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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放心油条     一品修仙txt下载     一品修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二六章 不收外币,幸运为负

    拿出库存的金元宝,丢向船头的木盒,金元宝却随风湮灭,化为乌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秦阳微微一怔,显然这个东西是不行的。

    再拿出当年苦逼的时候用的碎银子和铜钱,继续丢进去,也是一样的结果,根本丢不进去。

    秦阳沉吟了片刻,伸头看了看木盒里存在的钱,不明白为何人家的就可以,自己的不行?

    再拿出灵石试了试,依然是一样的结果。

    “船家,你到底要什么钱?”

    撑船的高瘦人影,一言不发,握着摇橹,静静的站在船尾,就这么干等着。

    秦阳默默掏出各种东西,大把大把的撒,从纸钱,到金银,再到各种材料,甚至低级法宝,再到垃圾秘宝,都丢不进去木盒。

    丢不进去,秦阳就无法跨上孤舟。

    “算我求你了,你就说句话吧,到底要什么东西?”秦阳快被逼疯了……

    要说船家要金银财货吧,可是自己的他就不要。

    再猜测这船家有可能是渡死人的,那纸钱呢,他也不要……

    坐在巨石上思忖良久,秦阳心中一动,摆出香炉,点燃了一把灵香,插在里面。

    灵香这种东西,算是流传最广的修仙界版的香烛,任何鬼物阴魂,都能从中汲取力量。

    在这个高瘦船家身上,感觉不到生机,也感觉不到死气,既然他能在这条遍布鬼物的大河里摆渡,说不定灵香应该有用吧?

    灵香点燃,香气袅袅,盘旋在香炉之上,化作一缕缕轻纱一般,久久不散。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高瘦船家,扭了扭脑袋,似是望向秦阳。

    顿时,香炉之上盘旋的轻烟,引成一线,被高瘦船家一口气吸干,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一把灵香,竟然就全部化成了灰烬。

    秦阳又点了一把插进香炉里,伸手虚引。

    “船家,我不是此地之人,不通此地规矩,你好歹指点一下,到底拿什么付船票啊。”

    船家硬是吸了三把灵香之后,才缓缓的抬起他那露出枯瘦,似是一层干皮包裹在骨头上的右手,指了指秦阳。

    瞬间,秦阳就感觉到圆光套装有了反应……

    秦阳恍然大悟,逃出来一套备用的圆光套装,丢向木盒。

    这次却没受到什么阻碍,圆光套装轻松的落入到木盒里。

    拦在他前面的无形力量,也随之消散了。

    秦阳抬起脚,轻松踏上了破船。

    “叮铃……”

    挂在船头的铃铛响了一声,船家便摇动着船橹,驾驭着破船,向着一望无际的水面驶去。

    水面平静的犹如镜面,唯有船只驶过的时候,后方会泛起一丝丝涟漪,却也会在散出数丈之后,便彻底平复了。

    嘎吱嘎吱的摇橹声,有节奏的响起,秦阳坐在船上,暗暗思忖。

    有关黑林海的传说之中,就有黑林海之中,曾经坠落过上古地府碎片的传说。

    再看看这条诡异的大河,还有船上撑船摇橹的船家,秦阳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传说十有**是真的。

    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冥河摆渡人。

    按照传说,上古地府有五大水脉,有冥河摆渡人的水脉,只占其二。

    加之这条大河,自有须弥,其色暗金,暗藏怨鬼千千万,怨鬼上浮,则其色如染血,腥气冲天。

    应该只是五大水脉之中的黄泉水脉的分支。

    真正的主脉,若是记载没有吹牛逼的话,其形如海,方寸自有须弥,生灵望之,无边无际,永无跨越之时。

    也就是说,主脉不靠近,也无法看到具体有多宽的,这一条怕是一条非常细的小支流而已。

    不过,就算如此,没有摆渡人的帮助,自行渡河,也便是如同踏上一条永无边际的秘境之路,永远也不可能踏上对岸。

    摆渡人驾驭的孤舟,才是外人能跨过去的唯一安全方法。

    秦阳看了一眼船头已经消失不见的木盒,心里暗暗诽谤。

    难怪上古地府覆灭了,要说他们的制度也太僵硬了。

    竟然硬死不收外币……

    之前拿来实验的那些东西,价值可要比那套备用的圆光套装要高多了。

    圆光套装里加持的符文,就是来自上古地府,这件秘宝,也是自己瞎折腾弄出来的。

    算起来,除了符文剑之外,圆光套装,应该是身上能拿出来,唯一属于上古地府的东西。

    然而,这个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回头看了一眼撑船的船家,秦阳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船都破成这样了,这位看起来有肉身,可是不是生灵都是个未知数,也不能指望对方有多高的灵智,不会变通也正常。

    孤舟荡漾在这一望无际的水面上,前后左右皆是看不到别的东西,如同孤舟根本没有动一样。

    然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却见天边隐约有山峦踪影浮现,在看到的一瞬间,便急速拉近,只是眨眼间,船只就靠岸了。

    船家停下了摇橹,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秦阳下了船,回头对他一拱手:“有劳了。”

    船家默不作声,摇动着船橹,转瞬之间,就消失在茫茫水面上。

    秦阳顺着岸边小路,登上对岸的一座山巅,遥望远方,天空阴暗昏沉,充斥着阴冷与死寂,目光所及,也只能看到山脉起伏,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了,目力受到了极大限制。

    踏上了岸,那种无形的压制,也没有放松多少,他的真元被彻底压制在体内,连延伸出体表都做不到,这种情况,绝大部分的法门,都已经无法施展了。

    不过,秦阳却感觉到,圆光套装的威能,却在此地暴涨数倍,根本不用催动,就能自行衍生出一层圆光,符文剑也如同从沉睡中苏醒了一般,自主吸收空气中的力量来壮大自身。

    种种变化,几乎让秦阳可以确定了。

    这里绝对是一块上古地府的碎片。

    ……

    另一边,就在秦阳踏上对岸没两天,疯老祖悠悠荡荡,顺着秦阳来时的路,来到了岸边。

    “明哲啊,你在哪呢,师父给你抓到了一个大补的东西,给你熬汤喝……”

    疯老祖手中,阴悖兽的两个脑袋被捏在一起,眼睛珠子暴突,眼中满是绝望和迷茫。

    自从那天跟秦阳分开之后,就准备回到巢穴里,好好的睡个昏天暗地,万一秦阳没死的话,以后再补偿一下秦阳。

    毕竟达成的协议,没履行,它半途跑了,这不符合它的行事观念,可若是不跑,血脉里传来的信息,有让它不能跟着秦阳去。

    可是谁想到,半路上又遇到了这个可怕的疯老头。

    而现在,疯老头将它捏在手里,明显是跟秦阳去同一个地方了。

    疯老祖一路前行,来到了河边,看着河中忽然浮现出的无数奇形怪状的鬼物,疯老祖张口一声大喝。

    目力所及,无数鬼物骤然爆开,化为飞灰。

    疯老祖站在岸边,望着这条无边无际的大河,皱眉苦思,然后一只脚踏入河中。

    霎时之间,河水犹如沸腾了一般,而疯老祖身上的气势也开始节节攀升,面目狰狞,好半晌,疯老祖才抬起脚,将一只脚从河水中拔了出来。

    只是这时,他的鞋底已经化为乌有,脚底板上的血肉,也消失不见,露出惨白色的骨头。

    “嘎吱……嘎吱……”

    摇橹的声音传来,薄雾里,高瘦的摆渡人,撑着破船靠岸。

    看到摆渡人的瞬间,疯老祖目中神光湛湛,神情肃穆,似是恢复了一丝神智,主动后退一步,微微欠身行礼。

    “见过阁下。”

    摆渡人不言不语,伸手一指,船头出现一个木盒。

    “应当的。”疯老祖点了点头,看了看手中捏着的阴悖兽,郑重其事的将其放入木盒里。

    登上了船,孤舟载着疯老祖向对岸驶去。

    而木盒里,阴悖兽挣扎着想要冲出来,却如何都冲不出这个连盖子都没有的普通木盒。

    木盒缓缓的化作虚影消散,四只眼睛里满满的绝望的阴悖兽,也随之一起消失不见……

    ……

    又是半日之后,又有人来到这里。

    来者一位白头白发,却面若少年,一袭花里胡哨的彩装,肩膀上站着一只羽毛五彩缤纷的大鸟。

    抵达岸边之后,少年静静的等待着,待摆渡人撑船靠岸。

    站在男人肩膀上的五彩大鸟,对着摆渡人微微颔首,口吐人言。

    “有劳了。”

    而后才对白发少年吩咐道:“天麟,付钱。”

    白发少年点头称是,拿出两枚模样古怪,气息也透着阴冷怪异的铜钱,丢入木盒之中。

    ……

    再过一日,岸边又来一人。

    一位满脸沧桑,头发参杂着白发的沧桑哥,背着他的女人,来到了岸边。

    这一次,一直全程不言不语,甚至都没什么别的动作的摆渡人,在见到沧桑哥之后,却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沧桑哥欠身回礼,丢出一片破旧的纸币到木盒里,在落入木盒的瞬间,看起来普普通通,犹如一张破纸的纸币,才闪过一丝微光。

    “有劳前辈了。”

    两个人,只付了一个人的船票钱,摆渡人却没有阻拦,依然带着他到对岸。

    ……

    而这边,已经率先登上对岸的秦阳,却不知道这地方变得热闹了,后面还有好几拨人跟着也来了……

    甚至前面是不是还有人先来了,谁也不知道。

    秦阳顺着足迹的指引,一路深入,行进千里,却依然没见到什么会动的东西。

    大地漆黑,阴冷无比,山脉连绵起伏,除此之外,连植被都找不到了。

    然而顺着足迹走了没多远,群山骤然消失不见,如同被一条无形的线分割开了,前方骤然化作一望无际的平原。

    阴气汇聚而成的薄雾,笼罩天地之间,让人看不真切,只是秦阳却感觉到了,到了这里之后,心中的危机感应,却骤然攀升,往前每走一步,都会越来越危险。

    可足迹,却还是一直向前延伸而去。

    秦阳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沿着足迹走。

    因为足迹显示的轨迹,也不一定是正确的,这只是客观记载了葬海道君的足迹而已。

    “明哲啊……”

    后方群山中,回声响彻,秦阳回头望去,就见山脊之上,一道幻影,频繁闪烁,几个呼吸之后,疯老祖就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明哲啊,你跑到哪里去了,为师不是让你看火的么,熬汤全看火候了……”

    疯老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差点将他的手臂捏碎,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为师刚才又抓了一条异种双头蛇,本来准备你给熬汤的,可是谁想到,你跑到这了,为师手里又没钱,只能把吃的给船家付船资了,你别急,为师再给你抓一条,此地应当有不少……”

    “师尊,你再捏下去,我的手就断了。”秦阳苦着脸,指了指手臂。

    “噢,为师进来修为大进,有些控制不住力道了……”疯老祖赶忙松开手。

    秦阳暗叹一声,疯老祖怎么又追来了?

    听他这意思,阴悖兽个倒霉蛋,竟然又被抓到了,还被当做船票给摆渡人了?

    这货可真够背的……

    更背的还是自己,这个不稳定的人形核弹,跟在自己身边,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师尊啊,你不是去追杀幽冥圣宗的人了么?黄泉秘典的宝册找回来了么?”

    “胡说,秘典宝册在宗门里好好的,怎么会被幽冥圣宗的废物盗走?”疯老祖摇了摇头,断然否定。

    “行吧,师尊,我还有要事要办,要不,你去看看,能不能再抓一条那种异种双头蛇,之前熬的汤挺不错的……”

    “不行,此地气息怪异,天地灵气近乎没有,阴气冲霄,煞气笼罩天穹,说不定会有什么强大的东西,你还小,实力不行,没办法自己处理的,你跟着为师。”疯老祖一脸严肃,只是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有有些迷茫了:“明哲啊,你来了啊……”

    “……”秦阳叹了口气,放弃治疗。

    也别思索了,就照着足迹走吧。

    秦阳前面走,一脸迷茫的疯老祖跟在身后,一会就要问一句。

    “明哲啊,这是哪啊?”

    “咦,明哲,你也在啊。”

    “明哲,你饿不饿,为师给你熬了汤……”

第三二七章 黑色的雪,路遇沧桑哥

    疯老祖跟了秦阳一天之后,秦阳就彻底无力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管疯老祖以前是什么样子,可现在就像是痴呆的老人一样,就记着当年的一些事情。

    意识不清楚的时候,人畜无害,秦阳只是害怕疯老祖忽然意识清醒了,反而不确定了。

    跟着脚印行进到第二天,这片平坦的犹如碾压过的黑色平原上,薄雾忽然之间变得极为浓郁,原本尚能看到数里之外,可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一层凝聚到肉眼可见的阴气,化作一层灰白色的气体,顺着地面淌来。

    阴气触及到秦阳的双脚,秦阳顿时打了个寒颤,感觉体内生机,一阵摇曳,竟然有化作流水,随着这些灰气溜走的趋势。

    然而转瞬之间,一丝阴气深入到秦阳肉身之中,被肉身吸收掉,这种诡异的僵硬就消失不见,只能感觉到阴冷的气息,从脚底板直冲囟门。

    之前强迫症发作,顺手修成了阴灵之体,没想到现在却派上大用场了。

    恢复了肉身的控制,秦阳准备向后退走的时候,疯老祖却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

    “师尊?”秦阳歪了一下脑袋,回头看了一眼疯老祖,顿时一怔。

    原本一直满脸呆滞,胡言乱语,整个人一直处于迷茫状态的疯老祖,此刻却下颌微收,眉头紧锁,眼神深邃,满脸的凝重,甚至可以看到他额头的一根青筋在轻轻跳动,明显是在极力压制。

    “别动!别说话!别回头!全力收敛所有的气息……”

    疯老祖一句话尚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呼……”

    阴风吹过,近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灰白雾气被吹散。

    眼前却犹如步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黑色的大地上,长满了稀疏的黑草,风吹过的时候,一些黑草轻轻抖动,上面一层黑色的灰烬随风飘散,才看到黑草本来的颜色,灰黑色。

    脚下的大地,铺满了黑色的灰烬,望不到边际。

    而不远处,一条没有半点杂草的小径上,滚滚阴气,化作雾气,无声无息的向着前方翻滚。

    小径后方,透过薄雾,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影影绰绰,无声无息的顺着小径飘来。

    “月光羞煞,阴风作陪,与我心上人,共赴黄泉路,偷得潋滟岁月酒,与尔共醉,消得万古愁……”

    似是绝望的喃呢,又似嘶哑着嘶喊的诡异歌声,飘飘荡荡的而来。

    既是凄冷美艳,爱意正浓,又似咬牙切齿,恨意滔天。

    秦阳听的浑身发冷,从头凉到脚底板,如同这歌声里说的就是自己,惊恐的浑身僵硬,心头却偏偏有种酸涩哀怨的心情,如同淋着细雨,望着恋人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就要伸出手,迈出脚。

    纵然知道迈出脚步之后必死无疑,也心心念念,甘愿赴死。

    “呼……”

    阴风吹过,薄雾几乎完全消散,小径之上,一位一身破烂长衫,身高八尺,头戴兜里,手执黑色油纸伞的人影,飘飘荡荡的走在最前方。

    他踏步而出,脚步离地三寸而不落,一脚一脚的沿着小径,按照稳定的速度,徐徐前行。

    他的身后,密密麻麻的跟着不知道多少鬼物。

    这些鬼物,尽数衣不遮体,两眼空洞一片,如同天生都没有了双目,有些面带哀怨,有些面带怨恨,有些哭泣个不停却无泪可流,有些却只会迷茫的跟着……

    诡异的歌声,不知道从哪传来,只是那几句歌词,却一遍又一遍的唱个不停,声音也越来越诡异。

    忽然间,秦阳看到,小径之上的鬼群里,一个一身绣金嫁衣的人影,跟在里面。

    “嫁衣……”秦阳神色一震,脱口而出。

    嫁衣满脸凄楚,秀眉微蹙,面色惨白毫无血色,一双美目之中,闪动的光芒,让他看了就感觉心头一滞,心中的酸楚,如同决堤一般,轰然崩塌。

    双目不由自主的开始泛红,嘴唇哆哆嗦嗦,不能自已,酸楚更像似一拳击中他的鼻梁……

    “秦阳,救我……”嫁衣的声音之中,嘶哑里蕴含着绝望和期盼。

    秦阳轻轻吸了口气,想要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都无法做到了,明知道那是假的,自己心头升起的情绪,肉身也在本能的抵抗和本能的靠近之间,不断的挣扎。

    秦阳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心里开始思索着解决之法。

    调动体内真元,真元却连体表都难以浮出来。

    不过,真元能镇压在体内,却不代表什么秘法神通都无法施展了。

    只要力量不溢出体表就足够了……

    默念一声:“狂暴。”

    体内真元在体内流转,以平日里消耗数十倍的量,成功催动了秘法。

    秦阳只感觉脑袋里如同被人灌了一盆刺骨的冰水,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所有的情绪,都统统消失不见,唯有一丝疯狂在心头浮现。

    而站在秦阳身后,被刺激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一点的疯老祖,面色复杂的看着秦阳,时而悔恨,时而怀念,时而杀机浮现……

    良久之后,他看到秦阳的身体颤抖的愈发厉害,似乎已经扛不住要迈出脚步了。

    秦阳施展秘法狂暴的同时,疯老祖也缓缓的伸出一只手,挡在了秦阳面前,一丝阴冷的气息,冲刷到秦阳面门,强行封闭了秦阳的五感。

    “别看了,再看就会被抓去当替身了……”疯老祖喃喃自语了一句,转头看了一眼嫁衣。

    只不过在他眼中,嫁衣就只是一个衣衫褴褛,嘴眼歪斜,眼睛珠子暴突出眼眶,满脸扭曲的女鬼……

    女鬼满眼怨毒的瞪着疯老祖,喉咙里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嘶鸣,似乎想要冲上来。

    只是女鬼无论如何挣扎,如何狂奔咆哮,她的脚步,却一直在小径上无法离开,身体也随着大部队,不断的向前飘去。

    大部队顺着小径,渐行渐远,这时,疯老祖收回了挡在秦阳眼前的手。

    看着秦阳发胖了之后的样子,疯老祖伸出手,轻轻的划过秦阳的眉眼,眼神复杂。

    “难怪我会认错啊,这眉眼和体格,跟明哲当年真像啊,明哲不在的时候,怕是也跟他差不多大……”

    看了片刻之后,疯老祖看了看周围,那种灰白色的阴气慢慢散去,小径上的雾气也不见了,都随着大部队走了,他也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慢慢的陷入沉寂……

    一挥手,散去了蒙蔽秦阳五官的力量。

    等到秦阳睁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疯老祖的时候,疯老祖又变成那痴痴呆呆的模样,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到秦阳回头,疯老祖才喃喃自语了一句,脸上露出一丝期盼。

    “明哲啊,你饿了么?为师给你熬好了汤了。”

    想到之前五感被封闭的时候,看到了疯老祖挡在他眼前的手,秦阳的眼神变得柔软了些,轻声回了句。

    “恩,是有些饿了,也有些想师尊熬的汤了……”

    “好,你且等一下,为师这就给你弄。”疯老祖脸上带着一丝欣喜,整个人都如同正常了一般,手脚麻利拿出葫芦。

    秦阳从善如流的将鼎拿出来放到地上,疯老祖满意的笑了笑:“为师就说么,怎么找不到了,原来在你这……”

    疯老祖倒了一部分浓汤到鼎中,再以幽蓝色的火焰加热,真的就像是一个跟后辈做饭的老人家而已。

    这件事本身,就能让他感觉到快乐。

    等汤好了,秦阳主动又拿出一个碗,给疯老祖盛了一碗,再自己盛了一碗。

    两人坐在鼎边,呲溜呲溜的喝着汤,气氛非常融洽。

    不一会,狂风骤起,却一卷而过,吹散了漫天的薄雾。

    秦阳抬头望去,能看到之前见到的大部队的尾巴,就在远方。

    而天边,还有一根赤色的铜柱,如同山岳一般,拔地而起,插入天穹之中,不知道到底有多高。

    铜柱周边,一个个小黑点,不断的从各个方向,包围向铜柱。

    秦阳运足目力望去,方才看的清楚,那一个个小黑点,根本就是一个个鬼物。

    无数的鬼物,从铜柱四方汇聚而来,不断的跃起,张开双臂,扑向铜柱。

    秦阳看的面色僵硬,分明看的清楚。

    无论是什么样的鬼物,无论之前见到的那些鬼物是什么表情,喜极而泣也好,痛哭流泪也好,欢呼雀跃也罢,满脸柔情也罢。

    此刻却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扑向铜柱的时候,都像是扑向了自己的情郎,扑向了心爱的姑娘。

    然而……

    等到那一个个鬼物扑到赤色铜柱上的时候,却如同黏在了上面一般,凄厉的哀嚎挣扎,身体一点一点的化作黑灰飘散……

    如是过去了一个时辰之后,秦阳抬头望去,天空中开始飘雪,黑色的雪。

    伸手尝试着接住一些,却发现这根本不是黑色的雪,就是灰烬。

    那些化作飞灰的鬼物,飘散而落的灰烬。

    秦阳再低头看了看黑色的大地,那些灰烬落到大地之后,立刻就与原本的大地融为一体,看不出什么分别。

    这片大地,都是鬼物化作飞灰之后,灰烬洒落而成的么?

    秦阳心头一冷,这得多少鬼物化作飞灰啊。

    难怪这里半点阳气都感觉不到,阴气煞气浓重到极致。

    “师尊,那些是什么?”秦阳指了指远方。

    “噢,你喜欢就好。”疯老祖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像似根本没听到秦阳的问题。

    “……”

    秦阳无力的叹了口气,交流可真困难。

    黑灰飘落了足足七天,等到七天之后,秦阳已经看不到通天的铜柱了,甚至旁边的小径,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阴气虽然还很重,却变了些,没有那么渗人,让人心里发慌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之前进入了一个秘境,现在又出来了一样。

    只不过进出都不由不得他做主。

    若环境些许变化,也只是证明他只是猜测,可数里之外,忽然多了一个人,这总能证明猜测是真的了吧。

    沧桑哥,背着他的女人,忽然出现在数里之外,而他似乎对秦阳和疯老祖的出现,也有些意外。

    沧桑哥凝神望来,右手并指为剑,轻轻一甩,一道金色剑气凝聚而出,如同一柄利剑握在他的手中,锋锐之气,冲霄而起,气息流转,卷动起的风,似乎都变成了无数的利刃。

    吹在脸上,都感觉如同被无数细密的利刃划过。

    秦阳心头一凛,自己的皮有多厚,可是清楚的,相隔数里,只是剑气出现之后,剑势升起卷动起的狂风,竟然都有如此锋锐,那道剑气,怕是沾着就会被切成碎尸。

    而痴痴傻傻的疯老祖,感应到沧桑哥的气势之后,瞬间闪身到秦阳面前,气势随着他直起腰杆的瞬间,轰然爆发。

    “嗡……”

    周遭的空气,瞬间静止,被扬起的黑灰,也被强行镇压着,悬在了半空中。

    “师尊,别动手,这是我朋友!”秦阳一惊,连忙出声阻拦。

    这两人的反应,才算是正常修士应该有的反应。

    在一个陌生而诡异的地方也好,在什么探索的秘境洞府里也好,遇到外人,无不是要先行戒备,气势稍稍试探一下。

    若是相差不是太多,大家也无恩怨,又没有什么宝物要现在就开始争夺,一般没人会打莫名的架。

    但问题是这里有不正常的人啊……

    沧桑哥不知道,先不说。

    疯老祖绝对会认为这是挑衅,说不定会认为这人是来干掉他的宝贝徒弟,只要有试探,就必然会有后面的交战,有交战,那弄不好就会变成生死大战。

    图什么啊……

    跟沧桑哥又无仇无怨的,他来到这里好几次了,什么性情,早有人了解过了,只要不去招惹,他根本不会理会旁人。

    秦阳被疯老祖的气势压的无法靠近,不过还好,这句话之后,疯老祖立刻收敛了气势,变成一个随和的老人家,脸上带着欣慰:“明哲啊,你都会交朋友了,好,真好啊……”

    秦阳苦笑一声,让疯老祖在这等着,走上前对着沧桑哥遥遥拱了拱手。

    “沧桑哥,我们并无恶意,你忙你的,我师尊,他这有点……”

    说着,秦阳指了指脑袋。

    沧桑哥看了一眼痴痴傻傻的疯老祖,收回了剑气,一言不发的继续前进。

第三二八章 轻车熟路,曾经的回忆

    眼见沧桑哥走远,秦阳才缓缓的出了口气。

    沧桑哥可真好说话,情急之下,直接叫了绰号,他竟然都没什么反应,确认了不是找麻烦的,一言不发,扭头就走,一句废话都不愿意说。

    可真有个性……

    要是自己,起码会问个名字,客套两句,看看对方是不是假装好人,假装客气,是不是别有目的,来这里干什么,起码都要套套话……

    想到这,秦阳沉吟了一下,错了,自己应该不会有这么重的好奇心。

    毕竟,自己的目的一向是跟任何人都不冲突的。

    自己要找的只是尸体,摸个尸而已,顶多就是把尸体带出来,送回老家。

    遥望着沧桑哥渐行渐远的背影,秦阳摸着下巴,暗暗琢磨。

    他行走的路线,虽然跟足迹的路线不太一样,可大体上却是向着一个方向去的。

    之前在城里的时候,不少人都知道沧桑哥是为了暗夜优昙花而来,所有人都当这是一个笑话,敬佩的说他执着,看笑话的觉得他傻。

    不过,现在看来,沧桑哥做事,目的性极强,旁枝末节,无关紧要的东西,根本是看都懒得看一眼,一个字都懒得说。

    他能数次来到这里,总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吧?

    而且方才这里的环境变化,更加让秦阳确信,这里就是一块上古地府的碎片,甚至碎片之中,还存留着曾经的东西,甚至是曾经的生灵。

    再加上,暗夜优昙花,据说是只在上古地府之中生长的。

    这些条件汇聚到一起,就有了一个最基本的结论。

    就算是这里没有暗夜优昙花,也绝对有直指重点的线索,可信度非常高的那种。

    看着足迹延伸而去的方向,秦阳不禁猜测,当年葬海道君来到这里,不会是也发现了什么,也是为了暗夜优昙花吧?

    放弃思考当年的过往,秦阳回头看了一眼来的方向,之前遇到那些鬼物大部队,也不知道耽误了多久的时间,很显然沧桑哥是在自己后面进入这里的,现在却走在了前面……

    想来遇到那些鬼物的时候,环境变幻,在里面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想到之前遇到的诡异情况,秦阳沉吟了一下。

    “师尊,帮我护法,我有点事。”

    盘膝而坐,意识沉入到体内,落入海眼里,寻找黑影。

    有关上古地府的事,黑影应该最是清楚,他本身就是上古时期的存在,从生到死,都跟上古地府的人有关系,问他最合适。

    “黑影,出来,有事问你。”

    “黑影,出来接客,我到你老家了。”

    “黑影……”

    “什么老家?”黑影在魔手上浮出一张脸,警惕的问了句。

    “我现在应该是在一块上古地府的碎片里,之前见过了黄泉摆渡人,渡河而过,进入到这里,而且刚才又见到环境变幻,有无数鬼物,沿着一条小道,投入到一根通天铜柱之上,化作飞灰,现在却又不见了,你应该最了解。

    噢,对了,我还在小径上见到一个女鬼,化作了我认识的一个姑娘,她有一种很特别的力量,我差点就被她引过去了。”

    “呵,你运气不错啊,竟然没死。”黑影有些诧异,笑的古怪

    “黄泉你都能认得,被黄泉摆渡人送过河,自然只可能是进入上古地府了,只不过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怕是当年上古地府碎成了渣,这里落下的黄泉支流,还有别的碎片,零零散散的堆在一起……

    你运气不错,见到的那个是上古地府的刑狱之一,既然你没出事,证明那地方也碎成了渣,不然进入了那里,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活着出来的。”

    “地狱?”秦阳一怔。

    “地狱?不错,对于触犯了上古地府的生灵来说,那里就是地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狱,生灵被投入其中,会永无休止的经历着折磨而惨死,然后一点真灵重新归来,再次化出形体,继续去遭受那种折磨,直到数万年,甚至数十万年数百万年的刑期结束……”

    “会放他们离开?”

    “不,会给他们一个痛快。”黑影怪笑一声,语气变得森然:“你以为上古时期,上古地府威慑天下,权柄近乎道,是靠的什么,律法森严,高高在上?不,靠的拳头大,大到将人折磨个数万年之后,神形俱灭都成了恩典。”

    黑影斜了秦阳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唏嘘:“秦阳,离开这里吧,这地方不是你能来的,既然你能看到鬼物依然在执行刑罚,那么自然是有阴兵还在,那些蠢货大头兵就算了,万一你遇到被上古地府的碎片庇护,无视了岁月流逝的阴差,你这种闯入者,想死都难了。”

    “我有必须来的理由,而且来都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秦阳摇了摇头,果断拒绝,这地方很显然已经有人来过很多次了。

    沧桑哥背着他媳妇来这里数次,他没事倒还罢了,可他的媳妇都没事,证明这里危险是有,可绝对不是必死之局。

    “对了,暗夜优昙花,你知道么?”

    “这在上古之时,在上古地府厮混过的,谁不知道,当年府君大人最爱之物,暗夜优昙,万年以降,千年一开花,开花不过一瞬,而万年花开之时,更是号称天下第一美景,只是看到此等美景,便不枉活一场,当年我就曾有幸见过一次……”黑影面带一丝缅怀,面色忽然一怔……

    “等等,这里有暗夜优昙花?不对吧,这东西,咦,对啊,你既然能看到铜柱,自然会有满天飞灰,这等地方,的确能养得活暗夜优昙花……”

    黑影的眼神闪烁,沉思了一下之后,带着一丝莫名的语气,很是客气的道。

    “秦阳,你这种外来者,进入上古地府的范围,一身修为会被尽数镇压,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

    “恩,真元被镇压在体内,连延伸到体表都无法做到。”秦阳点了点头,这个没什么可隐瞒的。

    “除非是修行了上古地府的法门,不然无人可以例外,你的真元,能在体内流转,那也是你的每一丝血肉里,都有我的力量,你的真元里也炼化了我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一点,如此你才能施展少部分法门,而不是纯靠肉身的力量。”

    秦阳点了点头,心理有些恍然,黑影说的这些,他也有些感觉到了。

    而之前,也能感觉到,疯老祖也被压制的很厉害,只不过疯老祖却并不是被完全压制,想来应该是他曾经修行过黄泉秘典的缘故,听这名字就知道,十有**跟上古地府有什么联系。

    就是不知道沧桑哥到底是为什么,看样子,沧桑哥似乎根本没有被压制多少。

    “秦阳,你忘了,你可以调动我的力量,魔手已经被你炼化,里面的力量随你调用,这种力量,在这里是不会被压制的。”黑影的声音很缓,刻意让自己保持着友好的语气……

    只是那股子怂恿的味道,话还没说出来呢,秦阳就已经嗅到了。

    秦阳微微眯了下眼睛,盯着黑影看了好半晌。

    魔手的力量特殊,质量非常高,而且他曾经可能就是在上古地府的人,他的力量,被压制的可能自然会非常小。

    这种事,秦阳怎么可能想不到。

    只是虽然炼化了魔手,里面的力量可以被他控制,秦阳也一直将其当做微型核电充电宝用的。

    因为魔手若如同法宝,黑影现在就相当法宝元灵,秦阳能利用这些力量,黑影自然也可以。

    他拥有第一权限,黑影就是第二权限,可在操作的细致上,他肯定是远远不如黑影。

    过了这么久,黑影竟然主动怂恿……

    黑影的心里没打着小九九才怪。

    秦阳微微蹙眉,脸上带着浓重的失望,长叹一声。

    “黑影,我以为我们都是自己人了,你想干什么,你直接说不好么?用得着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方法来怂恿我?我若是用魔手的力量,我能看到的一切,感觉到的一切,你不是也能看到了感觉到了,甚至关键时刻,你也可以操作这些力量,来做你想做的事,没错吧?”

    “黑影,你太让我失望了,不能坦诚相待么?看看这具佛骨金身,我就算是想让你帮忙,是不是也坦诚布公的告诉你了,是不是也征求你的意见了?”

    黑影目瞪口呆,张着嘴巴半晌没说出来话。

    这叫坦诚布公?坑我的时候告诉我不一声?征求我的意见,我说不行有用么?

    “你说不说,不说的话,这就是咱们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话了。”

    黑影琢磨了一下,算了,人在屋檐下……

    等到秦阳都转身,佯做离去的时候,黑影才喊了一声。

    “暗夜优昙花。”

    “毕竟上古地府都已经破灭,真的有暗夜优昙花的种子,曾经遗落在外,也很正常,这里有也很有可能,若真的有,你一定要抢到手里,在花开的最盛的那一瞬间,将正株植株拿到手,这东西有什么神效,你应该明白的,一定程度上说,若这次正好赶上万年花开,暗夜优昙花已经可以算是半株你们人族的仙草了。”

    “你早说不好了么……”秦阳回过身,拉长着脸。

    “这么说你答应了?”

    “答应个屁!有个进入这里,却几乎不受压制的恐怖剑修,为了救他媳妇,找了不知道多少年这东西了,真有暗夜优昙,我敢在人家手里抢?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秦阳一脸惊悚,盯着黑影,如同盯着一个疯子。

    “秦阳,你别走啊,我有这个东西,我的意识就能化形而出,我就可以离开魔手,从此之后,魔手就完全可以被你一个人掌控了!”

    “黑影啊,你知道为何曾经的强者那么多,却没听说过几次,有强者能重头再来一世的么?你曾经也非常强了,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能活着成为强者,这需要多大的运气?

    妄想再来第二次这样的运气,你的脸是有多大啊?你想转生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可你转生之后若是死了,这次可就真的死透了……

    我说了等我有足够的能力了,我会帮你的,那时候不说万无一失,起码有九成把握,你等了这么多年,不能再稍稍等个几百年么?”

    秦阳言辞恳切,眼神里满是真挚,完全一副老子为你好,绝对不能看着你去送死的样子。

    “呃……”黑影无言以对……

    他也不得不承认,若秦阳说的是真的,的确对他最好,是他最好的选择。

    “行了,咱们都是自己人,我能理解你有时候犯糊涂,着急了么,人之常情,但作为自己人,我可不能看着你做不智的事。”

    秦阳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临走的时候,丢下一句。

    “先提前谢谢你配合我调动魔手的力量。”

    黑影怔怔的望着秦阳离开海眼,觉得他的意识是不是在被镇压了那么些年里,还是遭受到了损伤,他竟然觉得秦阳说的挺对的。

    这人虽然厚颜无耻,可关键时刻,倒是停靠的住的。

    ……

    秦阳睁开了眼睛,尝试着调动魔手的力量,一缕黑气从掌心延伸而出,包裹在右手上,如同将右手染了一层黑漆。

    那种恐怖的力量,质量明显是远超他的真元,念头一动,以魔手力量催动神通雷火。

    一团黑色的雷霆,混杂着黑色的火焰,在掌心浮现,恐怖的毁灭力量,掀起的气息,一层一层的逸散开,这里的空间都如同被风吹拂的轻纱,缓缓的泛起一丝丝涟漪。

    催动的时候,虽说不如自己的真元得心应手,如臂使指。

    可力量本身就弥补了这些缺陷……

    到底还是高输出才是王道啊……

    散去了魔手的力量,秦阳心里感叹,现在忽悠黑影,已经有心得了,牵着他跟着自己的节奏走就对了。

    实在不行了,就用出“我是为你好”的大神通,完全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来考虑得失,对于黑影这种人来说,实在是太好用了。

    让他的不灭意识离开?

    想得美啊,我哪敢啊,别的强者能不能转生成功是未知数,可一个拥有不灭意识的家伙,转生之后,那就是开了变态挂,加嗑经验书。

    再次成为强者,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区别就是想要达到他曾经的高度,难了点而已。

    大家还是继续当自己人,等自己拳头足够大了,或者大家的交情真到的时候再说吧。

    反正现在的交情肯定是不到呢,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绝对不能冒险。

    但这么久了,交情也足够可以尝试着用用魔手的力量,相互之间有个台阶下,试试看能不能继续加强一点信任。

    反正有什么情况了,自己也有第一权限,可以及时控制一下。

    若这次,黑影搞幺蛾子,那他就等着被填海眼到永远吧。

    想必黑影自己也知道。

    毕竟,自己这么讲道理,又心善的人,总要给人家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秦阳摇了摇头,自己都有些钦佩自己了,放到别人那里,黑影肯定是会被想法设法的弄死,拼尽一切努力也要弄死他。

    唯有自己,会觉得大家都是自己人。

    当然,这么决定,绝对不是因为在这里,他的修为被压制的几乎没太大作用的原因。

    “明哲啊……”疯老祖看到秦阳醒来,连忙喊了一声:“你没事吧?”

    “师尊,我没事,好着呢……”秦阳看着疯老祖,想到之前的事情,心里暗叹一声,用上了魔手的力量,自己的实力非但没有降低,反而会暴涨,而且会更适合这里的环境。

    相反,疯老祖的确实力强,可是他在这里,虽然没有被完全压制,却也压制了大半修为,加上他疯疯癫癫,意识不清楚,在这里实在是危险。

    投桃报李,还是让他离开这里的好……

    “师尊,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去忙,你先回去吧,来的时候有条河,你在河对岸等着我,等我这里的事情办完了,就去找你,到时候我给你熬汤喝。”

    秦阳扶着疯老祖的手臂,轻声劝慰。

    “好啊,明哲懂事了,都知道孝顺为师了……”疯老祖乐呵呵的直笑,笑的嘴都歪了。

    只是等到秦阳搀扶着他转身,让他向回走的时候,疯老祖却忽然停下脚步,情绪颇有些激动。

    “不行!明哲!你不能去!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明哲,肯定是有人要害你,那些庸碌之才,没天赋没本事,看到你这等天纵奇才,就总想着害了你,他们就能位列第一了,一群废物,明哲啊,为师不能让你被人蒙蔽!”

    疯老祖满面狰狞,杀气冲霄,身后一条血色大河的虚影,骤然浮现。

    “他们都该死,害我徒弟,都该死!”

    “师尊,放松,没人要害我,我好着呢,能吃能睡……”秦阳连忙安抚,却没什么太大作用,疯老祖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

    也不知道这又勾起他什么回忆了,以助于他的力量几乎都要暴走了……

    “师尊,我饿了!”

    关键时刻,秦阳一声暴喝。

    疯老祖稍稍一顿,脸上的狰狞慢慢消退,恢复到原本痴痴傻傻的样子,轻车熟路的拿出葫芦。

    “明哲,你饿了,为师这里有给你熬的汤……”

    “噢,好……”秦阳面色复杂,坐在地上,等着疯老祖热浓汤。

    心里愈发不想疯老祖跟着去冒险了,虽然他也知道,疯老祖就算是受到压制,实力也远超自己。

    可疯老祖这种状态,实在是太容易受到引导。

    之前几个幽冥圣宗的弟子,都能将他引到绝地里,由此可见,这里说不定有更加危险的东西,他若是一直这样,反而会比自己要面对的更加危险。

    只是秦阳却不敢再说什么让他回去等的话了。

第三二九章 故意激怒,一字诀之思字诀

    没辙,为了不刺激到疯老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任由他跟着。

    跟着葬海道君的足迹继续前进,但走了不远,又遇到了足迹忽然消失不见的情况。

    秦阳环顾四周,这里没什么特别的,黑色的大地,因为是黑灰沉积,所以有些松软,放眼四方,还真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继续顺着足迹消失的地方向前走,也依然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

    秦阳想到之前不知不觉之间,就落入到一块邢狱的碎片里,最后也毫无所觉的出来。

    想必,当年葬海道君,走到这里的时候,进入了别的什么地方吧?

    思忖片刻之后,秦阳继续按照原本的方向,继续前进,兜兜转转了两天之后,才终于在一个地方,看到了忽然出现的足迹。

    顺着足迹继续走,却没想到,竟然又回到了数天前的地方,兜了一个圈子。

    秦阳盯着地面上的足迹,感觉自己被逗乐子了。

    早就应该知道,这足迹,当参考就好,千万别妄信……

    闭上眼睛,思索着这几天走过的路径,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路线,继续迈步前进……

    疯老祖站在原地,呆呆傻傻的一动不动,愣愣的看着秦阳跟脑子瓦特了一样,来回转圈子。

    转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秦阳兜兜转转的范围越来越大。

    忽然……

    走着走着,秦阳的身形,忽然间就这么不见了。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疯老祖依然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秦阳围绕着他转圈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呢。

    而秦阳这边,一步踏出之后,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那种渗人心脾,充斥着绝望的阴冷,再次浮现。

    地面上的黑灰,缓缓的飘起,逸散在半空中,原本似是黑灰积年沉淀,凝聚成石灰石一样的地面,无声无息的变换了模样。

    天空中飘落着黑色的灰烬,如同黑色的雪,死一般的寂静里,充斥着的,绝望,灰败,怨气,煞气。

    比之上一次,感觉的更加明显的是,就算是这些怨气,绝望的情绪,尽数都透着一种寂灭般的死沉。

    如同这些东西,都已经死了。

    黑灰如同落雪,覆盖在地面上,蓬松的如同雪被一般,盖在地面上。

    正因为这样,大地之上的小径,变得极为显眼。

    秦阳调动了魔手的力量,撑着自己飞到半空中,举目远眺,果然再次看到了足迹。

    只是这次,却在小径上看不到鬼物了。

    远方的天边,一根如同山岳耸立,直入苍穹的铜柱,依然屹立在那里。

    但这一次,那根铜柱,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远远望去的时候,都能看到变得晦暗的铜柱上,遍布着斑驳的痕迹。

    “又不一样了……”秦阳神色恍惚,喃喃自语……

    正当他愣神的时候,铜柱所在的方向,一点金光闪过,只见一道金色的剑气,冲霄而去。

    昏暗的天空,笼罩着大地的黑云,被这一道剑光斩过,顿时裂开一道绵延十数里的裂痕,裂痕后方,是更高一层的灰色天空,似是永无止境。

    那种锋锐的气息,纵然相隔不知道多远,也依然能感觉到一二。

    “沧桑哥在跟人打架么?”

    秦阳向着那里望去的时候,可以清楚的看到,足迹一路延伸到铜柱的方向。

    稍稍沉思了一下,秦阳迈步而去。

    ……

    另一边,站在那根通天的铜柱之下的时候,才能真正的感觉到铜柱的巨大。

    绵延上百里粗,根本看不到有多高。

    铜柱之下,沧桑哥单手握剑,手中一柄金色剑气凝聚而成的长剑,剑气喷吐,锋锐之气逸散之后,在其周身缭绕,万物都仿若被剑气的气息侵染,化作了利剑,而他整个人也仿若变成了一柄刚硬锋锐的利剑。

    剑势起,冲击到不远处的铜柱时,阵阵尖锐的金铁交鸣之声,连绵不断,如同化作了尖锐的凤鸣。

    而他对面,一位满头银发的少年,周身一层层阴气盘旋,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嘴角挂着略有些夸张的弧度,语气里满是诚恳。

    “早就听说过你了,被誉为绝对能超越当年剑君的绝世剑修天才,若是你不蹉跎了时光,就凭你的身份背景,自然不可能缺少资源,我也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只是可惜,你为了这个女人,荒废了时光,背弃了家门,断送前途,只是让她这么苟延残……”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金光,如同烈日的光辉,瞬间掠过半空,当看到的时候,也只能看到一道绵延不知道多远的光辉痕迹,慢慢的消散……

    待所有的光辉痕迹尽数消散之后,少年右边紧贴着耳边的头发,骤然之间,断了一截,缓缓的飘落下来。

    他的右边脸颊,有一丝细细的血线,徐徐浮现,一路延伸到他的耳朵。

    右边的耳朵断裂开,鲜血汩汩而下,顺着他的脖颈流淌。

    然而,少年嘴角噙着的笑,非但没有消散,嘴角咧开的幅度,反而更大了。

    “哈哈哈……”笑声缓缓响起,而后慢慢的变大,变得充满了癫狂和嘲笑。

    “我以为你早已经不会生气了,当年你也是这么斩了我一剑,现在又在同样的位置,是想表达,你现在依然可以如同当年一样,想杀我如同杀一只鸡一样简单么?”

    “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知道了这里有一朵暗夜优昙花,我也知道花期将至,我还知道这次是万年花期,只要在花开最盛的时候采摘,立刻整株给她服下,起码也能有个六七成药力,足够救她了。”

    “但是我来了,我只需要拖住你那么一丁点的时间,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就足够你所有的努力尽数丧失,你还有一万年来等么?”

    “所以,来杀了我吧,不杀了我,她就没希望了,你可以试试啊,看你现在能不能杀了我?不出意外,你只剩下半个时辰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了。”

    “第二剑君。”

    白发少年笑的痛快,如同看到了对方陷入生不如死的痛快。

    沧桑哥眼眸微盍,眼中的杀机,化作呼啸的狂风,连同锋锐无匹的剑意,冲天而起,天地万物,都在这一刻,发出阵阵剑鸣。

    声嘶力竭的怒吼一般。

    “不得不说,纵然是到了今日,你荒废了这么久,我也不敢说能杀了你,但是你也杀不了我了,不过无所谓了,我只需要看着你生不如死,让你痛不欲生就行了,若不是你,当年我也不会成为笑柄,我也不会离开神朝,被送到浮屠魔教,也不会有今日。”

    白发少年笑的面容扭曲,筹划了这么多年,心底的仇恨,扭曲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么一天。

    等着毁掉仇敌的机会,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噗嗤……”

    剑光闪过,白发少年体表浮现出神光,都被斩成了两段,只是被腰斩之后,却不见半点鲜血溢出,一阵黑气缭绕,白发少年的身体又恢复了正常。

    “第二剑君,是不是这里压制了你一部分实力,你不行了?快点来杀了我啊,哈哈哈……”

    白发少年的脖子上,挂着一块阴森森的令牌,上书“酆都”二字,一层气息缭绕在他身上,让他在这里如鱼得水,根本没有半点没压制的迹象。

    一道又一道的剑气剑光斩过,却见白发少年,身形犹如幻影,躲过了绝对部分,剩下的一些,纵然能轻而易举的破开他的防护,却根本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

    “时间不多了,暗夜优昙花快开了啊,你要加把劲杀了我,不然,我就毁了你的希望。”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沧桑哥挥剑的频率一如既往的稳,只是不知不觉之间,他的力量越来越强,频率越来越高。

    他终于稳不住心态了,他已经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压制不住心中的焦急……

    白发少年说的对,他没有下一个一万年等了。

    快一个时辰之后,白发少年的气息也有些不稳了,很明显的想要豁免那种无坚不摧的剑气伤害,不付出代价是根本不可能的。

    正在这时,远方有一点幽紫色的光华浮起,光芒犹如紫色的极光,徐徐缓缓的飘荡而上,如同被天空披上了一层昏暗的紫色轻纱,美轮美奂。

    “开始开放了!”白发少年惊呼一声,跟着就哈哈大笑。

    沧桑哥心里一个咯噔,压制的心绪,终于彻底压制不住了……

    趁着他分神的一瞬间,一只五彩的大鸟,不知从那里出现,直奔沧桑哥后背上的女子而来。

    “找死!”沧桑哥一惊,回身斩出一剑。

    五彩大鸟被斩伤了一只翅膀,惊叫着扑腾个不停。

    而就在同一时间,白发少年也犹如大鸟展翅,速度骤然爆发,贴近到沧桑哥身前,一掌拍出。

    他的一只手掌,飞速的化作一只枯瘦的鬼爪,凝聚着全身的力量,贴向沧桑哥。

    两面夹击之下,沧桑哥回过身,直面白发少年的爪子。

    然而这时,骤变却又起。

    那只五彩大鸟,摇身一晃,化作一只模样大变,足有百丈大的巨鸟。

    巨鸟双翅银白,腹部如墨,长颈长腿,看起来颇为神俊,只是它的脑袋和双爪,却如同沁了血,鲜艳欲滴,双目黑红一片,这让其神俊之中多了三分妖邪之气。

    正是浮屠魔教越雉一脉的护脉妖物越雉。

    巨鸟的一只翅膀消失不见了,此刻却靠着单只翅膀,俯冲而下,两只利爪,抓向沧桑哥身后的女子。

    沧桑哥红着眼睛,一声厉喝,剑气爆发。

    可是白发少年脸上带着复仇般的惬意,任由剑气贯穿身体,一掌拍在了沧桑哥的胸口。

    而巨鸟也痛呼低吼,无视那些剑气,硬是拼着被斩掉一只爪子,另一支爪子抓到了沧桑哥身后的女子身上……

    利爪距离女子不过毫厘之时,却有一种恐怖的力量骤然爆发……

    “轰……”

    白发少年与断翅越雉,被伟力掀飞了出去。

    而另一边,沧桑哥面带哀意,将背上的女子抱在怀里,女子看起来毫发无损,只是有点点淡淡的橘色光点,从她身上逸散开。

    一切都变得安静了……

    白色的雪花,漫漫而落,不过短短几个呼吸,大地就被染成了洁白。

    一种无声无息的情绪逸散开,好似这些飘落的雪花,就这么慢慢的,柔弱的,逸散到整个世界。

    “哗啦啦……”

    河水流淌的声音,毫不突兀的出现了,沧桑哥身后的大地上,一条清澈的小河浮现,河边一株没有叶子的歪脖子柳树,也随之出现了……

    整个世界,在此刻,都像是停止了一样,思念的情绪,衍生出无数的东西。

    当年的一切,都被重现了出来。

    沧桑哥的模样,也随之变化成了一个面容刚毅,剑眉入鬓的年轻男子,身上的衣服,也化作了华服……

    只是看到这一切,感受到那种可以轻而易举侵蚀他心神的思念情绪,白发少年的面色却白的如同地面上的雪一样,眼神颤抖着,满是惊恐。

    白发少年转身就冲向铜柱,受创的越雉,不明所以,紧随其后。

    冲到铜柱之前,白发少年拿出令牌,狠狠的印在铜柱上。

    道道涟漪浮现开,白发少年和越雉,化作幻影,慢慢的消散。

    “第二!有无尽的恶鬼,还有阴兵鬼差,我看你如何拿到暗夜优昙!”

    随着白发少年消失不见,这里的环境再次开始变化,斑驳的铜柱,如同再次焕发了新生。

    赤红色的光芒绽放,整个世界里,无数的小径上,一个个鬼物凭空出现,被阴兵带着,直奔铜柱而来。

    而白发少年却已经回到了最初的世界,什么都没有,没有鬼物,没有铜柱……

    离开之后,越雉化作五彩鸟落在白发少年的肩膀上,语气颇有些不满。

    “天麟,说好了我帮你对付你的仇人,你帮我拿到暗夜优昙花,助我恢复翅膀,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白发少年冷笑一声,眼中余悸未消:“不死都不错了,还拿?谁知道这个狗东西,竟然走了狗屎运,竟然真的修成了思字诀。”

    “一字诀?”越雉大惊失色,眼中忽然恍然,刚才感觉到心中不可抑制的生出一阵浓烈的思念情绪,原来是因为这个。

    白发少年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似是吓坏了。

    “难怪这么多年,从来没人知道,第二这个蠢货,修成了思字诀!”

    “那个女人恐怕已经魂飞魄散,根本没救了,我说这个女人怎么能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原来是第二这个蠢货,靠着思字诀,时时刻刻护住她,靠着他的思念,强行将她留下来,一千多年啊,这蠢货竟然将思字诀催动了一千多年,无时无刻啊。”

    “而现在,法诀被打破了,那女人死定了,而他也解放了,你觉得一个修成思字诀的恐怖剑修,可以完全放开手,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快逃!”

    白发少年压制着心里的惊恐。

    “我引出了变化,优昙花开,也会随着来到鬼物的世界,第二肯定不会放弃,也不会退后一步,那是他唯一的希望,届时必然会有阴差出现,他死定了,对,他不退就死定了!他不会退的……”

    白发少年自言自语,像是安抚越雉,其实是在安抚自己,可是越说,越觉得惊恐不已。

    能强行硬撑着,时时刻刻催动思字诀一千多年的人,现在完全被解放了,只是想想就快要被自己吓死了。

    “我们快逃,对,回宗门,快走……”

    白发少年惊恐的逃窜。

    ……

    而另一边,沧桑哥缓缓的将女人放在地上,感觉着她的生机开始慢慢流逝……

    望着小径上涌来的鬼物,还有那株跟着一起过来,已经开始了盛放的暗夜优昙花,他缓缓的握住剑,一脸决绝,喃喃自语。

    “楉言啊,这次我们可能真的要死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的,我说过的,我一定会做到的。”

    正在这时,一道黑光飞来,快要到铜柱的时候,落了下来。

    秦阳从黑光之中走出,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像是在思念着谁,可是却又在强行压制着,让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秦阳望着铜柱四方,重新出现的小径,再看着绽放着赤色光辉的铜柱,还有一条条小径上无数的鬼物,一脸的懵逼……

    当看到沧桑哥之后,秦阳一脸纠结,还在尝试着压下情绪,别扭的一拱手。

    “沧桑哥?这是什么情况?”

    “邢狱被人引出来了,我要等暗夜优昙花开,你快逃命吧。”沧桑哥摇了摇头,左手并指为剑,一道幽黑色的剑气斩过。

    就见剑气所过之处,阴阳分立,一道裂缝浮现,露出外面什么都没有的黑色大地。

    “多谢。”秦阳拱手道谢,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子,秦阳又补了一句:“祝你马到功成,夫妻团聚。”

    秦阳果断认怂,祝沧桑哥好运。

    走之前看了一眼还未盛开的暗夜优昙花。

    一朵层层收拢着的花骨朵,被一缕缕紫色幽光覆盖,光晕似是轻纱,缓缓的飘动着。

    一层层黑色的灰烬散落,让整株花都露了出来。

    只是随着黑灰飘散,秦阳却看到,黑灰之下,一具身形枯瘦的老者尸体。

    而植株的根就有一些,扎根在老者的尸体上。

    当看到老者的尸体,秦阳眼睛珠子都差点瞪出眼眶。

    脚步刷的一下就顿住了。

第三三零章 都闪开,我要开大了;我会照顾好你夫人

    站在原地,秦阳眼角微微跳动,终于对有个词有了深刻的体验。

    蛋疼……

    这情况可太尼玛尴尬了,只有这俩字能表示的这么清楚。

    此地的空间变幻极为古怪,至少目前为止,就遇到了三种情况。

    一种就是来时走的路,除了黑色的大地什么都没有。

    一种则是没有鬼物,有铜柱,可是铜柱明显已经废掉了。

    最后一种,则是现在这种情况,一切都如同上古时代一般,邢狱的运行完好,铜柱威能尚在,有无数的鬼物,被阴兵带领着,排着队来送死。

    现在能走倒是真的,沧桑哥的剑气,蕴含特殊的威能,可以断阴阳,开新路,他轻轻一剑,就能斩出一条出路。

    秦阳只需要一步踏出,就能离开这里。

    然而问题来了,那株暗夜优昙花之下,被一些根须插入的尸体。

    可不就是心心念念惦记着的那位黑黎前辈么。

    为了找这位,可是做足了准备,各种消息能找到的,全部都找到,画像容貌之类的特征,更是必需品,怎么可能没有。

    费了这么大劲,终于找到了,却遇到这种尴尬的情况。

    暗夜优昙的花期以至,正值开放之时,而那种逆天的药效,也只有在花开之时才会有,花开最盛之时,效力最强。

    此刻话已经开始了盛放的过程,药效已经有了,只不过此刻的药效,还不如一般的灵药。

    在接下来的时间,药效会几何式的攀升,每多一息的时间,药效便会翻倍,疯狂的爆发,直到最终开放到最盛的时候,药效抵达巅峰。

    到了那时,花朵立时会开始凋谢的过程,药效也会断崖式暴跌。

    秦阳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可是却能感觉到,沧桑哥的女人,跟之前遇到之时截然不同了,她的生机微弱如烛火,而且几乎已经没有意识波动,证明她十有**已经神魂破碎,那一缕顽强的生机,也绝对是沧桑哥的功劳……

    也就是说,他必须要摘到盛放之时的暗夜优昙花,因为从被采摘下来的那一刻开始,药效已经暴跌了,也只有在那个时候,采摘之后,整株喂下,才有可能保持七八成的药效,有很大可能可以将他的女人救活。

    他明明能很轻易的离开这里,却不逃走,就是要等这一刻来临。

    而在这之前,谁敢阻拦,谁就是他的死敌,非生即死的死敌。

    秦阳拧着眉头,嘴里发苦,稍稍对比了一下双方的拳头大小,默默的放弃了,赶紧去摸一把尸就溜的想法。

    谁知道摸尸之后,暗夜优昙花的盛放会不会受到影响。

    可能还不等他伸手摸到,沧桑哥已经乱剑将他砍死十七八次了。

    惹不起啊……

    秦阳看的清楚,沧桑哥的女人,情况已经到了绝境了,恶化无法阻止,这次的机会把握不住,就彻底玩完了。

    一个被逼到绝境的痴心汉,怕是自己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了。

    真心惹不起……

    可是若是现在放弃了,后面万一再出现什么变故,黑黎前辈的尸身,万一被毁了呢?

    这位前辈的肉身,不到万劫不灭,起码也到了十万年不朽的地步了,按理说没那么容易被毁掉。

    可现在所见,与画像和诸多消息之中描述的,截然不同。

    按照画像和诸多消息之中的记载,这位黑黎前辈,可谓是龙精虎猛,健硕如妖,纵然是真龙在世,他也能与之肉搏的狠角色。

    而现在看到的尸体,枯瘦如柴,皮包骨头,看起来脆弱不堪。

    很有可能,这位前辈的尸身在这里当花肥,肉身净化都被暗夜优昙花当肥料吸收掉了。

    放弃吧,良心不安,不放弃吧,旁边这位他惹不起。

    思忖良久之后,秦阳伸出手,看着掌中逸散出的黑气,轻轻吸了一口气,喃喃低语:“黑影啊,你这次要是掉链子,老子死了,肉身崩溃,一切都会被葬入海眼,你也会被葬入这个永远都没有出口的海眼里,永世不得超生,这次我可是提前告诉你了……”

    散去掌中黑气,秦阳揉了揉脸,缓缓的转过身,一脸正气。

    “沧桑哥,我决定了,留下来帮你。”

    沧桑哥淡淡的看了一眼秦阳,无喜无悲,那眼神明确的告诉秦阳:你说的这句话,我一个字都不信,麻溜的滚,别碍事。

    秦阳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一脸正气,就这么散了……

    “好吧,说实话吧,你我非亲非故的,我一点都不想留下来帮你,我现在就想逃,你爱死死去,要是顺手了,我会友情送你两口棺材,给你们小两口合葬了,问题是……哎……”

    秦阳指了指黑黎前辈的尸身,又亮出自己手背上的神牛印记。

    “那位是黑黎的一位前辈,我与黑黎颇有渊源,弄不好,以后我还可能会是他这一脉的传人,据说他失踪多年了,我现在正好遇见了,总不能不闻不问,总要将他的尸身送回去……

    不过,现在我若是动尸身,你肯定会跟我拼命,可若是我逃了,前辈最后万一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我良心难安,所以,只能帮你了,万一这次我们都活下来了,你念着我的人情就行……

    算了,你记不记我人情都无所谓了……”

    秦阳也不指望能忽悠的住沧桑哥,他这种活的的全世界好像就只有他们两口的家伙,除了跟他的女人沾边,不然忽悠抵抗力已经点满了,还是说实话好了。

    跟他直接明说,我不是主观为了帮你,但帮忙就是帮忙了,你要记着我的人情。

    这样反而更好。

    沧桑哥沉默了一下,目光也变和善了不少,沉声道:“多谢了。”

    “你对这里知道多少,我们要面对的都包括什么?”秦阳背对着如同一面巨墙一般的铜柱,遥望着前方,那些从一条条小径上用来的鬼物。

    有来受罚的鬼物,有引路的阴兵,说不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沧桑哥尚未说话,秦阳自己就已经看到了……

    那一条条很窄的小径,不知道有多少条,一路延伸到铜柱之下。

    事实上,小径距离铜柱还有很远的时候,就已经断开了,铜柱前方很大一片范围,都是跟小径之上的路一模一样。

    那些鬼物从小径之上踏足这里之后,就如同失去了枷锁一般,可以自由活动,甚至可以飞……

    引路的阴兵,举着黑色的油纸伞,静静的站在边缘动也没有动,而那些气息或强或弱的鬼物,见到阴兵没有阻拦他们之后,一个个就跟疯了一样,眼睛里冒着绿光,直冲向铜柱之下的三人。

    名正言顺的抓捕替身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秦阳念头一动,昊阳宝钟浮现,悬浮在身旁,一身花里胡哨羽毛,跟自己学染发了一样,染的乱七八糟,金里泛绿,绿里泛黑,黑里又泛着金……

    “秦有德,你搞什么?”丑鸡出来之后,顿时吓的炸毛,密密麻麻的鬼物,铺天盖地。

    “我想全力催动宝钟一次很久了,丑鸡,干活了!”秦阳跃跃欲试,这件自己手中最强的法宝,一直都是靠着宝钟内的力量来用的,或者丑鸡自己操控。

    这么郑重的亲自催动,而且要尽全力,用的还是魔手的力量,绝对是第一次。

    “沧桑哥,你闪开点,我要开大了。”

    对面的阴气,已经汇聚成肉眼可见的黑色海啸,无数的鬼物踏浪而来,失去了控制,这些鬼物的凶厉和怨气,一朝爆发,引动天象变化,黑云之中,道道阴雷滋生,阴气凝聚,化作狂风暴雨。

    万鬼呼啸而来,不提其中有一些,气息明显不弱,仅仅只是这个数量,就足够形成一种无形的势,对于生灵会产生极强压制力的势。

    秦阳一声暴喝,身形冲天而起,周身黑气涌动,催动三阳开泰之法,一轮黑日从他的脑后跳出,悬于他的头顶。

    一时之间,秦阳气势暴涨。

    又一轮黑日跟着跳出,秦阳的双目都开始泛起了血光,肉身颤抖。

    第三轮黑日跃出,秦阳的体表就开始浮现出一些裂纹。

    魔手的力量,本质太高太强,加之他尽全力催动,强行升阳拔朔,三日齐出。

    浓烈的阳气之中,混杂着阴森的味道,在这片大地之上,骤然出现三轮黑日,搅动着这里的阴气变化,激烈的冲突激增。

    “丑鸡,轮到你装逼了!”秦阳暴喝一声,咬着牙,怒瞪着眼睛,待力量催发到极致,肉身已经有些要彻底扛不住的时候,一掌拍到昊阳宝钟之上。

    骤然之间,整个世界,仿佛停滞。

    宝钟消散,化作一轮黑日,腾空而起,在高空中化作数千丈大。

    黑日之中,一只大鸟,口弦一口铜钟,展翅嘶鸣。

    “咚!”

    钟声响起,一道无形的涟漪,如同瞬间横扫了整个世界,那狂风骤雨,逆卷而上,阴气汇聚而成的黑色海啸,轰然崩碎。

    无数鬼物的身影,密密麻麻的浮现在半空中,仿若虫群。

    只是一个停顿,所有的鬼物,尽数化作齑粉。

    “呼……”

    风声再起,放眼望去,已经见不到任何一个鬼物的存在了,只有满天飞灰,不知道从哪里飘落下来,如同黑色的雪帘,无声无息的飘落。

    秦阳落到地上,将昊阳宝钟收起,喘着粗气,疼的呲牙咧嘴。

    他全身血肉和骨骼,都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痕,皮肤表面和脸上,都遍布着冰裂一般的纹路。

    这种力量,根本不应该是他能掌握的,顶多是偶尔当做大招用一下。

    而且想要完全恢复,起码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沧桑哥,清场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秦阳坐在地上,调动自己的真元,在体内游走,催动龙血宝术,恢复从内而外受创的肉身。

    稍稍恢复一下之后,待脸上和皮肤上的冰裂纹路不那么明显之后,秦阳立刻站起身,直奔前方而去。

    那一击之下,受刑的鬼物倒是都化作齑粉,可是一条条小径之前,引路的阴兵,却还有几个没有立刻消散,而是残留着一部分,慢慢的化为飞灰。

    秦阳眼里放光,快步走上前去,赶在一位阴兵的躯体,消散的只剩下一直手臂的时候,一把将其抓住。

    感应到技能可以发动的瞬间,秦阳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摸尸。

    一颗白色的光球出现在手中,秦阳脸上就浮现出一丝失望。

    可以摸尸,证明阴兵也是会死的,死的东西,都可以摸尸,只是只有一个白色光球,按照以往的经验,十有**不是功法也不是秘法,顶多就是一些讯息。

    随手拍进脑袋里,再看其他小径,那些阴兵都已经消散了……

    反身回来,继续做下打坐,趁机稍稍察看了一下,秦阳豁然睁开眼睛,脸上带着一丝愕然。

    “咦?这是……秘法?”

    不等秦阳细看,又有变故产生。

    漫天黑色的飞灰坠落之后,只见天边竟然又有一队队阴兵,引着无数的鬼物,从一条条小径上走来。

    秦阳运足目力望去,只见那些阴兵和鬼物之中,竟然有不少看起来挺眼熟的。

    可不就是刚才被大招清场的那些鬼物和阴兵么。

    唯有正前方的一条小径上,阴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黑袍人,飘在前方,引着无数鬼物而来。

    黑袍人周身阴气具化成型,化作一根黑色的锁链,盘旋在他周身,一丝牵引神魂的力量,缓缓的逸散开。

    同一时间,暗夜优昙花上逸散的光晕之中,多出来点点荧光,飘散而出,还有一丝醉人心脾,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的花香,随风飘散。

    这是要彻底盛放了。

    秦阳后退到沧桑哥跟前,指了指那位黑袍人。

    “沧桑哥,他交给你了,你若是信得过我,我帮你采摘暗夜优昙花,我有一门秘法,说不定能将药效保持的更高一点,缺点就是读条的时候不能被打断……”

    “读条?”沧桑哥满脸的茫然……

    “就是采摘的时候被打断了,就前功尽弃,成功了,说不定能保持更高的药效,你夫人的情况,你也知道,若只有六七成药效,也未必足够,若是你信我,我就……”

    “你去吧。”沧桑哥打断了秦阳的话,看了一眼远处的黑袍人,眼神平静:“这是邢狱的差官,不是那些废物小卒子能比的,我未必是他对手,我会为你拖够足够的时间,只希望你采摘到之后,带着她离开这里,救活她,若有余下的,你尽可拿走。”

    “我……”

    “不用说了,纵然你骗了我,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相信你一次。”

    “好。”秦阳转身向着暗夜优昙花走去,走到一半,像似想起了什么,回头补了一句:“沧桑哥,要是你干掉他了,记得给我留点尸首,我秦有德最是急公好义,言出必行,你放心,你夫人,我会照顾好她的。”

第三三一章 机关算尽没料到,第二剑君赠法诀

    沧桑哥没工夫理会秦阳的话,他一步步走出,手中握着一把金光长剑,脸上略显苍白,唯有目光,锐利无匹,如同利剑,直刺人心房。

    相隔十数里,沧桑哥便提剑一撩,金色的剑气喷涌而出,锋锐之气与之凝结,化作一柄金色的巨剑,凌空斩下。

    眨眼间,半空中就似有一座金色的长桥骤然浮现,一端在沧桑哥这里,一端在那位一身黑袍的狱官身前。

    “轰!”

    一声轰鸣,金桥贯穿而过,眨眼间便消失在天边,只留下一条金色的光带残影,缓缓的消散。

    这时才见狂风骤起,金光所过之处,所有的一切,尽数消失不见,密密麻麻的鬼物大军之中,骤然出现一条数里宽的空白地带。

    而那位黑袍狱官,周身缭绕着锁链,悬在半空之中,兜帽之下,黑暗一片,根本看不到面容,只是这时,他却忽然沉声开口,声音嘶哑,却恍若洪钟炸响一般,给人一种振聋发聩的错觉。

    “擅闯邢狱,按律当诛,然念在你乃思字诀传人,又乃通幽之人,本官可网开一面,速速离去,莫要自误。”

    沧桑哥剑尖下落,半步不退。

    “待摘得暗夜优昙之后,自会一起离去。”

    “不可。”黑袍狱官沉声一喝,身边锁链哗啦啦作响:“本官给人族一些颜面,才给你一次机会,莫要不知退让,除你之外,其余之人,尽数当诛,罪无可恕。”

    沧桑哥不说话,只是一步跨出,再次撩剑而起,剑气喷涌而出。

    然而,下一刻,沧桑哥的身形,却骤然出现在黑袍狱官身前,剑气已经与对方的铁索纠缠在一起。

    “叮!”

    一声金铁交鸣之声炸响,剑气骤然凝聚,化作丈许长,锋锐之气骤然收敛。

    剑锁交击之处,金剑势如破竹,轻而易举的斩断层层环绕的锁链!

    剑气去势不减,从下至上,一剑将黑袍狱官剖成了两半!

    黑袍狱官的两半尸身,没有半点血迹浮现,甚至断口之处,也见不到其他东西,只见到阴气涌动,分别在半具尸身之上,凝聚成型,补足了缺失的半边身体。

    眨眼间,半空中的黑袍狱官,变成了两个。

    而且两个黑袍狱官的气息,根本没有半点减弱,那些断开的锁链,自动飞到两个黑袍狱官手中,自行聚合演化,化作两根完整的漆黑锁链。

    “执迷不悟。”两个黑袍狱官齐声暴喝。

    身形变幻之间,两个黑袍狱官一起出手,手中锁链哗啦啦一抖,化作两只上千丈长的黑蟒,从两边一起,绞杀向沧桑哥。

    黑蟒翻腾,震撼着大地跟着颤抖不已,盘旋之间,如同一面黑色的巨墙,在他周身出现。

    沧桑哥把剑斩出,面色却骤然一变。

    只见两个黑袍狱官,一个在于他交战,另外一个竟然冲向了秦阳和楉言。

    沧桑哥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另一位黑袍狱官面前,与之交战在一起。

    出手结束的瞬间,身形却有再次消散,与前方那位黑袍狱官交战在一起。

    交战愈发激烈,沧桑哥出手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时之间,半空中,几乎到处都是他的身影,一人化身数十上百个。

    金光剑气与黑蟒黑气,纠缠不休,掀起万丈浪潮,牵引着半空中的黑云一起,化作一方巨大的漩涡。

    阴气坠落,剑气挥洒,大地之上,沿着小径走来的无数鬼物,此刻却如同活靶子一样,被稍稍波及,便化作飞灰,随风消散。

    细看之下,甚至能看到,那些逸散的剑气,竟然也无一道做无用功,每一道或强或弱,都是恰到好处的将鬼物斩灭,无一丝力量浪费。

    轰隆隆的轰鸣声,震耳欲聋,连绵不断,剑气喷涌之声,化作一声剑如的剑气长鸣,浩瀚如歌。

    仅凭一己之力,便压的两个分撒开的黑袍狱官,与那无穷鬼物,无一个能靠近十里之地。

    而这边,等着暗夜优昙花彻底盛放的秦阳,嘴巴微张,满脸愕然。

    “这就是火力全开的沧桑哥么?那种瞬移法门是什么?”

    秦阳看的清楚,沧桑哥那种速度,根本不是速度能解释的,而是在出剑的瞬间,人就瞬移到另外一个位置,每一次都是恰到好处,时机把握的完美无缺。

    当这种出剑速度,与瞬移的频率达成一致,又快到肉眼不可见的时候。

    看上去,就像是出现了两个沧桑哥,分别对战两位黑袍狱官。

    就是将目力运转到极致时,看起来像是有点掉帧……

    一瞬斩出数十剑,一瞬瞬移数十次。

    想到之前感受到那种难以压制,沁遍身心内外的思念情绪,秦阳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除了一字诀之中的思字诀,不可能有别的法门,能有这么霸道的情绪感染力量。

    若是思字诀的话,再想到沧桑哥的媳妇,秦阳就忽然有些明白了。

    那位女子,十有**就是被沧桑哥靠思字诀保下来的。

    因为不愿她离去,纵然在身边,也会有无尽的思念,思念着曾经的她,让她一直活着。

    而现在,沧桑哥施展的法门,恐怕也是思字诀衍生出的法门。

    之前跟黑影沟通感情的时候,就曾经听他说过好几次,人族的法门,尽数都是狗屎,只有极少数能入得了眼。

    他唯独对一字诀推崇备至,盛赞不已。

    秦阳给翻译过来就是:一字诀是当年人族的大佬,给人族开的挂,修成任何一门一字诀的,全部都是臭不要脸的挂逼。

    完全不讲道理。

    而且纵然是同一种一字诀,不同的人修成之后,效果也既然不同,可若是能修成两种,绝对是最适合修行这种一字诀的绝世天才。

    所以,除非是见到,谁也不知道修成一字诀的人,衍生出的神通是什么。

    就目前来看,沧桑哥逆天而行,强行保住他媳妇的生机是一种,那种跟开挂差不多的瞬移方式,也是一种。

    这么不讲道理,除了一字诀,秦阳还真想不到别的了。

    只是秦阳却也看到,沧桑哥的气色越来越差,显然坚持不了多久了,而暗夜优昙花却还没有开放到最盛的时候。

    正在思索的时候,秦阳体表有一层黑气延伸而出,覆盖到他的脑袋上,黑影的声音也在他的耳边响起。

    “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将思字诀修成两种神通的人,秦阳,保住那个人,不能让他死了。”

    “呵呵,你没睡醒么,你既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的力量延伸出来这么久,会不知道那个人是这里的狱官,根本不是什么小喽啰,我还要靠他庇护,我拿什么保住他?”

    “你不懂,思思念念,在吾身旁,这是最强的求生法门,思之所及,行之所至,这是最强的瞬移法门,毫无道理可言,以你的资质,纵然他愿意传你,你应该也学不会,不过,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那个地方么,若是他能代你去,或者有能力带着人瞬移,你就不需要等太久了。”

    “那位将你乱刀砍死的巨佬么?”秦阳叹了口气,总觉得黑影这货是蹬鼻子上脸,好不容易觉得关系稍稍有些不错了,竟然又想着忽悠自己,让自己去将那位巨佬超度了……

    “这事先不急,起码我们都活着才有机会,你要是真有心,赶紧想想,怎么解决那位狱官吧,他被剖成两半,都能化成两个人,却实力不减……”

    “说的也是……”黑影干笑一声,也绝对有些操之过急了:“邢狱之中,所有的鬼物,都不会死的,阴兵狱官也不会死,只不过这个不会死,也是有讲究的,他们的真灵与这方世界一起,死了也会被无上伟力复活,继续受刑……”

    秦阳点了点头,之前开大,一击秒了所有靠近这里的鬼物,但他们都再次出现了……

    不过跟着,秦阳心中一动,想到之前超度了一个阴兵,似乎后来没出现了。

    既然能摸尸,证明阴兵是真死了,只是那些没被超度的,后来却又复活了。

    他们跟张小胖不一样,张小胖这个挂逼,那是看起来死了,其实没真死。

    秦阳忽然明白该怎么做了。

    只需要真的杀了狱官一次,在他消散复活之前,将他超度了,他就真的死透了。

    可问题是,现在要怎么杀掉狱官一次?

    举目望去,沧桑哥与黑袍狱官交战的愈发激烈,余波一浪一浪的逸散开,若非沧桑哥对于力量的控制力,高到让人高山仰止的地步。

    怕是那些余波,就足以让他承受不住了。

    这两人,一方是完全不怕死,一方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死战不退。

    只是交战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秦阳都已经能看出来,沧桑哥开始慢慢的落入下风,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一如沧桑哥所说,他只能在拖延时间。

    而现在看来,他怕是都无法拖延到暗夜优昙花彻底盛开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秦阳琢磨着是不是要亲自出手。

    但差距实在是太大,差了至少三个大境界以上,纵然玩命,都未必能在插手之后,保证事情向着有力的方向发展,说不定还会拖后腿。

    毕竟对于力量的控制,实在是差了沧桑哥太多了,在这种交战之中,去了也可能只是卖破绽,扯后腿的概率非常大。

    “黑影,你觉得我们,加上丑鸡,一起全力出手的话,能不能一击定乾坤?”

    “不能,你太小看狱官了,在上古之时,狱官可是真正在上古地府任职,有官品的,纵然这里的情况有些特殊,他的实力有跌无增,至少也高你三个大境界以上,你无法承受我太多的力量,同样也无法将昊阳宝钟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正当秦阳皱眉苦思,琢磨着怎么阴死狱官的时候。

    侧面传来一声暴喝。

    声浪卷动着冲来,秦阳扬起手臂抵挡,眯着眼睛望去,只见侧面的一条条小径上,所有的鬼物,骤然炸开,化作飞灰。

    疯老祖手中捏着两个阴兵,看到秦阳之后,眼睛一亮,化作一道幻影,出现在秦阳面前。

    疯老祖痴痴傻傻的笑着,举了举手中的两个阴兵。

    “明哲啊,你在这里啊,为师刚抓了两个浑身冰冷的家伙,给你熬一锅汤,降降火……”

    “师尊,这东西有毒,不能吃。”

    面对疯老祖,秦阳是已经没脾气了,温声回了句。

    刚想说,你给弄死了拉倒,我当个好人,给他们超度了。

    然而,这话还没说出口呢……

    “噢。”疯老祖点了点头,颇有些遗憾,掌中骤然发力,两个阴兵噗嗤一声,就化作飞灰……

    秦阳张着嘴巴,到嘴边的话,也噎了回去。

    疯老祖不说话了,就站在一旁,满脸呆滞,眼神里透着空洞,只会不时的瞥一眼秦阳,看到秦阳在这里,就继续保持那副模样。

    “秦阳,让这个疯老头出手,他若是意识清楚,实力比之那位剑修还要强,让他出手去帮忙,起码有五成胜算,可以打死狱官一次。”

    秦阳瞥了一眼疯老祖,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了。

    顺手的事就算了,可是现在明显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很大可能会死的,尤其是疯老祖意识不清楚,虽说力量犹在,可真的遇到同级别的强者,他便是满身致命的破绽。

    忽悠一个疯子去送死这种事,实在是做不出来。

    尤其是疯老祖之前还护着他。

    秦阳宁愿自己去拼命,也不想去忽悠疯老祖。

    眼看这暗夜优昙花盛放到极致在即,而沧桑哥应该还能撑着,秦阳来到花前,对疯老祖叮嘱了一句。

    “师尊,我要摘个花,你帮我护法,若是我的猜测没错,后面可能还可以匀出来一片花瓣给你,有可能会治好你。”

    “啊?花?”疯老祖没听明白。

    “给我护法。”

    “噢。”疯老祖老老实实的站在秦阳身后,警惕着注意着四周。

    秦阳盘膝而坐,死死的盯着暗夜优昙花。

    “秦阳,一个疯子而已,你俩还可以算是有过节的,就算是你让他去跟狱官死战,他死了,也不过是以绝后患而已,你何必呢。”

    “黑影,你不懂。”秦阳的心里也有些复杂。

    要说起来,虽说当时是顺手坑钱而已,自己也不可能知道,辗转之后,赝品到了疯老祖手里,竟然能修个子丑寅卯,然后疯了。

    事实上,第一次听说的时候,秦阳也就是感叹一下疯老祖天才,感叹一下疯老祖倒霉,再没别的感觉了。

    要说他跟疯老祖有过节,还的确是真的,放到平日里,只要暴露了,绝对会被弄死。

    他要是有机会了,一咬牙,心一黑,顺手坑死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后面跟疯老祖接触了这么久,他已经不是个敌对阵营里的陌生人了。

    他只是疯老祖而已。

    既然疯老祖愿意护着他,给他熬汤,无论是不是认错人的原因,他也要护着疯老祖。

    就这么简单而已。

    “有些事,你跨出了第一步,后面就没有第二步了,因为后面是无底深渊,踏出去就再也回不来头了,你愿意帮我,咱们就是自己人,我以后也愿意帮你,以己度人,你难道希望我时时刻刻记着我们曾经的冲突,然后假惺惺的跟你好个几百上千年,等到以后关键时刻,有机会了,顺手把你坑死么?”

    黑影沉默了,再也不说顺手坑死疯老祖的话了。

    而这一次,秦阳说的平淡,可黑影却感觉的最深切,这一次秦阳说的比任何一次都真。

    良久之后,黑影才缓缓道。

    “等到暗夜优昙盛放到极致的瞬间,那是曾经最美的美景,上古地府的人,不可能毫无反应,他会露出破绽,那是最好的机会,而且你若想采摘,这么近的距离,你必须保持不受影响,还有最关键的……”

    “多谢。”待黑影说完之后,秦阳道了声谢,没有在多说什么。

    这一等就是半柱香的时间。

    到了这时,暗夜优昙的开放,如同一瞬间加速,一瓣瓣如同黑夜一般深邃的花瓣,缓缓的摊开,点点星光在花瓣之上闪耀。

    一束束看起来极为娇嫩的花蕊,似是羞怯不已,半遮半掩的露出一部分。

    霎时之间,柔和的光晕,似慢实快的飘起,化作轻纱,披满整个世界,光晕如波,潋滟浮沉,照耀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柔和而明亮,如同如洗的星空,倒映而下。

    一时之间,原本阴森死寂的世界,便是那些刺骨的阴气,都变得柔和了,整个世界如梦似幻。

    同一时间,幽远隽永的淡淡清香,不知不觉之间,便逸散到整个世界,那种说不上来是什么花的香气,味道又极为淡雅,却偏偏极为霸道,如同在无声无息之间,强行灌入所有人的身体里、神魂里、意识里。

    配合着如梦似幻的美景,只是一个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有暗夜优昙上,不断的浮起点点荧光,倒映在所有人的眼睛里。

    无穷无尽,杀之不完的鬼物,齐齐呆立在原地,双目空洞的望着这幅美景,感受着他们平日里永远不可能感受到的花香味道。

    狱官与沧桑哥的战斗,瞬间陷入了停滞。

    逸散的余波,被一缕柔和的光晕扫过,顿时化作了绵绵春风,锋锐的金色剑气,被扫过之后,也逸散成点点金色的荧光,缓缓坠落。

    整个世界都变得充满了平和与安宁。

    沧桑哥的瞳孔缓缓的散开,神态变得放松,嗅着花香,呆呆的看着这里的美景。

    而狱官更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坠落到地面,呆呆的仰着头,仰望着天空。

    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滞,而秦阳却提前一步,催动了狂暴秘法,摒弃了所有的情绪,只剩下最基本的理智,还有会随着时间变得狂暴的意识。

    他离得最近,感受远比其他人还要深切的多。

    施展秘法狂暴之后,意识会随着时间,不断变得狂暴无比,然而此刻,他的意识犹如被无形的力量洗涤,所有狂暴的念头都随之消散,只有安宁与平静缭绕心头。

    所有会引起情绪感触的东西,都被压制摒弃,可他却依然愣了一瞬。

    回过神的时候,暗夜优昙花,已经开放到最盛的时候了。

    就是这一瞬间的过程,之后暗夜优昙花立刻会开始凋谢的过程。

    秦阳果断出手,拿着神木木铲,触碰到暗夜优昙花的瞬间,发动了技能。

    光晕从秦阳手中逸散出来,笼罩整株暗夜优昙花,盛放到了极致,便停在了这里,没有开始凋谢的过程。

    采集开始……

    美景与香气依然存在,而这个时候,沧桑哥却已经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瞬间恢复的神智。

    金光剑气喷涌而出,瞬间将还未恢复神智的两个狱官斩碎。

    破碎的狱官,化作一团团黑气,相互汇聚靠拢。

    沧桑哥并指为剑,瞬间出现在这一片黑气之上,一道幽黑色的剑气斩过。

    剑气所过之处,划分出阴阳,一团团黑气,化作一块块干瘪的黑色肉块,在剑气之中崩碎消散,化作齑粉。

    而还有一部分黑气,四散开来,一些重新衍生出黑袍狱官的身形,围攻沧桑哥,一些则冲向了秦阳这边,还有一些钻入地下,不知道了去哪里。

    沧桑哥身形一晃,半空中骤然出现数十个身影,一息之间,斩碎了绝大部分的黑气团。

    等他再次出现,脸上已经毫无血色,惨白如同死人,身形一个趔趄,差点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而就在这时,秦阳身后不过数十丈的地方,一团团黑气从地下钻出,汇聚到一起,化作黑袍狱官,直奔秦阳而来。

    “哗啦啦……”

    消失不见的漆黑锁链,也在此刻,出现在狱官的手中。

    锁链如同毒蛇,扭动着身子,化作一道残影,直奔秦阳后心。

    呆呆傻傻的疯老祖,感受到杀机降临,面色骤然一变,变得森然冷冽,散开的瞳孔,慢慢收缩,眼中的杀机,化作一道神光,瞬间冲击到黑袍狱官身上。

    黑袍狱官后退三步,腰身微微佝偻,似是有些意外。

    “想杀明哲,我就先杀了你。”疯老祖表情有些狰狞和癫狂,气息变得暴乱,气势却开始暴涨。

    疯老祖一步踏出,身形化作一道幻影,一手抓住锁链,一手出现在狱官身前,捏住对方的脖颈,轰的一声按到了地上。

    “轰……”

    大地骤然一震,这里历经交战,都未曾有过太大变化的大地,此刻,却骤然塌陷出一个十数丈直径的大坑。

    狱官的肉身再次崩溃,化作黑气爆开,只是这一次,却见疯老祖体内,一座森然的七层高楼骤然出现,凌空压下,将所有黑气都镇压在其中。

    “哗啦啦……”

    一条大河环绕着七层高楼出现,将所有黑气卷入其中,疯狂的炼化消耗,不过一两个呼吸,所有的黑气都消失不见。

    至此,狱官算是死了,就等着他再次复活了。

    而就在这时,却见被疯老祖抓在手中的锁链,最末端的一截,自行断开,无声无息的贴着地面,冲向了秦阳这里。

    待秦阳掌中的光晕收敛,手中多了一株荧光璀璨的花朵时,那一截锁链,直奔他手中的暗夜优昙花而来。

    即将抵达之时,锁链幻化,化作黑袍狱官的模样,气势爆发,威压如同实质,镇压在秦阳身上。

    秦阳肩头一矮,身上如同压了一座山,神魂摇曳,直欲破体而出。

    黑袍狱官伸出手,抓到秦阳的右手上。

    瞬间,秦阳的右手,飞速的失去光泽,血肉开始枯萎。

    然而,秦阳却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老子等你很久了。”

    秦阳的手背上,一个手型的印记亮起,一个虚幻之手,探入到黑袍狱官的掌中。

    瞬间,黑袍狱官僵在了哪里,他身上的黑袍,丝丝剥落,化为飞灰,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如同一个被一层干皮包裹着的骷髅。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愕然,看着身体,如同沙雕,慢慢的风化坍塌,嘴巴张了张,艰难的挤出来两个字,便彻底的化为飞灰。

    秦阳眉头微蹙,根本听不到对方说的是什么,更像是临死前的无意义惨叫声。

    不过此刻,秦阳已经没心情管狱官说什么了,看着掌中一个昏暗的白色光球,随手拍进脑袋里,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好歹也是一个曾经吊炸天组织的正式员工,就只有一个白色光球?好意思活着么?

    稍稍看了一下,这次果然不是什么秘法了,就是正常的一段信息,这货临死之时的讯息。

    之前黑影给说了,这位狱官被斩成两段都不死,反而会化出两个身体,实力却没什么减弱,应该就是狱官之中的一种。

    他处于一种极为特殊的状态,肉身是本体,却不算是全部,连同锁链在内,才算是一个完整的狱官。

    肉身死了,的确就死了,他会再次复活,可是肉身死了之后,锁链却还会拥有他的意识。

    也就是说,纵然狱官离开这里,他在外面死了,只要锁链回到这里,他依然还能复活。

    这是狱官的福利,也是枷锁。

    上古地府覆灭了这么多年了,他无法更进一步,却也无法摆脱这个枷锁,只能保持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永远持续下去。

    但却还有另外一个办法,暗夜优昙花。

    得到了这个东西,他就能彻底的解脱,挣脱枷锁,重新开始,无论成也好败也好,也总好过这么永远的保持这种毫无寸进,却也死不了的状态。

    他压根不是什么捍卫规则,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暗夜优昙花。

    秦阳知道沧桑哥在第一剑失手之后,就知道后面如何做了。

    也知道在暗夜优昙花盛放的瞬间,沧桑哥修成了思字诀,情志哪里会那么容易被左右,他必然会先恢复神智,而他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

    狱官必然要死一次。

    狱官也肯定会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的时候,搞出来什么幺蛾子,必然会抓住秦阳这个最明显也最弱的破绽,直接从秦阳手中,抢走暗夜优昙花。

    秦阳等着,等着狱官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而来,等着他蒙蔽了疯老祖之后,本体死了之后,再次冲来。

    等着在所有人都认为,他这次是真的死了的时候,他自己送上门来。

    于是,结果就是,狱官死了,却以一截锁链来化出身体,冲到了秦阳面前。

    秦阳甚至握着花,等着他主动抓住自己的手。

    因为切掉他的手,是最快捷,也不会伤到暗夜优昙花的方法。

    推测出最后的结果,中间的过程,只要没有偏差太大,那就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好了。

    只是秦阳没想到的是,帮他解脱了,竟然就只有一点信息而已。

    想来可能是因为,摸尸摸的不是狱官的肉身,只是锁链这个算是一体的东西。

    讯息之内,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的确跟推测的差不多,他的确是为了暗夜优昙花。

    跟沧桑哥打了那么久,甚至最后死,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以算是故意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最后出乎意料的,抢走暗夜优昙花,却不给秦阳他们两败俱伤,毁掉暗夜优昙花的机会。

    说到底,这位狱官,才是真正最在乎暗夜优昙花的人。

    因为这颗花种,就是他种下的。

    为了保住花顺利成长,他还花了不小的代价,将花种种在了没落的邢狱世界里。

    所有进入这里的人,也都是被他干掉了当花肥。

    那位黑黎前辈,也是被他坑死了之后,尸身埋在下面当花肥的。

    只不过黑黎前辈生前肉身太强,这么多年过去,肉身依然还没有消散。

    秦阳有些唏嘘,从这些讯息里,可以看出来,这位狱官可真是机关算尽……

    他种下暗夜优昙花,费尽心思,为了让其长出来,然而,的确是长出来了,甚至已经长出来很久了。

    只是每一次万年花期,等到花开最盛的时候,他都无法抵御那种力量,等到回过神的时候,花已经凋谢了大半,没有用了。

    为了拿到手,他费尽心思,想法设法的,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吸引那些需要暗夜优昙花的人。

    来到这里的,绝大部分都被他杀了,只留下了一些可以为了暗夜优昙花,不惜一切代价的人。

    让他们在万年花期的时候来采摘,他在从对方手里抢走。

    只是不是每一个万年都会有人来,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采摘,一万年,又一万年过去。

    知道遇到了沧桑哥,狱官就这么等着,等着万年花期再至。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又失败了,还死的彻底了。

    这些讯息里,秦阳都能感觉到狱官的不甘和怨气。

    不知道多少年的努力,就这么化为泡影了。

    秦阳收敛心思,握着暗夜优昙花,对着远处失去了敌人,又陷入呆滞的疯老祖挥了挥手。

    “师尊,咱们回去了。”

    沧桑哥背着她的媳妇,勉强挥剑,斩出一个裂口,率先跨越了过去,在另一边等着秦阳。

    而秦阳,拿出一口棺材,小心翼翼的将黑黎前辈的尸身收殓,收起棺材。

    到了安全的地方,沧桑哥将他媳妇放到地上,看了一眼秦阳。

    秦阳轻轻转动暗夜优昙花,一片片泛着星光的花瓣脱落,自动飘落到女子身上,融入到她的体内。

    那如同萤火一般,随时可能覆灭的生机,开始缓缓的回升,速度越来越快。

    直到花瓣脱落了七成的时候,女子身上才终于浮现出一丝微弱的意识波动。

    沧桑哥松了口气,终于再也撑不住了,瘫坐在地上,脸上的血色彻底消失的干干净净,气息也开始暴跌,如同肉身快要崩溃了一般。

    秦阳顿了顿,按理说到这里就足够了,他手中的暗夜优昙花,是全盛之时采摘,采摘只是,就固化到了当时的状态,此刻更是被他完全炼化,花朵已经不会出现凋零的情况了。

    七成,足够以女子那一点点破碎的神魂,重新为她重塑出完整的神魂,也足够让她复活了。

    秦阳暗暗摇了摇头,帮人帮到底吧,反正剩下那三成药力,也不足以再救活这么一个人了。

    又散去了几瓣花瓣,落入到女子体内,将八成的药力都给她,足够她恢复到之前最完好的状态了。

    看着剩下的几片花瓣,秦阳将暗夜优昙花收起,等离开这里之后再说。

    “多谢。”沧桑哥挣扎着站起身,躬身一拜,脸上难得出现了些激动的神色。

    “别客气了,我们说好的,不过,你没事吧?你的肉身……”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欠你一条命。”沧桑哥没回答,只是郑重的坐了承诺,然后拿出一卷竹简,塞到秦阳手中:“这是我当年意外得到的思字诀,你可以尝试着修行……”

    “这不好吧……”秦阳握着竹简,眉眼忍不住上扬,嘴上说着不好,手却不受控制的接了过来。

    看沧桑哥施展的思字诀,那实在是跟开挂没什么区别了,要说心里不惦记,怎么可能啊。

    沧桑哥不以为意,反而觉得秦阳接下了,心里舒服了些。

    “我复姓第二,曾经的名字已经抛弃,现名剑君,号亦是剑君,你直呼我名字即可。”

    “一字诀修行不易,没有捷径,如何修行,我也不太清楚,我觉得情志抵极,是入门的基础之一,修成之后,有何威能,也全看个人,只是,一字诀威能无匹,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用的,情志过极,便会反伤自身,如我施展思字诀,便会伤我气血,损我肉身,你切记。”

    “多谢,我就看看,长长见识,我这人我知道,估计是没机会修成了……”秦阳想要吧,心里其实也清楚。

    看看沧桑哥就知道,想要修成,内心赤诚,情志过极,绝对是必要条件之一。

    就自己这样子,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修成了。

    想想之前摸到的哀字诀,紫霄道君那么强,他却连门在哪都没找到,那种人怕是根本连哀为何物都不知道吧。

    纵然他知道了如何入门,也入不了。

    秦阳现在颇有些明白紫霄道君当年是什么心情了……

    两门一字诀在手了,竟然一门都修不成。

    真纠结。

    压下心绪,秦阳看了一眼沧桑哥,喊了一声。

    “师尊,我饿了。”

    “哦,为师给你熬了汤,你等一下……”疯老祖轻车熟路的拿出葫芦与四足鼎,开始熬汤。

    熬好了汤之后,秦阳给沧桑哥递了一碗。

    “喝吧,我师尊熬的汤,虽然我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熬的,也不想知道,不过,却是大补气血,对你恢复很有帮助。

    “多谢。”

    沧桑哥喝了汤,面上多了一丝血色,他背起还在沉睡的媳妇,面上浮现出一丝赫然。

    “我……”

    “我就厚颜称你一声第二兄,我姓秦名阳,字有德,最是急公好义,乐于助人,第二兄你赶紧先带嫂子离开这里吧,毕竟这里阴气太重,对嫂子不好,我们来日方长。”

    “多谢秦兄理解。”第二剑君松了口气,郑重的一拱手:“秦兄,以后若是有事,只需捏碎这个东西,无论在什么地方,为兄绝对第一时间赶到。”

    第二剑君将一块巴掌大的玉剑递给秦阳,一挥手,匆匆离去。

    秦阳握着玉剑,感受着里面一丝剑气,暗暗羡慕。

    开挂就是了不起,还自带炉石呢,这本事,怕是会让张正义的眼睛都羡慕瞎了,有危险,嗖的一声就走了。

    沧桑哥心疼媳妇,媳妇恢复了之后,就舍不得让她待在这等阴气浓郁之地了。

    留下秦阳和疯老祖在这里,两人嘬着浓汤。

    秦阳看了一眼痴痴傻傻,抱着碗喝汤的疯老祖,低声自言自语。

    “我也不知道服下一些暗夜优昙花的花瓣,能不能让你恢复了,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万一你恢复了,会不会把我当场打死了。

    听说过以前别人都叫你崔老魔,不过,我这人可不管你干过什么,你疯了也知道护着我,给我熬汤,我也试试,看能不能让你恢复。

    说不定你恢复了就不记得我了,也不会认错人了,咱们干了这一碗浓汤,我再叫你一声师尊,后会有期吧。”

    嘀嘀咕咕了几句之后,秦阳拿出花瓣,轻轻一摇,几片花瓣落入到疯老祖的汤里。

    “喝了吧,师尊,这是明哲孝敬你的。”

    “明哲懂事了。”疯老祖乐呵呵的一笑,看也不多看一眼,就准备喝下去。

    “等一下,师尊,你在这里等一会,我有点事,你等我走了,你再喝吧。”

    这种蹩脚理由,疯老祖却不疑有他,笑的跟个老农一样,抱着碗,坐在地上,盯着秦阳:“你怎么还不走,你不走,我怎么喝汤?”

    秦阳无奈的笑了笑,挥了挥手,化作一道神光消失不见。

    等到秦阳彻底消失不见之后,疯老祖呆了很久,才好似忽然醒了过来一样,看了看手中捧着的碗。

    “这是明哲孝敬我的,他让我喝了……”

    到嘴边了,疯老祖犹豫了一下,拿出一个新葫芦,将碗里的浓汤倒了进去。

    “我给明哲留着。”

    “不行,明哲说孝敬我的,不喝的话,辜负明哲孝心了。”

    “喝一半吧……”

    疯老祖又倒出来一半,美滋滋的捧着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嘬着。

第三三二章 摆渡人套路深,吉地吉日吉时

    奔腾的大河边缘,秦阳蹲在岸上,望着河水,满脸沉思。

    要办的事情已经办了,黑黎前辈的尸身,已经找到,就等着回去,查一查黄历,推算一下宜摸尸的吉日吉时。

    至于这里还有别的什么,秦阳已经不准备参合了。

    虽说走的时候,望着那根至少百里粗的通天铜柱,满心的不舍……

    然而没什么鸟用,放在那让他随便拿,他都没能力去弄走。

    实在是太大了……

    当然,还是因为怕疯老祖恢复意识了,来一句“你谁?哦,秦阳?不认识”,再随手一巴掌将他拍死。

    所以,秦阳其实是想搓炉石,哦不,是用日月星梭,直接走的。

    之所以没用,而是施展遁光之法飞走,纯粹是因为,炉石完全没法用啊。

    若一个世界,相当于一颗巨树,那无数秘境,就是树叶,能用日月星梭,从一片树叶,跳到主干上,甚至可以跳到另外一片树叶上,却没法跳到别的树上。

    然而,这个破地方,就像似另外一颗树碎了之后,其中一块碎片,落在秦阳所在的“树”上,沿着接触的地方走进来可以,用日月星梭就没用了。

    这也给秦阳提了个醒,早就知道了使用之法和限制,应该早就要注意到这一点的。

    以后去别的地方,就要先做好炉石不能用的准备。

    所以……

    秦阳现在就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回不去了……

    “船家,乘船就要掏钱这件事我理解,问题是,为什么之前可以用圆光套装付账,现在却不行么?”

    秦阳试图跟摆渡人讲道理,然而,摆渡人站在那动也不动,看也不看他一眼。

    秦阳不死心的,再次试着丢出圆光套装,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拦下来,根本丢不进去。

    秦阳拉长着脸坐在地上。

    大意了啊。

    英明一世,最后还是被一个看似机器人的摆渡人套路了。

    之前还挺高兴,心里略有些得意,摆渡人太死板了,不收外币,就收上古地府的,没钱拿上古地府的东西抵账也行。

    自己却可以源源不断的造出来圆光套装,相当于自己就是个人形印钞机,不差钱。

    可现在才明白,摆渡人特么也知道物以稀为贵,超发了就会贬值的道理。

    抵账的东西,同一样竟然只收一次。

    那老子怎么回去?

    秦阳不死心的再次尝试了很多东西,收藏里的东西,但凡是不确定来历的,都拿出来试一试,万一有一样是上古地府的,而且有价值的呢?

    可惜现实却很残酷,摆渡人什么都不收。

    秦阳咬了咬牙,一脸肉疼的拿出只剩下四片花瓣的暗夜优昙花。

    这个东西可是百分之百的上古地府产物,而且绝对是价值连城的那种。

    一直僵在那里,跟石像一样动也不动的摆渡人,终于转过头,盯着秦阳手中的暗夜优昙花。

    秦阳果断的后退几步,将花护住。

    “看什么看,怎么?还准备强抢不成?”

    秦阳警惕的看着摆渡人,寻思着之前的狱官,想要干什么事,似乎也都是在规矩范围之内的,毕竟按照上古地府的规矩,擅闯进入这里的人,狱官将其直接打死,完全正确。

    可从没听说过摆渡人会转行开黑船吧……

    “想全要绝无可能,一片花瓣,在你们这都属于超大额的硬通货,足够我在你穿上住个千八百年了,公平交易,你要给我找零,把你的收藏拿出来吧,我先看看都有什么。”

    摆渡人盯着秦阳手中的花瓣,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指,穿透的木盒子里,顿时出现了变化。

    秦阳举目望去的时候,就见木盒子里的空间,变得非常巨大,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摆着一大堆。

    只是一眼,秦阳就先看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东西。

    蛇头蛇尾全部都是长着脑袋的怪蛇……

    可不就是一条阴悖兽么。

    之所以会一眼就看到,纯粹是因为一堆静止的死物里,就这么一个胡乱蹦跶,跳得欢的家伙,想不注意到都不可能。

    秦阳盯着看了好半晌,心头暗忖,难道疯老祖之前被说错,黑林海里有一个阴悖兽家族?他已经吃过好几条了?

    只是越看,越觉得这头阴悖兽看起来挺眼熟的,虽然以人的眼光来看,所有的阴悖兽应该都长的一个鸟样。

    摆渡人似是察觉到秦阳的目光,伸手一招,木盒里的阴悖兽飞出,落在他的手中。

    阴悖兽的两个脑袋缠在一起,四只眼睛盯着秦阳,眼神疯狂的交流。

    “救我,救我离开这里,我都说了不能来这里,会死的,那个疯老头非要抓我来这里,还拿我抵船资,快救我,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别把我留给这个家伙就行!”

    秦阳移开眼睛,彻底确定了,这就是之前逃走的那条阴悖兽,这倒霉催的家伙,老老实实的跟着自己多好,怕死吧,最后还是栽在了疯老祖手了……

    “你其实算是上古地府的生灵对吧?”

    “没错,快救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认我为主,以后跟着我混,我就救你,看到我手里的东西了么?暗夜优昙花,你觉得你值一片花瓣么?就算是认我为主,我还得养着你,最后还是我亏了,不过我这人心地善良,咱们好歹有缘……”

    “快别说了,我答应你。”阴悖兽都快哭了,落在摆渡人手中,简直是生不如死……

    秦阳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摆渡人。

    “这条蛇,我再看看别的。”

    摆渡人摇了摇头,举起阴悖兽,递向秦阳。

    秦阳脸色一黑,这家伙趁火打劫啊,亏得自己实诚,就把所有人都当实诚人了。

    本想再讨价还价,看看多要两样,谁想到船头的木盒,又恢复了原装,只能看到里面零零散散的一些钱币了……

    秦阳顺了顺气,自己劝自己,反正剩下几片花瓣,也没什么鸟用,顶多就是当顶尖的灵药用而已,那种活死人肉白骨的效果是不可能有了,多一片少一片,没什么影响,也就是贵了点而已……

    “行吧,我吃个大亏,这条蛇我要了。”

    说完秦阳心里就不断的闪过三个大字:亏大了。

    思来想去,想让摆渡人再拿出什么,估计是不可能了,但有不能这么便宜了。

    又想到疯老祖似乎还在后面,既然疯老祖拿阴悖兽付账了,他手里肯定是没钱付账了,那他不是要被困在这里了?

    “还要再加一条,若是之前坐船来的那个老头回来了,你别收他船费了,这总没问题了吧?”

    这次摆渡人很爽快的点了点头。

    摘下一片花瓣,丢到木盒里,阴悖兽也被摆渡人放掉。

    这家伙吓的跳到秦阳手腕上,缠了几圈之后,不停的瑟瑟发抖。

    秦阳觉得,应该不只是被摆渡人当藏品这么简单了,不然不会把它吓成这样。

    孤舟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大河之上,秦阳盯着阴悖兽,心里叹息,亏了。

    若非自己身上只有暗夜优昙花可以付船票,而一片花瓣又不能分开。

    若非自己心地善良又念旧……

    换个人,怎么可能要阴悖兽算找零。

    默默的将意识沉入体内,开始研习之前在阴兵身上摸到的技能书。

    虽然是白色的,却依然是个秘术。

    役使生灵的秘术。

    完全鸡肋,因为役使的生灵,是上古地府的生灵,还只能是一些弱鸡,才能强行役使,稍强点的,就必须要对方臣服。

    可若是都主动忍住臣服了,还要你这秘术有屁用。

    难怪是个白色的技能书。

    但现在么,秦阳稍稍修习了一下,就在意识中凝聚出一枚符文。

    念头一动,符文出现在指尖。

    “来,过来,我给你盖个章。”

    阴悖兽感受着符文,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老老实实的缠在秦阳的手腕上不动,让秦阳在他的两个脑袋上各点了一下。

    一瞬间,秦阳就能感觉到一种联系出现了,他现在可以轻而易举的掌控阴悖兽。

    甚至还能感觉到阴悖兽心中的恐惧,对于摆渡人的恐惧。

    不多时,船只抵达对岸,秦阳上了岸,对摆渡人一拱手,转身就走。

    而摆渡人,却没有如同上次一般,直接离开,而是望着秦阳远去的背影,久久不动。

    上了岸,阴悖兽就如同满血复活了一般,再也不发抖了,两个脑袋从秦阳的袖中探出来,贼眉鼠眼的到处乱看,一会又跳到地上,横着蹦跶着走……

    “小蛇啊,我这次是亏大了,暗夜优昙花啊,保持全盛状态的暗夜优昙花,那是我的一条命啊,现在用来换你了,你可要记清楚了……”

    “明白,你让我咬谁,我就去咬谁。”

    阴悖兽很上道,这让秦阳心里好受了不少。

    这么久了,做的最亏的一笔买卖,甚至可以说,唯一一次亏本的买卖。

    人生污点啊。

    一路离开了黑林海,秦阳就找了个城池,一头钻进了客栈里,将自己关在里面,研究天时地利人和,找找附近有什么风水宝地,再研究个吉日吉时……

    噢,还得搓点新的线香什么的。

    不是有人说过么,摸尸还是要有仪式感的。

    ……

    另一边,疯老祖喝了半碗汤,体内一丝丝阴气蒸腾而出,体内的旧伤新伤,都随之飞速的恢复。

    神魂受损而导致的意识混乱,现在神魂也开始被修复,意识也慢慢的恢复了不少。

    只不过,秦阳给的量,本来是应该足够他恢复的。

    他却只喝了一半。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却比以前强了很多。

    清醒的时候,疯老祖就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到了岸边,见到了摆渡人,疯老祖还有些模糊的意识,顿时彻底清醒了。

    对着摆渡人一拱手,疯老祖拿出腰间的葫芦,这里面就是混杂着花瓣的那半碗汤。

    这也是他手上唯一能付账的东西了。

    然而,不等他打开葫芦盖子,摆渡人就摇了摇头,伸手示意他上船吧。

    疯老祖愣在那里,这时才注意到,船头根本没有木盒出现。

    疯老祖摸索着手中的葫芦,面色有些意外。

    “是我徒……是有人付过了么?”

    摆渡人点了点头。

    上了船,疯老祖依旧缓缓的摸索着怀里的葫芦,望着渐渐变远的河岸,面色非常复杂。

    既然船票有人付了,那他就可以喝下剩下的半碗汤,应该可以让他彻底恢复了。

    只是手放到了盖子上时,疯老祖却犹豫了,痴痴的望着葫芦,喃喃自语。

    “原来他不是怕了我崔老魔,要把我困在这,他还记着我可能付不了船资,好孩子啊……”

    “跟明哲真像啊……”

    疯老祖脸上带着一丝迷茫,回忆着自己的一生。

    他都快忘了什么时候开始,遇到任何人都会把人往坏处想,不停的防备,不停的勾心斗角,不停的杀戮争夺……

    这些日子,意识不清楚,可是意识却偶尔能恢复,遇到危险的时候,意识都会强行凝聚,这些日子的记忆,他都还记着呢。

    就这么熬着汤,徒弟也孝顺,这种日子,早就没了,徒弟也早就没了。

    回忆一生,直到现在,更进一步已经不可能了,一身修为,一身所学,都要化作一捧黄土。

    已经一无所有了。

    那这汤喝不喝,又有什么区别呢,喝了还是时时刻刻痛苦着等死。

    疯老祖缓缓的放下手,将葫芦收了起来。

    时好时坏,就时好时坏吧,意识不清楚,也未必是坏事了。

    上了岸,疯老祖环顾四周,顺着来时的方向而去,直奔黑林海之外,向着黑林海最近的城池而去。

    走了不久,疯老祖眼中的神采便开始涣散,意识又变得模糊,来到之前暂停过,熬过汤的地方,疯老祖低头一看,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明哲呢,可真是的,说了让他别乱跑,这地方不安全……”

    ……

    而城中客栈里,秦阳趴在桌子上,拧着眉头,一脸纠结。

    “怎么算个吉地吉日吉时这么难呢,万一我算错了,选了个不宜摸尸的,岂不是血亏?”

    “这种事,张师弟应该最擅长,就是不知道他最近在哪,实在不行,就找蒙师叔来帮忙算算得了……”

第三三三章 生活需要仪式感,南蛮近日新闻

    “阿嚏……”

    一座阴沉死寂的陵寝之中,正悄悄的摸向棺材的张正义,忽然打了个喷嚏。

    不过眨眼间,张正义那慢吞吞的身形,却犹如受惊的猫一样,炸着毛,一个后跃,就跳到了陵寝的入口,而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短短三个呼吸,张正义就顺着来路,冲出了陵寝。

    跑出了百余丈之后,张正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不到三尺大的盗洞,里面没什么反应,也不见什么邪物追出来。

    停下脚步左看右看了很久,也没遇到不好的事情,张正义拧着眉头,拿出一堆东西,从罗盘到龟壳,再到卜签,还有一本跟青石板一样大的巨书。

    对着天空星辰,在盘算着周遭环境,唰唰唰的一顿操作。

    算完之后,张正义收起东西,一脸的疑惑。

    “不对啊,算的很清楚啊,没错啊,此陵寝坐东朝西,时值岁季变换,煞南为极致,加之陵寝已经存在至少上五万年时间,死煞已经近乎没有,最宜破土。

    我又从北进入,应是吉星高照,百无禁忌才对,那为什么将要开棺的时候,会莫名打个喷嚏?难道是我选的开棺方位不对?”

    眼看算了半晌,也没发现问题在哪,张正义犹豫了一下,收拾了东西,填了盗洞,又点了灵香之后,恭敬一拜,后退三步之后再一拜,如是三次之后,才转身离开。

    “算了,走吧,师尊说过,任何灾厄都是有征兆的,这次我弄不明白哪不对,肯定是我学艺不精,保险起见,还是快走吧……”

    张正义揣着刚拓印下来的一册记载,匆匆离开,等着回去之后,再想法设法地破解文字,看看里面有没有有用的东西……

    ……

    而另一边,秦阳都已经快忘了,将张正义忽悠的去寻找各种古墓,从里面发觉有用的线索和东西。

    自己这边推演了不过一天的时间,秦阳就彻底放弃了。

    果然任何事情都是需要热爱才能做好的,这种事就不是自己热爱的职业,就算是水平不算太差,也总有种不确定的感觉。

    出了城,找了个山清水秀,又挺安静的山头,摆下桌案,挂上画像,点燃祝由香。

    “弟子秦阳,有请蒙师叔大驾。”

    画像之上的俊俏男子,被祝由香侵染之后,慢慢的活了过来,一步从画像上走了下来。

    “秦阳,又有什么事?你有事找你师父去……”蒙毅大步走下,话说到一般,忽然一怔:“咦?阴悖兽?你从哪弄到的?”

    阴悖兽从秦阳袖中,探出两个脑袋,吐着蛇信,森然的目光盯着蒙毅,大有一口咬上去的意思。

    只是跟着,蒙毅嘿嘿一笑,笑的有些怪异,与阴悖兽对视到一起。

    霎时之间,阴悖兽的双目之中,一片漩涡浮现,透过画像之上走下的人,直接穿过空间,与真正的蒙毅对视到一起。

    那双已经失去了双目的空洞眼窝,与阴悖兽对视到一起。

    如同有一丝神奇的力量,贯穿了时光,让阴悖兽看到了一条璀璨的大河,从无尽之前,流向无尽之后。

    一瞬间,阴悖兽就吓缩回了脑袋,缠在一起,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嘿,小东西这么怕人,赶紧宰了吃肉得了,你白师叔应该会很喜欢……”蒙毅嗤声嘲笑。

    “不怂怎么可能活下来,还活了这么久……”秦阳叹了口气,算是看透阴悖兽了,怂成这样,难怪这么多年都没离开过巢穴附近,遇到个画像上走下来的化身,都吓成这样……

    而且感觉中,阴悖兽似乎比之前在摆渡人那里,还要害怕。

    “行了,别跟我废话,你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又要干什么缺德事?”

    “蒙师叔,你这话给你徒弟说吧,我现在急公好义,心地善良之名,谁不知道,我干什么缺德事了?我这不是学艺不精么,找蒙师叔给算算,这附近有什么吉地,再顺手给算个吉日吉时,最好能让我可以心想事成的。”

    蒙毅掐着手指头,随意掰扯了一下,不过几个呼吸,指了指脚下的山头。

    “这里就不错,地脉经久未变,福缘不高,却经久绵长,而且已经到了厚积薄发的阶段,说不得五百年内,此地就会出个什么人才,吉日吉时么,明日酉时三刻,大利东方,这么简单的东西,你也不好好学学,还要问我?”

    “我这不是不确定么……”

    “没事了吧?没事了我先走了。”蒙毅似乎有事情在忙,匆匆忙忙的就要走:“噢,对了,你师弟呢?死了没?没死了让他赶紧滚回来,别在外面找死了。”

    “好的,蒙师叔慢走,等我回去了,再给蒙师叔送些礼物孝敬你老人家。”

    蒙毅摆了摆手,回到画像之中,重新变成了一副看起来年轻俊朗的年轻人画像。

    收起了画像,秦阳暗暗感叹,大佬就是大佬啊,自己算了一天都没算明白,人家只是看了两眼,掐着手指头随意一算,就能精确到具体时间了。

    难怪门内的时候,卫老头不止一次说过,蒙师叔从来都不是以战力奠定他的地位的。

    仔细想想,张正义这么顺风顺水,去挖坟掘墓,干这么多缺德事,都没被弄死一次,也没碰上什么邪物,说不定还真不只是运气好,还有真本事在里面的。

    等什么时候回去了,一定要去蒙师叔那进修一段时间。

    收拾完东西,感觉到阴悖兽竟然还在瑟瑟发抖个不停,秦阳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见过这么多东西,就你最怂,我养的一头驴,都知道帮我咬人,就你见人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阴悖兽锁着脖子,挨骂了也不还嘴,就是心里面嘀咕,你这位师叔,可比摆渡人狠多了,时光之河都敢窥探……

    敢窥探,又能窥探到时光之河的狠人,自然十有**也会有办法,将它丢到时光之河里。

    阴悖兽不还嘴,秦阳也没心情理它了,只是心里再次念叨了一句这比买卖血亏了。

    在原地拜了香案,又去沐浴焚香,打坐静神,吸收第二日的朝阳紫气,一切妥当之后,才将黑黎前辈的棺椁拿出来,摆在香案之前。

    “前辈,你已经死了,留着传承,也没法传给别人了,唯有我了,今日我将你带回来,待我跟你握个手之后,就送你回家。”

    秦阳恭敬行了一礼,点燃灵香。

    不是他迷信,而是以前一直不在意这些细节,生活都没有了仪式感,以至于好不容易稍稍注意了一次之后,立刻来了个大爆。

    不迷信都不行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小喽啰就算了,对待真正的大佬,还是客气点。

    临近酉时三刻,秦阳开棺,为黑黎前辈换了寿衣,净身净面,一切都完成之后,正好是酉时三刻,秦阳满脸肃穆,与黑黎前辈我了握手。

    金色的光华绽放之后,秦阳的表情更加严肃了。

    一金一紫两个光球,而且光球里面都是书籍模样的技能书。

    将光球随手拍到脑袋里,秦阳一丝不苟的完成剩下的仪式,放入陪葬品,盖棺吟诵祭文,再点了长明灯与灵香,再次为黑黎前辈守夜一夜。

    又过了一天之后,秦阳才收回了所有的东西,再将棺椁也收起。

    这时,秦阳才有空去看看之前的技能书,到底是什么。

    只是一看,秦阳就觉得没错,生活……嗯,摸尸需要有仪式感,心里要怀有敬意。

    金色的,不出意料,的确是心心念念的巫咸经。

    此法门,以现行的修行法门南辕北辙,风格迥异。

    巫咸经应该才算是正儿八经的体修法门,完全只修肉身,其他一切什么都没有。

    如此只专注一方面,才能将这一方面发展到极致。

    入门的要求很高,肉身强度,五脏六腑,再到底蕴根基,都要达标才可以尝试着去修行。

    不然会将自己练死。

    按照这种法门,锤炼肉身,可以将肉身淬炼的更加纯粹,全凭肉身,就能硬撼所有的法门,甚至到了后期,还能粉碎自身神魂,将神魂都炼入肉身之中。

    仅在修行肉身这一方面,巫咸经已经极端到了极致。

    不过仅修肉身,不修神通,却也不是没有神通衍生了,按照法门所说,若人族修行,自会淬炼血脉,可能会让一些血脉之中,原本就有传承下来的神通法门觉醒。

    现在人族几乎没有天赋神通,也只是太弱了,弱到已经察觉不到,隐藏到血脉的最深处,根本无从挖掘,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毕竟,人族在最初的时候,也是上古最强的百族之一,哪能没两把刷子。

    除了巫咸经,他已经满足了修行要求,可以立刻开始修行之外。

    另外一本紫色的技能书,倒是让秦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法门名曰牵星术。

    里面的内容晦涩难懂,纵然所有的东西都印在他脑袋里了,却也依然没看懂多少。

    大致上似乎用来定位用的……

    只是,定位的法门,竟然是一本紫色技能书?

    一时半刻弄不懂,秦阳就暂时放弃了,回头慢慢研究,反正肯定不简单就对了。

    一金一紫,满足了。

    起码算是大爆了,数量不多,质量高也行。

    最近的短板,算是弥补上了,秦阳心情不错,一边开始修行巫咸经,一边慢慢的向着黑黎走,毕竟要将前辈的尸身送回去。

    走了半个月之后,巫咸经入门了,再次进城的时候,就听说了有大事发生了,跟疯老祖有关。

    听的不明所以,消息真真假假,秦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买了消息,得到了最确切的情报。

    最近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少……

    当时幽冥圣宗悄悄带回黄泉宝册的那位倒霉蛋,死在了疯老祖手里。

    然而,疯老祖疯疯癫癫,就是杀了人,没收尾。

    这边人死了,幽冥圣宗里的魂灯一灭,立刻就知道了,于是施展秘法,聚拢残魂残念,知道了是死在疯老祖手里。

    幽冥圣宗呢,心里也没逼数,悄悄偷了人家宝册,甩锅给疯老祖就算了,没成功,就有些恼羞成怒,觉得宝册在疯老祖手里,准备硬抢了。

    然而,疯老祖消失了……

    他们找了好些天,终于找打了疯老祖……

    好死不死的,碰到的正好是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只有意识还会时有时不清楚的疯老祖。

    实力再次暴涨的疯老祖,最近正纠结着呢,他们还来给上眼药,俩据有两个跟疯老祖一个级别的长老,当场被活活打死。

    惨不忍睹……

    这一下,算是彻底引起黄泉魔宗的注意了。

    幽冥圣宗能在黄泉魔宗安插细作,黄泉魔宗当然也能这么干了。

    于是稍稍一查,顺藤摸瓜,就将真相摸出来个七七八八。

    这一下,黄泉魔宗就有些炸了,搞了半天,宝册根本不在疯老祖身上,被幽冥圣宗偷走了?

    那还看什么,打啊。

    任凭幽冥圣宗怎么说,黄泉魔宗都不信,反正你不交出来宝册,这事就没完,咱们朝死里死磕。

    然而,更意外的是,黄泉魔宗这边,竟然还在找疯老祖,听说有个脉主找到了之后,还跟疯老祖干了一架。

    秦阳有些纳闷,黄泉魔宗不是认定了宝册在幽冥圣宗手里么?怎么跟疯老祖干了一架?

    想不明白……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则消息,就是昨天发生的,跟第二剑君有关。

    实在是这事颇有些打脸了,而且第二剑君横空出世,盗门的消息,才会传的这么快。

    失去了桎梏,第二剑君又恢复了这些天之后,真正的战力肯定远超之前显露出的实力。

    昨日,第二剑君,一个瞬移出现在了浮屠魔教,越雉一脉的象征,越雉凶禽,被当场宰了,脉主天麟,被打了个半死。

    要不是浮屠魔教的高手,及时赶到,出手救了他,天麟也肯定要当场去世。

    然而,就算是闭关的教主,亲自出手了,却还是被第二剑君轻易遁走。

    临走时还放了狠话,不宰了天麟,这事不算完。

    秦阳捏着厚厚一沓子资料,后面还有很多没看呢。

    这段时间,南蛮这么热闹么?

第三三四章 声望上了新台阶,疯老祖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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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五章 是时候放出张正义了,黄泉魔宗赏月杀人

    思来想去之后,秦阳还是放不下心,决定去看看好了。

    顺着情报的消息,一路来到南蛮中部,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这里的气氛颇有些压抑,城池之中,守卫变多了,甚至不少城池,都开始盘查身份了。

    城池所属的势力,也开始直接派人来坐镇。

    越是靠近东部南部的地方,越是混乱了,大派打架,下面的人,也没几个能不受影响的。

    最直观的,便是最近不少资源的价格开始飞涨,尤其是魔道三派出产的东西,供应量开始暴跌,有些战略资源,在外面都已经见不到了。

    搜寻了几次消息之后,才得到一个消息,疯老祖三天前曾在附近出现,现在已经不知道消失在哪里了。

    秦阳前往消息所在地,这里只有一片普普通通,瘴气遍布的山峦起伏,隐约还能看到一些交手的痕迹。

    顺着交手的痕迹,一路前进,走了一天之后,手腕上缠着的阴悖兽,忽然将两个脑袋缩了回去,埋在身体里装死狗。

    秦阳心中一动,环视四周,却没有看见或者感觉到任何东西。

    “谁在那?”

    几个呼吸之后,秦阳才看到密林的瘴气,掀起了波澜,一道幻影,穿梭在林间,眨眼间便跨越了一座山头,出现在秦阳面前。

    可不就是想要找的疯老祖么。

    只是疯老祖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他的左臂消失不见了,面容比之前苍老了许多,充满了一道道沟壑,眼神也变得浑浊了不少,胸口有一个漆黑的掌印,胸骨都塌陷下去了一些。

    尤其是那痴痴傻傻的样子,跟之前一般无二。

    “师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秦阳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扶着疯老祖。

    疯老祖憨憨的傻笑,右手用力抓住秦阳的手臂,而这次,秦阳却明显的感觉到,疯老祖已经用力了,依然还有些控制不好力量。

    可这次,秦阳却没如同之前一般,感觉自己的骨头要被捏碎了。

    “明哲啊,我就知道你没死,你怎么可能死了,不可能的,那些人诅咒你死了,他们该死,只是为师老了,打不死他……”疯老祖的情绪有些激动,说着话,嘴里就开始咳血……

    “师尊……”秦阳心头一堵,就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跟黄泉魔宗的人干架么?

    “明哲啊,看着是什么?”疯老祖像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葫芦,塞到秦阳手里:“你懂得孝顺了,为师高兴啊,就喝了半碗,还给你留了半碗汤,你快喝了吧……”

    葫芦的盖子揭开,嗅到里面那种特殊的香味,秦阳的手就僵在了那里了。

    这种味道,除了暗夜优昙花之外,不可能是别的了。

    疯老祖只喝了半碗么……

    这就是他还有些意识不清楚的原因么?

    秦阳眼睛有些发红,将葫芦放到疯老祖手里,柔声道。

    “师尊,你喝了吧,这是徒弟孝顺你的,你不喝我……明哲不高兴了,快点喝了吧。”

    疯老祖握着葫芦,满脸欣慰,又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秦阳,眼看秦阳红着眼睛,似乎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疯老祖才举起葫芦,将葫芦里装的半碗汤喝了。

    待疯老祖喝完,秦阳又拿出暗夜优昙花,摘下一片花瓣,不由分说的塞到疯老祖嘴里。

    “吃了吧,不准留着了。”

    “噢……”疯老祖顺从的吃了花瓣。

    秦阳感觉到疯老祖的气息慢慢稳定了之后,又拿出一堆疗伤的丹药,让疯老祖吃掉。

    老老实实的吃了药,疯老祖抓着秦阳的手臂不撒手,自言自语一般的嘀嘀咕咕。

    “明哲啊,你可别乱跑了,有个老混蛋,他说他杀了你,噢不对,他说他要杀了你,为师老了,脑子不灵光了,被他暗算了,为师杀不了他,手臂也没了,你跟着为师,为师能保得住你,为师还没老呢……”

    疯老祖说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秦阳却听明白了个大概。

    握着疯老祖的手臂,心里也有了决定。

    就算疯老祖恢复了意识,知道认错了人,他也认了。

    来到这个世界,从未有一个人,会这么全心的对他好,哪怕是认错人了。

    至少在这一刻,这一声师尊是真心实意的。

    至少现在已经做不到,丢下疯疯癫癫的疯老祖不管了。

    纵然以后有一天,疯老祖恢复意识,变成那个心狠手辣的崔老魔,将他干掉了,那也认了……

    人活一世,苟了半生,可总有一些时候,不能苟下去。

    总会有些东西,会比生死要重要那么一点。

    “好,师尊,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们不回魔宗了,好不好?”秦阳柔声说道,言语里却多了些认真和坚定。

    “不回魔宗去哪?”

    “跟着我就行了,师尊你年纪也大了,以后不要管别的事情了,跟着徒儿,给你找个地方,你安心养老就好了,喜欢什么事就做什么事,你不是喜欢研究么,我给你找一些东西,你慢慢研究。”

    “噢,好……”

    “师尊,你给我说说之前我的事情吧,我以前小,很多都快忘了。”

    提到这个,疯老祖喜笑颜开,气色都变好了很多,拉着秦阳席地而坐,絮絮叨叨,事无巨细的,从还在尿床的时候开始讲……

    秦阳也没有不耐烦,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一直听到之前跟黄泉魔宗的一位脉主干架。

    而这位脉主,就是黄泉一脉的脉主,算起来,还算是接任了疯老祖的位置。

    “没事的,师尊,手臂我会给你找灵药断肢重生,那个诅咒我的混蛋,改日徒儿就去替你宰了他,你就好好养伤,什么都别管了。”

    疯老祖似是说的兴起,根本没理会秦阳说的话,只顾着自说自话。

    “明哲,你看,你小时候的样子,比不得现在俊,却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疯老祖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翻腾了一会,拿出来一卷泛黄的画卷。

    画卷之上画着一个模样的确跟他有三分像似的年轻人,年轻人微微昂着头,面带微笑,眉眼之间,满是少年得意,意气风发。

    秦阳想要接过来看一看,疯老祖却宝贝的缩回了手,小心翼翼的收起,根本不让秦阳碰。

    秦阳莞尔一笑,也不勉强。

    聊了一整天之后,疯老祖似是才从那种亢奋的状态之中跌落,神态里带着些许疲惫,呆呆傻傻的坐在那里。

    秦阳知道,这是他的伤势不轻,服了疗伤丹药加上暗夜优昙花的花瓣,也没法立刻就恢复。

    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一下疯老祖才是。

    南蛮之地,似乎也只有黑黎那里最安全,也最放心。

    给黄泉魔宗和幽冥圣宗的人加十个妖神豹子胆,他们也不敢闯入黑黎的寨子里找死。

    给疯老祖稍作伪装,再从收藏里翻出来三样可以压制气息的法宝和秘宝,一股脑的给疯老祖挂上。

    只是行进了三日之后,秦阳就发现,竟然还有人能追踪到附近。

    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秘法,秦阳索性让疯老祖自封修为,再催动魔手,让一层黑气笼罩在疯老祖体表。

    按黑影的说法,若是这样,还能被人追踪到,那就没辙了。

    果然,用了这个法子之后,就再也没在附近见到被人追踪的迹象了。

    一路有惊无险的抵达黑黎,在入口的时候,已经有一尊鬼物站在那里等着了。

    “秦小哥,大人有请。”

    一路顺着小径,来到上次的吊脚楼前,那位满脸慈祥,半点修士气息都没有的老者,依然坐在上次的位置,自顾自的煮着茶,看到秦阳之后,抬头笑了笑,指了指桌前的蒲团。

    “来了,坐吧。”

    秦阳带着疯老祖坐下,疯老祖目不转睛的盯着老者。

    “原来是崔墨,许多年未见,未曾想你会变成这样,既然来了,就先睡会吧。”

    老者的话语里,似乎带着奇特的力量,话音刚落,疯老祖便缓缓的闭上眼睛,细微的鼾声响起,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秦阳一惊,想要说什么,又压了下去。

    老者看了秦阳一眼,乐呵呵的直笑:“别担心了,他神魂接连受创,纵然有你给服用了灵药,也必须让他好好休息休息,才能有恢复的可能。”

    “多谢前辈。”

    “你不惜神药,救下他,为什么?你可知道,他就是当年南蛮之地,以心狠手辣闻名,足以让不少人闻风丧胆的崔老魔,仇敌满天下,纵然我黎族九部之中,亦有他的仇敌。”

    “他以前做过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虽然将我错认成他的徒弟,我也叫他一声师尊,现在我就不能不闻不问,任由他被人坑死,此次前来,便是希望,能让他在此地修养一段时间,不知前辈可否应允,秦阳感激不尽。”

    秦阳躬身拜下。

    老者一直不说话,盯着秦阳看了很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留下吧,在这里,无人敢闯进来。”

    “多谢前辈,晚辈……”

    “好了,无需多言。”老者挥了挥手,将秦阳的身子托起:“崔老魔的手臂,应是在他人手里。”

    老者一挥手,秦阳的身体消失在原地,眨眼间,他就出现在了黑黎之外。

    秦阳愣了一下,对着黑黎方向再次一拜,转身离开。

    而吊脚楼里,秦阳离开之后,老者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沉眠的疯老祖飞起。

    林中飞来一根根青竹,自行组成一张竹床,托起了疯老祖。

    这时,神牛缓缓的走来,大大咧咧的坐在老者对面。

    “你就这么轻易的,让这位崔老魔留在这里?黄泉魔宗和幽冥圣宗肯定会知道的,我们黑黎,轻易参合这些,真的好么?”

    “知道了又能如何?谁敢来聒噪,杀了便是。”老者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语气很平淡。

    “就算他被传承了巫咸经,之前不闻不问便罢了,此刻亦是如此,此子有什么好的?”

    “你不是人族,你不懂,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做过什么,是不是黑黎的族人,甚至,他带来的是谁,他自己是不是心狠手辣的魔头,都不重要,一个人啊,最重要的是看心。”

    “你们人族可真麻烦……”神牛颇有些不耐。

    “他不是崔老魔的弟子,却救了崔老魔,只是因为崔老魔错认了他,将他当亲弟子对待,他叫了一声师尊,现在就这么做了,事情很简单,可真会这么做的人,很多么?不多了啊。我现在的确信了,他的巫咸经,是那位意识弥留之际传给他的。”

    “你不是不让我问么,你自己怎么还不信?”

    “信不信有什么区别么?我觉得他不错就行了。”

    “老东西,你又在这里故弄玄虚!”神牛鼻孔里喷出白气,忽的一下坐起来,直接掀了茶桌。

    “哈哈哈……”老者哈哈大笑一声,像似未卜先知一般,向后飘了丈许:“老牛,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他现在算是半个黑黎的族人了,要是被人欺负了,你就干着办好了,我黎族九支,这些年有些低调了,已经有人觉得我们好欺负了,正好出去转转。”

    “哼!”神牛冷哼一声,人立而起,转身一脚踹开大门,气呼呼的离开。

    “哈哈哈哈……”老者抚须大笑,许久未见神牛发脾气,倍觉有意思。

    ……

    而另一边,秦阳离开了黑黎,径直找了一座大城,在宗门的据点里给张正义留了消息。

    “死了没?没死就赶紧来找我,有事找你。”

    秦阳在城中待了不过三天,正在客栈里修行的时候,忽然伸手向前一抓。

    掌中便多了一个人影,被他捏住了脖子。

    “师兄,别,快放手,是我!”张正义的身形缓缓的浮现,两手抓着秦阳的手臂,如同快要被屠宰的母鸡一样扑腾个不停。

    秦阳松开手,看了看房间,防护完好无损,示警禁制与陷阱禁制也都完好无损,这货却无声无息的潜入进来了。

    看来这么多年没见,张正义的潜入本事,的确大涨了。

    “你的凌虚踱步修炼的不错,不过最好不要靠近一些体修强者,他们不靠灵觉,不靠神识,单纯的肉身本能,有时候甚至比秘法都要灵敏,尤其是在近距离,若刚才换个人,在你出手之前,你已经死了。”

    “师兄教训的是,不过,能在神海境界,如同你一般变态的有几个?”张正义嬉皮笑脸,搓着手凑到秦阳身边:“师兄,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大墓,要干一票大的?你放心,我现在的水平,也就比我师父差个三四层楼而已,不,只差个两三层楼了。”

    “去取个东西,可能会有高手在。”

    “师兄你也打不过的高手?”张正义顿时一惊,后退一步,转身就要逃:“师兄,我想起来了,我还有要事要办,事关我师父的生死,我不能半途而废,告辞!”

    秦阳面无表情,也不阻拦,自顾自的道。

    “我最近跟黑黎的关系不错,算是自己人了,跟黑黎的大佬喝过好几次茶,巫咸经也学到手了,甚至还被送了一尊替身神像,此前才将一位老魔头送到了黑黎养伤避难……”

    秦阳的话还没说完,张正义的脚步就停下了,刷的一下重新出现在秦阳面前。

    “师兄,你看你说这些干什么,咱们师兄弟的情谊,那肯定是比我跟我师父的要好的多,我师父一时半刻也死不了,不急,还是先办师兄你的事吧,你说吧,去偷……嗯,去取什么?别的不敢说,若只是取一样东西,那还不简单,毕竟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秦阳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正义,这家伙平日里就没个正行,贪生怕死,贪财好宝,在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奔波的情况下,不拿块肉骨头挂在前面,可没那么容易让他做有半点危险的事情。

    当然,挖坟掘墓这种毕生爱好除外……

    这货在黑黎的祖地里中了诅咒,现在整日里提心吊胆,明知道不会死,也还怕的要命。

    现在听说秦阳在黑黎那里的声望,已经刷到这么高了,哪里还不赶紧抱住大腿。

    “你说的对,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我新师尊的一条手臂,在别人手里,行踪时刻都可能被人追踪到,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恶毒秘法,可以借此施展,他受伤修养,我自然要去帮他拿回来。”

    “新师尊?秦师兄,你什么时候又拜师了?”张正义有点意外。

    “不算拜师了,却也叫师尊,你别管那么多,就说你帮不帮吧,这种事,你经验最丰富,当务之急,是先查清楚,我新师尊的左臂,现在到底是在黄泉魔宗还是在幽冥圣宗,到底在谁手里,这件事,对于你这种可以轻易进入各派祖地的潜入高手来说,不难吧?”

    “这个倒是不难。”张正义老老实实的点头,只是潜入查事情,不搞事,的确不难。

    不过转眼间,张正义就又将注意力转移到秦阳的新师尊身上。

    “这位……唔,新师伯到底是谁啊?厉害不?”

    “他没有受伤的时候,若想杀我,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他曾经是南蛮赫赫有名的老魔头,报出来个名字,都能把人吓得腿软的那种。”秦阳也给说了实话。

    张正义听的眼睛放光,不住的点头,含糊不清的嘀咕:“魔头好啊,厉害又有名最好啊,总比咱们师门那种不敢声张的好……”

    “你叨咕什么呢?”

    “咳,没什么,我是说,秦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好歹也是师兄弟,我有了新的师伯,你也不带我去拜见一下,这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礼貌,师伯受伤了,正好我这还有一些好货,拿去孝敬一下新师伯……”

    “呵,你要是能帮你新师伯找到左臂,我就带你去拜见。”秦阳斜了张正义一眼,暗暗一笑。

    这家伙,沟蛋子一翘,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盗门么,就目前看到的情况,的确不算太弱,可谁让盗门隐藏的深啊。

    然而,盗门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只要张正义敢在外面喊一声,他是盗门守陵人的传人,能活过一个月,都算是他有本事。

    出门在外,宗门的确会有一些助力,更多的却还是靠自己。

    想扯扯虎皮什么的,想都不要想了。

    若是有一个大佬,能给他扯虎皮装逼,他才不管名声是好是坏,只要厉害又有名就行。

    反而恶名昭彰的大魔头更好,真遇到危险的时候,可是比一些讲道理的君子有威慑力的多。

    “行,你放心吧,秦师兄,我这就去给你探查消息,幽冥圣宗我去过,熟得很,再去转一圈就行,黄泉魔宗倒是没去过,不过想来应该不太难……”

    张正义满心欢喜的应了下来,匆匆离开。

    走到半路了,才忽然一怔。

    “哎呀,好像还没问一下新师伯的名讳,算了,回来再说吧。”

    “大魔头啊,这可真好啊,最好还是不讲道理,帮亲不帮理的老魔头,我可要先给好好打好关系,要不说呢,秦师兄别的地方不如我,可是这抱大腿的实力,就是我远远不如了……”

    张正义脸上带着笑,走路都轻快了不少,盘算着自己以后也是有明面后台的人了……

    ……

    这边张正义满心欢喜的走了,秦阳也盘算着后面怎么办。

    本来是没打算跟这边几个门派掰扯,他们爱怎么咬怎么咬去。

    可现在既然应了这一声师尊,那这事就跟自己有关系了。

    自己人被坑了,不坑回去,还是人么。

    不报复回去,心里会长草的,还是带毒的。

    这事不急,还是先帮疯老祖将左臂找回来再说。

    那位黑黎老人家既然提了这么一茬,就已经不算暗示了,就差明说,你赶紧去将手臂找回来,不找回来,疯老祖早晚被人阴死。

    当然,他的实力,硬杠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么,那位老人家既然这么说了,也就还有更深一层的暗示在里面。

    你尽管去搞事,我们在后面站着,不可收拾的时候,我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真有什么强者敢来不要脸的对付你,我们就去把这龟孙打死。

    秦阳这边有盗门特供版的南蛮月报,想要了解事情,只要不是特别隐秘的,基本都能知道。

    从繁杂的普通情报里,抽出来有用的信息,加以整合,看到更深的地方,再加以猜测……

    这可是前世炼成的绝技……

    不怎么恰当的说法,就叫阴谋论……

    整合前些年的整体发展趋势,南蛮之地,三大族群里,白水郎的发展方向已经越来越向南,在海上发展已成定局,指不定什么时候,三大族群里就没了白水郎。

    咎族近些年一直很低调,抱团取暖,也可能跟咎族比较松散有关,历年生生死死交替的远超其他族群,再加上刺配流放到这里的最民也越来越少,咎族的后代,大部分天赋也不怎么好……

    他们倒是低调的很。

    而剩下最神秘的黎族,实力最强的白黎、黑黎、玄黎三支,几百年来,几乎从来不与外界接触。

    剩下六支倒是一直与外界有接触,区别只是多少而已,可他们的实力却明显有些弱了。

    南蛮之地,地广人疏,环境恶劣,连厉害的妖物,其实都没多少,争夺资源的最激烈的,自然就成了黎族和其他宗派。

    这些年下来,黎族与宗派之间的冲突,也越来越频繁,毕竟你的资源多一点,我的就少一点,为了发展,必须要争地盘。

    细数下来之后,秦阳就发现黎族占优势的时候越来越少,新发现的资源矿脉之类的,竞争也愈发处于劣势。

    站在外人的角度看,黎族六支与黎族九支,其实没什么区别,六支都势弱了,自然是整个黎族势弱了。

    琢磨来琢磨去,秦阳就觉得,可能是黑黎的大佬,觉得应该要亮一亮肌肉了。

    而恰逢其会,他可能就会充当这个引子。

    要不然,那位老人家,也不会近乎明示的告诉他:我们罩着你,赶紧去搞事。

    正因为有了这个,秦阳才觉得,是时候放张正义了……

    就算是最后情况再不好,退一万步说,把张正义打死一次,不就完事了么?

    反正他都死习惯了吧……

    哪像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一尊替身神像,还宝贝的跟什么一样。

    秦阳窝在城里,不断的搜集外面的消息,盘算着怎么办。

    这边不过三天,张正义就回来了。

    “秦师兄,我查清楚了,这次我可是冒险进入幽冥圣宗,把他们祖地在哪都摸得清清楚楚,还有很多师门都弄不到的情报,转手在卖给宗门,绝对能大赚一笔,我已经想好了,七天之后,是最合适进入的时机,到时候我就……”

    “等等,你等一下,我让你去干这个了?”秦阳眼皮狂跳,恨不得跳起来一巴掌抽死张正义。

    “呃……”张正义一怔,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你看我这张嘴,秦师兄,你别介意,习惯性的去转了转而已,我知道正事呢,幽冥圣宗这边我查清楚了,这事跟他们没关系,没听说过手臂什么的,就是听说他们最近在追杀黄泉魔宗的一位老祖,据说还疯了,啧啧……”

    “黄泉魔宗你去了么?”秦阳的表情有些怪……

    “我这就去……”张正讪笑一声,赶忙溜走。

    一路匆匆离去,来到黄泉魔宗之后,张正义在外围探头探脑的观察了很久,直到有一辆白玉辇要进去,张正义的眼睛才忽然一亮,立刻施展凌虚踱步,步入阴影,藏在白玉辇的阴影里……

    白玉辇落到山门口,有人盘查,只是窗户打开之后,露出第二真传赵荣辉的脸之后,镇守山门的人,立刻露出笑容。

    “原来是赵师兄回来了……”

    “崔师祖回来了么?”赵荣辉面无表情,随口发问。

    “没有呢,据说是崔老祖意识不清楚,脉主亲自去了,都威能带他回来……”

    “嗯。”赵荣辉点了点头,放下窗帘,而这边立刻就有人打开山门放行,根本不去查什么。

    白玉辇进入黄泉魔宗,直奔一座孤峰而去。

    张正义落在白玉辇的阴影里,偷偷窥视着周围,心头犯嘀咕:黄泉魔宗的防备怎么如此森严,宗内竟然都是处处有禁制,这怎么走?若是此刻脱离白玉辇,怕是立时就会引起禁制警报……

    一路跟着白玉辇上了孤峰,行至一处崖边,赵荣辉满面愁容,自顾自的揣了一壶酒,坐在崖边对壶自饮。

    张正义藏在白玉辇的阴影里,也是满脸愁容,这么一直待着,可是也有消耗的,这个跟死了爹一样的家伙,有病啊,跑到这喝闷酒……

    不多时,来路又有一人来到,站在赵荣辉身后,不言不语。

    良久,赵荣辉才喝干了酒壶之中的酒,随手将酒壶丢落悬崖,自言自语道:“最近这是什么情况?好好的去接崔师祖回来,怎么却成了一场死战,硬是斩落了崔师祖的一条手臂?”

    “具体不清楚,可能……是崔老祖意识不清,脉主……不得已而为之吧。”

    “放屁!”赵荣辉厉喝一声,满面狰狞,拳头捏的嘎吱作响:“崔师祖意识不清,实力去更盛三分,黄泉脉主若非下了死战之心,毫不留情,如何能落下崔师祖一臂?”

    来人下了一跳,好半晌都是讷讷无言。

    “这……小人不敢妄议。”

    赵荣辉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当年我修行黄泉秘典,颇有些勉强,走火入魔,险些丧命,崔师祖亲自出手,为我梳理真元经脉,整整七日七夜,旁人如何,我不管,但崔师祖与我有救命之恩,指点之恩……”

    “而近日,崔师祖遗落在外,行踪却总会被幽冥圣宗的杂碎很快追踪到,除了门内借助崔师祖手臂,施展秘法之外,我不信还有谁能如此轻而易举的追到崔师祖……”

    “说吧,门内是谁在吃里扒外传递消息。”

    来人面色惨白,面带苦涩,摇了摇头:“小人不敢说。”

    “罢了,既然你不敢说谁主谋,那么总有人去做这些事吧,谁去干的这些事,你总可以说了吧,若是连这些你都不知道不敢说,那你就自行了断吧。”

    “王小明,田中立……”来人面色微变,低声念出来几个人的名字。

    说完之后,赵荣辉挥了挥手,来人如蒙大赦,匆匆离去。

    赵荣辉又拿出一壶烈酒,仰头一口气吹完,酒水染湿了衣襟。

    “啪!”赵荣辉狠狠的摔碎了酒壶,满面狰狞的大笑一声,踏空而去。

    “大好的月色,实在是太适合见血了……”

    ……

    等了好一会,白玉辇之下的张正义,才缓缓的从阴影之中走出,满脸苦相。

    “原来秦师兄认的新师尊,竟然就是这位倒霉的疯老祖啊,着实是害苦我了……”

    只是想到疯老祖现在的处境,张正义就没多少抱大腿扯虎皮的心思了。

    但现在呢,接了活,说好了要帮忙,总不能半途撂担子……

    思来想去之后,张正义眼睛一转,一咬牙。

    “不管了,反正看情况,看看能不能先拿走疯老祖的手臂,然后在顺手去黄泉魔宗的祖地转转,这些不肖子孙,连同门老祖都敢出卖,实在是不当人子,我就去请他们祖宗十八代出来,好好看看他们这些后辈都是些什么货色……”

    张正义溜着墙角,看到人了之后,才悄悄的潜入到对方的影子里,来回转换,靠着别人,带着他在黄泉魔宗里转悠。

    转了不一会,就感觉到远处有交战波动传来。

    举目远眺而去,只见赵荣辉凌空而立,满眼杀机。

    一条昏黄大河虚影浮现,几个人影被绞入其中,随着大河翻起一道巨浪,几人的惨叫声便戛然而止,只是大河看起来多了三分血色。

    “赵荣辉,你干什么?”

    半空中的阴影慢慢消散,一座被锁链束缚着的浮空宫殿之中,一位面色阴郁的老者,率领数人,迈步走出。

    “见过黄泉脉主。”赵荣辉面无表情,拱手一礼:“这几人出卖宗门情报,乃是叛徒,人人得而诛之,弟子一时忍不住,代黄泉脉主责罚了,还望脉主见谅。”

    黄泉脉主面色铁青,一脸的阴郁,站在那里久久不语,而他身后一人,却越众而出,张口厉喝。

    “放肆!赵荣辉,莫不是仗着你第二真传的身份,为非作歹,你也只是第二而已,未来也不是你继任掌门之位!你说他们出卖宗门情报,是何情报?”

    “不断将崔师祖的行踪,出卖给幽冥圣宗,不够么?”赵荣辉说的平静。

    只是一句话之后,不等对方再说什么,赵荣辉眼中便杀机浮动,嘶声厉喝。

    “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来质问我?崔师祖的手臂就在你身后的大殿之中,唯有宗门有秘法,可以借此推演崔师祖行踪,你的意思莫不是,你等推演了行踪之后,再出卖给幽冥圣宗么?”

    “你告诉我,欺师灭祖,出卖宗门,按照宗规,该当何罪?”

    “杀!该杀!该当杀身抽魂而死!如此都是便宜他们了!”

    “够了!”黄泉脉主沉声一喝,威压落下,压在了赵荣辉身上,而后一巴掌将身旁开口之人抽的倒飞了出去。

    “赵荣辉,此事到此为止。”

    “黄泉脉主处事公允,弟子敬服。”赵荣辉轻轻吸了口气,一拱手,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能做到这一步,就是极限了,至少以他的身份,最多也只能做到这里了,至少,从此之后,行踪不会被这么轻易的传出去了。

    回到了断崖,赵荣辉继续一个人喝着酒赏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

    而另一边,张正义也开始了游逛大业,几经波折之后,终于顺利的潜入到了黄泉魔宗的祖地之中。

    游走了一圈之后,心里有了数,张正义强忍着手痒,悄悄的离开。

    这次主要是为了探查消息,消息既然已经到手了,自然不能横生波折,打草惊蛇,起码等正事办完之后,再去请黄泉魔宗历代先辈从陵寝里出来,看看他们这些不肖后辈……

    ……

    浮空大殿里,黄泉脉主端坐上首,眉目低垂,看不出喜怒。

    他的下首,一位体型跟张正义有的一拼的弟子,微微欠身,略带一丝疑惑的发问。

    “师尊,难道就这么算了,那位还活着,以他的性情,若是恢复神智,必然会不顾一切,不死不休,这……”

    “不用了。”黄泉脉主摇了摇头,本就有些阴郁的面色,愈发阴沉:“此前不知为何,追查不到,现在追查到了,那老东西所在之地,极为模糊,只能判断出他在三千里方圆之地,而那里,乃是黑黎的领地。”

    “黎族竟敢如此胆大包天?”

    “啪!”

    话没说完,就见这胖子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瞬间撞到了侧面的墙壁上,咳出一口鲜血之后,胖弟子咬着牙不敢吭声,自顾自的接上断骨,趔趔趄趄的回到原位,一个字也不说了。

    “你们懂个屁,你们以为黑黎与赤黎、风黎一般孱弱不成?便是宗主,敢闯入那里,都未必能活着回来,他们只是数百年都未露出过锋芒了而已,既然崔老魔在那里,无论因为什么,我们都不可去招惹。”

    “不用多管他了,按照秘法牵引,那老东西,似乎也不行了,与手臂之间的联系都变得极为孱弱,他活不长了。当务之急,是寻找黄泉宝册,可有什么消息了?”

    “没有……”

    ……

    另一边,张正义混出了黄泉魔宗,回到了客栈,满脸得意的得瑟。

    “秦师兄,我已经查清楚了,崔师伯的手臂,就在黄泉一脉里,那里有一座浮空大殿,就在里面!”

    秦阳抬了抬眼皮,看来张正义是知道了……

    “既然你去过了,黄泉魔宗的祖地,你肯定也去了吧?”

    “呃……”

    “别跟我说你没去,里面陵寝分布,还有各个墓主的大致身份,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秦师兄,我是哪种人么!”

    “呵,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本来就要知道这些的,只不过我觉得,我不说,你肯定也会把这件事办的妥妥当当,没错吧?”

第三三六章 吃一堑长一智,上门搞事也要走大门

    张正义脸皮厚,反而拱了拱手。

    “我这不是想着多搜集点情报,有备无患么,说不定祖地里,就有些墓志铭上会有什么新情报呢……”

    “别废话,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对了,你去黄泉祖地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一个叫明哲的陵寝?”

    “全名叫什么?”张正义拿出一枚玉简,查看着里面记载的东西。

    “唔,可能是姓崔吧。”

    “没有一个叫崔明哲的,只有一个叫温明哲的陵寝。”牵扯到专业事宜,张正义立刻变得正经了不少……

    秦阳轻吸一口气,忍住了打死张正义的冲动……

    一把夺走了玉简,自己查看里面的东西。

    片刻之后,秦阳握着玉简,露出一丝笑容。

    “想不想干一票大的,无论是黄泉魔宗,还是幽冥圣宗,唔,再算上浮屠魔教好了,你尽管去搞,随便你喜欢,只要不被人当场打死,剩下的,我都给你收尾。”

    张正义两眼放光,认不出手痒的搓着手,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问了句。

    “秦师兄,不是我不信你,我呢,一直对秦师兄是信任万分,只是你这个收尾,不会是又打死我一次吧?”

    “……”秦阳沉默了,小胖子竟然懂得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队伍不好带了啊……

    拍了拍张正义的肩膀,秦阳叹了口气,用一种宛如看智障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正义。

    “张师弟啊,你虽然在考古上的天赋不错,可其他地方,就差了些,你在外面转了一圈,起码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吧?魔道三派,互相扯后腿,尤其是黄泉魔宗和幽冥圣宗,就差全面开战,死磕到底了……”

    “你的胎化易形神通,是摆设么?斗蛐蛐你没见过么?拿根稻草,在两个蛐蛐之间撩拨一下,等他们打起来了,你就收回稻草,坐着看戏就行了,你呢,现在就是这根稻草,懂了吧?”

    “不是太懂……”张正义老实的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你都学了些什么,分饰两角,甚至三四角,互相挑拨拉仇恨,最直接的拉仇恨办法,除了杀他家长辈,拐走他的二房三房,把他弟子孩子捧成目中无人的作死蠢货,就只剩挖了他们家祖坟最立竿见影了,这种缺……嗯,这种专业的事,你不是最擅长么,反正到时候实在不行了,丢下一些考古战利品当证据,诈死金蝉脱壳不就得了……”

    “秦师兄,卫师伯教给你这么多么?”张正义听的目瞪口呆,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在他的世界里,考古什么的,除了爱好之外,纯粹是用来修行和实践的专业技能。

    从风水星象到紫微斗数,从阵法到禁制,法宝秘宝,历史发展,再到各种奇异之物,秘法神通,几乎都能从考古之中增长见闻,实践所学……

    “不,有些是蒙师叔教我的,只不过我现在走的是正面人物的路线,不会这么做而已。”秦阳一本正经的回了句。

    “我师父都没教过我这些,要是他早点教给我,我也不会混成这样了……”张正义颇有些吃味。

    同时入门,秦师兄还是被放养的,一个人在外面打拼,现在的名声,那叫一个响亮不说,跟大部分人的关系都很好,而他呢,老老实实的在宗门学习,出来之后也光顾着实践专业技能了,连几个关系不错的都没有。

    单纯的还跟个孩子一样,实在是有辱门风……

    “我想我明白了,秦师兄,说好了,我这次可是帮你,你……”

    “只要你干的好,战利品都是你的,我一样不要,收尾我也会帮你收尾,你放一百个心,这次绝对不会再打死你了。”

    “那我现在就去!”张正义得了承诺,心里也琢磨着,秦师兄虽然不太可信,可总不至于真的让他去死吧。

    毕竟,他秦师兄做事,总要比门内不靠谱的老家伙好的多吧。

    张正义风风火火的离开了,秦阳心里很看好他。

    若不是这次事急从权,心里不痛快,要搞个事情,他还真不愿意放出张正义这个缺德大杀器。

    实在是有损自己的美名。

    不过呢,这些混账东西,连个疯疯癫癫的老年人,以前还是为门内立下赫赫功劳的老人家,他们都敢直接卖了,还敢下这么重的手。

    难道还跟他们客客气气的讲道理么。

    这事要是跟自己没关系就算了,有关系了就不一样了。

    秦阳离开了客栈,直奔幽冥圣宗而去。

    当然,这次去的不是幽冥圣宗的本宗。

    幽冥圣宗,好好的一个圣宗之名,听起来像是个正常的门派,可他们却是正儿八经的魔道门派,门内不是御鬼的,就是炼尸的,尤其是擅长自产自销。

    门内之人死后,都要化为材料,给其他人炼尸养尸,想要安安生生的入土为安,那可是不容易了。

    幽冥圣宗所在之处,在多是崇山峻岭,地势险恶,毒瘴滋生的南蛮之中,其实也算得上是一处险恶之地了。

    这里是南蛮之地,极少数的盆地地形,地势凹陷,其内环境恶劣到蚊虫都难以滋生,阴气、死气、怨气沉积,常年累月之下,已经形成了一片魑魅魍魉横行的特殊地带。

    什么三阴养尸地,在幽冥圣宗这里,几乎随处可见,随便埋一具尸体,过些年不挖,尸体自己都会尸变,化作行尸,游荡其间。

    而幽冥圣宗的驻地,就坐落在这边盆地的西部边缘,盆地内,就是他们的猎场,养蛊一样培育一些厉害鬼物僵尸的大蛊盅。

    秦阳从盆地的东面而来,来到了盆地边缘望去,阴气霾霾,隐约之间,能看到前方的地势忽然间大幅度降低,越是向里面,地势越低。

    袖中的阴悖兽,感受到这里的环境,尤其是感受到附近已经有不少鬼物活动,主动的探出脑袋,吐着蛇信,左顾右盼。

    “小蛇啊,我这人最是讲道理的,我们之前说好了,你帮我去找到那位黑黎前辈,我就给你找个大食堂,可是你中途跑路了,按理说,我是不应该兑现承诺的,谁让我这人好呢,你自己可以感觉到这里的东西吧?”

    阴悖兽蛇信吞吐的速度越来越快,瞳孔都有些散开了,换成人的话,怕是口水都淌了一地……

    “我可提前告诉你,西面坐落着幽冥圣宗,里面高手不少呢,我放你进去倒是可以,当自己的巢穴也行,不过,你最好别被人发现,不然被人打死了,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秦阳撒开手,阴悖兽嗖的一声就消失在阴气汇聚的迷雾之中。

    秦阳咧着嘴笑了笑,对于阴悖兽的安全倒是不担心,这货的“怂”字诀,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这么久都活下来了,在主场优势的情况下,它肯定不会轻易玩完,就算是死两次,也不碍事。

    转身冲天而起,飞到高空中,运足目力,遥遥望去,观此地气象。

    张正义的专业眼光,倒是没什么问题,玉简内记载的很是完整。

    此地东西最长,绵延近万里,其内气象森然,沉积了不知道多少万年邪气。

    黑林海内阴气最重,可黑林海在南蛮东北部,那里地势足够高,范围足够大,还有海岸线,还不太明显。

    而此地,地处南蛮中部,地势最低,怕是整个南蛮的死气阴气,都淌入此地,如此阴邪之地,怎么可能只有一些一般的鬼物僵尸之流,怕是核心早就被某个强大的邪物占据。

    若这邪物早被收服,幽冥圣宗的驻地,就不会是在边缘了。

    再加上这么多年没出过事,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幽冥圣宗跟对方达成了协议,这里是他们共同的猎场。

    那若是双方都忽然发现,竟然偷偷盗猎,还贪得无厌,不知满足呢……

    希望到时候,他们能冷静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讲道理吧。

    秦阳转身离去……

    而盆地之中,阴悖兽的两个脑袋交替前行,身形化作一道肉眼可不见的幻影,速度快到了极致。

    从几个游魂之中,一晃而过,游魂便消失不见。

    行走了十数里之后,见到一位鬼王,正盘踞在一处阴眼上修行,阴悖兽眨眼即至,一口咬在鬼王的脖颈上。

    鬼王张开嘴巴,却连惨叫声都没交出来,就化作一道幻影,被阴悖兽吞噬掉。

    短短半日的时间,盆地东部,方圆三百里之地,化作了任何鬼物都没有的空白地带。

    阴悖兽窝在一出洞穴里,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两个脑袋耷拉在地上,齐齐打了个饱嗝,满眼的满足和感动。

    “上万年了,终于吃饱一次了,秦阳这人还不错,认主了也不亏……”

    ……

    而另一边,秦阳一路向着黄泉魔宗而去。

    中途见到了有黄泉魔宗和幽冥圣宗的人交手,心中一动,跟了上去。

    等到他们打完之后,悄悄的锁定了一个边缘的黄泉魔宗的弱鸡弟子。

    这货不过初入三元境界,看起来身子骨还没长好呢,就这么死了。

    秦阳悄悄的收起他的尸体,随手摸尸之后,没摸到东西也无所谓,将他的身份令牌拿到手,拾取炼化,再随手将他的尸体安葬了。

    揉了揉脸,摇身一晃,变成这位年轻弟子的模样。

    这种玩法,已经很久没玩过了,实在是大派弟子,但凡混的不是太差的,基本上都会有魂灯命烛放在宗内。

    人死灯灭,想要伪装成一个死人,被揭穿的风险实在是有点高。

    而眼前这个,天赋不怎么好不说,初入三元的实力,在黄泉魔宗,也就是边缘人物。

    再加上他会被派来跟幽冥圣宗玩什么小摩擦,纯属炮灰,背后肯定也没什么后台,黄泉魔宗肯定是不舍得给这种没什么前途的弟子,浪费一盏魂灯。

    暂时用一下他的身份,应该没什么问题。

    催动了身份令牌,上面乌光闪耀,正面印出“北落”二字,背面浮现出一条大河奔腾的幻影。

    “咦,这个叫北落的,竟然还是黄泉一脉的人?”秦阳略有些意外。

    脑袋一转,就脑补出来一出好戏……

    黄泉脉主要害疯老祖,可是黄泉一脉内,却有人因为之前赵荣辉掀了桌子之后,猜到了真实情况,私下里多了句嘴,就被丢出来当炮灰送死……

    想想之前这货被幽冥圣宗的人追杀,却没一个人跟来帮他,秦阳觉得这个猜测可能性挺大的。

    真惨啊……

    不过,越惨越好啊,越是没人缘越好……

    稍稍一琢磨,拿出张正义的玉简,察看了一下里面一些之前没认真看的东西。

    比如,里面还记录了黄泉魔宗的宗规法典,详细到怕是不少黄泉魔宗的弟子都不太清楚的地步……

    起码张正义干事还是挺认真的,准备很充分。

    看了看法典之后,秦阳心里有谱了。

    换了身衣服,大摇大摆的直奔黄泉魔宗而去。

    到了山门,秦阳收敛了气息,将经脉之中流淌的真元,尽数纳入海眼之中,气息萎靡不振,面色苍白如纸,看起来就像是受了重伤。

    不等守门的弟子说话,秦阳主动亮了亮手中令牌。

    令牌之上,浮现出名字和大河幻影,守门的弟子,也只是斜了他一眼,颇有些不屑的一挥手。

    秦阳拱了拱手,将令牌挂在腰间,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入了黄泉魔宗。

    辨别了一下方向,直奔黄泉一脉所在之地而去。

    不多时,终于见到前方半空中,有一尊黑色大殿,悬在半空中,周围被一条条黑色的锁链束缚着,困在大地之上,似是怕宫殿飞走。

    秦阳心中暗忖,疯老祖的左臂,应该就在这里了。

    “北落?”身后一声惊疑不定的声音传来,只见几个年轻弟子迈步行来,其中两个明显是有伤在身。

    秦阳回过头,不等他说话,其中一人便厉喝一声。

    “好你个北落,我还以为已经死了,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是临阵脱逃了,方才有人这么说,我还不信。”

    “谁说我临阵脱逃了?我……我只是被人追着追着,后来找不到你们了。”秦阳佯装慌张,奋力辩解。

    “那好,起码你是在交战之时,弃同门于不顾,铁定没错了吧,按宗规法典,该当何罪!”

    “我……”

    “我什么我,你不会连宗规都不记得了吧?”

    “按宗规法典第三百三十八条,当去兽场,豢养门内凶兽三年……”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其中一人大喝一声,几人一哄而散,将秦阳拿下,直奔深处而去。

    秦阳控制着自己的力量,佯装奋力挣扎,生怕一个不小心,将这几个小崽子震死了。

    看了一眼悬在半空的宫殿,秦阳暂时压下了心思,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办。

    既然要做,就做的彻底点,先顺手查一下,当年明哲是怎么死的,问别人,当然没有问明哲自己好。

    说不定就能摸出来个白色光球,里面就有明哲怨念汇聚而成的信息,给疯老祖一直惦记的事一个交代,

    若是碰运气不成,那就再说吧。

    而此刻要去的兽场,就在祖地隔壁,乃是黄泉魔宗内的凶恶之地,其内豢养的凶兽邪物不少,在那里任职,其实跟玩命差不多,三天两头就会有人死在那里。

    在那里任职,喂养凶物,于是也就成了黄泉魔宗的惩戒手段之一。

    秦阳任由人将他送到刑罚弟子那里,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说的,没有来问话,就有人押解着他,一路前往了兽场。

    还未到地方,秦阳就感觉到这里的凶煞之气冲天,兽吼嘶鸣之声,不绝于耳。

    秦阳被推了进去,站在门口轻轻吸了口气,心里不由的生出一丝怀念……

    当年可是吃了不少凶兽啊,而且都是比这些还要凶狠的海中凶兽。

    要不,走的时候,顺手宰两头,忆苦思甜一下?

第三三七章 我心底坦荡荡,从来都是走正门

    兽场之内,煞气冲霄,还有阵阵让人作呕的恶臭味,显然不能指望这些凶兽能讲卫生。

    兽场广阔,进入其内,就能先看到一根根地桩扎根在地上,一头头行色各异的凶兽,被锁链束缚着,任由他们如何嘶吼,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这里的地面已经被染成了黑红色,也不知道多少生灵葬身于此。

    身后的大门关闭,秦阳也没什么反应,兽场在黄泉魔宗深处,旁边就是祖地所在,在这种地方,想要逃走,也只能从正门逃走,逃到祖地里,可能更加危险。

    秦阳的嘴角慢慢的露出一丝笑容,打量着这些凶物,这些奇形怪状的凶兽,大小比之海中凶兽,可不止小了一圈两圈,能有个百丈身,就算是大的了。

    环视一周,秦阳就注意到其中有一头,身长不到百丈,却不吼不叫,形如野猪,却满身腱子肉的凶兽,这货趴在地上,眼冒凶光,不时的看一下周围,震慑周围的凶兽。

    “恩,这头就不错,脂肪低,肉肯定有嚼劲,走的时候顺手带上……”

    似是听懂了秦阳的话,周围那些人来疯凶兽,嗷嗷叫的更加欢实。

    秦阳轻吸一口气,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目中杀气逸散,周身有一层气血逸散而出,很是平静的环视一周,低喝一声。

    “不想被吃了的就给老子闭嘴。”

    当年在死海里,为了修行葬海修髓典,为了修补肉身亏损,可是吃了不少凶物,比这里最强的凶物还要强的海中凶兽,都吃了不下十头了。

    那种侵入骨髓的煞气,食物链上层生灵的气息,早已经养成了,别人感觉不到,可是同为凶兽,却绝对不可能感觉不到。

    就如同凡间,有些家禽,凶厉难驯,来个杀了半生的屠夫,只是伸手一抓,怕是当即就会将其吓的僵在原地,引颈就戮。

    随着秦阳一声低喝,霎时之间,整个兽场都变得安静了下来,方才还嗷嗷叫的凶兽们,立刻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而那头趴在地上,鹰视狼顾装逼的野猪凶兽,比其他凶兽感觉的更清楚,当即吓的夹住尾巴,一头将脑袋扎进了土里,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秦阳满意的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找了一处地桩,坐在上面静静等候,也不管旁边一头长的跟熊一样的凶兽,已经吓晕了过去。

    另一边,兽场之外,将他送来的弟子尚未走远,感觉到兽场内冲霄的煞气散去了不少,凶兽嘶吼也都消停了,顿时满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真是个废物啊,我还以为他能坚持半天的时间呢……”

    来人匆匆离去,转眼间就将这事抛之脑后,只是死了一个普通弟子而已,多大的事啊。

    ……

    兽场内,秦阳等了一会,也不见人来确认之后,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身旁凶兽的脑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放心,不吃你。”

    转身绕开阵法禁制,从中穿过,离开兽场,直奔黄泉祖地而去。

    此地已经是黄泉魔宗驻地的深处,就以黄泉魔宗之内这种防守力度,这里压根就不用守卫,真有谁能潜入进来了,有守卫也没用。

    到了祖地边缘,前方一条的昏黄的大河,横在眼前,其内阴气死气浓郁,枯骨浮浮沉沉,看起来像似此前见到过的黄泉支流,却只是山寨的而已,远没有真正的黄泉那般生灵难渡。

    取出一截神木,丢入河中,秦阳脚踏神木,向着对岸飘去。

    中途有一副枯骨,从河中跃出,欲将他拉下河,秦阳伸手抵住,随手将其超度,枯骨化为齑粉,消失不见。

    至此,河中再也不见其他东西冒头了……

    踏上对岸,举目远眺,这里的地势,逐渐降低,一座座山包林立,规模大小各异的陵寝遍布,有的战地不过数丈,有的却是整座山头。

    秦阳拿出玉简察看了一下,确认了一下方向,直奔目标而去。

    沿途路过几座大陵寝,稍稍一看,就见这几座大陵寝,阵法看似完好,实则只剩下空壳子,明显是被人破解掉了。

    外面望去的时候,看到的压根就不是真的……

    凑到一座陵寝的正门前,随手破去了一层空壳子,就见陵寝的正门,竟然都已经打开了……

    念头一动,秦阳骤然转过身,向着身后一抓,一个看起来很面生的家伙,被他捏着脖子拎了起来。

    “别……别动手,是我……”来人在感受到这种熟悉的力量,熟悉的手感,连忙喊出声。

    秦阳眉头一蹙,将他丢在地上。

    “张师弟,我让你来办事的,你可别光顾着考古了。”

    “师兄,放心,我有计划的,放心吧……”

    秦阳摇了摇头,懒得多管了,反正拉仇恨的事,的确是交给它最好,就算是张正义不靠谱,只要他做了这些事就行了,后面拉仇恨的事,推波助澜一下就行。

    一路来到记录里的地方,看着眼前的一座不过占地数丈的孤坟,墓碑都变得残破不堪。

    上书温明哲三个字,就连那个温字,都已经残缺了些,勉强还能辨认。

    不知道眼前这个是不是疯老祖的徒弟,不过这里就只有一个叫明哲的,试试看吧。

    点了灵香,烧了纸钱,欠身拜了一拜之后,秦阳才开始破开这里的阵法,挖开坟茔。

    “哎,你若真是那位明哲,你也算是我的便宜师兄了,我一向是只安葬人,不挖坟的,这次也不算破例,毕竟也算是顺手帮你了。”

    嘀嘀咕咕了一阵,挖开坟茔,里面一口已经腐朽的棺木,打开棺木,却见里面只有一颗残破的骷髅头,下面也只有一些失去光泽的法衣,根本没有身子。

    再点了一把灵香,秦阳这才将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骷髅头。

    一本白色的技能书落在手中。

    时隔多年,这人下葬之时,也只剩下半颗脑袋,秦阳也不指望能摸出来什么好技能书了,白色的倒是正合心意了。

    将技能书拍到脑袋里,没急着看,重新给这人换了一口千年不腐,万年不烂的金丝楠木棺材,重新将他下葬,再重新给恢复了阵法。

    秦阳这才开始察看技能书里的内容。

    这是一段段零碎的记忆。

    第一段,一个胖乎乎的小屁孩,擦着口水,端着碗,坐在一口大鼎前,等着大鼎内熬的汤。

    第二段,几个年轻人,一起外出游历,却在一处城池里,看到了一人,几个年轻人似乎很惊讶。

    第三段,其中一个年轻人,似是身负重伤,仓皇逃窜,后面有人追杀,他已经无力逃遁。

    第四段,年轻人已经死了,神魂出窍,似乎有不少人在等着,等着他的残魂被魂灯牵引,却正在这时,有一只手出现,一把捏碎了残魂。

    最明显的一个特征,这是只左手,却只有四根手指。

    而这一次,终于看到了年轻人的样子,就是跟疯老祖画像之中的人一样。

    秦阳睁开眼睛,眉头紧蹙,现在是确认了,这里葬的的确是明哲,他死的不甘,而且似乎也不是因为突发事件而死的,明显的是有预谋的迫害。

    死了都有高手出手,亲手掐灭他的残魂,抹去痕迹,甚至后面,可能还会有更多的手段,去将一切都抹掉,不给疯老祖追查的机会。

    也不知道当时疯老祖是怎么弄的,才好不容易找到了半颗头颅回来安葬。

    这事似乎有些复杂了,不像是别人对疯老祖的报复,更像是明哲个倒霉蛋,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被人杀人灭口了。

    起码从这些记忆片段里看,的确是这样。

    原本只是想顺手帮疯老祖了解一下心愿,帮他查一下,谁干掉了明哲,能不能查到全看天意,不行了就算了。

    可现在么,秦阳就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了。

    哪怕是现在有人想趁疯老祖意识不清楚,去坑死他这件事,都有些不像是因为黄泉宝册了。

    也不像是私仇,更像是别的目的……

    思忖良久之后,秦阳看了一眼这里的一座座坟茔,路过张正义正忙活的那座陵寝时,也没心情进去转转了,丢下一句话,让他不想死了就赶紧走,秦阳就转身离开了祖地。

    路过兽场的时候,秦阳再次进入其中,将一头头凶兽都放开了。

    看着一头头解开了束缚,也被他的气息吓的蹲在原地不敢动的凶兽,秦阳拍了拍那头满身腱子肉的野猪脑袋,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

    “本来是想把你剁了,一半剔骨熬汤,一半做成烧烤,可是我忽然善心大发,心生不忍,你被人束缚在此,吃喝拉撒都在百丈之地,着实可怜了点……”

    “别看我了,我已经将这里的禁制阵法破去大半,剩下的,也只是一层窗户纸而已,等我走后一段时间,你们再冲出去吧,能不能活着逃出去,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进入荒野了,就当一头好凶兽,千万别再被我遇到了,我怕我下次就会忍不住把你宰了吃掉。”

    “听懂了么?听懂了就点点头,听不懂了你们还不如被我吃了算了。”

    听到这话,腱子猪连忙狂点脑袋。

    秦阳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再叮嘱了一句。

    “记清楚了,等到太阳落山,再冲出去。”

    望着这里至少数百头凶兽,还有后面有更多的凶兽,已经由腱子猪带头,帮他们解开束缚了。

    秦阳飘然而去,不带走任何一头食材……

    到了半途,望着后方的凶煞之气,如同沸腾,冲霄而起,秦阳咧着嘴笑着,大摇大摆的,慢慢的向着山门晃悠了过去。

    不到半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兽场内一片安静,腱子猪算是这里的智商担当,盯着即将落山的太阳,直到彻底看不到太阳之后,才嗷的一声嚎叫,一马当先,冲向兽场之外。

    一时之间,群魔乱舞,万兽奔腾,一群凶兽汇聚到一起,这些脑子其实不太好使,就是凶煞之气浓重,凶厉非常的家伙,被豢养囚禁了这么久,此刻是出奇的团结。

    “轰!”

    一声巨响,早就被秦阳破解的差不多的防护,被一击冲垮。

    大大小小的凶兽群,化作一道洪流,震撼着大地,直奔山门而去。

    另一边,秦阳站在黄泉一脉所在之地,登高望远,看了看天色,再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大地颤抖,凶煞之气,汇聚成云,从黄泉魔宗深处,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直奔山门而来。

    所过之处,各种阵法禁制,统统被激活,可惜却都没太大鸟用,这些凶兽早已经被逼急了,此刻汇聚到一起,爆发出的破坏力,那叫一个壮观。

    五彩神光闪耀,风火冰霜频现,试图阻拦的人,眨眼间就消失在兽群里……

    “真是壮观啊,为了自由,冲吧,我可是给你们机会了,成不成可全靠你们自己了……”

    秦阳感叹出声,看了几眼之后,就转头瞥了一眼半空中的浮空大殿。

    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见浮空大殿里,一道道神光飞出,直奔山门的方向而去。

    有过了一会,就见一个面色阴郁的老者,满脸铁青,怒气冲冲的冲出来。

    “一群废物!竟然让一群畜生,在宗内横冲直撞!”

    老者化作神光飞走,秦阳这才慢慢的靠近到浮空大殿,摇身一晃,化作满脸阴郁的老者模样,飞身落到浮空大殿的大门口。

    大摇大摆的进入大殿之中,看到守门之人,秦阳阴着脸,满脸铁青,目不斜视,根本不理会他们,只是调动魔手的力量,隐隐催动昊阳宝钟,释放出一丝隐晦的威压。

    守门之人低着头,只是看到来人模样之后,立刻吓的低着头,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更别提多嘴问一句脉主怎么又回来了,就这么任由秦阳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

    等到秦阳消失在大殿深处之后,两个守门的弟子,才如释重负一般,齐齐出了口气。

    “发生什么事情了,竟然将脉主气成这样,我刚才都感觉到,脉主已经快要爆发了……”

    “是啊,脉主极力压制,竟然都能有如此威压,给我的感觉像是我马上就要死了一样,这些蠢货,敢如此气脉主,他们麻烦大了……”

第三三八章 敢问黄泉脉主,可还有什么指教么

    行走在黄泉一脉的浮空大殿里,秦阳目不斜视,只用余光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此地在外面看起来并不是很大,进来之后却另有乾坤,越过入口之后,后方一条长廊,绵延到黑暗的深处,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大。

    想在这种地方,找到疯老祖的手臂,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手臂也未必会存放在这里,说不定那位脉主是个变态,用不到的时候,都会随身携带。

    不过考虑到,这里已经是黄泉一脉的核心地带,应该不会小心到这种地步。

    而且,纵然他们能发现疯老祖在黎族的地盘,说不定也会不时的追踪一下,确认疯老祖是不是还在……

    秦阳默不作声的一直向里走,这里的弟子不多,偶尔有遇到的,也都是立刻低着头,立于道旁,不敢直视。

    秦阳能感觉的到,这些弟子,都很怕这位黄泉脉主,那种畏惧,已经渗入到所有人的骨髓里,如同本能一般。

    也正因为如此,秦阳才敢这么冒险。

    他不过神海境界,纵然有诸多方法,可以稍稍伪装一下诸如气势、气息之类的东西,可距离那位脉主还是差距太大,可以说是破绽百出。

    换个师慈徒孝,稍稍正常点的地方,他还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而在此地,只要他不心虚,不露出最直接的破绽,根本没人敢去怀疑眼前这位脉主是不是假的,甚至这个想法,都不可能生出来。

    这些黄泉一脉的弟子,对脉主有畏、有惧、有敬,唯独没有亲近。

    就算秦阳的气势明显比平日里弱,这些人也会立刻脑补出来,这是脉主收敛的缘故,而不会想其他的可能。

    秦阳一路行来,感触的极为明显。

    若是放到盗门之中,谁敢玩这一手伪装潜入,三句话之内,绝对会被识破。

    那是已经到了,只是看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确认是不是自己人的地步。

    不过,走了一会,秦阳也没发现,这条长廊两侧,哪里可能有存放疯老祖的手臂。

    更尴尬的地方是,秦阳也不能直接开口问手臂在哪……

    要时刻阴着脸,最好一句话都不说,这叫保持威严,最不会露出破绽。

    走了一会,眼看时间流逝,不确定真脉主什么时候会回来,秦阳也等不下去了。

    等再见到一个低着头在一旁行礼,似乎还受着伤的胖弟子之后,秦阳的脚步一顿,缓缓的望向这位弟子。

    只是一个眼神,胖弟子连忙跪伏在地,浑身散发着弱者的气息。

    “弟子不敢怠慢,已经做了功课,黎族种种,已了然于心,昨日也曾借助宗门宝物,施展秘法追查,那老魔还在黎族,未曾离开……”

    秦阳沉默了……

    心里感叹了一下,若这位脉主平日里稍稍宽厚一点,事情的发展怕是会截然不同了。

    沉默了良久,让地上跪伏着的胖弟子已经吓的开始发抖的时候,秦阳才缓缓的道。

    “今日呢?”

    “今日……今日宗内出现情况,弟子本要……”胖弟子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快要吓尿了。

    “滚。”

    “弟子这就去,这就去……”

    胖弟子起身之后,连滚带爬的向着深处跑去,秦阳目视着对方,盯着他跑出一段距离之后,折入其中一间的时候,这才收回了目光。

    慢慢的走过去,推开门进去,就见空荡的大殿里,中央有一座青铜祭坛,上面摆着一只枯瘦的左臂,胖弟子正在施展秘法,确定疯老祖的位置。

    秦阳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片刻之后,胖弟子战战兢兢的上前,纳头便拜。

    “师尊,已经查清楚了,疯老祖还在黎族领地。”

    “滚。”

    “是。”胖弟子松了口气,连忙离开,甚至走的时候,还懂事的给关上了门。

    回到走廊里,胖弟子这才面带苦色,暗道倒霉,若不是那日说错话,师尊也不会看我不顺眼,前几日才说了不用追查了,现在却又要天天追查……

    等这边人走了之后,秦阳没急着上去拿,而是绕着青铜祭坛一圈,观察了一下,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拿出木盒,收起了疯老祖的左臂。

    再看了看这座不过数丈大的青铜祭坛,秦阳缓缓的伸出手,尝试着拾取。

    无法拾取,秦阳的掌中溢出黑气,灌入青铜祭坛之中,骤然发力。

    咔嚓一声。

    青铜祭坛碎成了一地的碎片。

    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关上门,继续大摇大摆的向着大殿之外走去。

    有惊无险的再次离开,无人敢多嘴问一句,等到离开了浮空大殿,重新混入黄泉魔宗内的时候,秦阳摇身一变,再次换成了那位叫“北落”的弱鸡弟子的模样。

    到了这时,秦阳的心跳才砰砰加速,觉得这次玩的有点刺激了。

    这简单粗暴的招数,也是之前灵光一现才想到的,将之前诸多复杂的计划都推翻了。

    尤其是看了张正义记载的笔记,这货做准备工作那叫一个相识,去考古实在是委屈人才了,让他去当盗门的王牌情报搜集人员,绝对称职。

    这位脉主的性情,喜怒无常,乖张暴戾,就算是他的弟子,都无人不怕,无人不惧,更别提黄泉魔宗的其他人了。

    既然自己都没计划用这种简单粗暴,火中取栗的法子,别人肯定也不会想到。

    以黄泉脉主的性情,定然是自傲,绝对无人敢在他的老巢里抢东西。

    怕是他自己都不会想到,兽场暴乱,只是为了引他离开,有人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进去拿走疯老祖的左臂。

    越是自傲的人,越是聪明人,就爱想得多,这样的话,越是简单粗暴的方法,他们反而越不会想到会有人这么大胆。

    兽场暴乱还在继续,已经有不少凶兽,冲出了山门,兽归山林,逃的无影无踪。

    追击的弟子,也在大批大批的冲出去,秦阳就趁乱混在其中,离开了黄泉魔宗。

    就在秦阳离开山门的时候,一道神光从天而降,落在浮空大殿的门口,黄泉脉主从中走出,阴着脸一言不发的进入殿中。

    而这时,就见那位胖弟子,正巧出来。

    看到此人,黄泉脉主就没什么好脸色,厉喝一声:“没用的东西,在这晃悠什么,要么滚去追击凶兽,要么滚去查查崔老魔离开黎族了没有……”

    胖弟子跪伏在地,五官都皱到了一起,这次是真都快哭了,他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师尊,方才已经查了……”

    “结果呢?”

    “您刚才不是看着弟子查的么……”胖弟子委屈的将脸贴在地上……

    “嗯?我什么时候……”黄泉脉主话刚出口,面色顿时大变,化作一道幻影,直奔大殿深处而去。

    一脚踹开了那座空旷大殿的殿门,里面只有碎裂的青铜祭坛,手臂已经没有了踪影。

    黄泉脉主气的面色铁青,手臂都在哆嗦,看到跟来的胖弟子之后,一巴掌抽过去,将其脸都抽烂了半边,倒在墙壁下不知生死。

    “废物!一群废物!”

    冲出浮空大殿,黄泉脉主望着山门方向,那里混乱一片,这段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出了山门,想要混出去实在是太过容易。

    思忖了一下之后,黄泉脉主取出自己的令牌,沉声下令。

    “今日离开山门的弟子,即可回返,违者格杀勿论。”

    下了命令,黄泉脉主化作一道神光,冲出山门,直奔黎族的方向而去,沿途遇到了黄泉魔宗的弟子,只要是确认了身份,实力又不错的,都带上,让他们开始地毯式搜索。

    一直在外的弟子,也都收到命令,开始形成一个包围圈,在黄泉魔宗的势力范围之内,扣押任何有一丝嫌疑的人,尤其是黄泉魔宗的弟子,只准进不准出。

    一道道命令发出去,黄泉脉主也亲自前往黎族所在的方向,开始在必经之路上,堵截可能来的贼子。

    而这边,秦阳拿着身份令牌,自然也接收到了消息。

    他这边才走出了没多远,稍稍盘算了一下,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走不出去了。

    叹了口气,拿出了日月星梭,就准备开炉石回城。

    这东西当初拿到手的时候,其实就只能用个一两次了。

    旁人不懂秘宝的炼化之法,根本没有完全炼化的可能,而他拾取之后就会自动炼化,好处就是日月星梭从那时候开始,就能自主的吸收日月星辉慢慢恢复。

    虽然可以不算是一次性道具了,可恢复的速度那叫一个慢……

    没必要的话,秦阳还真不准备用这个东西,留着保命用。

    而现在么,很明显的,没必要冒险去面对被气疯的黄泉脉主,也没必要节省了……

    正准备催动日月星梭,离开这里的时候,秦阳心中一动,忽然望向远处的山头。

    赵荣辉坐在山头上,手中拎着一个酒壶,看到秦阳之后,对着秦阳挥了挥手。

    秦阳沉吟了一下,这货什么时候跟着自己的?

    收起日月星梭,迈步走上山头。

    “来,喝一杯吧。”

    “不敢喝,怕死。”秦阳果断摇头,虽说知道他跟疯老祖的关系应该不错,可他跟自己却没什么关系。

    “哈……”赵荣辉失声笑出声,自顾自的继续喝酒:“放心吧,一时半刻没人会追查到你这里。”

    “你怎么发现我的?”秦阳心中好奇。

    “自从我知道了崔师祖在黎族之后,我就天天坐在峰顶,盯着黄泉大殿,我也想去盗走手臂,只是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而已,方才黄泉脉主刚走,你就去了,我想不知道你是假的都难。”赵荣辉也没隐瞒,直言自己也想去偷手臂。

    赵荣辉上下打量着秦阳的样貌,啧啧称奇。

    “你的易容改面之法,着实神奇,从气息到面容,我都无法发现任何破绽,黄泉大殿里的那些废物,都被黄泉脉主吓破了胆,你这破绽虽然不少,可他们发现了蛛丝马迹,也不敢说你是假的,快刀斩乱麻,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还有事么?没事我就走了。”

    “当真是无趣……”赵荣辉眼见秦阳背着牛头不认账,颇有些意兴阑珊:“会搞出来这些事,胆大妄为,伪装成黄泉脉主,深入黄泉大殿,近来除了要盗走崔师祖的手臂,没有别的可能了,若是仇敌更不可能,他们得到了手臂,也没宝物秘法,此法也只是魔宗之内的人可以用而已……”

    “罢了,你快走吧,莫要从这里直接去黎族了,黄泉脉主肯定会亲自阻截你。”

    “今日就罢了,他日见到,说不得我们就是死敌,你可莫要再被我遇到了。”

    秦阳一拱手,笑了笑道:“谁打死谁还不一定呢,不过,今日多谢了,他日若是为敌,我就抬一手,放放水,留你一命。”

    “就你?天大的笑话,你伪装不错,不过实力怕是比我差了不少,我若要打死你,十个呼吸都用不了!”赵荣辉哈哈大笑,挥了挥手:“快走快走,我不跟弱者争辩,只会用拳头。”

    “告辞。”秦阳一拱手,催动日月星梭。

    星辉化作一层光晕,笼罩在他的身上,等到光辉渐浓,瞬间化作一道星光,冲天而起。

    另一边,正在前往黎族的道路上,来回巡视,准备堵截秦阳的黄泉脉主,回头一望,就见黄泉魔宗的方向,竟然有一道星光,冲霄而去。

    “星光遁法?”黄泉脉主面色一冷,立刻折身返回。

    待他追来之后,落到山头,就见赵荣辉坐在山头喝酒。

    “赵荣辉!”黄泉脉主气的面皮发鼓,眼中阴郁的杀机浮动。

    赵荣辉收起酒壶,面无表情的用右手抓住左臂,手中发力。

    “咔嚓……”

    赵荣辉的左臂,便被他自己硬生生的扯下。

    鲜血洒落山头,赵荣辉面色平静,一手抓着自己的手臂,缓缓的欠身行礼。

    “见过黄泉脉主,弟子追杀贼人,不是他对手,被他斩落一臂,以至于让他趁机远遁而去,是弟子无能,此刻便要去向宗主请罪。”

    赵荣辉迈步要走,黄泉脉主的脸色愈发阴沉,伸出手拦住他。

    赵荣辉缓缓的转头看了一眼黄泉脉主,面无惧色,依然平静似水。

    “敢问黄泉脉主,可还有什么指教么?”

第三三九章 喝茶大佬的试探,九指神候

    看着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的赵荣辉,黄泉脉主心中骤然生出一丝寒意,莫名生出一种,今日就要不顾一切,将赵荣辉弄死在这里的想法。

    只是为了堵住他的嘴,不给他发难的借口,就自己扯下了一臂。

    而且是当着他的面来做,这是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啊。

    哪怕明知道是赵荣辉故意放走的人,他也无可奈何,连找茬的借口都没了。

    有些事,并不是真相是什么就是什么。

    游戏的规则,在很多时候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明面上,勉强说得过去的借口而已。

    赵荣辉乃是魔宗的第二真传,修行的虽然是黄泉秘典,可是却跟他这位黄泉脉主却连一个师徒之名都没有。

    赵荣辉的师尊,乃是当代宗主。

    按照魔宗规则,赵荣辉也是有继承宗主之位的资格的。

    黄泉脉主此刻就两个选择。

    继续待在游戏规则的范围内,那他就没资格因为“不敌贼子”这种小事,来处罚赵荣辉。

    要么他就一狠心,当场将赵荣辉打死在这里……

    但赵荣辉的实力也不弱,他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干掉赵荣辉。

    干不掉的话,以赵荣辉此刻表现出来的狠辣,他以后肯定死定了。

    脑袋里的思绪,飞速流转,盘桓利弊。

    不过两个呼吸,黄泉脉主默不作声的后退一步,算是让开了路。

    赵荣辉的嘴角,微微扬起,满脸嘲弄的大笑而去。

    飞回魔宗的时候,遥望着魔宗方向,赵荣辉脸上的嘲讽更浓。

    “当真是越老越是怕死,早没了勇猛精进之意,越是踟蹰,越是被束缚,这种货色,此时怕就是他的巅峰了,难怪崔师祖这等天纵奇才尚在的时候,也未见黄泉一脉更进一步,怕是这个废物时时刻刻都警惕着崔师祖,生恐别人威胁他的脉主之位……”

    “呵,废物。”

    黄泉脉主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或是没把握,或是忌惮后续的影响,总之就是不敢下手……

    黄泉脉主继承脉主之位,本就是意外之喜。

    对外的说法,乃是疯老祖当年自觉年老体衰,为了更进一步,延续寿元,这才卸下重任,专心修行。

    其实呢,不少了解情况的人都知道,当年疯老祖的爱徒陨落,疯老祖跟疯了一样,为了追查凶徒,闹的不可开交,宗内宗外都是火冒三丈,这才被迫退位了。

    也是这个时候,黄泉脉主才上位了。

    总觉得位子不稳,才会以威御下,直到现在,弄的黄泉一脉,人人对他惧之如虎。

    越是这样,却也越是担心,有朝一日,他会如同疯老祖一样,被迫退位,于是又成了一个死循环……

    可惜偏偏黄泉脉主却深陷其中,难以自知,这就是取死之道,早晚他的下场会比疯老祖还惨。

    疯老祖仇敌满天下,做脉主的时候,也是为人苛刻,可起码那个时候,疯老祖能做到让人对他又惧又敬,看不惯他的人多,佩服他的也多。

    崔老魔之名,当年整个南蛮谁不知道。

    而眼下这位脉主,实力是有,却也只是一个让人连名字都记不住的货色。

    现在随便找个人问问,有谁能说出这位脉主的名字?

    正因为如此,赵荣辉对他是极为不屑,不屑到懒得将借口伪装一下。

    回到宗内,赵荣辉自顾自的回到自己的地盘,服了丹药,将断臂接上,而后遥望着黎族的方向,久久不语。

    ……

    另一边,黑黎驻地之外,一道星光从天而降,坠落在这里。

    星辉逸散,化作点点荧光,秦阳的身形,从中走出。

    望着周围熟悉的迷雾,再感受着手背上微微亮起的神牛印记,秦阳露出一丝笑容,迈步向内走去。

    之所以将日月星梭的坠落地点安置在这里,纯粹是怕了……

    黑黎所在之地,看起来像是圈了一块地,可秦阳总觉得那地方有些怪,更像是一个还未演化成真正秘境的半秘境,一如当年的阴槐鬼墓。

    不确定那里是不是他界破碎之后坠入到这里的碎片,秦阳还是觉得把日月星梭绑定到外面保险点……

    万一出去搞事的时候,关键时刻不能用日月星梭跑路,就真的完犊子了。

    所幸临时起意,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迈着欢快的步伐,回到了黑黎的寨子。

    疯老祖在一张悬在半空中的竹床上呼呼大睡,那位看不出来半点气势,却怎么看都是隐藏大佬的老者,依然坐在那里喝茶,就像是那茶永远也喝不完一样。

    见过礼之后,秦阳就拿出疯老祖的手臂,开始用魔手的黑气一次冲刷,简单粗暴的冲刷掉伤口上还可能残留的东西,再给疯老祖将手臂装回去,喂了丹药,让他慢慢恢复。

    对于不少强者来说,只要不是肢体缺失,断胳膊断腿之类的,都只能算是看起来惨的皮外伤而已,吃了药恢复一段时间就好了……

    忙活完之后,确认了一下,伤口已经开始恢复,秦阳就彻底放下心了。

    “这些日子,多谢前辈照拂。”走到老者身前,秦阳躬身行礼。

    “坐吧,我又换了一种茶,尝尝。”

    茶过三巡,老者望着秦阳的眼神,略带奇异。

    “你是怎么拿会他的手臂的?”

    “趁黄泉脉主外出,伪装成他的样子,进去拿了就走。”

    “就这么简单?”老者有些愕然……

    “他们都怕黄泉脉主,没人敢质疑,所以,就这么简单。”

    “哈哈哈……”老者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良久之后,老者笑声止住,颇有些感慨的上下打量着秦阳:“了不起啊,好啊,就连老夫都没有想到啊。”

    老者指了指疯老祖。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崔老魔可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他醒来之后,必定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按他以往的风格,怕是会失了分寸,届时必然又是群起而攻之的结局,他若是懂得忍气吞声,在黄泉魔宗之内,他的地位绝对位列前三。”

    “先等他醒了,恢复了意识。”

    “等不了,他神魂的损伤,已经基本修复,待他醒来,立刻会杀上门去报复,你不过神海境界,纵然你手段多,又有宝物护身,也插手不到道宫强者的战斗之中,他还是会死。”

    秦阳一时语塞,他查到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绝对是疯老祖不知道的,若是告诉疯老祖,按照往日里,大家对疯老祖的评价……

    届时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必定是会杀上门,先将那位黄泉脉主活活打死再说。

    就是不知道疯老祖伤势尽复,意识清醒之后,能不能敌得过黄泉脉主。

    还有,这后面明显还牵扯的更广更大……

    好不容易拿回了手臂,将他治好,却要看着他再去送死么?

    偏偏大家都知道,疯老祖不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人。

    “你要如何做?老夫知道,你并非黄泉魔宗之人,你也并非是他亲收的徒弟,他乃凶名赫赫的魔头,杀人无算,若他清醒了,你还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你会退走么?若不退走,一路走到黑,你可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

    老者语速不快,可是却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在里面。

    秦阳被问的一时答不上来。

    老者的语速却开始慢慢加快,问题一个又一个的砸在秦阳的脸上。

    “届时,崔老魔失了分寸,宰了那位蠢货脉主,必然会引来更大的矛盾,若他再去幽冥圣宗报复,杀了一堆人,又会引来更大的报复,最后的结果,他必死无疑,你呢?你不过一个人,又能干什么?道宫强者,你能敌得过么?高出你足足三个大境界,这可不是外物能弥补的。”

    “既然最后的结果已经注定了,你又何必救他,让他浑浑噩噩,就此了却一生,总比意识清楚,却痛苦不堪,满心不甘而亡的好。”

    “不对……”秦阳下意识的反驳,可是心中却想着老者的问题,自己到底能干什么?

    “有什么不对?结果不都是一样么,轰轰烈烈而死,好过浑浑噩噩而死?不都是死,有什么不一样,死就是死,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已经做到这种地步,已经足够了,你不亏欠他什么了,你也无能为力了,那何不如让他就此死了算了,你也不用为难,老夫也算是为曾经死在他手里的黎族之民报仇,此后,你大可办你的事情,不必搅入这里的泥潭”

    “正好你曾修行过紫霄道经,老夫也推荐你去五行山,你大可前去,搏一个大好的前程。”

    “你下不去手,老夫便做这个恶人,杀了这个大魔头,为民除害。”

    老者抬起手,便要拍向疯老祖的脑袋。

    秦阳如梦初醒,身形一晃,抬手抓住了老者的手腕。

    “怎么?你无能为力,却又左右为难,老夫也想杀了他,大家皆大欢喜,岂不正好,你拦着老夫作甚?”

    秦阳放开老者的手,重新坐到老者对面,饮尽杯中茶后,才叹了口气。

    “前辈,你们黎族是不是都喜欢引导着别人意识说话,生怕别人不说实话,晚辈虽说远不是你的对手,这种引导我意识的方法,还是别用了,你若是想问什么,尽管问就好,若是能说,晚辈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是不能说,晚辈也会直言。”

    “不,老夫并非有意,而是你太弱了,才会沉溺其中。”老者摇了摇头,断然否认。

    秦阳胸口一闷,当场就想掀了桌子……

    平复了心情之后,秦阳握着茶杯,出神了片刻之后,缓缓问道。

    “前辈问的话,的确都是问题,这是一个死循环,我查到了一些东西,肯定是要告诉他,若是告诉他,他必然会誓不罢休,我当他是自己人了,所以,无论怎么样,我都不想他死,可他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若是知道了一些事,纵死也不会妥协。”

    “我不能拦住他,让他不要报仇,他去报仇的话,十有**会死,而他若是被人打死了,我也不是圣人,能放下恩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秦阳自斟自饮,喝了杯茶,放下茶杯,缓缓的抬起头。

    “那索性这样好了,省掉中间的过程,我去将那些人统统弄死,人死债消,了却这些恩怨。”

    “你?”

    “前辈,纵观上古至今,人族能从上古百族之中垫底的存在,一跃到如今,占据了最好的沃土,靠的可不只是拳头,还有这里。”

    秦阳指了指脑袋,呲牙一笑:“其实我这人,听怕死的……”

    “哈哈哈……”老者仰头大笑,随手丢出一个令牌到秦阳怀里:“拿去吧。”

    “这是?”

    “这是黑黎的族令,持此令在手,黑黎三十六尊鬼身,关键时刻,可以任你调遣,还有,你那枝三生鬼柳的枝条呢,拿出来。”

    秦阳拿出枝条,老者拿在手中,指尖在上面一点,烙印了一个古朴的符文进入其中。

    “拿着吧,虽然不是白黎的老鬼亲手弄的,但是除了白黎的老鬼之外,其他人都看不出这是假的,你也可以凭此,在关键时刻,引得白黎的助力。”

    秦阳装作没听见,直接收了起来,都说了是假货,还让我用?

    “用吧,没事,白黎的老鬼能看出来是假的,可是他当会给老夫三分薄面,不与你计较。”

    “多谢前辈。”秦阳躬身道谢,心里明白了,老者前面试探这么久,怕是就是为了这些。

    他们想干什么,秦阳不想去想了,只知道,有这令牌和枝条在手,心里的底气就足了。

    现在先干好现在的事情再说。

    临离去之时,秦阳才忽然想到一件事。

    “前辈,你可知道,有哪位强者,左手少了无名指。”

    “知道。”老者眼神微微一凝,笑容也稍稍收敛了些:“当世还活着的,能被称之为强者,却少了左手无名指的,唯有大嬴神朝的九指神候。”

    “愿闻其详。”

    “大嬴神朝南部边境十八州之中,九指神侯,位列第一,他的爵位,不是继承来的,而是靠功勋打下来的,你最好莫要在别的地方提及他。”

    秦阳看了一眼沉睡的疯老祖,点了点头。

    “晚辈明白了,就此告辞。”

第三四零章 人生处处抱大腿,你说怕死就是说说而已

    秦阳离去,黑黎的老者,走出吊脚楼,站在边缘遥望着秦阳远去的方向,眼神慢慢的放空。

    良久之后,黑黎老者才缓缓的喃喃自语。

    “你都听到了吧。”

    躺在竹床上的疯老祖缓缓的坐了起来,他微微颤抖着,缓缓的睁开眼睛,双目有些发红,张着嘴巴,讷讷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

    “是啊,这小子有些傻了,他不是因为你当时未对他不利而感谢你,也不是因为你将你收藏的灵物,熬成温和的大补浓汤而谢你,仅仅只是因为你曾经护过他,他叫了一声师尊,就不会放弃你了。”

    黑黎老者满脸感慨,喟然一叹。

    “说心里话,我着实有些喜欢这小子了。”

    疯老祖眼眸微盍,遮住剧烈翻腾的心绪,从竹床上走下,躬身对着老者一拜。

    “多谢前辈的收留,晚辈铭记于心,待此事结束,我却侥幸未死,定当自裁与山寨门户,以化解往日恩怨。”

    “你也知道,我救你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秦阳,你是怕秦阳欠我人情么?你是怕有朝一日,我有所求,秦阳定然会来助我么?”

    “不错,我不想他沾这里的恩怨,也不想他欠你的人情。”疯老祖点了点头,直接承认了。

    “哈哈哈……”老者仰天大笑三声,那犹如寻常老者一般的身躯里,骤然爆发出一种恐怖的威压,压的疯老祖都后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老者转身盯着疯老祖,双目犹如化作两轮烈日,煌煌之威,不可直视,佝偻的身躯,也骤然变得挺直,语出之时,掷地有声,大有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在其中。

    “你错了,老夫行事,的确是走一步看十步,可如同那小子所说,有些事,不是有利才去做的,也不是不得不做,仅仅只是想要去做而已,图一个痛快,图一个念头通达,此次老夫只是觉得这小子挺不错,不想他死了而已,我也图个念头通达。”

    “你为魔一生,到了此刻,竟然还看不透么?一个年轻人都比你看的透彻。”

    说完这些话,老者的气息才缓缓收敛,重新化作一个寻常老者的模样,对着疯老祖挥了挥手。

    “你想走就走吧,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安心留在这里,你想干什么就去吧,不过老夫可告诉你,你的神魂开裂,此刻也只是刚恢复而已,若是活着,你以后也别来了,老夫看到你心烦,老夫也没必要算计一个年轻后辈,滚进滚蛋……”

    疯老祖似是松了口气,一撩衣摆,直接跪伏在地,恭敬的一拜,脑袋嘭的一声,磕在了地上。

    “多谢前辈。”

    疯老祖离开了,老者才颇有些啼笑皆非的笑出声:“这崔老魔,老夫收留他在此,又顺手助他恢复神魂,也仅当得起一拜,现在为了让我亲口说不会算计那小子,竟肯给我磕个响头……”

    ……

    另一边,秦阳离开黑黎还没多远呢,就见一道神光从天而降,落在他身前。

    疯老祖的眼神清明,看到秦阳之后,严肃的面色也变得柔和了些,只是意识清醒了,此刻面对面,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呃,师尊,你醒过来了?”秦阳干笑一声,没话找话。

    疯老祖点了点头,一把抓住秦阳的肩膀。

    “你跟我走,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乱说话。”

    说话,疯老祖便拉着秦阳,化作一道神光,冲天而起。

    一路飞了大半天的时间,落在一处瘴气弥漫的山头,这里如同南蛮大多数地方一样,没什么特别,连灵气都没多浓郁。

    而疯老祖凌空一抓,一声低喝,就见前方天幕被他强行撕开,迷雾之后,竟然还有一座山峰,其上星辉缭绕,如入虚空一般,只是这里的气息,却异常的平稳。

    疯老祖带着秦阳飞到山峰顶峰,一脚踹开一座小屋的大门。

    屋内只有一个蒲团放在中央,别无他物,空荡荡一片,甚至地面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似乎已经荒废了。

    “天星子,故友上门,你就这么避而不见么?”疯老祖大喝一声,震的小屋颤抖不已,眼见没变化,疯老祖才冷笑一声:“再不出来,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老窝。”

    话音落下,疯老祖掌中便多了一团幽蓝色的灵火,随手抛进屋内。

    正在这时,才见点点星光汇聚,在蒲团上凝聚成一个人影,一把抓住了灵火。

    来者一身深蓝道袍,头扎道髻,满脸苦相的一声长叹。

    “崔老魔,你找我什么事?”

    疯老祖不理他,一手放在秦阳的肩膀上。

    “秦阳,这是南斗星宗的上一任大长老天星子,一手画地为牢,星界降临的神通,在一千年前的时候,为师就不是他对手了,现在的实力,应该更强了,为师实力虽然大有长进,却也弱他三分……”

    天星子本来不太高兴,听到这话,顿时喜上眉梢。

    “崔老魔,这是你新收的弟子么?不错啊,能让你便谦虚点了,当真是不错,不错……”

    疯老祖不理他,放在秦阳肩膀上的手,骤然发力,让秦阳跪伏在地,继续道。

    “你赶紧与天星子师伯见礼,有他在,想来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天星子面色微变,身形一晃,就要让开这一礼……

    然而却听疯老祖,面带一丝怀念,感慨出声。

    “想当年,为师是宁折不弯的性子,从来都是只看是不是对胃口,以至于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也交了不少朋友,当年你天星子师伯,遭遇门内叛徒暗算,正好让我遇到,虽然他不是魔道众人,可为师看着那叛徒就心生厌恶,索性将其打死,救下了你天星子师伯……”

    天星子面色变幻,苦着脸将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回去,实在是拉不下脸让开了……

    这会儿才明白,崔老魔哪里会变谦虚了,这是给他带个高帽子不行,就直接不要脸了,拿出旧恩说事,非要让他受了这一礼。

    偏偏他还真的是被崔老魔救过一命,当年崔老魔哪里看得上他报答,可现在人家上门了,他也是要脸的,实在是厚不下脸皮不承认……

    秦阳还没弄明白呢,疯老祖生怕秦阳生出什么别的心思,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噗通一声磕了个响头。

    这头磕了,秦阳也不纠结了,谁也不能让他白磕个头吧。

    “弟子秦阳,拜见师伯,祝师伯早日成道。”

    “秦阳啊,拜见过你天星子师伯了,以后你可记住了,有什么事,别担心劳烦你天星子师伯,他这人最是见不得后辈受欺负了,为人热心肠。”

    天星子叹了口气,捏鼻子认了,伸手虚抬,一股力量将秦阳托起。

    “起来吧,你师尊年轻时再怎么样,也不能由弟子来遭罪。”说完,天星子转头看向崔老魔:“你放心吧,老道可没你这么不要脸,既然应承下了,自然不会食言。”

    天星子凌空一指,星辉汇聚,化作一枚符文,落在秦阳身上。

    “多谢了,告辞。”疯老祖脸上闪过一丝意外,而后一拱手,拉着秦阳就赶紧走,似乎生恐天星子反悔……

    疯老祖带着秦阳化作流光消失,天星子才哭笑不得的道:“这个崔老魔……”

    行至半途,疯老祖才给秦阳解释。

    “这是天星子的星界投影,唯有他的亲传弟子才会有这个待遇,看来他倒是个实在人,你若是遇到不可敌的危险,催动即可,天星子会亲自出手的……”

    “师尊……”秦阳张了张嘴,满脑袋疑惑。

    “别说话,马上就要到了。”疯老祖打断了秦阳的话,带着秦阳落入到一座城中。

    找到一座小院之后,疯老祖依然是简单粗暴的踹开门进去。

    门内一位正在照顾花草的老者,将手中木铲放下,拍了拍手来到前院,而疯老祖和秦阳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秦阳,这位是九宫剑派的上代黑衣北莫霆,凶名赫赫,比为师强多了……”

    “崔老魔,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莫要跟老子来这套。”跟老农一样的老者,嗤笑一声,自顾自的坐在疯老祖对面。

    “这是我的弟子秦阳。”

    “崔老魔,你不是一向不屑与求人么,我听说你最近有麻烦了,怎么?今日求到我这里了?”

    “你就说行或者不行,莫要聒噪。”

    “行,谁让我欠你的呢。”

    “秦阳,跪下,拜见你北师叔。”

    秦阳从善如流,彻底放弃治疗,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弟子秦阳,拜见北师叔,祝北师叔早日得道。”

    “莫要不学好,学人家油嘴滑舌,得道个屁。”北莫霆伸手虚抬,毫不客气的张口训斥。

    “北师叔说的是,那就祝北师叔多活几年吧。”

    “哈哈哈,这个就对了,从古至今,得道的有几人,多活几年就不错了……”北莫霆哈哈一笑,指着疯老祖:“崔老魔,你这弟子比你强多了,起码没你这臭脾气,光得罪人。”

    ……

    疯老祖就这么带着秦阳,东奔西走,一路连续拜了十几位。

    这些人要么是欠了疯老祖大人情,要么是曾经跟疯老祖有很好的交情,加上欠了大人情。

    连续奔波了十数日之后,才停了下来。

    “这些人,都是为师能信得过的,你若是有什么事,不要跟他们客气,我们之间也不兴客套,余下还有不少人,为师觉得他们在关键时刻,未必靠得住,现在我将这些都告诉你,你自己看着办,现在你记好了……”

    疯老祖不给秦阳说话的机会,自顾自的说了一整天,让秦阳用玉简记下。

    除此之外,还有往日仇敌,也依次给秦阳说清楚,让秦阳警醒点。

    说完之后,才又马不停蹄的带着秦阳来到了黄泉魔宗附近,从黄泉魔宗驻地侧面,带着秦阳潜入到黄泉魔宗深处。

    此地距离祖地不远,乃是黄泉魔宗的宗祠所在。

    疯老祖步入其中,镇守在这里的一位老的已经浑身散发着死气的老者,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了疯老祖一眼,便不再理会。

    疯老祖对着老者行了一礼,就带着秦阳继续向深处走。

    一路向着地下,穿梭在迷宫一样的走道路,穿过地下阴河,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才见一方祭坛之上,盘坐着一副枯骨,枯骨身上披着破烂的黑衣,头戴斗笠,面上挂着一块黑布。

    而祭坛后方,则是昏黄的大河奔腾不息,独特的阴气弥漫此地。

    “弟子崔良平,见过尊驾。”疯老祖跪伏在地,恭敬的三拜。

    枯骨背对着他们,只是抬了抬只剩下骨头的手指。

    “弟子当年得遇尊驾,已是万幸,不该奢求太多,只是别无他法,这才带我弟子秦阳前来拜谒,只求尊驾能护持他些许,我已经老了,而他的天赋远超与我,前程也远超与我,待他有朝一日成道,也能助尊驾重返当世。”

    疯老祖说完,就见祭坛缓缓的转动,上面的枯骨,也随着祭坛一起转了过来。

    他的面容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他身前,摆着一尊香炉,袅袅轻烟,不断的被他吸入。

    不多时,就见后方昏黄的大河之中,一尊鬼物惨叫着飞出,没入到香炉之中,一时之间,香炉之中飘出的轻烟便浓烈了三分。

    枯骨抬了抬手指,疯老祖松了口气,站起身。

    一掌拍在秦阳的肩膀上,力道贯穿他全身,让他全身僵在原地。

    “秦阳啊,你就在此待一段时间,此地最为安全,你叫我一声师尊,为师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冒险,为师伤势已经恢复,实力也大进,你就在此等候,待为师去将那些许腌臜货色杀了就回来。”

    而后,疯老祖拿出一卷墨箓,丢在秦阳脚下,墨箓化作一个光圈,将秦阳困在其中。

    “这是天星子制作的墨箓,内附画地为牢的神通,威能虽说不如他本人施展,却也足够安全了,你出不来,外人也进不去。”

    “师尊……”秦阳张了张嘴,到现在才明白疯老祖之前带着他转了这么久,究竟是要干什么。

    这是在预防万一,安排后事了……

    黑黎老者说的没错,疯老祖是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的性子,他不可能让自己参合进这些事……

    他要自己去解决,却又怕出意外,这才安排好这些。

    秦阳望着来的方向,怒声大吼。

    “你回来,我话都没说完,你问过我意见没有!”

    “我告诉你,万一你死了,我就放一挂一万响庆祝,别等着我给你报仇,你既然觉得你能解决所有的恩怨,所有的恩怨都自己背着,就你厉害是吧,高手了不起么,道宫强者了不起么!”

    “我神海怎么了?谁说神海就是弱鸡?谁让你替我做决定了!”

    “崔老魔,崔良平,我还有事没跟你说呢,关于明哲的事!”

    “师尊,我又不是在吃奶的娃,我用得着你这么护着我么!”

    “我这人最怕死,也就是说说啊,你怎么当真了呢……”

    秦阳的怒吼慢慢的变弱,坐在地上,望着远处发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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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仙道世界,历久弥新,一代代天骄英豪,你方唱罢我登台。正是一个大时代沉寂许久之时,一个穿越而来的少年,在曾经闻名天下,现已废弃多时的壶梁,探出自己的罪恶之手。“我告诉你们,只有一级小号自带的技能,才是最实用的!”“例如,有个技能,官名拾取,诨名摸尸。”PS:简介先改成一品修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品修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品修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