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六章 不收外币,幸运为负
拿出库存的金元宝,丢向船头的木盒,金元宝却随风湮灭,化为乌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秦阳微微一怔,显然这个东西是不行的。
再拿出当年苦逼的时候用的碎银子和铜钱,继续丢进去,也是一样的结果,根本丢不进去。
秦阳沉吟了片刻,伸头看了看木盒里存在的钱,不明白为何人家的就可以,自己的不行?
再拿出灵石试了试,依然是一样的结果。
“船家,你到底要什么钱?”
撑船的高瘦人影,一言不发,握着摇橹,静静的站在船尾,就这么干等着。
秦阳默默掏出各种东西,大把大把的撒,从纸钱,到金银,再到各种材料,甚至低级法宝,再到垃圾秘宝,都丢不进去木盒。
丢不进去,秦阳就无法跨上孤舟。
“算我求你了,你就说句话吧,到底要什么东西?”秦阳快被逼疯了……
要说船家要金银财货吧,可是自己的他就不要。
再猜测这船家有可能是渡死人的,那纸钱呢,他也不要……
坐在巨石上思忖良久,秦阳心中一动,摆出香炉,点燃了一把灵香,插在里面。
灵香这种东西,算是流传最广的修仙界版的香烛,任何鬼物阴魂,都能从中汲取力量。
在这个高瘦船家身上,感觉不到生机,也感觉不到死气,既然他能在这条遍布鬼物的大河里摆渡,说不定灵香应该有用吧?
灵香点燃,香气袅袅,盘旋在香炉之上,化作一缕缕轻纱一般,久久不散。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高瘦船家,扭了扭脑袋,似是望向秦阳。
顿时,香炉之上盘旋的轻烟,引成一线,被高瘦船家一口气吸干,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一把灵香,竟然就全部化成了灰烬。
秦阳又点了一把插进香炉里,伸手虚引。
“船家,我不是此地之人,不通此地规矩,你好歹指点一下,到底拿什么付船票啊。”
船家硬是吸了三把灵香之后,才缓缓的抬起他那露出枯瘦,似是一层干皮包裹在骨头上的右手,指了指秦阳。
瞬间,秦阳就感觉到圆光套装有了反应……
秦阳恍然大悟,逃出来一套备用的圆光套装,丢向木盒。
这次却没受到什么阻碍,圆光套装轻松的落入到木盒里。
拦在他前面的无形力量,也随之消散了。
秦阳抬起脚,轻松踏上了破船。
“叮铃……”
挂在船头的铃铛响了一声,船家便摇动着船橹,驾驭着破船,向着一望无际的水面驶去。
水面平静的犹如镜面,唯有船只驶过的时候,后方会泛起一丝丝涟漪,却也会在散出数丈之后,便彻底平复了。
嘎吱嘎吱的摇橹声,有节奏的响起,秦阳坐在船上,暗暗思忖。
有关黑林海的传说之中,就有黑林海之中,曾经坠落过上古地府碎片的传说。
再看看这条诡异的大河,还有船上撑船摇橹的船家,秦阳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传说十有**是真的。
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冥河摆渡人。
按照传说,上古地府有五大水脉,有冥河摆渡人的水脉,只占其二。
加之这条大河,自有须弥,其色暗金,暗藏怨鬼千千万,怨鬼上浮,则其色如染血,腥气冲天。
应该只是五大水脉之中的黄泉水脉的分支。
真正的主脉,若是记载没有吹牛逼的话,其形如海,方寸自有须弥,生灵望之,无边无际,永无跨越之时。
也就是说,主脉不靠近,也无法看到具体有多宽的,这一条怕是一条非常细的小支流而已。
不过,就算如此,没有摆渡人的帮助,自行渡河,也便是如同踏上一条永无边际的秘境之路,永远也不可能踏上对岸。
摆渡人驾驭的孤舟,才是外人能跨过去的唯一安全方法。
秦阳看了一眼船头已经消失不见的木盒,心里暗暗诽谤。
难怪上古地府覆灭了,要说他们的制度也太僵硬了。
竟然硬死不收外币……
之前拿来实验的那些东西,价值可要比那套备用的圆光套装要高多了。
圆光套装里加持的符文,就是来自上古地府,这件秘宝,也是自己瞎折腾弄出来的。
算起来,除了符文剑之外,圆光套装,应该是身上能拿出来,唯一属于上古地府的东西。
然而,这个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回头看了一眼撑船的船家,秦阳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船都破成这样了,这位看起来有肉身,可是不是生灵都是个未知数,也不能指望对方有多高的灵智,不会变通也正常。
孤舟荡漾在这一望无际的水面上,前后左右皆是看不到别的东西,如同孤舟根本没有动一样。
然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却见天边隐约有山峦踪影浮现,在看到的一瞬间,便急速拉近,只是眨眼间,船只就靠岸了。
船家停下了摇橹,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秦阳下了船,回头对他一拱手:“有劳了。”
船家默不作声,摇动着船橹,转瞬之间,就消失在茫茫水面上。
秦阳顺着岸边小路,登上对岸的一座山巅,遥望远方,天空阴暗昏沉,充斥着阴冷与死寂,目光所及,也只能看到山脉起伏,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了,目力受到了极大限制。
踏上了岸,那种无形的压制,也没有放松多少,他的真元被彻底压制在体内,连延伸出体表都做不到,这种情况,绝大部分的法门,都已经无法施展了。
不过,秦阳却感觉到,圆光套装的威能,却在此地暴涨数倍,根本不用催动,就能自行衍生出一层圆光,符文剑也如同从沉睡中苏醒了一般,自主吸收空气中的力量来壮大自身。
种种变化,几乎让秦阳可以确定了。
这里绝对是一块上古地府的碎片。
……
另一边,就在秦阳踏上对岸没两天,疯老祖悠悠荡荡,顺着秦阳来时的路,来到了岸边。
“明哲啊,你在哪呢,师父给你抓到了一个大补的东西,给你熬汤喝……”
疯老祖手中,阴悖兽的两个脑袋被捏在一起,眼睛珠子暴突,眼中满是绝望和迷茫。
自从那天跟秦阳分开之后,就准备回到巢穴里,好好的睡个昏天暗地,万一秦阳没死的话,以后再补偿一下秦阳。
毕竟达成的协议,没履行,它半途跑了,这不符合它的行事观念,可若是不跑,血脉里传来的信息,有让它不能跟着秦阳去。
可是谁想到,半路上又遇到了这个可怕的疯老头。
而现在,疯老头将它捏在手里,明显是跟秦阳去同一个地方了。
疯老祖一路前行,来到了河边,看着河中忽然浮现出的无数奇形怪状的鬼物,疯老祖张口一声大喝。
目力所及,无数鬼物骤然爆开,化为飞灰。
疯老祖站在岸边,望着这条无边无际的大河,皱眉苦思,然后一只脚踏入河中。
霎时之间,河水犹如沸腾了一般,而疯老祖身上的气势也开始节节攀升,面目狰狞,好半晌,疯老祖才抬起脚,将一只脚从河水中拔了出来。
只是这时,他的鞋底已经化为乌有,脚底板上的血肉,也消失不见,露出惨白色的骨头。
“嘎吱……嘎吱……”
摇橹的声音传来,薄雾里,高瘦的摆渡人,撑着破船靠岸。
看到摆渡人的瞬间,疯老祖目中神光湛湛,神情肃穆,似是恢复了一丝神智,主动后退一步,微微欠身行礼。
“见过阁下。”
摆渡人不言不语,伸手一指,船头出现一个木盒。
“应当的。”疯老祖点了点头,看了看手中捏着的阴悖兽,郑重其事的将其放入木盒里。
登上了船,孤舟载着疯老祖向对岸驶去。
而木盒里,阴悖兽挣扎着想要冲出来,却如何都冲不出这个连盖子都没有的普通木盒。
木盒缓缓的化作虚影消散,四只眼睛里满满的绝望的阴悖兽,也随之一起消失不见……
……
又是半日之后,又有人来到这里。
来者一位白头白发,却面若少年,一袭花里胡哨的彩装,肩膀上站着一只羽毛五彩缤纷的大鸟。
抵达岸边之后,少年静静的等待着,待摆渡人撑船靠岸。
站在男人肩膀上的五彩大鸟,对着摆渡人微微颔首,口吐人言。
“有劳了。”
而后才对白发少年吩咐道:“天麟,付钱。”
白发少年点头称是,拿出两枚模样古怪,气息也透着阴冷怪异的铜钱,丢入木盒之中。
……
再过一日,岸边又来一人。
一位满脸沧桑,头发参杂着白发的沧桑哥,背着他的女人,来到了岸边。
这一次,一直全程不言不语,甚至都没什么别的动作的摆渡人,在见到沧桑哥之后,却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沧桑哥欠身回礼,丢出一片破旧的纸币到木盒里,在落入木盒的瞬间,看起来普普通通,犹如一张破纸的纸币,才闪过一丝微光。
“有劳前辈了。”
两个人,只付了一个人的船票钱,摆渡人却没有阻拦,依然带着他到对岸。
……
而这边,已经率先登上对岸的秦阳,却不知道这地方变得热闹了,后面还有好几拨人跟着也来了……
甚至前面是不是还有人先来了,谁也不知道。
秦阳顺着足迹的指引,一路深入,行进千里,却依然没见到什么会动的东西。
大地漆黑,阴冷无比,山脉连绵起伏,除此之外,连植被都找不到了。
然而顺着足迹走了没多远,群山骤然消失不见,如同被一条无形的线分割开了,前方骤然化作一望无际的平原。
阴气汇聚而成的薄雾,笼罩天地之间,让人看不真切,只是秦阳却感觉到了,到了这里之后,心中的危机感应,却骤然攀升,往前每走一步,都会越来越危险。
可足迹,却还是一直向前延伸而去。
秦阳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沿着足迹走。
因为足迹显示的轨迹,也不一定是正确的,这只是客观记载了葬海道君的足迹而已。
“明哲啊……”
后方群山中,回声响彻,秦阳回头望去,就见山脊之上,一道幻影,频繁闪烁,几个呼吸之后,疯老祖就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明哲啊,你跑到哪里去了,为师不是让你看火的么,熬汤全看火候了……”
疯老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差点将他的手臂捏碎,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为师刚才又抓了一条异种双头蛇,本来准备你给熬汤的,可是谁想到,你跑到这了,为师手里又没钱,只能把吃的给船家付船资了,你别急,为师再给你抓一条,此地应当有不少……”
“师尊,你再捏下去,我的手就断了。”秦阳苦着脸,指了指手臂。
“噢,为师进来修为大进,有些控制不住力道了……”疯老祖赶忙松开手。
秦阳暗叹一声,疯老祖怎么又追来了?
听他这意思,阴悖兽个倒霉蛋,竟然又被抓到了,还被当做船票给摆渡人了?
这货可真够背的……
更背的还是自己,这个不稳定的人形核弹,跟在自己身边,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师尊啊,你不是去追杀幽冥圣宗的人了么?黄泉秘典的宝册找回来了么?”
“胡说,秘典宝册在宗门里好好的,怎么会被幽冥圣宗的废物盗走?”疯老祖摇了摇头,断然否定。
“行吧,师尊,我还有要事要办,要不,你去看看,能不能再抓一条那种异种双头蛇,之前熬的汤挺不错的……”
“不行,此地气息怪异,天地灵气近乎没有,阴气冲霄,煞气笼罩天穹,说不定会有什么强大的东西,你还小,实力不行,没办法自己处理的,你跟着为师。”疯老祖一脸严肃,只是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有有些迷茫了:“明哲啊,你来了啊……”
“……”秦阳叹了口气,放弃治疗。
也别思索了,就照着足迹走吧。
秦阳前面走,一脸迷茫的疯老祖跟在身后,一会就要问一句。
“明哲啊,这是哪啊?”
“咦,明哲,你也在啊。”
“明哲,你饿不饿,为师给你熬了汤……”
第三二七章 黑色的雪,路遇沧桑哥
疯老祖跟了秦阳一天之后,秦阳就彻底无力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管疯老祖以前是什么样子,可现在就像是痴呆的老人一样,就记着当年的一些事情。
意识不清楚的时候,人畜无害,秦阳只是害怕疯老祖忽然意识清醒了,反而不确定了。
跟着脚印行进到第二天,这片平坦的犹如碾压过的黑色平原上,薄雾忽然之间变得极为浓郁,原本尚能看到数里之外,可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一层凝聚到肉眼可见的阴气,化作一层灰白色的气体,顺着地面淌来。
阴气触及到秦阳的双脚,秦阳顿时打了个寒颤,感觉体内生机,一阵摇曳,竟然有化作流水,随着这些灰气溜走的趋势。
然而转瞬之间,一丝阴气深入到秦阳肉身之中,被肉身吸收掉,这种诡异的僵硬就消失不见,只能感觉到阴冷的气息,从脚底板直冲囟门。
之前强迫症发作,顺手修成了阴灵之体,没想到现在却派上大用场了。
恢复了肉身的控制,秦阳准备向后退走的时候,疯老祖却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
“师尊?”秦阳歪了一下脑袋,回头看了一眼疯老祖,顿时一怔。
原本一直满脸呆滞,胡言乱语,整个人一直处于迷茫状态的疯老祖,此刻却下颌微收,眉头紧锁,眼神深邃,满脸的凝重,甚至可以看到他额头的一根青筋在轻轻跳动,明显是在极力压制。
“别动!别说话!别回头!全力收敛所有的气息……”
疯老祖一句话尚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呼……”
阴风吹过,近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灰白雾气被吹散。
眼前却犹如步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黑色的大地上,长满了稀疏的黑草,风吹过的时候,一些黑草轻轻抖动,上面一层黑色的灰烬随风飘散,才看到黑草本来的颜色,灰黑色。
脚下的大地,铺满了黑色的灰烬,望不到边际。
而不远处,一条没有半点杂草的小径上,滚滚阴气,化作雾气,无声无息的向着前方翻滚。
小径后方,透过薄雾,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影影绰绰,无声无息的顺着小径飘来。
“月光羞煞,阴风作陪,与我心上人,共赴黄泉路,偷得潋滟岁月酒,与尔共醉,消得万古愁……”
似是绝望的喃呢,又似嘶哑着嘶喊的诡异歌声,飘飘荡荡的而来。
既是凄冷美艳,爱意正浓,又似咬牙切齿,恨意滔天。
秦阳听的浑身发冷,从头凉到脚底板,如同这歌声里说的就是自己,惊恐的浑身僵硬,心头却偏偏有种酸涩哀怨的心情,如同淋着细雨,望着恋人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就要伸出手,迈出脚。
纵然知道迈出脚步之后必死无疑,也心心念念,甘愿赴死。
“呼……”
阴风吹过,薄雾几乎完全消散,小径之上,一位一身破烂长衫,身高八尺,头戴兜里,手执黑色油纸伞的人影,飘飘荡荡的走在最前方。
他踏步而出,脚步离地三寸而不落,一脚一脚的沿着小径,按照稳定的速度,徐徐前行。
他的身后,密密麻麻的跟着不知道多少鬼物。
这些鬼物,尽数衣不遮体,两眼空洞一片,如同天生都没有了双目,有些面带哀怨,有些面带怨恨,有些哭泣个不停却无泪可流,有些却只会迷茫的跟着……
诡异的歌声,不知道从哪传来,只是那几句歌词,却一遍又一遍的唱个不停,声音也越来越诡异。
忽然间,秦阳看到,小径之上的鬼群里,一个一身绣金嫁衣的人影,跟在里面。
“嫁衣……”秦阳神色一震,脱口而出。
嫁衣满脸凄楚,秀眉微蹙,面色惨白毫无血色,一双美目之中,闪动的光芒,让他看了就感觉心头一滞,心中的酸楚,如同决堤一般,轰然崩塌。
双目不由自主的开始泛红,嘴唇哆哆嗦嗦,不能自已,酸楚更像似一拳击中他的鼻梁……
“秦阳,救我……”嫁衣的声音之中,嘶哑里蕴含着绝望和期盼。
秦阳轻轻吸了口气,想要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都无法做到了,明知道那是假的,自己心头升起的情绪,肉身也在本能的抵抗和本能的靠近之间,不断的挣扎。
秦阳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心里开始思索着解决之法。
调动体内真元,真元却连体表都难以浮出来。
不过,真元能镇压在体内,却不代表什么秘法神通都无法施展了。
只要力量不溢出体表就足够了……
默念一声:“狂暴。”
体内真元在体内流转,以平日里消耗数十倍的量,成功催动了秘法。
秦阳只感觉脑袋里如同被人灌了一盆刺骨的冰水,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所有的情绪,都统统消失不见,唯有一丝疯狂在心头浮现。
而站在秦阳身后,被刺激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一点的疯老祖,面色复杂的看着秦阳,时而悔恨,时而怀念,时而杀机浮现……
良久之后,他看到秦阳的身体颤抖的愈发厉害,似乎已经扛不住要迈出脚步了。
秦阳施展秘法狂暴的同时,疯老祖也缓缓的伸出一只手,挡在了秦阳面前,一丝阴冷的气息,冲刷到秦阳面门,强行封闭了秦阳的五感。
“别看了,再看就会被抓去当替身了……”疯老祖喃喃自语了一句,转头看了一眼嫁衣。
只不过在他眼中,嫁衣就只是一个衣衫褴褛,嘴眼歪斜,眼睛珠子暴突出眼眶,满脸扭曲的女鬼……
女鬼满眼怨毒的瞪着疯老祖,喉咙里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嘶鸣,似乎想要冲上来。
只是女鬼无论如何挣扎,如何狂奔咆哮,她的脚步,却一直在小径上无法离开,身体也随着大部队,不断的向前飘去。
大部队顺着小径,渐行渐远,这时,疯老祖收回了挡在秦阳眼前的手。
看着秦阳发胖了之后的样子,疯老祖伸出手,轻轻的划过秦阳的眉眼,眼神复杂。
“难怪我会认错啊,这眉眼和体格,跟明哲当年真像啊,明哲不在的时候,怕是也跟他差不多大……”
看了片刻之后,疯老祖看了看周围,那种灰白色的阴气慢慢散去,小径上的雾气也不见了,都随着大部队走了,他也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慢慢的陷入沉寂……
一挥手,散去了蒙蔽秦阳五官的力量。
等到秦阳睁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疯老祖的时候,疯老祖又变成那痴痴呆呆的模样,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到秦阳回头,疯老祖才喃喃自语了一句,脸上露出一丝期盼。
“明哲啊,你饿了么?为师给你熬好了汤了。”
想到之前五感被封闭的时候,看到了疯老祖挡在他眼前的手,秦阳的眼神变得柔软了些,轻声回了句。
“恩,是有些饿了,也有些想师尊熬的汤了……”
“好,你且等一下,为师这就给你弄。”疯老祖脸上带着一丝欣喜,整个人都如同正常了一般,手脚麻利拿出葫芦。
秦阳从善如流的将鼎拿出来放到地上,疯老祖满意的笑了笑:“为师就说么,怎么找不到了,原来在你这……”
疯老祖倒了一部分浓汤到鼎中,再以幽蓝色的火焰加热,真的就像是一个跟后辈做饭的老人家而已。
这件事本身,就能让他感觉到快乐。
等汤好了,秦阳主动又拿出一个碗,给疯老祖盛了一碗,再自己盛了一碗。
两人坐在鼎边,呲溜呲溜的喝着汤,气氛非常融洽。
不一会,狂风骤起,却一卷而过,吹散了漫天的薄雾。
秦阳抬头望去,能看到之前见到的大部队的尾巴,就在远方。
而天边,还有一根赤色的铜柱,如同山岳一般,拔地而起,插入天穹之中,不知道到底有多高。
铜柱周边,一个个小黑点,不断的从各个方向,包围向铜柱。
秦阳运足目力望去,方才看的清楚,那一个个小黑点,根本就是一个个鬼物。
无数的鬼物,从铜柱四方汇聚而来,不断的跃起,张开双臂,扑向铜柱。
秦阳看的面色僵硬,分明看的清楚。
无论是什么样的鬼物,无论之前见到的那些鬼物是什么表情,喜极而泣也好,痛哭流泪也好,欢呼雀跃也罢,满脸柔情也罢。
此刻却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扑向铜柱的时候,都像是扑向了自己的情郎,扑向了心爱的姑娘。
然而……
等到那一个个鬼物扑到赤色铜柱上的时候,却如同黏在了上面一般,凄厉的哀嚎挣扎,身体一点一点的化作黑灰飘散……
如是过去了一个时辰之后,秦阳抬头望去,天空中开始飘雪,黑色的雪。
伸手尝试着接住一些,却发现这根本不是黑色的雪,就是灰烬。
那些化作飞灰的鬼物,飘散而落的灰烬。
秦阳再低头看了看黑色的大地,那些灰烬落到大地之后,立刻就与原本的大地融为一体,看不出什么分别。
这片大地,都是鬼物化作飞灰之后,灰烬洒落而成的么?
秦阳心头一冷,这得多少鬼物化作飞灰啊。
难怪这里半点阳气都感觉不到,阴气煞气浓重到极致。
“师尊,那些是什么?”秦阳指了指远方。
“噢,你喜欢就好。”疯老祖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像似根本没听到秦阳的问题。
“……”
秦阳无力的叹了口气,交流可真困难。
黑灰飘落了足足七天,等到七天之后,秦阳已经看不到通天的铜柱了,甚至旁边的小径,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阴气虽然还很重,却变了些,没有那么渗人,让人心里发慌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之前进入了一个秘境,现在又出来了一样。
只不过进出都不由不得他做主。
若环境些许变化,也只是证明他只是猜测,可数里之外,忽然多了一个人,这总能证明猜测是真的了吧。
沧桑哥,背着他的女人,忽然出现在数里之外,而他似乎对秦阳和疯老祖的出现,也有些意外。
沧桑哥凝神望来,右手并指为剑,轻轻一甩,一道金色剑气凝聚而出,如同一柄利剑握在他的手中,锋锐之气,冲霄而起,气息流转,卷动起的风,似乎都变成了无数的利刃。
吹在脸上,都感觉如同被无数细密的利刃划过。
秦阳心头一凛,自己的皮有多厚,可是清楚的,相隔数里,只是剑气出现之后,剑势升起卷动起的狂风,竟然都有如此锋锐,那道剑气,怕是沾着就会被切成碎尸。
而痴痴傻傻的疯老祖,感应到沧桑哥的气势之后,瞬间闪身到秦阳面前,气势随着他直起腰杆的瞬间,轰然爆发。
“嗡……”
周遭的空气,瞬间静止,被扬起的黑灰,也被强行镇压着,悬在了半空中。
“师尊,别动手,这是我朋友!”秦阳一惊,连忙出声阻拦。
这两人的反应,才算是正常修士应该有的反应。
在一个陌生而诡异的地方也好,在什么探索的秘境洞府里也好,遇到外人,无不是要先行戒备,气势稍稍试探一下。
若是相差不是太多,大家也无恩怨,又没有什么宝物要现在就开始争夺,一般没人会打莫名的架。
但问题是这里有不正常的人啊……
沧桑哥不知道,先不说。
疯老祖绝对会认为这是挑衅,说不定会认为这人是来干掉他的宝贝徒弟,只要有试探,就必然会有后面的交战,有交战,那弄不好就会变成生死大战。
图什么啊……
跟沧桑哥又无仇无怨的,他来到这里好几次了,什么性情,早有人了解过了,只要不去招惹,他根本不会理会旁人。
秦阳被疯老祖的气势压的无法靠近,不过还好,这句话之后,疯老祖立刻收敛了气势,变成一个随和的老人家,脸上带着欣慰:“明哲啊,你都会交朋友了,好,真好啊……”
秦阳苦笑一声,让疯老祖在这等着,走上前对着沧桑哥遥遥拱了拱手。
“沧桑哥,我们并无恶意,你忙你的,我师尊,他这有点……”
说着,秦阳指了指脑袋。
沧桑哥看了一眼痴痴傻傻的疯老祖,收回了剑气,一言不发的继续前进。
第三二八章 轻车熟路,曾经的回忆
眼见沧桑哥走远,秦阳才缓缓的出了口气。
沧桑哥可真好说话,情急之下,直接叫了绰号,他竟然都没什么反应,确认了不是找麻烦的,一言不发,扭头就走,一句废话都不愿意说。
可真有个性……
要是自己,起码会问个名字,客套两句,看看对方是不是假装好人,假装客气,是不是别有目的,来这里干什么,起码都要套套话……
想到这,秦阳沉吟了一下,错了,自己应该不会有这么重的好奇心。
毕竟,自己的目的一向是跟任何人都不冲突的。
自己要找的只是尸体,摸个尸而已,顶多就是把尸体带出来,送回老家。
遥望着沧桑哥渐行渐远的背影,秦阳摸着下巴,暗暗琢磨。
他行走的路线,虽然跟足迹的路线不太一样,可大体上却是向着一个方向去的。
之前在城里的时候,不少人都知道沧桑哥是为了暗夜优昙花而来,所有人都当这是一个笑话,敬佩的说他执着,看笑话的觉得他傻。
不过,现在看来,沧桑哥做事,目的性极强,旁枝末节,无关紧要的东西,根本是看都懒得看一眼,一个字都懒得说。
他能数次来到这里,总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吧?
而且方才这里的环境变化,更加让秦阳确信,这里就是一块上古地府的碎片,甚至碎片之中,还存留着曾经的东西,甚至是曾经的生灵。
再加上,暗夜优昙花,据说是只在上古地府之中生长的。
这些条件汇聚到一起,就有了一个最基本的结论。
就算是这里没有暗夜优昙花,也绝对有直指重点的线索,可信度非常高的那种。
看着足迹延伸而去的方向,秦阳不禁猜测,当年葬海道君来到这里,不会是也发现了什么,也是为了暗夜优昙花吧?
放弃思考当年的过往,秦阳回头看了一眼来的方向,之前遇到那些鬼物大部队,也不知道耽误了多久的时间,很显然沧桑哥是在自己后面进入这里的,现在却走在了前面……
想来遇到那些鬼物的时候,环境变幻,在里面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想到之前遇到的诡异情况,秦阳沉吟了一下。
“师尊,帮我护法,我有点事。”
盘膝而坐,意识沉入到体内,落入海眼里,寻找黑影。
有关上古地府的事,黑影应该最是清楚,他本身就是上古时期的存在,从生到死,都跟上古地府的人有关系,问他最合适。
“黑影,出来,有事问你。”
“黑影,出来接客,我到你老家了。”
“黑影……”
“什么老家?”黑影在魔手上浮出一张脸,警惕的问了句。
“我现在应该是在一块上古地府的碎片里,之前见过了黄泉摆渡人,渡河而过,进入到这里,而且刚才又见到环境变幻,有无数鬼物,沿着一条小道,投入到一根通天铜柱之上,化作飞灰,现在却又不见了,你应该最了解。
噢,对了,我还在小径上见到一个女鬼,化作了我认识的一个姑娘,她有一种很特别的力量,我差点就被她引过去了。”
“呵,你运气不错啊,竟然没死。”黑影有些诧异,笑的古怪
“黄泉你都能认得,被黄泉摆渡人送过河,自然只可能是进入上古地府了,只不过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怕是当年上古地府碎成了渣,这里落下的黄泉支流,还有别的碎片,零零散散的堆在一起……
你运气不错,见到的那个是上古地府的刑狱之一,既然你没出事,证明那地方也碎成了渣,不然进入了那里,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活着出来的。”
“地狱?”秦阳一怔。
“地狱?不错,对于触犯了上古地府的生灵来说,那里就是地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狱,生灵被投入其中,会永无休止的经历着折磨而惨死,然后一点真灵重新归来,再次化出形体,继续去遭受那种折磨,直到数万年,甚至数十万年数百万年的刑期结束……”
“会放他们离开?”
“不,会给他们一个痛快。”黑影怪笑一声,语气变得森然:“你以为上古时期,上古地府威慑天下,权柄近乎道,是靠的什么,律法森严,高高在上?不,靠的拳头大,大到将人折磨个数万年之后,神形俱灭都成了恩典。”
黑影斜了秦阳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唏嘘:“秦阳,离开这里吧,这地方不是你能来的,既然你能看到鬼物依然在执行刑罚,那么自然是有阴兵还在,那些蠢货大头兵就算了,万一你遇到被上古地府的碎片庇护,无视了岁月流逝的阴差,你这种闯入者,想死都难了。”
“我有必须来的理由,而且来都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秦阳摇了摇头,果断拒绝,这地方很显然已经有人来过很多次了。
沧桑哥背着他媳妇来这里数次,他没事倒还罢了,可他的媳妇都没事,证明这里危险是有,可绝对不是必死之局。
“对了,暗夜优昙花,你知道么?”
“这在上古之时,在上古地府厮混过的,谁不知道,当年府君大人最爱之物,暗夜优昙,万年以降,千年一开花,开花不过一瞬,而万年花开之时,更是号称天下第一美景,只是看到此等美景,便不枉活一场,当年我就曾有幸见过一次……”黑影面带一丝缅怀,面色忽然一怔……
“等等,这里有暗夜优昙花?不对吧,这东西,咦,对啊,你既然能看到铜柱,自然会有满天飞灰,这等地方,的确能养得活暗夜优昙花……”
黑影的眼神闪烁,沉思了一下之后,带着一丝莫名的语气,很是客气的道。
“秦阳,你这种外来者,进入上古地府的范围,一身修为会被尽数镇压,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
“恩,真元被镇压在体内,连延伸到体表都无法做到。”秦阳点了点头,这个没什么可隐瞒的。
“除非是修行了上古地府的法门,不然无人可以例外,你的真元,能在体内流转,那也是你的每一丝血肉里,都有我的力量,你的真元里也炼化了我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一点,如此你才能施展少部分法门,而不是纯靠肉身的力量。”
秦阳点了点头,心理有些恍然,黑影说的这些,他也有些感觉到了。
而之前,也能感觉到,疯老祖也被压制的很厉害,只不过疯老祖却并不是被完全压制,想来应该是他曾经修行过黄泉秘典的缘故,听这名字就知道,十有**跟上古地府有什么联系。
就是不知道沧桑哥到底是为什么,看样子,沧桑哥似乎根本没有被压制多少。
“秦阳,你忘了,你可以调动我的力量,魔手已经被你炼化,里面的力量随你调用,这种力量,在这里是不会被压制的。”黑影的声音很缓,刻意让自己保持着友好的语气……
只是那股子怂恿的味道,话还没说出来呢,秦阳就已经嗅到了。
秦阳微微眯了下眼睛,盯着黑影看了好半晌。
魔手的力量特殊,质量非常高,而且他曾经可能就是在上古地府的人,他的力量,被压制的可能自然会非常小。
这种事,秦阳怎么可能想不到。
只是虽然炼化了魔手,里面的力量可以被他控制,秦阳也一直将其当做微型核电充电宝用的。
因为魔手若如同法宝,黑影现在就相当法宝元灵,秦阳能利用这些力量,黑影自然也可以。
他拥有第一权限,黑影就是第二权限,可在操作的细致上,他肯定是远远不如黑影。
过了这么久,黑影竟然主动怂恿……
黑影的心里没打着小九九才怪。
秦阳微微蹙眉,脸上带着浓重的失望,长叹一声。
“黑影,我以为我们都是自己人了,你想干什么,你直接说不好么?用得着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方法来怂恿我?我若是用魔手的力量,我能看到的一切,感觉到的一切,你不是也能看到了感觉到了,甚至关键时刻,你也可以操作这些力量,来做你想做的事,没错吧?”
“黑影,你太让我失望了,不能坦诚相待么?看看这具佛骨金身,我就算是想让你帮忙,是不是也坦诚布公的告诉你了,是不是也征求你的意见了?”
黑影目瞪口呆,张着嘴巴半晌没说出来话。
这叫坦诚布公?坑我的时候告诉我不一声?征求我的意见,我说不行有用么?
“你说不说,不说的话,这就是咱们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话了。”
黑影琢磨了一下,算了,人在屋檐下……
等到秦阳都转身,佯做离去的时候,黑影才喊了一声。
“暗夜优昙花。”
“毕竟上古地府都已经破灭,真的有暗夜优昙花的种子,曾经遗落在外,也很正常,这里有也很有可能,若真的有,你一定要抢到手里,在花开的最盛的那一瞬间,将正株植株拿到手,这东西有什么神效,你应该明白的,一定程度上说,若这次正好赶上万年花开,暗夜优昙花已经可以算是半株你们人族的仙草了。”
“你早说不好了么……”秦阳回过身,拉长着脸。
“这么说你答应了?”
“答应个屁!有个进入这里,却几乎不受压制的恐怖剑修,为了救他媳妇,找了不知道多少年这东西了,真有暗夜优昙,我敢在人家手里抢?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秦阳一脸惊悚,盯着黑影,如同盯着一个疯子。
“秦阳,你别走啊,我有这个东西,我的意识就能化形而出,我就可以离开魔手,从此之后,魔手就完全可以被你一个人掌控了!”
“黑影啊,你知道为何曾经的强者那么多,却没听说过几次,有强者能重头再来一世的么?你曾经也非常强了,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能活着成为强者,这需要多大的运气?
妄想再来第二次这样的运气,你的脸是有多大啊?你想转生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可你转生之后若是死了,这次可就真的死透了……
我说了等我有足够的能力了,我会帮你的,那时候不说万无一失,起码有九成把握,你等了这么多年,不能再稍稍等个几百年么?”
秦阳言辞恳切,眼神里满是真挚,完全一副老子为你好,绝对不能看着你去送死的样子。
“呃……”黑影无言以对……
他也不得不承认,若秦阳说的是真的,的确对他最好,是他最好的选择。
“行了,咱们都是自己人,我能理解你有时候犯糊涂,着急了么,人之常情,但作为自己人,我可不能看着你做不智的事。”
秦阳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临走的时候,丢下一句。
“先提前谢谢你配合我调动魔手的力量。”
黑影怔怔的望着秦阳离开海眼,觉得他的意识是不是在被镇压了那么些年里,还是遭受到了损伤,他竟然觉得秦阳说的挺对的。
这人虽然厚颜无耻,可关键时刻,倒是停靠的住的。
……
秦阳睁开了眼睛,尝试着调动魔手的力量,一缕黑气从掌心延伸而出,包裹在右手上,如同将右手染了一层黑漆。
那种恐怖的力量,质量明显是远超他的真元,念头一动,以魔手力量催动神通雷火。
一团黑色的雷霆,混杂着黑色的火焰,在掌心浮现,恐怖的毁灭力量,掀起的气息,一层一层的逸散开,这里的空间都如同被风吹拂的轻纱,缓缓的泛起一丝丝涟漪。
催动的时候,虽说不如自己的真元得心应手,如臂使指。
可力量本身就弥补了这些缺陷……
到底还是高输出才是王道啊……
散去了魔手的力量,秦阳心里感叹,现在忽悠黑影,已经有心得了,牵着他跟着自己的节奏走就对了。
实在不行了,就用出“我是为你好”的大神通,完全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来考虑得失,对于黑影这种人来说,实在是太好用了。
让他的不灭意识离开?
想得美啊,我哪敢啊,别的强者能不能转生成功是未知数,可一个拥有不灭意识的家伙,转生之后,那就是开了变态挂,加嗑经验书。
再次成为强者,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区别就是想要达到他曾经的高度,难了点而已。
大家还是继续当自己人,等自己拳头足够大了,或者大家的交情真到的时候再说吧。
反正现在的交情肯定是不到呢,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绝对不能冒险。
但这么久了,交情也足够可以尝试着用用魔手的力量,相互之间有个台阶下,试试看能不能继续加强一点信任。
反正有什么情况了,自己也有第一权限,可以及时控制一下。
若这次,黑影搞幺蛾子,那他就等着被填海眼到永远吧。
想必黑影自己也知道。
毕竟,自己这么讲道理,又心善的人,总要给人家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秦阳摇了摇头,自己都有些钦佩自己了,放到别人那里,黑影肯定是会被想法设法的弄死,拼尽一切努力也要弄死他。
唯有自己,会觉得大家都是自己人。
当然,这么决定,绝对不是因为在这里,他的修为被压制的几乎没太大作用的原因。
“明哲啊……”疯老祖看到秦阳醒来,连忙喊了一声:“你没事吧?”
“师尊,我没事,好着呢……”秦阳看着疯老祖,想到之前的事情,心里暗叹一声,用上了魔手的力量,自己的实力非但没有降低,反而会暴涨,而且会更适合这里的环境。
相反,疯老祖的确实力强,可是他在这里,虽然没有被完全压制,却也压制了大半修为,加上他疯疯癫癫,意识不清楚,在这里实在是危险。
投桃报李,还是让他离开这里的好……
“师尊,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去忙,你先回去吧,来的时候有条河,你在河对岸等着我,等我这里的事情办完了,就去找你,到时候我给你熬汤喝。”
秦阳扶着疯老祖的手臂,轻声劝慰。
“好啊,明哲懂事了,都知道孝顺为师了……”疯老祖乐呵呵的直笑,笑的嘴都歪了。
只是等到秦阳搀扶着他转身,让他向回走的时候,疯老祖却忽然停下脚步,情绪颇有些激动。
“不行!明哲!你不能去!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明哲,肯定是有人要害你,那些庸碌之才,没天赋没本事,看到你这等天纵奇才,就总想着害了你,他们就能位列第一了,一群废物,明哲啊,为师不能让你被人蒙蔽!”
疯老祖满面狰狞,杀气冲霄,身后一条血色大河的虚影,骤然浮现。
“他们都该死,害我徒弟,都该死!”
“师尊,放松,没人要害我,我好着呢,能吃能睡……”秦阳连忙安抚,却没什么太大作用,疯老祖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
也不知道这又勾起他什么回忆了,以助于他的力量几乎都要暴走了……
“师尊,我饿了!”
关键时刻,秦阳一声暴喝。
疯老祖稍稍一顿,脸上的狰狞慢慢消退,恢复到原本痴痴傻傻的样子,轻车熟路的拿出葫芦。
“明哲,你饿了,为师这里有给你熬的汤……”
“噢,好……”秦阳面色复杂,坐在地上,等着疯老祖热浓汤。
心里愈发不想疯老祖跟着去冒险了,虽然他也知道,疯老祖就算是受到压制,实力也远超自己。
可疯老祖这种状态,实在是太容易受到引导。
之前几个幽冥圣宗的弟子,都能将他引到绝地里,由此可见,这里说不定有更加危险的东西,他若是一直这样,反而会比自己要面对的更加危险。
只是秦阳却不敢再说什么让他回去等的话了。
第三二九章 故意激怒,一字诀之思字诀
没辙,为了不刺激到疯老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任由他跟着。
跟着葬海道君的足迹继续前进,但走了不远,又遇到了足迹忽然消失不见的情况。
秦阳环顾四周,这里没什么特别的,黑色的大地,因为是黑灰沉积,所以有些松软,放眼四方,还真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继续顺着足迹消失的地方向前走,也依然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
秦阳想到之前不知不觉之间,就落入到一块邢狱的碎片里,最后也毫无所觉的出来。
想必,当年葬海道君,走到这里的时候,进入了别的什么地方吧?
思忖片刻之后,秦阳继续按照原本的方向,继续前进,兜兜转转了两天之后,才终于在一个地方,看到了忽然出现的足迹。
顺着足迹继续走,却没想到,竟然又回到了数天前的地方,兜了一个圈子。
秦阳盯着地面上的足迹,感觉自己被逗乐子了。
早就应该知道,这足迹,当参考就好,千万别妄信……
闭上眼睛,思索着这几天走过的路径,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路线,继续迈步前进……
疯老祖站在原地,呆呆傻傻的一动不动,愣愣的看着秦阳跟脑子瓦特了一样,来回转圈子。
转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秦阳兜兜转转的范围越来越大。
忽然……
走着走着,秦阳的身形,忽然间就这么不见了。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疯老祖依然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秦阳围绕着他转圈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呢。
而秦阳这边,一步踏出之后,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那种渗人心脾,充斥着绝望的阴冷,再次浮现。
地面上的黑灰,缓缓的飘起,逸散在半空中,原本似是黑灰积年沉淀,凝聚成石灰石一样的地面,无声无息的变换了模样。
天空中飘落着黑色的灰烬,如同黑色的雪,死一般的寂静里,充斥着的,绝望,灰败,怨气,煞气。
比之上一次,感觉的更加明显的是,就算是这些怨气,绝望的情绪,尽数都透着一种寂灭般的死沉。
如同这些东西,都已经死了。
黑灰如同落雪,覆盖在地面上,蓬松的如同雪被一般,盖在地面上。
正因为这样,大地之上的小径,变得极为显眼。
秦阳调动了魔手的力量,撑着自己飞到半空中,举目远眺,果然再次看到了足迹。
只是这次,却在小径上看不到鬼物了。
远方的天边,一根如同山岳耸立,直入苍穹的铜柱,依然屹立在那里。
但这一次,那根铜柱,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远远望去的时候,都能看到变得晦暗的铜柱上,遍布着斑驳的痕迹。
“又不一样了……”秦阳神色恍惚,喃喃自语……
正当他愣神的时候,铜柱所在的方向,一点金光闪过,只见一道金色的剑气,冲霄而去。
昏暗的天空,笼罩着大地的黑云,被这一道剑光斩过,顿时裂开一道绵延十数里的裂痕,裂痕后方,是更高一层的灰色天空,似是永无止境。
那种锋锐的气息,纵然相隔不知道多远,也依然能感觉到一二。
“沧桑哥在跟人打架么?”
秦阳向着那里望去的时候,可以清楚的看到,足迹一路延伸到铜柱的方向。
稍稍沉思了一下,秦阳迈步而去。
……
另一边,站在那根通天的铜柱之下的时候,才能真正的感觉到铜柱的巨大。
绵延上百里粗,根本看不到有多高。
铜柱之下,沧桑哥单手握剑,手中一柄金色剑气凝聚而成的长剑,剑气喷吐,锋锐之气逸散之后,在其周身缭绕,万物都仿若被剑气的气息侵染,化作了利剑,而他整个人也仿若变成了一柄刚硬锋锐的利剑。
剑势起,冲击到不远处的铜柱时,阵阵尖锐的金铁交鸣之声,连绵不断,如同化作了尖锐的凤鸣。
而他对面,一位满头银发的少年,周身一层层阴气盘旋,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嘴角挂着略有些夸张的弧度,语气里满是诚恳。
“早就听说过你了,被誉为绝对能超越当年剑君的绝世剑修天才,若是你不蹉跎了时光,就凭你的身份背景,自然不可能缺少资源,我也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只是可惜,你为了这个女人,荒废了时光,背弃了家门,断送前途,只是让她这么苟延残……”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金光,如同烈日的光辉,瞬间掠过半空,当看到的时候,也只能看到一道绵延不知道多远的光辉痕迹,慢慢的消散……
待所有的光辉痕迹尽数消散之后,少年右边紧贴着耳边的头发,骤然之间,断了一截,缓缓的飘落下来。
他的右边脸颊,有一丝细细的血线,徐徐浮现,一路延伸到他的耳朵。
右边的耳朵断裂开,鲜血汩汩而下,顺着他的脖颈流淌。
然而,少年嘴角噙着的笑,非但没有消散,嘴角咧开的幅度,反而更大了。
“哈哈哈……”笑声缓缓响起,而后慢慢的变大,变得充满了癫狂和嘲笑。
“我以为你早已经不会生气了,当年你也是这么斩了我一剑,现在又在同样的位置,是想表达,你现在依然可以如同当年一样,想杀我如同杀一只鸡一样简单么?”
“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知道了这里有一朵暗夜优昙花,我也知道花期将至,我还知道这次是万年花期,只要在花开最盛的时候采摘,立刻整株给她服下,起码也能有个六七成药力,足够救她了。”
“但是我来了,我只需要拖住你那么一丁点的时间,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就足够你所有的努力尽数丧失,你还有一万年来等么?”
“所以,来杀了我吧,不杀了我,她就没希望了,你可以试试啊,看你现在能不能杀了我?不出意外,你只剩下半个时辰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了。”
“第二剑君。”
白发少年笑的痛快,如同看到了对方陷入生不如死的痛快。
沧桑哥眼眸微盍,眼中的杀机,化作呼啸的狂风,连同锋锐无匹的剑意,冲天而起,天地万物,都在这一刻,发出阵阵剑鸣。
声嘶力竭的怒吼一般。
“不得不说,纵然是到了今日,你荒废了这么久,我也不敢说能杀了你,但是你也杀不了我了,不过无所谓了,我只需要看着你生不如死,让你痛不欲生就行了,若不是你,当年我也不会成为笑柄,我也不会离开神朝,被送到浮屠魔教,也不会有今日。”
白发少年笑的面容扭曲,筹划了这么多年,心底的仇恨,扭曲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么一天。
等着毁掉仇敌的机会,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噗嗤……”
剑光闪过,白发少年体表浮现出神光,都被斩成了两段,只是被腰斩之后,却不见半点鲜血溢出,一阵黑气缭绕,白发少年的身体又恢复了正常。
“第二剑君,是不是这里压制了你一部分实力,你不行了?快点来杀了我啊,哈哈哈……”
白发少年的脖子上,挂着一块阴森森的令牌,上书“酆都”二字,一层气息缭绕在他身上,让他在这里如鱼得水,根本没有半点没压制的迹象。
一道又一道的剑气剑光斩过,却见白发少年,身形犹如幻影,躲过了绝对部分,剩下的一些,纵然能轻而易举的破开他的防护,却根本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
“时间不多了,暗夜优昙花快开了啊,你要加把劲杀了我,不然,我就毁了你的希望。”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沧桑哥挥剑的频率一如既往的稳,只是不知不觉之间,他的力量越来越强,频率越来越高。
他终于稳不住心态了,他已经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压制不住心中的焦急……
白发少年说的对,他没有下一个一万年等了。
快一个时辰之后,白发少年的气息也有些不稳了,很明显的想要豁免那种无坚不摧的剑气伤害,不付出代价是根本不可能的。
正在这时,远方有一点幽紫色的光华浮起,光芒犹如紫色的极光,徐徐缓缓的飘荡而上,如同被天空披上了一层昏暗的紫色轻纱,美轮美奂。
“开始开放了!”白发少年惊呼一声,跟着就哈哈大笑。
沧桑哥心里一个咯噔,压制的心绪,终于彻底压制不住了……
趁着他分神的一瞬间,一只五彩的大鸟,不知从那里出现,直奔沧桑哥后背上的女子而来。
“找死!”沧桑哥一惊,回身斩出一剑。
五彩大鸟被斩伤了一只翅膀,惊叫着扑腾个不停。
而就在同一时间,白发少年也犹如大鸟展翅,速度骤然爆发,贴近到沧桑哥身前,一掌拍出。
他的一只手掌,飞速的化作一只枯瘦的鬼爪,凝聚着全身的力量,贴向沧桑哥。
两面夹击之下,沧桑哥回过身,直面白发少年的爪子。
然而这时,骤变却又起。
那只五彩大鸟,摇身一晃,化作一只模样大变,足有百丈大的巨鸟。
巨鸟双翅银白,腹部如墨,长颈长腿,看起来颇为神俊,只是它的脑袋和双爪,却如同沁了血,鲜艳欲滴,双目黑红一片,这让其神俊之中多了三分妖邪之气。
正是浮屠魔教越雉一脉的护脉妖物越雉。
巨鸟的一只翅膀消失不见了,此刻却靠着单只翅膀,俯冲而下,两只利爪,抓向沧桑哥身后的女子。
沧桑哥红着眼睛,一声厉喝,剑气爆发。
可是白发少年脸上带着复仇般的惬意,任由剑气贯穿身体,一掌拍在了沧桑哥的胸口。
而巨鸟也痛呼低吼,无视那些剑气,硬是拼着被斩掉一只爪子,另一支爪子抓到了沧桑哥身后的女子身上……
利爪距离女子不过毫厘之时,却有一种恐怖的力量骤然爆发……
“轰……”
白发少年与断翅越雉,被伟力掀飞了出去。
而另一边,沧桑哥面带哀意,将背上的女子抱在怀里,女子看起来毫发无损,只是有点点淡淡的橘色光点,从她身上逸散开。
一切都变得安静了……
白色的雪花,漫漫而落,不过短短几个呼吸,大地就被染成了洁白。
一种无声无息的情绪逸散开,好似这些飘落的雪花,就这么慢慢的,柔弱的,逸散到整个世界。
“哗啦啦……”
河水流淌的声音,毫不突兀的出现了,沧桑哥身后的大地上,一条清澈的小河浮现,河边一株没有叶子的歪脖子柳树,也随之出现了……
整个世界,在此刻,都像是停止了一样,思念的情绪,衍生出无数的东西。
当年的一切,都被重现了出来。
沧桑哥的模样,也随之变化成了一个面容刚毅,剑眉入鬓的年轻男子,身上的衣服,也化作了华服……
只是看到这一切,感受到那种可以轻而易举侵蚀他心神的思念情绪,白发少年的面色却白的如同地面上的雪一样,眼神颤抖着,满是惊恐。
白发少年转身就冲向铜柱,受创的越雉,不明所以,紧随其后。
冲到铜柱之前,白发少年拿出令牌,狠狠的印在铜柱上。
道道涟漪浮现开,白发少年和越雉,化作幻影,慢慢的消散。
“第二!有无尽的恶鬼,还有阴兵鬼差,我看你如何拿到暗夜优昙!”
随着白发少年消失不见,这里的环境再次开始变化,斑驳的铜柱,如同再次焕发了新生。
赤红色的光芒绽放,整个世界里,无数的小径上,一个个鬼物凭空出现,被阴兵带着,直奔铜柱而来。
而白发少年却已经回到了最初的世界,什么都没有,没有鬼物,没有铜柱……
离开之后,越雉化作五彩鸟落在白发少年的肩膀上,语气颇有些不满。
“天麟,说好了我帮你对付你的仇人,你帮我拿到暗夜优昙花,助我恢复翅膀,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白发少年冷笑一声,眼中余悸未消:“不死都不错了,还拿?谁知道这个狗东西,竟然走了狗屎运,竟然真的修成了思字诀。”
“一字诀?”越雉大惊失色,眼中忽然恍然,刚才感觉到心中不可抑制的生出一阵浓烈的思念情绪,原来是因为这个。
白发少年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似是吓坏了。
“难怪这么多年,从来没人知道,第二这个蠢货,修成了思字诀!”
“那个女人恐怕已经魂飞魄散,根本没救了,我说这个女人怎么能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原来是第二这个蠢货,靠着思字诀,时时刻刻护住她,靠着他的思念,强行将她留下来,一千多年啊,这蠢货竟然将思字诀催动了一千多年,无时无刻啊。”
“而现在,法诀被打破了,那女人死定了,而他也解放了,你觉得一个修成思字诀的恐怖剑修,可以完全放开手,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快逃!”
白发少年压制着心里的惊恐。
“我引出了变化,优昙花开,也会随着来到鬼物的世界,第二肯定不会放弃,也不会退后一步,那是他唯一的希望,届时必然会有阴差出现,他死定了,对,他不退就死定了!他不会退的……”
白发少年自言自语,像是安抚越雉,其实是在安抚自己,可是越说,越觉得惊恐不已。
能强行硬撑着,时时刻刻催动思字诀一千多年的人,现在完全被解放了,只是想想就快要被自己吓死了。
“我们快逃,对,回宗门,快走……”
白发少年惊恐的逃窜。
……
而另一边,沧桑哥缓缓的将女人放在地上,感觉着她的生机开始慢慢流逝……
望着小径上涌来的鬼物,还有那株跟着一起过来,已经开始了盛放的暗夜优昙花,他缓缓的握住剑,一脸决绝,喃喃自语。
“楉言啊,这次我们可能真的要死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的,我说过的,我一定会做到的。”
正在这时,一道黑光飞来,快要到铜柱的时候,落了下来。
秦阳从黑光之中走出,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像是在思念着谁,可是却又在强行压制着,让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秦阳望着铜柱四方,重新出现的小径,再看着绽放着赤色光辉的铜柱,还有一条条小径上无数的鬼物,一脸的懵逼……
当看到沧桑哥之后,秦阳一脸纠结,还在尝试着压下情绪,别扭的一拱手。
“沧桑哥?这是什么情况?”
“邢狱被人引出来了,我要等暗夜优昙花开,你快逃命吧。”沧桑哥摇了摇头,左手并指为剑,一道幽黑色的剑气斩过。
就见剑气所过之处,阴阳分立,一道裂缝浮现,露出外面什么都没有的黑色大地。
“多谢。”秦阳拱手道谢,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子,秦阳又补了一句:“祝你马到功成,夫妻团聚。”
秦阳果断认怂,祝沧桑哥好运。
走之前看了一眼还未盛开的暗夜优昙花。
一朵层层收拢着的花骨朵,被一缕缕紫色幽光覆盖,光晕似是轻纱,缓缓的飘动着。
一层层黑色的灰烬散落,让整株花都露了出来。
只是随着黑灰飘散,秦阳却看到,黑灰之下,一具身形枯瘦的老者尸体。
而植株的根就有一些,扎根在老者的尸体上。
当看到老者的尸体,秦阳眼睛珠子都差点瞪出眼眶。
脚步刷的一下就顿住了。
第三三零章 都闪开,我要开大了;我会照顾好你夫人
站在原地,秦阳眼角微微跳动,终于对有个词有了深刻的体验。
蛋疼……
这情况可太尼玛尴尬了,只有这俩字能表示的这么清楚。
此地的空间变幻极为古怪,至少目前为止,就遇到了三种情况。
一种就是来时走的路,除了黑色的大地什么都没有。
一种则是没有鬼物,有铜柱,可是铜柱明显已经废掉了。
最后一种,则是现在这种情况,一切都如同上古时代一般,邢狱的运行完好,铜柱威能尚在,有无数的鬼物,被阴兵带领着,排着队来送死。
现在能走倒是真的,沧桑哥的剑气,蕴含特殊的威能,可以断阴阳,开新路,他轻轻一剑,就能斩出一条出路。
秦阳只需要一步踏出,就能离开这里。
然而问题来了,那株暗夜优昙花之下,被一些根须插入的尸体。
可不就是心心念念惦记着的那位黑黎前辈么。
为了找这位,可是做足了准备,各种消息能找到的,全部都找到,画像容貌之类的特征,更是必需品,怎么可能没有。
费了这么大劲,终于找到了,却遇到这种尴尬的情况。
暗夜优昙的花期以至,正值开放之时,而那种逆天的药效,也只有在花开之时才会有,花开最盛之时,效力最强。
此刻话已经开始了盛放的过程,药效已经有了,只不过此刻的药效,还不如一般的灵药。
在接下来的时间,药效会几何式的攀升,每多一息的时间,药效便会翻倍,疯狂的爆发,直到最终开放到最盛的时候,药效抵达巅峰。
到了那时,花朵立时会开始凋谢的过程,药效也会断崖式暴跌。
秦阳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可是却能感觉到,沧桑哥的女人,跟之前遇到之时截然不同了,她的生机微弱如烛火,而且几乎已经没有意识波动,证明她十有**已经神魂破碎,那一缕顽强的生机,也绝对是沧桑哥的功劳……
也就是说,他必须要摘到盛放之时的暗夜优昙花,因为从被采摘下来的那一刻开始,药效已经暴跌了,也只有在那个时候,采摘之后,整株喂下,才有可能保持七八成的药效,有很大可能可以将他的女人救活。
他明明能很轻易的离开这里,却不逃走,就是要等这一刻来临。
而在这之前,谁敢阻拦,谁就是他的死敌,非生即死的死敌。
秦阳拧着眉头,嘴里发苦,稍稍对比了一下双方的拳头大小,默默的放弃了,赶紧去摸一把尸就溜的想法。
谁知道摸尸之后,暗夜优昙花的盛放会不会受到影响。
可能还不等他伸手摸到,沧桑哥已经乱剑将他砍死十七八次了。
惹不起啊……
秦阳看的清楚,沧桑哥的女人,情况已经到了绝境了,恶化无法阻止,这次的机会把握不住,就彻底玩完了。
一个被逼到绝境的痴心汉,怕是自己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了。
真心惹不起……
可是若是现在放弃了,后面万一再出现什么变故,黑黎前辈的尸身,万一被毁了呢?
这位前辈的肉身,不到万劫不灭,起码也到了十万年不朽的地步了,按理说没那么容易被毁掉。
可现在所见,与画像和诸多消息之中描述的,截然不同。
按照画像和诸多消息之中的记载,这位黑黎前辈,可谓是龙精虎猛,健硕如妖,纵然是真龙在世,他也能与之肉搏的狠角色。
而现在看到的尸体,枯瘦如柴,皮包骨头,看起来脆弱不堪。
很有可能,这位前辈的尸身在这里当花肥,肉身净化都被暗夜优昙花当肥料吸收掉了。
放弃吧,良心不安,不放弃吧,旁边这位他惹不起。
思忖良久之后,秦阳伸出手,看着掌中逸散出的黑气,轻轻吸了一口气,喃喃低语:“黑影啊,你这次要是掉链子,老子死了,肉身崩溃,一切都会被葬入海眼,你也会被葬入这个永远都没有出口的海眼里,永世不得超生,这次我可是提前告诉你了……”
散去掌中黑气,秦阳揉了揉脸,缓缓的转过身,一脸正气。
“沧桑哥,我决定了,留下来帮你。”
沧桑哥淡淡的看了一眼秦阳,无喜无悲,那眼神明确的告诉秦阳:你说的这句话,我一个字都不信,麻溜的滚,别碍事。
秦阳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一脸正气,就这么散了……
“好吧,说实话吧,你我非亲非故的,我一点都不想留下来帮你,我现在就想逃,你爱死死去,要是顺手了,我会友情送你两口棺材,给你们小两口合葬了,问题是……哎……”
秦阳指了指黑黎前辈的尸身,又亮出自己手背上的神牛印记。
“那位是黑黎的一位前辈,我与黑黎颇有渊源,弄不好,以后我还可能会是他这一脉的传人,据说他失踪多年了,我现在正好遇见了,总不能不闻不问,总要将他的尸身送回去……
不过,现在我若是动尸身,你肯定会跟我拼命,可若是我逃了,前辈最后万一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我良心难安,所以,只能帮你了,万一这次我们都活下来了,你念着我的人情就行……
算了,你记不记我人情都无所谓了……”
秦阳也不指望能忽悠的住沧桑哥,他这种活的的全世界好像就只有他们两口的家伙,除了跟他的女人沾边,不然忽悠抵抗力已经点满了,还是说实话好了。
跟他直接明说,我不是主观为了帮你,但帮忙就是帮忙了,你要记着我的人情。
这样反而更好。
沧桑哥沉默了一下,目光也变和善了不少,沉声道:“多谢了。”
“你对这里知道多少,我们要面对的都包括什么?”秦阳背对着如同一面巨墙一般的铜柱,遥望着前方,那些从一条条小径上用来的鬼物。
有来受罚的鬼物,有引路的阴兵,说不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沧桑哥尚未说话,秦阳自己就已经看到了……
那一条条很窄的小径,不知道有多少条,一路延伸到铜柱之下。
事实上,小径距离铜柱还有很远的时候,就已经断开了,铜柱前方很大一片范围,都是跟小径之上的路一模一样。
那些鬼物从小径之上踏足这里之后,就如同失去了枷锁一般,可以自由活动,甚至可以飞……
引路的阴兵,举着黑色的油纸伞,静静的站在边缘动也没有动,而那些气息或强或弱的鬼物,见到阴兵没有阻拦他们之后,一个个就跟疯了一样,眼睛里冒着绿光,直冲向铜柱之下的三人。
名正言顺的抓捕替身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秦阳念头一动,昊阳宝钟浮现,悬浮在身旁,一身花里胡哨羽毛,跟自己学染发了一样,染的乱七八糟,金里泛绿,绿里泛黑,黑里又泛着金……
“秦有德,你搞什么?”丑鸡出来之后,顿时吓的炸毛,密密麻麻的鬼物,铺天盖地。
“我想全力催动宝钟一次很久了,丑鸡,干活了!”秦阳跃跃欲试,这件自己手中最强的法宝,一直都是靠着宝钟内的力量来用的,或者丑鸡自己操控。
这么郑重的亲自催动,而且要尽全力,用的还是魔手的力量,绝对是第一次。
“沧桑哥,你闪开点,我要开大了。”
对面的阴气,已经汇聚成肉眼可见的黑色海啸,无数的鬼物踏浪而来,失去了控制,这些鬼物的凶厉和怨气,一朝爆发,引动天象变化,黑云之中,道道阴雷滋生,阴气凝聚,化作狂风暴雨。
万鬼呼啸而来,不提其中有一些,气息明显不弱,仅仅只是这个数量,就足够形成一种无形的势,对于生灵会产生极强压制力的势。
秦阳一声暴喝,身形冲天而起,周身黑气涌动,催动三阳开泰之法,一轮黑日从他的脑后跳出,悬于他的头顶。
一时之间,秦阳气势暴涨。
又一轮黑日跟着跳出,秦阳的双目都开始泛起了血光,肉身颤抖。
第三轮黑日跃出,秦阳的体表就开始浮现出一些裂纹。
魔手的力量,本质太高太强,加之他尽全力催动,强行升阳拔朔,三日齐出。
浓烈的阳气之中,混杂着阴森的味道,在这片大地之上,骤然出现三轮黑日,搅动着这里的阴气变化,激烈的冲突激增。
“丑鸡,轮到你装逼了!”秦阳暴喝一声,咬着牙,怒瞪着眼睛,待力量催发到极致,肉身已经有些要彻底扛不住的时候,一掌拍到昊阳宝钟之上。
骤然之间,整个世界,仿佛停滞。
宝钟消散,化作一轮黑日,腾空而起,在高空中化作数千丈大。
黑日之中,一只大鸟,口弦一口铜钟,展翅嘶鸣。
“咚!”
钟声响起,一道无形的涟漪,如同瞬间横扫了整个世界,那狂风骤雨,逆卷而上,阴气汇聚而成的黑色海啸,轰然崩碎。
无数鬼物的身影,密密麻麻的浮现在半空中,仿若虫群。
只是一个停顿,所有的鬼物,尽数化作齑粉。
“呼……”
风声再起,放眼望去,已经见不到任何一个鬼物的存在了,只有满天飞灰,不知道从哪里飘落下来,如同黑色的雪帘,无声无息的飘落。
秦阳落到地上,将昊阳宝钟收起,喘着粗气,疼的呲牙咧嘴。
他全身血肉和骨骼,都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痕,皮肤表面和脸上,都遍布着冰裂一般的纹路。
这种力量,根本不应该是他能掌握的,顶多是偶尔当做大招用一下。
而且想要完全恢复,起码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沧桑哥,清场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秦阳坐在地上,调动自己的真元,在体内游走,催动龙血宝术,恢复从内而外受创的肉身。
稍稍恢复一下之后,待脸上和皮肤上的冰裂纹路不那么明显之后,秦阳立刻站起身,直奔前方而去。
那一击之下,受刑的鬼物倒是都化作齑粉,可是一条条小径之前,引路的阴兵,却还有几个没有立刻消散,而是残留着一部分,慢慢的化为飞灰。
秦阳眼里放光,快步走上前去,赶在一位阴兵的躯体,消散的只剩下一直手臂的时候,一把将其抓住。
感应到技能可以发动的瞬间,秦阳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摸尸。
一颗白色的光球出现在手中,秦阳脸上就浮现出一丝失望。
可以摸尸,证明阴兵也是会死的,死的东西,都可以摸尸,只是只有一个白色光球,按照以往的经验,十有**不是功法也不是秘法,顶多就是一些讯息。
随手拍进脑袋里,再看其他小径,那些阴兵都已经消散了……
反身回来,继续做下打坐,趁机稍稍察看了一下,秦阳豁然睁开眼睛,脸上带着一丝愕然。
“咦?这是……秘法?”
不等秦阳细看,又有变故产生。
漫天黑色的飞灰坠落之后,只见天边竟然又有一队队阴兵,引着无数的鬼物,从一条条小径上走来。
秦阳运足目力望去,只见那些阴兵和鬼物之中,竟然有不少看起来挺眼熟的。
可不就是刚才被大招清场的那些鬼物和阴兵么。
唯有正前方的一条小径上,阴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黑袍人,飘在前方,引着无数鬼物而来。
黑袍人周身阴气具化成型,化作一根黑色的锁链,盘旋在他周身,一丝牵引神魂的力量,缓缓的逸散开。
同一时间,暗夜优昙花上逸散的光晕之中,多出来点点荧光,飘散而出,还有一丝醉人心脾,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的花香,随风飘散。
这是要彻底盛放了。
秦阳后退到沧桑哥跟前,指了指那位黑袍人。
“沧桑哥,他交给你了,你若是信得过我,我帮你采摘暗夜优昙花,我有一门秘法,说不定能将药效保持的更高一点,缺点就是读条的时候不能被打断……”
“读条?”沧桑哥满脸的茫然……
“就是采摘的时候被打断了,就前功尽弃,成功了,说不定能保持更高的药效,你夫人的情况,你也知道,若只有六七成药效,也未必足够,若是你信我,我就……”
“你去吧。”沧桑哥打断了秦阳的话,看了一眼远处的黑袍人,眼神平静:“这是邢狱的差官,不是那些废物小卒子能比的,我未必是他对手,我会为你拖够足够的时间,只希望你采摘到之后,带着她离开这里,救活她,若有余下的,你尽可拿走。”
“我……”
“不用说了,纵然你骗了我,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相信你一次。”
“好。”秦阳转身向着暗夜优昙花走去,走到一半,像似想起了什么,回头补了一句:“沧桑哥,要是你干掉他了,记得给我留点尸首,我秦有德最是急公好义,言出必行,你放心,你夫人,我会照顾好她的。”
第三三一章 机关算尽没料到,第二剑君赠法诀
沧桑哥没工夫理会秦阳的话,他一步步走出,手中握着一把金光长剑,脸上略显苍白,唯有目光,锐利无匹,如同利剑,直刺人心房。
相隔十数里,沧桑哥便提剑一撩,金色的剑气喷涌而出,锋锐之气与之凝结,化作一柄金色的巨剑,凌空斩下。
眨眼间,半空中就似有一座金色的长桥骤然浮现,一端在沧桑哥这里,一端在那位一身黑袍的狱官身前。
“轰!”
一声轰鸣,金桥贯穿而过,眨眼间便消失在天边,只留下一条金色的光带残影,缓缓的消散。
这时才见狂风骤起,金光所过之处,所有的一切,尽数消失不见,密密麻麻的鬼物大军之中,骤然出现一条数里宽的空白地带。
而那位黑袍狱官,周身缭绕着锁链,悬在半空之中,兜帽之下,黑暗一片,根本看不到面容,只是这时,他却忽然沉声开口,声音嘶哑,却恍若洪钟炸响一般,给人一种振聋发聩的错觉。
“擅闯邢狱,按律当诛,然念在你乃思字诀传人,又乃通幽之人,本官可网开一面,速速离去,莫要自误。”
沧桑哥剑尖下落,半步不退。
“待摘得暗夜优昙之后,自会一起离去。”
“不可。”黑袍狱官沉声一喝,身边锁链哗啦啦作响:“本官给人族一些颜面,才给你一次机会,莫要不知退让,除你之外,其余之人,尽数当诛,罪无可恕。”
沧桑哥不说话,只是一步跨出,再次撩剑而起,剑气喷涌而出。
然而,下一刻,沧桑哥的身形,却骤然出现在黑袍狱官身前,剑气已经与对方的铁索纠缠在一起。
“叮!”
一声金铁交鸣之声炸响,剑气骤然凝聚,化作丈许长,锋锐之气骤然收敛。
剑锁交击之处,金剑势如破竹,轻而易举的斩断层层环绕的锁链!
剑气去势不减,从下至上,一剑将黑袍狱官剖成了两半!
黑袍狱官的两半尸身,没有半点血迹浮现,甚至断口之处,也见不到其他东西,只见到阴气涌动,分别在半具尸身之上,凝聚成型,补足了缺失的半边身体。
眨眼间,半空中的黑袍狱官,变成了两个。
而且两个黑袍狱官的气息,根本没有半点减弱,那些断开的锁链,自动飞到两个黑袍狱官手中,自行聚合演化,化作两根完整的漆黑锁链。
“执迷不悟。”两个黑袍狱官齐声暴喝。
身形变幻之间,两个黑袍狱官一起出手,手中锁链哗啦啦一抖,化作两只上千丈长的黑蟒,从两边一起,绞杀向沧桑哥。
黑蟒翻腾,震撼着大地跟着颤抖不已,盘旋之间,如同一面黑色的巨墙,在他周身出现。
沧桑哥把剑斩出,面色却骤然一变。
只见两个黑袍狱官,一个在于他交战,另外一个竟然冲向了秦阳和楉言。
沧桑哥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另一位黑袍狱官面前,与之交战在一起。
出手结束的瞬间,身形却有再次消散,与前方那位黑袍狱官交战在一起。
交战愈发激烈,沧桑哥出手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时之间,半空中,几乎到处都是他的身影,一人化身数十上百个。
金光剑气与黑蟒黑气,纠缠不休,掀起万丈浪潮,牵引着半空中的黑云一起,化作一方巨大的漩涡。
阴气坠落,剑气挥洒,大地之上,沿着小径走来的无数鬼物,此刻却如同活靶子一样,被稍稍波及,便化作飞灰,随风消散。
细看之下,甚至能看到,那些逸散的剑气,竟然也无一道做无用功,每一道或强或弱,都是恰到好处的将鬼物斩灭,无一丝力量浪费。
轰隆隆的轰鸣声,震耳欲聋,连绵不断,剑气喷涌之声,化作一声剑如的剑气长鸣,浩瀚如歌。
仅凭一己之力,便压的两个分撒开的黑袍狱官,与那无穷鬼物,无一个能靠近十里之地。
而这边,等着暗夜优昙花彻底盛放的秦阳,嘴巴微张,满脸愕然。
“这就是火力全开的沧桑哥么?那种瞬移法门是什么?”
秦阳看的清楚,沧桑哥那种速度,根本不是速度能解释的,而是在出剑的瞬间,人就瞬移到另外一个位置,每一次都是恰到好处,时机把握的完美无缺。
当这种出剑速度,与瞬移的频率达成一致,又快到肉眼不可见的时候。
看上去,就像是出现了两个沧桑哥,分别对战两位黑袍狱官。
就是将目力运转到极致时,看起来像是有点掉帧……
一瞬斩出数十剑,一瞬瞬移数十次。
想到之前感受到那种难以压制,沁遍身心内外的思念情绪,秦阳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除了一字诀之中的思字诀,不可能有别的法门,能有这么霸道的情绪感染力量。
若是思字诀的话,再想到沧桑哥的媳妇,秦阳就忽然有些明白了。
那位女子,十有**就是被沧桑哥靠思字诀保下来的。
因为不愿她离去,纵然在身边,也会有无尽的思念,思念着曾经的她,让她一直活着。
而现在,沧桑哥施展的法门,恐怕也是思字诀衍生出的法门。
之前跟黑影沟通感情的时候,就曾经听他说过好几次,人族的法门,尽数都是狗屎,只有极少数能入得了眼。
他唯独对一字诀推崇备至,盛赞不已。
秦阳给翻译过来就是:一字诀是当年人族的大佬,给人族开的挂,修成任何一门一字诀的,全部都是臭不要脸的挂逼。
完全不讲道理。
而且纵然是同一种一字诀,不同的人修成之后,效果也既然不同,可若是能修成两种,绝对是最适合修行这种一字诀的绝世天才。
所以,除非是见到,谁也不知道修成一字诀的人,衍生出的神通是什么。
就目前来看,沧桑哥逆天而行,强行保住他媳妇的生机是一种,那种跟开挂差不多的瞬移方式,也是一种。
这么不讲道理,除了一字诀,秦阳还真想不到别的了。
只是秦阳却也看到,沧桑哥的气色越来越差,显然坚持不了多久了,而暗夜优昙花却还没有开放到最盛的时候。
正在思索的时候,秦阳体表有一层黑气延伸而出,覆盖到他的脑袋上,黑影的声音也在他的耳边响起。
“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将思字诀修成两种神通的人,秦阳,保住那个人,不能让他死了。”
“呵呵,你没睡醒么,你既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的力量延伸出来这么久,会不知道那个人是这里的狱官,根本不是什么小喽啰,我还要靠他庇护,我拿什么保住他?”
“你不懂,思思念念,在吾身旁,这是最强的求生法门,思之所及,行之所至,这是最强的瞬移法门,毫无道理可言,以你的资质,纵然他愿意传你,你应该也学不会,不过,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那个地方么,若是他能代你去,或者有能力带着人瞬移,你就不需要等太久了。”
“那位将你乱刀砍死的巨佬么?”秦阳叹了口气,总觉得黑影这货是蹬鼻子上脸,好不容易觉得关系稍稍有些不错了,竟然又想着忽悠自己,让自己去将那位巨佬超度了……
“这事先不急,起码我们都活着才有机会,你要是真有心,赶紧想想,怎么解决那位狱官吧,他被剖成两半,都能化成两个人,却实力不减……”
“说的也是……”黑影干笑一声,也绝对有些操之过急了:“邢狱之中,所有的鬼物,都不会死的,阴兵狱官也不会死,只不过这个不会死,也是有讲究的,他们的真灵与这方世界一起,死了也会被无上伟力复活,继续受刑……”
秦阳点了点头,之前开大,一击秒了所有靠近这里的鬼物,但他们都再次出现了……
不过跟着,秦阳心中一动,想到之前超度了一个阴兵,似乎后来没出现了。
既然能摸尸,证明阴兵是真死了,只是那些没被超度的,后来却又复活了。
他们跟张小胖不一样,张小胖这个挂逼,那是看起来死了,其实没真死。
秦阳忽然明白该怎么做了。
只需要真的杀了狱官一次,在他消散复活之前,将他超度了,他就真的死透了。
可问题是,现在要怎么杀掉狱官一次?
举目望去,沧桑哥与黑袍狱官交战的愈发激烈,余波一浪一浪的逸散开,若非沧桑哥对于力量的控制力,高到让人高山仰止的地步。
怕是那些余波,就足以让他承受不住了。
这两人,一方是完全不怕死,一方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死战不退。
只是交战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秦阳都已经能看出来,沧桑哥开始慢慢的落入下风,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一如沧桑哥所说,他只能在拖延时间。
而现在看来,他怕是都无法拖延到暗夜优昙花彻底盛开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秦阳琢磨着是不是要亲自出手。
但差距实在是太大,差了至少三个大境界以上,纵然玩命,都未必能在插手之后,保证事情向着有力的方向发展,说不定还会拖后腿。
毕竟对于力量的控制,实在是差了沧桑哥太多了,在这种交战之中,去了也可能只是卖破绽,扯后腿的概率非常大。
“黑影,你觉得我们,加上丑鸡,一起全力出手的话,能不能一击定乾坤?”
“不能,你太小看狱官了,在上古之时,狱官可是真正在上古地府任职,有官品的,纵然这里的情况有些特殊,他的实力有跌无增,至少也高你三个大境界以上,你无法承受我太多的力量,同样也无法将昊阳宝钟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正当秦阳皱眉苦思,琢磨着怎么阴死狱官的时候。
侧面传来一声暴喝。
声浪卷动着冲来,秦阳扬起手臂抵挡,眯着眼睛望去,只见侧面的一条条小径上,所有的鬼物,骤然炸开,化作飞灰。
疯老祖手中捏着两个阴兵,看到秦阳之后,眼睛一亮,化作一道幻影,出现在秦阳面前。
疯老祖痴痴傻傻的笑着,举了举手中的两个阴兵。
“明哲啊,你在这里啊,为师刚抓了两个浑身冰冷的家伙,给你熬一锅汤,降降火……”
“师尊,这东西有毒,不能吃。”
面对疯老祖,秦阳是已经没脾气了,温声回了句。
刚想说,你给弄死了拉倒,我当个好人,给他们超度了。
然而,这话还没说出口呢……
“噢。”疯老祖点了点头,颇有些遗憾,掌中骤然发力,两个阴兵噗嗤一声,就化作飞灰……
秦阳张着嘴巴,到嘴边的话,也噎了回去。
疯老祖不说话了,就站在一旁,满脸呆滞,眼神里透着空洞,只会不时的瞥一眼秦阳,看到秦阳在这里,就继续保持那副模样。
“秦阳,让这个疯老头出手,他若是意识清楚,实力比之那位剑修还要强,让他出手去帮忙,起码有五成胜算,可以打死狱官一次。”
秦阳瞥了一眼疯老祖,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了。
顺手的事就算了,可是现在明显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很大可能会死的,尤其是疯老祖意识不清楚,虽说力量犹在,可真的遇到同级别的强者,他便是满身致命的破绽。
忽悠一个疯子去送死这种事,实在是做不出来。
尤其是疯老祖之前还护着他。
秦阳宁愿自己去拼命,也不想去忽悠疯老祖。
眼看这暗夜优昙花盛放到极致在即,而沧桑哥应该还能撑着,秦阳来到花前,对疯老祖叮嘱了一句。
“师尊,我要摘个花,你帮我护法,若是我的猜测没错,后面可能还可以匀出来一片花瓣给你,有可能会治好你。”
“啊?花?”疯老祖没听明白。
“给我护法。”
“噢。”疯老祖老老实实的站在秦阳身后,警惕着注意着四周。
秦阳盘膝而坐,死死的盯着暗夜优昙花。
“秦阳,一个疯子而已,你俩还可以算是有过节的,就算是你让他去跟狱官死战,他死了,也不过是以绝后患而已,你何必呢。”
“黑影,你不懂。”秦阳的心里也有些复杂。
要说起来,虽说当时是顺手坑钱而已,自己也不可能知道,辗转之后,赝品到了疯老祖手里,竟然能修个子丑寅卯,然后疯了。
事实上,第一次听说的时候,秦阳也就是感叹一下疯老祖天才,感叹一下疯老祖倒霉,再没别的感觉了。
要说他跟疯老祖有过节,还的确是真的,放到平日里,只要暴露了,绝对会被弄死。
他要是有机会了,一咬牙,心一黑,顺手坑死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后面跟疯老祖接触了这么久,他已经不是个敌对阵营里的陌生人了。
他只是疯老祖而已。
既然疯老祖愿意护着他,给他熬汤,无论是不是认错人的原因,他也要护着疯老祖。
就这么简单而已。
“有些事,你跨出了第一步,后面就没有第二步了,因为后面是无底深渊,踏出去就再也回不来头了,你愿意帮我,咱们就是自己人,我以后也愿意帮你,以己度人,你难道希望我时时刻刻记着我们曾经的冲突,然后假惺惺的跟你好个几百上千年,等到以后关键时刻,有机会了,顺手把你坑死么?”
黑影沉默了,再也不说顺手坑死疯老祖的话了。
而这一次,秦阳说的平淡,可黑影却感觉的最深切,这一次秦阳说的比任何一次都真。
良久之后,黑影才缓缓道。
“等到暗夜优昙盛放到极致的瞬间,那是曾经最美的美景,上古地府的人,不可能毫无反应,他会露出破绽,那是最好的机会,而且你若想采摘,这么近的距离,你必须保持不受影响,还有最关键的……”
“多谢。”待黑影说完之后,秦阳道了声谢,没有在多说什么。
这一等就是半柱香的时间。
到了这时,暗夜优昙的开放,如同一瞬间加速,一瓣瓣如同黑夜一般深邃的花瓣,缓缓的摊开,点点星光在花瓣之上闪耀。
一束束看起来极为娇嫩的花蕊,似是羞怯不已,半遮半掩的露出一部分。
霎时之间,柔和的光晕,似慢实快的飘起,化作轻纱,披满整个世界,光晕如波,潋滟浮沉,照耀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柔和而明亮,如同如洗的星空,倒映而下。
一时之间,原本阴森死寂的世界,便是那些刺骨的阴气,都变得柔和了,整个世界如梦似幻。
同一时间,幽远隽永的淡淡清香,不知不觉之间,便逸散到整个世界,那种说不上来是什么花的香气,味道又极为淡雅,却偏偏极为霸道,如同在无声无息之间,强行灌入所有人的身体里、神魂里、意识里。
配合着如梦似幻的美景,只是一个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有暗夜优昙上,不断的浮起点点荧光,倒映在所有人的眼睛里。
无穷无尽,杀之不完的鬼物,齐齐呆立在原地,双目空洞的望着这幅美景,感受着他们平日里永远不可能感受到的花香味道。
狱官与沧桑哥的战斗,瞬间陷入了停滞。
逸散的余波,被一缕柔和的光晕扫过,顿时化作了绵绵春风,锋锐的金色剑气,被扫过之后,也逸散成点点金色的荧光,缓缓坠落。
整个世界都变得充满了平和与安宁。
沧桑哥的瞳孔缓缓的散开,神态变得放松,嗅着花香,呆呆的看着这里的美景。
而狱官更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坠落到地面,呆呆的仰着头,仰望着天空。
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滞,而秦阳却提前一步,催动了狂暴秘法,摒弃了所有的情绪,只剩下最基本的理智,还有会随着时间变得狂暴的意识。
他离得最近,感受远比其他人还要深切的多。
施展秘法狂暴之后,意识会随着时间,不断变得狂暴无比,然而此刻,他的意识犹如被无形的力量洗涤,所有狂暴的念头都随之消散,只有安宁与平静缭绕心头。
所有会引起情绪感触的东西,都被压制摒弃,可他却依然愣了一瞬。
回过神的时候,暗夜优昙花,已经开放到最盛的时候了。
就是这一瞬间的过程,之后暗夜优昙花立刻会开始凋谢的过程。
秦阳果断出手,拿着神木木铲,触碰到暗夜优昙花的瞬间,发动了技能。
光晕从秦阳手中逸散出来,笼罩整株暗夜优昙花,盛放到了极致,便停在了这里,没有开始凋谢的过程。
采集开始……
美景与香气依然存在,而这个时候,沧桑哥却已经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瞬间恢复的神智。
金光剑气喷涌而出,瞬间将还未恢复神智的两个狱官斩碎。
破碎的狱官,化作一团团黑气,相互汇聚靠拢。
沧桑哥并指为剑,瞬间出现在这一片黑气之上,一道幽黑色的剑气斩过。
剑气所过之处,划分出阴阳,一团团黑气,化作一块块干瘪的黑色肉块,在剑气之中崩碎消散,化作齑粉。
而还有一部分黑气,四散开来,一些重新衍生出黑袍狱官的身形,围攻沧桑哥,一些则冲向了秦阳这边,还有一些钻入地下,不知道了去哪里。
沧桑哥身形一晃,半空中骤然出现数十个身影,一息之间,斩碎了绝大部分的黑气团。
等他再次出现,脸上已经毫无血色,惨白如同死人,身形一个趔趄,差点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而就在这时,秦阳身后不过数十丈的地方,一团团黑气从地下钻出,汇聚到一起,化作黑袍狱官,直奔秦阳而来。
“哗啦啦……”
消失不见的漆黑锁链,也在此刻,出现在狱官的手中。
锁链如同毒蛇,扭动着身子,化作一道残影,直奔秦阳后心。
呆呆傻傻的疯老祖,感受到杀机降临,面色骤然一变,变得森然冷冽,散开的瞳孔,慢慢收缩,眼中的杀机,化作一道神光,瞬间冲击到黑袍狱官身上。
黑袍狱官后退三步,腰身微微佝偻,似是有些意外。
“想杀明哲,我就先杀了你。”疯老祖表情有些狰狞和癫狂,气息变得暴乱,气势却开始暴涨。
疯老祖一步踏出,身形化作一道幻影,一手抓住锁链,一手出现在狱官身前,捏住对方的脖颈,轰的一声按到了地上。
“轰……”
大地骤然一震,这里历经交战,都未曾有过太大变化的大地,此刻,却骤然塌陷出一个十数丈直径的大坑。
狱官的肉身再次崩溃,化作黑气爆开,只是这一次,却见疯老祖体内,一座森然的七层高楼骤然出现,凌空压下,将所有黑气都镇压在其中。
“哗啦啦……”
一条大河环绕着七层高楼出现,将所有黑气卷入其中,疯狂的炼化消耗,不过一两个呼吸,所有的黑气都消失不见。
至此,狱官算是死了,就等着他再次复活了。
而就在这时,却见被疯老祖抓在手中的锁链,最末端的一截,自行断开,无声无息的贴着地面,冲向了秦阳这里。
待秦阳掌中的光晕收敛,手中多了一株荧光璀璨的花朵时,那一截锁链,直奔他手中的暗夜优昙花而来。
即将抵达之时,锁链幻化,化作黑袍狱官的模样,气势爆发,威压如同实质,镇压在秦阳身上。
秦阳肩头一矮,身上如同压了一座山,神魂摇曳,直欲破体而出。
黑袍狱官伸出手,抓到秦阳的右手上。
瞬间,秦阳的右手,飞速的失去光泽,血肉开始枯萎。
然而,秦阳却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老子等你很久了。”
秦阳的手背上,一个手型的印记亮起,一个虚幻之手,探入到黑袍狱官的掌中。
瞬间,黑袍狱官僵在了哪里,他身上的黑袍,丝丝剥落,化为飞灰,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如同一个被一层干皮包裹着的骷髅。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愕然,看着身体,如同沙雕,慢慢的风化坍塌,嘴巴张了张,艰难的挤出来两个字,便彻底的化为飞灰。
秦阳眉头微蹙,根本听不到对方说的是什么,更像是临死前的无意义惨叫声。
不过此刻,秦阳已经没心情管狱官说什么了,看着掌中一个昏暗的白色光球,随手拍进脑袋里,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好歹也是一个曾经吊炸天组织的正式员工,就只有一个白色光球?好意思活着么?
稍稍看了一下,这次果然不是什么秘法了,就是正常的一段信息,这货临死之时的讯息。
之前黑影给说了,这位狱官被斩成两段都不死,反而会化出两个身体,实力却没什么减弱,应该就是狱官之中的一种。
他处于一种极为特殊的状态,肉身是本体,却不算是全部,连同锁链在内,才算是一个完整的狱官。
肉身死了,的确就死了,他会再次复活,可是肉身死了之后,锁链却还会拥有他的意识。
也就是说,纵然狱官离开这里,他在外面死了,只要锁链回到这里,他依然还能复活。
这是狱官的福利,也是枷锁。
上古地府覆灭了这么多年了,他无法更进一步,却也无法摆脱这个枷锁,只能保持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永远持续下去。
但却还有另外一个办法,暗夜优昙花。
得到了这个东西,他就能彻底的解脱,挣脱枷锁,重新开始,无论成也好败也好,也总好过这么永远的保持这种毫无寸进,却也死不了的状态。
他压根不是什么捍卫规则,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暗夜优昙花。
秦阳知道沧桑哥在第一剑失手之后,就知道后面如何做了。
也知道在暗夜优昙花盛放的瞬间,沧桑哥修成了思字诀,情志哪里会那么容易被左右,他必然会先恢复神智,而他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
狱官必然要死一次。
狱官也肯定会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的时候,搞出来什么幺蛾子,必然会抓住秦阳这个最明显也最弱的破绽,直接从秦阳手中,抢走暗夜优昙花。
秦阳等着,等着狱官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而来,等着他蒙蔽了疯老祖之后,本体死了之后,再次冲来。
等着在所有人都认为,他这次是真的死了的时候,他自己送上门来。
于是,结果就是,狱官死了,却以一截锁链来化出身体,冲到了秦阳面前。
秦阳甚至握着花,等着他主动抓住自己的手。
因为切掉他的手,是最快捷,也不会伤到暗夜优昙花的方法。
推测出最后的结果,中间的过程,只要没有偏差太大,那就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好了。
只是秦阳没想到的是,帮他解脱了,竟然就只有一点信息而已。
想来可能是因为,摸尸摸的不是狱官的肉身,只是锁链这个算是一体的东西。
讯息之内,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的确跟推测的差不多,他的确是为了暗夜优昙花。
跟沧桑哥打了那么久,甚至最后死,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以算是故意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最后出乎意料的,抢走暗夜优昙花,却不给秦阳他们两败俱伤,毁掉暗夜优昙花的机会。
说到底,这位狱官,才是真正最在乎暗夜优昙花的人。
因为这颗花种,就是他种下的。
为了保住花顺利成长,他还花了不小的代价,将花种种在了没落的邢狱世界里。
所有进入这里的人,也都是被他干掉了当花肥。
那位黑黎前辈,也是被他坑死了之后,尸身埋在下面当花肥的。
只不过黑黎前辈生前肉身太强,这么多年过去,肉身依然还没有消散。
秦阳有些唏嘘,从这些讯息里,可以看出来,这位狱官可真是机关算尽……
他种下暗夜优昙花,费尽心思,为了让其长出来,然而,的确是长出来了,甚至已经长出来很久了。
只是每一次万年花期,等到花开最盛的时候,他都无法抵御那种力量,等到回过神的时候,花已经凋谢了大半,没有用了。
为了拿到手,他费尽心思,想法设法的,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吸引那些需要暗夜优昙花的人。
来到这里的,绝大部分都被他杀了,只留下了一些可以为了暗夜优昙花,不惜一切代价的人。
让他们在万年花期的时候来采摘,他在从对方手里抢走。
只是不是每一个万年都会有人来,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采摘,一万年,又一万年过去。
知道遇到了沧桑哥,狱官就这么等着,等着万年花期再至。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又失败了,还死的彻底了。
这些讯息里,秦阳都能感觉到狱官的不甘和怨气。
不知道多少年的努力,就这么化为泡影了。
秦阳收敛心思,握着暗夜优昙花,对着远处失去了敌人,又陷入呆滞的疯老祖挥了挥手。
“师尊,咱们回去了。”
沧桑哥背着她的媳妇,勉强挥剑,斩出一个裂口,率先跨越了过去,在另一边等着秦阳。
而秦阳,拿出一口棺材,小心翼翼的将黑黎前辈的尸身收殓,收起棺材。
到了安全的地方,沧桑哥将他媳妇放到地上,看了一眼秦阳。
秦阳轻轻转动暗夜优昙花,一片片泛着星光的花瓣脱落,自动飘落到女子身上,融入到她的体内。
那如同萤火一般,随时可能覆灭的生机,开始缓缓的回升,速度越来越快。
直到花瓣脱落了七成的时候,女子身上才终于浮现出一丝微弱的意识波动。
沧桑哥松了口气,终于再也撑不住了,瘫坐在地上,脸上的血色彻底消失的干干净净,气息也开始暴跌,如同肉身快要崩溃了一般。
秦阳顿了顿,按理说到这里就足够了,他手中的暗夜优昙花,是全盛之时采摘,采摘只是,就固化到了当时的状态,此刻更是被他完全炼化,花朵已经不会出现凋零的情况了。
七成,足够以女子那一点点破碎的神魂,重新为她重塑出完整的神魂,也足够让她复活了。
秦阳暗暗摇了摇头,帮人帮到底吧,反正剩下那三成药力,也不足以再救活这么一个人了。
又散去了几瓣花瓣,落入到女子体内,将八成的药力都给她,足够她恢复到之前最完好的状态了。
看着剩下的几片花瓣,秦阳将暗夜优昙花收起,等离开这里之后再说。
“多谢。”沧桑哥挣扎着站起身,躬身一拜,脸上难得出现了些激动的神色。
“别客气了,我们说好的,不过,你没事吧?你的肉身……”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欠你一条命。”沧桑哥没回答,只是郑重的坐了承诺,然后拿出一卷竹简,塞到秦阳手中:“这是我当年意外得到的思字诀,你可以尝试着修行……”
“这不好吧……”秦阳握着竹简,眉眼忍不住上扬,嘴上说着不好,手却不受控制的接了过来。
看沧桑哥施展的思字诀,那实在是跟开挂没什么区别了,要说心里不惦记,怎么可能啊。
沧桑哥不以为意,反而觉得秦阳接下了,心里舒服了些。
“我复姓第二,曾经的名字已经抛弃,现名剑君,号亦是剑君,你直呼我名字即可。”
“一字诀修行不易,没有捷径,如何修行,我也不太清楚,我觉得情志抵极,是入门的基础之一,修成之后,有何威能,也全看个人,只是,一字诀威能无匹,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用的,情志过极,便会反伤自身,如我施展思字诀,便会伤我气血,损我肉身,你切记。”
“多谢,我就看看,长长见识,我这人我知道,估计是没机会修成了……”秦阳想要吧,心里其实也清楚。
看看沧桑哥就知道,想要修成,内心赤诚,情志过极,绝对是必要条件之一。
就自己这样子,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修成了。
想想之前摸到的哀字诀,紫霄道君那么强,他却连门在哪都没找到,那种人怕是根本连哀为何物都不知道吧。
纵然他知道了如何入门,也入不了。
秦阳现在颇有些明白紫霄道君当年是什么心情了……
两门一字诀在手了,竟然一门都修不成。
真纠结。
压下心绪,秦阳看了一眼沧桑哥,喊了一声。
“师尊,我饿了。”
“哦,为师给你熬了汤,你等一下……”疯老祖轻车熟路的拿出葫芦与四足鼎,开始熬汤。
熬好了汤之后,秦阳给沧桑哥递了一碗。
“喝吧,我师尊熬的汤,虽然我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熬的,也不想知道,不过,却是大补气血,对你恢复很有帮助。
“多谢。”
沧桑哥喝了汤,面上多了一丝血色,他背起还在沉睡的媳妇,面上浮现出一丝赫然。
“我……”
“我就厚颜称你一声第二兄,我姓秦名阳,字有德,最是急公好义,乐于助人,第二兄你赶紧先带嫂子离开这里吧,毕竟这里阴气太重,对嫂子不好,我们来日方长。”
“多谢秦兄理解。”第二剑君松了口气,郑重的一拱手:“秦兄,以后若是有事,只需捏碎这个东西,无论在什么地方,为兄绝对第一时间赶到。”
第二剑君将一块巴掌大的玉剑递给秦阳,一挥手,匆匆离去。
秦阳握着玉剑,感受着里面一丝剑气,暗暗羡慕。
开挂就是了不起,还自带炉石呢,这本事,怕是会让张正义的眼睛都羡慕瞎了,有危险,嗖的一声就走了。
沧桑哥心疼媳妇,媳妇恢复了之后,就舍不得让她待在这等阴气浓郁之地了。
留下秦阳和疯老祖在这里,两人嘬着浓汤。
秦阳看了一眼痴痴傻傻,抱着碗喝汤的疯老祖,低声自言自语。
“我也不知道服下一些暗夜优昙花的花瓣,能不能让你恢复了,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万一你恢复了,会不会把我当场打死了。
听说过以前别人都叫你崔老魔,不过,我这人可不管你干过什么,你疯了也知道护着我,给我熬汤,我也试试,看能不能让你恢复。
说不定你恢复了就不记得我了,也不会认错人了,咱们干了这一碗浓汤,我再叫你一声师尊,后会有期吧。”
嘀嘀咕咕了几句之后,秦阳拿出花瓣,轻轻一摇,几片花瓣落入到疯老祖的汤里。
“喝了吧,师尊,这是明哲孝敬你的。”
“明哲懂事了。”疯老祖乐呵呵的一笑,看也不多看一眼,就准备喝下去。
“等一下,师尊,你在这里等一会,我有点事,你等我走了,你再喝吧。”
这种蹩脚理由,疯老祖却不疑有他,笑的跟个老农一样,抱着碗,坐在地上,盯着秦阳:“你怎么还不走,你不走,我怎么喝汤?”
秦阳无奈的笑了笑,挥了挥手,化作一道神光消失不见。
等到秦阳彻底消失不见之后,疯老祖呆了很久,才好似忽然醒了过来一样,看了看手中捧着的碗。
“这是明哲孝敬我的,他让我喝了……”
到嘴边了,疯老祖犹豫了一下,拿出一个新葫芦,将碗里的浓汤倒了进去。
“我给明哲留着。”
“不行,明哲说孝敬我的,不喝的话,辜负明哲孝心了。”
“喝一半吧……”
疯老祖又倒出来一半,美滋滋的捧着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嘬着。
第三三二章 摆渡人套路深,吉地吉日吉时
奔腾的大河边缘,秦阳蹲在岸上,望着河水,满脸沉思。
要办的事情已经办了,黑黎前辈的尸身,已经找到,就等着回去,查一查黄历,推算一下宜摸尸的吉日吉时。
至于这里还有别的什么,秦阳已经不准备参合了。
虽说走的时候,望着那根至少百里粗的通天铜柱,满心的不舍……
然而没什么鸟用,放在那让他随便拿,他都没能力去弄走。
实在是太大了……
当然,还是因为怕疯老祖恢复意识了,来一句“你谁?哦,秦阳?不认识”,再随手一巴掌将他拍死。
所以,秦阳其实是想搓炉石,哦不,是用日月星梭,直接走的。
之所以没用,而是施展遁光之法飞走,纯粹是因为,炉石完全没法用啊。
若一个世界,相当于一颗巨树,那无数秘境,就是树叶,能用日月星梭,从一片树叶,跳到主干上,甚至可以跳到另外一片树叶上,却没法跳到别的树上。
然而,这个破地方,就像似另外一颗树碎了之后,其中一块碎片,落在秦阳所在的“树”上,沿着接触的地方走进来可以,用日月星梭就没用了。
这也给秦阳提了个醒,早就知道了使用之法和限制,应该早就要注意到这一点的。
以后去别的地方,就要先做好炉石不能用的准备。
所以……
秦阳现在就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回不去了……
“船家,乘船就要掏钱这件事我理解,问题是,为什么之前可以用圆光套装付账,现在却不行么?”
秦阳试图跟摆渡人讲道理,然而,摆渡人站在那动也不动,看也不看他一眼。
秦阳不死心的,再次试着丢出圆光套装,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拦下来,根本丢不进去。
秦阳拉长着脸坐在地上。
大意了啊。
英明一世,最后还是被一个看似机器人的摆渡人套路了。
之前还挺高兴,心里略有些得意,摆渡人太死板了,不收外币,就收上古地府的,没钱拿上古地府的东西抵账也行。
自己却可以源源不断的造出来圆光套装,相当于自己就是个人形印钞机,不差钱。
可现在才明白,摆渡人特么也知道物以稀为贵,超发了就会贬值的道理。
抵账的东西,同一样竟然只收一次。
那老子怎么回去?
秦阳不死心的再次尝试了很多东西,收藏里的东西,但凡是不确定来历的,都拿出来试一试,万一有一样是上古地府的,而且有价值的呢?
可惜现实却很残酷,摆渡人什么都不收。
秦阳咬了咬牙,一脸肉疼的拿出只剩下四片花瓣的暗夜优昙花。
这个东西可是百分之百的上古地府产物,而且绝对是价值连城的那种。
一直僵在那里,跟石像一样动也不动的摆渡人,终于转过头,盯着秦阳手中的暗夜优昙花。
秦阳果断的后退几步,将花护住。
“看什么看,怎么?还准备强抢不成?”
秦阳警惕的看着摆渡人,寻思着之前的狱官,想要干什么事,似乎也都是在规矩范围之内的,毕竟按照上古地府的规矩,擅闯进入这里的人,狱官将其直接打死,完全正确。
可从没听说过摆渡人会转行开黑船吧……
“想全要绝无可能,一片花瓣,在你们这都属于超大额的硬通货,足够我在你穿上住个千八百年了,公平交易,你要给我找零,把你的收藏拿出来吧,我先看看都有什么。”
摆渡人盯着秦阳手中的花瓣,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指,穿透的木盒子里,顿时出现了变化。
秦阳举目望去的时候,就见木盒子里的空间,变得非常巨大,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摆着一大堆。
只是一眼,秦阳就先看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东西。
蛇头蛇尾全部都是长着脑袋的怪蛇……
可不就是一条阴悖兽么。
之所以会一眼就看到,纯粹是因为一堆静止的死物里,就这么一个胡乱蹦跶,跳得欢的家伙,想不注意到都不可能。
秦阳盯着看了好半晌,心头暗忖,难道疯老祖之前被说错,黑林海里有一个阴悖兽家族?他已经吃过好几条了?
只是越看,越觉得这头阴悖兽看起来挺眼熟的,虽然以人的眼光来看,所有的阴悖兽应该都长的一个鸟样。
摆渡人似是察觉到秦阳的目光,伸手一招,木盒里的阴悖兽飞出,落在他的手中。
阴悖兽的两个脑袋缠在一起,四只眼睛盯着秦阳,眼神疯狂的交流。
“救我,救我离开这里,我都说了不能来这里,会死的,那个疯老头非要抓我来这里,还拿我抵船资,快救我,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别把我留给这个家伙就行!”
秦阳移开眼睛,彻底确定了,这就是之前逃走的那条阴悖兽,这倒霉催的家伙,老老实实的跟着自己多好,怕死吧,最后还是栽在了疯老祖手了……
“你其实算是上古地府的生灵对吧?”
“没错,快救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认我为主,以后跟着我混,我就救你,看到我手里的东西了么?暗夜优昙花,你觉得你值一片花瓣么?就算是认我为主,我还得养着你,最后还是我亏了,不过我这人心地善良,咱们好歹有缘……”
“快别说了,我答应你。”阴悖兽都快哭了,落在摆渡人手中,简直是生不如死……
秦阳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摆渡人。
“这条蛇,我再看看别的。”
摆渡人摇了摇头,举起阴悖兽,递向秦阳。
秦阳脸色一黑,这家伙趁火打劫啊,亏得自己实诚,就把所有人都当实诚人了。
本想再讨价还价,看看多要两样,谁想到船头的木盒,又恢复了原装,只能看到里面零零散散的一些钱币了……
秦阳顺了顺气,自己劝自己,反正剩下几片花瓣,也没什么鸟用,顶多就是当顶尖的灵药用而已,那种活死人肉白骨的效果是不可能有了,多一片少一片,没什么影响,也就是贵了点而已……
“行吧,我吃个大亏,这条蛇我要了。”
说完秦阳心里就不断的闪过三个大字:亏大了。
思来想去,想让摆渡人再拿出什么,估计是不可能了,但有不能这么便宜了。
又想到疯老祖似乎还在后面,既然疯老祖拿阴悖兽付账了,他手里肯定是没钱付账了,那他不是要被困在这里了?
“还要再加一条,若是之前坐船来的那个老头回来了,你别收他船费了,这总没问题了吧?”
这次摆渡人很爽快的点了点头。
摘下一片花瓣,丢到木盒里,阴悖兽也被摆渡人放掉。
这家伙吓的跳到秦阳手腕上,缠了几圈之后,不停的瑟瑟发抖。
秦阳觉得,应该不只是被摆渡人当藏品这么简单了,不然不会把它吓成这样。
孤舟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大河之上,秦阳盯着阴悖兽,心里叹息,亏了。
若非自己身上只有暗夜优昙花可以付船票,而一片花瓣又不能分开。
若非自己心地善良又念旧……
换个人,怎么可能要阴悖兽算找零。
默默的将意识沉入体内,开始研习之前在阴兵身上摸到的技能书。
虽然是白色的,却依然是个秘术。
役使生灵的秘术。
完全鸡肋,因为役使的生灵,是上古地府的生灵,还只能是一些弱鸡,才能强行役使,稍强点的,就必须要对方臣服。
可若是都主动忍住臣服了,还要你这秘术有屁用。
难怪是个白色的技能书。
但现在么,秦阳稍稍修习了一下,就在意识中凝聚出一枚符文。
念头一动,符文出现在指尖。
“来,过来,我给你盖个章。”
阴悖兽感受着符文,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老老实实的缠在秦阳的手腕上不动,让秦阳在他的两个脑袋上各点了一下。
一瞬间,秦阳就能感觉到一种联系出现了,他现在可以轻而易举的掌控阴悖兽。
甚至还能感觉到阴悖兽心中的恐惧,对于摆渡人的恐惧。
不多时,船只抵达对岸,秦阳上了岸,对摆渡人一拱手,转身就走。
而摆渡人,却没有如同上次一般,直接离开,而是望着秦阳远去的背影,久久不动。
上了岸,阴悖兽就如同满血复活了一般,再也不发抖了,两个脑袋从秦阳的袖中探出来,贼眉鼠眼的到处乱看,一会又跳到地上,横着蹦跶着走……
“小蛇啊,我这次是亏大了,暗夜优昙花啊,保持全盛状态的暗夜优昙花,那是我的一条命啊,现在用来换你了,你可要记清楚了……”
“明白,你让我咬谁,我就去咬谁。”
阴悖兽很上道,这让秦阳心里好受了不少。
这么久了,做的最亏的一笔买卖,甚至可以说,唯一一次亏本的买卖。
人生污点啊。
一路离开了黑林海,秦阳就找了个城池,一头钻进了客栈里,将自己关在里面,研究天时地利人和,找找附近有什么风水宝地,再研究个吉日吉时……
噢,还得搓点新的线香什么的。
不是有人说过么,摸尸还是要有仪式感的。
……
另一边,疯老祖喝了半碗汤,体内一丝丝阴气蒸腾而出,体内的旧伤新伤,都随之飞速的恢复。
神魂受损而导致的意识混乱,现在神魂也开始被修复,意识也慢慢的恢复了不少。
只不过,秦阳给的量,本来是应该足够他恢复的。
他却只喝了一半。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却比以前强了很多。
清醒的时候,疯老祖就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到了岸边,见到了摆渡人,疯老祖还有些模糊的意识,顿时彻底清醒了。
对着摆渡人一拱手,疯老祖拿出腰间的葫芦,这里面就是混杂着花瓣的那半碗汤。
这也是他手上唯一能付账的东西了。
然而,不等他打开葫芦盖子,摆渡人就摇了摇头,伸手示意他上船吧。
疯老祖愣在那里,这时才注意到,船头根本没有木盒出现。
疯老祖摸索着手中的葫芦,面色有些意外。
“是我徒……是有人付过了么?”
摆渡人点了点头。
上了船,疯老祖依旧缓缓的摸索着怀里的葫芦,望着渐渐变远的河岸,面色非常复杂。
既然船票有人付了,那他就可以喝下剩下的半碗汤,应该可以让他彻底恢复了。
只是手放到了盖子上时,疯老祖却犹豫了,痴痴的望着葫芦,喃喃自语。
“原来他不是怕了我崔老魔,要把我困在这,他还记着我可能付不了船资,好孩子啊……”
“跟明哲真像啊……”
疯老祖脸上带着一丝迷茫,回忆着自己的一生。
他都快忘了什么时候开始,遇到任何人都会把人往坏处想,不停的防备,不停的勾心斗角,不停的杀戮争夺……
这些日子,意识不清楚,可是意识却偶尔能恢复,遇到危险的时候,意识都会强行凝聚,这些日子的记忆,他都还记着呢。
就这么熬着汤,徒弟也孝顺,这种日子,早就没了,徒弟也早就没了。
回忆一生,直到现在,更进一步已经不可能了,一身修为,一身所学,都要化作一捧黄土。
已经一无所有了。
那这汤喝不喝,又有什么区别呢,喝了还是时时刻刻痛苦着等死。
疯老祖缓缓的放下手,将葫芦收了起来。
时好时坏,就时好时坏吧,意识不清楚,也未必是坏事了。
上了岸,疯老祖环顾四周,顺着来时的方向而去,直奔黑林海之外,向着黑林海最近的城池而去。
走了不久,疯老祖眼中的神采便开始涣散,意识又变得模糊,来到之前暂停过,熬过汤的地方,疯老祖低头一看,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明哲呢,可真是的,说了让他别乱跑,这地方不安全……”
……
而城中客栈里,秦阳趴在桌子上,拧着眉头,一脸纠结。
“怎么算个吉地吉日吉时这么难呢,万一我算错了,选了个不宜摸尸的,岂不是血亏?”
“这种事,张师弟应该最擅长,就是不知道他最近在哪,实在不行,就找蒙师叔来帮忙算算得了……”
第三三三章 生活需要仪式感,南蛮近日新闻
“阿嚏……”
一座阴沉死寂的陵寝之中,正悄悄的摸向棺材的张正义,忽然打了个喷嚏。
不过眨眼间,张正义那慢吞吞的身形,却犹如受惊的猫一样,炸着毛,一个后跃,就跳到了陵寝的入口,而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短短三个呼吸,张正义就顺着来路,冲出了陵寝。
跑出了百余丈之后,张正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不到三尺大的盗洞,里面没什么反应,也不见什么邪物追出来。
停下脚步左看右看了很久,也没遇到不好的事情,张正义拧着眉头,拿出一堆东西,从罗盘到龟壳,再到卜签,还有一本跟青石板一样大的巨书。
对着天空星辰,在盘算着周遭环境,唰唰唰的一顿操作。
算完之后,张正义收起东西,一脸的疑惑。
“不对啊,算的很清楚啊,没错啊,此陵寝坐东朝西,时值岁季变换,煞南为极致,加之陵寝已经存在至少上五万年时间,死煞已经近乎没有,最宜破土。
我又从北进入,应是吉星高照,百无禁忌才对,那为什么将要开棺的时候,会莫名打个喷嚏?难道是我选的开棺方位不对?”
眼看算了半晌,也没发现问题在哪,张正义犹豫了一下,收拾了东西,填了盗洞,又点了灵香之后,恭敬一拜,后退三步之后再一拜,如是三次之后,才转身离开。
“算了,走吧,师尊说过,任何灾厄都是有征兆的,这次我弄不明白哪不对,肯定是我学艺不精,保险起见,还是快走吧……”
张正义揣着刚拓印下来的一册记载,匆匆离开,等着回去之后,再想法设法地破解文字,看看里面有没有有用的东西……
……
而另一边,秦阳都已经快忘了,将张正义忽悠的去寻找各种古墓,从里面发觉有用的线索和东西。
自己这边推演了不过一天的时间,秦阳就彻底放弃了。
果然任何事情都是需要热爱才能做好的,这种事就不是自己热爱的职业,就算是水平不算太差,也总有种不确定的感觉。
出了城,找了个山清水秀,又挺安静的山头,摆下桌案,挂上画像,点燃祝由香。
“弟子秦阳,有请蒙师叔大驾。”
画像之上的俊俏男子,被祝由香侵染之后,慢慢的活了过来,一步从画像上走了下来。
“秦阳,又有什么事?你有事找你师父去……”蒙毅大步走下,话说到一般,忽然一怔:“咦?阴悖兽?你从哪弄到的?”
阴悖兽从秦阳袖中,探出两个脑袋,吐着蛇信,森然的目光盯着蒙毅,大有一口咬上去的意思。
只是跟着,蒙毅嘿嘿一笑,笑的有些怪异,与阴悖兽对视到一起。
霎时之间,阴悖兽的双目之中,一片漩涡浮现,透过画像之上走下的人,直接穿过空间,与真正的蒙毅对视到一起。
那双已经失去了双目的空洞眼窝,与阴悖兽对视到一起。
如同有一丝神奇的力量,贯穿了时光,让阴悖兽看到了一条璀璨的大河,从无尽之前,流向无尽之后。
一瞬间,阴悖兽就吓缩回了脑袋,缠在一起,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嘿,小东西这么怕人,赶紧宰了吃肉得了,你白师叔应该会很喜欢……”蒙毅嗤声嘲笑。
“不怂怎么可能活下来,还活了这么久……”秦阳叹了口气,算是看透阴悖兽了,怂成这样,难怪这么多年都没离开过巢穴附近,遇到个画像上走下来的化身,都吓成这样……
而且感觉中,阴悖兽似乎比之前在摆渡人那里,还要害怕。
“行了,别跟我废话,你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又要干什么缺德事?”
“蒙师叔,你这话给你徒弟说吧,我现在急公好义,心地善良之名,谁不知道,我干什么缺德事了?我这不是学艺不精么,找蒙师叔给算算,这附近有什么吉地,再顺手给算个吉日吉时,最好能让我可以心想事成的。”
蒙毅掐着手指头,随意掰扯了一下,不过几个呼吸,指了指脚下的山头。
“这里就不错,地脉经久未变,福缘不高,却经久绵长,而且已经到了厚积薄发的阶段,说不得五百年内,此地就会出个什么人才,吉日吉时么,明日酉时三刻,大利东方,这么简单的东西,你也不好好学学,还要问我?”
“我这不是不确定么……”
“没事了吧?没事了我先走了。”蒙毅似乎有事情在忙,匆匆忙忙的就要走:“噢,对了,你师弟呢?死了没?没死了让他赶紧滚回来,别在外面找死了。”
“好的,蒙师叔慢走,等我回去了,再给蒙师叔送些礼物孝敬你老人家。”
蒙毅摆了摆手,回到画像之中,重新变成了一副看起来年轻俊朗的年轻人画像。
收起了画像,秦阳暗暗感叹,大佬就是大佬啊,自己算了一天都没算明白,人家只是看了两眼,掐着手指头随意一算,就能精确到具体时间了。
难怪门内的时候,卫老头不止一次说过,蒙师叔从来都不是以战力奠定他的地位的。
仔细想想,张正义这么顺风顺水,去挖坟掘墓,干这么多缺德事,都没被弄死一次,也没碰上什么邪物,说不定还真不只是运气好,还有真本事在里面的。
等什么时候回去了,一定要去蒙师叔那进修一段时间。
收拾完东西,感觉到阴悖兽竟然还在瑟瑟发抖个不停,秦阳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见过这么多东西,就你最怂,我养的一头驴,都知道帮我咬人,就你见人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阴悖兽锁着脖子,挨骂了也不还嘴,就是心里面嘀咕,你这位师叔,可比摆渡人狠多了,时光之河都敢窥探……
敢窥探,又能窥探到时光之河的狠人,自然十有**也会有办法,将它丢到时光之河里。
阴悖兽不还嘴,秦阳也没心情理它了,只是心里再次念叨了一句这比买卖血亏了。
在原地拜了香案,又去沐浴焚香,打坐静神,吸收第二日的朝阳紫气,一切妥当之后,才将黑黎前辈的棺椁拿出来,摆在香案之前。
“前辈,你已经死了,留着传承,也没法传给别人了,唯有我了,今日我将你带回来,待我跟你握个手之后,就送你回家。”
秦阳恭敬行了一礼,点燃灵香。
不是他迷信,而是以前一直不在意这些细节,生活都没有了仪式感,以至于好不容易稍稍注意了一次之后,立刻来了个大爆。
不迷信都不行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小喽啰就算了,对待真正的大佬,还是客气点。
临近酉时三刻,秦阳开棺,为黑黎前辈换了寿衣,净身净面,一切都完成之后,正好是酉时三刻,秦阳满脸肃穆,与黑黎前辈我了握手。
金色的光华绽放之后,秦阳的表情更加严肃了。
一金一紫两个光球,而且光球里面都是书籍模样的技能书。
将光球随手拍到脑袋里,秦阳一丝不苟的完成剩下的仪式,放入陪葬品,盖棺吟诵祭文,再点了长明灯与灵香,再次为黑黎前辈守夜一夜。
又过了一天之后,秦阳才收回了所有的东西,再将棺椁也收起。
这时,秦阳才有空去看看之前的技能书,到底是什么。
只是一看,秦阳就觉得没错,生活……嗯,摸尸需要有仪式感,心里要怀有敬意。
金色的,不出意料,的确是心心念念的巫咸经。
此法门,以现行的修行法门南辕北辙,风格迥异。
巫咸经应该才算是正儿八经的体修法门,完全只修肉身,其他一切什么都没有。
如此只专注一方面,才能将这一方面发展到极致。
入门的要求很高,肉身强度,五脏六腑,再到底蕴根基,都要达标才可以尝试着去修行。
不然会将自己练死。
按照这种法门,锤炼肉身,可以将肉身淬炼的更加纯粹,全凭肉身,就能硬撼所有的法门,甚至到了后期,还能粉碎自身神魂,将神魂都炼入肉身之中。
仅在修行肉身这一方面,巫咸经已经极端到了极致。
不过仅修肉身,不修神通,却也不是没有神通衍生了,按照法门所说,若人族修行,自会淬炼血脉,可能会让一些血脉之中,原本就有传承下来的神通法门觉醒。
现在人族几乎没有天赋神通,也只是太弱了,弱到已经察觉不到,隐藏到血脉的最深处,根本无从挖掘,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毕竟,人族在最初的时候,也是上古最强的百族之一,哪能没两把刷子。
除了巫咸经,他已经满足了修行要求,可以立刻开始修行之外。
另外一本紫色的技能书,倒是让秦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法门名曰牵星术。
里面的内容晦涩难懂,纵然所有的东西都印在他脑袋里了,却也依然没看懂多少。
大致上似乎用来定位用的……
只是,定位的法门,竟然是一本紫色技能书?
一时半刻弄不懂,秦阳就暂时放弃了,回头慢慢研究,反正肯定不简单就对了。
一金一紫,满足了。
起码算是大爆了,数量不多,质量高也行。
最近的短板,算是弥补上了,秦阳心情不错,一边开始修行巫咸经,一边慢慢的向着黑黎走,毕竟要将前辈的尸身送回去。
走了半个月之后,巫咸经入门了,再次进城的时候,就听说了有大事发生了,跟疯老祖有关。
听的不明所以,消息真真假假,秦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买了消息,得到了最确切的情报。
最近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少……
当时幽冥圣宗悄悄带回黄泉宝册的那位倒霉蛋,死在了疯老祖手里。
然而,疯老祖疯疯癫癫,就是杀了人,没收尾。
这边人死了,幽冥圣宗里的魂灯一灭,立刻就知道了,于是施展秘法,聚拢残魂残念,知道了是死在疯老祖手里。
幽冥圣宗呢,心里也没逼数,悄悄偷了人家宝册,甩锅给疯老祖就算了,没成功,就有些恼羞成怒,觉得宝册在疯老祖手里,准备硬抢了。
然而,疯老祖消失了……
他们找了好些天,终于找打了疯老祖……
好死不死的,碰到的正好是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只有意识还会时有时不清楚的疯老祖。
实力再次暴涨的疯老祖,最近正纠结着呢,他们还来给上眼药,俩据有两个跟疯老祖一个级别的长老,当场被活活打死。
惨不忍睹……
这一下,算是彻底引起黄泉魔宗的注意了。
幽冥圣宗能在黄泉魔宗安插细作,黄泉魔宗当然也能这么干了。
于是稍稍一查,顺藤摸瓜,就将真相摸出来个七七八八。
这一下,黄泉魔宗就有些炸了,搞了半天,宝册根本不在疯老祖身上,被幽冥圣宗偷走了?
那还看什么,打啊。
任凭幽冥圣宗怎么说,黄泉魔宗都不信,反正你不交出来宝册,这事就没完,咱们朝死里死磕。
然而,更意外的是,黄泉魔宗这边,竟然还在找疯老祖,听说有个脉主找到了之后,还跟疯老祖干了一架。
秦阳有些纳闷,黄泉魔宗不是认定了宝册在幽冥圣宗手里么?怎么跟疯老祖干了一架?
想不明白……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则消息,就是昨天发生的,跟第二剑君有关。
实在是这事颇有些打脸了,而且第二剑君横空出世,盗门的消息,才会传的这么快。
失去了桎梏,第二剑君又恢复了这些天之后,真正的战力肯定远超之前显露出的实力。
昨日,第二剑君,一个瞬移出现在了浮屠魔教,越雉一脉的象征,越雉凶禽,被当场宰了,脉主天麟,被打了个半死。
要不是浮屠魔教的高手,及时赶到,出手救了他,天麟也肯定要当场去世。
然而,就算是闭关的教主,亲自出手了,却还是被第二剑君轻易遁走。
临走时还放了狠话,不宰了天麟,这事不算完。
秦阳捏着厚厚一沓子资料,后面还有很多没看呢。
这段时间,南蛮这么热闹么?
第三三四章 声望上了新台阶,疯老祖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