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一章 秦阳,他是个死人;这里发生了什么?
良久之后,秦阳平静了心神,盘坐在地上,开始研究脚下的光圈。
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光圈,只是无论是伸手触碰,还是力量的延展,都会被困在圈里,难以逾越。
甚至可以看到,周遭的阴气,甚至是空气,都被阻拦在光圈之外,如同隔出来一个单独的世界。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秦阳就放弃挣扎了,因为这个画地为牢的神通,根本不是他能破开的。
这门神通极为出名,并不是因为修行的人多,而是入门的门槛并不是特别高,可是上限却高的可怕。
只是用来困人,也只是入门而已。
屈指一划,如同隔开了世界,让其牢内牢外,皆不可触碰,这才勉强算是高深的境界。
据说上古时期,最顶尖的大能,将这门神通修到极致之后,就不只是划出一片范围,不可翻越,而是可以在某一范围之内,规定出规则,谁都无法在这里逾越这个规则。
比如,人为的创立出来一片天地,如同黑林海深处一般,压制所有的炼气修士,却对体修无甚压制。
天星子制作的墨箓卷轴,内附的画地为牢的神通,还不如他自身施展的,便已经抵达划开天地,自成空间的地步,若他本人施展,怕是可以将比他强的人也困在其中了。
这种程度,纵然是疯老祖自己,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破开。
再算算自己手段,大杀器的确有,可在这么狭小的范围,若是全力催动昊阳宝钟,先被震死的就是自己。
催动出一丝黑气弥漫到手掌上,让黑影能感觉到外界的一切。
“黑影,有办法破开这个东西么?”
“画地为牢,还未修行到高深处,破开的方法很多。”
“说重点。”
“但是一样适合你的都没有,想要破开,无论任何方法,都需要有绝对的力量打底……”
秦阳面色一黑,当场就要散去黑气,不想理黑影了,这说了跟没说一样,还不如不说。
眼看好不容易有透透气,看看外面世界的机会,黑影刚感觉到秦阳要散去黑气,就急了。
“秦阳,别急啊,我忽然想到了……”
“说。”
“我感觉到你身上有个神通印记,留下印记的人,与画地为牢里的气息是一样的,你招出那人,他自然可以随手解开神通。”
秦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别想了,那位天星子师伯,怕是也清楚,我这位师尊是去交代后事的,他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为我解开画地为牢的,你还有别的办法么?”
“没了,只能等七天之后,神通自己消散。”黑影老老实实的回答,他也没辙。
实力强,加上神通强,这就是绝对的力量,层次不够了完全无解。
秦阳默然,境界这种事情,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到的,境界越高,所需要的积累就越多,突破一次,所需要沉淀的底蕴也就越厚。
就算是不考虑前途问题,透支潜力,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更进一个大境界。
现在就只能等了,等到七天之后。
七天的时间,应该不够疯老祖去干什么,也杀不了几个人了,更别提彻底报仇了。
按下心头纷乱的心绪,焦急,愤怒之类复杂的情绪,此刻已经没有作用了。
秦阳平复了心情,开始思索着后面的事情。
思索着种种可能,还有种种可能的应对之法。
正思索着呢,祭坛之上的枯骨,又有了动作,大河之中,又有一个鬼物,扭曲着化作成一条长带,落入到香炉之中,变淡的轻烟,顿时又重新恢复了浓烈。
黑影心中一动,忽然开口。
“秦阳,你面前这个人,看起来是还有一线生机,其实早死了。”
“嗯?”秦阳听到死人俩字,立刻睁开了眼睛。
此前见到这尊枯骨的时候,的确以为他是死人……
只是随着疯老祖跟他的交流,让秦阳知道,这人意识尚存,而且曾经还指导过疯老祖,证明他的意识很完整,再加上,他明显的在这里待了已经不知道多久了。
还有祭坛之上已经被风化的模糊的符文,都不是近代产物,保守估计,这里已经存在了十万年了。
而一个死人,意识不可能存在这么久的。
唯有还有一线生机,如同黑影一般,拥有不灭意识,不会受时光桎梏,才能存在这么久。
“之前我都没注意到,他的确是死了,那香炉,若是我没猜错,乃是上古之时的三神香炉,他以黄泉之中的怨魂鬼物化作燃香,将其焚化之后,填补自身,他实在借寿啊!”
“啧啧,没想到啊,堂堂上古地府的摆渡人,竟然会无视上古地府的铁律,敢施以禁法,向怨魂鬼物借寿,这人绝对是个狠角色,秦阳,有机会了你就赶紧将他超度了,留着也是祸害。”
秦阳摸了摸手,被黑影说的手痒了……
这货竟然也是一个摆渡人,就是不知道是哪条河的摆渡人。
心里稍稍推测了一下,黑林海里有上古地府的碎片,其内一块碎片还有一截黄泉支流……
而黄泉魔宗的名字也好,还是那本黄泉秘典也好,都是跟黄泉沾边的,加之气息,也的确跟黄泉有些像。
再向前推测一下,既然疯老祖能知道这里,黄泉魔宗历代肯定也有人知道,这片迷宫一样的大地之下,有一块地方,有这么一个人在这里。
据说黄泉魔宗的初代宗主,就是走了狗屎运,得到了大机缘,这才一飞冲天,而后在现在这块地方,创立了黄泉魔宗。
那当年,那位初代宗主,是不是就是在这具枯骨身上得到传承?
想到这,秦阳拿出了黄泉宝册,摆在自己面前,抬头看着那具枯骨。
“这个东西怎么打开的,你知道么?”
枯骨从善如流,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抬了抬骨指,指尖一枚符文浮现。
秦阳不认识这枚符文,却也能看出来,这是上古地府的风格,他自己就有六枚在身。
尝试着勾勒出这枚符文,试了几次之后,轻轻印在宝册之上。
“咔嚓……”
被封锁的宝册,忽然开裂,宝册自动打开,其内一枚枚符文不断的流淌,一条滚滚黄河,奔腾不休,其中浩瀚意境,苍茫无尽之感,如同让他亲自站在了上古之时的黄泉河边。
大量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内容,不断的淌入他的心田,修行的法门,在心中自然而然的出现。
这就是将师法天地自然的过程,详细的记录在宝册之中,化作传承,供以后人修习,后人不需要在走一遍,只需要如法炮制,就有机会学会里面的东西,如同当年创出这门秘典的人一样。
没多久,秦阳的眼中就恢复了神采,意识抽离,从那种意境之中回归。
可能是已经修成过两经一典,领悟的过程,并没有想象的难,一切顺风顺水,想要入门应该很容易。
此刻秦阳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传说中,黄泉秘典,乃是炼气法门,主修真元法力,为何疯老祖的肉身看起来其实也并不是太弱……
此法是在体内开辟出一方阴泉,师法黄泉,无根无缘,自天地而生,浩瀚博大,大可无边无际,小可化作涛涛黄河,如此体内力量就会源源不断,永无枯竭之日。
但这阴泉,自然不会如同黄泉一般,开辟出阴泉,本质上还是靠的肉身,汲取的也是肉身之力,化出阴泉之后,汩汩而流,化作黄泉,承载之物也是肉身。
如此自然对肉身的要求,不会如同体修一般,却也不会差的太多。
原本秦阳以为此法会与葬海秘典有重叠,都是修真元法力,以气脉绵长著称。
他既然开辟了海眼,轰碎了自己的法力上限,又不修行葬海第三卷,去限制自己的力量,以后的真元量,肯定是没问题的,只需要担心太过浩瀚就行了,根本不需要担心少。
如此的话,黄泉秘典,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在这一点上能比得上失去了限制的葬海秘典。
可万万没想到,看似一样,没想到本质上却是截然不同。
修行黄泉秘典,化出阴泉,便要先开辟血海,以气血之力化海,在海中深处,再开辟出阴泉……
而他修行了巫咸经,极端的炼体法门,等到气血旺盛到一定程度,开辟血海也是必然。
秦阳稍稍盘算了一下,的确可以修行,如此的话,就相当于,建立了一条肉身与真元之间的桥梁,整合力量,到时候实力必然会更强。
之前没打算,除了不知道内容之外,也是因为不敢瞎搞。
就算道基能承载所有的功法,取其优点,去其糟粕,可也不能随便瞎盖楼,要考虑结构问题的。
顺势而为才是最好的。
一念至此,秦阳压下所有的思绪,开始按部就班的修行。
毕竟,还有一件很重要的问题摆在眼前,等到能离开这里的时候,少不得要造个假……
可要造假要造的真,起码要自己先学会再说。
……
另一边,地面上,诸多变化也已经出现了……
幽冥圣宗驻地所在的盆地里,阴悖兽深谙怂字诀精髓,为了不被人发现,自从第一天大吃了一通之外,后面都是打一枪换个地方。
在盆地之中疯狂的游荡,不断吞噬那里的鬼物。
开始的时候倒还罢了,不挑食,有的吃总比饿着好,见到什么鬼物就吃什么。
可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小王八蛋没有饥饿困扰之后,就开始关注伙食质量了。
简单说,嘴养叼了……
寻常阴魂鬼物,看都懒得多看一眼了,专挑那种特殊点的鬼物。
什么剥皮萱草而死的厉鬼,什么名器艳鬼,什么天生灵性高绝的小鬼啊……
而偏偏这些鬼物,在幽冥圣宗的修士看来,都是容易培养,潜力高,甚至会有一些特殊能力的极品鬼物。
平日里幽冥圣宗的弟子,冒险进入盆地里,谁若是抓到这么一个还弱小的特殊鬼物,自身的潜力和地位立刻就会直线拔高。
毕竟,他们的修行,也跟契合的鬼物息息相关,鬼物越强,天赋越好,他们修行就越顺利。
纵然自己不用,卖出去,也能大发一笔,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担心修行资源的问题了。
然而,最近么……
幽冥圣宗的弟子就发现了,那些极品的特殊鬼物,竟然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了……
再过了没几天,连个凶厉些的厉鬼,竟然都找不到了,只剩下一些垃圾货色。
这个时候,瞎子都能看到问题了。
“深处那位,吃香着实是太难看了,潜力最好的,都被他偷偷裹挟,我们费尽心机,在此投入,经营万年,现在全做了他的嫁衣,简直欺人太甚!”幽冥圣宗的议事大殿里,一位长老阴着脸,咬牙切齿。
“莫不是有人偷盗吧,此处乃是天然的鬼穴,旁人可都知道的,少不了胆大妄为之徒……”
“放屁!这些天我们将这里包围的严严实实,谁都离开不了,一路往深处推进,外围根本没有见到人,你莫不是说,有盗鬼的贼子,能在深处待这么久却毫发无损?你当深处那位是瞎子不成?除了他之外,谁还能这么悄声无息的,带走这么多极品鬼种?”
“够了!”坐在上首的一人一声低喝,环顾四周:“莫要吵了,明日递了名帖,问问那位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年的盟约还算不算数了!”
可是不等他们做什么的时候,盆地深处,却忽然出现大群凶猛鬼物,被两个鬼神带领,裹挟数以万计的普通鬼物,冲击幽冥圣宗的山门……
“幽冥圣宗的小儿们,我家圣王让我转告你们,别说不给你们机会,立刻交出鬼种,这次你们这些人族不要脸不遵盟约之事就算了,若是不交,那就给你们一个血的教训!”
山门半空,一尊大嘴鬼物,嘶声咆哮,声震百里。
幽冥圣宗之内,人人面色铁青,怒意勃发,来喊话的不过是个鬼王而已,而且还只是一个嗓门大,却没什么实力的大嘴小鬼……
就这,就敢骑在他们的山门上喊话,这跟骑在头上拉屎没什么区别了……
这事没法善了了……
“欺人太甚!区区一个大嘴小鬼,竟敢在此咆哮山门!”
一位暴脾气的长老,当即一声怒喝,凌空一指。
只听噗嗤一声,大嘴鬼物便被湮灭成渣,消散不见。
随着鬼物消散,大战一触即发。
两边虽有盟约限制,可有了利益纠纷,积怨就不可能没有,日积月累之下,总有会爆发的一天。
而现在,双方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想法,根本连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意思都没有了。
那就老规矩,谁的拳头大谁说的就是对的……
这交战一开始,就不是谁能说停就能停下来的了。
……
三天之后,疯老祖离开了地下迷宫,一路随手灭了几个遇到的弱鸡,都是当初趁他痴呆的时候,坑他的人……
先来幽冥圣宗,就是因为知道这里他报仇之后,全身而退的概率比较大一点,而黄泉魔宗,他太了解了,很明白,若是大干一场,最后能活下去的可能不大。
距离幽冥圣宗越近,疯老祖的眼神就越是坚定,心中已生死志,但求以己之命,拉着这些仇敌陪葬,将这些恩怨统统化为乌有,不会牵累到他不想牵累的人……
临近之时,一路步行而去,积攒战意,将心绪变得愈发纯粹,力图能将实力发挥到十二成。
只是等他到了幽冥圣宗数百里之外的时候,就忽然停了下来。
幽冥圣宗的方向,阴气冲霄,化作遮天黑幕,煞气沸腾,甚至已经凝聚成兽型,凌空嘶吼咆哮。
那个方向,杀伐之气,简直让人不可直视。
疯老祖飞到半空中,运足目力,遥望而去。
只见幽冥圣宗方向,一位位幽冥圣宗的强者凌空而立,气势全开,幽冥圣宗的宗主竟然也亲自出面了。
而另一边,盆地所在的方向,一尊三千丈高的鬼物,全身笼罩在阴气之中,如同一个影子,他的一只手中,一位幽冥圣宗的长老,被其困在掌心,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去。
“幽冥宗主,你既然撕毁盟约,便别怪本座不客气了。”
巨大的鬼物,声出如雷,震的半空中的黑云一阵颤抖,化出密密麻麻的阴雷,逸散开来。
只见巨大的鬼物,忽然合拢掌心,一声闷响,掌中困住之人,就这么死了……
“嗯?”
疯老祖飘在半空,一脸茫然,满头的问号。
攀升了三日,积累了三日,坚定心智了三日,才有的状态和战意……
忽然之间,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
都没了……
站在半空中,满脸茫然的看着那边战成一团,战斗波动,相隔数百里也已经能影响到了。
良久之后,疯老祖才稍稍恢复了意识,只是脸上的疑问和茫然却更多了。
“方才那位……好像就是我要找的幽冥二长老,他……就这么死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
第三四二章 世界变化好快,我的良心甚是不安
幽冥圣宗这里发生的事情,着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算是秦阳自己,都没太惦念着。
当时其实也只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顺手将阴悖兽这个胃口独特的家伙安置一下,才是关键。
之前有猜测,这里很可能会有一个很强的鬼物,幽冥圣宗也难以控制对方,只能维持着平衡,算是和平相处了。
谁也没想到,阴悖兽在关系到自己小命的时候,那叫一个怂,坚定不移的贯彻了秦阳当时随口丢下的一句话。
坚决不让任何人发现它……
于是乎,就在盆地里的鬼物和幽冥圣宗都做好了万全的防护,依然还有稀有的鬼物,消失不见。
那还用说什么,排除了所有可能,剩下的自然就是结论了。
双方互相指责没几句,见面之后,就自然而然的开掐,小打小闹又自然而然的,引爆了以往积累的恩怨和矛盾。
幽冥圣宗觉得我在这里投入培养鬼种,好不容易成气候了,现在就跟割韭菜一样,只要不竭泽而渔,就有一茬接一茬的稀有鬼物,盆地深处的大鬼竟然连根都挖了……
盆地里的大鬼觉得,老子在这辛辛苦苦的培养,花费了多少心思,幽冥圣宗的龟孙,到底是异族,靠不住,还偷偷摸摸的偷猎,那还跟他合作个屁啊。
关系到了利益的时候,谁都觉得自己吃大亏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就红了。
这打起来了,新仇旧怨被点爆,就没那么容易坐下来谈判了。
要是他们能心平气和的你好我好的谈谈,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
双方打的不可开交,越挠越凶,以至于到现在,双方的大佬都亲自下场了。
疯老祖来了之后,看到这种情况,不懵才怪。
还没动手呢,仇敌就死的惨不忍睹。
凌空而立,看了很久,直到感觉到交战余波,越来越强,战场波及的范围越拉越大的时候。
疯老祖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人都死了,而且死的连渣都没剩下,还报什么仇啊。
再向着黄泉魔宗赶去的时候,又感觉到越来越乱了,一路行来不过一天的时间,就见到三次有人在交战了。
修士的世界,纷乱与搏杀,一直都是主题,杀人夺宝的,报仇的,争夺资源宝物的,还有纯粹为了杀戮修行的,也有一些好人,见义勇为的……
有修士交手倒是很正常,可仅仅一天,就见到三次有黄泉魔宗的高手,跟外人交手,这种情况,可就非常少见了。
有跟幽冥圣宗的人交手的,也有跟浮屠魔教的人交手,弄的疯老祖越来越懵。
不明白只是意识不清醒了一段时间,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南蛮的魔道三峰,往日里虽然也有恩怨,小打小闹不少,可高手亲自出手的时候却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门下弟子的交锋。
来到黄泉魔宗附近,立刻感觉到这里肃杀的气氛,盘查防护,极为严密,护山大阵也已经完全开启,一层乌光,如同天幕倒垂,笼罩着黄泉魔宗的驻地。
一头头驯养的巡天妖物,一座座飞舟玉辇,飞驰在半空中,毫不停歇的巡视着整个黄泉魔宗的领地。
甚至偶尔还会感觉到有一道霸道的神识,无差别的掠过数千里之地,掀起的惊雷阵阵,搅动着这里的灵气如同沸腾。
“这是跟谁开战了么?”疯老祖喃喃自语,这种情况,他也没法再继续潜入了。
在附近转了一天之后,搜集讯息,疯老祖才明白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对于稍稍强一点的修士来说,还不够打个盹的时间。
而就是这么短的时间,简直是风起云涌……
自从那天兽场暴动,凶兽汇聚成群,有不少凶兽趁机冲了出去。
这引来了不少外面的人,开始追猎这些凶兽,而黄泉魔宗事后肯定要去追查的。
这一追查,就很容易发现了兽场隔壁的祖地里,不少先辈的陵寝,被人光顾过了……
用来陪葬的所有典籍,都被席卷一空,不少地方,铭刻在墙上的壁画和记载,甚至有些墓志铭,都被扒光了……
这还是幸好黄泉魔宗比较务实,法宝什么的,基本都会留给后辈,不会带进陵寝里,典籍也多时拓印复刻的原因,才会只有这么点损失。
可他们的长辈,被人惊扰了安眠,甚至有不先辈,被惊扰之后,化作不祥出来游荡。
黄泉魔宗的不少人,尤其是年纪大的,眼睛都红了。
而偏偏年纪大的,基本都是强者,也只有强者,才能活的更久。
这一追查,利用特殊的神通秘法,特殊的秘宝法宝,就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指向了浮屠魔教……
黄泉魔宗这边不少师尊被人考古的大佬,眼睛都红了,当场就要去报仇。
只是被按下了,有些理智点的大佬,觉得不能这么冲动,咱们当务之急是找回黄泉宝册……
然后,隔了一天时间,所有人都觉得贼子实力似乎不是特别强,不敢顶风作案,直接忽略的时候。
这位理智大佬的师尊和师爷,被人考古了……
理智派大佬,当场怒吼出声我现在就要去烧了浮屠魔教的祠堂,谁特么都别拦着我。
就在这位大佬当众吼出声两天之后,正巧他出门了一趟……
而正巧,浮屠魔教又被轮转寺的大和尚,去门前静坐示威。
第二剑君看到了机会,就去抽冷子想要弄死越雉脉主。
而乱成一团的时候,浮屠魔教的祖地被考古了……
当时祖地之内,骤然有佛光,直冲霄汉,这才被人发现祖地出事了。
而跟着祠堂也被人放了把火,差点被烧了。
这就很尴尬了……
而理智大佬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仰天大笑……
虽然他说不是他干的,跟他没关系,他纯粹是幸灾乐祸。
可黄泉魔宗内,都没几个人信他……
于是,最近焦头烂额的浮屠魔教,就跟黄泉魔宗正面杠上了。
加上之前,浮屠魔教多事之秋,黄泉魔宗暗地里落井下石的事,矛盾就越来越大,变成了正面冲突。
可是跟着,翻转来了……
浮屠魔教魔佛一脉,意外弄到了新的线索,竟然发现了幽冥圣宗弟子的踪迹。
再顺着这个路子一查,竟然发现,是幽冥圣宗在这挑拨离间,在两派祖地的考古,分别嫁祸给双方。
等他们找上门的时候,幽冥圣宗就说这个弟子已经死了,嫁祸什么的绝对是子虚乌有。
人死了,两派反而更信了三分,这就是幽冥圣宗的阴谋。
尤其是再知道了,幽冥圣宗这边,已经跟盆地里的那位大鬼,闹的非常不愉快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会认为,幽冥圣宗这就是自己不讨好,也不能让其他人看热闹。
可大家的正面冲突已经开始了,新仇旧恨被点燃……
那还怎么办,自然是把幽冥圣宗也拖下水。
于是乎,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三派搅和到一起,快要打出狗脑了。
黄泉脉主在交战之中,被魔佛脉主打了个半死……
若非轮转寺的大和尚,因为之前看到佛光冲霄,除了更加确定佛骨金身就在浮屠魔教之外,觉得这是浮屠魔教在挑衅他们,觉得他们脾气好……
于是见到了魔佛脉主,就气血直冲脑门,要活活打死魔佛脉主,这才顺带着帮了黄泉脉主一把。
如非如此,黄泉脉主说不定已经凉透了……
现在据说在战备状态的宗内修养,可是又听说,黄泉脉主被派去了别的地方……
疯老祖想找人都找不到了。
这种情况,报仇什么的,完全不可能了。
黄泉魔宗内所有人,都会拦着他,让他以大局为重,有什么事,等最近的事情结束之后,再好好的谈一谈。
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疯老祖仇没报,可仇敌却已经死的死,伤的伤……
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涌上心头,颇有些复杂。
然后,他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秦阳,似乎还在地底呢。
而黄泉魔宗的驻地已经封闭,护山大阵全开,巡视盘查的力度也拔高到了极致。
秦阳怎么办?
之前来去的路,已经走不了了,万一秦阳出来了,岂不是完蛋了?
疯老祖长叹一声,远远的望着黄泉魔宗的驻地方向,觉得自己失策了。
之前那里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他交代后事最重要的一环。
本来觉得最后一站,再来魔宗,大闹一场,算是彻底将恩怨画上一个句号。
届时内乱之下,秦阳从地底出来,想要离开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现在么,秦阳岂不是被困在那里了。
他若不走正门回去,他还是那个意识不清楚的疯老祖,找机会宰了黄泉脉主就宰了,反正人死了,再追究活人就没意思了。
魔宗的规矩森严,可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已死的脉主,让一位老祖陪葬,尤其是在黄泉脉主有错在先的情况下。
可若是从正门回去,正式回宗门,性质就变了,他再想弄死黄泉脉主,先不提事成之后如何,仅仅成功的可能就暴跌了大半。
因为在现在为止,在别人看来,他还是意识不清的疯子。
就在疯老祖被诸多变化弄的心绪复杂,难以捋清楚的时候……
迷宫一样的地底深处,环绕在秦阳周身的光圈,终于消散了。
秦阳盘膝而坐,周身气血如同沸腾,下丹田之中,血海开辟,气血之力,汇聚成海,如同烈焰凝聚,灼热无比。
血海深处,一汪阴泉,也被开辟出来,阴冷沉惰的力量,如同泉水,汩汩而流,遍布全身。
如此,算是将他肉身的力量,与真元力量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
黄泉秘典,正式入门了。
睁开眼睛,秦阳念头一动,真元沉入肉身,温养肉身,同样,肉身的力量,也会源源不断的在阴泉之中,经过淬炼,化作新的力量浮现。
肉身内沉淀的那些魔手力量,也随之被慢慢的炼化。
境界也随之被推进的更进一步,距离神海后期已经不远了。
“秦阳,你面前是个死人。”感受到秦阳结束了修行,黑影立刻在提醒了一句。
“不用你一直提醒。”秦阳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说实话,手不痒是不可能的。
疯老祖倒是好意,这位若真是最初传下传承的人,甚至还能向鬼物借寿,强存于世,他抱上个大腿,人家随便传他些东西,都够他赚大了。
反正回报么,也只是等到他很强很强了之后,帮这位枯骨重归当世而已,到了那个时候,这种事,就不是很难了。
算起来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现在七天过去了,疯老祖说不定已经陨落了。
秦阳有技能在身,对于面前这种只有传承,却没多少力量的大腿,并没有很强的兴趣,反而对超度了他兴趣很高。
不过转念一想,换了个角度之后,秦阳就想到了另一面。
黑影自从没反抗之力之后,看起来成弱鸡了,可这货,谁知道心里面有什么小心思呢。
当初黑影说过,他是被上古地府的某个人分尸的,也有一些力量,能真正的干掉他。
黑影现在戳戳着他超度了面前这位摆渡人,是不是怕这位摆渡人懂得一些法门,可以将黑影彻底弄死,或者说彻底控制黑影的法门。
这么一想,秦阳就觉得还真有可能……
这么久了,摸尸能摸到最多的,也只是四个而已,而且仅有一次。
无论是谁,基本上都是摸出来一两个东西,要么是对方身前最擅长的东西,要么是最惦记着的东西,这两种可能最大。
而对方懂得的东西,绝对要比他多的多,一点一点慢慢传授的话,绝对堪比一座人形书库。
真要是摸尸,能顺手摸出来一门法门,正好可以克制黑影,这个概率应该非常低……
“黑影,你不停的怂恿我超度了他,不只是因为你跟上古地府的官方有仇吧?”
“秦阳,你信不信,若是他能夺舍,现在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你夺舍了!这些人信不得!”
秦阳不置可否,最后还是觉得,不管黑影打什么主意,他还是不能忍,眼前一个死人,却不把对方超度了……
看到对方在这里苦苦支撑,备受煎熬,他的良心就有些不安。
站起身,正了衣冠,昂首挺胸,走向祭坛。
到了祭坛之下,秦阳望着枯骨,面上满是肃穆,眼中满是真挚。
“前辈,重新认识一下,我姓秦名阳,字有德,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最是急公好义,心地善良,此刻前辈在此受苦,我的良心甚是不安。”
说着,秦阳缓缓的伸出一只手。
“前辈,握个手,我们就算是自己人了,只要是自己人,我秦有德就敢天发誓,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努力,让你得以解脱!再也不受苦难煎熬!”
第三四三章 活着才有机会挣扎,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枯骨没什么反应,秦阳也不知道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走上祭坛之后,枯骨才缓缓的伸出骨抓,跟秦阳的手触碰到一起。
而就在触碰到枯骨的瞬间,技能释放条件达成的时候,却见枯骨那遮掩在黑布之下的面容里,骤然亮起两道红光,犹如一双血红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他那看似寻常枯骨的身躯里,骤然爆发出一阵犹如实质的气势,直接将秦阳震的倒飞了出去。
秦阳一个翻身落在地上,目视着枯骨的身躯,慢慢的从歪斜佝偻的状态,变得挺直,双目的位置,暗红色的光亮闪烁。
秦阳可以感觉的很清楚,枯骨在看自己。
他的目光,如同洞穿了身躯内外,直接将其看穿,体内所有的力量,无论是海眼之中的东西,还是他的神魂,统统都在枯骨的目光之下。
包括储物戒指和手环之中的所有东西,都被枯骨看穿。
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着重盯着自己的手,目光化作了实质一般,在自己的手中来回穿梭,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秦阳微微一怔之后,才忽然明白过来。
这货竟然一直都在挂机?
他的意识陷入了沉睡,一切动作,都只是留下的一丝意思所能给的本能而已。
现在,他被惊醒了。
一顿之后,就见只剩下寥寥两三片花瓣的暗夜优昙花,自己从戒指里飞了出来,落在了枯骨手中。
枯骨握着暗夜优昙花,怔怔出神。
“咳,你要是能用到,就拿去用吧……”秦阳干笑一声,伸手示意拿去。
反正就剩下两片花瓣,其实也没什么大用,顶多就是当效果好点的疗伤灵药而已。
跟别的灵药的区别,也只是别的灵药,量多其实也没什么本质的变化,而暗夜优昙花是量大之后会有一种恐怖的本质提升。
枯骨回过神,松开手,暗夜优昙花自己飞了回来,自动回到木盒里,再回到了戒指里,完全没经过秦阳这个主人的任何同意。
枯骨抬起头,暗红色的光点化作的双目,盯着秦阳。
“你叫秦阳,是么?”
嘶哑之中带着勃勃英气的女声,在秦阳的脑海里响起。
秦阳也顾不得眼前这位竟然是个女人,连忙点了点头。
“没错,姓秦名阳,字有德。”
“我已经违背了禁令,逆天而行,罪业深重,注定没有好结果,可我还有未做完的事情,必须要去做,就算苟延残喘,受尽折磨,我也在所不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府君的力量,不值得为我这种罪人而动用。”
“其实没什么……”秦阳略有些尴尬。
说实话,他摸尸,一方面是将人超度,一方面是摸技能书,绝大多数时候后者都是占比大。
纯粹为了超度人而摸尸,其实只是极少数情况。
生机断绝的死人,想要强留世上,所要付出的代价,可一点都不小。
一方面,他们的力量,会不断的衰弱,再也没有了恢复的可能,说是境界会不断跌落,其实也没错。
寻常修士的力量,可以充电,循环使用,这个力量,可以是真元,可以是神魂的力量,可以是气血的力量,也可以是意志的力量……
而死人,已经是一块报废的干电池,力量用一点少一点,直到最后彻底耗尽。
他们死后留下的真元,会耗尽,神魂混燃烧耗尽,意志也会耗尽。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紫霄道君和葬海道君,明明还有力量在身,却从来不敢去搞事的原因,他们搞不起。
这个衰弱的速度,跟生前实力强弱,有很直接的关系,越强者,衰弱的速度越慢,越弱的,衰弱的越快。
若是凡人,死了之后,基本上,立时就会耗尽。
而这个衰弱的过程,尤为痛苦,所有的力量,神魂,甚至是记忆,都会慢慢的消散。
区别也只是看强弱,看那个衰弱的最快。
就如同当年在魔石祖墓里遇到的那位师祖,他的意识和记忆,消散的速度超过了力量消散的速度。
他已经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真正的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等待着最后一点一点化为乌有。
今天会忘记了神通,明天就会忘记了法门,后天就会将自己生命力最重要的记忆,也忘却的干净。
可是他们偏偏都知道这个过程,知道发展趋势,知道总有一天,他们连自己是谁都会忘记。
这个过程,可能比等死还要痛苦。
更重要的是,已死之人,生机断绝,除了慢慢等着消散之外。
被超度了,是最好的选择,再要么,一些真正的顶尖强者,可以提前布置,寻求那一丝渺茫的复活希望。
再要么,就如同枯骨一般,寻求别人的帮助。
可她这么久了,却还在这里,就说明一件事,她之前找的人,没有一个能做到。
不过此刻,秦阳却没心思再关注这些了……
枯骨愿意被超度也好,不愿意被超度也罢,反正人家不愿意,他也没辙……
他听到了枯骨说的两个字,之前曾经听到过。
“府君?”
“在当初,只有府君亲自采摘的暗夜优昙花,才能花开之后再不凋谢,也只有府君,可以超度地府的亡者,让其免受飞灰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之苦,你拥有的力量,不值得来超度我。”
枯骨提起府君的时候,语气明显的带着恭敬。
而秦阳也想起来,就算是提起上古地府,就恨的牙痒痒,恨不得所有上古地府的人都死完的黑影,提起府君的时候,语气似乎也很是尊敬。
“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懂得,我都可以传授给你,我也不奢求能重回当世,只希望你能在成道之时,帮我找个人,找到他,带我去见他就行了。”
“你想找谁?”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秦阳砸吧了下嘴,心里诽谤,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你不不说找谁,我怎么找。
“你都会什么?”
“你想学什么?”
“神通,不死神凰,你会么?能传授给我么?”
“我不懂这门神通。”
“那问天剑典你会么?”
“不懂。”
“那你会什么?”秦阳叹了口气,想学的你都不会,你还说个蛋啊。
“算了,我想学的不是顶尖神通,就是经典,再要么就是一字诀,可惜前者你没宝册,也传授不了,后者啊,你就算是会,能传授给我,我也不一定能学得会……”
秦阳摆了摆手,放弃了再多问了。
想想自己现在也有两门一字诀在手了,哀字诀和思字诀,可惜,两门一字诀,连门槛都摸不到在哪。
“没有宝册的,纵然我没有修行过,我也可以传授给你,上古之时,没有道不可轻传,法不可妄泄的破规矩。”
“那你懂什么经典?”
“黄泉秘典。”
“……”秦阳已经不想跟她说话了。
这人就属于会把天聊死的典范。
“行了,帮你找人的事,我要是顺手,我就干了,你别报什么太大希望,我这人实诚,也不提前要你的报酬了,至于你不想被超度,我也没本事强行超度你,就这吧,咱们后会无期。”
秦阳挥了挥手,彻底放弃交流,本来还想问些上古时候的事,满足一下好奇心,不过想到,既然有了疑问,海眼里不是填了一个上古百科大全书么,直接问黑影不得了。
跟这种能把天聊死的家伙,实在是不想多说什么了。
转身离开,枯骨依然在祭坛上,也没有出言挽留,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以后你再遇到上古地府有职在身的人,若是不能赶尽杀绝,最好莫要让对方知道你拥有府君的力量。”
就在秦阳快要进入地底迷宫的时候,枯骨补了这么一句话。
秦阳心里一个咯噔,心说我这哪里是哪门子府君的力量,我这就是一个一级小号自带的拾取技能。
听枯骨这意思,似乎这个误会,还会引来很大的麻烦?
上古地府有职位在身的人,有一个是好惹的?
脚步一顿,秦阳赶忙回头,连忙解释了一句。
“前辈,你这绝对是误会了,我这是神通,不是什么府君的力量,采摘暗夜优昙花用的是采集神通,超度用的叫拾取神通,真不是什么府君的力量……”
秦阳说完,也不见枯骨有什么动作,只见一个像似蛇咬尾一般,古里古怪,色泽明黄的耳坠飞出,落在秦阳手里。
而枯骨的语气,毫无波澜,完全不理会秦阳的解释。
“这是我的信物,当年之人,不少都认识,就算是府君的力量,被当年一些人知晓,想来也会给我三分薄面,不会为难你。”
“我真没什么府君的力量……”秦阳垂死挣扎……
“你走吧,此地乃是当年我收的一位弟子所创立的门派,你若是需要什么助力,尽可开口,若有朝一日,你力有所成,顺手照拂一二即可。”
秦阳扯了扯嘴角,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你以为黄泉魔宗真的是你说了算的?
也不看看魔宗这些瘪犊子,都是什么性情。
别的不说,就说黄泉脉主吧,就算是他师父从坟墓里跳出来,让他赶紧卸任,他说不得也会压死他师父的棺材板,让他师父再死一次。
还助力个什么啊……
这些上古的人,跟时代脱节也太严重了点吧,还是说,他们早忘了人心这个东西究竟有多不靠谱么。
秦阳可不信上古之时,人心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种鬼话。
无论今古,大多数时候,从来都只有欲壑难填,人心不足蛇吞象。
最好也不过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可这个前提,也是仓廪实和衣食足。
然而,对于修士来说,从来都没有仓廪实和衣食足的时候。
秦阳迈步向外走,顺着地下迷宫,原路返回,走到入口的时候,却见疯老祖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出来了啊。”疯老祖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他恢复了意识之后,就算是笑起来,也显得很凶。
“师尊,你还活着……”秦阳一呆……
实在是没想到,疯老祖还活着,而且还这么明目张胆的站在这里等他。
“为师还不是太老,还能活一些年头。”疯老祖乐呵呵的回了句,拍了拍秦阳的肩膀:“走吧。”
秦阳一头雾水,跟着疯老祖离开祠堂,到了疯老祖曾经住的地方。
这座山头在魔宗之内,也算得上是灵气浓郁的好地方了,正好在魔宗聚灵大阵的核心地带,灵气最是平稳,灵性最高,也最是浓郁。
到了山头,疯老祖给了秦阳一块令牌,持此就可以在魔宗之内行走。
秦阳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路行来,遇到的任何人,都会让开路,站在道旁行礼。
秦阳能感觉得到,所有人似乎对疯老祖,既是尊敬,又是惧怕。
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疯老祖报了仇,怎么还能跟以往一样?之前发生的事情,魔宗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么?
安定下来之后,秦阳就再也忍不住了。
“师尊,仇报了?”
“报什么仇啊,为师去幽冥圣宗的时候,他们正跟鬼穴里的大鬼交恶,为师亲眼看着仇敌被大鬼一巴掌捏死,既然没事了,索性回魔宗了。”
“黄泉脉主死了么?”
“黄泉脉主,跟浮屠魔教的魔佛脉主交手,受了重伤,正在宗门一处秘地疗伤修养,近来有贼子惊扰亡者,南蛮魔道三大派,乱成一团,你最好莫要随意出门……”
“那你……”
本想问问疯老祖为何不去找黄泉脉主报仇,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将他弄死拉到,可是话没问出口,秦阳便忽然一怔,骤然间悟了。
想到一路行来,黄泉魔宗内的气氛和防御,与之前截然不同,防护大阵全开,聚灵大阵全开,巡天宝兽游荡,各个关卡到处都是镇守之人。
若他自己出来,怕是很难混出去了。
而疯老祖现在回来了,以意识清楚的状态回来了。
只要他不找黄泉脉主报仇,不将其活活打死,那么他之前意识不清醒之后,做的一些事情,想来魔宗也不会多加怪罪。
毕竟现在谁都知道,黄泉宝册,根本不是疯老祖带走的,而是卧底偷走的……
所以,疯老祖还是功臣,帮宗门研究东西,出了错,谁也无法指摘。
只要他能放下仇恨,他就还是原来的崔老魔,原来的崔老祖。
地位尊崇,受人敬仰。
秦阳也忽然明白了,这是自己之前挖的坑,有人跳进去了,然后还引起了连锁反应。
最后偏偏自己也受到了影响……
现在,疯老祖回来,只是为了接他而已。
秦阳一时之间,心里五味陈杂,说不上来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好的地方是疯老祖还活着……
坏的地方,很明显,黄泉脉主还蹦跶着呢。
疯老祖这是装糊涂,装作不记得意识不清醒那段时间的事,放弃报仇了。
“秦阳啊……”疯老祖挤出一丝笑容,一只手搭在秦阳的肩膀上:“为师想明白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未必是好的,现在还活着就挺好。”
“我……”
“别想那么多了,世事无常,这人世如棋盘,我等皆为棋子,只有活着,才有挣扎的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第三四四章 我就是在碰瓷,我就吐你一脸你敢打我么
疯老祖像似一个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寻常老者,失去了所有的雄心壮志,只想平平安安的养老,没事的时候教导一下后辈,品品茶,喝喝酒,嗷嗷汤……
看似的洒脱里,却有一种抹不去的无奈和妥协。
他有些不像是曾经的崔老魔了,没有了快意恩仇,杀伐果断,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果决,不像是一个魔道修士了。
只是,做出这个选择,怕是比慷慨赴死,同归于尽还要难一些吧……
秦阳微微张着嘴巴,良久无言。
凡事有舍必有得,疯老祖是觉得得的多还是舍去的多,秦阳并不知晓。
但从自己而言,觉得现在这样,总要比死了强。
至少秦阳是觉得,疯老祖说的挺对的。
人活着,才有去反抗,去挣扎的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若是疯老祖,就不会走这么极端的路,仇敌多着呢,回到魔宗内,重新变成地位尊崇的崔老祖,将自己放在最有利的位置。
后面想要报仇,总会有那种不着痕迹,却能把仇敌弄死却不伤自身的机会。
没被逼到必死的绝境,没必要伤敌一千自损一千。
反正秦阳自己是觉得,用自己前途无量的性命,去换一个连名字都让人记不住家伙的命……
那将是对方这辈子赚的最大的一笔。
自己把自己劝了劝之后,秦阳心里舒坦了不少。
至少现在莫名其妙的,成了黄泉魔宗的崔老祖的弟子,地位自然是高了,而且能站在明面上了。
要做什么,其实好处也是挺多的。
听了老祖的话,秦阳老老实实的待在黄泉魔宗,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见外人,跟着疯老祖一起,继续他之前的科研工作,跟着长长见识,学习一下修仙界的科学思维……
外面的纷争,跟他再也没有一块灵石的关系。
如此过了三个月之后,一切似乎都从爆发期,进入到了一个平稳的时期。
只不过这个原因,不是魔道三派冷静下来了……
这些混蛋,平日里走在外面,都见不到那种没有仇人的人,现在新仇旧恨一起点爆,哪能这么轻易的就这么算了?
那些稍强一点的修士,往日里顾忌面子,顾忌事情闹大,真有仇的人,也没什么机会下死手,顶多就是在一些场合里见到了,不痛不痒的互相怼几句。
可现在,有机会名正言顺的干架,背地里指不定宗门还悄咪咪的煽风点火,谁谁谁你是不是跟对面的谁有仇,你报仇的机会来了,宗门给你撑腰,你大胆的去干掉他。
之所以大家冲突还在继续,只不过是因为南蛮别的势力,在浑说摸鱼,尤其是那些早看魔道不顺眼的正统修士,不背地里落井下石才怪。
现在搞成这幅情况,哪里是秦阳和张正义搅和一下就成的,是有不少人看到了利益,在背地里推波助澜,各种原因汇聚到一起,才变成这副模样的。
所以,魔道三派发现了这些之后,抽根烟冷静了一下,门派之间爆发式的大战,就变成了长期的战争……
高端战力的消耗就随之停止了。
当秦阳知道了这些,也知道了各派祖坟被挖的事,也停了俩月了,秦阳就放心了。
至少张正义这个滑不留手的家伙,肯定还活得好好的。
自己也不用担心蒙师叔没了徒弟会伤心。
幽冥圣宗也没发现怂的不见人的阴悖兽。
一切起码都还可以……
不是特别好,但是也不坏。
日子起码过的还挺舒心的,崔老祖乃是修仙界的科研大佬,权利并不是太大,可地位却很高。
魔宗的强者也好,弟子也好,总有会求到崔老祖头上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外面有着老魔头的名声,可是在宗内,却还是受人尊敬的原因。
自从崔老祖回来,中间是怎么发展的,那位一直没有露面的黄泉宗主,到底是怎么想的,秦阳不知道,可门内的人,却都像是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隔三差五的,就会有人送来一些珍惜的灵果,有些则是送来可以熬汤的食材,就算是兽场里,都会偶尔有一头适合当食材的凶兽,想不开自杀了之后,被人送来给崔老祖熬汤……
而恢复意识之后的崔老祖,熬的浓汤,无论是口味还是效果,又更上一层楼。
秦阳倒是觉得挺爽的,因为别人的孝敬,都落在了他的手里。
头上有大佬罩着,可以随心所欲一些。
下面还有人贿赂,哦不,是孝心。
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最梦寐以求的就是这种咸鱼日子。
然而,这种挺舒服的日子,仅仅过了三个月,就有人来添堵了。
听说在秘地疗伤的黄泉脉主,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回来了……
秦阳将手中长的跟黄瓜差不多的灵果,掰下来一半,丢给了前来报信的弟子,自己则蹲在崖边,啃着黄瓜,心头莫名不爽的很。
心里忍不住恶意的诽谤,当初魔佛脉主怎么没打死黄泉脉主呢,还有那些死脑筋的大和尚,怎么没等黄泉脉主被打死了再去添乱,要是他们能将魔佛脉主打死了那也行啊……
就会在人家门前静坐示威,举着横幅抗议……
相比之下,看看人家第二剑君,做事那叫一个干脆,能动手从来不多哔哔。
三个月时间,硬生生的将越雉脉主天麟打残了两次,每次伤势还没好呢,就又被打残,最后硬是逼的越雉脉主彻底认怂,藏到浮屠魔教的禁地里,头都不敢冒……
啃完了黄瓜,拍拍屁股从山上下来,正好就遇到有人正式前来通报。
“崔老祖,黄泉脉主归来,师尊正在闭关,难以得空,已经吩咐了黄泉脉主,亲自前来与崔老祖化解误会,有些事虽然是误会,可黄泉脉主终归是有些不对,若他诚心化解这些误会,还望崔老祖能大人大量,能海涵一二……”
崔老祖抱着一本书,坐在蒲团上,看也没看来者一眼。
而来者,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的样貌,一袭整洁的蔚蓝色长衫,头发也搭理的一丝不苟,半点碎发都见不到,面上带着淡淡微笑,恰到好处的微微欠身,表示恭敬,语气也不紧不慢,略带一丝歉意。
话虽然没明说,可这话里话外,却都表达一个意思黄泉脉主不是东西,可现在宗门正在于别人交战呢,若是最强的黄泉一脉的脉主,爆出来这种丑闻,再受了惩罚,与大局不利,您老人家消消气,宗门会给你补偿的。
来人见到秦阳进来之后,笑容立刻变得灿烂了不少,一拱手,笑道。
“这位一定是崔老祖新收的高徒吧,按照辈分,我应当称呼你一声秦师叔。”
说着,就见这人微微欠身,手与头平,口中很是郑重的道。
“魔宗第一真传,鲁促仁,见过秦师叔。”
“在下秦阳。”秦阳拱手回礼,也笑了笑道“无须这么客气。”
“我魔宗虽然是魔宗,可规矩这种东西,却绝对不比那些外人差,礼不可废。”鲁促仁摇了摇头,很是郑重。
聊了几句之后,鲁促仁才忽然一拍脑袋,做恍然装。
“崔老祖,弟子忽然想起来,门内阴泉大开之日在即,既然秦师叔从未去过,这一次的名额,就让给秦师叔一个好了,想来师尊也会同意的。”
听到这话,一直低着头看书的崔老祖,才忽然抬了抬眼皮,正视了鲁促仁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
“好,代老夫谢过宗主。”
“那弟子还有要事,就不叨扰崔老祖看书了,告辞。”鲁促仁躬身一拜,后退了三步之后,才对着秦阳一拱手,转身离去。
秦阳听的明白,这是鲁促仁代表黄泉宗主来说和了,本来崔老祖没搭腔,可自己来了之后,鲁促仁立刻就多了一句嘴,崔老祖就应下了。
“师尊……”
“黄泉魔宗内有一方阴泉,若是修习了黄泉秘典,在其内修行,修行境界会暴涨,而且无损根基,纵然没有修行黄泉秘典,也能在里面淬炼真元,打熬身躯,充实底蕴,省掉至少百年的苦修积累,在门内,每一甲子,才有三个名额而已。”
崔老祖说的很平淡,不等秦阳反驳,便继续道。
“你根基雄厚,神海这一境界,需要的积累也更多,会花费远超旁人的时间,若无进补,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大门派的天之骄子众多,也是因为大门派里有这些资源,而旁人没有,你安心去修行即可,既然为师回来了,就想好了不与黄泉脉主翻脸了,拿些好处自然更好。”
秦阳点了点头,没有拒绝,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宗主既然要说和,肯定要给甜头的,不要白不要,这好处是崔老祖给的,又不是宗主额外给的。
反正以后有机会弄死黄泉脉主,秦阳也绝对不会犹豫。
倒是头一次见到的第一真传,给他留下了挺深的印象,这人一点都不像是快意恩仇的魔道修士,反而像是正统炼气门派里的守旧派弟子,做事规规矩矩,却也不是不懂变通。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住重点,来劝服了崔老祖,至少心智不低。
再加上身为第一真传,最有希望继承宗主之位的人,实力自然也不会差。
上次见过了赵荣辉,对他印象挺好。
这位鲁促仁,能压过赵荣辉一头,只是从这一次见面,秦阳就有些懂了。
这边秦阳正跟崔老祖谈话的时候,外面就有弟子来通报。
“禀告老祖,黄泉脉主来访。”
“有拜贴么?”秦阳插了句话。
“回禀秦师祖,没有拜贴。”
“行了,你下去吧。”秦阳随手丢出一颗灵果。
弟子露出笑容,恭敬的一拜,退了出去。
到一个新地方,想要跟周围的人打好关系,给人家留下一个不抠门,挺大方的印象,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尤其是辈分高的时候,显得和蔼可亲,出手大方,效果更好……
秦阳可没觉得仅凭一个身份,人家就会尊重他,会向着他,想什么好事呢。
秦阳砸吧了下嘴,心里总觉得不爽利。
黄泉脉主侥幸留了一条狗命,竟然还在这种小事上耍手段,连个拜贴都没有。
一,说明他觉得自己是跟崔老祖平起平坐的,想来就来,根本无需多说废话。
二嘛,自然是他压根就没来道歉的意思。
稍稍一想,秦阳就觉得,崔老祖现在见他了,岂不是说就原谅他了?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眼睛一转,秦阳昂首挺胸,理直气壮的对崔老祖道。
“师尊,我饿了。”
“噢,兽场新送来一头自己撞死的猛兽,为师去给你熬汤。”崔老祖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根本没理会黄泉脉主的拜访。
显然,见那种看着就想捏死的混蛋,根本没有给徒弟熬汤重要。
崔老祖离开了,秦阳自己留在这里,静候着黄泉脉主到访。
不多时,就有一位弟子引着黄泉脉主而来。
他还是此前见到的那副模样,满脸阴郁,眼眸半耷拉着,看起来就像是谁欠了他很大一笔钱,欠了几百年没还一样。
黄泉脉主抵达之后,秦阳面色一正,上前一步,拱手道。
“弟子秦阳,见过黄泉脉主。”
“恩。”黄泉脉主左右看了看,大有不拿正眼看秦阳的意思“你师尊呢?”
一句话,秦阳立刻翻脸,面色铁青,厉声大喝。
“黄泉脉主,你什么意思?”
“嗯?”黄泉脉主微微一怔,不明所以……
“按照门内的规矩,你身为一脉之主,我先给你见礼,乃是应当,但是按照辈分,你还要自我介绍,称呼我一声秦师叔,身为脉主,就可以不顾规矩了么?”
“你……”
“你什么你,身为后辈,前来拜访上一任黄泉脉主,你的长辈,却连个拜贴都没有,来了便直呼其人,你意思是让我师尊来见你?你敢么?”
黄泉脉主面色铁青,怒火上涌,万万没想到,他已经拉下脸亲自来了,却被人当面羞辱。
压抑的气息弥漫开来,黄泉脉主的气势开始绽放。
而秦阳却咧着嘴笑了笑。
“怎么?自己不守规矩,现在却恼羞成怒,准备在这里打死你秦师叔么?”
“来来来,动手啊,我要是还手,我就反过来叫你师叔。”
黄泉脉主压下火气,轻吸一口气,缓缓的后退一步,拱手道。
“见过秦师叔,动手之言,实在是误会了,还请将崔老祖请出来吧。”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真要打死我了……”秦阳吓的拍了拍胸口,而后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和表情慢慢收敛,盯着黄泉脉主,面无表情的道“既然不敢打死我,那你在这装模作样的哔哔尼玛呢。”
“黄口小儿!你……”黄泉脉主气的浑身发抖,眼睛怒瞪,恨不得现在就一巴掌将秦阳拍死。
“你敢摸我一下,不,你敢对我大声说话,我都会立刻非死即伤,你信不信?”秦阳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讥讽。
黄泉脉主心里一咯噔,像是被一盆冷水泼到头上,彻底冷静了……
他想到之前宗主亲自来问责,勒令他亲自前来,想到宗主话里话外都说明的一件事,之前的事,他会安抚崔老祖,可这种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宗主既然说了,自然不可能有人会犯下一次,因为在他犯下一次同样的错之前,他肯定就死了。
他不敢动手,他不敢杀秦阳,甚至秦阳现在只要有个三长两短,无论跟他有没有关系,他都完了。
斟酌良久之后,黄泉脉主阴着脸,一拱手,唾面自干。
“秦师叔说笑了,既然崔老祖无暇接见,那我下次再来。”
丢下一句话,黄泉脉主握着拳头离去。
秦阳站在后面冷笑一声。
反正大家早就撕破脸了,只要有机会,黄泉脉主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干掉自己和崔老祖,这没的说的。
那同样的,自己也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哪怕是现在有了个吐他一脸的机会,秦阳也不会放过。
反正吐到黄泉脉主的脸上,说声这是你的不对,黄泉脉主的肺气炸了,也只能抹一把脸,嘴上叫声吐的好。
崔老祖能按下了恩怨,秦阳知道为什么,他自然压不下这口气。
想要见崔老祖,在面上把恩怨抹去?
想什么的好事呢。
第三四五章 我自小体弱多病,摸到就伤碰到就死
趁机怼了黄泉脉主一顿,吐他一脸吐沫星子,秦阳心里的郁郁之气,总算是稍稍发出来那么一丝丝……
喝起汤来,都觉得这浓汤,都变得可口了三分。
“师尊,今日是用什么食材熬煮的?”
“一头拥有一丝夔牛血统的黑牛,据说是这凶兽小时候还好,长大了之后,性情便暴躁易怒,见不得任何活物,此次就是挣脱了枷锁之后,自己撞入阵法里死了,这等半大不大的食材最好不过,只是不太常见啊……”崔老祖自己品着汤,嘀嘀咕咕的评头论足。
“恩,我之前见过兽场里的凶兽,其中见过类似的,当真是凶性难驯,正好兽场内的东西尚未完全恢复,说不得过两天又会有凶兽自寻死路……”秦阳不住的点着头,感受着体内温热之气流转,巫咸经的修行,开始直线攀升,满意的不得了。
都说大门派里天才多,一个个都削减了脑袋,向着大门派里钻,也不是没道理的。
看看人家大门派内的资源,除了功法秘法之类的资源之外,很多都是未必能看得见的。
就比如说即将开启的阴泉,再比如说这个兽场。
其内豢养的凶兽,成年的都过千了,那些没什么威胁的幼崽,数量更多。
仅仅这些凶兽的日常消耗,动辄就是数十万斤的灵麦玉稻,仅此一点,都足够将一个小点的门派吃垮,更别说还需要各种血食喂养。
这一头凶兽,被崔老祖熬成汤之后,一身血肉精华,尽数融入汤中,化作最容易吸收,性质却极为温和的力量,比之服用灵药好了不知道多少。
毕竟从来只听说过谁嗑药太多,丹毒积累过审,却从来没听说过,谁吃肉喝汤,除了长胖之外还有别的副作用。
寻常门派,哪里拿得出这等资源给门下的弟子消耗的。
而这一锅汤所带来的裨益,就足够抵得上秦阳苦修巫咸经一年的时间,若是换做炼化消耗血肉之内的魔手力量,也抵得上两三个月了。
偏偏这凶兽啊,隔三差五的就有,压根不用自己去辛辛苦苦找,辛辛苦苦狩猎……
这才几个月,秦阳就感觉到差距了,这才是大门派,有后台的待遇啊。
原本想回盗门去认认门的,现在想来,以前还是太天真无邪了……
难怪盗门不禁双重门籍,却没见那些在别的门派里的弟子,尤其是在大派的弟子回来。
秦阳自己都不想回去了……
至于认门的事,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端着一碗汤,蹲在闪耀的石台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
……
另一边,鲁促仁离开了崔老祖的山头之后,化作一道流光,落在一座光秃山头的崖边。
赵荣辉正倚在崖边的石头上,报这个酒葫芦,遥望着魔宗驻地,一个人喝酒。
“赵师弟,许久未见了,我此番外出归来,给你带了些大嬴神朝内的好酒,共计三十七种,你尝尝。”
鲁促仁丢出一个储物袋,落在赵荣辉手中。
拿了酒,赵荣辉才转过头,随意的一拱手。
“多谢大师兄了。”
“你我师兄弟,无需这么客气,此次来找你,其实也是有些事要跟你商量一下,先送你点好酒,等我说完,你给我留些面子,莫要骂娘就好。”
“呵,大师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阴泉开启在即,此次三个名额,原本你这些年积累的功勋,应当有你一个名额的,只是近来发生了不少事情,多有变化……”
“不就是说没我份了呗,师尊闭关,师兄你自己做主就好……”赵荣辉一脸无所谓……
“赵师弟,并非我针对你。”鲁促仁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很是认真,摆着指头给赵荣辉数。
“师尊与大嬴神朝一位大人物有交易,此次名额要占据一个,而崔师祖为宗门做事,却受了委屈,正好他新收了一位弟子,补给崔老祖一个名额,最为合适不过。”
“这是应有之义,还有一个呢?”赵荣辉没反对,他关注的是最后一个。
“黄泉脉主之前虽然做了些事,他有错,师尊也已经亲自申饬,下了通牒,再如何处理,自有师尊来办,罚归罚,可他代宗门出战,险些身陨,近来又值关键时刻,攘外必先安内,正好黄泉脉主的一个弟子,颇有天赋,正值灵台积累阶段,这个名额,算是安抚一下黄泉脉主……”
“呵呵……”赵荣辉满脸不屑,转过头继续喝酒:“不过阴泉名额而已,我不稀罕归我不稀罕,哪怕我不要,我也不想给黄泉脉主。”
“赵师弟,莫要意气用事,大局为重。”
“嘁……师兄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何必还来知会我?”赵荣辉盖上酒葫芦,化作一道神光飞走。
鲁促仁望着赵荣辉飞远的身影,默不作声的离开。
当天,宗内就传出了确切的消息,这一次进入阴泉的三个名额,已经确定。
而这边,等到秦阳快要喝完汤的时候,就见一个瘦了吧唧的弟子,悄悄的从小路上凑了过来。
“秦师祖,我这有新消息禀报。”
“说说。”
“阴泉开启在即,三个名额已经定了,秦师祖肯定是要占一个的,还有一个是宗主亲自定的,最后一个名额,原本应该是第二真传赵荣辉的,只是却被黄泉脉主的一个弟子给顶了……”
“嗯?”秦阳微微一怔,稍稍琢磨了一下……
在这待了几个月,差不多也明白了不少黄泉魔宗内的情况,鲁促仁做人做事,说实话,各方面其实都要比赵荣辉强一些,赵荣辉实力是有,可是性子么,却有点直了。
同样的话,同样的事情,赵荣辉会把人气的面色铁青,鲁促仁就不会。
所以,黄泉宗主闭关的时候,很多事情,其实都是鲁促仁在办的,他可以算是半个代理宗主了。
仅仅阴泉名额这个事,其中一个是宗主亲自定的,那也就是说,其实剩下俩,都是鲁促仁在定的……
一个给崔老祖,一个给黄泉脉主。
这一手既分化了矛盾,又给了好处,崔老祖明面上肯定不会说什么了,而黄泉脉主,挨了训,最后却也得了好处,怕是他自己也会觉得,被秦阳喷了一脸之后,算算也挺值的……
同样的,鲁促仁还顺手打压了一下第二真传赵荣辉……
赵荣辉正值神门巅峰,是在积累底蕴的阶段,只要有机缘,就很有可能突破到下一个大境界。
而这一次阴泉开启的名额,对于他来说就尤为关键了。
这阴泉,据说就是黄泉魔宗的创派祖师留下的,甚至有传说,这阴泉本身,就是创派祖师当初在体内开辟出的阴泉,待他死后,化作黄泉魔宗的底蕴之一。
而赵荣辉修行的便是黄泉秘典,这阴泉,对他来说,比其他的天材地宝还要好的多,只要进入阴泉,说不定黄泉魔宗就会多出来一个新晋的道宫强者。
可若是失去了这次名额,用寻常资源进补,积累底蕴,怕是再过一甲子,他也没法自行进阶。
修行的事,从来都是强者愈强,一步慢于人,步步慢于人。
再耽误一甲子的时间,赵荣辉这个第二真传,继承掌门之位的机会,自然是越来越小……
再加上发生这种事,不只是赵荣辉会觉得,是黄泉脉主的一个什么白痴弟子,顶了他的名额。
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
赵荣辉跟黄泉脉主之间的间隙,会变得越来越大。
同样的,想要继承宗主之位,得到其他脉主的承认,也是必须的。
黄泉魔宗内的情况,与浮屠魔教还不一样。
浮屠魔教三脉并立,合而为一教,大家擅长的地方不太一样而已,地位差距,并不是太明显。
而黄泉魔宗,以黄泉之名立派,黄泉一脉,基本上是一家独大,其他两脉基本都没什么存在感。
若是跟黄泉脉主,甚至是黄泉一脉,都有很大间隙,继承宗主之位,基本是希望渺茫了。
而偏偏这次的名额分配,有理有据,公平公正,就算是赵荣辉自己,也没法挑出来什么刺……
他就算是不满,那也仅仅只是不满而已。
反过来,无论是黄泉脉主,还是崔老祖,应该对鲁促仁的印象都挺好。
简直是一举数得啊,秦阳砸吧了下嘴,暗暗心惊。
自己才来,这位鲁促仁竟然就能顺势玩这么一手,这货看起来挺好说话,实则是个厉害角色啊。
上面压着这么一位厉害的大师兄,小赵这个第二真传,怕是真没戏了。
“知道其他两个名额,给的是谁么?”回过神,秦阳又问了一句。
“一个不清楚,似乎不是魔宗的弟子。另一个是黄泉脉主的关门弟子,据说是被黄泉脉主寄予厚望,现在才进阶灵台几年的时间,刚刚夯实了根基,正是勇猛精进的时候,所以才会被黄泉脉主赐予这个名额。”
“行了,再有什么消息,尽管来给我汇报。”秦阳看了看碗里还剩下的两口汤,将碗递给这位弟子:“还剩两口,不嫌弃吧?”
“秦师祖这话说的,怎么可能嫌弃,魔宗内多少弟子,最梦寐以求的,就是崔老祖亲手熬的浓汤,尝一口,死了也值了!”
瘦了吧唧的弟子,两眼放光,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小心翼翼的抱着碗,生怕撒出来一滴。
这汤对于秦阳来说,一次能喝不少,因为他修行的法门太多,全部都是消耗大户,再加上有个无底洞,多少都能吃得下去,不用害怕被撑爆,也不用担心浪费。
可换做眼前这个同样是神海的弟子,这剩下的两口汤,他起码都要分四五次服用,敢一口喝完,不被里面所蕴含的力量撑爆了,也会浪费大半的神效。
这种拔升力量,不但不会造成根基不稳,反而会夯实根基的东西,可比那些灵药强太多了。
来报信的弟子,美滋滋的离开,来的路上,就又碰到俩匆匆赶来的人。
来人一看到这位瘦了吧唧的弟子,顿时没了笑容,脸上带着一丝艳羡。
“张师兄,秦师祖又赏你什么好东西了?”
“也就两口喝剩下的汤而已……”瘦了吧唧笑的见牙不见眼,看了看俩师弟:“行了,别羡慕了,大家都有份。”
“张师兄大气啊!”
“是秦师祖大气!”瘦了吧唧摇头晃脑的感叹:“你们说同样是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看看黄泉一脉那些弟子,整日里胆战心惊,生恐惹到了脉主,平日里也没见赏赐,只有责罚,人家秦师祖,跟鲁真传一样,人好,脾气也好,出手还大方……”
“慎言!”
“算了,不说了,我们快回去吧,以后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这些做弟子的,实力弱,能做的,也就是及时给秦师祖通通气了……”
……
一晃就到了阴泉开启的日子,秦阳一个人来到驻地侧面一处深潭边。
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阴泉开启算是黄泉魔宗内的一个小盛事。
每次阴泉开启,得到名额的人,都会修为大进,不禁止别的弟子来看,也是为了刺激一下门内弟子,让他们用心为宗门效力,每个人都可能有机会。
秦阳来了不一会,鲁促仁就带着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来了。
这人是生面孔,不认识,看起来普普通通,一袭黑衫,气质挺沉稳,来了之后,就站在鲁促仁身旁,一言不发。
不一会,黄泉脉主也带着一个年轻人来了。
三人都到了之后,其他人都没靠近深潭,只有获得名额的三人靠近。
那位黑衫小哥打量着秦阳,似乎略有些好奇,对秦阳一拱手。
“在下乐期颐,阁下可就是秦阳秦师叔。”
“客气了,你不是魔宗弟子,不比如此,咱们个交个的,我就是秦阳倒是没错。”一听这话,秦阳就对眼前这个新师侄,不由的顺眼了三分。
“秦师叔客气了,我与魔宗有些渊源,这辈分自然是不能乱的。”乐期颐说的客气,姿态也很低,就要将自己摆在晚辈的位置,说话都是微微欠身,落后半步。
而另外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弟子,听到两人对话,眉头一挑,冷哼一声。
“在下吴小明,这位就是乐兄吧……”
吴小明说着话,就拱手上前。
秦阳一听这话就乐了,这瘪犊子,强行拔高自己的辈分,还不是儿子辈的……
孙子辈的就老老实实的当孙子辈的,吓叫什么啊。
吴小明根本不理会秦阳,故意挤着秦阳就去跟乐期颐见礼……
只是就在他跟秦阳触碰到的瞬间……
就见秦阳如遭重击,整个人忽然化作一道残影倒飞了出去,直接撞到数十丈之外的石壁上……
“轰……”
一身闷响,石壁上骤然多出来一个数丈大的大坑,秦阳整个人都陷入到了碎石里……
秦阳面上,带着震惊,满眼的不可思议,伸出手指,颤抖着指着吴小明……
“你……你……竟敢……”
一句话没说完,秦阳便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脸都白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惊呆了,转头看向吴小明。
而吴小明,还抱着拳,举着手,一脸茫然,看了一眼秦阳,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第三四六章 弱小无助又可怜,是时候有仇报仇了
死一般的安静,所有人都给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当场。
吴小明看着自己的双手,整个人都懵了,从小到大,从修行到外出历练,见过行色各异的人,遇到过很多人一生都没经历过的事情。
可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不用他明白怎么回事,他也知道别人会怎么认为了。
傻了,彻底傻了,不知所措。
另一边的黄泉脉主,捏着拳头,呼吸都停滞了,眼睛珠子差点瞪出眼眶,而后整个人慢慢的颤抖……
短短一两个呼吸,他体内传出一身闷响,黄泉脉主顿时感觉到喉头一甜。
肺被气炸了……
无耻之尤啊,简直是无耻之极,丧心病狂到了极致!
纵然是在魔宗,见多识广,杀生盈野的见过,弑杀虐杀的见过,卑鄙小人见过,精神不正常的变态也见过,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旁人看不真切,可是到了他这个层次,又在这么近的距离,哪里会看不清楚。
甚至他想要阻拦的话,都能及时出手拦住。
之所以没有插手,纯粹是被惊住了,压根就没想到秦阳竟然敢在这种场合里,当众碰瓷,栽赃陷害。
而距离秦阳最近的乐期颐和鲁促仁,自然也看的清楚。
乐期颐实力虽然不高,可是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就在他眼皮子底子,一切细节都映入他的眼帘里。
他甚至可以看清楚,就在吴小明触碰到秦阳手臂的瞬间,秦阳的手臂先是轰向躯干侧面,而后躯干犹如遭受重击,骤然向着侧面弯曲,而后双脚离地,整个人似是离玄之箭,飞了出去。
若非他看到秦阳为了装得像一点,用力太猛,脚下硬如精钢的黑石,都被他的反震之力踩的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乐期颐差点都信了是吴小明忽然偷袭……
只是看明白了归看明白了,乐期颐却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面上带着一丝同情的瞥了一眼吴小明……
同样的,这些高手里,离得最近的鲁促仁,哪里会没看明白。
一直面带一丝淡淡的微笑,一派胸有成竹气势的鲁促仁,此刻也忍不住眼皮狂跳,嘴角微微抽动……
崔师祖新收的这位弟子,可真够……胡闹的。
短暂的死寂之后,鲁促仁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一个闪身,出现在秦阳身旁,一只手搭在秦阳手臂上,一边催动自己的真元,尝试着灌入秦阳体内,察看秦阳的伤势,一边将秦阳从大坑里拽出来。
“秦师叔,你没事吧……”
然而,鲁促仁手搭上去的瞬间,瞳孔便微微一缩,他高出秦阳足足三个大境界,他的真元竟然如同撞到了坚石一般,难以渗入到秦阳体内。
只是稍稍尝试了一下,鲁促仁立刻放弃了探查伤势的打算。
原本还以为秦阳是下了血本,为了坑人,不惜弄伤自己,可是现在看来……
这位秦师叔的肉身强横到令人发指,比之纯粹的神海体修还要强横七分,肉身底蕴如同深渊一般,深不见底,莫说撞出来个大坑了。
就算是直接靠脑袋,一头撞穿这座山,都未必会受什么伤……
“秦师叔,我这里有一**龙血宝丹,对于肉身伤势疗效最好。”鲁促仁塞给秦阳一个玉**,细如蚊呐的声音,在秦阳耳边响起:“秦师叔,这次的名额,已经定了,没法改了。”
秦阳闻言心里也就知道,鲁促仁这是提醒他,就算是坑了人家,人家的名额也不会取消的,让他别闹了。
秦阳放弃了原本的打算,脑筋一转,就有了新的想法,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索性自己站了起来,面不改色的收起玉**,又拿出一**普通的疗伤丹药,当吃糖一样吃了两颗丹药。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秦阳这才一拱手。
“鲁师侄的宝丹不错,药效神速,我没事了。”说完这句,秦阳又用口型说了一句:“这次我算是给你面子了。”
鲁促仁微微摇头,暗叹一声,崔师祖护短的厉害,怕是会任由这位秦师祖胡闹,而这位秦师叔,也是个记仇的主啊……
话既然说了,秦阳也算是认可了他的话,不会死逼着拿走吴小明的名额,不会宁死不退让,那他就由的秦阳闹吧……
鲁促仁也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了,只是扶着秦阳慢慢的走来。
而这边,吴小明才如梦忽醒一般,咬牙切齿的一声大喝。
“不是我,我没有,我……”
不等他说完,秦阳轻咳一声,语气里透着虚弱。
“咳……你是说我陷害你这个徒孙辈的小辈么?”
“就……”吴小明刚要说出口,却见黄泉脉主骤然出现在他身前,一巴掌抽到他脸上,将他后面的话抽了回去。
黄泉脉主阴着脸,对着秦阳一拱手。
“秦师叔说笑了,是劣徒不懂事。”
“哎,师侄无需责怪,我呐,能理解的,我听说进入阴泉,分立三方,若一个人汲取的力量多了,另外一个人汲取的就少了些,年轻人嘛,为了自己的前途,耍点小手段,能理解,我要是受伤了,进入阴泉,其实也没什么用了……”
黄泉脉主脸色更难看了,不等他在说什么,秦阳便继续道。
“你也别责怪年轻人,其实怪我,我这人自小体弱多病,摸着即伤,碰着就死,也不是他下手没轻没重,说到底还是我太弱了,连他碰我一下都承受不住,实在是愧对师尊,无颜在此了,这样好了,这次的名额,我就不要了,就让他们俩去吧……”
秦阳说着就要走,而一旁的鲁促仁,哭笑不得的拉住秦阳。
黄泉脉主的压下火气,感觉自己的肺又快要气炸了。
这话说的诛心啊……
“你陷害我,你……”吴小明听到这话,目呲欲裂,再也忍不住了,嘶声大吼。
然而,还是一样的结果,话刚出口,就被黄泉脉主一巴掌抽了回去。
“是啊,是我这个当长辈的陷害你,我惭愧不已,羞愧难当,年轻人,你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只有两人进入阴泉的机会可不多啊,希望你别辜负了这次机会……”
秦阳要走,鲁促仁就死拉着他不撒手,秦阳也走不了……
秦阳亲口承认了,可是这边围观的人可不少呢,看清楚的人也不少……
但此刻,一直在远处看热闹的弟子里,却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秦师祖,你莫要在维护这等卑鄙无耻的小人了!”
有人开了头,立刻就有人跟着搭腔了……
“没错,秦师祖为人谁不知道,用得着为了陷害你,影响自己修为大进的机会?你的脸是有多大!”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一言我一语的,到了这会,大家都在,也不怕被人记恨。
秦阳慷慨大方,为人随和之名,现在魔宗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就算是一个新入门的弟子给他见礼,人家都会点头回应,再加上如同崔老祖一般,博学多才,却比崔老祖好接触的多,有什么问题了,只要是见到了,也会随口解惑。
别看境界不高,可是这名声那可是一等一的好。
就算是黄泉一脉内的弟子,也有不少觉得这位新冒出来的秦师祖,一点都不像是魔宗的人,尤其是跟他们黄泉一脉的风格,简直是格格不入。
天天在黄泉一脉内如履薄冰,如临深渊,骤然见到这么一位随和的长辈,那对比不要太强烈了。
就算此刻秦阳自己亲口承认,不说其他脉的弟子,就算是黄泉一脉不少人都觉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是秦师祖,为了给犯错的年轻人机会,不想剥夺他,来之不易进入阴泉的机会而已。
吴小明这人,肯定是为了进入阴泉里多汲取力量,才忽然偷袭,下了重手,让秦师祖进去之后,在重伤状态,也没多少精力勇猛精进,反而要先疗伤。
毕竟,阴泉开启的时间,可不是由人控制的。
“秦师叔,差不多就行了,阴泉马上就要开启了……”鲁促仁叹息一声,悄悄的给秦阳传音。
“行吧,我给你个面子。”秦阳不再多说什么了,反正名额的事,既然没辙了,那也要把这件事坐实了。
而黄泉脉主已经不准备多说什么了,这件事,无论真相是什么,无论有几个人看清楚看明白了。
最后的结论,都必须是吴小明丧心病狂,为了机会,偷袭了长辈。
铁一般不容置疑。
这个哑巴亏,他不要也必须要。
尤其是在秦阳亲口承认,就是陷害吴小明之后。
他更是没的选了,只能赶紧认下。
若是再不认,就不只是他徒弟胆大妄为了,更是他这个当师尊的,以黄泉脉主的身份,强逼秦阳承认。
“吴小明,阴泉开启在即,魔宗一向是功是功,过是过,待你从阴泉归来之后,自己去火煞洞受罚一年,以观后效。”
吴小明想说什么,可是看到黄泉脉主阴郁的脸,还有眼中的冰冷,心里一个咯噔,他知道,现在敢再说什么否认的话,他绝对没好果子吃了。
“是,弟子甘愿领罚。”说完之后,又转身对着秦阳:“弟子一时糊涂,还望秦师祖原谅,此次受罚,心服口服。”
“年轻人啊,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别有太大心理压力,虽然我自小体弱多病,可终归还是运气不错,一时半刻是死不了的,你别担心……”
“……”吴小明学聪明了,紧闭着嘴巴装死狗,他是知道说一个字,都会被秦阳抓住痛点,反过来一通攀咬,偏偏他还没话说。
魔宗内的辈分之说,虽然意义比不上那些正统的炼气门派,很多时候都没太大意义。
可这也要分情况,秦阳是崔老祖的弟子,那他这个辈分就有意义了。
就算是黄泉脉主,心里恨不得掐死秦阳,见了面嘴上也要称一声师叔。
秦阳叹了口气,这小子才见面说了几句话,竟然就摸透了自己的套路了,不好糊弄啊……
这边算是暂时尘埃落定了,深潭里也有一丝幽光浮动,中心有汩汩泉涌而起,一丝阴冷的力量逸散开。
这就是阴泉开启的征兆了,那些阴冷的力量,逸散开之后,也会被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弟子吸收掉,虽然聊胜于无,可终归是有好处的。
真正的好处,是要潜入到深潭底部,在那里汲取阴泉的力量。
“秦师叔,阴泉开启了,莫要耽搁时间了……”鲁促仁提醒了一声。
秦阳也不说什么放弃的话了,待乐期颐和吴小明都跃入深潭之后,他也跟着跳了进去。
深潭看似不大,下方却另有乾坤,一眼望不到底部。
越是向下,阴冷的气息就越强,游荡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才终于来到潭底。
潭底是一片凹陷进去的黑石,中心有一汪泉眼,在涌出一些黑黄色的泉水,侵染周围的潭水,力量逸散在这里。
在这片凹陷进去的洼地三方,各有一个石台,可以供人修行,不受这里阴冷的气息侵染,只需要全力吸收炼化即可。
坐定之后,秦阳稍稍吸收了一点,尝试着炼化。
果然,这种力量,跟黄泉秘典的修行,同出一源,而且力量更加纯正,更加浓郁,里面还有一种纯正的黄泉气息,与秦阳当初度过黄泉的时候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再看那些涌出的泉水,似乎也挺像是黄泉水。
稍稍思忖,秦阳便有些恍然,这恐怕就是初代祖师,死后将自己的阴泉固定在这里,引到了真正的黄泉,汲取其中的力量,转换之后,化作可以供以修士吸收的力量。
而他已经修成黄泉秘典,开辟了血海,又在血海深处开辟出了阴泉,想要炼化这些力量,比之他人要容易太多太多。
秦阳没急着修行,阴泉泉涌的时刻还没真正开始呢,现在只是个序章而已。
而乐期颐和吴小明,则已经开始了全力修行炼化。
乐期颐修行的法门,也是偏重阴属,所以才能来此修行,只是他吸收炼化的速度并不快……
同样的,吴小明吸收炼化的速度也不快。
起码证明了一点,他根本没有修成黄泉秘典,他的天赋根基,不足以开辟血海阴泉,只能修正常的炼气法门,开辟出气海而已。
看到这一幕,秦阳就放下心了。
盘算了一下乐期颐吸收炼化的速度之后,秦阳稍稍算了算,立刻开始修行。
他修行的所有法门,都是建立在道基之上,取长补短,纳为一楼,此刻开始修行之后。
血海之中的阴泉,吸收这里的力量,炼化之后,反哺肉身,催动巫咸经的修炼,化作一个循环,让真元与肉身都在同步攀升。
同时,葬海秘典也随之,将所有过剩的真元,都纳入无底海眼之中。
随着开始修行,那些逸散在谭水里的昏黄力量,就似受到了无形的牵引,不断的涌入到秦阳这里。
尤其是吴小明所在方向,那些涌出的昏黄泉水,都拐了个弯,被强行纳入秦阳体内。
只有那些逸散的力量,才能被吴小明继续吸收炼化……
吴小明专心修行,感觉到力量供给的速度,似乎已经有些跟不上他吸收炼化的速度了。
可是此刻,他是一刻都不敢耽搁,这种机会,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可能也只有一次了,想要有第二次,难上加难。
心里疑惑也不敢停下修行,去察看一下怎么回事,只能剖除杂念,全力的吸收炼化……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潭底异常的安静。
也没人看到,阴泉里大部分力量,都被秦阳鲸吞掉,吸收不了的,也被吸入海眼之中,等着回去了慢慢炼化。
而吸收炼化的部分,几乎也都被用来修行巫咸经了。
他目前的修行,肉身为先,必须要让肉身的力量,尽快超出所有其他部分的修行,以肉身承载。
自从修成了黄泉秘典之后,炼气修为几乎没多大长进,纯粹是不太敢勇猛精进了。
真元太盛太强,肉身却跟不上,后患无穷。
而偏偏巫咸经,乃是最极端的肉身修行法门,不会衍生任何神通,纯修肉身,若是力量不显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有多强……
所以此刻,潭底阴泉里喷涌而出的力量,慢慢减弱的时候,秦阳也放缓了修行,表面上看起来,根本没什么增长,境界也没什么增长。
可隐藏在之下的肉身境界,却开始飞速攀升,一路攀升到了神海巅峰。
肉身变强之后,血海阴泉里涌出的力量,也随之水涨船高,继续反哺肉身。
看起来似乎,仅仅变强了一点点而已……
时间快到了,三人相继醒来。
乐期颐最先睁开眼睛,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欣喜不已,转瞬之后,他看了一眼气势都没什么提升的吴小明,再看了一眼,气势飞速的衰减,直到变的跟来时差不多的秦阳……
乐期颐目中闪过一道精光,心中一动,慢慢的将力量收敛,气息也随之变弱,看起来提升并不大。
而这时,吴小明睁开眼睛,拧着眉头,满心疑惑,感觉阴泉并没有传说的那么神奇,他几乎没什么太大提升,仅仅只相当于苦修了一年而已……
再看了一眼乐期颐,提升似乎也不大……
再看秦阳,更是几乎没什么提升,只是感觉他恢复了伤势而已。
吴小明放下心头疑惑,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停止喷涌的潭底阴泉,暗暗琢磨,可能是这次阴泉喷涌的力量少了些吧……
三人从深潭里出来,外面那些吃点边角料的弟子们,也都接连苏醒了过来。
秦阳上了岸,稍稍调控气血,面上的血色,顿时少了三分,却也比之前强多了,见到鲁促仁,秦阳凑上前,压低了声音。
“咳,鲁师侄,这次我给你面子了,我不计较这件事,不过,我伤势未愈,又强行吸收了不少阴泉力量,有些撑不住了,就不多言,先走一步了。”
鲁促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虽然不敢直接深入探查,可仅凭感应和目光来观察,也能看出来,秦阳好像是受了伤,而且样子还真像是虚不受补的样子。
气息和境界,也都没多大提升,这一点,在这个近的距离下,秦阳区区一个神海,不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的。
难道之前猜错了?
鲁促仁来不及多想,起码之前秦阳没闹的无法收场,没非要剥夺了吴小明的名额,的确算是给他面子了。
“秦师叔请便,待弟子处理完杂务之后,再行前去看望秦师叔,秦师叔安心休养便是,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秦阳轻咳一声,身子都似站不稳似地一个趔趄,走出两步之后,化作一道神光飞走。
这一幕,在所有人眼里,就成了证实之前判断的佐证。
看看吧,要不是吴小明这个畜生,偷袭秦师祖,秦师祖怎么可能进入了阴泉之后,却几乎没有什么提升,只是伤势恢复了些许而已……
这不是明摆着有心无力么……
再看看黄泉脉主,就只是抽了吴小明两巴掌,却给了吴小明利用阴泉大肆提升的机会,说不定偷袭的事,就是黄泉脉主暗中授意的!
也就是秦师祖,为人谦和,为了顾全大局,硬是要承认是自己陷害的吴小明。
黄泉脉主真不是东西,这黄泉魔宗什么时候成了黄泉脉主的魔宗了么。
不少人敢怒不敢言,心里却门清的很。
甚至不少强者,本来还觉得这事应该就是秦阳碰瓷的。
可秦阳的炼气境界,没刻意隐藏的情况下,对于门内高手来说,简直是一目了然,看的清清楚楚。
秦阳总不至于为了碰瓷,不痛不痒的给你黄泉脉主上点眼药,就放弃了这么一次大好机缘吧。
为什么境界没有什么提升?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之前那就不是碰瓷。
而能瞒过大家的眼睛,不用想了,肯定是黄泉脉主这个畜生,亲自动了什么手脚,连自己的徒弟都被他利用了。
想到之前听说,黄泉脉主在崔老祖那里,被秦阳怼了一脸的事……
大家心头就忽然有些明白了。
看着秦阳匆匆离去的背影,那叫一个心酸,那叫一个凄凉……
而这边留下的乐期颐和吴小明,两人看起来似乎也没太大提升,但乐期颐的提升却明显远超吴小明。
“乐兄,修行还算顺利吧。”
“非常好,黄泉魔宗的深潭阴泉,名不虚传,至少省了我八十年苦修。”乐期颐满面笑容,瞥到吴小明的时候,却忽然露出一丝佩服的神色:“不过,我比之这位道兄,却还是差了不少,魔宗内人才济济啊……”
不等鲁促仁再说什么,乐期颐便再次道:“鲁兄,我想要一间静室,稳固一下修为,不知……”
“是我疏忽了,乐兄这边请。”鲁促仁没有多问,唤来一个弟子,带着乐期颐离开。
只是等到乐期颐离去之后,鲁促仁心中就生出一丝疑惑。
吴小明提升的明显远低于乐期颐,怎么到乐期颐口中,似乎对吴小明很是赞赏……
也就是说,吴小明在下面的修行进度,得到的好处,其实才是最多的?
那他的境界为何看起来几乎没什么太大的提升?
难道秦师叔之前说的是真的?
受伤也是真的?
吴小明真的是为了独霸大部分资源?
鲁促仁这个站的最近,看的最清楚的,都有些疑惑了,更别说其他人了……
不用说,肯定是吴小明这个畜生,身上带着什么法宝,专门压制着,让自己看起来,变成几乎没有进步的样子。
若秦阳如此为人热心,如此谦和的人,会跟你黄泉脉主过意不去,用你们有过节这种理由还说得过去。
可人家乐期颐,第一次来魔宗,谁都不认识,什么情况都不了解。
同样的话,从人家嘴里说出来,那是真心夸魔宗后继有人呢。
你能说人家这是故意推波助澜,坑你吴小明?
“哼!”其中一位道宫强者,已经看不下去了,越想越觉得这是黄泉脉主做的局,再想到黄泉脉主往日的样子,还有秦阳往日做事做人的热心谦和……
认识黄泉脉主这么多年了,连他一口茶都没喝过,而秦阳啊,人家才来了几个月,都知道在崔老祖偶尔熬汤的时候,私下里给送个半碗尝尝鲜……
谁是谁非,这还用想么,当下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真是一出好戏。”另一位脉主,地位远不如黄泉脉主,可怎么说也是道宫强者,此刻面带讥讽的讽刺一句,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之后,再转过身,对着地上呸了一口。
“嗬,呸!”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这件事彻底的盖棺定论。
连宗内的不少对秦阳没什么接触的大佬,都觉得这次黄泉脉主做的太过了,更别说本来那些本来就跟黄泉脉主关系不好,却跟秦阳关系算不错的大佬了……
你设计想要坑死人家师尊,人家只是怼了你一脸,吐了你一脸吐沫星子而已,这已经是顾全大局的典范了。
你竟然在这种时候,对一个年轻人玩这种手段,耽误一个同门年轻人的前途,你还是人么。
就这,还装作受害者的样子,让吴小明假装没提升?
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吴小明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不明白为何门内的人,忽然之间,对他们师徒这么不待见了。
虽然之前也不怎么待见……
等到人走完了,黄泉脉主才阴着脸,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眼吴小明,连他自己都这么怀疑了……
“你身上带什么遮掩境界的宝物了?”
“没啊……”
黄泉脉主一巴掌拍在吴小明的肩膀上,体内的力量灌入其中,连同神识一起,霸道的横扫而过。
吴小明一声闷哼,却不敢多言。
“哼!废物!白白浪费一次机会!”黄泉脉主亲自确认了之后,脸色就黑的发紫。
背黑锅倒是没什么,要是能拿到好处也行。
可现在很明显的,吴小明基本就没得到什么好处,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自己滚去火煞洞受罚!”丢下一句话,黄泉脉主化作神光飞走。
“师尊……”吴小明愣在原地,一时想不明白,他师尊为何忽然生这么大气……
片刻之后,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滚去了火煞洞受罚。
那里是黄泉魔宗弟子的历练之地,其实也算是受罚的地方,黄泉魔宗的法门尽数偏阴属,火煞洞内酷热难耐,煞气火气交融,对于他们的压制和折磨,最为强烈。
去那里待一年,不死也要脱层皮。
……
另一边,秦阳匆匆回到崔老祖的山头,进门之后,如同一阵风卷过,见了崔老祖也只来得及见了个礼,就匆匆钻进静室里……
“秦阳,你这是怎么了?”崔老祖一头雾水……
“吃多了,消化不良。”秦阳回了一句,就封闭了静室,在里面闭关修行。
“这小子……”崔老祖莞尔一笑,也不多管了,乐呵呵的拿着剔骨刀,摆动着身前一尊足有百丈长的凶兽尸身,琢磨着熬一锅什么汤的好……
静室内。
秦阳放开了压制,体表顿时有一股阴冷的力量波动逸散开来,如同潮起潮落一般,波动不休。
当时不是不想多留一会,在顺手怼一下黄泉脉主,实在是为了不让吴小明得到什么好处,他一口气吞的太多了。
他纵然气脉绵长,远超同阶修士,经典修行之时的消耗,也远超同阶修士。
可他的炼气修为,终归不过神海境界而已。
一口气将一位寻常神门修士都有可能吃撑的力量吞下去。
纵然海眼里深不见底,堪称没有极限的气海,也挡不住忽然之间这么多超出秦阳掌控的力量涌入。
拿了好处就赶紧跑,省的在那里露馅。
这回来之后,就赶紧继续炼化修行。
海眼之中,昏黄色的力量,已经汇聚成海,而秦阳本身的真元,却被压在一个角落里,如同一个可怜的深潭。
海眼之中,唯有佛骨金身、海眼魔石、魔手三样东西,悬立当中,岿然不动。
在海眼里,这三样东西才是真正的大佬,尤其是与海眼可以完美契合的海眼魔石,更是不可撼动。
三者逸散出的力量,将那片昏黄色的无尽之海,镇压的死死的,根本不给其闹腾的机会。
而这,也是秦阳敢一口气吞下消化极限上百倍力量的关键原因。
感受到秦阳进来,魔手表面,浮现出黑影的脸,他瞥了一眼被镇压住的阴泉力量,一声长叹。
“秦阳,你再这么搞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把自己搞死的,若无魔石和我在这里,你的海眼纵然再强,也足够将你撑爆几十次了。”
“这不是没事么,机会难得啊,好不容易有个同根同源,可以轻松炼化的力量,不拿了等着逸散了多浪费……”
秦阳丢下一句话,就不再说什么,开始调动这里汇聚成海的阴泉力量,利用自己血海内的阴泉,将其吸收炼化,反哺肉身,开始了闭关修行。
这一闭关,就又耗费了三个月时间。
中途只是偶尔出来跟崔老祖见个面,随便聊几句。
中间倒是听说那位乐期颐,在离开之前,前来拜访,他正在闭关,乐期颐等不及,就先走了。
出关之后,听着不少消息,尤其是当初离开深潭之后发生的事情。
别的大佬看不顺眼黄泉脉主,倒是能理解。
这货跟谁的关系都不好,尤其是之前有坑害崔老祖的事,门内大佬谁不知道,既然这次连前任脉主都敢坑,下次是不是坑他们更顺手?
谁心里都一杆秤的。
自然而然的,大伙对黄泉脉主更没什么好印象。
这些都在秦阳意料之中,就是乐期颐,竟然也顺手推波助澜,帮他坑了吴小明一把,这让秦阳有些意外。
虽说这位小哥看起来很面善,可自己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也根本不认识。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一把?
莫不是黄泉脉主也曾得罪过他?也不应该啊,据说这位小哥根本不是南蛮的人,跟黄泉魔宗都没什么接触。
思来想去,用排除法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
那就是自己心地善良,做好事不图回报,也从来不去刻意记住做过什么好事,可能曾经有偶然的机会,帮过这位乐小哥一次。
他才会顺水推舟一把。
出关之后,崔老祖熬了汤,秦阳给之前站他这边,呸过黄泉脉主的门内强者,一人送了半碗汤过去。
然后他们又给送了些灵果灵酒之类的东西当回礼。
大家礼尚往来,一来二去的,关系自然就好了不少,再加上有位修仙界的科学家崔老祖在这,门内那些强者也会偶尔来拜访,跟崔老祖讨教一些问题。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据说黄泉脉主的伤势已经彻底恢复了,跟外面的交战还在继续。
尤其是听说,有了黄泉宝册的消息,黄泉脉主亲自去了一趟,却发现是假消息之后,秦阳就觉得,是时候了。
这段时间的修行,积攒的阴泉力量,几乎都用来修行巫咸经,肉身有多强,秦阳自己都不太清楚了,虽然炼气境界没太大的提升。
正好这大半年过去,门内的防护,也随之减弱,护山大阵全开,消耗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大。
既然没人来考古了,自然也不需要如此奢靡的浪费力量。
秦阳自己没出门,只是传递出去一些让人看不出破绽的消息,留给了张正义。
让张正义自己潜入进来见自己。
三天之后,秦阳在山中转了一圈回来之后,就见到自己的院子里,张正义缩着脖子,蹑手蹑脚的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看到秦阳来了之后,张正义疯狂打眼色。
“你能活着,都算是我师尊手下留情了,你还不赶紧谢谢师尊。”秦阳乐得笑出声,遥遥对着后山一拜:“师尊,这位是我一师弟,不是外人。”
话音落下,就见张正义体表一丝神光闪过,他一个趔趄就趴在了地上,倒地之后,张正义索性不起来了,纳头便拜。
“弟子姓张名伟,字正义,是秦师兄的师弟,比亲的还亲,拜见崔师伯,冒昧来访,实在不该,还请崔师伯见谅。”
“行了,起来吧。”
秦阳拉起来张正义,在这里也不怕有人能窥视,进了屋之后,随手丢给张正义一本金属书籍。
“秦师兄,这什么东西?”张正义摸着书籍,眼里放光。
“黄泉秘典的宝册。”
“宝册?”张正义手一顿,整个人都惊住了。
“别惊了,假的,我做的赝品,保证没人能看出来是假的。”
“秦师兄,你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一手本事?”张正义摸索了半晌,也没看出来半点这东西是假的,无论是材质还是气息,甚至是上面隐晦的神威波动,哪怕没见过真的,他也能确定,这东西就是真的。
“无他,唯手熟尔。”
“师兄,你又想坑……嗯,谁又招惹你了?”
“你把这个东西,带出去,悄悄的泄露消息,无论你引来多少人,都无所谓,只要你将黄泉脉主引出去就行了,到时候,你只需要将人引到地方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管。”
“咳,师兄,不是我不答应,而是你拿个赝品,让我引人出去,人家不一定来啊……”
“放心吧,大半年过去,他已经扛不住门内压力,现在只要任何线索消息,无论真假,他都会亲自去确认的。”
“师兄,你别玩火,虽然我不知道这位怎么招惹你了,不过,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咱们还年轻,不急于这一时……”张正义神色惴惴,有些打退堂鼓。
“不,我不是君子,我没一早到晚的报仇,而是等了大半年,已经不错了。”秦阳看他不太愿意,当下拿出半碗浓汤,有些不情愿的递给张正义:“你要是办好了,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半碗……”
张正义鼻头一嗅,立刻感觉到浓汤里惊人的力量,这种纯粹的力量,可比灵药还要好。
轻轻尝了一小口,张正义的面色,立刻变得如同火烧,惊人的气血力量,从他体内涌出,冲刷他全身内外。
良久之后,张正义才一脸震惊的长叹一声。
“好强!”
“不需要你出战,只要你引到地方,事成之后,再加半碗,这半碗先给你了!而且我可以给你透露个消息,这汤,只有你崔师伯能熬的出来!”
“成交!”张正义毫不犹豫的点头,将宝册收起来。
“你如此……这般……,明白了吧?”
“明白,那师兄,我先走了,师兄你放心,有人要弄死你,那就是要弄死我张正义,这人之前敢坑崔师伯,我跟他势不两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张正义跟打了鸡血一样,咬牙切齿,怒目而视。
这边临走的时候,才偷偷拉着秦阳问了句:“师兄,你问问崔师伯还收徒弟不了?”
“滚!”
张正义离去,崔老祖这才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秦阳身旁。
“赝品做的不错,我遥遥看了一眼,也没看出来什么破绽。”
“师尊,接下来的事,你别管了,也别问我,您啊,就看戏就好,现在已经不是你跟黄泉脉主之间的问题了,而是这货恨不得杀了我炖汤,有人要弄死我,那我可不管那么多了。”
“行,我不问,你自己折腾吧,不过,我可提醒你,黄泉脉主虽然欠缺果决,可他却最为谨慎,想凭借一个赝品坑到他,可不是那么容易。”
崔老祖压根就没管秦阳是不是要坑黄泉脉主……
他能压下仇恨,可不等于说不记仇了,秦阳之前小坑了黄泉脉主两次之后,崔老祖就觉得,还是让秦阳放手施为吧。
反正只要秦阳不死,闹出来再大的风波,也无所谓。
崔老祖继续进行修仙界的科研工作,研究一些残破的古旧典籍。
而秦阳,坐在山巅的崖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酒,望着夕阳西下,心里默默的念叨了一句。
“赝品啊,想要坑死黄泉脉主,怕是很难了,可若是真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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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七章 导演配角就位,就等戏的主角就位开拍了
所谓舍不得鞋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抓不到流氓。
面对一个地位挺高,可是做事却挺谨慎,遇事都会再三思量,而且能忍得住火气,更对黄泉宝册极为熟悉的对手。
想要坑人,赝品宝册什么的,当然是成功率不高了。
玩就玩阳谋,挂的鱼饵,就是实实在在的大鱼大肉,根本不用假饵。
就算是对方猜到可能会有什么别的问题,他也不得不跳坑。
秦阳说宝册是做的赝品,让崔老祖先别问,以后再说。
崔老祖就难得糊涂一把,顺着秦阳的话往下说,就说了一句他也看不出来是假的。
崔老祖曾经是黄泉一脉的脉主,又是修仙界的科研人才,要说整个黄泉魔宗,可能都找不出来第二个比他更了解黄泉宝册的人了。
他既然看不出来是假的,那还有其他可能么?
所谓的赝品,压根就是真的!
知道是真品的师徒俩,都生装这是赝品,那真品在他们这也必须是以假乱真的赝品。
就算是以后消息泄露,以后可能会横生波折……
说出去,那也是秦阳为门派分忧,师徒俩做了个赝品,丢出去抛砖引玉,引真品出现。
至于这个过程之中,黄泉脉主是不是可能会突然逝世。
做这件事之前,谁能想到这一点?
所以这件事,让谁干,都没借助一下张正义之手来干来的合适。
秦阳太了解这位滑不留手的师弟了,只是让他去引引怪,他绝对能完成的非常好。
再告诉他,宝册是随手做的赝品,真到了感觉差不多的时候,或者是遇到情况的时候。
根本不用秦阳担心,届时,张正义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一文不值的“赝品”丢出去吸引火力。
……
安静的山林里,瘴气密布,氤氲蒸腾,张正义坐在一棵树下,摆弄着赝品宝册,琢磨着怎么打开这个东西。
“秦师兄真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张正义摆弄了一会,一脸敬佩的叹了口气:“不,秦师兄断然不可能有这种水平的,应该是秦师兄新拜的师尊,实在是太高深莫测了,做出来的赝品,竟然火烧不透,刀斧难伤,自有神韵内藏,让人半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秦师兄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给自己脸上贴金,说是他伪造的赝品,还唯手熟尔,要不是有崔师伯在,我差点就信了……”
收起了宝册,张正义拿出一个玉瓶,微微抿了一口里面的浓汤。
他的面上红光一闪,体内的力量就又强了三分,生命力变得更强了一些。
“崔师伯熬的这个汤,可真是强啊,服用之后,配合神通,竟然还有一丝填补本源生机损耗的神效,算起来,差不多喝个两碗,就够我断头重生一次,所要消耗的寿元了……”
“若是能日日进补,进补个十年八年,怕是只剩下一颗脑袋重新复活之后,所需要消耗的生机寿元,都能补回来……”
美滋滋的抿了一口之后,小心的将玉瓶收起,加上各种封镇,保持其内的神效,再小心的收起。
要不然他这次为什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连秦阳让他去黑林海,他都没犹豫。
实在是这些年死的次数不少了,寿元生机消耗的太多,能填补寿元的灵药,又极为珍贵,而且大多都不可多服用,效果还并不是太好。
骤然多了一种可以算作日常的食物,却可以长期温补,填补亏损的东西,张正义没当场跪下抱着崔师伯的大腿不撒手,已经是很克制了……
要不说,一听是要坑黄泉脉主,巴结崔师伯的大好机会,张正义眼睛都红了……
打定了决心,这次就算是死上个两……唔,死上个一次,也要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于是乎,之前他害怕危险,从来不踏足的南蛮禁地黑林海,此刻却连犹豫都没有,立刻就向着黑林海赶去。
沿途中,开始零零散散,有意无意的散步一些消息。
甚至数次,在有人在附近的时候,以身犯险,装作研究宝册,无意之间泄露一些气息出来……
效果的确不一样,不等他赶到黑林海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来试探了。
张正义别的不一定行,这方便却太了解了。
他深谙一个道理,越是轻易得到的消息,人家越会怀疑,可越是艰难,甚至意外才知道的信息,才会有人深信不疑。
于是,几次试探,都没什么结果,张正义滑不留手,哪里是这些人能抓得到的。
几次都被他逃之夭夭……
甚至数次将人耍了一通。
几天之后,眼看即将抵达黑林海的边缘,前来试探的人,已经失去了耐心,张正义一咬牙,放慢了速度,决定不跑一次,不能一直不跟人打正面……
感受着有人追上来了,张正义抿了口汤,打了口鸡血,佯装不知道有人绕到前面。
悄悄的施展凌虚踱步,踏入阴影之中,跟着绕了过去。
确认来人是个幽冥圣宗的弟子之后……
张正义眼睛一转,潜入到阴影里,绕到对方身后,拿出一根黑棒子,一击敲在对方的后脑勺。
“嗡……”
一声闷响,乌光绽放,这位蹲点的倒霉蛋,白眼一翻,一头栽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却又见一尊白脸鬼物,出现在张正义身后,利爪刺向张正义后心。
张正义装作惊恐,电光火石之间,他将宝册丢到对方面门。
白脸鬼物见到宝册,微微一怔,偷袭的手,也转为抓住了宝册。
可是就在它双手在触碰到宝册的瞬间,宝册之上的黄泉气息,蒸腾而起,瞬间蒸发了白脸鬼物的双手。
而张正义也没料到这种情况,连忙抢走宝册,向着黑林海的方向狂奔而去,绕过一株巨树之后,立刻潜入阴影里,继续向着黑林海前进……
逃出生天之后,张正义拿出宝册,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忍不住赞叹。
“崔师伯的手艺,硬是要得……”
……
张正义逃掉了,而这边被一闷棍敲晕的幽冥圣宗弟子,醒来之后,也是后怕不已。
“若非这蠢货,不知道我有鬼仆护身,我可能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后怕之后,平静心神,再看了看自己鬼仆消失的双手,幽冥圣宗弟子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喜色。
“的确是黄泉宝册,不会错的,跟门内的记载一模一样,内有黄泉之气,鬼神不可触碰,触之则销,难以恢复……”
弟子拍了拍白脸鬼仆的肩膀:“放心吧,只要我们将这个消息确认了之后,送回门内,你这点伤势绝对会很快恢复的……”
幽冥圣宗弟子毫不犹豫的后撤,而那些跟着他一起的同门,见到了白脸鬼仆消失的双手之后,自然也想到了什么……
消息在飞速的传递……
传到了幽冥圣宗,而这几天,张正义有意无意的泄露,再加上幽冥圣宗的动作,还有幽冥圣宗内的奸细,想要瞒都瞒不住了。
黄泉魔宗也知道了消息,甚至小道消息,还先一步在黑林海的西南部开始传播开了。
一直没人找到的黄泉宝册,终于出现了。
在黄泉魔宗之内等着消息的秦阳,自然也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
宝册的事,虽然不是崔老祖当初带走的,可也沾着点关系,除了那些跟秦阳混的关系不错的人之外,鲁促仁也正式来给崔老祖通知了这个消息。
“有贼子带着黄泉宝册,意图打开宝册研习,却意外被人发现蛛丝马迹,被人追踪之后,杀人灭口不成,被幽冥圣宗的弟子侥幸逃得一命,而宝册的事算是彻底确认了。
贼子已经逃入黑林海的范围,那里环境复杂,范围太大,难以围剿,只能派人进入黑林海追捕了。”
“有劳来通知,此事老夫责任在身,即可动身前往。”崔老祖点了点头,当场就要离开。
“崔老祖,且慢……”鲁促仁吓了一跳,连忙拦住崔老祖:“崔老祖,这等事情,并不是老祖的错,乃是幽冥圣宗的贼子,不安好心,与老祖绝无关系,门内已经差人前去了,老祖安心即可。”
“嗯?黄泉脉主?”崔老祖拧着眉头,停下了脚步,冷哼一声,转身回后山……
鲁促仁松了口气,黄泉脉主既然已经亲自出马了,自然不可能让崔老祖在去。
在门内还好,可若是在黑林海那种环境复杂之地,运气不好,道宫强者也可能陨落。
最近黄泉脉主接连吃了几个闷亏,若是在黑林海见到崔老祖,说不得就会生出歹意。
万一俩人打起来了,好不容易稳定的局面,又变成你死我活的死局,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鲁促仁松了口气,而一旁的秦阳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师尊不去,我就代他去一趟吧,早日找回宝册,早日安心……”
“秦师叔此前受了伤,又要沉淀消化阴泉之力,还是安心在门内修行吧……”鲁促仁当即拦住秦阳。
“你是怕我在外遇到了黄泉脉主,被他打死么?”
“秦师叔说笑了,此时乱局持续,宝册现身,必然再次掀起波澜,秦师叔修行的时日尚短,去了之后,说不定更加危险。”鲁促仁说的很委婉……
“小打小闹什么的没事,黄泉脉主他不敢打死我的,你放心吧,我就去看看,让师尊早日安心,若是不然,师尊万一等不及了,亲自去了,那才是麻烦,鲁师侄,你说对吧?”
鲁促仁转念一想,说的也对。
崔老祖去了,可能会跟黄泉脉主打起来,可崔老祖若是不去,以黄泉脉主的性子,他还真不敢打死崔老祖的弟子……
再说,他能拦得住秦阳,拦不住崔老祖。
有秦阳在中间,想必无论是黄泉脉主还是崔老祖,都会克制一些,不会彻底撕破脸。
再想到,秦阳显露出来的境界,虽说只是神海,可他之前可是有别的身份的,想瞒都瞒不住的那种,秦阳的真正实力如何,现在没人知道。
可绝对不可能只是神海这么简单,就算是去了,也的确就是看看,能自保而已。
想到这,鲁促仁也不阻拦了:“那好吧,秦师叔一路小心。”
名正言顺的离开了黄泉魔宗,秦阳不紧不慢的赶往黑林海。
琢磨着张正义进行到了哪一步了。
算算时间,他应该快要把宝册脱手了……
宝册从他手里丢出去,丢给谁接下一棒,这就很关键了。
起码不能在真正要入场的主角们进来之前,就尘埃落定,不然这戏就没法演下去了。
虽然黄泉宝册,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个价值连城的财货而已,可真要是没有达到战略目的,却损失掉这宝物,秦阳也会肉疼死的。
临近黑林海的时候,一人骤然出现在秦阳周围。
却是许久未见的第二剑君。
“大哥啊,咱们能别这么急么……”秦阳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
“呃……”第二剑君面露一丝尴尬,强辩一句:“我是真的快忍不住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看看那些轮转寺的大和尚,就是太心急了,现在还在静坐示威,有什么鸟用,若不是浮屠魔教最近自顾不暇,那几个大和尚,早让浮屠教主打死了,你之前天天去堵门,天麟当了缩头乌龟躲起来了,你不是也没辙么,还不如缓缓……”
秦阳噼里啪啦的一通之后,这才缓了口气道:“嫂子最近怎么样了?”
“还好,崔老祖的汤,温补元气,比之灵药的效果还好些,楉言最近已经恢复健康了……”提到他媳妇,第二剑君的眉宇间,立刻多了一丝温柔。
稍稍思忖之后,第二剑君这才平静了下来,微带苦笑的摇了摇头。
“好吧,那我就继续听你的,留他狗命多一些时日。”
“安心陪嫂子吧,别逼的太急,那越雉脉主,都成了惊弓之鸟,数月时间,都再没有露过面,你若是不缓缓,他怕是能苟到天荒地老了……”
“行,有事找我。”
第二剑君一个瞬移消失不见,秦阳看的羡慕不已。
可惜,人家给了典籍,他近来闲了就开始研习,大半年了,却还是连门在哪开都没找到……
这种事,羡慕不来啊……
第三四八章 大戏开场,重饵丢出
一片山清水秀之地,小桥流水人家,孤零零的立着一座小宅院,一位秀外慧中的女子,打理着院中的落叶杂草。
不多时,第二剑君骤然出现在院门之外,看到女子安然之后,顿时露出一丝笑容。
“楉言,你久病初愈,去歇息着便是,待我将这里的事情做完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这里挺好的,无人叨扰,也无纷忧,你辛苦这么多年,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楉言眉宇微蹙,温言相劝:“相比恩怨,我倒是希望你平平安安,远离这些是非……”
“我……”第二剑君张口欲说,楉言却轻轻将脑袋贴在他的胸口:“我只是不愿在与你咫尺天涯这么久了……”
“放心吧,数月之前,秦兄弟曾与我言过,让我暂缓逼迫,过了小半年,若是再有巨利当头,那天麟贼子,说不得就会忍不住出来了,毕竟,他乃脉主,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
第二剑君说的信心满满,楉言眉宇之间的忧色却更浓了三分。
“此法的确有很大机会,这魔道三派之间的矛盾,已经摆在明面上,浮屠魔教丢失了一门秘典,若是有机会得到一门新的,又能削弱黄泉魔宗,他们定然不会放弃。
三脉之中,魔佛脉主被那些大和尚牵制,不敢外出,狰狞一脉近乎被废,而你佯装放弃恩怨,他们知你性情,定然不会以为你能忍着不动,所以,最后唯一能外出争锋之人,必然是越雉脉主天麟。
只是,我知你性情,太过刚硬,想做的事情,我也拦不住你,你要再三小心了,秦兄弟虽说颇有些机智,可布局之事,若是太过顺利,你切记,立刻脱身,切勿犹豫,这话你也要给秦兄弟带到。”
“嗯?”
“我沉眠多年,跟不上现在的时局了,可我却明白一点,这些大派,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此番南蛮乱了这么久,魔道内斗,其他各派却都很克制,浮屠魔教的教主,虽说远不如当初葬海道君,可那些大和尚纠缠不休,他却只是隔空出手,而黄泉魔宗宝册遗失,宗主更是从未出现过……”
“楉言,你聪慧远超与我,你想到什么了?莫不是有诈?”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不正常。”楉言摇了摇头,秀眉微蹙,一副深思的模样:“南蛮魔道内斗,其他势力落井下石,却也只是在暗处,说起来这已经是极为克制了,这是在防备呢。他们在防备什么?除了北面的大嬴神朝,我想不到别的地方了。”
“大嬴神朝的那位大帝,志向高远,胸有囊尽天下之志,自神朝创立,便开疆拓土,陆陆续续吞了八国疆域,自万年前,灭了与南蛮之地夹缝之间的楚朝之后,大嬴神朝的疆土,就直接与南蛮之地接壤。”
“南蛮之地,徒生乱象,却未见边境十八州抓住机会,有什么明显的异动,纵然是其他南蛮势力极为克制,只是任由魔道内斗,未将乱局扩大,可北边现在这种反应,也不正常。”
“你说明白点,我听不懂。”第二剑君面带尴尬,他寄情于剑,专注于剑,除了剑与楉言之外,基本不会去深思别的地方。
“可能是我想多了,高层的交锋,可能早就开始了,只不过没有传出来消息而已……”楉言笑了笑,摇了摇头:“你也莫要多想了,切记我告诉你的话就是,无论有什么变化,只要进展太过顺利,你切记立刻抽身,不可贪功,尤其是注意黄泉宗主。”
“黄泉宗主?”
“这位黄泉宗主,素来低调,出面的时候也少,可这么多年,未曾传闻有谁能让他吃过亏,必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此次魔宗吃了大亏,他却……算了,你听着便是,说再多你也不懂。”楉言眉眼一挑,瞪了第二剑君一眼。
第二剑君果断点头,放弃了多问。
“行,我就听你的。”
……
另一边,秦阳抵达黑林海,感受着这里熟悉的压制力,忍不住轻吸一口气。
纵然计划的再好,实力偏低,终归是一个巨大破绽,所以了,这段时间将所有的经历,都用来炼体,强大肉身,也是为了现在的需要。
既然正面打打不过,那就只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预防万一。
比如将对方的智……唔,将对方的实力压制削弱,将所有以真元法力为主的修士,全部压制到极致。
纵然出现一些情况,可能要正面交锋,那也是以己之长对敌之短。
黄泉秘典,长于气脉绵长,纵然对肉身也有提升,却也只是附带的而已。
无论是黄泉脉主也好,还是越雉脉主也好,他们的长处都是体内浩瀚的真元与诸多秘术神通。
将他们这点废了大半之后,想要掌控局势就变得容易了很多。
待秦阳抵达的时候,黑林海已经乱做一团,各种消息满天飞。
现在谁都知道了,黄泉宝册,就在黑林海之中。
正值魔道内斗的大好时机,自然是有不少人,都在打宝册的主意。
黄泉脉主先一步抵达这里不过三日,却已经与幽冥圣宗来的高手战过一场,双方都很克制,不愿在找到宝册之前大肆搏杀,这才有了一个胜负未分的结局。
这俩一场激战,唯一的作用,也只是让大家更加确认了传闻而已。
黑色的林海之中,张正义在仓皇逃窜,他与人正面交锋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刻苦修习过的,也就是专业技能和逃命的本事。
此刻,他就像是一只游鱼,穿梭在这片环境复杂的地带,利用各种环境,摆脱追击之人。
直到听说了黄泉脉主已经抵达,张正义这才下定了决心,是时候丢出赝品了。
“呸……”吐了一口黑土,张正义从一片泥沼的边缘钻了出来,感受着若隐若现的真元波动,确认来者应该不远。
一道五彩的微光,在一颗巨树之后一闪而逝。
张正义冷笑一声,自顾自的前进,绕过一颗黑树之后,瞬间踏入阴影之中,潜入到巨树之后,伸手一抓,将一只羽毛五彩斑斓,巴掌大的小鸟抓到手中。
“吧唧……”
小鸟被直接捏死,张正义咬着牙。
越雉一脉的探子,嘿,老子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啊!
捏死了小鸟,随手将其丢在地上,四下望了望之后,向着预定的目标前去。
而那只已经死了小鸟,目中却倒映着张正义的背影,直到张正义的身影消失之后,五彩斑斓的小鸟才缓缓的化作点点荧光消失不见……
另一边,数十里之外,一位越雉一脉的弟子,忽然睁开眼睛,略带一丝得意的嘿嘿冷笑。
“这家伙倒是鸡贼,想要引我们进入黑沼,他却不敢进去,只是沿着黑沼走,他怕是不知道,我越雉一脉的探子,有些是豢养的飞禽,有些则是秘法所化……”
半日之后,张正义抵达一片山势起伏不大,可是遥望远处,却有两座山峰毗邻。
见到此地,张正义顿时乐了。
“嘿,果然跟秦师兄说的一样,这双峰看起来可真像啊,一目了然……”
奔行而去,尚未抵达的时候,就见两侧骤然有大火升起,火势冲霄,化作两头数十丈大的火鸟,直奔张正义而来。
张正义不惊反喜,缩着身子,踏入阴影,向着双峰一路狂奔。
待抵达双峰中央,看到前方有一处悬崖之后,张正义才彻底松了口气,默默念叨:秦师兄啊,你可千万靠点谱,这种破地方,我若是死了,怕是没法安安生生的等着复生了……
正当他念叨的时候,前方却又有一人,如同鬼物附体,状若幽魂,三两步就冲到了他不远处。
张正义一咬牙,怒骂一声:“真当老子是泥捏的不成?”
他不闪不避,迎面冲了上去,就在快要接触的时候,故技重施,将宝册丢出。
谁想这次,这人根本不接宝册,任由宝册跌落在地上,他的一只爪子,直接洞穿了张正义的胸口。
噗嗤一声,将张正义的心脏挖出。
而张正义,也同样不管不顾,拿着一根黑棍,一棒子敲在了对方的脑袋上,将对方敲的直翻白眼的时候,割了对方的脑袋……
这时,后方也有人追来,张正义感受着越来越虚弱的身体,走到崖边,一头栽了下去。
来人追来,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一脚踩碎了张正义的心脏,将落在地上的宝册拿在手中,向着黑漆漆的崖下望了一眼,对同门挥了挥手。
“宝册到手了,快走,别管那人,他的心脏都被挖出来,又跌入崖底,死定了。”
来人匆匆离去,不一会,后来者看到这里的情况,再看到越雉一脉的人匆匆逃走,立刻紧追了过去……
而悬崖底下,秦阳布置好阵法,靠在一块石头上,望着头顶上传来的交战波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这地方,环境奇特,周围的山石,能吸收各种光辉,从上面看,这里就是无底深渊,幽深恐怖。
在黑林海之中,类似的地方,只要是脑子正常的,都不敢去探查的。
可这里却并不是太深,从侧面绕过来,往上看,就没太大影响。
当时秦阳路过过这里,纯粹是被那两座惟妙惟肖的山头吸引了目光,这才意外发现了这么一处地方。
头顶的交战波动,很快就消失了,不一会,就见到一个看起来完全不认识的家伙,从上面跌落了下来。
接住尸体一看,胸口破开一个大洞,试着催动技能,完全没反应。
妥了,绝对是张师弟。
给他服了一颗有助于血肉衍生的龙血宝丹,静静的等着他复活。
没过多久,躺在地上的尸体,面容变幻,重新变成了张正义的模样,胸口的伤势也随之恢复。
睁开眼睛之后,张正义原地一个驴打滚,警惕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当看到秦阳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秦师兄,这次你让我办的事,我可是办的一丝不苟,绝对没有半点含糊,你看……是不是让崔师伯多熬点汤,要是崔师伯嫌麻烦,我也不敢让崔师伯劳累,方子教给我也行……”
“我说你这次办事,怎么这么出力气,比我预想的要好太多了,简直完美……”秦阳上下打量着张正义,砸吧着嘴:“是这汤,对你有额外的好处吧?”
“咳,秦师兄,你看你这话说的,咱们秦兄弟,你师尊就是我师尊,我这不是有孝心么……”
“方子你别想了,师尊肯定不会吝啬,可是旁人,是熬不出这个神效的。”秦阳摇了摇头,也不追问,反正张正义这次的事,的确办的尽心尽力,还死了一次,这可不容易……
“这些都是你的。”说着,丢出一个葫芦,里面装了一整锅,这是之前专门准备好的。
之前逗逗张正义而已,哪能只给他半碗,事办的好,秦阳也不会吝啬,这一锅可是他亲自去兽场挑的。
一头气血最旺,吃得最多,而且逮住机会就咬其他凶兽的家伙,为了减少兽场损失,只能勉为其难宰了它下锅了。
“秦师兄做事硬是要得。”张正义拿到手,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
“接下来就没你事了,你休息一下,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很危险的,而且越是向内,对于你这种基本上是纯炼气的家伙,压制就越大……”
“秦师兄,我是那种人么,我说了是来孝敬崔师伯的,怎么的,也要看看还能帮上什么忙不……”
“你的伪装,看似毫无破绽,可是你修行的法门就是破绽,对于那等真正的强者来说,只要见过一次,再想辨别出来,并不是特别难,你就在外面就好,把你这段时间顺手收集的消息给我就行了。”
“行……”张正义也不勉强,知道自己除了跑路挑事和专业技能比较厉害之外,正面交锋他并不擅长,毕竟他也不过神海而已……
自从上次被秦阳吊打了一次之后,张正义就放弃了当一个输出的想法……
张正义悄悄的离开,秦阳则还留在黑林海之中。
望着那些越雉一脉的弟子逃去的方向,暗暗思忖。
至少目前为止,一切都还挺顺利的。
宝册让越雉一脉的人拿到手,黑林海边缘,却还有黄泉魔宗和幽冥圣宗的高手在。
这些人又不是张正义,他们想要带出去,基本不可能。
最后唯有求助浮屠魔教了……
到了那个时候,重宝在手,却带不回来,就由不得越雉脉主不出来了。
因为此刻的浮屠魔教,只有他合适了。
也只有他有这个实力不说,速度也更快,状态也完好,最是保险不过。
不过在这之前,还要保证一点,那就是宝册绝对不能被带出去,必须要让人进来……
第三四九章 有人在帮着完善布局;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秦阳游走在黑林海的外围,环绕在那些越雉一脉的弟子周围,盯着他们的行踪。
现在要做的,就是保证宝册,在他们手里,又要让他们离不开黑林海。
如此顶多两日的时间,浮屠魔教肯定坐不住了。
若是肥肉没吃到嘴里倒也罢了,可吃到嘴里了,再被人从嘴巴里扣出去,这二者的感受那可是截然不同的。
好比给你五百万,隔天却又拿走,虽然结果还是一无所有,但人的感受啊,就彻底不一样了。
浮屠魔教为了保险起见,必然会派出最稳妥的人,这个人目前只有越雉脉主最适合。
只是跟着跟着,秦阳就察觉到有些跟预想之中不一样的地方了。
现在是魔道三峰,都在争,谁都不愿意放弃,而除此之外,秦阳却觉得,自己少算了一些人。
除了魔道三峰之外的其他人,无论是其他势力的也好,背后没势力的散修也好,总会有一些高手的。
这些人当中,能当得起强者之名的,可能不多,而真正的强者,也不敢随意的淌这趟浑水。
可这些强者之下的人可就多了,从神海到神门三个境界的人,此刻在这里是最多的。
稍稍估算了一下,秦阳竟然发现此地,竟然有近半的人,不是魔道三峰的人。
真正的强者相互牵扯,谁都没敢贸然进入黑林海,可这些人,却是最大的变数了。
修士众多,修行法门也数不胜数,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是不是就有一个如同张正义一般的角色,战力不强,可逃命隐遁的本事,却强的离谱。
万一被这种人拿到了宝册……
岂不是功亏一篑?
宝册丢了倒没什么,秦阳从拿出真品当诱饵开始,就从没打算能再重新拿到手。
达到自己的目的才是关键。
仅仅一日多的时间,秦阳已经三次忍不住要跳出来出手了。
他亲自出手就会留下破绽,留下线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秦阳不打算亲自出手,来这里也只是在外围掌控局势,第一时间针对各种变化,做出改变。
只是,黑夜降临,黑林海之中的毒物猛兽,阴霾瘴气,抵达最活跃的时候,黑林海之中,便徒然多了一丝杀气。
一夜过去,宝册还在越雉一脉的弟子手里,可他们却已经被逼的无路可逃,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而秦阳只是谨慎起见,花费了半日时间,转了一圈,将周遭形势了解了一下之后,却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了。
昨日还在担心的那些不在控制之中的修士们,无论是其他势力的也好,浑水摸鱼的散修也好,竟然一夜之间,少了近半!
深夜的搏杀不少,可偏偏他发现,无论是黄泉魔宗,还是幽冥圣宗、浮屠魔教。
他们的人都没什么损失。
再看情势还在预期之中,秦阳心里犯嘀咕。
利用张正义这些天记录下来的东西,从地势地形,到特殊环境,飞速的游走在数百里之地。
追查一下昨夜突然陨落的那些人。
一路追查下来,不少人都无法追查了。
能查到的线索,再推演一下,得出的结论,却都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有些是偶然在这里遭遇了仇敌,搏杀而死,有些是意外踏足了一些黑林海之中的特殊环境而死,有些是被毒虫咬死,有些则是为了争夺发现的什么珍惜灵药而死……
能找到的,每个人的死法都说得过去。
纵然是找到一些尸首,摸到了两个临死之时,心有不甘,从而摸出了记忆片段的家伙,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就是修仙界的正常搏杀而已。
可这一路大致追查了不过半日,秦阳就彻底确定了,那些不请自来的人,至少有六成,于一夜之间,尽数消失。
要么不知生死,可能是离开,可能是不知道死在哪里,要么就是真的死了。
然而,这加起来近一日的时间,根本没有管宝册的事情,越雉一脉的弟子,竟然还被死死的困在这里,没有死,也逃不掉,宝册也依然在他们身上。
思忖良久之后,秦阳豁然睁开双目,后背已经不知不觉,多了一层细细的白毛汗。
这世上,巧合是有,甚至两三次巧合也都是有,青天白日,被雷劈几次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可现在的情形,就不是巧合能说得清楚的了。
这是有人在清场了。
那些不请自来的人,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自然也不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现在有人想要借机做一些事情,自然是要清场。
这是谁?
黄泉脉主么?还是幽冥圣宗的那位御鬼脉主?
宝册在越雉一脉弟子手中,加起来已经近二十个时辰了。
黄泉脉主会不知道么?
他为何不快刀斩乱麻,亲自出手,强势夺走宝册,宝册到了他手中,再想被夺走,那就千难万难了。
不过想想,黄泉脉主的性情,谨慎有余,决断不足,一旁有幽冥圣宗的御鬼脉主掣肘,他不敢贸然进入黑林海,倒是也说得过去。
可那位御鬼脉主,为何不快刀斩乱麻?
虽说对这位并不熟悉,可该收集的信息,秦阳也都是早有准备,这位可是大众口中典型的魔道弟子,杀伐果断,阴险毒辣,加之能御使鬼仆,实力比之一般的同阶强者,还要强三分。
若非黄泉秘典的修行,天生有黄泉之气,最是克制鬼物,否则的话,黄泉脉主,未必是这位御鬼脉主的对手。
御鬼脉主也未动……
再想到现在僵持着的情况。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秦阳眉头微蹙,微微出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俩已经达成协议了,他们也在等着鱼儿咬钩呢,只不过,他们俩这一搞,说不定会打草惊蛇啊……”
再想了一下之后,秦阳就放下心来。
就算是浮屠魔教察觉到有阴谋,怕是也不甘心放着一块吃到嘴的肥肉,再心甘情愿的吐出来。
察觉了也无所谓,此事顶多是从一个盖着枯草伪装的大坑,变成一个明晃晃的大坑,只要大坑里有宝物,他们知道了也会跳进来。
毕竟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十成把握的事,有机会的时候,搏一搏才会知道结果。
很多时候,机会才是最重要的。
放到往日,浮屠魔教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机会。
秦阳面带一丝怜悯,喟然长叹一声。
“这位越雉脉主,可真够倒霉的,现在这么多人想让他死,偏偏浮屠魔教根本不可能放弃,啧啧……”
……
黑林海之外,黑云之上,一座玉台悬浮,黄泉脉主面带阴郁,坐于一侧,而与他对坐之人,看似面带和善,可是眼中却冰冷一片。
“道兄,稍安勿躁,不过一日的功夫而已,就算是越雉脉主知道了消息,也未必能赶来,他前些日子,已经被第二剑君吓破了胆,纵然实在宗内都不敢露面了,多等他一两日也无妨。”
“我倒是不急,宝册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只是我怕你会急,幽冥圣宗与那位大鬼交战不休,就连幽冥宗主都亲自出手了,我这是为你担忧,你再次盘桓多日,会耽搁门内的要事……”黄泉脉主不紧不慢的暗讽了一句。
这是在讽刺御鬼脉主,门内大乱,强者缺乏到宗主都要亲自出手的地步,你还有有心情在这里窥觑我魔宗的宝册,不怕回去晚了,连宗主都被打死了。
“不劳道兄费心了,门内之事,只是陈年积怨,利益牵扯而已,想来那位大鬼心里也清楚,不过是想借机压我圣宗一头,再顺手灭俩有宿怨的强者,削弱圣宗实力,与宗主交手,也不过是近千年未曾出手,试探一下宗主实力而已,我圣宗何尝不是要试探一下他的底气,既然大家不分胜负,罢手言和也只在朝夕之间。”
御鬼脉主端起茶杯,慢慢的品着茶,一派从容,丝毫不担心门内的情况。
他们与鬼坑里的大鬼,一直都是这般,大家实力差不多了,自然是合则两利,大家和平相处,共同分享利益。
若是哪天有一方实力不够了,自然是被灭了下场,而胜者则可以吃独食了。
现在从顶尖强者,到门内整体实力,都对比过了,恢复原来的样子,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黄泉脉主,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这些门派之间的争斗,互相扯后腿,都是常事,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自己门派被超越,自己倒霉,也要对方跟着倒霉才好。
这无关心性,纯粹是利益使然。
就如同浮屠魔教,比之巅峰之时,纵然衰弱了不少,可依然是南蛮魔道第一峰,与之相对应的,方方面面的资源,方方面面的利益,都是浮屠魔教占据的最多。
不需要最强,只需要保持着比别人强就行了。
比你强,占据的资源就比你多,我就能一直维持着这样,我门内出现人才,出现强者的机会就更大,届时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此刻黄泉脉主虽然听到这种消息,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按下心头的想法,继续在这里等着越雉脉主上钩。
若是能坑死越雉脉主,浮屠魔教的威望和实力,便会再也无法维持,一落千丈已是必然,跌落第一峰的位置,已经是必然。
到时候,无论是黄泉魔宗上位,还是幽冥圣宗上位,大家都有大好处。
对于这种事,黄泉脉主没道理拒绝。
哪怕御鬼脉主在这里是为了夺宝册。
……
浮屠魔教,越雉脉主天麟,面色阴沉的坐在越雉一脉的正殿之中,望着中央那副巨大的越雉图,面色愈发阴沉……
他已经接到消息,宝册落入越雉一脉之手,教内有意让他前去黑林海接应。
虽说不是教主直接下令,可人谁看,现在都只有他去最合适。
魔佛脉主不敢出门,出去肯定就真的死了……
狰狞一脉自夜家反叛,又拐走了护脉凶灵狰狞之后,已经废了,失去了凶灵,又失去了真正干活的人,狰狞一脉的弟子,现在连修行都出问题了。
而这次的机会,是越雉一脉的功劳,他也没理由让给别人,别人也没他合适。
最重要的一点,他被第二剑君陷入门内,险些被杀两三次了,以至于当了缩头乌龟,在宗内都不敢大大方方的露面,成为了笑柄。
而现在第二剑君据说已经离开南蛮,他若是还不敢出门,连一个大功劳都不敢拼一下,届时不止是他,整个浮屠魔教都会沦为南蛮之地的笑柄。
门内正值威望与实力都暴跌的阶段,已经承受不起这种结果了。
这次就算是有阴谋,他也不得不去。
天麟望着越雉图,一声长叹。
“你倒是死的干脆,现在越雉一脉,只剩下我了,教主虽然没有强逼,可门内的意思,我确实听明白了,要么继续当缩头乌龟,卸任脉主之位,从此再也不露面,只当是死了,要么就搏一搏,抓住这次机会,我可以翻身,而门内也多了一门秘典,威望大涨,数百年之后,说不得就会多出一脉。”
近两天的时间了,有俩脉主级别的强者,就在黑林海边缘。
而那些个弟子,非但没死,却还能拿着宝册。
这里面若说没阴谋,怕是傻子都不会信。
可他没得选了,不去就是输。
去了还有可能搏赢,赢了就皆大欢喜,削弱了对方,壮大了自身。
就算是狰狞一脉被废了,也无所谓了。
有了完整的传承宝册,千百年之后,浮屠魔教说不得就多出来一个黄泉一脉。
修士的世界,由不得你退步。
退则死。
越雉脉主转身走出正殿,一声大喝。
“越雉一脉众弟子听令,全力以赴,力求能将宝册带回来,成败在此一举了。”
声落之后,越雉脉主冲天而起,周身神光绽放,光辉汇聚,化作一头越雉,驮着他,双翅一扇,便化作一道流光,转瞬之间,就已在十数里之外。
短短几个呼吸,只见天边一道长长的光辉尾巴残留。
……
黑林海之中,秦阳坐在一颗巨树之上,摸索着手里的一枚玉简,遥望着远处天边。
“两位脉主,加上第二剑君,越雉脉主已经是个死人了,那接下来,便是黄泉脉主了……”
第三五零章 你们会随便改导演的剧本,那导演自然也会
“若越雉脉主就这么死的干脆,后面的戏就不好唱了啊……”
初时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计划会更加顺利,可越是思忖,秦阳就越觉得不妥。
黄泉脉主与御鬼脉主联手,他们顺着自己铺的路,却改了剧本……
看似没什么区别,谁先死都是死,可最后的结果却截然不同。
归本到底,这次最主要的目的,只是黄泉脉主而已,越雉脉主只是为了帮一下第二剑君而已。
若按照他们的剧本走,越雉脉主死后,单凭这局,要坑死黄泉脉主就难了。
那位御鬼脉主,心狠手辣,手下又有鬼仆在,客观说,全力出手的时候,的确可能胜过黄泉脉主一筹。
若越雉脉主死了,这联手的二人必定立刻翻脸。
可偏偏,黄泉脉主修行的黄泉秘典,天生就能压制鬼物,压制鬼道修士。
加之黄泉脉主虽说决断不足,可却谨慎有余,他必然会早就防备着,御鬼脉主在事成之后会立刻翻脸。
闭着眼睛思忖许久之后,秦阳豁然睁开双目,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是时候亲自下场了,纵然有些冒险,却也总比静候事态发展,却功亏一篑的好,下次可就没这种机会了。
没人可以这么轻易的改自己的剧本,有人出招,弄成现在的结局,那自己也要将局面再次改一下。
辨别了一下方向之后,秦阳向着黑林海的边缘而去。
抵达边缘之后,按照前几日的追查,找到越雉一脉的弟子,以胎化易形改容易面,体内气息,尽数收敛,没入海眼,看起来不显山露水,让人难以辨别。
大摇大摆的步入营地,秦阳环顾四周,万籁俱寂,面色平静的高声道。
“出来吧,专门来找你们的。”
声落无影,见不到半个人,也感觉不到什么气息。
“若是不想让你们脉主落入陷阱,死的凄惨,从此之后,越雉一脉,如同狰狞一脉般,凋零衰落,你们最好抓紧时间,我只数三声,过时不候。”
“一。”
“二。”
“三。”
三声落下,秦阳转身就走,半点犹豫也没有。
而这时,才见一道道人影,骤然落在地面,将他围在中央。
周遭数位神海,三位灵台,气势冲天而起,意图将秦阳镇压当场。
秦阳目中一道神光闪过,体内真元尽数收敛,全凭肉身,骤然发力,欺身而上,落到其中一位灵台弟子面前。
对方心中一惊,万万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没什么气势,境界应该也不高,却敢在此,大放厥词的家伙,骤然爆发之后,速度会这么快。
他一掌拍出,印在秦阳胸口。
而秦阳面无表情,不闪不避,体表龟甲一闪而逝,抵下大部位威能,参与部分,全靠肉身硬抗。
“嘭!”
一声闷响,秦阳的双脚,陷入地表三寸,身子却立在原地,晃都没有晃动一下,一只手却已经强行捏碎了对方的真元防护,捏紧了对方的脖子。
他此刻最强的便是肉身,尽是肉身境界,都已经抵达神海巅峰,而且这还是因为他此刻真元肉身之间有了贯通,境界相互影响,难以突破而已。
可肉身的强度,却还在不断提升,巫咸经这等极端的炼体之法,严格说,压根就没什么境界划分。
真正的实力而言,秦阳此刻已经远超同阶体修了。
这段时间所有资源,近乎九成以上都消耗在肉身之上,连葬海修髓典都未曾多加修习。
一个纯粹的炼气修士,竟然敢让一个肉身境界并不比他低的体修,站在这么近的地方,这货不是找死是什么。
捏住了对方脖颈,将他的骨头都捏的嘎吱作响,近乎捏碎的时候,秦阳随手一丢,将其丢到一边,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
“你这等货色,若要杀你,便如同徒手捏死一只鸡仔一般容易。”
冷眼扫了一圈之后,秦阳继续道。
“将我方才的原话,传给你们脉主吧。”
丢下一句话,秦阳便单手负背,立在原地,看也不看这些人了。
那些越雉一脉的弟子,面带忌惮,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段距离。
尤其是方才那位脖颈差点被捏碎的家伙,后背都被冷汗打湿。
亲身接触,才感受的清清楚楚,这位方才竟然半点真元,半点气血之力都未曾动用,仅仅只是纯粹的肉身,就能硬扛他一击,徒手捏碎他的防护。
再看其气质,明显不像是体修……
稍加思忖之后,众人后退了一段距离,稍稍商议了一下,再结合这两天的情势,也认定陷阱之言,并非妄言……
这位若是要杀他们,怕是极为容易,可比之脉主,却还差了不少,再者,这里还只是黑林海边缘,纵然是陷阱,也要实在黑林海之内才是……
众人商议了一下之后,秉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还是将消息传了出去。
另一边,正在赶来的越雉脉主,接到消息,听到“陷阱”二字,立刻心里一个咯噔。
早猜到归早猜到,真确认了,意义就又不一样了。
拿着手下传来的信息翻来覆去的思索片刻之后,确认黑林海边缘,基本不会压制他的修为,来者孤身一人,又是一个实力不如他的人,索性去看看也好。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道神光落地,越雉脉主天麟,从神光之中走出。
在落地的瞬间,气势便随之迎面扑来,压向秦阳。
“越雉脉主,生死存亡之际,还有心情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了,当真是镇定啊。”秦阳面色平静,不紧不慢的讥讽了一句,缓缓的一拱手:“想来越雉脉主,是胸有成竹,自忖实力,足够轻而易举灭杀黄泉、御鬼二位,是在下低估了阁下,自作多情,才想来救你一命,告辞。”
秦阳转身欲走,而越雉脉主刚想给个下马威,气势上先压一头,索性直接拿下更好,可谁想被一番话怼的,再也没了这种心情了。
“这位……还请留步。”越雉脉主心头积攒的劲头,泄了个干净,连忙出言阻拦,身形一晃,就拦住了秦阳。
“看来越雉脉主准备好好谈了?”
“你到底是谁?那两位设下陷阱,引我入瓮,我岂会不知,你到底想说什么?”越雉脉主沉着脸,心里摸不准秦阳的实力,能感觉到秦阳比他修为低倒是不错,可按照手下的话说。
这位似不是体修,却全靠肉身之力,就能一巴掌捏死一个灵台,实力比他低,估计也是个神门炼气修士了。
他想留下此人,估计要费一番功夫,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节外生枝是最好的。
更重要的,在这个时候,来告诉他消息,引他到这里,总不至于只是告诉陷阱的事吧。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我知道,越雉脉主现在的处境,已经被逼到独木桥之上,不进则必死,进却也是生机渺茫。我现在有一条活路告诉你,就看你走不走了。”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支走了第二剑君,让你有了喘息之机,就凭你今日的局面,全拜我所赐,就凭你现在想要拼一线生机,夺得宝册,成为救教功臣,一飞冲天之法,也在我之手。”秦阳眼眸一睁,语气平淡,却有一种紧握对方这位脉主小命的气势。
“你?”越雉脉主哑然失笑,自是不信的。
“以第二剑君的性情,若无更加重要的事情,引他离开,你以为你离开浮屠魔教这么久,却还能活着?你以为为何宝册为何会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为何偏偏会落入你越雉一脉的人手中?为何偏偏能逼得你必须前来?”
“你?”同样的字,可是越雉脉主表达的意思却完全变了,他眼中已经浮现杀机。
“怎么?想现在杀了我?我远不是你对手,可是你信不信,你敢碰我一根头发,今日在这里围杀你的,就不只是那两位脉主了!”秦阳冷笑一声,凛然不惧,反而出言嘲讽。
可越是这样,越雉脉主心中的一点杀机,却慢慢的消退了下去,深深的看了秦阳一眼。
“你引我来,却又告知我是陷阱,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要黄泉脉主死。”秦阳这句话,不由自主的就有了一丝杀气。
不等越雉脉主说话,秦阳就自顾自的道。
“御鬼脉主,心狠手辣,他自然不是真心与黄泉脉主结盟,纵然他们杀了你,这宝册,其实未必是他们谁的,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两败俱伤,可是他们二人却不会有人陨落。
届时,就算是幽冥圣宗拿走了宝册,而黄泉脉主在,传承就不会断,他的寿元还多着呢,有的是时间慢慢修行进阶,再过个一两千年,他的实力到了,自然有传下传承的机会,而在这之前,他对于黄泉魔宗反而更加重要。
可若是黄泉脉主死了,黄泉魔宗之内,有机会传下传承的,就只剩下崔老祖和赵荣辉,崔老祖年事已高,寿元耗尽在即,而赵荣辉在宗内备受打压,此前连阴泉开启,他的名额都被剥夺了,他怕是也没什么前途了。
至少未来数千年时间,再也无人能传下传承,黄泉一脉就此断绝。”
“你想说什么?”越雉脉主沉着脸,出声发问。
“若是你与御鬼脉主联手,趁其不备的时候,将黄泉脉主绞杀,无论你们谁拿到宝册,就相当于独享秘典,立时多了一门镇派秘典,多出一脉。
你若是如此告诉御鬼脉主,他定然不会拒绝,将一位可以克制他的强者灭杀,却还有掌控这门秘典的机会,纵然是宝册被你抢走,至少此后数千年时间,这世上也再无修成黄泉秘典的强者,可以与他匹敌。
而现在浮屠魔教衰落之势,已经不可挽回,若是黄泉魔宗也衰落,幽冥圣宗自会有大机会,无论如何,都是更好的结果,他绝不会拒绝。”
“与我有什么好处?”越雉脉主听了暗暗点头,这话说的,的确可以化解眼前的危机……
“好处?”秦阳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宝册不是已经在你越雉一脉手中么?越雉脉主的遁光之法,越雉扶摇起,同光千万里,同阶之中,谁是你的敌手,若是吃到嘴里了,却还能被人从嘴里抠走,那……呵呵……”
“说的也是……”越雉脉主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倒是不错。
真若是发展顺利,待斩杀黄泉脉主之后,他若想走,就凭御鬼脉主,怎么都不可能拦得住他。
“你到底是谁?宝册你竟然都舍得放弃?”自觉这计策,甚为不错,御鬼脉主肯定不会拒绝,越雉脉主心中的焦虑也少了许多。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黄泉脉主的仇敌而已,宝册于我无用,争什么争。”秦阳摇了摇头,拱手一礼:“既然算是利用了阁下,送阁下一份机会,作为回敬,也是应当的,机会已经摆在这了,阁下是不是能斩杀黄泉脉主,带着宝册,载誉而归,那就要看阁下的本事了。”
“告辞。”
秦阳行礼之后,转身离去,姿态从容,似是半点都不担心越雉脉主此刻小心眼,回来将他就地格杀。
而越雉脉主,望着秦阳远去的背影,眼神闪烁,杀机升了又落,落了又升。
只是想到,若此人说的都是真的,这布局,就是他所为,那他算无遗策,总不至于现在没有后手吧?
第二剑君数月未见,这倒是真的,以那位剑修的性子,的确是不可能藏这么久,现在有机会了,也不出手来干掉他。
仅此一点,就让越雉脉主忌惮不已,他既然能用更重要的事,支走第二剑君,手段和背景,怕是都不简单。
此刻,如此从容不迫,定然是有绝对的信心,很放心自己的性命不会丢在这里。
被人利用了,自是恼怒,可当务之急,却不是这个,怎么解决眼前之事才是关键。
压下心头那一丝火气,可越雉脉主也不得不承认,方才这个人说的不错。
原本的巨大劣势,被他这么一说一算,就会变成了一个胜算极高的大机会。
再不爽,他也只能这么做。
此刻再去与御鬼脉主结盟,又心算无心之下,那位素来谨小慎微的黄泉脉主,怕是也绝对不会料到这一点的。
“一直听说,黄泉脉主,对于一些牵扯到地位高之人的一些事,都是谨慎难以决断,可平日里对内对外,素来是施威而不怀德,无论宗内宗外,都是以威以惧震慑,也不知道,他何时将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人,得罪的这么狠……”
越雉脉主回想了一下之后,暗暗庆幸,幸好这人似乎跟他没什么恩怨,要说事后不岔,报复回去出一口气……
只是想到现在的局面,越雉脉主就忍不住心底发寒,竟生不出太多的怒意……
……
秦阳离开之后,继续潜入到黑林海之中,搜寻周围一切有用的线索,从中推断此地的任何变化。
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位御鬼脉主了。
不过,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此刻的争斗,左右逃不过一个利字。
越雉脉主去了之后,必然会选择这个对他来说最有利的做法。
而对于御鬼脉主来说,死一个黄泉脉主,的确比死一个越雉脉主更加有利一些。
因为浮屠魔教的衰落已成定局,而幽冥圣宗最近损失也挺惨重。
唯独黄泉魔宗的损失,说实话,微乎其微。
死了越雉脉主,对于黄泉魔宗是更加有利。
可若是除掉了黄泉脉主,于幽冥圣宗更有利,于御鬼脉主个人也是这样。
路子摆在他面前了,相信这位御鬼脉主,只要不是太蠢,也知道会选择哪个更好。
剧本已经写好了,就看接下来怎么演,是不是还有人来改自己的剧本。
……
几个时辰之后,黑林海之中,骤然亮起一团亮光,一头光晕汇聚的越雉,展翅三千丈,神光耀眼,照亮了黑林海里的天空。
三位脉主都是以炼气为主,秘术秘法,神通法宝御敌,深入太多,他们诸多力量,都是没法施展了。
各怀鬼胎的三人,默契的没有深入黑林海太远,只在外围交战,在这里,他们的力量只是略被压制,却没有影响到大局。
因为,三人之中,无论是谁,都清楚,今天是要死人的。
太深入了,就未必会死人了。
光芒越雉,照亮夜空,紧跟着,就见侧面一条昏黄大河,凭空出现,横跨数十里之地,奔腾而起,大浪滔滔之声,恍若雷鸣滚滚,震耳欲聋。
紧跟着,另一面。
御鬼脉主一声尖锐的嘶鸣,鬼仆如同幻影,融入他的身躯,摇身一晃,便化作一尊青面獠牙,身高三千丈的巨鬼,现出真身,手拿阴雷,搅动黑云阵阵。
黄泉真影与厉鬼真身,分击两侧,围攻越雉法身。
一时之间,打的阴雷阵阵,余波横扫开来,大地之上,大片大片的墨绿色树木,骤然崩碎,化为齑粉,山丘碎裂,被夷为平地,水脉更是被断流改道。
数百里之地,掀起的狂风呼啸,撕扯着黑云,化作阴气雨,哗啦啦的坠落的大地。
秦阳站在一座山峰的山巅,遥遥望着三者的交战,静静的看着这三个混蛋,从开场就进入死战,打的昏天暗地,天翻地覆。
现在看起来,似乎是越雉脉主再被围攻,情势越来越微弱。
但这也在预料之中,由此可见,御鬼脉主心狠手辣之说,倒是符合,现在要在给他加一条。
他太贪婪了。
这种程度的交战,远不是他能看的真切的,可就算如此,他也能看出来,御鬼脉主从开战没多久就开始放水了。
偏偏他还没有反过来对付黄泉脉主。
这人太贪了……
他想要将越雉脉主打个半死之后,再忽然反水,一击必杀,将黄泉脉主干掉。
届时,他就是最后的赢家,说不定在干掉黄泉脉主之后,还能再顺手干掉越雉脉主。
小半个时辰之后,情形忽然急转直下。
越雉法身一声哀鸣,从天而降,黄泉大河紧随其后,滚滚而落,意图一击必杀。
可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厉鬼真身,手中骤然出现一杆大戟,直接劈在了出现破绽,终于全力出手的黄泉大河上。
而大河之下,越雉一声啼鸣,也随之全力出手!
两相夹击之下,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黄泉大河,轰然破碎。
阴气咆哮而至,化作狂风骤雨,横扫上千里之地。
昏黄的雨滴,短短几个呼吸,就化作飘落大雨。
一方强者的气息,急速衰落消亡……
秦阳长出一口气,拿出信物,催动之后。
不过一个呼吸,就见身旁,骤然多了一个人。
第二剑君目中神光一闪,向着远方望了一眼,立刻对秦阳一拱手。
“秦兄弟,多谢。”
“无须这般客气,第二大哥,还请速战速决。”
“可是不顺?”第二剑君眉头一蹙。
“不,前面的确不顺,可我改剧本了,现在黄泉脉主已死,我担心有别的变化,你,务必小心,若是顺手的话,还请将黄泉脉主和越雉脉主的尸身带回来,若是事情有任何变化,还请立刻脱身。”
第二剑君目光一凝,只是一点头,立刻消失不见。
而秦阳只是不舍的忘了那边一眼,叹了口气,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黄泉脉主说不定还遗留有尸身,接下来还可能有一个越雉脉主……
可惜,现在那里不是他能靠近的。
这一场戏,已经演了一半,后面的,已经不是他这个大导演需要亲自看着了,让大家伙自由发挥吧。
主要目的已经完成,现在离的远远的,才是最好的选择。
摸不摸尸什么的,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俩货身上可能摸到的东西,秦阳未必能看得上。
秦阳转身离去,准备离开黑林海的范围。
果然,如同预料的一般,御鬼脉主与越雉脉主,在黄泉脉主身陨之后,立刻翻脸。
就在二人继续开始恶战的时候,一道金色剑气,贯穿长空,迎头落下。
第三五一章 死于太贪的聪明人,马甲之下是什么人
御鬼脉主与鬼仆相融,化出真身,手握一杆大戟,与越雉脉主交战在一起。
只是越雉脉主受创,早有防备着御鬼脉主立刻翻脸,化出的越雉法身,只是展翅一晃,就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光带,人已经在十数里之外。
此刻尘埃落定,一切都跟计划的一样,再去接应到越雉一脉的弟子,将宝册带回浮屠魔教,便是给这件事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最大的赢家,也会变成了浮屠魔教,变成了他越雉脉主。
越雉扶摇起,同光千万里。
此法乃是越雉一脉,嫡传的法门,也是越雉一脉弟子,作为浮屠魔教眼睛的关键。
此遁光之法,远超一般的化逛之法,到了越雉脉主手中,可以化出越雉法身,全力施展之下,更是可以在短短一日多的时间,从黑林海横跨空间,回到浮屠魔教之中。
纵观整个南蛮之地,就算是魔道三宗宗主亲自出手,为未必能拦得住他,尤其是在他铁了心要逃的情况下。
只不过,他刚飞出不远,就见前方一道幽黑剑气,横断天地,划分阴阳,将他的去路直接斩断。
而后又有一道金色剑气,如同皓日当空,裹挟无坚不摧的力量,当头斩下。
看到这一道剑气的瞬间,越雉脉主浑身的寒毛都炸起来了。
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之前秦阳说的那些话……
“机会给你了,能有什么结果,全看你本事了……”
“全看你本事了……”
到了此刻,哪里还不明白,看似给他指了一条生路,能爬出陷阱大坑的生路,艰难爬出来之后,却是一个更大的坑。
这哪里是要黄泉脉主死,而是让他们一起去死啊!
偏偏此刻,他连谁坑了他都不知道……
“我的名字不重要……”
“这些都是旁枝末节……”
“越雉脉主你莫要浪费时间……”
一字一句,浮现在脑海中,越雉脉主心里一片冰凉,半点劫后余生,载誉而归的喜悦都没有了。
他的遁光之法,冠绝南蛮之地。
可在第二剑君这个挂逼面前,什么遁光之法,统统都是个弟弟……
摇身一晃,掠过第一道剑气,可是不过同一时间,却见第二剑君的身形,瞬间便瞬移了三次,如同在化身三人,同时出手……
金色的剑光,如同烈日,照耀苍穹,越雉法身昂首啼鸣,化作一团幻影。
一时之间,半空中金光与幻影交错,化作一团风暴一般,闪耀不休。
锋锐之气,引的天地万物,都随之凝聚,化作一柄柄光剑,盘旋在其周围,越雉法身挣扎哀鸣,却已经看不到反抗之力了。
越雉脉主全盛之时,都会被第二剑君碾压,此刻已是重伤之躯,强弩之末,哪里还会是第二剑君的对手。
不过短短十数个呼吸的时间,只见天空耀眼的金光,骤然收敛。
越雉法身,崩碎消散。
第二剑君,凌空而立,单手拎着越雉脉主,似是被千刀万剐,早已经看不出人形的越雉脉主尸身,遥遥望了一眼后方追来,却又远远停下的御鬼脉主。
一步跨出,身形消失在原地。
而追来的御鬼脉主,散去了真身,身后一尊青面獠牙的鬼仆浮现,一人一鬼凌空而立。
御鬼脉主面色凝重,多有忌惮。
“传闻之中,第二剑君行事,素来是直来直去,连杀入魔教之内斩杀之事都干得出来,他乃剑修,赤城于剑,从剑到人,必定是内外如一,他自己怕是绝对不会隐忍数月,他背后怕是有人了……”
“还有越雉脉主,小聪明是有,却无什么大智慧,此番匆忙之间赶来,情势对他如此不利,他竟然能生出急智,将我劝服,说不得后面也是有高人在……”
“而现在,两位脉主在此陨落,那此刻只剩下我是最后的赢家,只是我并不是我幽冥圣宗的手笔……”
骤然之间,御鬼脉主的话音一顿,身体一僵,瞳孔猛的缩小到针尖大小,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想要说话,嘴唇却也在微微颤抖。
这事,细思极恐。
这是……有人做了局,要让他们三个统统都死在这里啊!
要一口气,削弱南蛮魔道三峰,让三峰齐齐被斩断一臂!
“不对,我们快走!快走!”
御鬼脉主压低了声音,低吼一声,也顾不得摘取胜利的果实了。
带着鬼仆便要逃遁而走。
一人一鬼即刻逃遁,刚走出不远,御鬼脉主心思急转,看了一眼身旁鬼仆。
“若有强敌阻截,你我此刻状态,联手也不是其对手,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且从另一边逃走吧,能走一个是一个,若是有敌来阻,定然也会是追我,若我不死,我们回宗门汇合!若我不幸身陨,你且珍重自身。”
“大人,属下愿赴死!”鬼仆立刻表忠心,表示不愿意走……
“快走吧,说不定是我太过敏感,多心了而已,此地不宜久留,也不便多说,回去再说,你立刻变幻成我的模样,快走。”御鬼脉主打断了鬼仆的话,直接就向着另一个方向远遁而去……
听到御鬼脉主如此说,鬼仆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听从了御鬼脉主的吩咐,摇身一晃,化为一个鬼气森森的御鬼脉主,向着另一边逃遁而去。
就在御鬼脉主逃遁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见前方虚空开裂,一只大手,从中探出。
无上伟力,镇压空间,让其再也无法逃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只大手落下,将他抓住手中。
御鬼脉主厉喝一声,在看到大手的瞬间,便伸出拇指,以指甲划破自己的眉心。
鲜血喷涌而出,却似顺着固定的纹路一般,淌遍他全身,化作妖异的血色纹路,将其全身上下都包裹在其中。
“移形换影!”
御鬼脉主一声泣血嘶吼,血光一闪,御鬼脉主便随之消失不见。
而原地,却有一位周身鬼气森森,半点活人气息都没有的“御鬼脉主”,骤然出现。
鬼仆望着这只大手,面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在感受到大手的气机,鬼仆连反抗的心思都放弃了,只是一脸绝望的喃喃自语。
“原来你早就修成了移形换影之法……”
转瞬之后。
“噗嗤”一声闷响,鬼仆被大手直接捏的湮灭掉,连渣都没有剩下。
而大手缩回,裂缝之中,传来一声似是有些意外的冷哼。
一息之后,这里什么都没有留下,一切都恢复了原装,连气息的残留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数千里之外,潜藏在林中,化作一个神海巅峰老者的御鬼脉主,面色骤然一白,身躯一震,僵在了原地,体内力量都随之暴跌……
而御鬼脉主一咬牙,强行压下所有的异样,就连鬼仆陨落的反噬,都强行压下,哪怕这会让他伤上加伤,道基都随之被撼动。
硬撑着,任由体内的力量暴跌,道基震颤,让他的境界不断下跌。
此时此刻,哪怕不用伪装,他表现出来的气息,也已经不到灵台境界了……
伤势已经到了影响到根基,让他举步维艰的地步了。
可他却还是行走在林中,与林中不少修士一般,寻找此地的产物,数里之地的几个人,愣是没有一个能察觉到他的变化。
在找到一株寻常的灵草之后,御鬼脉主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挖着灵草,丝毫不理会,不远处的修士传来的嘲笑目光。
“一株还没长成的青霖草,你也要挖,你是有多穷啊……”
“呵呵,差不多也有八十年药龄了,可以入药了……”御鬼脉主憨笑一声,随意的回了句。
就在这个时候,御鬼脉主却感觉到,有一道似有似无的目光,一扫而过,转瞬之间就消失不见,如同错觉。
御鬼脉主暗暗松了口气,与其他人一起,在山中一边采药,一边一座山一座山的走过去,顺势离开这里……
……
另一边,黑林海的边缘,不少人察觉到接连有强者陨落的气息,似是觉得这里已经变成了,远不是他们能参与的是非之地,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波及,性命堪忧。
此刻有胆大之徒,自觉运气不会这么差,自然也有更多,谨小慎微之人,他们都在远离这里。
秦阳就混在这些人当中,向着远离黑林海的方向前进。
只是这边刚离开黑林海的范围没多久,就又遇到有人交战。
而这次,只不过是一些寻常的修士交手而已。
秦阳远远望了一眼,便欲绕开离去。
可是,秦阳的神色一动,脚步一顿,再多看了一眼,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了。
看起来,这些人里,有幽冥圣宗的人,也有黄泉魔宗的人,甚至还有几个越雉一脉的弟子。
而那几个弟子,他认得,分明就是此前拿到了宝册,却被堵截在黑林海之中的弟子。
更让秦阳意外的是,其中一个分明就是浮屠魔教的弟子,此刻却身着黄泉魔宗弟子的衣饰,参与到围攻之中。
心思一转之后,秦阳索性不急着走了,就这么看着。
越看,秦阳的神色却慢慢的变得凝重了起来。
越雉脉主陨落的气息,已经浮现,那等强者,若是在最强的时候,战败陨落,便是相隔数千里,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气息衰落,死气升腾,更有身死之时,道消的气韵。
这是做不得假的。
而御鬼脉主,在之前,占尽优势,只不过他跟自己无冤无仇,自己也未曾理会过他,挖出来的坑,要说最大的赢家,其实就是这位御鬼脉主。
其他两位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连陨落,而御鬼脉主近乎没什么损失。
按理说,此地最强之人,就是那位御鬼脉主。
加之从之前的事情看,御鬼脉主心狠手辣,为人谨慎之余,更多的是贪得无厌。
他在此地已经无敌,算算时间,他早就应该拿着宝册离去了。
而这宝册,曾经被秦阳完全炼化,在这么近的距离,秦阳如何感觉不到,宝册到现在却还在那些越雉一脉的弟子手中。
虽然与这位御鬼脉主从未谋面,却也能从之前的事看的出来,他不会不懂夜长梦多,分秒必争的道理,那为何比自己预料的最晚期限,还要晚了足足两个多时辰,却还是不见御鬼脉主来?
两个多时辰的时间,也只是自己推算的最晚时间晚了两时辰,按理说,御鬼脉主此刻应该已经拿到手宝册至少五六个时辰了,这么多时间,足够留给那些顶尖强者做出反应了。
而浪费的这些时间,也会让御鬼脉主错失携宝归宗的最好时机。
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再看着这些糊涂蛋,交战不休,秦阳不由的想到,自己想不到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自己就在局中,才会想不到。
将自己在这里的作用摘出来,再重新看这件事之后。
果然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此前黄泉脉主和御鬼脉主,改了自己的剧本,针对的是浮屠魔教。
而自己再改了剧本之后,针对的就是越雉脉主和黄泉脉主一起。
本来以为改剧本的人,是御鬼脉主。
然而御鬼脉主在联手坑黄泉脉主的时候,为了贪些许先机,意图事后能对付越雉脉主,竟然不惜冒着黄泉脉主生疑的危险。
此刻,他自然不可能放弃最终目的:宝册。
他没来,肯定是出事了。
偏偏自己没有再次感觉到顶尖强者陨落的气息,他要么没死,却也出了意外。
要么是死了,却被人强行压下,没有泄露出来,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必然是比他们更强的人。
这就只有三宗宗主那个级别的强者了。
也就是说……
改自己剧本的人,根本不是御鬼脉主。
而是有藏的更深的人,顺势而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口气弄死了魔道三宗,一宗一位脉主。
黄泉脉主被当场围攻而死,越雉脉主重伤,被忽然出现的第二剑君砍死。
一连数位强者出现,又是在强者最不愿意去,各种险诡环境,各种限制最大的黑林海之中。
一片乱局之中,御鬼脉主最后也死了……
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意外了,可能是他本身受创,可能是为了悄悄带走宝册,陷入了什么恶劣险境之中……
他最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想来也都能接受。
凭什么能死两个脉主,却不能死第三个?
就算是有人猜测,是被人下了黑手,可这怀疑对象多了去了,能将大战之后,疲惫不堪,消耗甚大,甚至还可能受了伤的御鬼脉主弄死的人。
整个南蛮之地,各门各派,每家拉出来两三个,那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秦阳心里已经有了好几个怀疑对象了。
可最终目的,不外乎两个。
要么是为了削弱魔道三峰的实力。
要么嘛……
秦阳转头望着那位伪装成黄泉魔宗弟子的越雉弟子,心头默念了一句。
“要么,就是为了自己已经不放在心上的宝册了。”
就在秦阳思忖的时候,那位带着宝册,一身黄泉魔宗弟子衣饰的弟子,已经慢慢的退到了战团之外。
看样子,他是准备悄悄带着宝册逃走了。
而这时,思来想去之后,秦阳也决定了,无论是哪个原因,试一下就知道了。
待那位弟子佯装负伤,脱离战团之后,秦阳一揉面颊,又随意换了一位方才才看到的,黄泉魔宗弟子的模样,再换了一身衣服,迈步走向战场方向。
路过那位伪装弟子身旁时,秦阳眼中带着一丝关切。
“这位师弟,你怎么样了?还能战否?”
“我……”伪装弟子微微一惊,看到秦阳身上穿的衣服,连忙摇头:“我没事,只是消耗过巨……”
“我给你看看。”秦阳不待他多说,就走到对方身前,一只手抓住对方的手臂,察看了一下对方手臂与腰腹部的伤口。
同时顺势在对方的一个储物袋上轻轻一抹,一丝微光一闪而逝。
里面被秦阳炼化的宝册真品,被他拿走,转手放进去一个之前准备好,却没用上的赝品。
他这手段,远不如张正义,可再怎么说,当初也是秉承着技多不压身的理念,都囫囵吞枣的学了点,学的精不精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触碰到一个储物袋的情况下,摸出来一个自己炼化过的东西,再趁着拿出来的时机,放回去一个别的。
这种手段其实就是小儿科而已。
对方警惕心很强,多有防备,可是不等他说什么,秦阳便丢给他两颗丹药。
“都是外伤而已,内伤并不严重,只是略有些中毒而已,服了这两颗丹药,应当就无事了,你且在此,尽快恢复一下。”
说完,秦阳也不等对方说什么,就自顾自的离开,转向战场方向。
伪装弟子松了口气,自觉只是遇到了一个黄泉魔宗弟子,却未能认出他身份,想来大派家大业大,有不认识的弟子,也纯属正常。
再察看了一下储物袋,这才放下心来,服下丹药,即刻远遁而去。
而另一边,秦阳根本没有加入战团,只是从旁掠过,远遁而去,中途甚至为了抹掉痕迹路线,还随手将遇到的一具尸体超度了。
如此的话,纵然是有什么破绽,有人手中有钦天宝鉴之类的宝物,追到这里,也已经是极限了。
秦阳拍拍屁股走了,顺手又挖下一个坑。
而这边,那位伪装成魔宗弟子的越雉弟子,一路疾行,向着浮屠魔教的方向逃遁。
不过半个时辰,就见林中,一位须发皆白,面色显得有些不正常苍白的老者,缓步走出。
可不就是御鬼脉主。
“我跟着你好几个时辰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已经无用了。”
话音落下,御鬼脉主身形一晃,一掌拍在这位弟子的脑门上,当场将其拍死。
再夺走他的几个储物袋,逐一检查之后,终于在其中一个,找到了一本金属书籍。
“好,不枉费我冒险一场。”御鬼脉主面露喜色,转身就走。
可是回过头,却不知何时,他身后出现了一位一袭黑衣,看不清面容的人。
对方只是伸出手,凌空虚抓,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伤势已经重到撼动道基的御鬼脉主,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叫出来,便无声无息的化为一团血雾。
对方单手虚托,储物袋自动破碎,里面一本金属书籍,落入到他的手中。
然而,拿到手之后,来人的手却微微一僵,冷哼一声。
“哼!”
手中的宝册,也无声无息的化为齑粉洒落……
黑衣人周身气息浮动,似是怒不可遏,却又强行压制着。
片刻之后,黑衣人手中拿出一颗黑球,丢在地上,黑球炸开之后,一道乌光拂过。
这里残留的所有气息,所有痕迹,统统都被抹去,纵然是地上残留的齑粉,表面也蒙上了一层黑污。
黑衣人拿出一面外框略微泛着一丝乌色的银镜,催动之后,银镜之上,乌黑一片。
而黑衣人踏空而行,顺着那位伪装弟子的来路,一路追过去,却见乌黑的银镜上,顿时浮现出那位弟子之前来时的画面。
一路回溯过去,就见到了秦阳给这位弟子丹药,手却似是无意间触碰到对方储物袋的画面,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微光,此刻有心察看之下,也显得极为明显。
到了此地,这位黑衣人,才手持银镜,继续追着秦阳离去的道路追去。
一直追了没多久,就见银镜显示的画面,骤然之间变成一片空白。
“嗯?”黑衣人的脚步一顿,似是有些意外,却又有些释然的点了点头:“恩。”
既然前路不可追,就追来路。
从秦阳与那位伪装弟子相遇的地方开始,逆行而上,不断回溯曾经的画面。
不一会,就追踪到了秦阳易容改面的画面。
画面里,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面色略有些黝黑的汉子,气质显得略有些阴沉。
到了此时,黑衣人直接收回了银镜。
此等宝物,神妙非常,可是催动之时,却也殊为不易,前路被人抹去了一切,顺着来路追查,到了此刻,终于查清楚,这个人竟然是伪装的,查到了真面目,那就没必要在继续查下去了。
他不会想到,如此隐秘,又有如此手段的人,在马甲之下,可能……
还是一个马甲。
他遥望远方一眼,语气里略有一丝意外和恼怒。
“幽冥圣宗?哼!”
第三五二章 家里有好多矿;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秦阳行至半途,尚未回到黄泉魔宗之时,第二剑君便中途出现,将越雉脉主的尸身,丢到他面前。
“秦兄弟,你要的尸身,只有天麟这个贼子,黄泉脉主死无全尸,已经找不到了。”
“有劳了。”秦阳一拱手。
“无须客气。”第二剑君也不多问秦阳到底要干什么,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此前内子有些话,让我转告你,贼子当前,我却给忘了,还好没有误事……”
“嫂嫂可有什么指教?”
“来之前,内子曾言,若事无波折,如若戏曲,照本宣科,让我即可退回,此前多有波折,又时时惦记着斩杀天麟,才将其忘记,此刻尘埃落定,反倒是想起来了。”
“还有别的什么吗?”秦阳心中一紧。
“还有,内子曾言,这后面肯定还有别人在,她倒是也没跟我说清楚,就说了,黄泉宗主不是那么好相与的,魔教教主也是如此,后来又说,此番局面,必不只是南蛮之地的事……”
“嫂嫂聪慧过人,秦阳敬佩,还望第二大哥回去之后,代我给嫂嫂道谢一声。”秦阳心中稍稍一松,更加确认了心中的猜测,起码不只是自己一个人会有这种猜测。
以前倒是还未曾多注意过,此刻才知道,第二剑君的夫人,竟是如此洞彻世事,心思敏捷。
“楉言还是稚童之时,就已是闻名的才女,聪慧绝伦,心思敏锐,我一向是有什么事情都听她的。”第二剑君提起这个,就颇有些得意了。
秦阳颇有些无语,再想了想,第二剑君这执拗,却又直来直去的性子,能活到今日,此前从不多事多言,怕是也有他夫人的功劳在里面,第二剑君自己怕是根本想不到这一茬的。
“这些是我出门时,师尊给准备的,你带回去,给嫂嫂补补身子吧,所用的材料,也皆是性质温和之物。”将一个葫芦丢给第二剑君,秦阳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算是谢过嫂嫂,而且若是嫂嫂喜欢,第二大哥也无须跟我客气,尽可常来联系。”
“多谢。”
第二剑君闪身离去,回到他做的小院里。
“楉言,我回来了。”第二剑君还未进门,便开始嚷嚷,顺手还将手中的葫芦,放到了桌子上。
“秦小弟还是这般客气,你也是的,怎么总是敢伸手拿。”楉言从屋内走出,看到葫芦,立刻责怪了一句。
“你也不问问我事情顺利不,还有,你怎么知道这是秦兄弟给的?”第二剑君颇有些纳闷,好不容易砍死了天麟,没想到进门之后,他夫人却问都不问一句……
“有什么好问的,若是事情不顺,你回来之后,就不会还未进门就开始嚷嚷了,而是臭着一张脸,给我脸色看。”
“啊?没……没有过吧,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给你脸色看……”第二剑君干笑一声,尴尬不已。
“我还不知道你。”楉言白了第二剑君一眼,揭开葫芦盖,轻轻一嗅:“秦兄弟倒是有心了,这种以兽类气血本源,加之诸多温补灵药,施以妙法,熬成的一锅浓汤,就算是在帝都,有这种水平的,都甚是少见,价值不菲,也难为秦兄弟,每次都送来一些……”
“没事,你身子骨虚,服不得什么灵丹灵药,反倒是这个最好,欠秦兄弟的越来越多,我也不怕欠人情了,若秦兄弟有什么事,我能帮自然也会帮,回来之前,秦兄弟还专门说了,有空常去坐坐,他给准备。”
第二剑君说的大大咧咧,着实是不拿秦阳当外人看了。
而楉言的手却微微一顿,念头一转,自顾自的拿出一个碗,从葫芦里倒出来一小口浓白色的汤,端着碗,随意的问了句:“秦小弟,还没说别的什么?”
“也没说别的什么,秦兄弟这人就是太客气了,我把你之前说的那些转告给他之后,他就非得让我代为道谢,还说了不止一次……”
“噢,这样啊……”楉言看了看浓汤,服下之后,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当年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憨傻的家伙,连人情往来,讲究个有来有往,你都不清楚,无论是谁,都不能一味索取……”
“好端端的,怎么又说我了?我是没你聪明,但也不傻吧。”第二剑君很不乐意的反驳。
楉言噗嗤一声笑出声,摇头笑道。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你近来你若是没事,可以出去走走,回来了给我说说局势。”
“噢,好……”
“我久病初愈,也没什么别的本事,也就身为女子,心思天生比你们这些臭男人细腻些许,若是发现什么东西了,你就代为转达给秦小弟,秦小弟虽然多有机智,可他年纪尚小,实力还弱,很多事,未必能考虑周全,这很多事啊,心里有谱了,才能安稳,也算是我们能为他做点事吧。”
……
另一边,秦阳看着越雉脉主,已经千疮百孔的尸身,面上带着一丝怜悯。
“可怜的家伙,不知道那位楉言嫂嫂,乃是第二剑君的逆鳞么,他不干掉你,绝对会誓不罢休,你还要感谢我,若不是我提了一嘴,要尸身,恐怕你连根头发都别想留下来,现在我还要给你超度,给你一口棺材,有一处安眠之地……”
“哎,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总有人不让我安安稳稳的当个咸鱼呢……”
摇头感叹了一番,秦阳伸出手一抓,手中多出来两个光球。
一个白色光球,九成九是垃圾。
一个蓝色光球,里面是一块令牌。
随手拍到脑袋里,秦阳才颇有些后悔的一拍自己的手。
“怎么就这么手快啊,程序还没走呢,就顺手摸了,果然没什么好东西……”
准备了一口棺材,将越雉脉主就地安葬,点了三支灵香,插在墓前。
转身离开,行走在半途,秦阳才随意的开始察看刚摸到的光球。
白色的,这次还在预料之中,也就是一些信息而已。
只是越雉脉主天麟,年轻时候的一些事情。
但记忆里的地方,却明显不是南蛮之地。
那里城墙高耸入云,灵光汇聚,已然化出灵性,化作飞禽走兽,时聚时散,城中楼阁林立,还有诸多神光闪耀之物,浮于半空。
而城外若隐若现的,还能看到灵山林立,灵气如同光幕,倒垂而下,天空中一道道神光飞遁……
只是惊鸿一瞥,也能窥一斑而知全豹,越雉脉主记忆里的地方,富庶鎏金,繁花似锦,仅灵气这一条,就甩开了南蛮之地不知道多少。
南蛮之地,其实这个名字,最初都是北边的人给起的,在那个时候,可是纯粹的贬义,时至今日,这个南蛮之地,其实也是有一定的贬低之意。
此刻记忆里看到的画面,明显只有北边最强大的大嬴神朝,才会有这种气象。
这些画面惊鸿一瞥,之后就出现了另外的东西。
越雉脉主依然是少年模样,但画面里,却比之前见到的略显稚嫩了些。
他对面站着的,是小鲜肉般的第二剑君,这个时候的第二剑君,一袭锦袍,头戴玉冠,腰挂金佩。
也不见第二剑君有什么动作,只见剑光一闪。
越雉脉主紧贴着右耳的头发,骤然之间,断了一截,缓缓的飘落下来。
他的右边脸颊,有一丝细细的血线,徐徐浮现,一路延伸到他的耳朵。
而后,他右边的耳朵断裂开,鲜血汩汩而下,顺着他的脖颈流淌。
斩过一剑之后,才来了一些差役装扮的人,拦在二人之间,苦着脸,对第二剑君说着什么,反观越雉脉主,却像是一直被吓坏的鹌鹑,躲在后面瑟瑟发抖,如同被吓傻了一般,叫都不敢叫出声……
之后画面一转,年轻的越雉脉主,一副死了爹的模样,被送出了城,他离去之时,回头看了一眼城门。
两个金煌煌的大字,映入眼帘。
“离都。”
画面再一转,年轻的越雉脉主,进入了浮屠魔教……
秦阳看完这些越雉脉主生平印象最深的记忆画面,忽然明白了,为何这货非要跟第二剑君过不去。
这件事的执念,已经成为了他的魔障,他一生之中,记忆最深的画面,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仇敌……
活的是真可怜……
不过,秦阳却也从中看到了别的东西。
画面之中的第二剑君,看起来还是个俊美公子,行事却霸气外露,在城中砍了人,差役竟然不敢阻拦,只敢在前面用血肉之躯挡着,事后还硬生生的吓的天麟,不得不远走南蛮之地。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
却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了。
第二剑君的家里有矿,而且不止十座八座。
离都,乃是大嬴神朝的南都,大嬴神朝四都之中,若说富庶,绝对是南都最强,那位端坐云端,俯瞰苍生的神朝大帝,近千年来,除了在京都待过,也就来过离都。
能在离都能有如此势力,恐怕第二剑君家里,就不止有矿这么简单。
说不定,他们就是那种别人发现了矿脉,也需要他们点头,别人才有资格去开采的真大佬。
只是,秦阳思忖之后,却也有些不解。
离都是大嬴神朝的四都里,距离南蛮之地最近的了。
交集也算是最多的,离都的消息,在南蛮之地也是最多。
可从来没听说过,离都有哪家大人物,是复姓第二的……
放弃多想,秦阳心情却好了不少。
计划里,后面没事干了,就要去大嬴神朝的地盘了,起码去转转,认认门什么的……
忽然之间发现,认识的人里,竟然有一个大嬴神朝的顶尖衙内。
至少从刚才的画面看,第二剑君家里可不只是有钱这么简单。
再想想,他这么多年漂泊在外,也就是为了他媳妇,肯定不是因为家道中落的原因。
有这个关系在,以后真去了,找第二剑君扯一下虎皮,那都是小事,有个关系不错的熟人在,很多事也方便些。
放下这些,再看摸到的第二个光球,只是一个令牌,上书“酆都”两个大字,用的是上古时候的文字。
随手炼化了之后,稍稍看了看,丢到储物戒指里落灰。
不管事情有什么别的变化,起码这次的目的是达到了。
回到了黄泉魔宗,还未进山门,就察觉到这里的气氛颇有些古怪。
尤其是见到不少黄泉一脉的弟子时,秦阳终于发现哪古怪了……
黄泉一脉里不少弟子,似乎都知道了噩耗,他们佯装悲痛,却还是有不少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装都装的不像。
由此也可见,黄泉脉主平日里是多不得人心,只会施威,靠着畏惧驾驭下面的人,真死了,不少人连兔死狐悲的感觉都不会有,也不会觉得没了脉主,他们的日子会不好过什么的……
尤其是那些连沉痛都装不出来的弟子,之前的日子怕是已经不好过的很了……
走进去不远,就正巧见到鲁促仁,匆匆从门内走来。
看到秦阳之后,鲁促仁立刻停下脚步行礼。
“见过秦师叔。”
“这么匆匆忙忙的,可是有事发生了?”
“啊?黄泉脉主陨落,秦师叔不知道?”鲁促仁似是意外。
秦阳刚要说什么,却冷不丁的想起来,之前第二剑君转达的话,提到了黄泉宗主。
而鲁促仁,乃是黄泉宗主的弟子,位列第一真传,不出意外的话,他以后是铁板钉钉会接任宗主之位了。
念头一转,秦阳咧嘴一笑。
“知道啊,之前宝册有消息,我不是还专门去了么,只是可惜,我才刚到黑林海的边缘,就听人说,黄泉脉主死了,这可真是……”
说到这,秦阳忍不住笑了两声,压低了声音道。
“见谅啊,虽说黄泉脉主陨落,门中实力大减,可我还是没忍住……”
抬起头,秦阳一副想笑,却非要装作悲痛,任谁看了都觉得假的样子,抬高了声调,装作意外和悲痛。
“啊?什么?黄泉脉主被人打死了?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鲁促仁哭笑不得一拱手:“秦师叔,我还有事,先走了。”
“鲁师侄,那你赶紧去忙吧。”
两人分开,秦阳向着山上走去。
而鲁促仁,回头看了一眼秦阳的背影,失笑摇头,心中暗忖。
这位秦师叔,可真是,明明满面红光,心情大好,就差大笑出声了,却偏要装一下,师尊还曾让我了解一下这位秦师叔……
还有什么好了解的,上次当面吐了黄泉脉主一脸,半点颜面都不给,后面又死揪着小辫子不撒手。
当真是记仇的少年心性……
师尊怕是想多了,崔老祖就算是想做什么,怕是也不会让这位秦师叔去做,黄泉脉主意外遭到围攻偷袭,可事后,其他两位脉主,竟然也接连陨落。
这事,也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推波助澜呢,跟崔老祖怕是没什么关系了……
第三五三章 了却师徒心事,楉言嫂嫂示警
“师尊,我回来了。”
暂且放下了杂事,心情还算不错的秦阳,刚回山之后,大老远的就开始嚷嚷。
进门就见到崔老祖坐在院中,煮好了一壶茶,静静的坐在那里品茶。
看到秦阳之后,崔老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秦阳挥了挥手。
“回来了啊,坐下喝口茶吧。”
秦阳略有些意外,崔老祖没有去修炼,也没有埋首故纸堆里,研究那些残破的典籍,更没有去研究怎么将熬汤的水平更进一步,而是在这里喝茶……
转念一想,秦阳的眼神就变得柔和了不少,这必然是在担心他,根本无法静心研究别的事情……
“徒儿回来了,有劳师尊挂念,是徒儿任性了。”秦阳走上前,躬身行礼。
“别说这么多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崔老祖给倒了茶,推到秦阳面前:“这是门内一位外放的执事,回来时孝敬我的明心茶,有稳固心神,去除杂念之效,你多饮几杯。”
“多谢师尊。”秦阳饮了茶,立刻感觉到心头一片清明,诸多阴霾,都似被清洗了一般,心头莫名的放松了一些。
念头一转,秦阳放下茶杯,神色一正。
“师尊,我有些话要告诉你,其实当初……”
秦阳刚开口,崔老祖便伸出一只手,阻拦了秦阳要说的话,目光深邃的看了秦阳一眼,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秦阳啊,为师老了,已经没多少年活头了,历经大变之后,反而看开了不少事情,想明白了不少事情,这是好事,加上现在有你,为师也别无所求了。”
“至于宗门的宝册一事,既然黄泉脉主都陨落在外,而且已经有确切消息,当时出现的三位脉主,尽数陨落,这后面肯定有别的人在插手,宝册在哪,落入谁之手,已经无所谓了,也不关为师的事了。”
崔老祖说的不清不楚,秦阳心底却叹了口气,明白了崔老祖话里的意思。
从上次说拿出赝品去坑人的时候,崔老祖怕是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了。
比如说,他已经确认,上次的葬海秘典宝册,肯定也是赝品,只是那赝品做的比较真。
旁人根本看不明白,反倒是崔老祖学究天人,积累雄厚,才能从中弄出来一些有用的东西,本质上讲,其实这些可能有神妙的东西里,绝大部分都是崔老祖自身的学识。
而当初,赝品葬海秘典宝册,就是从幽灵拍卖会上拍出去的。
秦阳又身为幽灵号的船长,执掌幽灵盗,掌控幽灵拍卖会。
这件东西,若不是旁人送来的,他无法验证真假,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赝品本身就是秦阳搞出来的。
崔老祖说这些话,只是让秦阳别把话说明白了,大家心里知道,归心里知道,话说明白了,意义就不一样了。
此番,也只是让秦阳莫要纠结过往,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崔老祖对现在的情况很满意。
至于宝册,也就差点明了。
无论宝册现在是不是还在秦阳手里,还是在谁手里,都跟他没关系了。
若别人拿去了,便拿去了吧,若秦阳还拿着,让秦阳也自己拿着吧,崔老祖自己已经不在意了,而秦阳也无需将宝册给黄泉魔宗。
“我的话,你可明白了?”崔老祖又问了一句。
“弟子明白了,弟子也无别的事情了。”秦阳点了点头。
“真明白了就好啊,这人啊,最怕活的自认为明白了,其实糊涂着,反倒是难得糊涂的最好。”
秦阳也不多言了,心头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本来的确是打算给崔老祖说很多事情的,也打算将宝册直接送给崔老祖,了却崔老祖的惦念。
谁想到,现在竟然是这个结果,崔老祖连他要说什么,其实都已经猜到了……
不过,想想这样,对崔老祖其实也更好一点。
整个黄泉魔宗,有资格去尝试修行黄泉秘典的人,本来就不多,而能修成黄泉秘典的人则更少。
纵然是现在的宗主,主修的法门,也不是黄泉秘典。
整个黄泉魔宗里,现在修成了黄泉秘典,还活着的人,只剩下三个。
一个为宗内立下过赫赫功劳的耄老,他有一个后代,生有寒水宝体,如此才让他有了观摩黄泉秘典的机会。
此刻才刚刚筑基成功没几年时间,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另一个是赵荣辉,他倒是年轻,而且有神门巅峰的境界。
最后一个就是崔老祖,年纪虽大,可境界却最高,让他重新铭刻宝册,估计是没可能了。
可若是崔老祖寿元耗尽之前,能侥幸将境界再次拔升,以后他一对一的传下传承的机会,就非常大了。
若是没有宝册在,崔老祖就相当于一个有数量限制的,活着的宝册。
他对于黄泉魔宗的意义,就会截然不同,以后在宗内的地位和待遇,也会水涨船高。
想来也不会再出现类似之前黄泉脉主,背地里要坑死他的事发生了……
这样其实也挺好。
了结了一桩心事,秦阳心里舒畅了不少,跟崔老祖之间,也像是少了那么一层薄薄的隔阂,双方更加亲近了些,也更默契了些。
师徒俩坐在这喝茶谈心,从修行到时事,再谈到当年崔老祖,当年认识那些老朋友和老仇敌之时的一些往事。
一晃就到了深夜,崔老祖也放下了心头的挂碍,很是洒脱的走了,继续去研究他的东西。
而秦阳又来到的侧面一座山头的断崖边,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里已经有人了。
“原来是秦师叔啊,不知秦师叔,深夜来此做什么?”赵荣辉靠在石头上,揣着个酒葫芦,随意的挥了挥手,算是见礼了。
“这里能看到俯瞰魔宗驻地,视野最好,我来这里吹吹风,喝喝酒,你大半夜的,在这里干什么?”秦阳也自顾自的拿出个酒壶酒杯,自斟自饮。
“黄泉脉主死了,我心里头痛快了,却又担心魔宗处境……”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是来庆祝的。”秦阳大笑一声,坐在赵荣辉对面:“正巧了,我心里也痛快,但我就不担心什么魔宗处境。”
“秦师叔,你这……”
“别秦师叔、秦师叔的叫了,我之前就是恶心一下黄泉脉主,才拿这个压他的,弄的现在,大家都觉得我自持辈分高,胡乱压人,这辈分什么的,也就明着不能乱,私下里的,看顺眼的,咱们各交各的就行……”
“哈哈哈……”赵荣辉大笑三声,举了举酒葫芦:“那秦兄,我们来干一杯。”
“干!”
连干了三杯之后,赵荣辉才继续道。
“秦兄,你说不担心魔宗处境,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往小点说,南蛮魔道三峰,各自折损了一位脉主,浮屠魔教衰落已成定局,幽冥圣宗又因为鬼坑内耗,损失不小,不客气的说,黄泉魔宗不过损失了一个谁都不喜欢的脉主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哦?往大了说呢?”
“往大了说啊……”秦阳嗤笑一声,指了指远处:“那关我们什么事,有个高的顶着呢,而且我听说,最近北边的南境十八州,近来与南蛮之地的冲突,都减弱了大半,这还能干什么?肯定是养精蓄锐,等着南蛮之地的情况,变乱到一定程度,他们就会近来横插一脚呗。”
“秦兄说的没错,就算没有出三位脉主陨落的事,南蛮之地,近来的气氛,也越来越怪了……”
“所以了,这事,跟咱们没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个弱小的小修士,看看热闹可以,别的什么都不行,你呢,第二真传,可你基本又不在宗内管事,管事的都是你大师兄,真有什么事,你也就能干干冲锋陷阵的活,别的,你也管不了。”
赵荣辉点了点头,灌了口酒,自嘲一笑。
“是啊,跟我能有多大关系,不外乎与人交手,分个生死,别的,我也管不了,算了,喝酒吧……”
“来,我这存了不少好酒,你算是有口福了,让你尝尝。”
“哈哈哈,那我可不客气了……”
一顿酒,二人喝到了天明,各自带着些许醉意,回去休息。
接下来一个月时间,皆是风平浪静。
死了三位脉主,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反而没之前那么激烈。
一切都像似恢复了平静。
秦阳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恐怕是各派都在憋大招呢……
当时除了御鬼脉主死的不明不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补的刀之外,其他两位,可都是死的明明白白。
这都成了一比糊涂账,反正结果就是各派之间的仇恨,更深了点。
再往深里琢磨了一下,三位脉主身陨,太过巧合,应该有不少人,能看出来,这是有人刻意引导的结果。
前面两位,秦阳倒是知道怎么回事,可最后那位御鬼脉主怎么会死的,秦阳到现在还不明白。
那三派自然也会有聪明人,能看出来问题所在,他们现在变得冷静,其实也只是不想被别人利用。
无论是谁,无论有什么目的,只要以静制动就好。
谁先出手,谁就会露出破绽。
所以了,近来秦阳都是窝在宗内,没事了也就找赵荣辉喝喝酒而已,不然的话,连山都不下。
又是一个月过去,整个南蛮之地的气氛,愈发的平静,似是恢复了往日的结果,除了那些争宝厮杀,仇恨厮杀之外,各大派,却都没什么动作了。
秦阳正在崔老祖的山里,例行修行,就见身旁一个人影骤然出现,连神光与灵气波动都没有异样。
反而是对方刻意露出一丝气息,才让他发现的。
崔老祖没什么反应,而且又能这么随意的潜入进来,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第二剑君。
“第二大哥,好久不见啊,可是嫂嫂……”
“不,不是,上次你送的汤还有呢……”第二剑君老脸一红,颇有些尴尬,想到之前来了两次,都是因为浓汤没有了,总是这么伸手,终归不好,可偏偏心疼媳妇,又没有别的更好更合适的东西,给他媳妇进补恢复……
“哈,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
“是这样的,内子让我给你传个话,让你近来最好不要出去。”
“哦?近来是多久?嫂嫂还说了什么?”秦阳坐直了腰板,来了精神。
“至少要等到局势再次发生大变为止!还有……”
“原话复述吧。”秦阳暗叹一口气,只能让他原话复述。
他对第二剑君的剑道天赋,绝对不会有丝毫质疑,可除了剑道和他媳妇之外的事,这货跟他媳妇相比,就宛如一个智障……
“噢,好……”第二剑君神色似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转述:“这些事说了你也不懂,算了,我也是被你传染了,变蠢了不少,我跟你解释什么,我说什么,你就原话,一字不动的转述给秦小弟即可……”
“第二大哥,这一段不用转述……”
“啊?”
“算了,你继续说吧……”秦阳颇有些理解那位嫂嫂的心情了……
“南境十八州,兵力缩减,从边境内撤八千里,这是在表态呢,他们在表示,南蛮之地的纷争,魔道三位脉主陨落,与他们无关,可越是如此,南蛮之地的各个势力,反而更不会信了。
除了魔道三宗之外,其他势力,近来都很是克制,不与他人冲突,三派亦冷静了下来,南蛮局势,平稳已成定局,纵有冲突,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可此前已经有人出手,对方定然不会放弃现在的局势,他们不会让南蛮之地平稳的,无论对方是南境十八州的人,还是南蛮之地的人,都会这么做。
而想要让看似平复下去的局势,再次呈现出鼎沸之势,需要的只是一把火而已,一个引子而已。
纵观整个南蛮之地,秦小弟,你就是最方便,最容易,付出代价也最小,可是却也可以得到最大成果的引子。
崔老祖的性情,人尽皆知,当年他的爱徒陨落,他将南蛮之地闹的天翻地覆,落得一个崔老魔的名头。
而现在机缘巧合之下,算是失而复得,若再次失去,以崔老祖的性情,必定会拼的不死不休,断然不会理会什么大局。
届时,按下恩怨,平复局势,尽数会成为一个笑话。
秦小弟,你务必小心谨慎。”
第二剑君转述完,秦阳立刻站起身,躬身一拜。
“有劳第二大哥跑一趟,也拜谢楉言嫂嫂的指点,小弟受教了。”
“你小心一点为好,我是看不到这些,可楉言却很少出错的……”
“第二大哥最近也莫要露面了,想来,你在南蛮之地,肯定也有不少人知道的,他们若想干什么,万一会牵扯到你,也会将你考虑进去的……”
“恩,你一切小心。”
第二剑君无声无息的离开。
秦阳站在原地,蹙眉苦思,越想越是一身冷汗。
平日里,当局者迷,根本想不到自己身上,因为明面上,他只是一个长的跟崔老祖爱徒有些像,走了狗屎运,才被收为徒的家伙,本身实力不值一提。
可现在,若是有人想要用明面上这个身份……
稍稍一想,秦阳就明白,楉言说的没错。
若局势真的平稳了,他的确是那个可以轻而易举,将南蛮这锅水,再次轻而易举烧成鼎沸之势的引子。
只需要杀一个神海境界的小家伙,就能达成目的。
若真有人不想南蛮之地的局势平稳,若真的也想到了这点呢?
而且想到这一点,还并不是很难,因为同样的事情,当年已经在崔老祖身上发生过一次了。
再来一次,的确是轻而易举。
那自己也应该未雨绸缪了,可问题是,现在应该怎么办?
第三五四章 演技逐渐提升,棋子要死的有价值
这段时日,秦阳看崔老祖的样子,再加上崔老祖有意无意说的一些话,曾经查到的那些事情,秦阳也没法说出口了。
说出来,也只是扒开伤口撒盐,让他老人家继续痛彻心扉,再陷入到以死相搏无力,隐忍却也不能,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
当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为什么那位被尊称为九指神候,在南境十八州内,地位尊崇的侯爷,会亲自向黄泉魔宗的一位弟子出手,甚至亲自抹去了痕迹。
可如今,被人提醒之后,秦阳才骤然醒悟。
他此刻明面上的这个身份,与当年何其相似。
若当年,有人杀了崔老祖的弟子明哲,就是为了掀起混乱纷争,改变局势呢。
前车之鉴,近在不远。
崔老祖的性情与弱点,被人摸得透透的。
秦阳自忖,以目前的情势而言,若他是幕后之人,不想南蛮之地的局势平稳,也会杀了这个小小的神海弟子,点燃火药桶,炸翻平稳的局势。
思忖到这里,秦阳就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躲一躲吧。
逃回盗门,绝对是最安全的,然而,回盗门,便要进入到大嬴神朝的地盘,说不定反而更加危险。
其次便是回到海上,到了南海,甚至是死海,那里是谁的天下,无人不知。
在海上,除非是魔道三宗宗主这等强者,亲自出手,强势逼杀,不然的话,没人能在死海覆灭幽灵盗。
那里是幽灵盗的后花园,海中的黑林海,仅仅只是利用环境,就能坑杀所有来追击的人。
要说,秦阳最放心的,还是幽灵盗,觉得最安全的,也是对常人来说,危机重重的死海。
站起身之后,秦阳又坐了回去,冷静思考了一下。
自从三位脉主陨落之后,自己就从未离开过山门,就算是有人想到动手,也没有机会。
那现在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最好的对策,就当是没有想到这一茬。
但一味的苟起来,也不是办法,平日里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
毕竟,只有千日捉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是与不是,总要先确认一下。
如是,又过了三月,秦阳苟在宗内,连山门都没出过。
这倒也没什么不正常,修士日日修行,苦修不辍,有些强者一次苦修闭关,几百年都很正常,他一个神海修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苦修个数年,也没什么不对的。
南蛮之地的局势,越来越平稳了,无论是魔道三峰,还是其他势力,相互之间的摩擦,都比往年少了很多。
只要大势力不乱,下面的小势力和散修之类的,也无关多少大局。
但秦阳却从很多消息里,敏锐的察觉到,还真的有人不希望南蛮之地平稳下来。
今日,这家的弟子,在外面与散修冲突,莫名被人干掉了,这边去报仇之后,才发现,那位散修背后,竟然还有一位强者大佬……
明日,那家的一位寿元无多,实力也不高,偏偏子孙众多的耄老,被人交战波及,从而被误杀……
诸如此类的消息,隐藏在每日众多信息之下,都是牵扯看似不大,又很快被解决了,可数量却在慢慢增加。
秦阳叹了口气,心中暗忖,还真让楉言嫂嫂言中了。
有人要挑起矛盾,选的这些牺牲品里,若论代价之小,掀起的波澜之大,有哪一个能比得上他秦阳的。
之所以没人跟他动手,纯粹是因为他根本没有给这些人机会而已。
再加上这几个月,能确定的几桩算是挑起矛盾的事,秦阳可以确定,就算是要对付自己,他们也不会派出什么真正的高手。
真有高手来,后面的事反而简单了,只要自己死了,崔老祖去找到高手将其干掉就算完了。
若自己死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效果才是最好的。
暂时放下思索,秦阳带着酒,来到经常喝酒的崖边,一个人静静的喝酒。
喝到一半,赵荣辉忽然也来了。
“你不是出门办事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秦阳颇有些意外……
“师尊交予我的一点小事而已,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我回来了……”赵荣辉不甚在意,自顾自的拿起秦阳的酒壶,自斟自饮:“还是你这里好酒多啊,你又不好酒,哪来的这么多好久,尤其是上次的那个醉生梦死,实在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啊,可惜不能痛饮,着实遗憾……”
“哈,你若是想痛饮,我也不会拦着你,你不怕死,尽管喝,能将你喝醉的存货,我这里还是有的……”秦阳莞尔一笑,这货跟酒鬼倒是很搭,每日若是不饮上几杯,浑身都不舒服。
“你也别笑我,我虽然好酒,却也没打算淹死在酒坛子里,再说,这醉生梦死虽好,却颇有些绵柔了,不是男儿喝的酒。”赵荣辉哈哈一笑,不以为意:“正好,三日之后,附近黑鹰城的杜家,百年一酿的子康酒就要出炉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烈酒,每百年才有一次,我百年前就订了,咱们一起去,让你尝尝。”
“呃,你这么快回来,不会就为了喝酒吧?”秦阳愕然。
“秦兄,还是你了解我啊。”赵荣辉大笑一声,也不否认:“这子康酒,唯有刚出炉的时候,烈性最重,那些经过窖藏的,多了三分绵柔,反而少了趣味,秦兄,你不会想错过的,这才是真正男儿酒。”
“你都扯到是不是男儿的问题了,我岂能拒绝。”秦阳心中一动,一拱手,笑道:“你回来还要去复命,那我们三日后,直接黑鹰城见吧,我倒是要尝尝你说的什么男儿酒,若是名不副实,我可要骂人的。”
“哈哈哈,就怕你喝不下去,当场出丑……”
……
三日之后,天色尚未大亮,秦阳就跟崔老祖报了一声,下山而去。
“师尊,赵荣辉约我去黑鹰城品酒,我去去就回。”
“恩,你去吧,一路小心。”崔老祖没多说,只是随口回了一句。
秦阳抵达山门,守门的弟子,看到秦阳,立刻躬身行礼。
“见过秦师祖,这么早,秦师祖就要出门啊,若是要办什么事,只管吩咐一声即可,何劳秦师祖亲自去办的。”
“噢,也没什么事办,赵荣辉师侄,约我去黑鹰城,品尝新出炉的子康酒,他可是吹嘘了很久,我倒要去看看,是不是名不副实。”秦阳笑了笑,随口回了一句。
“哦,这样啊,近来好不容易又有些安稳了,可那些散修却整日厮杀的反而更激烈了,弟子找人护送秦师祖吧。”
“不用,黑鹰城距离宗门也不远,我午时就能到了,赵师侄等不及,想来已经在那了……”
“哦,难怪弟子今日轮值之后,没有见到赵真传出门,原来早就走了……”
“是啊,他那个酒坛子,这种事肯定比谁都积极,匆忙办完事回宗,可不就是为了喝酒么。”
客气了两句之后,秦阳一个人出了山门。
飞遁而起,冲天而去,秦阳回头瞥了一眼山门,全速向着黑鹰城而去。
飞了两个时辰之后,秦阳落在一座山头上,遥望着四周,心头暗忖。
山门距离黑鹰城不远,以飞舟太慢,自行化光,施展遁法,才是最快的,寻常神海修士,全力飞遁两个时辰,消耗应该已经不小了,落下恢复一下,保持状态,这才正常。
若真有人盯着,要伺机出手,现在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再向前,就距离黑鹰城太近了,黑鹰城的人,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也不敢让我死在他们的地盘。
拿出一颗丹药,当糖豆嗑了,坐在山头,佯装恢复真元。
不过小半柱香的时间,秦阳忽然睁开眼睛,遥望前方。
一道神光飞遁在前,后面还有两道神光紧追其后。
只是遥遥一望,稍稍感应了一下,秦阳缓缓的站起身,心头暗道。
“来了。”
“一个灵台中期,两个灵台后期,就想要了我的命,看来对方对我实力的了解,还停留在一年之前啊……”
想想也是,寻常神海修士,一年多的时间,能有什么精进,他的实力,却不断精进,而且进步神速,可是这一年多,他却几乎没有正儿八经的出过手,就算是崔老祖,都未必真的了解,他究竟是什么实力。
他的肉身实力,已经超越了神海期,只不过是因为现在炼体与炼气相互牵扯,炼体的境界,无法攀升到下一个境界而已,可实力却在不断攀升的。
纯靠自身实力,不借助外力,便已经不是这三位能打死的了。
若是再加上丑鸡和昊阳宝钟,再加上借用魔手的力量,直接开大,震死这三人,根本没什么悬念。
而此刻,这三人,是从黑鹰城的方向而来,堵截住他向黑鹰城的路线,似是怕他向黑鹰城逃遁……
这么一算,出山门时,遇到的那位从未见过面,却偏偏热心无比的弟子,还真的有问题。
他怕是转手就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秦阳站在山头,目视着那三人路过这里,就想看看,这看似是二追一的三人,到底要怎么样将自己牵扯进去……
逃在最前面的那人,似是发现了山头的秦阳,从半空中下落,化出身形,一边斩出一道刀罡,阻拦身后二人,一边对着秦阳一声大喝。
“你怎么还在这里,事情败露了,快逃!”
身后二人,现出身形,一左一右,将秦阳与那握刀的汉子,夹击在中间。
“谁都别想逃!”
秦阳摸了摸脑袋,脸上有些愕然。
这些混蛋,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逃遁的人为了自保,不是求助,反而装作认识他,让他赶紧逃。
于是,另外俩追杀的,理所当然的,会将他也一起当做同伴拿下。
自然而然的,秦阳若是为了自保,根本没机会解释,只能加入战团……
乱战之下,他被砍死在这里,不是也很正常么。
“各位,我根本不认识他,虽然我这人急公好义,心地善良,最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是这个混蛋,竟然上来就要坑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们要砍死他,我帮你们好了。”
话音落下,秦阳就一声大喝,周身烈阳之气,蒸腾而起,大日浩然之威临下,如同化作一轮烈日当空,让人不可直视。
不等追杀之人说话,秦阳便与那位握刀的汉子交战到一起了……
那追杀而来的二人,大抵是没预料到这种情况,脸上都有些愕然,相顾对视一眼之后,即刻加入到战团之中,一起围攻那位用刀的汉子。
秦阳施展三阳开泰之法,升阳拔朔,昊阳之威,被催发到极致,此刻悬立当空,手捏印诀,周身一道大日神光环绕,如同雨幕泼洒,将那位用刀的汉子笼罩在其中。
这大日神光,挥洒照耀之下,看似正阳浩然,实则最是狠辣,血肉若是被照耀冲刷,一时三刻,就会骨肉消疏,一身血肉,化为脓血,最是克制体修。
此人乃是修刀道之人,肉身定然不差,近战最强,施展此法,远远的吊着,就是最好的手段。
而这,也是一个正统的炼气修士,与这种人交战之时,最好的选择。
秦阳吊的远远的,看起来已经全力出手,起码气势很是浩大,可偏偏他是最安全的。
当个法爷,站得远远,搓火球就行了……
而交战之中的另外三人,反而是凶险万分,打的不可开交,至少秦阳也没看出来他们是假打。
秦阳打定主意了,就算眼前这个,是他想多了,纯粹是巧合的不能再巧合。
那他也要先弄死那个用刀的家伙,上来就要坑死一个纯路过的人,这么没品的事,张正义都未必能干的出来……
战团不断的转移,靠近了,秦阳就后退一段,一方面也是防着另外两个。
于是,就一直这么吊着,大日神光,一浪接一浪的刷下去,慢慢的耗着。
场面就这么僵持住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秦阳才品出来点味儿了……
这三个混蛋,不会是自持境界更高,想要拼消耗,耗死自己吧?
想要耗死一个修行了葬海秘典的人……
唔,难度是有点高了。
算起来,一个正常的神海修士,到了这会,消耗应该已经不小了吧。
念头一动,秦阳搓火球的时候,威能就开始慢慢的减弱,一副消耗颇有些大的样子。
激战不过两炷香的时间,三人各有负伤,却都不严重,只是看起来惨而已。
随着秦阳那骇人的气势,慢慢减弱之后,战场就开始慢慢的向着秦阳靠近。
直到相距不过里许的时候,一道刀罡,从神光闪耀的战团中心飞出,迎头斩向秦阳的脑门。
“我死也要先杀了你!”刀修厉喝一声,拼着后背被一道神光砸中,防护法宝崩碎,也硬是冲出了战团,顶着大日神光,硬冲了上来。
大日神光的冲刷之下,刀修浑身,皮开肉绽,皮肤化为血水,血肉都有开始消融的趋势……
刀罡落下,秦阳化作的大日,从中被劈开,光晕炸裂,秦阳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一道刀口,从他的右肩,贯穿到左腹,看起来凄惨无比……
“此人见到了我们,一起杀了灭口!”那二人之一,见到秦阳与刀修皆已重创,立刻低喝一声,转身向着重伤的秦阳杀去。
一尊黑色的大印,从半空中落下,化作百丈方圆,当头砸向秦阳的脑袋。
秦阳倒在地上,眼眸微盍,目光平静似水,静静的看着大印落下,可是身子却似是挣扎着起身,伤口里迸出鲜血之后,又倒了下去。
就在大印即将落下之时,一声暴喝当空炸响。
“找死!”
一道幻影一闪,赵荣辉出现在大印之下,单手抵住大印,目中杀机一闪,徒手一握,大印轰然崩碎。
而那两人,看到赵荣辉之后,面色大变,转身就逃。
却见一条昏黄的大河虚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环绕数里之地,直接将二人一起卷入其中,随着浪头翻滚,二人惨叫连连,却挣扎着逃不掉。
秦阳张了张嘴,刚想说留个活口,再看了一眼皮开肉绽的刀修,念头一动,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两人,还有可能不知道什么,可这位刀修,才是将他卷入其中的关键,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黄浪一个翻滚,那二人就消失在浪头之下,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可是就在这时,赵荣辉面色微变,大河虚影,盘旋成几圈,将那位刀修围在其中。
其内一道刺目的神光闪耀,大河虚影晃动不休,一道道刀罡,汇聚成一条大河一般,顺着黄泉虚影上空遗漏的地方,冲霄而去。
待大河虚影消散,刀修已经没了踪迹。
“竟然自爆了……”赵荣辉面色难看,看了一眼秦阳:“秦兄,你没事吧,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人是什么人?”
“哎,我也不知道,那个刀修,被这二人追杀,见到我就佯装认识我,让我快逃,然后这俩混蛋,就将我卷入其中,我这真是无妄之灾,幸好你正好出现,不然的话,我肯定死定了……”秦阳服下一颗丹药,伤口慢慢的恢复……
“什么正好出现,这是你才思机敏的结果吧,我昨日在宗内就给你说了,我要出去办点事,不过,绝对会在午时抵达黑鹰城,我看这里痕迹,你是专门引他们到我的必经之路上,以此自救吧……”赵荣辉没好气的戳穿秦阳的话。
“你看出来了,我这不是觉得,你肯定会出现,所以才没什么可担心的……”秦阳笑了笑,慢慢的坐起身,服下了一颗龙血宝丹之后,皮外伤很快就恢复了,起码看起来是恢复了……
“出了这种事,今日就别去了,我先送你回去养伤吧。”赵荣辉看了一眼远处的大坑,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本来看那刀修重伤了,就没打算二话不说的下死手,可是谁想到,这人竟然毫不犹豫的自爆了……
“无妨,皮外伤而已,这种殃及池鱼的事,不是很常见么,你前几日吹嘘子康酒,我可是惦记了好几天了。”秦阳站起身,面色看起来略有些苍白:“走吧,别想那么多了,只是个意外而已,这点小伤,算什么啊。”
“真没事么?”
“你是女人么?婆婆妈妈的。”
“哈哈,真没事就行,那咱们快走。”赵荣辉见秦阳坚决,顿时大笑一声,带着秦阳前往黑鹰城而去。
秦阳瞥了一眼不远处,自爆形成的大坑,眼睛微微一眯,不知为何,忽然有些觉得,真要是有人要杀他,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
这个局,跟之前的相比,显得有些简陋了……
哪怕要杀他这个明面上的神海小家伙,也有些太简单粗暴了。
……
一出昏暗的地底大殿之中,一位黑衣人,背对着站在上首,望着墙上的一副舆图。
“结束了么?”
而下方有一人半跪在地。
“大人恕罪,原本已经将其重创,本要得手了,赵荣辉却忽然出现,两枚棋子,被其以雷霆之势灭杀,我们的人,自觉任务失败,不能落入赵荣辉之手,自爆而亡,虽说什么都没留下,可终归会引起怀疑了……”
“赵荣辉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已经查清楚了,赵荣辉约了秦阳去黑鹰城品酒,于昨日就离开了黄泉魔宗,只是他中途有事,耽误了一日,今日才赶往黑鹰城,于是,正巧碰到了,还请大人恕罪。”
“无妨,为了一击中的,此番本就只是试探而已,那秦阳可是一枚好棋子,不是死在谁手里都可以的,要让他死的达到最大的价值才行,行了,你下去吧,后面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属下告退。”
下方之人退走,黑衣人继续站在舆图面前,久久不语。
良久之后,一个虚影出现在他的身旁。
“你准备怎么做?”
“这枚棋子必须好好用,只有死在他手里,才能发挥到最大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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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五章 任何事任何人都一定会有弱点与漏洞
“说的也是,他不能这么随便死了,一颗好棋子,必须要落的稳妥,你想到了什么?”虚影缓缓开口,认同了黑衣人的意思。
“你且做好准备便是。”黑衣人并不多言。
“那我就不多问你要如何做了,只是,这颗棋子,你探查清楚了?还有,此前我们尚未动手,你查到了是谁出手了么?”
“棋子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运气好,落得了幽灵船长之位,心智虽说不低,做事也有分寸,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可终归太弱,太年轻了,与大局无碍,倒是此前是何人出手,我也未查清楚,有人出手抹去了最关键的痕迹,唯一查到的,便是有一位神门修士,曾经见过越雉脉主。”
“查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查到,神门修士,不高不低,去见越雉脉主最是合适,不会引起警惕,也能进退自如,就算是留下点线索,也因人数众多,难以追查,至少目前为止,南蛮之地,没有一位能与那人对的上号,可能不是南蛮之地的人,如此,就更是不可能追查到了。”
“应是无妨。”
“不错,后面之人,目的应是与我等相同,他乱入一手,事情反而更加简单了,纵然引起了怀疑,也只是最后那位御鬼脉主之死,有些蹊跷而已,也是我出手略欠考虑了。”黑衣人摇了摇头,似是有些觉得不妥了。
“既然还有一步好棋在手,些许差池,也无甚影响,我就静候佳音了。”
“请。”
虚影消失不见,黑衣人一步踏出,也消失不见。
……
一日之后,黄泉魔宗。
鲁促仁立于一座静室之外,揖礼长跪,叩首之后,方才高声道。
“弟子鲁促仁,有事禀告师尊。”
片刻之后,静室之中,传来一声沉稳的男声。
“何事?”
“昨日崔老祖的弟子,秦阳秦师叔,外出之时,遭遇袭击,所幸遇到赵师弟路过,秦师叔无碍,可出了这等事情,宗内此等情况,弟子不敢擅断,只能回禀师尊,由师尊做主。”
“崔师伯劳苦功高,之前又为了顾全大局,受了委屈,他疼爱秦阳,现在这等时候,断不能让崔师伯受到影响,须大力安抚,你自行处理吧,一应事务,许你方便之权,无需再来报备。”
“弟子遵命。”鲁促仁叩首之后,领命离去。
鲁促仁离开之后,下面就有一个弟子前来汇报。
“大师兄,兽场近来损耗略有些过了,不时会有凶兽陨落,不知……”
“不用说了,崔老祖喜欢就好,我等孝顺一下,也是应当的。”鲁促仁不等对方说完,就打断了对方的话,心里也清楚对方要说什么。
这段时间,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了,今天有凶兽出闸,落入阵法而死,明日又有凶兽内斗而死……
最后这些凶兽,都送到了崔老祖的山头,大家其实都清楚,不过些许凶兽而已,只不过有人眼红了,就来给上眼药,说着什么不合规矩什么的。
鲁促仁从来都是压下去,根本不予理会,这事就算是闹的再大,也没人会说崔老祖一句不是,反而巴不得崔老祖自己亲自开口说要。
“师尊已经特意关照过,秦师叔外出受伤,告诉兽场,兽场的兽王,挑出来一头,送到崔老祖那里,给秦师叔补补身子。”
来的弟子一听这话,吓的一个哆嗦,就跪伏在地,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煞白。
宗主竟然都知道了,而且非但没说什么,反而挑出来一头珍贵的兽王,让带去补身子……
这还能有什么意思,意思就是那些想要揪小辫子的人,都老实点,别整天想要搞事。
来打小报告的弟子离开之后,立刻匆匆忙忙的赶到兽场,直奔兽场深处而去,见到人之后,立刻高声大喝。
“都看什么看,快点挑一头兽王,送到崔老祖的山头,宗主已经特意关照过,莫要耽搁。”
一句话,顿时惹得兽场里鸡飞狗跳,不提那些平日里就在抱大腿的弟子,就算是心里不乐意的那些弟子,也吓的够呛。
宗主都亲自示意,要送去一头兽王,那平日里隔三差五的死几头普通凶兽,还算是事?
来人赶到兽场深处,察看那十几头单独关押的兽王,旁边立刻与一个机灵的弟子凑上前。
“李师兄,这些兽王,要说实力,谁强谁弱,很难分得清,可这送到崔老祖那里,可是要熬汤的,崔老祖的手段,咱们不太懂,可要说熬汤,以咱们的见识,也知道那些满身腱子肉的货色,熬汤肯定是不如那头五彩锦鸡王……”
“嗯?”
“这凡人若是受伤了,听说都是炖鸡汤进补,弟子觉得,这很多事不是共通的呢,听说秦师祖受伤了么,所以么……”
“你说的不错,将这头五彩锦鸡王送到崔老祖那里吧。”
……
秦阳正躺在躺椅上挺尸,面色红润,气色好的不得了,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灵果,半点受伤的迹象都没看出来。
当日看起来凄惨,其实也就是点皮外伤,连丹药其实都不用吃,若非刻意藏拙,那些人怎么可能上的了他。
炼体之人,出了名的皮糙肉厚,同阶之内,几乎很难受什么重伤,他的炼体实力,已经有灵台的实力了,怎么可能这么不经打。
正躺着挺尸呢,就见人送来一头惦记了很久的兽王。
之前兽场深处关押的兽王,他可是流了很久的口水,可惜实在没法让这些兽王出意外……
没想到,受了伤之后,隔天就有人送来了一头。
不用想,这肯定是门内的大佬亲自授意的结果。
“鲁促仁做事,的确是周全,他怕老夫会乱想,立刻送来一头兽王,说是给你补身子,其实也只是安抚一下老夫,表示这事跟魔宗没关系。”崔老祖面色平静,根本不觉得一头兽王有什么不一样的,随手就将捏断了那头没死透的兽王的脖子。
“嗯?不是说是宗主授意么?”秦阳一怔,想到刚才送来的时候,可是有人专门提了一嘴。
“宗主尚在闭关,不会管事,顶多是让鲁促仁自行处理而已。”崔老祖打量着这头五彩锦鸡王,连连点头:“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食材啊,用来熬一锅滋补的清汤,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崔老祖边说着,就开始处理,准备熬汤了。
秦阳乐呵呵一笑,坐在一旁看着,等着开饭,这种好东西,可是不常见啊。
兽场里的兽王,都是关押在最深处,每一个都是单独关押,要说实力,可能也就是神门修士的水平,可真的大规模交战的时候,这种皮糙肉厚的家伙,发挥的作用,可能比一个神门修士还要强。
纵然是黄泉魔宗,也不可能奢侈到,轻易宰一头兽王当食材。
崔老祖这一锅汤,一熬就熬了七天时间,秦阳就在一旁看着学着。
等到汤熬好之后,崔老祖立刻将其封存到特质的玉葫芦里,封禁其中效力,将其丢给秦阳。
“一整只五彩锦鸡王的净化,丝毫没有浪费,全部都在里面,而且运气不错,这头五彩锦鸡王,有一丝赤鸾血脉,熔炼之后,化入汤中,这次你莫要匀给别人,自己全部服用了,若是运气好,说不得就能让你施展火行秘法神通之时的威能,略涨一分。”
“多谢师尊,弟子也不是主修火行神通秘法,这锅汤,还是……”
“为师修行的偏阴属,此物对为师无用,为师也不缺这点,当年什么东西没吃过。”崔老祖直接打断秦阳的话,随意的摆了摆手,不甚在意。
“那,弟子就不客气了。”
这么一锅珍贵材料熬的汤,除了本身的滋补之外,还可能会有额外的效果,秦阳自然不会浪费了,反正最近也不会出门了,就在宗门,慢慢消化吧。
每日喝一碗,立刻能感觉到其中汹涌澎湃的药力,甚至还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一丝奇异的力量,融入他的血脉之中,让他的火灵之体,多出来一丝特别的韵味。
不过半月的功夫,汤才喝了一半,就已经可以明显察觉到,施展火行秘法的时候,威能的确变强了一丝。
真的有效,秦阳自然不敢浪费了,每日就这么喝汤练功,日日苦修不辍。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鸡汤也喝完了……
……
就在秦阳喝完之后的第二天,还是那座地宫之中,黑衣人站在舆图之下,望着舆图久久不语。
他身旁,一个虚幻的影子,再次出现。
“召唤我来此,可是事情办好了?”
“恩,办好了,就等着点燃这摊浑水了,你做好准备吧。”黑衣人没回头,随口回了一句。
“你准备让谁出手,吃掉这颗好棋子?”
“不,谁都不会出手与之交战,你既然想要引那崔老魔发狂,达到最大的效果,秦阳死在别人手里,哪里会足够,只有死在崔老魔自己手里,才会让他心如刀绞,满腔怨愤,无处发泄,若这个时候,有那么一丝线索,指向别人,你觉得崔老魔会如何?”
“哦?你用了什么办法?”虚影有些意外。
“我曾意外得到一只玄黎的噬心蛊,那蛊虫已死,可其腹中,却有噬心蛊卵,此蛊成虫,只要不在人体内,想要灭杀,却是很容易,可其蛊卵,极其细微,肉眼可不见,神识不可见,火烧不烬,水淹不灭。
这蛊卵看似生机全无,可只要落入人体,立刻会恢复生机,破壳而出,顺着全身气血,扎根在心头之上,啖其肉,饮其血,成熟之前,与人生机融为一体,一损俱损,一亡皆亡,可若是任由其成熟,那也是人血枯而亡之时。”
“妙倒是妙,让其直接死了,的确不如让其必死无疑,却一时半刻死不了,只是你如何做的,若是被察觉出来些许痕迹,就不一样了。”虚影又问了一处关键。
“必是万无一失,当年,黄泉魔宗与黎族冲突之时,那头五彩锦鸡王也曾出现过,它吞噬过玄黎的一只噬心蛊,不少人都知道,物性相克之下,那只五彩锦鸡王,自然无妨,可若是尚有蛊卵残存在此兽王体内,也不是不可能,崔老魔亲自处理兽王,亲自将其熬成汤,必然会有一丝玄妙存于其中,他必然会特意叮嘱,让秦阳一人喝完,现在一月过去,只需要静候噬心蛊破壳而出即可。”
“着实是妙啊,纵然那崔老魔如何追查,也只能查到,这只是一个意外,而他却毫无所察,不知不觉,就亲手将那秦阳推到了必死的境地,道友此举的确是妙,只需要在那崔老魔六神无主,满心悔恨之时,稍稍给出一点人为的线索,他必然会如同疯狗,猛扑上去,死咬着不放,这些时日,实在是有劳道友如此费心了。”
“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气。”
……
又是七天过去,秦阳正躺在山头当咸鱼的时候,胸中骤然一阵剧痛传来,他面色忽然一白,捂着胸口,跌落在地上。
缓过一口气之后,秦阳立刻盘膝而坐,内视体内,无缘无故的,为何心脏会忽然一阵剧痛。
内视之后,就见心室之中,一只细若尘埃一般的小虫,依附在他的心室之中,还有一丝丝根须一般的东西,扎根在他的心脏血肉之中。
此刻,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小虫啖其肉,饮其血,却偏偏于他的生机相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寄生虫?哪来的?”
秦阳面色阴沉,心里一个咯噔,彻底明白,这个才是对方真正出手了。
上次真的只是一个试探而已……
只是自己什么时候中招的?
压下心头惊惧,脑海中飞速回忆这些时日的一切。
他已经足够小心了,纵然是别人孝敬的东西,他也会先行拾取试探一下,若是不能拾取的,无论多好,都会直接丢掉,绝对不乱吃乱拿东西。
可是万般小心,却还是中招了。
秦阳心脏狂跳不止,心里明白,这个小虫子,之前根本无所察觉,也就此刻,于他生机相融之后,再也难以隐藏,才被他察觉到了。
忘了一眼崔老祖的宅院,秦阳立刻明白了怎么中招的了。
他这段时间,唯一完全放心的东西,就是从准备,到宰杀、熬煮,一切都要崔老祖亲自过手的浓汤了。
他对崔老祖是完全信任的,从来不会当面一套,背地里却再悄悄验证一遍。
只是万万没想到,出手的人,竟然用了崔老祖都察觉不到的手段,利用崔老祖来坑死他。
既然费尽心机,对方必然会牟定,这个小虫子,会要了他的命。
可若是查出来,崔老祖知道了,是他一手将自己推到了如此境地,崔老祖会如何做?
秦阳忍不住心中发寒……
以崔老祖的性情,加之待他如亲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纵然说服崔老祖,这是一个阴谋,崔老祖怕是也会跳到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