了么?”

    卫老头一脸尴尬,等秦阳发完火了,这才道。

    “其实这次,的确是为你好,之前不是说,给你说一下神门之后的修行法门么,之前让张伟去盗墓,也是迫不得已,这边有了收获,跟以前典籍里记载的有些不太一样,所以,这不就赶紧来见你了么……”

    “一直说,推荐给我的法门,到底是什么?宗门里肯定是没有的,对吧?”

    “以前准备给你推荐的法门,现在不用了,有了更好的选择,就因为之前的收获。”卫老头安抚了秦阳两句。

    “别提上次的事,提起来我就想把张正义再打死几次!你们就戳戳着坑我吧!下次我就不上当了,甭管是谁,我都看着他被人打死!”

    “稍安勿躁,这就是我们结合诸多典籍记载,找到的最完美的法门,你自己看吧,这个名字不能念出来的,万万不可在任何时候说出口。”卫老头给了秦阳一张兽皮,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些记载,看时间,应该挺久远的。

    字符很古怪,可是秦阳却能瞬间明白其中的意思。

    法门的名字,叫做铸道庭。

    下面零零散散的,有些不全面的介绍。

    可是看了几眼之后,秦阳就惊住了……

    “这个是……”

    “你没猜错,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秦阳翻了个白眼,直接将兽皮丢了回去。

    可拉倒吧……

    先是国运加身,再以神朝气运,天子龙气修行,铸就道庭。

    只是看这些介绍,就知道,纵观全天下,能修此法门的,只有几个神朝的当朝大帝。

    “卫老头,你还想坑我啊,其实我早猜到了,盗门的大敌,肯定就在大嬴神朝,没想到啊,竟然就是大嬴神朝本身,怎么了,现在想让我孤身一人,去谋朝篡位么?快醒醒吧,天没黑呢,噢不对,应该是快盖上棺材板,继续睡吧……”

    “你别急啊,为师话还没说完呢,本来就没将这法门放在备选名单里,让你走正常路线,肯定是不可能的,这谁都知道,之前不是找到些东西么,都是曾经的先辈留下的,意外就从里面,找到曾经门主的遗物,里面就有盗门压箱底的传承。”

    卫老头拿出一个看起来已经失去光泽的玉佩,材质似乎也因为阴气死气的渗透,变得浑浊不堪,若是别的地方,这就是一块丢在路边都没人捡的杂玉。

    纵然在凡人里,只要是小福之家,也不可能要这种玉佩。

    “我们已经连续确认了很多次了,这个绝对就是当年门主的遗物,门内典籍里记载着清清楚楚,门主死之前说过,这块玉佩里,留着的就是盗门压箱底的传承,盗天诀。”

    “只要你修成了盗天诀,就算没有神朝气运加身,国运融入己身,只要融入到神朝之中,就可以盗神朝龙气,修成那个法门。”

    “这块玉佩,我给你留下了,至于你能不能修成,要不要修炼,那就要你自己做决定了。”

    秦阳摸索着玉佩,尝试着用神识观察,用真元灌入,都毫无反应,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而已。

    “别试了,盗天诀的修行之法,根本不能如同法门一般按图索骥,你自己慢慢考虑吧,慢慢试吧,反正我们都试过了,没有一个可以的,只知道按照历代传道人传下来的法子,法门也是要盗的。”

    “行了,为师走了。”卫老头不容秦阳多考虑,转身就走,消失不见。

    一个呼吸之后,卫老头又从虚空探出个脑袋补了一句。

    “你蒙师叔,为了给你找到这株蚀心草,亲自跑了一趟极北的永夜之地,还跟律宗的秃驴打了一架,你蒙师叔没别的期望了,就惦记着张正义这个唯一活着的徒弟,你若是方便了,照顾一下就行。”

    卫老头消失不见。

    秦阳握着玉佩,一阵牙疼……

    稍稍一琢磨,就琢磨出来点味儿了。

    卫老头还是死性不改,又来坑他啊。

    只不过这次是阳谋。

    机会摆在眼前了,就看秦阳选不选了。

    铸道庭啊,这法门可能的确最强最完善的,因为大嬴神朝的第一强者,就是那位坐在云端,俯视苍生的神朝大帝。

    有机会去修行的话,秦阳自忖,他的确可能会去搏一搏。

    有最好的,自然不会去选择稍次的。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铸道庭的法门,去哪弄?

    那位大帝还没死呢,摸尸都一点机会也没有。

    再者,这个盗天诀,怎么修成?一点头绪都没,只说了法门也要盗,才能修成,什么鬼啊。

    就算是一切都顺利,可最终的结果呢?

    还特么不是跟大嬴神朝杠上了,而且还是窃国。

    这次卫老头这一手玩的漂亮啊,条件和机会摆在眼前,也不逼秦阳选择。

    他知道,以秦阳的性子,十有**,有机会就会搏一搏,哪怕希望渺茫。

    秦阳坐在原地,苦思良久之后,自己都不由的苦笑了起来。

    “话说,卫老头这是对我多有信心啊,我才只是一个神海的小萌新,他竟然让我去窃国?弄死那位大帝之后,跟他握握手么?”

    这可比当初想去跟一位已死的封号道君握握手,更加的刺激了。

    毕竟,这位神朝大帝,还活着呢……

    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可是心里不知不觉的,就长了草……

    反正现在还年轻呢,早着呢,神门之后才需要法门。

    要不,先等等?

    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说不定以后走了狗屎运,那位神朝大帝,一口气没上来,坠落云端,摔死在他面前,等着他握手呢……

第三六八章 再遇颜景昌,贫道劳西谷

    摇了摇头,将这件还算挺遥远的事,暂时抛之脑后。

    反正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说不定以后哪天路过荒山,就偶遇北斗星宗的一位大佬意外陨落在那里,然后自己顺手将他超度,人家送自己一本北斗七杀经的技能书。

    谁也不能说这种可能不存在是吧。

    安安心心的当一个人形地图炮,法爷之中的法爷,不也挺好么。

    转念将这些事暂时都放掉,秦阳这才一拍大腿,有事忘问了。

    上次弄到的那张兽皮,本来还说回宗门了找人问问呢,万一是记载着一门强大的神通呢。

    可卫老头这神出鬼没的,转眼就不见人了。

    他的凌虚踱步,已经炼至化境,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行走于世界的阴影,一般人还真没法发现他……

    暂且放下这些事,秦阳又开始琢磨着,再过两天,去见见陈皮他们,看看他们都查到什么了。

    不知道具体细节,就没法准确的做出判断和决定。

    毕竟,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可是一个门派的覆灭为引子的,这么大的事情,九指神侯不可能将什么都遮掩的很完美。

    过了三天,秦阳再次丢出个分身,前往上次的勾栏。

    秦阳这边在里面看了半场戏,陈皮就到了。

    这些天,是他在黔俞州留守,金三前往一线了,徐娇也在黔俞州周围游走着,串联内外。

    “大人,您让我们查一查跟青莲剑派有关的事情,我们查到了一些……”

    “说说。”

    “外面的传闻现在很多,传的最凶的,就是说臣田侯发现了前朝玄镜司的秘库,被青莲剑派发现了,所以臣田侯要灭口,我们查到的具体情况,还真的有些像……”

    “继续。”

    “臣田侯其实没发现秘库,只是发现了线索,圈定了一个大致的范围,大致就在臣右州到南边黑林海的位置,这块范围可不小,想要找到入口,其实挺难的,这事说来也巧了,青莲剑派正好也发现了这件事,而且当年的青莲剑仙,还留下了只言片语,作为佐证……”

    陈皮说着嘿嘿一笑,似是有点幸灾乐祸。

    “臣田侯灭了青莲剑派,实际上是为了找到那些东西,找到入口所在,可是这事坏就坏在,臣田侯发现了大致范围之后,秘而不宣,现在又被青莲剑派侥幸活下来的李长歌给捅了出来,无论是谁看来,都是臣田侯想要灭口,独霸秘库。”

    “离都那边有什么传闻么?”

    “回大人,没什么传闻,仅仅如此的话,臣田侯顶多是受些申饬,真有秘库的话,这事,还是得臣田侯来办,以卑职的看法,以臣田侯受宠信的程度,这件事十有**,会不了了之了,至于秘库,我们的人,也没什么线索,真假也无法确定……”

    “行了,你们也不容易,这次的事办的还不错,黔俞州牧那里刚得到消息两天,你们就也得到消息了,还算可以了,毕竟我们在南境之北,也没什么人手,你好好干,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能腾开手了,就让你们三个之中的一个,前往北边开路子。”

    秦阳给画了个大饼,陈皮神色一动,连忙半跪在地打包票。

    “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会竭尽所能!”

    等到见陈皮结束,秦阳散去了分身。

    真身坐在宅子里,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其实他也是知道,因为这点事,要弄死九指神侯,怕是不太可能的。

    他现在顶多就是陷入了被动,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之前自己知道了九指神侯犯了忌讳,修成了三身宝术,也是这个道理。

    仅仅因为这件事,不会让九指神侯伤筋动骨,所以秦阳一直藏着掖着,压根不会散步出去这个消息。

    要出手,就要一套组合拳,将对手活活打死,尸骨都要给钉在棺材里,让他永无翻身的余地。

    既然目前来看,可能会不了了之了,那自己就要让他没法不了了之。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前提,是他们根本找不到秘库的入口在哪。

    不过现在嘛,这事不可能小了。

    拔下一根头发,化出一具分身。

    “你在此地闭关,谁都不要见,顶多是偶尔见一下乐期颐,露个面就行。”

    嘱咐了一句之后,秦阳自己则悄悄的离开了。

    在街上找了个看起来一副老子很拽的样子的衙内,秦阳改头换面,换成对方的身型样貌,再以化形拟出对方的功法气息,趁着对方归家的时候,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俞城。

    一路向东而去,沿途从来不露出自己的面容,只是在遇到一些,明显也是向东的人,换做对方的身份,跟着一起向东。

    耗时半个月时间,终于跨越了臣左州,臣田州、抵达了臣右州。

    这臣右州向东就是海岸,向南就是黑林海。

    当初摸到的技能书里,提到的秘库的入口,似乎就在黑林海之中。

    这可能是历代口口相传,总会出现一点偏差,可能当年的玄天宗主自己知道的大概位置都不是很准确。

    但结合舆图,再了解了历年来沧海桑田,地势的大致变化,想要找到也并不是特别难。

    毕竟现在已经有人给圈定了一个大的范围了,省了不少功夫。

    有自己在,入口想不被找到都难,这事别想善了。

    到了臣右州之后,秦阳就发现这里的修士,明显的要比臣田州多很多。

    臣田州大大小小的门派,都快被九指神侯祸祸完了,没被祸祸的,有条件的,实在受不了了,早早的就搬走了。

    可就算如此,臣田州的繁华,也远超臣右州。

    此刻见到这么多修士,秦阳心里也明白,这恐怕是消息传开了,不少修士都来这里碰运气了。

    秦阳不好再用别人的样貌,就佯装从东海来的修士,随便捏了一张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俊俏道士皮肤,再换上一身修身的湛蓝道袍,头发扎成一个道髻,手中再随意的拿出来一把放在戒指里落灰的灵器拂尘。

    一切看起来都完美了不少。

    反正现在这里的人多不胜数,从东海来的人也不少,这些人想要查清楚根底,强者还好,弱鸡的话,基本不太可能了。

    捏出来一朵白云,脚踏白云,手挽拂尘,昂首挺胸,凝实前方,怎么看都是一个看起来年轻的有道之士。

    绕了一圈,从海岸线的方向,返回来的时候,半途看到前方有人在交手,秦阳调转了方向,准备绕过去。

    可是距离近了一些之后,看到交战之人里,有一个人,凌空而立,头顶一团绿光。

    秦阳浑身一震,脚步也随之停下了。

    绿光兄!

    颜景昌啊!

    当时记得他似乎对一位迷失的强者做出了承诺,要带人家离开,送人家回去。

    没想到,数年时间不见,他背上的老者,竟然已经不见了。

    也就是说,他已经查到了来历,将人送回去了?

    秦阳有心想问问他,可现在他可不是秦阳的身份,这种事怎么问啊。

    要不,先接触接触,说不定颜景昌自己提起来呢?

    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被人围攻啊……

    念头一转,秦阳立刻调转了方向,脚踩白云,向着战场飞去。

    上有十数里的距离,秦阳便挥舞着手中拂尘,一手捏雷印,体内真元,犹如涛涛大河,奔涌而出。

    此地本就浓郁的水汽,立时在半空中汇聚成云,一丝丝雷光在云层之中浮现,短短十几个呼吸,云层便覆盖二三十里地。

    秦阳挥舞了一下拂尘,云层之中,顿时一声炸雷浮现,秦阳催动神通雷火,划出一丝毁灭雷煞,涌入云层之中,顿时,沾染了这一丝气息的天雷,立时多了一丝危险的毁灭气息。

    “呔!兀那贼人,竟敢当众行凶,速速退去,不然贫道的毁灭神雷落下,翻手之间,让尔等灰飞烟灭,身死道消!”

    秦阳一声暴喝,云层之中雷霆滚滚,似是回应秦阳怒喝。

    交战双方似是都有些懵,不明白这忽然杀出来的道士是干什么的……

    “三界山的道友,无须惊慌!”

    许是那几人本身就拿不下颜景昌,也许是秦阳裹挟黑云而来,雷霆伴身的气势,实在是太过骇人,也许是那一丝毁灭气息,再加上毁灭神雷的名头……

    那几人对视了一眼之后,转身远遁而去。

    人走完了,秦阳立刻散去了气势,轻描淡写的轻轻一挥拂尘,就见天空中的黑云,逐渐散去。

    颜景昌有些疑惑,对眼前这位长的颇有些俊的道士,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是三界山的道友?方才远远望来,见到道友头顶的碧翠峰,一团绿光,甚是耀眼,想来应该是……”

    “在下三界山颜景昌,多谢道友出手相助,只是在下眼拙,没认出道友,请问道友是?”颜景昌礼貌见礼,眼里满是疑惑。

    “噢,原来是颜道友,在下姓劳,俗名西谷。”

    颜景昌依然是一脸疑惑,心头暗道,劳西谷,这姓很少见,名也是怪怪的……

    “贫道是得了一位长辈的介绍,准备前往五行山修行,据说五行山与三界山关系不错,贫道见到了,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秦阳说着,还拿出了一封信亮了一下。

    “噢,原来是这样,多谢劳兄出手相助。”一听这话,看到了信封,颜景昌也没唐突的说要看信件,心里对这话却也信了**分了,这封信上残留的气息,明显不是一般修士能有的。

    而且这种很容易戳穿的话,也没人会这么傻,再说,眼前这位,明显看起来很正派。

    “请恕贫道多嘴,方才是怎么回事?那几人怎么……”

    “嗨,还不是因为最近有传闻,前朝玄镜司的秘库就在这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来了,方才只是意外发现一株灵草,跟他们起了点冲突而已,如今获胜无望,自然远遁而去了,劳兄你这是?”

    “我啊,一路从海路过来的,在臣右州登岸,听说这里的事,来凑凑热闹,长长见识,去五行山的事,也不急一时。”

    “如此甚好,我也是来凑热闹的,劳兄,要不一起?前些时日,我还见过五行山的一些师兄,若是能在碰到了,也好给你引荐。”

    “好,那就有劳颜兄了,正好我也不熟,想找到五行山,怕是也会走岔路,若是有宗门师兄弟引路,自是最好不过了。”

    秦阳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反正他的介绍信又不是假的,难道还怕见人不成。

    而颜景昌,见秦阳这般痛快,最后一丝怀疑,也随之消散了。

    两人结伴而行,秦阳看着颜景昌收起了头顶的一团绿光,那绿光化作一座娇艳欲滴的山峰,看起来犹如一座灵气逼人的真山峰一般。

    见此,秦阳就趁机恭维了一句。

    “颜兄的碧翠峰,着实是前所未见啊,气韵内藏,隐有万千之象,简直像是直接炼入了一方灵地,说不得有朝一日,能被颜兄炼成一方道器啊。”

    “劳兄目光如炬,在下的确有点机缘,才能有今日。”颜景昌神色一动,不由的高看了这位劳西谷一眼,这么久了,能一眼就看出来本质的人,也不多啊。

    这位看起来境界不是太高,可是从方才的气势看,此人实力着实不错,没想到眼光也如此厉害。

    “这机缘,怕是也不是多么容易拿到的吧?大机缘往往伴随着大凶险啊……”秦阳叹了口气,一脸唏嘘。

    回想自己一路走来,岂是何尝不是抓住一点点机会,才拼到了如今的成就。

    当初太年轻,很傻很天真,根本没怀疑过紫霄道君,最后才知道这机缘是带毒的,也就是自己懂得该苟的时候苟,该下狠手的时候绝不留情,这才逆风翻盘,成了赢家。

    如今也有机缘摆在眼前,跟以往一样,这大机缘,也依然有相匹配的大凶险。

    秦阳说的颜真意切,颜景昌不由的感同身受,回想起当初的遭遇,心有戚戚……

    “可不是么,当初数次险些陨落,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结局,就这,还是因为当初遇到了一位迷失的强者,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第三六九章 近在咫尺,防不胜防

    一段时日不见,颜景昌果然还是年轻啊……

    竟然这么容易就让他自己提到了正事了。

    真是不知人心险恶,世道唯艰,也就是遇到了自己,若是旁人,他怕是被人坑死,还会乐呵呵的笑的跟傻狍子一样。

    “咦,颜兄还遇到过迷失强者?还幸运的找到了来路,将人送了回去?”

    “是啊,也是走运,正好门内前辈,有一位相熟的长者,隐约有些印象,这才一路追寻,将那位前辈送了回去,我也幸得如此,才有了在大嬴神朝之内,随意走动的底气……”

    颜景昌似是不太想说的太细,说到这,就收住了话茬,转移了话题。

    “往事已矣,又涉及长者,不便多提,还望劳兄见谅,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转转吧,据说,神朝已经有所行动了……”

    秦阳虽然遗憾,可是此刻以他的身份,也不便多问,问了颜景昌反而更不会说。

    而且,在这里,他也是不方便露出自己的真正身份的,只能暂且作罢。

    可就算如此,秦阳也从颜景昌的话里,听出来点东西。

    当年那位老者,在神朝范围之内,似乎颇有身份,颜景昌能因此获福,证明那位老者,不是大嬴神朝范围内某个大宗门里地位崇高之人,就是大嬴神朝官方的重臣。

    如此,纵然多年过去,当年的背景和势力却还都在,才能惠及颜景昌,此刻颜景昌能这般随意浪,恐怕也只是其中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好处。

    其实有了这点线索,已经足够了,后面想要查一下,并不是特别难。

    这件事倒不是很急,等以后情报网慢慢铺开,从南境一路向着大嬴神朝北面扩散之后再说。

    这次卫老头忽然之间到访,秦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一时半刻却也说不上来是哪不对劲。

    上次卫老头随口提到过,要割裂他与盗门之间的联系,这次这般做,实在是显得有些刻意,如同要让秦阳与盗门彻底断开一般。

    不管如何,未雨绸缪总不会错的,盗门的情报网,的确很强,可终归不是自己的,正好手头不缺钱,又有一个现成的底子,不用从零开始,这也是秦阳到了南境之后,立刻开始接手情报网,然后后面又有了扩大情报网心思的原因。

    这些天到了臣右州,秦阳知道的消息来源,主要也都是来自于自己的情报网。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的事情刺激到金三了,这货身为一个情报网的头目,竟然冲到了臣右州的第一线。

    而秦阳抵达臣右州之后,也能很轻易的接受到第一手消息。

    如同自己预料的一般,臣田侯,也就是九指神侯,的确没有遭受多大的责难,只是被一旨申饬而已,相当于嘴上骂了两句,除了伤点颜面之外,屁事没有。

    而现在也依然是九指神侯自己,来处理玄镜司秘库的事情。

    这事放到了明面上,自然要比以前暗地里方便太多了,追查的进度很快,有足够的人手,再加上地毯式搜索,一寸一寸的慢慢排查。

    效率虽说不高,可架不住官方要干什么事,实在是人多力量大,这才没过去多少天,就将原本圈定的范围,缩小了一圈了。

    秘库的入口没找到,倒是找到了好几个没被人发现的秘境入口。

    而这些秘境,大都是比较荒芜的,开发价值不大,资源也不多,这种时候,九指神侯肯定是没心思管这些东西了,也不会分出人手浪费资源。

    于是了,这些新发现的秘境,就是引来各方人马前来的主要原因。

    秘库什么的,敢打主意的人还真不多,可这些秘境,对于不少人来说,就已经是发一笔横财的机会了,也可能是得到大机缘的机会。

    以前在荒芜秘境里,发现什么大能的传承,发现什么大能洞府的事情,又不是没有。

    就跟开箱子一样,没打开之前,谁也不会知道里面是可怜的蓝天白云,还是金光晃瞎眼睛。

    这秘库,说白了,其实十有**也只是一个特殊的秘境而已。

    九指神侯用这般最没技术含量的方法,大范围排查,的确是找到入口的最好办法,至于能不能找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找到了新的秘境,进去之后,打探一番,确认没什么价值,也不是秘库之后,自然继续继续排查。

    秦阳琢磨着秘库的位置,再想了想开启之法,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秘库什么的,于我们而言,实在是太过遥远,纵然是真的,也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不若去探索一些秘境吧,臣田侯此刻怕是没精力去管这些秘境了,我们去探索一下,说不得就会有什么收获也说不定……”

    “劳兄说的不错,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颜景昌应了一声,大有一拍即合的架势。

    秦阳暗笑,不是你这么想的,而是但凡是心里有点逼数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听说前天才发现了一个资源还算丰富的秘境,九指神侯都没分出人手去霸占,只是探索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东西之后,就撒手不管了,由的其他人去探索。

    一方面可能是的确没精力,另一方面,可能也是九指神侯分出的利益,让其他人都跟着喝口汤,省的万一吃独食了,会被所有人针对。

    不同的环境下,行事方式都是不一样的,在死海,哪一股势力吃独食,那是人家拳头大,不服了就来分个生死,赢家通吃。

    可这里的游戏规则,在面上不讲究,吃独食的人,通常都会得罪很多人,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尤其是这些在官方混饭吃的人。

    如火如荼的探索活动,在臣田州和黑林海北部边缘展开,一个个秘境被发觉出来,引来不少人的探索。

    秦阳与颜景昌一起,混在这些人当中,无论是从境界还是到实力,其实都是非常的不显眼,根本没人会注意到他们。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二人跟着探索了一个又一个的秘境,九成以上都是荒芜秘境,里面连灵气都极为稀薄,更别说出产什么资源了。

    秦阳不在乎这点资源,一路上只是在亲自绘制舆图,再让手下的人,弄来之前历年积存下来的舆图,两相对比,从中推演出曾经的样子。

    可惜,进展一点都不快。

    这个世界,人形地图炮实在是太多了,只要那些大佬之间出现交手的情况,必然会大范围改变地势地形,水脉走向。

    加上时间实在是太过久远,又有地气震动,山河移位这等天然的改变,说沧海桑田其实都是客气了。

    就比如此刻所在之地,在三万年前,这里有一条三千八百里长的山脉,如同巨龙盘踞,可是在当时,却因为二位大佬交手,山脉之脊被斩断,地气被震散,一条山脉被夷为平地。

    一万年前,又有妖邪在此地出世,大嬴神朝派人绞杀,打的天翻地覆,已经变成一方沃土,千里平原的地带,又被打的支离破碎,到了此时,已经变成了大大小小上百个湖泊。

    而秦阳摸到的书里,记载了还是数万年前的地势地形,水脉走向,只不过有大体的确认范围而已。

    想要在沧海桑田,桑田再沧海,如是反复之后,重新找到对应的地点,其实还是挺难的。

    最重要的,此事牵扯甚大,秦阳也不敢随意假借他人之手,只能亲自来绘制此时的舆图,亲自对比,逆向推演。

    让手下弄来一些数千年前,甚至数万年前,一点都不详细的舆图,已经是有些冒险了。

    这些手下,毕竟不是一直跟着自己,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想要用的得心应手,完全信赖,那是需要时间来一点一点积累信任的。

    大部分事情,秦阳都可以信任他们,甚至大笔的财物都可以直接丢给他们,可少数极为敏感的事,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因为一个小人物,阴沟里翻船的事,可是见过不少了。

    毕竟,之前很多时候,自己就是那个让大佬阴沟里翻船的小人物……

    这边趁着歇息的时间,秦阳绘制对比,逆向推演完之后,颜景昌也恢复了力量,敲响了秦阳的房门。

    “劳兄,我方才听说消息,就在脚下这座小城南面,不到一千里的地方,又发现了一座新的秘境,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

    “走吧,反正歇息了一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收起了一大堆舆图,秦阳揉了揉脑袋,被这些东西搞的颇有些头昏脑涨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既然是颜景昌都能这么轻易打探出来的消息,基本上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个秘境是一个荒芜秘境。

    这些日子探索过的荒芜秘境,也有二三十个了,没探索过的,数量恐怕更多。

    二人出发之后,一路赶到所谓的新秘境入口。

    入口在一座山谷的深处,其中有一面石壁,偏中部的地方,就是秘境的入口。

    等到秦阳和颜景昌抵达的时候,正好见到有两人从里面飞出来。

    两人一脸晦气,如同踩了狗屎一样。

    看到秦阳和颜景昌之后,其中一人叹了口气,随口说了一句。

    “别看了,这哪里是什么新发现的秘境,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传出的消息,这压根就是一个被发现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废弃秘境,里面连一株百年以上的灵药都找不到,就连里面有一些陵寝,都被挖的干干净净……”

    来人丢下一句话之后,就转身飞走。

    “啊?”颜景昌有些懵,而后咬着牙,黑着脸:“我说那小子怎么会主动凑上来,有新秘境,他怎么不自己去探索,只是一个消息,竟然要了我一颗五品灵石的价格,原来是骗我!”

    “……”秦阳无语,搞了半晌,这货是买来的消息,还被人坑了……

    “算了,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既然里面有陵寝,而且还有些年头了,说不定还有葬在这里的尸身也说不定,万一是个大佬,万一能摸出个什么呢,总不能白跑一趟吧。

    秦阳心底叹了口气,这都好几年过去了,颜景昌的江湖经验,到底还是不够啊,下次找消息这种活,还是自己去干吧,省的下次再跟着他,被人坑了……

    刚说完阴沟里翻船,转眼间就被人小坑了一把。

    颜景昌的脸色黑如锅底,着实是觉得拉不下脸了,也不说话,跟着秦阳一起进入秘境之中。

    从入口进来,入眼便是一片荒凉,群山绵绵,却无太高的山,灵气稀薄,山上的植被,也多是不高,最高也不过六七丈而已。

    如此环境,想要孕育出什么天材地宝,是绝对没可能了。

    就连生活在其中的野兽,也都是些垃圾货色,顶多也就是给养气阶段的修士练手,来个筑基修士就能横扫了。

    秘境的整体大小也不过两三千里之地,真要是来个道宫强者,怕是只是气机外泄,就能让这里坍塌了。

    这等秘境,就算是放到荒芜秘境之中,那也是最磕碜的类型,除了少数意外走上修行之路,修为很低的散修之外,没人会在这里下功夫。

    跟颜景昌分开探索,转了一圈,还真找到了几个,不知道被人光顾过多少次的陵寝。

    陵寝的守护阵法已经完全破损,陵寝本身也变成了废墟,进去转了转,连口棺材都没见到……

    走到发现的最后一座陵寝里,秦阳看着这里明显极为古老的布局,还有石壁上留下的,已经模糊不清的文字,叹了口气,一脸痛心。

    “这些混蛋,还不如张伟那混蛋呢,张伟起码还不会毁人陵寝,这都是文化的传承啊,竟然就这么毁了,说不定记载着什么好东西呢,最过分的,不但棺材都拿走,尸身也不见了,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在这座废墟之中,转了一圈,到了主墓室的时候,如同意料的一般,棺材已经不见了,陪葬品什么的,更是毛都见不到一根。

    唯独主墓室侧面的石壁上,残留着一副笔锋简陋的壁画。

    壁画的痕迹,都已经变得斑驳,很多地方都因为失去了防护,风化消散,可依稀还是能看出来,描述的是一副山河图,一条大河,崎岖蜿蜒,从群山之间穿梭。

    大体扫了一眼,秦阳就准备离开这里。

    可刚迈出几步之后,秦阳又折了回来,盯着这幅斑驳的壁画看了半晌。

    又拿出一枚玉简,里面有自己通过记忆里的东西,勾勒出舆图。

    光晕自玉简之上浮现,在秦阳身前化作一副数丈大的光芒舆图。

    念头一动,舆图左下方一点就随之不断放大,化作一副简陋的地形地势图。

    将这一点与壁画之上的东西,两相对比之后,重合度至少有九成五以上。

    刨除了不够准确,有误差的因素之外,绵延数千里的地形,重合到这种地步,基本就可以确定了,这是一个地方。

    秦阳死死的盯着舆图看了许久,不断的将舆图之中的细节放大,仔细观摩,良久之后,飞出陵寝,俯瞰整个秘境,又将整个秘境的地势地形画了出来。

    再与玉简之中的舆图对比之后,立刻又有一块有高度重合的地方。

    秦阳回到陵寝,盯着壁画,若有所思。

    此刻才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制作出当年的舆图之后,再将圈定的秘库入口所在之地范围内,数万年内能找到的舆图都拿来对比,近万份舆图,组合在一起逆向推演。

    竟然一直找不到重合的地方。

    这舆图,压根就不是一块地方的舆图,而是很多地方拼凑到一起,形成的一整副舆图。

    稍稍思忖之后,心里便有了个猜测。

    当年的第一代玄天宗主,就是玄镜司的大佬,他此举,怕是连自己的后人都在防着呢。

    给的是整副舆图,却不给说这是很多地方拼凑起来的,根本不是一整块地方。

    想想也是……

    玄天宗后面的传人,都是后来才有的,对玄镜司怕是没有什么认同。

    万一有一代宗主贪心作祟,又胆大包天,试图来寻找呢。

    仅仅靠着玄天宗的力量,不可能在这里找到的。

    想要找到,必须借助当地的力量,最好的,自然是前朝余孽的力量了,退而求其次,才是找别人合作。

    忽然之间,秦阳有些懂了,秘库的消息,到底是怎么传下来的。

    十有**是当年玄天宗的历代宗主之中,真的有人这么干过。

    当年青莲剑派那位惊才绝艳的青莲剑仙,是怎么知道秘库的事的?还留下了只言片语。

    可能就是当年玄天宗出过一位胆大包天的宗主,冒险来过大荒。

    甚至还曾经找了本地土著一起合作过,而当时,青莲剑仙名头正盛,而以今日的传说,也可以看出来,这位青莲剑仙为人还可以,当年的那一任的玄天宗主,找青莲剑派合作,也是情理之中。

    只可惜最后没找到而已。

    但也因为如此,才会留下了线索,留下了痕迹。

    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秦阳若有所思,再看了看墓室里的结构,似乎只有这幅壁画,是保存最完好的……

    伸出触碰到壁画,一寸一寸的轻轻拂过,掌中一丝真元慢慢的游走。

    当触碰到壁画中心的时候,就见掌中游走的真元,忽然间渗入到了壁画之中。

    秦阳心中一动,加大了真元输入,体内真元化作奔腾的大河灌入其中。

    恍惚之间,就见斑驳的壁画,如同忽然间变得生动,壁画之中的大河,如同被注入了活力,大河的源头,奔腾的河水顺流而下,顺着蜿蜒的河道,一路延伸。

    河水恢复了生机,就见河岸两旁的山林,也似恢复了活力,原本斑驳的山河图,顷刻之间,就化作了栩栩如生的画卷。

    一层微光,似是涟漪,在壁画之上流淌开来,一阵吸力传来,秦阳的身体,被壁画之上的流光覆盖,随着光晕一卷,便消失在壁画之中。

    几个呼吸之后,壁画之上的光晕慢慢散去,山河图刚恢复的一点生机,也随之消散。

    那条奔腾的大河,慢慢的化作了静止死寂的画卷,整副壁画,也重新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而另一边,灵光一闪,秦阳就出现在了另一片地方。

    这里还是一座秘境,灵气依然稀薄,可是大小却明显打了不少,遥望天际,大致推测了一下,这座秘境,少说也纵横七八千里之地。

    一路疾行,大致勾勒出一个地势地形,再拿出玉简,再一对比。

    果然,这里的地势地形,也与舆图左下角一块有大范围重合。

    这里没有强者交战,只有天地自身的变动,若无大的变动,数万年也不会有特别大的变化,也在情理之中。

    而这一块,正好跟上一块拼接到一起。

    彻底佐证了秦阳的判断,舆图本身压根就不是一整块,而是一块块拼凑起来的。

    若是顺着找下去,想找到真正的秘库所在,应该已经不难了。

    先一步洗劫了秘库,再把锅甩给九指神侯。

    这第一步,先找到秘库,已经稳了。

    就连秦阳自己也没想到,所谓的秘库,的确是秘境是没错,可真正的入口,压根就不在那片范围内,甚至不在大荒的大地上。

    想要到秘库,只是目测一下舆图,秦阳就猜测,走完全正确的道路,起码也要跨越**个秘境作为跳板。

    而谁会想到,作为第一个跳板的秘境,其实早就被人发现了不知道多少年,而且是早就荒芜的让人看了就心酸的地步。

    里面一株百年以上的灵药都找不到……

    会进去的,大都是些养气的小家伙而已,只有他们才会穷的连几十年药龄的灵药都采摘。

    若非有舆图在手,自己亲自进去一趟,再仔细,再谨慎,也不可能发现这一点。

    纵然是走了运,意外发现了壁画,发现了后面的秘境,再想在这里,找到前往下一作秘境的通道,也是难上加难。

    没有舆图,想要发现的概率,着实是低的令人发指。

    再者,两重秘境,其实也并不是太少见,一个秘境的入口,在另一座秘境里,秦阳就见过。

    但看看舆图,至少可以确定,这里串联了至少二三十座秘境,这种事,除非是有大能刻意,绝无天然的可能。

    还有,真有人找到了这里,再继续向前走,发现了一个通往下一座秘境的通道,也未必是正确的路。

    毗邻这座秘境的,不算第一个跳板,还有三个秘境呢,不用想就知道,三个里面只有一个是正确的路,剩下的统统都是危机重重的死路。

    三选一,后面还要选七八次……

    只是想想,秦阳就一阵头皮发麻,玄镜司的人,简直是丧心病狂,为了隐藏秘库,这防备也太多了吧。

    没有舆图,谁能找到真正的秘库?

    按照舆图上的记录,抛去从壁画里出去的出入口之外,还有三个通往其他秘境的入口。

    其中两个,一个在舆图上显示有遍布火山,一个显示有毒气沼泽。

    很显然这俩都是危机重重的恶劣之地。

    秦阳通过唯一安全的入口,进入到下一座秘境。

    眼前白光一闪,重新落地,依然是青山绿水一片,灵气稀薄,生存的生灵,也都是些普通的猛兽而已,略有一丝化妖机会,稍有灵性的猛兽都非常稀少。

    继续前进没多远,秦阳的脚步就忽然一顿,悬立半空,真元运到双目,遥望远方,立刻看到数十里之外,隐有一丝神光浮动。

    明显是修士身上才能有的神光。

    脚下已经是第三个跳板了,竟然有人先一步到了这里?

    秦阳目光稍凝,收敛了气息,从地面向着那边接近。

    一个时辰之后,秦阳心中一动,毫无征兆的伸出一只手,向着一旁抓去。

    一阵骨头将要被捏碎的响声响起,一个人骤然出现在秦阳手中,脖颈被秦阳捏的死死的。

    对方拍打着秦阳的手臂,却毫无作用,面色飞速的变得酱紫,眼睛珠子都快爆出眼眶了。

    这时,秦阳才缓缓的松开手,将对方丢在地上。

    “张正义,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微微一怔,捂着脖子从地上爬起来,颇有些诧异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秦阳,试探性的问了句:“师兄?”

    “恩。”

    “我说么,哪来的道爷,这么轻松的发现我,而且还有这熟悉的手法,原来是秦师兄啊……”张正义一揉脸颊,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跟着,张正义苦着脸,揉着脖子:“秦师兄,你怎么每次都能认出是我?”

    “呵,懂得凌虚踱步,而且酷爱从人的左侧偷袭,实力还这么稀松平常,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秦阳冷笑一声,盯着张正义:“我说是谁这么缺德冒烟,会趁着秘境频繁出现的契机,卖假消息坑人钱,看到你之后,我一点都不奇怪了。”

    “咳……”张正义干笑一声,指了指脚下:“秦师兄,这么干的人虽然不少,可我又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我这不是来这里转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壁画么,进入壁画之后的秘境,又发现了后面竟然还有,我就知道,这肯定是遇到好事了……”

    “然后你就坑人来这里,弄的大家最好都知道,有个缺德冒烟的玩意,用这个发现已久的废弃秘境坑人,就再也不会有人在意这里了,对吧?”

    “秦师兄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

    “行了,别拍马屁。”

    忽然在这里碰到了张正义,秦阳虽然有些意外,可想到张正义的专业水平,就觉得能发现那副壁画,更多的可能也是专业水平到了的因素。

    有张正义忽然出现,而且人家还是先到的,秦阳也没理由将他忽悠走。

    越是忽悠,这货可能越会觉得,后面有大好处,秦阳要吃独食。

    按照舆图指引,再配合绘制出这座秘境的舆图,两相对比之下,很快就找到了通往下一个秘境的入口。

    入口是一口水潭,不过数丈大而已,秦阳跟张正义一起,跃入其中。

    再次出现,就在一片青山绿水之间,灵气浓郁,山上还有各种建筑林立,只是秦阳一眼就看出来,这不就是在黄泉魔宗的时候,自己住的那座山么。

    还有那院落,也是经由自己设计改造的……

    秦阳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冷眼看着这里的一切。

    不多时,就见一个弟子从旁经过,见到秦阳之后,表情似是很意外,连忙行礼:“见过秦师祖,未知秦师祖归来……”

    “忙你的事去吧,无需多礼。”秦阳挥了挥手,目光则望向山腰的院落。

    迈步走上去,按照熟悉的路线,来到院落后面,就见崔老祖架着一口四足鼎,很是认真的熬汤。

    看到秦阳之后,崔老祖也很意外,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

    “秦阳啊,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要在南境待很久呢,回来的正好,为师尝试了一下新方子新法子,马上就好了,你尝尝怎么样。”

    “见过崔师伯。”张正义凑上来见礼,一副乖巧的模样,然后眼巴巴的盯着四足鼎,吸溜口水……

    “哈哈哈,来即是客,你也稍等一下吧。”

    不多时,浓郁的香气传开,崔老祖盛了两碗汤,给秦阳和张正义。

    张正义急不可耐的凑上嘴,吧嗒吧嗒,小心的抿一口抿一口,不多时就将一碗汤全部喝完。

    他的面容皮肤,都变得似是烧红的大虾一般,囟门之上,热气蒸腾,随着时间推移,他的面色变得酱紫,表情也略显狰狞……

    秦阳端着碗,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秦阳,你为何不喝,是为师新熬的汤,不合你口味么?”

    秦阳不搭话,静静的看着一旁的张正义倒在地上,面色变得乌黑,气绝身亡。

    而崔老祖的表情毫无变化,如同一切都正常一般,这时,秦阳才端着碗上前,将其送到崔老祖面前。

    “师尊,新熬的汤,哪有弟子先品的道理,请师尊先来吧。”

    “好,难得你有孝心。”崔老祖端起碗,乐呵呵一笑,仰头就一碗汤灌了下去。

    可是秦阳的手却一抖,忍不住心中一窒。

    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是假的,假的毫不遮掩,可心里却还是有一丝亲手毒杀师尊的愧疚浮现。

    崔老祖喝了汤,面带慈祥的微笑,坐在那里,满是慈爱的看着秦阳,他的脸色如同张正义一般,慢慢的变红,再慢慢的变成了黑紫色,最后气绝身亡。

    秦阳闭着眼睛,实在是不忍心看。

    片刻之后,周遭群山化为烟尘,飘散无踪,下方哗啦啦的海浪声传来,海腥味扑鼻而来。

    秦阳睁开眼睛一看,张正义的尸体,还在身旁,脚下已经变成了一艘大船,而他正站在甲板的边缘。

    海面上波光嶙峋,却无大浪翻腾,一个包子脸,有着一头蓝色小卷毛的小鲛人,正欢快的扑腾着尾巴,在海中来回穿梭。

    当看到秦阳之后,欢喜的叫了一声,立刻游动着尾巴,随着一道浪潮,从海中飞起,张开双臂,扑向秦阳的怀抱。

    看到那熟悉的包子脸,秦阳忍不住张开了双臂,将小七抱在怀里,小家伙立刻抱住秦阳的脑袋,咔咔的一阵猛啃。

    啃了几口之后,立刻抿着嘴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崩着牙了……

    “乖,别哭了,你再多啃几口,可以了吧?”

    秦阳哄了几句,小七抱着秦阳的脑袋,嗅着小鼻子,满脸纠结的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啃。

    玩了一会之后,秦阳将小七放入海中,看着她继续欢快的游玩,心底叹了口气。

    哪怕知道是假的,也完全硬不起心肠下手啊……

    这幻境,着实是厉害,只是看这里的气息,细节,再到感触,一切都是跟真的没什么区别。

    甚至和小七之间的微妙联系,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说是真的,这的确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可秦阳却很确定,这是假的。

    跌入幻境了……

    可能路线选择是错的,那个深潭跃进去之后,进入到下一座秘境,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幻境。

    但看着此地的一切,嗅着熟悉的海腥味,秦阳不禁生出一丝怀念,也有些想念小七了,不知道她在海中是否一切安好。

    再看着海里游动的小七,秦阳闭上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纠结。

    还是下不去手,知道了如何破除幻境,也下不了手,也做不到。

    如同方才一般,明知道,只要心中坚定,只要幻境里的崔老祖死了,就能破除幻境。

    可明知道是假的,最后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愧疚和痛苦。

    如何能坚定不移,冷血无情的将其击杀。

    出现了一丝破绽,又有了新的幻境浮现,这次比上次更加无解,不提坚定不移的将小七击杀了。

    此刻纵然知道是假的,却连下手都做不到。

    静静的看着小七玩了一会,又陪她玩了一天之后,等到张正义体表的乌黑,慢慢退去,重新复活过来之后,秦阳将小七送回船舱里。

    慢慢的浮现在半空中。

    心头默念一声狂暴。

    所有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空洞,还有心中慢慢浮现出的狂暴意念。

    既然实在是下不了手,没法走最简单的办法,那就用一力降十会的法子,直接毁了整个幻境好了。

    至于平白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消耗,无所谓了……

    念头一动,海中水汽蒸腾而起,汇聚成云,秦阳毫不吝啬的输送真元,引得雷霆奔腾,汇聚成河,刺目的雷霆之河,冲刷绞杀,随着一阵刺目的强光冲过。

    下方的大船化为齑粉,消散无踪。

    周遭的环境,慢慢的化为烟尘,缓缓的消散。

    漫天迷蒙之中,只见后方有一团白光闪耀,秦阳拎着张正义,冲进了白光之中。

    光芒一闪,二人就回到了那座不过数丈的深潭旁边。

    “秦师兄,要不,咱们回去吧,这鬼地方,实在是太古怪了……”张正义面无血色,显然是吓坏了。

    秦阳瞥了一眼张正义,暗道,这货今天转性了,怎么死了一次,就吓成这样?

    “说的不错,我们先回去吧。”

    原路返回,一直到从壁画里出来,秦阳抬头看了一眼壁画,又看了一眼还在哆嗦的张正义,眉头一蹙:“看你这点出息,不就死了一次么,你又不是没死过。”

    “师兄,实在是这个我完全对付不了啊。”

    “张师弟,我觉得不太对,你跟我再回去一趟。”秦阳丢下一句话,不容分说的就拎着张正义再次没入了壁画。

    一路再来到那座深潭边,秦阳拉着面色惨白的张正义,一跃而下。

    如同之前一般,又出现在了黄泉魔宗。

    “秦阳啊,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要在南境待很久呢,回来的正好,为师尝试了一下新方子新法子,马上就好了,你尝尝怎么样。”

    “秦阳,你为何不喝,是为师新熬的汤,不合你口味么?”

    ……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秦阳长出一口气,一声轻叹,自言自语。

    “高明啊,一环套一环,幻境能有如此造诣,着实让人叹为观止,真的是长见识了……”

    “让我以为一座秘境本身就是幻境,让我承受了心理的折磨,利用我迫不及待的想要逃出幻境的心理,勾勒出一个离开幻境秘境的出口,然而,这个出口,却让我主动踏足到更深层次的幻境里……”

    “你的幻境有缺陷,你却避开了缺陷,你让我相信,深潭就是通往幻境秘境的入口,我离开之后,自然是再也不可能主动跳进去,如此,自然也不会发现幻境的缺陷,只会在幻境里越陷越深,直到将幻境认为是真实的世界……”

    秦阳说着,转头看了一眼一旁面色如土的张正义。

    “我说的对么?张师弟?”

    “啊?师兄,你说的好深奥,我没听懂……”

    “行了,别装了,我张师弟这人啊,怂的要死,可是胆子却也大的要死,真遇到这种情况,张师弟肯定会一面怂,一面抱我大腿,红着眼睛,要拼死一搏后面的好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不搏一下,不是白死一次了?”秦阳笑呵呵的拍了拍张正义的脸。

    “不得不说,你这幻境,的确很厉害了,坑死个比你实力高很多的人,其实也不难,可惜啊,你千不该万不该,非要幻化一个我都杀他杀了好几次,非常熟悉的人,这人心啊,也是很复杂的东西……”

    “让我猜猜,我是不是见到你之前,其实就已经在幻境里了?你才是幻境的核心?”

    “秦师兄,你别吓我,我怎么可能是假的,秦师兄,我是张正义啊……”张正义吓的瑟瑟发抖。

    “别害怕啊,张师弟,这也幸好是你,我敢试一试,就算是我错了,不也就是杀你一次而已么,又不是没杀过,要是错了,师兄会好好补偿你的……”秦阳的两只手捧着张正义的脑袋,话没说完,手中骤然发力。

    噗嗤一声,将张正义的脑袋拧了下来。

    而张正义却压根没反应过来呢,生机就随之消散……

    随着张正义死了,周遭的世界,便开始化为烟尘,缓缓消散。

    而秦阳身后,一道白光悬在那里。

    秦阳回忆了一下,这似乎就是踏足第三个踏板时看到的白光吧……

    原来真的是这个时候中招的……

第三七零章 臣田侯世子驾临,贫道最擅观测秘境

    再回首向前望去,跟舆图上显示出来的差不多,只是空气中散布着淡淡的烟尘。

    幻境的事,秦阳也不清楚,到底是有东西在掌控,还是这个秘境,乃是天然的幻境。

    而方才杀了张正义之后,再也没见到张正义的尸体,也就是说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个假张正义,才是幻境真正的核心。

    也是自己运气好,因为相熟的人当中,哪怕关系不是特别亲密的人,秦阳也没法做到毫不犹豫的下死手,心中半点愧疚也没有。

    唯独张正义,干掉他,秦阳的心中一片平静,半点波澜都不会泛起。

    杀了就杀了,又不是没杀过,就算错了,大不了找东西,给他补回来消耗掉的寿元好了,反正大家都习惯了……

    看着身后的秘境之门,秦阳稍稍算了算,这么久了,自己竟然还只是在入口附近百余丈之地转悠,也不知道自己在幻境里待了多久了。

    目中神光闪耀,运足目力,试图穿透烟尘,向着远处望去,就见这里还有一团团幽绿色的鬼火飘荡。

    或强或弱的鬼气波动不断逸散,只是根本看不出来有一个鬼物,有凝聚出鬼体的。

    也就是说曾经陨落在这里的人,侥幸神魂不灭,也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的化作了鬼物,可他们就算是化作了鬼物,却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幻境之中,魂体依然是化作一团鬼火飘荡,随着时间慢慢消逝。

    在低头望着地面,轻轻一挥衣袖,狂风拂过,吹散地表沉寂的泥土,只见这薄薄的土层之下,密密麻麻的散布着大量的骸骨。

    有些已经腐朽,有些破碎了,也有一些勉强还能维持着身躯的形状。

    随着狂风吹过之后,不少腐朽的枯骨,也随之破碎化为齑粉。

    秦阳俯身触碰一具看起来还算完整的骸骨,技能毫无反应。

    这句骸骨已经陨落了太久太久,他的骸骨已经如同那些泥土没什么区别了,脆弱腐朽,半点神妙都不存在了。

    秦阳在秘境之门附近走了一圈,越靠近秘境之门的地方,骸骨越多,从人族到妖族,甚至还有兽类,统统都有。

    甚至向下挖了数丈,见到的全部都是骸骨,整座山头,可能都是骸骨堆积而成的。

    秦阳看的心生寒意,此刻才觉得,实在是太小看当年的玄镜司了。

    哪怕有舆图在手,也会走上了岔路。

    第一个踏板毫无危险,第二个踏板也是,而第三个踏板的选择有三个。

    一个是火山群遍布,一个是毒沼泽覆盖。

    唯独脚下这个,在舆图上是与前两个毫无危险的踏板,基本毫无区别。

    无论是谁来选,都会理所当然的选择这个。

    可是谁会知道,这个看似毫无危险的秘境,才是最危险的坑。

    进入这里之后,会自然而然的陷入幻境,陷入幻境之后,反而会再次出现一些明显的幻境,等到破除了明显的幻境,却根本不知道还是深陷其中。

    如此,让人根本不知道已经失败了,一辈子活在幻境里,最后只能被活活困死在这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可比一些危险能看得见的秘境,还要可怕太多了。

    有力都未必能使得出来。

    秦阳轻吸一口气,找了些尸骨试一试,都是早已经无法摸尸了。

    眼看这些尸骨,乱七八糟,七零八落的,秦阳暗叹一声,挥袖一卷,掀起龙卷狂风,卷动着尸骨堆积到一起。

    然后掌中一团梧桐焰丢出,欲将所有零落的骸骨统统烧成了灰烬。

    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是曾经的强者,可是却全部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着实可怜了点。

    火焰点燃了整座山头,秦阳静静的看着火焰灼烧,山头慢慢的变小。

    直到最后,山头消散,只剩下一堆灰烬残留。

    取出一口棺材,卷起所有的骨灰,一起装进棺材里……

    只是等到灰烬全部都被收起之后,秦阳才看到,这堆骨灰之下,竟然还残留着一具骸骨没有被火焰烧成灰烬。

    骸骨通体泛着紫色,如同材质不是太好的紫水晶,整体看似是人形,可是身材却比一般人高出一半。

    颅骨偏大,眉心的位置,还有一个孔洞,秦阳走上前观察了片刻之后,才彻底确认,这孔洞不是伤势,而是天生就有的,这具身材高大的人,眉心似乎还生有一只眼睛。

    伸手触摸之后,立刻感觉到技能可以发动了。

    念头一动,掌中便出现了一颗紫色的光球,里面有一本技能书。

    将光球拍到脑袋上,闭目感应片刻,秦阳不由有些惊喜。

    “我就知道,好事做多了,肯定会有回报的,不枉费我不忘初心,没日没夜,见到好事就做,没想到回报在这里了……”

    技能名曰破妄之瞳,乃破一切虚妄之意,修成之后,寻常幻术幻阵,都可以一眼看穿虚实,修至大成,更是可以斩破虚妄,得窥真实,于自身修行,都有大好处。

    若是早点入门此法,之前在这里的幻境里,就不至于差点载了跟头。

    就算无法直接破除幻境,可是终归能很容易找到关键所在,得意脱困。

    满心欢喜的取出一口新棺材,将这位不知怎么的死在这里,而且被埋在骸骨山最下面的怪人尸骸收殓,专门找了个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山头下葬。

    再将那些收殓着骨灰的棺材也一起下葬。

    做完这些之后,秦阳这才翻身越过秘境之门,回到第二个踏板秘境。

    要不是心地善良,看到暴尸荒野,骸骨都碎了的尸体就心里不舒服,顺手做了好事,也不可能有这种收获了。

    回到了第二个踏板秘境,秦阳拿出舆图左看右看,研究了研究,原本觉得有舆图,选个安全的道理很容易,秘库手到擒来,现在看来,还是太年轻了……

    从第三个踏板开始,向后的选择,每一次都会有一个看起来没危险的秘境。

    可谁知道后面是不是又是一个坑。

    自己的目的,又不仅仅是秘库,没必要自己去冒险吧。

    再说,现成的坑摆着呢,后面还有一堆人嗷嗷叫着,拦都拦不住的要往里面跳。

    自己总不能拦着人家发财吧?

    摸着下巴想了片刻之后,秦阳转身离开,从壁画里跳了出来,回到了最初的那座荒芜秘境里。

    抬头望着壁画,秦阳暗暗沉思,这壁画本身就是秘境之门,可是却是需要有力量支撑才能打开的。

    那条大河,上看不到源头,下看不到尾的,很显然是根本没法储存力量,打开之后,很快就会消散,该怎么样才能让别人来发现这里。

    然后再将消息传到九指神侯那里,让九指神侯的人,去前面探路呢?

    最妙的地方,这个秘境太过荒芜狭小,九指神侯那等强者,根本没法进来,只要他进来,气机外泄,就足够将整座秘境压塌。

    来的肯定是道宫之下的修士,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起码掌控局面就比较容易了。

    当然,最主要的,看是看着舆图,秦阳心里就发憷,谁知道玄镜司这群丧心病狂的家伙,会在后面安排什么东西……

    思来想去之后,秦阳还是觉得想要传出去消息,简单粗暴点好。

    取出一个木牌,切成一个箭头,指着壁画,在木牌上再写上几个大字。

    “此壁画拥有重要考古价值,切勿动用真元之力。”

    插好了木牌之后,秦阳满意的点了点头,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有没有类似的典故。

    不过无所谓,这么蠢的人,肯定还是有的。

    离开了陵寝,找到了颜景昌之后,一起离开了这里,一路上颜景昌诅咒发誓,找到那位坑他的小贼,定然将其扒皮抽筋,活活打死。

    就近找了个小城休息,秦阳借口找到些记载,闭门研究几天,就在这里等着了。

    等着有人发现那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牌子。

    只要找到这个,进入到第二踏板之后,再想找到其他的秘境之门,就不是很难了。

    过了三天时间,秦阳在城中休息,颜景昌回来之后,义愤填膺。

    “劳兄,你不知道,那小贼简直是丧心病狂,这才几日,我竟然就在这里见到了二三十个被他坑里的人……”

    秦阳听了不由纳闷,不会是真的吧?

    不会是真有人发现了壁画,又发现了好几个连在一起的秘境,然后在这丧心病狂的坑人,让大家都知道这里是个坑吧。

    可是这座的也太过了吧,坑了这么多人,明显的欲盖弥彰啊。

    又过了两日,秦阳意外在这里看到了一位前天才见过的人,据说是被坑了才来这里,发现被坑了之后就走了。

    今天他又来了……

    念头一动,秦阳觉得,这人十有**是第一个发现此地无银三百两牌子的人,而且,这货十有**是将牌子拿走了。

    火候到了,立刻给自己的手下传去了消息,让人做戏做全套,让他们进秘境里转一圈,出来就开始装作意外的泄露消息,将里面的情况泄露出去。

    不过三四天的时间,来这里的人慢慢的变多,这个荒芜秘境里,竟然还连着其他秘境的消息,也在附近传开了。

    这时候,秦阳再让人继续散步消息,秘境的后面,还有好多秘境,一看就不简单的那种。

    大半个月过去,来探索的人,越来越多,秦阳也跟着混迹其中。

    尤其是九指神侯的人也来了几个,进去探索了一遍,不过三天,就见到越来越多的人抵达。

    秦阳也听说了,有人找到了,第二个踏板后面两个秘境之门。

    其中一个的确是火山群遍布的秘境,其内火毒遍布,火煞弥漫,岩浆化作河流,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修为稍弱的,在里面待不了多久,不是被热死就是被毒死。

    还有一个,是一方沼泽地带,毒气弥漫,其内生灵绝迹,死气沉沉。

    那个幻境入口,却还没有人找到。

    到了一个月的时候,终于来了别人了。

    一道长虹从天边飞来,化作一道虹桥,落在石壁之前。

    一道道神光贯成一列,落在石壁前方,化作一队军士打扮的修士,又有三百黑衣人,踏黑云而来,煞气冲霄,悬于半空中。

    不多时,就见两头形如麒麟,却生着狮头的妖物,拉着一辆黑玉辇,从虹桥之上飞来,落在了石壁之前。

    玉辇打开之后,卞苏仁率先走出玉辇,立于玉辇旁边静候。

    一段时日不见,卞苏仁的伤势似乎恢复的不错,上次饮下毒酒,差点毒发身亡,这次看起来除了气色略有欠缺之外,气息倒是稳固。

    “世子,已经到了。”

    卞苏仁一脸恭敬,双手交错着站在一旁。

    他虽然是臣田侯的儿子,却不是能继承爵位的世子,地位天生就低一个层次。

    随着卞苏仁的话,玉辇之中,一位国字脸,一脸刚毅,浓眉大眼,一袭黑色劲装的年轻人,从玉辇之中走出,落在地上,抬头望着石壁上的秘境之门。

    “就是这里么?”

    “回世子,就是这里,我们的人之前探查过,此秘境已经荒废多年,未曾想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秘境之门,后面的秘境里,竟然又发现了两个秘境之门……”

    “清场,许出不许进,违者格杀勿论。”臣田侯世子面色平静,眉宇间带着一阵军中将领的杀伐之意。

    话音落下,就见列队的甲士,立刻将此地围在中央,石壁前方,还有两个修士,盘坐与两侧,他们身后,各自插着一个回避牌,但凡是敢靠近的,尽数会被逼退。

    天空中,一队黑雷卫,行云布雷,随时提防着有人硬闯。

    “走,进去。”臣田侯世子一声喝令,率先一步踏入其中。

    卞苏仁,还带着二百黑雷卫,一起进入。

    秦阳在第二个踏板,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于见到大批人马抵达。

    看到那些熟悉的打扮之后,立刻明白,九指神侯不负所望,真的注意到这里了。

    只是谁想到,这些人来了之后,立刻将入口把持起来,连同入口附近的人,都一同围了起来。

    “臣田侯府行事,世子亲自驾临,尔等必须听候调遣,事毕之后,自有封赏,若是敢捣乱,格杀勿论。”卞苏仁走上前一步,冷眼扫了一圈,出声大喝。

    “现在,全部报上名来,擅长什么,统统如实道来,若是有功,让其在臣田侯府效力,得一个官爵封赏,也不是不可能。”

    二百黑雷卫,再加上臣田侯世子,很显然,这里的散户,没谁敢造次的,想走吧都不舍得,只是看臣田侯府的架势,就知道这里肯定有大机缘,他们现在只求能跟着混点汤喝,那也比没收获好。

    “你叫什么名字?擅长什么?”卞苏仁亲自来盘查,不一会就问到了秦阳。

    “贫道劳西谷,擅长么……观星测命。”

    “哼,我辈修士,从不信命,下一个。”

    “等等,贫道擅长寻找秘境之门,若是找到了,也能勉强查出来秘境之门后面大概是什么秘境,虽说不是十成准确,可当做参考却还是可以的,贫道来此也是为了借助此地特殊,修行秘法而已……”

    “嗯?”卞苏仁微微一怔:“还有这种秘法?”

    “意外所得,甚是契合贫道性情,苦修多年,终于有所成就。”

    “都说荒野之中多奇人,没想到还有这种,如此甚好,你留下吧,事成之后,少不得你封赏。”卞苏仁大喜过望。

    来之前得到消息,此地出现这种特殊环境,一个秘境连着一个秘境,后面甚至还有不止一个秘境之门。

    如此特殊,立刻就别列为第一号重点怀疑对象,臣田侯也立刻派了世子亲自前来处理。

    来的时候,其实还担心后面的事情不太好办,没想到刚来,就遇到一个在此修行另类秘法的野道士。

    秦阳顺利的留了下来,混在了正规军当中。

    前面发现的两个秘境之门,已经有人去探查过了,秦阳说什么自然都了说服力。

    于是,混迹到正规军之后,不过两天的时间,秦阳就在自娱自乐的弄了一堆高数题,弄了一堆几何解析,瞎扯一通……

    很顺理成章的,幻境秘境的入口,被秦阳找到了。

    卞苏仁看着新找到的秘境之门,想起之前还来看了一次,那些鬼画符一样的符号,又是符号又是图的,乱七八糟一大堆,让人看了就头昏脑涨的东西,这位野道人竟然还津津有味的研究……

    此刻想起,卞苏仁不由的心生敬意,不明觉厉,难怪这等古怪的秘术,以前没听说过……

    “西谷道长,如何了?”

    “不可,此秘境,极其危险,其内暗藏杀机,可以说是尸山血海,怨气冲天,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在里面,万万不可进入!”秦阳面色凝重,双鬓还有冷汗滴落,一副被吓坏的样子。

    “哼,之前你还说什么火山什么毒沼,装模作样的,之前都有人去过了,自然由的你说,现在瞎猫碰死耗子,碰上了一个秘境之门,又在这危言耸听。”一个一身黑衣的黑雷卫似是对秦阳这种装神弄鬼的家伙很看不过眼,也不知道以前是不是被骗过,现在听到这话,张口就怼。

    “说的也是,也可能贫道学艺不精,不准确吧,既然这位大人觉得贫道是装神弄鬼糊弄人,大人实力又高,又是体修,想来就算是真有危险,也对这位大人无用吧。”秦阳从善如流,直接承认自己就是不确定。

    “哼,你们跟我走。”对方冷笑一声,立刻点了一队黑雷卫,跟着他进入了秘境里。

    秦阳眼皮耷拉了下来,暗道一声可惜,竟然只有一队,才二十个人……

    不过,后面的路,还需要这些人来探路呢,不能让他们死太多了。

    再说,不让他们先将自己的话奉为真理,后面到了最后一站了,怎么一波坑死他们?

    卞苏仁似乎也想跟着一起去,秦阳一把将其拉住。

    “还是再等等吧,贫道这人啊,素来不喜欢把话说满,我说里面有大凶险,肯定就是有的,这位大人当我是招摇撞骗的骗子,贫道不屑与解释,但大人既然看中贫道,贫道自然不能让你涉险。”

    这位可不能现在就死了,目前为止,也就只有卞苏仁信一部分他的话,那位世子,从头到尾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显然是看不上这野道士。

    卞苏仁看秦阳一脸认真,大有你非要去,我也要拦着你的架势,想到之前那些看了就头昏脑涨的符号,此人辛辛苦苦推演了两日,旁人不知道,他可是见过的,这道人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卞苏仁绝了身先士卒的念头,一行人就这么在秘境之门旁边,等了足足一日,却依然不见一个人回来。

    这一下,所有人看秦阳的目光就变了。

    要么,后面是有大机缘,让那些人贪心蒙蔽了心灵,要么就是全部都被困住了。

    “魂灯可有反应?”一直沉默不言的世子,询问了一句身旁之人。

    “无一人陨落。”

    “再派一队。”说着这话,世子看了一眼远处的秦阳,沉吟了一下:“请那位道长过来,客气一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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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修仙介绍:
古老的仙道世界,历久弥新,一代代天骄英豪,你方唱罢我登台。正是一个大时代沉寂许久之时,一个穿越而来的少年,在曾经闻名天下,现已废弃多时的壶梁,探出自己的罪恶之手。“我告诉你们,只有一级小号自带的技能,才是最实用的!”“例如,有个技能,官名拾取,诨名摸尸。”PS:简介先改成一品修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品修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品修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