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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庸手     枪与道txt下载     枪与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七章 江湖谣传

    小蝶听着他们言语,肚子里的心变得一上一下剧烈起伏着。

    一个要说丢下河里,另一个却说不要丢。

    她看了看漆黑的河水缓缓流淌着,那口水缸已不知飘到哪去了。

    如果这样丢到河里,就会被鱼活活咬死。

    她看了看无生,无生没有一丝变化,小蝶脸上现出说不出的苦恼之色。

    “你是不是想要那笔财富?”

    雷大力垂下头,垂得更低。

    “你真的......。”

    雷大力忽然抬起头,脸上竟没有一丝表情,骗人的时候,是不能有表情的,若是有了表情,一定骗不了别人。

    “我真是这么认为的,只有交给姑苏小公子,才可以令他得到该有的处罚,对整个江湖也有个交代。”

    “还要交代什么?这种人死了不就是最好的交代?”

    雷大力笑了笑,他居然已笑了。

    “他是该死,却要有个正确的方式。”

    夜来香盯着雷大力,她仿佛已懵了。

    “他现在是死了,可是他的罪行并不能昭告江湖,很多人都没有见到他死去,所以很多人都在担心受怕。”

    “我明白了,你想要将他交给姑苏小公子,令人昭告江湖,说明此人已死。”

    雷大力点头。

    脸上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

    这种骗人的手法,岂非很成功?

    小蝶暗暗叫苦。

    这种人实在很狡诈、阴险,说假话的时候,简直比说真话还要真。

    这时夜来香忽然盯着小蝶,她竟指了指小蝶,“那她是什么人?”

    雷大力又垂下头。

    他的神情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在苦恼。

    “那女的是不是花小蝶什么情人?”

    雷大力喘息着,似已很疲倦,“那女的也许是他的帮凶,跟花小蝶走的很近,不是坏蛋也是坏蛋了。”

    夜来香点点头。

    小蝶已被气得躯体直抖动。

    这人竟将无生说成是花小蝶,而她自己变成了帮凶,帮凶不是坏蛋也是坏蛋。

    她看了看无生,她很想看看无生有什么反应。

    无生没有反应,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表情,盯着、戳着夜色。

    她一动不动的站着,听着他们继续说点什么。

    “她看起来好像并不是个好人。”

    雷大力点头。

    他也看了看小蝶,又盯着无生瞧了瞧,眸子里竟现出狡黠之色。

    “她也许已饿了,我好想给她点东西吃吃,就算是坏蛋,肚子也有饿的时候。”

    雷大力摇头。

    “你不给她吃东西?”

    “我是怕她吃了东西以后,就会有力气去害人。”

    夜来香点头,她仿佛已承认这一点,坏蛋吃饱饭以后,岂非都有力气去害人?

    小蝶垂下头,似已被气得没有一丝力气了。

    “你说的没错,我听你的。”夜来香竟已点点头。

    雷大力轻轻抱了抱夜来香,“那我们现在是不是......。”

    夜来香笑了笑,她已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并没有说话,忽然将酒满上,柔柔笑着。

    雷大力将酒一饮而尽,“外面太凉了,我们还是进去,你若是生病,我岂非很罪过?”

    夜来香点点头。

    她眼眸里已现出了火一般的热力,火一样的热情。

    她转过身走向里面,并没有走几步,忽又停下

    ,痴痴的笑着,指了指无生。

    雷大力不懂。

    “我们在里面说话,他们会不会逃掉?”

    “不会,四处都是河水,他们走不掉。”

    “可是花小蝶轻功......。”

    雷大力笑笑,“他被点住穴道了,身体动不了。”

    夜来香点点头,她忽又说着,“但是他若跑了,我们岂非是江湖罪人?”

    雷大力不语。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因为这女人喜欢钻牛角尖。

    夜来香将空杯满上,柔柔说着,“要不我们去看看,检查一下,你看怎么样?”

    雷大力点头。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漆黑的夜色,并没有一丝变化。

    小蝶紧紧贴着无生躯体,冷冷盯着雷大力,冷冷说着,“你要做什么?”

    雷大力并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站着。

    夜来香靠得更远,“你一双铁掌横行江湖,还怕这人?”

    雷大力点头。

    他忽然走了回去,“花小蝶无法动弹,他被点住穴道,一刻也走不了。”

    夜来香点点头,脸上已扬起笑意。

    她忽然摆了摆手,那两名白衣少女,忽然将炉火移了过来,又将桌子移了过来。

    桌上几碟精致小菜,数盘新鲜水果。

    雷大力吃惊,“你要在外面喝酒?”

    夜来香点头,笑了笑,“若是花小蝶逃跑,你也可以将他抓住,是不是?”

    雷大力不语,神情奇怪而呆板。

    “你不乐意?”

    雷大力摇头。

    酒已满上,他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十五年了。”

    “你看我有什么变化?”

    “有变化,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夜来香点头,忽又笑了笑,“那今天是不是有变化?”

    她忽然笑了,笑声如银铃般清脆而欢快。

    雷大力的眸子已朦胧,朦胧而热情,他努力睁开眼凝视着夜来香,脸颊上已有醉意,“没有变化,跟以前一样的漂亮。”

    夜来香忽然坐到他怀里,柔柔指了指他的脑袋,“你真的是呆子。”

    雷大力不懂。

    小蝶都已听得有点晕眩,雷大力若是呆子,还有多少人不是呆子?

    夜色更浓。

    “呆子是不是可以得到更多的奖赏?”

    夜来香点头,“你现在就想要?”

    “是的,现在就想要。”

    “好。”

    夜来香柔柔靠着雷大力,轻轻说着,“你真是个猪头。”

    话语声中,夜来香眼睛里已现出了光。

    刀光。

    刀光一闪,已彻底没入雷大力的咽喉。

    小蝶彻底惊呆,愣住。

    这女人顷刻间已将自己的情人杀死,之前软弱无力的样子已彻底消失。

    雷大力的眼珠子几乎已完全凸出,躯体剧烈抖了几下,忽然一动不动。

    这一动作,他也许做梦也不信。

    夜来香摆了摆手,那两名白衣少女忽然飘了过来。

    她们将尸骨轻盈的移走,连一滴鲜血也没有残留。

    “你竟然将他杀了?”

    “是的,我一定要杀了他。”

    “你的心也狠。”

    夜来香摇摇头,“你说错了。”

    小蝶不语。

    夜来香忽然倒

    了樽酒,缓缓喝了下去。

    她缓缓笑出声音,笑声忽然变得低沉而沙哑,雄浑而有力道。

    这是男人的声音。

    “你是男的?”

    “是的。”这人忽然将精致皮面具取下,一张白嫩而光滑的脸蛋已现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小蝶已有点惊慌。

    这竟是个美男子,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花小蝶。”

    小蝶吃惊盯着这人,“你是花蝴蝶的弟弟?”

    花小蝶点头。

    “那你岂非也......。”

    花小蝶点头,“是的,我什么坏事都做,什么样的女人都会去问候,你是不是怕了?”

    小蝶已怕了。

    她忽然紧紧贴着无生躯体,冷冷的说着,“你不要过来。”

    她已惧怕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人。

    花小蝶没有看她,指了指边上炉火,“你烤烤手,天气很冷。”

    小蝶并没有去烤手。

    花小蝶笑了笑,“我不会害你的。”

    小蝶不语,她不能相信他的话。

    花小蝶似已觉察到她心里所想,所以又倒了杯酒,端给小蝶,“画中仙子,还是喝上一杯,驱驱冷意。”

    小蝶端过酒樽,浅浅喝了口。

    “你是不是很想不通?”

    小蝶不语,她的却想不通。

    “是不是没有想到我会救你们?”

    小蝶点头。

    花小蝶笑了笑,“我兄长是花蝴蝶,他们受过枪神恩惠,花小蝶一定会施以援手相助。”

    “受过他恩惠?”

    “是的,花蝴蝶与剑神金御博多多少少都欠点人情。”

    小蝶缓缓靠近炉火,烤了烤手,盯着花小蝶,“所以你就过来,多多少少想帮点忙。”

    花小蝶笑了笑。

    “是的,可惜我帮了个倒忙。”

    小蝶不明白。

    这实在是大忙,怎么说成是倒忙?

    花小蝶笑着凝视无生,“花小蝶见过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这里有美酒、好菜,你为什么不过来尝尝?”

    小蝶盯着无生的躯体,她不信无生能动。

    可是无生却偏偏能动了,他石像般走了过来,靠在炉火旁。

    小蝶怔住。

    “你居然能动了?”

    花小蝶笑了笑,“他本来就能动,只是自己没有动而已。”

    “你好像很了解他?”

    “他没有动,只是懒得去动。”

    “为什么?”

    “因为这样可以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花小蝶招了招手,那两名白衣女人忽然飘了来。

    一小笼馒头已放在桌上,馒头已扳成两瓣,白衣女的手法很温柔,也很细心,往里面加了很多菜。

    无生接过这馒头,并没有吃。

    这令他想起了杨晴,她以前也是这样吃馒头的。

    柔和的炉火已剧烈燃烧,小蝶重重吐出口气,没有危险的感觉实在很好。

    她盯着花小蝶,痴痴的笑着,“你在江湖中的名声并不好。”

    花小蝶将酒一饮而尽,笑了笑,“我的名声本就不需要好。”

    “可是你并没有谣传的那么坏。”

    “江湖谣传,并不属实。”

    “你一点也不在乎?”

    花小蝶看了看那两个白衣少女,笑的更亲切了,“我懒得去在乎。”

第二百六十八章 暗幽双香

    花小蝶将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笑着凝视小蝶。

    他的笑意竟已带着疲倦、酸楚之色,对别人的热情、诚恳却没有一丝变化。

    “我懒得去在乎。”

    小蝶浅浅喝了口酒,凝视着他的眼眸。

    他仿佛有很多心事却得不到倾吐、释放,变得压抑、沉闷。

    这种人活着,也许很难得到更多的快乐、喜悦,因为一个人去面对欢快、喜悦的事情时,若是不将心里的包袱放下,一定无法彻底享受,这好比是一个人在吃饭,若是吃的太快,就无法享受到里面的口感。

    小蝶细细柔思着这句话。

    他懒得去在乎,是不是已厌倦了江湖事?是不是已厌倦了江湖人?一个在外漂泊的浪子,是不是只求个心安理得便可?那些虚名是不是已很令他们厌恶、想吐?

    也许这也是一种活法。

    至少他不在乎,也懒得去在乎,活得要比在乎的人洒脱、痛快些。

    酒已空。

    那只手并未离开酒樽,只要那只手没有离开,酒就会不停去倒。

    他仿佛也是一名酒鬼,喝起酒来也很疯狂而凶猛。

    酒下肚,并不需要多长时间躯体上便会挤出热力,那种热力并不会一直停留,喝到一定的时候,就会慢慢褪去,慢慢变得冷,又冷又孤独。

    每个酒鬼都有这通病,却无法逃避,所以只能厌恶、厌烦。

    他也不例外,他的躯体渐渐已轻颤。

    一名白衣女子看到他受冷的样子,眼珠子不由的轻颤了,脸上神情也变得说不出的酸楚、怜惜。

    她忽然纵身掠起,掠到里面,忽然又飘了出来。

    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貂裘,她将貂裘披在花小蝶躯体上,柔柔的凝视着,却并未说话。

    也许很多人没有发现一点,眼眸在极为特殊的时候,生出来的话也许比诗句还要神妙而真誓不已。

    她仿佛在说,“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冷?现在是不是舒服点了?还要喝酒吗?......。”

    那两名白衣女子又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么体贴入微?

    小蝶细细的凝视着那少女,这少女的心与魂,仿佛都已去了花小蝶躯体上,都已在怜惜、同情着他的酸楚折磨。

    少女静静的凝视着花小蝶,花小蝶也静静的凝视着他,这一刻仿佛已成永恒。

    少女的脸颊渐渐已泛起了嫣红,呼吸不由变得奇怪而急促。

    她忽然将花小蝶柔柔抱住,她抱住花小蝶的时候,躯体竟不由轻轻颤着,这是女人天生毛病,情感彻底释放、彻底得到满足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

    她也不例外。

    小蝶是女人,所以她很了解这种事。

    少女看了看小蝶,“他喝多了,你们不要怪他。”

    小蝶笑着点头。

    “他喝酒的时候很可爱,喝醉的时候,更可爱。”

    这少女痴痴的笑着,痴痴的在他脸颊上不由亲了一口。

    另一个少女在后面竟也痴痴的笑着,痴痴的欢快、刺激不已。

    她看到别人去照顾花小蝶,仿佛并没有一丝醋意,脸颊上却飘起了快意。

    小蝶已不由的羡慕起来。

    她忽然好想听听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故事一定会令人感动,也会令人得到另一个快乐。

    两位少女的样子很象,动作也很像,甚至连脸上的神情也极为相似,很难找到不同的地方。

    小蝶将馒头柔柔扳开,往里面加了很多菜,他不知道无生喜欢吃什么菜,所以每一样都加了一点。

    她回过头看着无生,却发现他正静静盯着那馒头,手里馒头并没有动。

    小蝶不懂。

    他为什么会盯着那馒头,为什么一口也没有吃,馒头已凉,手并未松开?

    夜色已更深,冷风更加萧索而寂寞、空虚不已。

    披风柔柔飘动。

    小蝶眸子里现出泪光,因为她已明白了这尊石像在做什么?

    这岂非是一种思恋?一种极为凄凉、哀伤的痛苦煎熬?

    她忽然贴向无生躯体,柔柔贴着,柔柔说着,她的呼吸也很柔,又柔又神秘,“我知道你。”

    无生不语。

    他的躯体没有一丝变化,依然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漆黑而

    没有一丝情感,盯着、戳着那馒头,仿佛要将馒头活活戳死在手中。

    馒头已凉,依然是那么的柔软,柔软而雪白。

    他的手并没有一丝松开。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

    无生不语。

    “你在思恋杨晴?是不是?”

    无生不语。

    小蝶忽然转过身,瞧着无生的脸颊,石像般坚硬、冷静而稳定的脸颊上没有一丝情感。

    没有情感,心里是不是不会生出情感?

    小蝶忽然轻抚着无生的胸膛,“我知道你的,你是好男人,你一定很喜欢杨晴。”

    无生不语。

    “我也知道她很喜欢你,所以你现在看看我,就看一眼。”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小蝶。

    小蝶呼吸已更加急促,眸子里柔情更柔,又柔又亮,“我就是杨晴,你可以将我当成是杨晴,她会做的,我也会做。”

    无生不语,已深深叹息,忽然抬起头,盯着漆黑的夜色。

    他的躯体竟没有一丝抖动,脸颊上竟没有一丝变化。

    难道他真的是石像?不会生出情感,也不懂得情感的石像?

    冷风呼啸。

    无星,无月,无光,在外漂泊的无根浪子,这个时候,岂非很难入眠?岂非在忍受着寂寞、孤独的酸楚折磨?

    小蝶躯体渐渐已平息,眸子里的柔情渐渐已凝结,她眨了眨眼,“你是不是......。”

    她的话竟硬生生停下,硬生生说不出口。

    情感已流露,情感已消失,得不到满足的人,是不是极为空虚?特别是一丝也没有享受到的人,岂非更加空虚?空虚而痛苦。

    她的眸子渐渐变得空虚而痛苦。

    无生深深叹息,柔柔将她拥在怀里,柔的仿佛是三月春雨,滋养着冰冷、坚硬的泥土。

    “你是个好女人,我很喜欢。”

    小蝶忽然抬起头,凝视着无生的眼眸,他的眸子没有一丝改变,她的眸子已有了变化,神奇般的变化。

    那空虚而痛苦的神情竟已忽然褪去,就像是春雨下的枯树,渐渐已将破旧而拙劣的衣衫褪去,彻底现出柔美而神秘的躯体。

    “你真的喜欢我?”

    这句话仿佛是一种魔咒,一种令人精神、躯体彻底兴奋的魔咒。

    她已在这句魔咒里找到快意、刺激。

    多情的女人岂非都喜欢这种魔咒?她也不例外,也会从里面找到快意,并会去享受快意。

    无生不语。

    “我刚刚没听见,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小蝶的眼眸已变得兴奋而期待。

    无生不语。

    那两名白衣少女已痴痴的笑着,笑意竟已变得极为兴奋而期待。

    一名少女已在轻轻握住拳头,柔柔说着,“说呀,说呀,说出来就更好了。”

    小蝶痴痴的笑了笑,脸上的羞红竟变得更深。

    “说呀,说呀,说出来就更好了,......。”

    另一个少女拉了拉她的衣诀,她才停下来,不去说话。

    少女痴痴的笑着,笑的仿佛是春天那盛开花朵,灿烂、热情而欢快,任由吹风如何去抚弄,躯体上的激情与活力都无法褪去丝毫。

    “我们俩是不是很像?”

    小蝶笑着点点头。

    这两人实在很像,像的仿佛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无论是高矮、胖瘦,还是言语、神情,都极为相似。

    “你们真的很像。”小蝶的眼眸里现出惊讶之色。

    她们也笑了笑。

    少女的笑意绝不会令人讨厌,越是漂亮的少女,越是令人欢迎。

    她们是少女,也很漂亮。

    小蝶痴痴的凝视着她们笑意,心里羡慕之色更浓。

    “其实我们很好辨认的,真的很好辨认。”

    小蝶走了过来,盯着她们瞧了瞧,又瞧了瞧,苦笑,“我真的看不出来。”

    她说的是事实,并没有找到一丝不同的地方。

    少女们痴痴笑着,痴痴的盯着小蝶苦笑,“我们真的很好辨认。”

    小蝶不语。

    也痴痴的笑着,等着她们说出哪里不一样。

    花小蝶已合上眼,他竟已睡熟。

    那名少女指了指眼眉,“就

    这里,我这有颗痣,她的没有。”

    小蝶靠得更近了,仔细瞧了瞧,才发现她们两人眼眉是有一点不同,也就有这一点不同。

    眼眉有痣的少女柔柔抱着花小蝶,柔的仿佛是慈祥妈妈在抱住熟睡中宝宝。

    花小蝶看起来真的像是宝宝,他居然将手指放到嘴里。

    那名眼眉有痣的少女柔笑着,“我是幽香。”

    另一名边上站着的少女,又接着说,“我叫暗香。”

    小蝶点头。

    她们实在很漂亮,别人实在很难辨认她们。

    幽香凝视着花小蝶,痴痴的看着,痴痴的笑着,嘴角不由的竟流出口水。

    暗香指了指她,笑意里不由变得些许戏弄,“你羞不羞?还流口水。”

    幽香板起脸瞪了暗香一眼,凝视小蝶的时候,笑意忽然又变得更浓,“以后是不是很容易认出我们了?”

    小蝶点头。

    暗香笑了笑,“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们?”

    小蝶点头。

    她的确很奇怪,因为夜来香是一个名字,也是一个人的名字。

    “你是不是想不到我们才是夜来香?”

    小蝶点头。

    “你们两人都是夜来香?”

    暗香点头。

    幽香痴痴笑着,凝视着花小蝶,眸子里情感竟已变得更浓,浓得仿佛是春泥,柔软不已。

    小蝶也瞧着花小蝶,他实在很幸运,很幸福。

    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遇到这两位少女,都会很容易得到快乐、喜悦,这是一种享受。

    小蝶深深替花小蝶愉快,也希望他们永远都这么愉快。

    “世人都知道夜来香是个名字,却不知道是两个人的名字。”

    “是的,世人都认为我们喜欢夜里出来,到处寻寻欢、找找乐的那种女人。”

    她们脸上的笑意渐渐已消失,变得说不出的哀伤、酸楚。

    暗香柔柔倒了将酒樽倒满,递给小蝶,“世人的话有时真的很不靠谱。”

    小蝶点头,浅浅喝一口。

    “是的,世人的话有时很不靠谱。”

    暗香轻轻叹息,“所以我们就远避红尘俗世,晚上到处晃悠,乐个逍遥快活。”

    “你们厌倦江湖?”

    “是的,我们都很厌倦。”

    “所以你们都在夜里出来?不愿在白天出现?”

    暗香笑了笑,“白天我们都用来睡觉。”

    “白天你们从不出现?”

    “是的,这种生活,我们已维持了多年,并没有一丝改变。”

    “这样的日子过得习惯?”

    暗香点头,眸子里没有一丝厌恶之色。

    小蝶的目光已落到花小蝶脸颊上,他的手指一直放在嘴角,并没有拿开,嘴角竟已流出口水。

    幽香痴痴的笑着,手指柔柔轻戳他的额角,“羞不羞,真像个孩子,真的太可爱了。”

    “你们岂非也很喜欢他这种样子?”

    幽香痴痴笑着点点头。

    小蝶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们的故事一定很有趣。

    可是她并没有开口去问。

    幽香笑着凝视小蝶,她仿佛已看穿小蝶心里所想。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们怎么认识的?”

    小蝶点头,“你肯说给我听听?”

    暗香点点头,忽然指了指漆黑的夜色,笑着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们两人,迎着冷风走在冰冷、漆黑的路上,......。”

    她说着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竟变得严肃而古怪,手指却变得奇异而生硬。

    幽香不由的笑出声音,“别听她的,她在扯淡。”

    小蝶轻轻咬唇,眼角的那根皱纹里都显得说不出的欢快、喜悦。

    她并没有回避暗香的表演,这种表情本就是少女的本能。

    少女无论表演什么,都是一种艺术,都有一种青春的魅力与激情。

    所以暗香并不会令小蝶厌恶,反而令小蝶愉快。

    “就像今天的夜色?”小蝶忽然捂住嘴,不让牙齿露出。

    “对的,就像今天这天气。”暗香点头,又深深吸口气,重重吐了出来。

    这种表演,仿佛很容易令人消耗体力,她仿佛又有些许疲倦。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又见神花

    月黑风高。

    船在夜色里缓缓前行着,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飘来,也不知道飘向何处。

    他们本就在流浪,所以也根本不在乎飘向何处。

    小蝶柔视暗香的表演,幽香却在边上痴痴笑着,偶尔会在她躯体上轻拍一下。

    “月黑风高的夜里,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两条漆黑的狼狗,我们见到狼狗就拼命的逃跑,......。”

    小蝶痴痴的笑着,“你还真的......。”

    暗香眨了眨眼,笑着,“你看我是不是很会表演?”

    “你若是去当戏子,我就是你的戏迷,忠实的戏迷。”她居然也说出这样的话。

    暗香柔柔笑着,“其实......还是她说......。”

    她竟已不说了。

    幽香盯着小蝶,“你真的很想知道知道?”

    小蝶点头,她实在很想知道知道。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你们跟花小蝶一直在一起?”她已吃惊了。

    她暗暗忧伤,花小蝶没有机会去做坏事,也做不了坏事。

    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有了这两个少女陪着,都很难生出坏心思,更难去做坏事。

    “我们很小就在一起了,花小蝶说我们是他捡来的。”

    小蝶点头。

    “我们一直在船上生活,很少去外面走走。”

    “你们一点也不喜欢外面?”小蝶凝视着幽香,“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精彩,你们一点也不愿尝试?”

    幽香笑了笑,“我们很想去尝试,花小蝶说外面人心险恶,所以我们就......。”

    “所以你们就去不了?”

    “是我们不愿去,也懒得去。”

    小蝶吃惊的盯着她们,这两人为什么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一丝兴趣?

    这也许是一种享受,远比凡尘的俗世惊扰,岂非也是另一种幽静?

    这种生活,也许才叫神仙的日子。

    “你们很少与外面的人接触?”

    “是的。”

    小蝶暗暗替她们愉快,外面的一切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

    自从踏入江湖到现在,已发生了很多令人惧怕的事,睡的每一觉几乎都不是很舒服,恶梦时常在左右。

    这种日子,并不是用言语能表达的出。

    幽香笑了笑,“外面并不是很好过,我们早已知道。”

    “你们早已知道?”

    “是的,我们不出去,花小蝶却会出去。”她的眸子里缓缓现出酸楚之色,“他每次回来,都很疲倦,也不开心。”

    “你们并不问他去做什么?”

    她们两人竟都在摇头。

    “那你们见到的人是不是很少?”

    “是的,之前见到的外人只有雷大力,现在多了三个。”

    小蝶眨了眨眼,看了看无生,又笑着凝视她们,“你们这次为什么出来?”

    幽香看了看花小蝶,又看了看暗香,笑着说,“花小蝶知道枪神有麻烦,所以才出来。”

    小蝶不语。

    “是花蝴蝶托他过来的。”

    小蝶不语。

    她已知道了一切,无生与花蝴蝶有过交往,得知无生有麻烦,花蝴蝶才找到花小蝶,去替无生解决麻烦。

    她很想问问花蝴蝶又是怎样的人,却深知她们绝不会知道的。

    两个远避红尘的人,岂能知道红尘中的俗世。

    暗香忽然拍了拍小蝶的肩膀,笑了笑。

    “你第一眼见到花

    小蝶,是不是也觉得他是女人?”

    小蝶苦笑。

    花小蝶的样子实在太像女人了,也许有很多女人都没有他那么女人。

    “你们可知道花小蝶接下来做什么?”

    幽香柔柔抱住花小蝶,“你们会去江南。”

    “江南?”

    “花小蝶说过,见上一面姑苏小公子,对枪神会有帮助。”

    “有什么帮助?”

    暗香笑了笑,“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小蝶盯着花小蝶,忽然很想将这人一巴掌掴醒。

    她实在很想知道姑苏小公子是什么人,为什么去见他。

    幽香柔柔将花小蝶抱起,走向里面。

    “里面简陋,你们别笑话我们。”

    小蝶笑而不语。

    里面并不简陋,收拾的极为干净而整洁,每一个角落几乎都经过精心擦拭过。

    干干净净的桃木桌子紧贴边上,上面圆盘里一只茶壶坐落其中,边上围着三个茶杯,杯子与茶壶的质料都是江西景德镇的有名瓷器。

    不远处矮几上摆着数盘水果。

    在往里面就是床铺,柔软的被子一定在白天暴晒过,小蝶摸了一下,深深感受到那种热力,实在令人心生倦意。

    她忽然躺在上面,闭上眼,倦意却变得沉重。

    幽香柔柔将花小蝶放到床上,才凝视着小蝶,“你一定很累了?”

    小蝶点头。

    她的确很累了,多日的奔波、惧怕,躯体上的力道早已被榨干。

    小蝶忽然站起,凝视着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桌畔,石像般不语。

    船身轻轻两边晃动,这令小蝶联想到摇篮。

    “你是不是很困?”

    “你去睡。”

    小蝶笑了笑,“你真的不困?”

    无生点点头。

    他忽然走了出去,挺立在甲板上,盯着、戳着漆黑的夜色。

    暗香缓缓靠向无生,笑了笑。

    “你真的是枪神?”

    “是的。”

    “你的枪是不是很霸道?”

    无生不语。

    他手里的枪并不能用霸道去形容,应该用神秘、诡异去形容它。

    暗香凝视着无生的眼眸,空空洞洞的眼眸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冷意。

    外面冷意已更浓。

    “终于找到能陪我的人了。”

    “花小蝶不经常陪你?”

    “他回来做最多的事就是喝酒,除了喝酒,就是睡觉。”

    无生点头。

    “我听说你不喝酒?”

    “是的。”

    “我不信,你们男人不喝酒还像是男人吗?”

    无生不语。

    “他就喝酒,很像个男子汉。”

    无生不语。

    雷大力的尸骨已彻底冷透,单薄的浅灰色粗布衬衫上已被鲜血染红。

    “这人你认识?”

    “这人是海南派一派之主,雷大力。”

    “花小蝶经常跟他交往?”

    “是的。”她又笑了笑,她的笑意很神秘,“花小蝶每次都易容成妇人见他。”

    “他们交往多少年了?”

    “十五年了。”

    无生不语,一脚将雷大力的尸骨踢进水里。

    “你很讨厌他?”

    无生不语。

    这人为什么十五年没有看出花小蝶是男的?是不愿意看出?还是懒得看出?

    雷大力的尸骨忽然又飘了上来。

    暗香忽然盯着这尸骨,尸骨上没有一滴水迹,也没有一丝活力,“这人怎么上来了?”

    “我们又见面了。”

    无生不语。

    冷风中已有人说话,奇特、诡异而阴森。

    这种声音并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却拉得很长,也很飘忽。

    “这是什么人再说话?”暗香的声音已惧怕。

    “这不是人。”

    “这是鬼?”

    “是的,是胆小鬼。”

    暗香点点头,却不由靠近无生一点。

    “枪神无生?”

    “是的。”

    “你知道我是谁?”

    这声音已在漆黑的夜色里飘动着,暗香不知道这声音在哪里,这声音仿佛在上面,仿佛在下面,又仿佛在耳畔。

    “你不是人。”

    “那我是什么?”

    “你是鬼。”

    这时已飘起了笑意,邪恶而拙劣。

    “你是胆小鬼。”

    船头忽然站着一团漆黑,漆黑而阴森不已,“我们见过面。”

    “是的,我们是见过面。”

    他深深记得,万花齐出的日子里,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过。

    “无敌神花!”

    那团漆黑笑了,变得恶毒、残忍而奇怪。

    “你的记性并不坏,你的运气就有点......。”

    “我的运气怎么呢?”

    “你的运气实在很坏?”

    “有多坏?”

    “要有多坏,就有多坏。”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戳着无敌神花,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船头上。

    “你并没有改变,依然还是那么冷静,冷的令我想念。”

    “万花楼的花为什么不过来追杀我?”

    神花不由冷笑,“想要他们追杀你?”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

    “我也很想杀了你,可是现在......。”

    “现在不同了,你不想杀我了?”

    “不是,我不能杀你。”

    无生不懂。

    “以前很想杀你,却杀不了你,现在却不希望你死。”

    “是你出钱收买软剑?将我活捉?”

    “是的。”

    “然后软剑将我交给缸花?”

    “是的。”

    “缸花再带我去见你。”无生忽然盯着他的袖子,漆黑的袖子竟没有手,漆黑的帽子将脸颊死死挡住。

    神花点头,冷笑,“不错,但不是在这里见面,是另一个地方见面。”

    “我们始终还是见面了。”

    “虽然见面,但还是有遗憾。”

    “你并没有抓住我,是不是?”

    “是的,我们见面,抓住你跟没抓住你有大大的不同。”

    “有多大的不同?”

    “抓住你,可以想办法可以收复你,抓不住你就不行了。”

    “你要收复我?”

    “有何不可?我万花楼有钱有势,可以给你很多报酬。”

    无生不语。

    “你要美女,我可以给你很多美女,你要金钱,我们可以给你很多金钱,你想要十个提督当当都没有问题。”

    无生不语。

    “本想抓住你,关起来,好好教化你,现在却只能在冷风中跟你谈。”

    无生不语。

第二百七十章 铁衫鹰花

    漆黑的躯体轻飘着,仿佛是一只漆黑而孤独的幽灵。

    “我过来目的,就要你加入万花楼。”

    无生不语。

    “你有理由答应我。”

    “什么理由?”

    “你的运气很不好,也需要我这个朋友。”

    “我的运气不好?”

    “你的对手是魔教高手,你的运气实在太不好了。”

    无生不语。

    “放眼整个江湖也许只有两个人能帮你,其中一个就是我。”

    “另一个人是谁?”

    “另一个是柳**。”

    无生不语。

    “你不会去找这人,更不会去找名门正派,所以你......。”

    “所以你在我运气不好的时候过来,想要我加入万花楼?”

    “这对你并不是什么坏事。”

    无生不语。

    冷风飘飘,漆黑的衣袍黑云般飘动。

    “我在等你答复。”

    “你可以走了。”

    漆黑的衣袍忽然晃了晃,几道寒光忽然飘出。

    无生仿佛没有看见。

    数盏灯笼无声无息的熄灭,整个甲板上已剩下漆黑。

    “你还是不肯答应我?”

    “是的。”

    “刚刚那......。”

    “刚刚也许会要了我的命?是不是?”

    “是的。”

    无生不语。

    “可你还是不肯答应加入万花楼?”

    “是的。”

    “你也不想找我决斗?”

    “是的。”

    “为什么?”神花的声音竟显得吃惊、不信。

    “因为我不能杀你。”

    “你不能杀我?”

    “是的,因为你是万花楼的主人,无敌神花。”

    神花不懂,也不语。

    “万花楼号称万花,里面的杀手很多,都是我喜欢的那种。”

    神花已喘息,“你还想杀万花楼里的花?”

    “是的。”

    “所以你才不愿找我决斗?”

    “是的。”

    “你是疯子。”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盯着、戳着那团漆黑。

    冷风更冷,神花已消失。

    暗香缓缓从无生后面走出来,瞧了瞧船头。

    “那人走了?”

    “是的。”

    “那人是不是很厉害?无敌神花是万花楼的主人?”

    “是的。”

    “你不怕他?”

    无生不语。

    他忽然将雷大力的尸骨踢向河里,他仿佛很讨厌这人。

    尸骨忽然又飘了上来,缓缓落到原来的地方。

    暗香忽然吓得往无生怀里钻,这实在是一件吓人的事。

    这次又会出现什么人?

    “他死的很惨,所以还是不要丢下去。”

    “为什么?”

    夜色里已现出一个紫衣金冠、双眉上扬的人,冷哼一声,“这样的肉,鱼吃不得。”

    这人赫然是铁胆。

    姑苏铁胆。

    “鱼为什么吃不得?”

    “因为鱼吃了会变成更呆。”

    暗香已呆不下去了,忽然飘了进去,漆黑而幽静的甲板上已剩下他们两人。

    铁胆冷冷盯着那只手,冷冷盯着手里的枪。

    苍白的手,漆黑的枪。

    枪没有动,没有动足以令人畏惧、胆怯。

    无生

    不语。

    “鱼若是变呆,肉一定是呆肉,呆肉无论谁吃了,都会变呆,说不定跟他一样的呆。”

    “你说的没错,他就是呆死的。”

    铁胆大笑,“呆死的很不简单。”

    无生不语。

    “十五年里看不出一个假女人,简直呆的离谱,呆的令人不敢相信。”

    无生不语。

    铁胆忽然盯着无生的脸颊,石像般脸颊没有一丝变化,坚硬、冷静而没有一丝情感。

    “你是不是呆子?”

    无生不语。

    他仿佛不愿面对这问题,不愿面对这人。

    “你也许比他更呆。”

    无生不语。

    “你呆的居然要跟魔教大打出手,看来你的肉这鱼更吃不得。”

    无生不语。

    铁胆忽然走向无生,停在他七尺处,冷冷的笑着,冷冷的瞧着无生,冷的仿佛在盯着一个呆子,“你是不是有点后悔了?”

    “我后悔?”

    “是的。”铁胆笑意更浓,“因为你的命很快会有人取走。”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戳着铁胆躯体,他躯体上衣衫极为华丽而单薄。

    “也许现在也可以。”

    “不错。”铁胆忽然伸出手,手已握紧,每一截手指爆竹响起,一连串响个不停。“这是我的手。”

    “不错,你可以出手了。”

    “死在这只手上,并不会辱没枪神字号。”

    无生不语。

    他已不愿言语,已在等待出手。

    期待铁胆出手,给于致命的一击,也是铁胆最正确的一击。

    铁胆也不语。

    话的尽头就是决斗,也是拼命,不是拼掉自己的命,就是别人的命,这就是江湖中人的命。

    手犹在爆竹般噼啪作响,手背上的青筋已剧烈抖动着。

    就在这时,冷风中忽然飘出来一个人。

    铁胆看到这人,一双拳头竟已神奇般抖动着。

    “是你。”

    “是我。”花小蝶忽然已到了不远处,“你是不是被我吓倒了?”

    金冠轻轻抖动,他已冷冷盯着花小蝶,“你这个假女人。”

    花小蝶冷冷笑着,冷冷盯着铁胆,“可你还要找我,还要上这个呆子当。”

    铁胆鼻子已剧烈抽气,他仿佛已被气的不行了。

    “你这个呆子。”花小蝶笑意不变,“你的肉更不能喂鱼,鱼吃了,会更呆,鱼肉无论谁吃了都会得呆病。”

    他的话一句比一句明亮,一句比一句狠毒。

    他仿佛想将铁胆活活气死在甲板上。

    “你的肉只能喂猪,因为猪脑子本就是很呆。”花小蝶看见铁胆脸上的神情,不由的笑了。

    他看见别人生气的样子,仿佛很高兴。

    铁胆忽然不再看无生,忽然盯着花小蝶,鼻子竟已出血。

    “你......。”

    花小蝶冷笑,讥诮、轻蔑而冷酷不已,“你与这块呆肉一样,呆的离谱。”

    冷风呼啸,鲜血飘零。

    “我明白你的意思。”

    花小蝶笑意不变,“你明白了?”

    “你要跟我动手?”

    “你没有呆到家,还有的救。”

    铁胆呼吸渐渐已变粗,“来吧,我不怕你。”

    话语声中,忽然竟他闪到花小蝶边上,神马般步子已现出。

    花小蝶吃惊。

    他瞧了瞧铁胆的马步,点点头,面无表情,“你这是马步?”

    铁胆点头。

    “你杀

    人为什么要扎马步?”

    铁胆不语。

    他仿佛也不愿多说什么话。

    “你练的是铁布衫?”

    铁胆点头。

    花小蝶又瞧了瞧那双拳头。

    爆竹般噼啪声已消失,手指忽然缓缓伸开,每一截手指鹰爪般分开。

    “鹰爪?”

    铁胆冷笑,“算你有眼光。”

    “你跟雷大力过招,并没有用这一手?”

    “是的。”铁胆笑意里已现出得意、骄傲之色,“那种草包,我怎会用看家绝学?”

    花小蝶眨了眨眼,盯着那双鹰爪在冷风中缓缓游动,眸子里仿佛已有惧怕之色。

    “你的躯体是不是有罩门?”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找到了。”

    “有几个?”

    铁胆不语,脸竟已被气红了。

    “那我现在找找看,看看能不能找到。”

    他说找就找,目光竟已在铁胆躯体上到处搜索着,找的很认真,也很仔细。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出手?”铁胆看不懂花小蝶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找罩门,找到你的罩门,你就死翘翘了。”

    铁胆冷笑。

    冷笑声中,鹰爪已挥动。

    花小蝶尖叫着飘起,撞向漆黑,然后消失不见。

    这一击之威实在太快,实在太猛,有了这两样已足够,不需要冷静,也不需要稳定。

    无论是什么人在这一击下,难免都会死翘翘。

    声音已消失,人已不见。

    铁胆冷冷盯着无生,冷冷的笑着,笑声疯狂而恶劣不已,笑意骄傲、得意而残酷。

    “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眼眉上扬的力道更大,话语却变得说不出的狠毒而奇特。

    无生不语。

    他仿佛没有看到,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表情,更没有一丝惊讶之色,盯着、戳着漆黑的夜色。

    无月、无星、无光,漆黑的令人厌恶、寂寞、空虚不已。

    “花小蝶已死了,他的肉可以给鱼吃,他并不是笨蛋。”

    “你好像很得意?”

    “我难道不该得意?”

    无生不语。

    他的眸子又盯着、戳着铁胆,铁胆的样子没有一丝改变,双手已在缓缓游走着,马步站的显得正宗而实用。

    “你的躯体刀枪不入?”

    铁胆冷笑着,冷冷瞧着无生那杆枪,“不错,刀枪不入,只能用内力才可以将我震死。”

    无生不语。

    “就看你有没有这种内力了。”

    无生不语。

    夜色已更深,冷风飘飘。

    披风剧烈起伏着。

    枪没有动,手也没有动。

    他为什么没有出手?是不是没有把握击杀对方?刀枪不入的躯体,岂非是他的克星?

    无生深深叹息,“我不想杀你。”

    “你为什么不想杀我?”铁胆笑意已凝结。

    “你是姑苏铁胆?”

    “是的。”

    “你也是铁杉鹰花?”

    铁胆吃惊的盯着无生,眸子里已现出惊讶、不信之色。

    “你也是万花楼里的花。”

    “你为什么不跟我交手?”铁胆目光不由现出怨毒、怨恨之色。

    这时已飘起了雨,铁胆闻了闻却发现不对。

    船帆上一人正在对着他小便,脸上已扬起笑意,讥诮、凶狠而拙劣不已。

    这人赫然是花小蝶。

    花小蝶竟已回来了。

    “因为我没死,要跟你交手。”

第二百七十一章 姑苏水城

    花小蝶笑着。

    他的笑意有着贵妇般高贵、高雅,笑声却充满了浪子般那种洒脱、放荡。

    铁胆并没有什么变化。

    躯体一动不动的半蹲着,这样的马步姿势很讲究,上半身一定要挺得很直,下盘一定要很稳。

    唯一变化的地方就是脸上根根肌肉,根根肌肉竟已不由抖动。

    “你下来。”

    花小蝶点点头。

    躯体不由的抖了抖,缓缓说着,“好的。”

    铁胆冷冷的盯着花小蝶飘落,冷冷的忽然出手。

    双手挥动,鹰爪般舞动,他的躯体忽然跟着变化。

    动作迅疾而凶猛。

    如果有人说野鬼被这双爪子活活抓死,并不会有人怀疑,江南铁胆,蛮横无理,留名姑苏。

    这样传奇性人物并不常有。

    在他爪下,很少有活口,死去的人不但很难受,也很难看,他爪下的人,很容易令人想到鸡刨豆腐。

    他已在公鸡刨豆腐般追着花小蝶,不停的追着,不停的刨着。

    铁胆冷冷盯着花小蝶变幻的躯体,仿佛是公鸡在盯着一块豆腐,花小蝶仿佛也真的变成是豆腐,唯一不同的就是,豆腐不会动,花小蝶会动。

    “你还能躲多久?”

    他鼻子竟不由剧烈抽气,仿佛很吃力。

    花小蝶忽然落到旗杆上,笑着凝视铁胆,“我快累死了,你怎么样?”

    这人居然在关心起别人。

    “你是不是只会逃?”

    花小蝶苦笑,“我不逃不行,你罩门在哪,我又不知道,动手又打不动你。”

    铁胆冷笑,“是的,没人能找到罩门。”

    “如果找到你罩门,你是不是就死翘翘了?”

    铁胆鼻子剧烈抽气,不由的竟流出鼻血,他最近的日子,仿佛很上火。

    花小蝶讥笑,“你个没用的东西,动不动就上火,是不是没找到相好?”

    铁胆不语。

    冷冷瞪着花小蝶,似已说不出一句话。

    “你就是个窝囊废,看起来像个老鹰,其实只是一只小母鸡,一只下不了蛋的小母鸡。”

    花小蝶格格笑着,笑的仿佛是一只刚下完蛋的小母鸡,振奋、刺激而欢快不已。

    铁胆冷冷盯着花小蝶,忽然指了指花小蝶,“你......。”

    他忽然倒下,不停抖着,样子仿佛是一只生了重病的小母鸡,得不到公鸡疼爱的小母鸡,孤独、凄凉而悲惨不已。

    花小蝶大笑着落下,笑着凝视铁胆,仿佛很愉快,又仿佛很刺激。

    “你怎么样了?”

    铁胆张开嘴,想说什么,嘴里却狂吐鲜血。

    他仿佛被气的不行了,已被气的快要炸了,可是他的目光依稀盯着花小蝶,冷冷盯着。

    “你是不是想要抓我?”花小蝶忽然靠的更近了点,他笑着将手伸出,又将脚也伸出。

    铁胆不语。

    他的躯体抖动的更加剧烈,一双鹰爪依然坚硬、凶狠,没有一丝松懈,只是在不停抖动着。

    花小蝶并没有靠的更近,也许就因为那双手,依然有杀人的力道。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或者是什么东西,到了那里,也就会变成鸡刨豆腐般难看、凄惨。

    无生叹息。

    他仿佛也没有想到,一个刀枪不入的躯体,竟会一手鹰爪,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这么容易动气。

    决斗的时候,动气无疑是一件不好的习惯。

    无论谁在决斗的时候,若是动气,都会多多少少有点麻烦,甚至还会倒大霉。

    铁胆也不例外。

    他现在仿佛就是倒霉了,瘟鸡般抖着,脖子伸得很长。

    “你是不是要不行了?”花小蝶笑嘻嘻的凝视着他,显得仿佛很关切,也很同情。

    这种笑意很容易令人想到黄鼠狼。

    黄鼠狼遇到鸡一定会去问候问候,他也不例外。

    花小蝶又靠的更近了点。

    “其实你功夫真的很不好,就像是......就像是......那个叫......。”他说着说着忽然凝视苍穹,又凝视甲板,又凝视铁胆的躯体。

    铁胆冷冷盯着花小蝶,瘟鸡般抖动着。

    “不下蛋的倒霉小母鸡。”花小蝶笑了笑,又盯着铁胆脸颊,“你就是不下蛋的倒霉小母鸡。”

    他说别人像是倒霉小母鸡,自己笑的却像是操蛋小公鸡,不但不下蛋,也不会让别人下蛋。

    铁胆不语。

    脸上根根肌肉抖动已渐渐无力,仿佛已无力去抖动。

    花小蝶脸上笑容更加得意,得意的仿佛是一只作恶的小公鸡,不去安慰下蛋的小母鸡,还会去欺负小母鸡。

    他现在的样子,仿佛就是在欺负别人,而且还没有欺负够,还没有得到满足。

    “倒霉小母鸡?你是不是不行了?”

    铁胆不语。

    那双杀人无数的鹰爪抖动渐渐已无力,他的呼吸渐渐已平坦。

    花小蝶柔柔叹了口气,轻声说着,“你果然不行了,我真的高看你了。”

    铁胆不语。

    他的目光里的冷意没有一丝冷却,冷的令人可怜、同情。

    花小蝶就在可怜、同情他。

    这种可怜、同情别人的样子,在别人眼里看来,并不是很好看,在铁胆眼里显得不但难看,也令自己很难受。

    “你的手还能动吗?”

    铁胆不语。

    花小蝶慢慢靠的又近了点。

    “倒霉小母鸡,我就在边上,你可以站着起来了。”

    铁胆不语。

    花小蝶已彻底靠近,已完全靠近铁胆,他忽然踢了踢,又踢了踢,“倒霉小母鸡,倒霉小瘟鸡,倒霉小呆鸡,......。”

    他已将世上所有恶毒的话都已柔柔说了出来,仿佛很嫌不够好。

    铁胆闭上眼,呼吸渐渐已平息。

    花小蝶缓缓将他扶起。

    “你不该叫铁胆,其实应该叫倒霉胆才是。”

    铁胆的手忽然伸出,鹰爪般的手竟已变得软软无力,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你......。”

    花小蝶将他扶到船边,凝视漆黑的水流静静流淌着。

    “你真的不行了,我也看出来了。”

    “你......。”

    花小蝶忽然将他柔柔推了下去,眸子里竟流露出酸楚之色。

    “你还是下去,好好洗洗,清醒一下,记得早点上岸,找个被窝,好好睡上一觉。”

    人已扑通落进水里,水花很快已消失。

    花小蝶静静凝视那泛起的水花,不竟暗暗叹息。

    他的手忽然伸出,直直的伸出。

    上面忽然已现出酒樽,里面酒味已飘飘。

    他将酒一饮而尽,盯着无生,“他是万花楼的人?”

    无生点头。

    酒樽又已满上,幽香的躯体轻盈而柔美,她的动作更加轻盈、柔美。

    “你并没有杀他?”

    无生点头。

    “你杀不了他?”

    无生不语。

    花小蝶将酒樽里的酒又一饮而尽,看了看幽香,轻轻叹息。

    幽香痴痴笑着,却不语。

    她是个安静的少女,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显得很安静,安静而诱人。

    花小蝶柔柔抱住她,柔柔凝视着她。

    她的脸颊渐渐已泛起了红晕,胸膛已渐渐起伏着。

    “你刚刚一直在偷看?”

    幽香点头。

    “你一定很担心我?”

    幽香点头。

    花小蝶抱得更紧了,柔柔盯着她的脖子,脖子上那根喉管已滚动。

    她慢慢已合上眼。

    花小蝶轻轻在她额角亲了亲,柔柔松开。

    他凝视无生,“你是个奇怪的人。”

    “哪里奇怪?”

    “你哪里都奇怪。”

    无生不语。

    “你明知自己的对手是魔教高手,还要去面对。”

    无生不语。

    “魔教里面的事很复杂,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里面的人也许并不是很和睦,为了一己私利,什么都会做出来。”

    “能做出什么?”

    “也许会杀掉教主,特别是修行与记忆统统遗弃的教主,也许更危险。”

    无生不语。

    “你不应该为了画中仙子去冒险,更不应该去找上魔教高手。”

    “你知道我去找什么人?”

    “东海桃林,御清风。”

    “御清风是魔教中人?”

    “也许是,也许不是。”

    无生不语。

    “我的船现在去江南,姑苏小公子也许会帮到你一点。”

    “去姑苏城?”

    “是的,姑苏城。”

    /

    江南,姑苏。

    阳更柔,柔得连天边刮来的风都生不出一丝冷意。

    枯树上破旧而苍老的衣衫已褪去,柔美、光滑的躯体已彻底现出,面对春天,它并没有一丝保留,仿佛是久在寂寞、孤独中的多情少女,面对情郎,也不会有一丝保留,彻底将自己的情感与相思现出。

    枝叶上绿衣并不浓厚,却足以令人振奋,令飞来飞去的小鸟欢快不绝。

    岸边的泥土松软而温柔,触摸上面的每一寸,都可以感受到丝丝热力。

    成群的少女挎着篮子,带上满是辛劳、倦意的衣衫走向河边,卷起裤子,卷起袖子,现出修长、纤细而结实的美腿,匆匆的跳进浅而清澈的溪水里,不停的嬉笑着,享受着自己的青春与欢乐。

    泥土的柔软很容易令人生出倦意,无心劳作。

    他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盯着、戳着天边。

    天边柔意飘飘,没有白云。

    小蝶软软躺在泥土上,将四肢尽量伸直,尽量多享受点阳光的热力。

    接近中午的时候,少女们才匆匆将衣服平铺在青石上,快速的用木棍敲打着,快速的离去。

    她们离去,小蝶的睡意才更浓。

    无生一动不动的挺立着,披风柔柔飘动。

    他并没有打扰她的睡意,船上的日子并不是很舒服,那种晕眩的感觉实在令人无法忘却。

    她的躯体已消瘦了很多。

    船上的饮食并不差,她吃的并不少,吐出的却更多。

    她说下船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睡觉,好好将多日的倦意彻底释放掉。

    她将衣襟拉开一点,迎着柔风,尽量多享受点柔风的抚摸,那种快意、刺激,实在令人舒服、痛快。

    浅而清澈的溪水哗啦啦响着,仿佛是时刻生出活力、欢乐的少女,没有一丝倦意。

    青石上的水迹已干透,又现出光滑而平坦的躯体,溪水柔柔贴边而流,三两条鱼儿游动而靠,仿佛找到了宝贝,细细啄着。

    小蝶睁开眼的时候,柔风中已有凉意。

    她的目光明亮而清澈,丝丝透着欢乐、雀跃。

    这个时候,正是夕阳将落未落的时候,也是夕阳一天中最妩媚、最**的时候。

    无生将披风解下,柔柔披在她躯体上。

    “你一直都在边上陪我?”

    “是的。”

    “你真的......。”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扑向无生怀里。

    “船上的生活是不是很难过?”

    “是的。”

    小蝶笑着凝视柔阳,柔风渐渐已有了冷意。

    眼眸里已没有一丝热力,冷而萧索,“我好想跟你说说话。”

    “你说说。”

    小蝶笑了笑,凝视着那条溪水,“你为什么不带上花小蝶?”

    无生不语。

    “他的轻功很好,也许比飞毛腿还要好。”

    “他们已远避凡尘,不问江湖事,江湖中的恩恩怨怨,不该将他们牵涉进来。”

    “可是我们......。”

    无生柔柔将她抱住,轻轻叹息,“他们不是江湖人。”

    柔阳渐渐已消失,天地间冷意已更浓。

    无生拉着小蝶,走向有光亮的那条街。

    “我们能找到小公子吗?”

    “一定能找到。”

    “你很有把握?”

    无生不语。

    街道上挤满了人,特别是花灯那里。

    元宵已过,花灯并没有一丝减少,这家的老板很忙。

    小蝶走了进去。

    老板看了小蝶一眼,忽然扑了过来,冷冷的说着,“你们快点离开,不要呆我这里,影响我做生意。”

    小蝶怔住。

    她并没有弄坏一个花灯,也没有用手去触摸,只是瞧着。

    老板已在摆手,“你快走,我这要做生意。”

    小蝶不懂。

    躲进无生怀里,远远的站着,远远瞧着。

    “我并没有做什么。”

    无生点头。

    “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对我?”

    无生不语。

    小蝶拉着无生走进边上绸缎店,里面的料子光滑而柔软,柔软如少女的肌肤。

    她的手刚伸出,不远处的老板忽然跑了过来。

    这老板看见小蝶,仿佛是看见乞丐,面露凶光,忽然指了指外面,“你出去,我不做你生意。”

    小蝶看了看无生。

第二百七十二章 贴身剑影

    小蝶怔住。

    这是怎么回事?他又为什么赶自己出去?

    这老板面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小蝶,“你快走开,我这不欢迎你。”

    小蝶慢慢退了出去。

    两个腰肢纤细的小美人走了进去,老板看见她们俩,就仿佛是佛教徒见到佛祖,敬仰而崇拜不已,恨不得跪下来去吻吻她们的脚。

    脸上的笑意竟神奇般现出。

    小蝶凝视着冰冷、坚硬的石板,“我并没有来过这里。”

    “是的。”

    “可是他们好像认识我们?”

    “是的。”

    “我们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

    无生不语。

    小蝶看了看无生的躯体,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眨了眨眼,拉着无生走向对面那家茶楼。

    这家茶楼里的老板早就在外面等着,冷眼冷看着小蝶,然后指了指边上,冷冷的说着,“滚。”

    小蝶又一次怔住。

    这条街上的人是怎么了?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凶狠?

    小蝶远远站着,“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我看你们不顺眼,我一看就生气,冒火的很,所以你们走。”

    小蝶点头。

    这种理由很伤人,小蝶的心已要被伤碎。

    无生忽然石像般走了过去,盯着、戳着这老板,“你是老板?”

    老板不语。

    他缓缓退了回去,竟已不在说一句话。

    小蝶垂下头。

    她想不通,这里并没有来过,为什么遭别人怨恨?

    其余的几家也是一样,不但不欢迎,都是冷语相送,这些人看到自己,仿佛是看到了天大的坏蛋,又大又坏的坏蛋。

    “这是怎么回事?”

    无生不语。

    “我们好像并没有做什么缺德事。”

    无生不语。

    “可是他们......。”

    “你想知道为什么?”

    小蝶点点头。

    “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无生不语。

    他忽然将小蝶抱起,轻烟般飘起,飘向屋脊,盯着街道的人。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无生不语。

    街道的人变得很乞丐,这里的老板看了街道,又相互看了看,神情很神秘。

    “你有没有看出什么?”

    小蝶点点头。

    她的确已看出,特别是绸缎店老板向对面茶楼老板生出的笑意,实在令人可疑至极。

    “他们是一伙的?”

    无生点头。

    “你还看出了什么?”

    无生不语,指了指不远处钱庄门口的奇怪,手里拿着空碗,眼睛却骨碌碌盯着两边,盯着上面,到处看着。

    “那人在找我们?”

    “也许是。”

    “这里的人找我们做什么?”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钱庄里柜台上那双手,那只手在拨弄着算盘珠子,算盘珠子滴答作响,急促而粗暴不已。

    小蝶也看了那里,却没有看出什么。

    冷风中渐渐已现出寒意,算盘珠子滴答声更响,响而尖锐。

    这种声音仿佛是催命咒语,天地间渐渐变得沉闷而萧索。

    “那双手,是不是在......。”

    小蝶话还没有说完,无生已轻烟般飘起,一道剑光脚底忽然现出,忽然追向无生的躯体。

    剑光更寒更快,握剑的手又狠又猛,特别是那双眼眸里的讥诮笑意,说不出的恶毒而凶残。

    “杀手?”

    “是的。”

    这一剑本该在屋脊上杀死无生的,因为那一剑实在太突然,太令人意想不到。

    小蝶轻轻喘息。

    剑光犹在挥动,人影贴身而行。

    每一剑仿佛都是必杀的招式,几乎都贴着无生的躯体滑过。

    每一剑明明已刺中无生的躯体,却偏偏没有刺中。

    握剑的人却没有一丝惊慌,也没有一丝恐惧,掌中剑更没有一丝乱迹。

    “你是不是不出手?”

    “我为什么要出手?”

    “你不杀我?”

    无生不语,躯体忽然掠向钱庄屋脊上,下面算盘珠子响声不断,上面剑光萧萧。

    小蝶已有点晕眩了。

    无生为什么在这里?这里很安全吗?

    珠声骤停,剑光未消。

    小蝶已发现脚下一片瓦片忽然掀开,一只手已伸了出来。

    手挥动。

    寒心点点骤然而出。

    无生轻烟般飘走,数点寒心忽然落到剑客躯体上。

    这人惨叫一声,重重跌了下去。

    无生轻烟般落下,落在乞丐的边上。

    碗“叮”的落地,人已不见。

    钱庄里的人已不见,算盘珠子也不见。

    “他们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无生不语。

    “我们是不是来到杀手街了,这里怎么感觉到处是杀手?”

    无生不语。

    他忽然走向那边酒楼,酒楼老板冷冷的瞧着他们,冷冷横在路上,“你们要进去?”

    “是的。”

    “这里是酒楼。”

    “我看见了。”

    “所以你们走,这里是吃饭的地方,不是你们来的。”

    无生不语。

    他懒得言语,忽然走了进去。

    老板手里本来是没有兵器的,可是忽然多出两杆枪,短枪。

    枪花点点,极点无生十几处大穴。

    无生轻烟般,飘了起来,掠过点点枪花,石像般挺立在门口。

    “你进去也没用,没有人给你酒菜。”

    无生不语。

    他忽然走了进去,小蝶的心已惊慌、惧怕不已,她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很多奇怪的事,也会有很多奇怪的人。

    可是她想错了。

    里面没有酒菜,也没有人,甚至连一张桌子也没有。

    一个死人,一个早已干透的死人。

    胸前赫然有个洞,血洞,血迹已干,干瘪而枯瘦的脸颊显得狰狞而邪恶,一双眼眸直愣愣的盯着前方,眼珠子几近掉出,几只老鼠叽叽作响,围着眼珠子只转。

    尸骨并没有放在棺木里,竟躺在一张又破又旧的草席上。

    这尸骨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没有装进棺木?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尸骨边上,盯着、戳着这尸骨,盯着、戳着这血洞。

    墙边的桌上,油灯一盏,别无他物。

    这竟是一座空空荡荡的酒楼,既没有酒,也没有菜,没有客人,没有伙计,也没有掌柜。

    “刚刚那人呢?”

    无生忽然

    掠了出去,花灯的那边依然极为热闹,两个小美人并没有离开那里,痴痴笑着,痴痴的欣赏着花灯。

    冷风中又有剑光飘起,剑光一飘而过,忽然又入鞘。

    人已飘远。

    夜色里只看到一条漆黑的影子晃动了一下,忽又消失。

    无生忽然抱起小蝶,轻烟般飘了过去。

    飞行的感觉有时极为刺激、欢快,有时也会令人惧怕、惊慌。

    小蝶已惊慌,冷风并不冷,林子里已有叶子飘动的声音,这种声音很轻微,却令小蝶惧怕不已。

    生死一线的时候,无论听到什么,还是见到什么,都会令人惧怕、惊慌不已。

    飞行并没有一丝停下,一重重屋脊已飘过,又飘过几条浅滩。

    无生轻抚着小蝶的躯体,“不要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蝶点头,微笑着。

    她的头点得很僵硬,笑意也僵硬,僵硬而无力。

    无生盯着、戳着漆黑的人影,飞行并不快,也不慢,刚好与那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小蝶紧紧贴着无生的躯体,肚子里的心仿佛已要跳出来了。

    “这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漆黑的影子飞行渐渐已缓慢,渐渐似已无力。

    “这人是不是你的朋友?”

    无生不语。

    小蝶忽然在无生脖子上亲了一下,柔柔凝视着无生眼眸。

    “你想知道这是什么?”

    小蝶点头。

    “他很快停下来了。”

    小蝶点头。

    这人停下是很快,已伏倒在不远处,狗一样的喘息着,恨不得将舌头全部伸出。

    “这里是什么地方?”

    无生不语。

    他忽然走向这人,盯着、戳着这人的躯体,“你是小路?”

    夜色漆黑而幽静,冷风并不猛烈,在山谷间穿梭飘出的声音,仿佛是少女的喘息。

    “你居然认出我了。”

    “你好像很狼狈?”

    “岂止是狼狈,简直是狼狈不堪。”

    “你居然跟着我,到了江南。”

    “只希望狗头铡不要在江南。”

    无生不语。

    他已想着最后一次见到狗头铡的时候,是在麦地不远处的山脚下,当时他将开铡,将三个拦路收钱的无赖铡掉,又跟半斤动手。

    半斤的手握住剑柄,便不像是酒鬼,就算是喝醉了,也绝不像是酒鬼,一个握住剑柄的剑客,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剑客。

    “他也会过来?”

    “也许。”小路笑了笑,“也许他已到了。”

    “他为什么过来?”

    “只要有你出现的地方,就容易有江湖案子,江湖案子多的地方,就一定有他,所以他就会出现。”

    “那你呢?为什么来江南?”

    “我是你的影子,你到哪里,我一定会跟到哪里。”小路已笑了。

    他的倦意渐渐已消失,渐渐已变得稳定而冷静。

    “你不怕死?”

    小路苦笑,“我怕。”

    小蝶忽然笑了。

    这人说话很实在,并不是一个虚伪的人,不虚伪的人,说起话来,实在令人欢愉。

    无生不语。

    “我是很怕靠近你,因为你身边随时都有危险,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更怕离开你。”小路笑意更苦,显得极为无奈而酸楚。

第二百七十三章 奇异街道

    夜色漆黑而萧索,冷风从空谷飘过来,残留着淡淡的草木花香。

    小蝶并不能看见小路的脸颊,却可以感觉到酸楚与无奈。

    “你不能离开我?”

    “这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

    “什么命运?”

    “我的命运,我现在只能跟在你不远处。”

    “为什么?”

    “这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现在我不能告诉你。”小路笑了笑,“只要我们活着,你总有一天知道的。”

    无生不语。

    每个人都有一点不想提及,也不愿提及的事,这显然是他的痛处。

    “你来苏州,找小公子?”

    “是的。”

    “你希望从小公子身上得到点线索?”

    “是的。”

    “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找小公子。”

    “为什么?”

    “因为这人很小,小的令人厌恶。”

    无生不语。

    小蝶已听得很晕眩。

    小是什么意思?是人的身子小?还是气量小?

    “小公子在江湖中的名气很响亮,可是没有几人见过他真正的面目。”

    “这人很危险?”

    小路点头,笑了笑,“这人据说跟江湖很多门派很密切,跟黑道上魔教也有点渊源。”

    “这人是不是也想要我的命?”

    “是的,这人想的很。”

    “所以也找了一批人,来杀我?”

    小路点头。

    “那你呢?是不是也想要我的命?”

    小路不语。

    躯体轻轻一纵,凌空一翻,已到远方。

    “小公子并不是一般的人。”

    这是小路最后的话,人已渐渐消失,这句话犹在山谷间飘动。

    小蝶轻轻贴着无生躯体,“这人是你朋友?”

    无生不语。

    “他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告诉你?”

    无生不语。

    他点燃一截枯枝,递给小蝶。

    “你要做什么?”

    “找东西给你吃。”

    小蝶苦笑。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已饿了,实在饿极了,人在惧怕、惊慌的时候,也会令人忘记饥饿。

    无生生起一大堆火,才盯着漆黑的夜色。

    漆黑的夜色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动物,如果有的话,一定不是好端端的动物,说不定是野兽、猛兽。

    小蝶凝视着无生慢慢消失在夜色里,心里不由惧怕起来。

    “你不要走远,我很怕。”

    无生并没有走远,也没有离开太长时间。

    小蝶盯着无生,因为无生手里拉着一个动物,这动物仿佛犹在沉睡。

    “是熊?”

    他竟将熟睡中的熊拉了过来,小蝶忽然远远站着,离他远点。

    这头熊见到火光忽然惊醒,忽然扑向无生。

    眼珠子仿佛比牛眼还大,无生仿佛没有看到,他忽然出手,将扑过来的两个爪子活活扭断,取了下来。

    小蝶吃惊的盯着无生。

    这人面对猛兽没有一丝惧怕,出手仿佛比猛兽还要凶猛、残忍。

    无生一脚将熊踢飞,飞向漆黑的夜色。

    血淋淋的爪子已在火上烤着,他向小蝶招了招手,小蝶轻轻走了过去。

    “不要怕,它不会回来的。”

    小蝶点点头。

    她怕的并不是那头熊,而是无生,无生杀那头熊的时候,那头熊根本没有一丝反抗的力道。

    “你在怕我。”

    小蝶不语,盯着无生的眼眸,漆黑而充满了神奇般的力道,仿佛可以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这是熊掌,现杀的听说很好吃。”

    小蝶点头。

    她很想问问,还有什么动物现杀要好吃点。

    熊掌飘出的那种香味渐渐已生出,可是小蝶肚子里却有了吐意。

    无生叹息。

    他不该在她边上杀的,这种残忍的手法,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受得了的。

    “你是不是很不愿意去吃?”

    “我愿意吃。”她忽然又笑了笑。

    无生将烤好的熊掌递给小蝶,小蝶吹了吹,又闻了闻,口水不竟流了出来。

    他竟已吃了起来,“你吃吃看,真的很好吃。”

    小蝶吃了一口。

    她不由的笑了笑,这的确很好吃。

    冷风冷意已更浓,小蝶将披风披向无生躯体上,却被无生拒绝。

    “我并不冷。”无生轻轻又将披风披在小蝶躯体上。

    小蝶苦笑,盯着无生的躯体,“你为什么不怕冷?”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漆黑夜色,漆黑夜色里没有声音。

    那头熊也没有发出声音,一切都显得很安静,安静而寂寞。

    “你是不是要离开这里?”

    “是的。”

    “我们去哪里?”

    “还是去那家酒楼。”

    小蝶吓得手轻轻一抖,熊掌竟已跌落。

    “你很怕哪里?”

    小蝶不语。

    她实在惧怕极了,她实在很不愿意过去。

    无生叹息,“那里并不是很凶险,凶险的是外面。”

    小蝶不语。

    无生将小蝶躯体上那披风拉得更紧了点,“不用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蝶勉强挤出笑意,点点头,“你去哪,我就去哪里。”

    无生点头。

    他轻轻将小蝶抱起,轻烟般飘向漆黑的夜色。

    冷风掠过躯体,不但极为冰冷,也极为刺激、痛快。

    女人一生中,在情人怀里这样享受着欢乐、喜悦,实在是一件完美的事。

    无生不是小蝶的情人,无生从没未亲过她一次,也从未说她是自己的情人。

    这种关系显得很奇特而又神秘,江湖的那种神秘。

    若说无生是小蝶的情人,一定有很多人会相信,因为小蝶天天跟无生在一起,时刻都没有离开过,事实上呢?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江湖就是这样,很多人都看不明白,也想不通,却偏偏发生着。

    小蝶忽然在无生脖子上亲了一下,然后就闭上眼,脸颊上的笑意变得奇怪而神秘。

    夜色里现出狼嚎。

    一双双眼睛已在发着亮光,正不停的瞪着上面,它们看到猎物,却无法靠近。

    小蝶忽然睁开眼睛,目光惧怕已飘了起来。

    “你很惧怕它们?”

    小蝶点头。

    漆黑的夜色里,还有什么动物比狼嚎更令人惧怕?

    无生不语。

    他忽然停了下来,石像般挺立在狼群前,盯着、戳着这群饿狼,饥饿而凶狠的饿狼。

    “你疯了?”小蝶没有想到,无生会挺立在狼群前。

    无生不语。

    群狼已在侧目,嘶叫渐渐已更狠更毒。

    “你找它们做什么?”

    小蝶不懂,无生找狼群能做什么?一匹匹狼并不会说话,也不能带给自己什么,却很容易失去什么。

    “我只是很怀恋而已。”

    “你很怀恋?”小蝶吃惊不已。

    “是的。”

    狼群缓缓逼近,盯着无生的躯体,盯着无生躯体上每一块肉。

    “你以前难道经常跟狼在一起?”

    无生并没有回答这问题,而是指了指这群狼,“你可知道里面狼头是哪一只?”

    小蝶看了一眼就不愿看了。

    这实在令人惧怕不已,根本无法从里面找出哪一匹是狼头。

    “你很怕它们?”

    小蝶点头,已闭上眼睛。

    “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好不好。”

    无生叹息,盯着、戳着不远处那块青石上,上面一匹狼也盯着自己。

    “你睁开眼来。”

    小蝶睁开眼,他已看见无生手指的方向,“那是狼头?”

    “是的,那匹才是这群狼的头头。”

    “它好像在盯着你。”

    “是的,它在仔细瞧着我?”

    “它是不是在想着怎么撕咬你?”

    “不是,它在犹豫,狼头都很凶狠、残忍,却不是没有理智的。”

    “那它会不会过来咬我们?”

    “不会。”无生石像般走向狼群,狼群竟神奇般缓缓后退,并没有撕咬无生。

    青石上那匹狼忽然发出了吼叫声,低沉而无力,然后就离去。

    狼群也跟着离去。

    小蝶喘息渐渐已平息,“你怎么知道的?”

    无生不语。

    轻轻抱着小蝶,轻烟般飘起,飘向那条街道。

    夜色已更深。

    冰冷而漆黑的街道上没有灯,却有人在街头走动着,衣着时尚而鲜艳,神情说不出的厌倦、懒散。

    衣襟上的几粒扣子已解开,冰冷而无情的冷风阵阵冲击着那截雪白。

    她仿佛并没有感受到一丝冷意,脸颊上竟现出孤独而寂寞的笑意。

    无生没有看这女人一样,出卖青春的女人并不值得别人同情、怜惜,等到青春失去更多,皱纹已更多,她一定会知道出卖青春是多么残忍、冷酷的事。

    她也没有看一眼无生。

    因为无生怀里有女人,怀里有女人的男人绝不会做她生意。

    卖花灯的老板已在忙着收拾灯笼,一盏盏漂亮的灯笼,渐渐已熄灭,被他提了进去。

    看到无生过来,忽然冷冷的盯着,冷冷的指了指前方,“不要过来,我这不欢迎你们。”

    无生不语。

    小蝶忽然说着,“你为什么不欢迎我们?”

    “我看你们不顺眼,不想做你们生意。”

    小蝶忽然从怀里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在老板眼前晃了晃。

    她很想看看老板会不会有改变。

    老板冷冷笑着,冷冷盯着那张银票,脸上竟没有一丝改变。

    小蝶显得很失望,这老板并没有因为银票而改变。

    老板冷冷盯做小蝶,冷冷说着,“你走,我绝不会做你生意,这条街上的人也不会做你生意。”

    小蝶垂下头,不语。

    “你们来到这条街,你们就等着挨饿,没有人会卖东西给你们吃。”

    他的笑意淫狠而恶毒不已。

第二百七十四章 神秘死因

    街道上店铺的门渐渐都已关上。

    小蝶摸了一把柔软的泥土,依稀带着白天的热力,却极为娇弱。

    卖花灯的老板将灯笼都收了回去,将门关起来。

    他关上门又忽然将头伸出,吐了一口吐沫在地上,冷冷的说着,“滚,我这不需要门神。”

    小蝶冷冷瞪了他一眼。

    她将柔软的泥土用力洒在门板上,洒在血红的对联上。

    “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小蝶细细的念叨着,“你这样的人,怎么去达三江?”

    她忽然拉着无生的手,他的手仿佛时刻都可以被她拉着。

    “你很痛恨这种人?”

    “是的,我很痛恨他。”

    无生不语,他的眼眸已盯着苍穹,漆黑的苍穹,他的眸子更加漆黑,漆黑而没有一丝情感。

    “我不该痛恨他?”小蝶柔柔摇了摇他的手。

    无生轻轻叹息,“也许他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小蝶垂下头,静静思索着苦衷这两个字,似已呆立住。

    每个时代里,都有这种不得已苦衷,不但极为无奈,也极为酸楚,老板当面是这样的,躲起来也许就不一样了。

    他的样子,也许会在懊悔,却偏偏没有法子去逃避这种酸楚。

    “他难道是被逼的?”

    “也许是的,也许不是。”

    小蝶点点头,轻轻的将那幅对联吹了吹。

    又有谁能逼他们每一家都这样对我们?有这种力量,岂非只有官府?

    “是官门中人?”

    “也许是,也许不是。”

    小蝶苦笑,柔柔放开手,却贴上他的躯体。

    “会不会是小公子?”

    “也许是,也许不是。”

    小蝶的笑意更苦。

    苍穹一片死黑,冷风飘飘,显得更加寂寞而空虚,街道上一片残破对联飘了过来,又飘走。

    阵阵冷风撞击着墙壁,仿佛是夜色里的野鬼,无力忍受过度寂寞、过度空虚,而吐出的喘息。

    冷风中一道血红色的影子一飘而过,飘的像是幽灵。

    小蝶激灵灵抖了抖。

    “这是什么东西?是不是野鬼?”她并没有看见什么,只是一道影子而已。

    她看了看无生。

    无生依然盯着漆黑的苍穹,没有一丝变化。

    夜色里又是没有一丝光亮,无星,无月,无光。

    这种夜色,岂非很容易令人寂寞、空虚,在外漂泊的浪子,是不是已在忍受着这种折磨?这种煎熬?

    无生并没有面对那道影子,他的眸子并没有盯着那道血红影子。

    小蝶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所以已垂下头。

    “那是狗头铡。”

    小蝶忽然现出欢喜之色,却已吃惊的盯着无生,“你并没有看到,怎知是狗头铡?”

    无生不语。

    他指了指不远处那片漆黑的苍穹。

    小蝶看不懂,那里什么也没有。

    她揉了揉眼睛,又盯着漆黑的苍穹,看了看,“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很快就有了。”

    小蝶已在等待,已在期待。

    冷风中忽然现出一种烟花的声音,声音尖锐而高亢,骤然直冲苍穹,神奇的悬浮苍穹,神秘的凝聚成一幅图案。

    赫然出现一口铡刀。

    狗头铡。

    小蝶信了,她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她显然不愿意见到这人,那种沉闷而阴森的感觉,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很多奇怪而可怕的事情。

    “你不愿见到这人?”

    小蝶微笑不语。

    “可惜我们想不见也不行。”

    “为什么?”

    无生不语。

    他的眸子已盯着、戳着冰冷而落魄的长街,落魄的仿佛是酒醉中无根浪子,丑陋、恶臭而拙劣。

    小蝶又不懂了。

    长街上没有人,街口的寂寞女人犹在走动,仿佛是一条奇怪而孤单的野兽,在等着倒霉蛋的出现,然后玩命的吸取里面力道与营养。

    衣服并不多,露出的更多,干瘪而瘦消的长腿,在冷风中不停抖动着,抖的仿佛在作舞。

    “你难道让我去看那女人?”

    无生摇头。

    他指了指不远处那块青石,冰冷、坚硬而没有一丝活力的青石没有人出现。

    小蝶又揉了揉眼睛,才看了看,“我什么也没有......。”

    她的话硬生生顿住,那块青石上忽然现出两个人来。

    两个不像是人的人,手里握住链条,面无表情,一双眼眸没有

    一丝光泽,更没有一丝活力。

    他们年龄并不老,本应该现出年轻人的那种活力、激情,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丝也没有。

    链条犹在叮叮作响,人已叮叮说着话,“铡刀有请。”

    这人的话竟也像是链条般叮叮作响,说的话并不多,幸好也不多,否则小蝶已要发疯了。

    无生点点头。

    手里的链条叮叮作响,人已到远方,接着又消失不见。

    “他们是......。”小蝶的躯体已不由抖动着。

    无生柔柔轻抚着柔软而抖动的躯体。

    “他们是官差。”

    “可是他们怎么像是那个......。”

    “他们是不是不像是官差,更像是鬼差。”

    小蝶点头。

    她点头都在抖动,实在惧怕的不行了。

    “我们可不可以不去?”

    “不可以。”

    小蝶点点头,眸子里惧怕之色更浓。

    “你不必去怕他。”

    “为什么?”

    “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坏蛋。”

    小蝶点头。

    无生拉着小蝶,缓缓走向那座酒楼。

    /

    狗头铡凝视着这具尸骨,冰冷、坚硬的墙边,肃立着七名官差。

    他招了招手,后面油灯旁那人走了过去。

    这人没有着官服,青布衣衫,面黄肌瘦,眸子没有一丝光芒。

    这人仿佛是饥荒中的落魄秀才,落魄的不能再落魄,穷的仿佛三四年没有吃上一顿肉。

    脸上没有一丝肌肉,干枯而瘦弱,腰畔也没有刀,更没有剑。

    这人显得疲倦而无力,躯体却极为冷静而稳定。

    狗头铡看到这人,脸上已现出笑意。

    这人摸了摸脑袋,他脑袋并不是一般的大,而是非常的大。

    江湖中有这么大脑袋的人并不多,也许只有一个,幸好也只有一个。

    这人赫然是新欢。

    新欢缓缓走了过去,静静靠在狗头铡边上。

    “你跟在我后面是不是要舒服点?”

    新欢点头。

    “你是不是比以前胖了点?”

    新欢点头。

    “现在是不是已习惯这种生活?”

    新欢点头。

    狗头铡忽然不笑了,盯着新欢的躯体。

    他的躯体娇弱而没有一丝力道,衣衫破旧而没有一丝光亮。

    “我只奇怪一点。”

    新欢不语。

    他已盯着这尸骨,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盯着,几乎将每一寸都盯个遍。

    “你怎么受得了剑伸这人。”

    “他很好,对我也很好。”

    “但听说你过的并不好,他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没有,他对我一直都很好。”

    狗头铡盯着新欢的神情,笑意变得更加愉快。

    这种江湖罕见的智囊,现如今已跟着自己,他想了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更加愉快。

    他也想着怎样令这人舒服点。

    新欢忽然转过身,盯着漆黑的夜色,冷风中已现出了两条人影。

    无生拉着小蝶,石像般走了进来,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新欢,仿佛要将新欢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狗头铡笑了笑,盯着无生看了看,又盯着小蝶看了看。

    这种笑声很容易令小蝶联想到铡刀开动的声音,生硬而尖锐不已。

    狗头铡忽然盯着小蝶,“我们又见面了,画中仙子。”

    小蝶点点头。

    “你好像很不愿意见到我。”

    小蝶忽然躲在无生后面,不愿再看一眼狗头铡。

    她希望无生早点离开这里,越早越好。

    狗头铡笑着凝视无生,却并没有问候,也没有说话。

    他指了指后面的尸骨。

    “我见过了。”

    “你有没有要说的?”

    无生不语。

    尸骨早已干透,胸膛血洞血迹早已干枯。

    “这是不是你做的?”

    无生不语。

    狗头铡忽然盯着无生手里的枪,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你离开长安街已多日,是不是?”

    无生不语。

    “是不是已有半月了?”

    无生不语。

    “以你的身手,不用五日便可到这里。”

    无生不语,眸子依然盯着、戳着新欢。

    “这人恰巧在你离开长安街

    这十几天里出事的。”

    “那人是我杀的。”

    狗头铡笑了笑,“枪神果然快言快语,敢作敢当。”

    他点点头。

    不远处已有人走了过来,这人小蝶认识,正是怀里有酒壶的官差。

    他一定会点点头,然后就有人将狗头铡抬过来,他就会认真的在上面擦着。

    小蝶看着这人。

    这人果然要点头,却被新欢拦住,新欢忽然点点头,这人又走了回去,紧紧贴着墙边,面无表情。

    新欢忽然盯着狗头铡,因为这时狗头铡已盯着他。

    “这人不是枪神杀的。”

    狗头铡眨了眨眼,盯着尸骨看了看,又看了看,甚至将尸骨反过来也看了看,他很仔细,也很认真。

    最后在盯着新欢,等着新欢解释。

    “仵作已检查过,身上只有一处伤口,枪伤。”

    狗头铡点头。

    “江湖中能杀死官门送终大人的人并不多。”

    狗头铡点头。

    这岂非正说明了是无生做的,因为江湖中能将送终大人杀死的人实在太少太少了。

    “难道不是他做的?”

    新欢点头。

    他忽然指了指那眼珠子,那双眼珠子几近要凸出、掉出。

    狗头铡不懂。

    “江湖中最近出现了一种杀人无形的手法。”

    “什么手法?”

    新欢摸了摸头,仿佛在沉思,然后缓缓蹲下,将眼帘分开的更大点。

    “你有没有看出什么?”

    狗头铡盯着那几近腐烂的眼眸,忽然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看出来什么。

    新欢叹息。

    他缓缓将油灯端了过来,靠在边上,“你看到了吗?”

    狗头铡已看到了。

    一道极为细小的红丝在眼珠子上,这实在很细小,眼眸并没有一丝变化。

    “这是什么?”

    “这是痕迹,杀人的唯一痕迹。”

    狗头铡不懂,他听着新欢解释。

    江湖中的杀人手法,近几十年来每一件杀人案都休想逃过他的追查。

    这并不是吹嘘,江湖中杀人的手法很多种,连极为神秘的几十种他都很清楚。

    新欢只有一个,幸好也只有一个。

    “这是什么兵器所杀?”

    “是刺脑针。”

    “刺脑针是什么?”

    “这种手法杀人,两百年前用过一次。”新欢忽然摸了摸脑袋,“在皇帝后宫出现过一次。”

    狗头铡吃惊的盯着新欢,“你肯定?”

    “肯定。”新欢忽然指了指那眼眸,“这种手法别人也许看不出来,我一眼便可看出。”

    “你从这条红丝上看出的?”

    “是的。”新欢将油灯靠的更近点,指了指鼻子,“刺脑针是从鼻子进去,直刺大脑。”

    狗头铡怔住。

    他看了看这鼻孔,里面鲜血赫然已干枯。

    “动手的人很差劲,本来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的。”

    “还有更好的手法?”

    “是的,如果直直的刺进去,本不会有人发现,可是偏偏刺斜了。”

    “你还看出了什么?”

    “送终大人是被点住穴道,先被刺脑针刺死,然后才挨了一枪。”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怪物,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人竟看出这种神秘的杀人手法。

    “你是说江湖中人想借我的手,跟无生拼命。”

    “也许是的,也许不是。”

    新欢忽然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

    “这人并不是你杀的。”

    无生不语。

    “可是你却承认了。”

    无生不语。

    “为什么?”新欢忽然缓缓走向无生,停于七尺处。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新欢,仿佛要将新欢戳死在大地上。

    “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承认。”

    狗头铡盯着新欢的脑袋,那脑袋仿佛装着很多别人无法了解的秘密、能力。

    “你知道他为什么承认?”

    “知道。”新欢忽然面对狗头铡,他面对狗头铡,缓缓垂下头,“他懒得辩解,他情愿动手,也不会张嘴去辩解。”

    “那你已看出是什么人下的手?”

    “这人很希望你们两人动手,然后从中得利。”

    “是什么人?”

    新欢忽然盯着无生,他盯着无生,却是抬起头的。

    “这长街上的人是不是很不欢迎你。”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夺命灯夫

    小蝶看了看漆黑的长街,她的心神似已飞了出去。

    那些人岂止是不欢迎?简直希望她与无生早点离开。

    “是的。”

    小蝶笑了笑,盯着这脑袋大的怪物。

    “你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小蝶不知道,她摇了摇头。

    “你们到了这里是不是遇到很多麻烦?”

    小蝶点头。

    “他们的功夫都很不错?”

    小蝶点头。

    “你们是不是也想从尸骨上找出点什么?”

    小蝶不语,忽然凝视无生。

    无生点点头。

    狗头铡忽然走了过来,笑了笑,“原来是一场误会,枪神勿怪。”

    无生不语。

    “枪神可发现什么线索?”

    “没有。”

    “接下来作何打算?”

    “找小公子。”

    狗头铡眨了眨眼,盯着新欢,“小公子?”

    “江湖中的公子很多,但小公子却只有一个。”新欢将油灯放在桌上。

    “你认识这人?”

    “认识一点点而已。”

    “一点点是多少?”

    新欢又摸了摸脑袋,他的脑袋仿佛很痒,神情变得仿佛很难受,也许脑子动的很多,不但令人疲倦,也令人难受,“小公子是个奇怪的人,他跟黑白两道都有交情。”

    狗头铡笑了笑。

    他是真的很愉快,无论是什么样的组织得到这样人才,都会忍不住愉快。

    他现在才知道剑伸以前是多么愉快。

    “见过他的人,也许不超过三个,其中一个就是少林方丈。”

    “还有别人吗?”

    “另一个就是魔教前任教主。”脑袋上的手缓缓拿开,他喘了口气,“也许只有这两人。”

    “你能找到这人?”

    “我不能。”新欢看了看无生,“但是有个人一定可以找到。”

    “是什么人?”

    “天机神算。”

    无生拉着小蝶,走向漆黑的夜色。

    狗头铡想去将他留住,却被新欢阻止,“还是不要留下这人。”

    “为什么?”

    “因为这人到哪里,哪里的麻烦就会更多。”

    狗头铡笑了笑。

    “现在越来越多。”

    “你在替他忧虑?还是替他难过?”

    新欢眨了眨眼,盯着漆黑的夜色,“你可知道那画中仙子是什么人?”

    “听说过一点。”

    “她就是这一代新教主,遗弃修为与记忆的新教主,来江湖受劫。”

    狗头铡点头,重重的吐出口气。

    “所以我们还是不要靠近他们,因为他们真的有很多的麻烦。”

    狗头铡点点头,笑意更浓。

    /

    无生石像般挺立,盯着、戳着前方。

    小蝶看了看无生,“前方有人?”

    前方有个灯笼,小蝶的心又剧烈抖动着。

    她见过灯笼,什么样的灯笼都见过,灯笼本不该有什么奇怪的,可是这盏灯笼却很奇怪,奇怪而邪恶。

    惨白的灯纸,漆黑的灯火。

    里面灯火竟是漆黑的,漆黑而没有一丝光明。

    灯笼靠在墙边,悬浮在半空中,显得极为诡异而诡秘。

    灯笼在冷风中飘动,漆黑的火焰柔柔飘动着。

    墙边靠着一个

    人,一个漆黑的人,漆黑的衣衫,漆黑的斗笠,漆黑的脸颊。

    这人躯体上一切都是漆黑的。

    小蝶不敢再看了,她实在惧怕这种灯笼,不像灯笼的灯笼。

    漆黑的人看见无生在不远处,并没有一丝异样的神情,也没有动。

    没有动,足以令小蝶惧怕、惊慌。

    无生忽然走了过去,挺立在不远处,“元宵已过了。”

    “是的。”这人居然已说话。

    他的声音极为阴沉而诡异,却很短促,并没有拉长。

    “你还在卖花灯?”

    “是的。”

    “你最近好像很穷?”

    “是的。”

    无生忽然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丢到他手里,漆黑的手忽然已接住。

    他的手矫健而灵活,仿佛是流水里的鱼,灵动不已。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走向长街的另一头。

    “这人是什么?”

    “不是人。”

    小蝶不明白,可是他的好奇心已跳动了。

    女人的好奇心,是很难压抑着的,越是惧怕的女人,好奇心越是强。

    “灯笼为什么是那样的?”

    无生不语。

    “那灯笼里的火苗为什么是黑色的?”

    “那不是一般的灯笼。”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说法?”

    “是的。”

    “那你说点给我听听。”小蝶已贴着他的躯体不停求饶。

    “这人每年都会出来一次,每一次都在元宵节出来。”

    “出来卖灯?”

    “是的,他只卖灯,别的什么不卖。”

    小蝶已有点不懂,他的话听来很奇怪。

    “那他除了卖灯,别的事都不做?”

    “是的,他绝不会做别的事,也不能做别的事。”

    “那他为什么在夜色里卖灯?”

    “这是他的毛病,这种毛病已跟了他多年,他并没有改变。”

    “这灯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说法?”

    “这是夺命灯。”

    “夺命灯?”

    “是的,这是专要人命的灯。”

    “若是有人买了这灯?会怎么样?”

    “会帮你杀个人,什么人都一样,都可以去杀。”

    无生忽然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转过身,盯着、戳着前面那盏孤灯。

    夺命灯。

    小蝶忽然晕眩了过去。

    看不见的人也许才令人惧怕、胆怯,就因为看不见,所以有很多的可能,可能是恶鬼,可能是妖怪,也有可能什么也不是,更有可能什么都是。

    无生将小蝶抱起,盯着、戳着这盏灯笼,盯着、戳着这个人。

    “我没买你的灯。”

    这人摇摇头,灯在冷风中飘飘,忽然飘在无生边上。

    “我已卖了,因为你已付过钱了。”

    “你要替我杀人?”

    “是的,谁都一样。”

    这人盯着无生,他眸子竟也是漆黑的,却没有一丝光亮。

    “那你可以走了,因为我没有仇家,也没有对头。”

    “你错了。”这人忽然挥了挥手,那盏灯笼缓缓飘到无生眼前,“是人就有仇家,是人就有对头,你也是人,所以也不例外。”

    无生不语。

    “枪神无生的对头会更多点,可惜我只能杀一个。”这人竟冷冷的笑了笑,“因为这是行规。”

    生不语。

    “你可以说出来,无论是什么人,都一样,我都可以将这人杀了。”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已盯着、戳着漆黑的苍穹。

    他竟不愿看这人一眼。

    “我夺命灯夫放眼江湖,好像没有人杀不了的。”他的声音更冷,比冷风还要冷,又冷又无情,“也许枪神也可以杀。”

    “我若是不要你杀人呢?”

    “这是行规,也是我的行规,所以我一定会......。”

    “你会怎么样?”

    “我会杀了你。”夺命灯夫冷冷的笑了笑,“你是不是听的很明白了?”

    “是的,我已听得很明白了。”

    冷风飘飘,漆黑的屋脊上悄悄现出一条漆黑的人影,这人只是露出脸瞧了一眼无生,并没有做别的动作。

    看到那盏灯笼,仿佛很吃惊、惧怕,呼吸忽然变得加重了点,就一点点而已。

    可是已看到那盏灯笼忽然飘了过去,漆黑的灯火柔柔摇曳,骤然射出一道金光,金光一闪。

    人已惨呼着滚落,重重的落在地上,死肉般一动不动。

    灯笼缓缓又飘了回来,飘在无生边上。

    “我杀人并不会落空,一次也没有过。”夺命灯夫笑了笑,“你可以说出要杀什么人了。”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

    他忽然转过身,石像般走向前方,不再看这人一眼,也不再跟这人多说一句话。

    漆黑的灯笼忽然飘向无生,骤现一道金光,急射无生咽喉。

    这么近的距离,无生本该死在那道金光下,可是偏偏没有。

    一根金光闪闪的细针叮的落地。

    披风柔柔又披在小蝶躯体上,柔软的躯体渐渐已没有了冷意,显得极为平稳而舒适,没有一丝抖动。

    小蝶的嘴角又现出笑意。

    她的梦一定很香,也很甜。

    无生忽然石像般转过身,盯着、戳着夺命灯夫,“你的夺命金针被我挡住了。”

    “是的,我的金针是被你挡住了。”

    “所以你明年不会过来了。”

    夺命灯夫冷笑着,笑声中已有丝丝哀伤之色,“是的,我明年不会过来了。”

    “所以你该将这行规废掉,你自己的行规也废掉。”

    “是的,我该将夺命行规废掉,该将自己的行规废掉。”

    “所以你也会将自己废掉?是不是?”

    “是的,我会将自己也废掉。”

    他的声音里不由生出凄凉、凄惨之色,这种声音,只有在将死未死的人身上才会发现。

    无生轻烟般飘了过去,飘向夺命灯夫。

    就在这时,忽然现出一道金光,射向夺命灯夫的胸膛。

    他竟在自杀!

    无生的手忽然一抓,金光顿消,手又松开,金针叮的落地。

    “你......。”

    无生忽然将那盏灯笼提起,递给夺命灯夫,“你活着,你不该死去。”

    “可是我......。”夺命灯夫咬牙,冷冷盯着无生,冷的连话已说不出来。

    “可是你的行规已破了,是不是?”

    “是的。”

    “是我破了你的行规?”

    夺命灯夫点头,冷冷的咬牙,嘴角鲜血已因过度用力而沁了出来。

    “所以你的命应该是我的,没有我动手,你不可以死。”

    夺命灯夫咬牙,不语,冷冷盯着无生,冷冷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云游三杰

    夺命灯夫提着灯笼,冷冷盯着无生,冷冷的说着,“你不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不杀我,为什么也不让我自杀?”

    “我为什么让你自杀?”

    夺命灯夫说不出话了,提着灯笼,一动不动的站着。

    无生也不语。

    冰冷的冷风吹在他们两人躯体上,无生盯着夺命灯夫,夺命灯夫也盯着无生。

    他们就这样盯着对方,一动不动的盯着。

    夺命灯夫想不通。

    这人为什么不要自己去杀人?更不要自己死去?这人实在很奇怪。

    “我是不是可以帮到你什么?”

    无生点头。

    “例如......。”

    “例如找个地方给我们好好休息。”

    /

    这里果然是好地方。

    他的屋子并不在地上,也不在山上,更不在水里。

    夺命灯夫将无生带到这棵树上,就离开了。

    他的家赫然在树上。

    屋子并不大,极为简单而整洁,每个地方的摆设,几乎都是经过精心设计,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多余的空地,整体看起来,仿佛是一个健康而强健的男人,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也没有少一块肌肉。

    桌上一茶壶,一茶杯,别无它物。

    床上被褥折叠的整齐如豆腐块,并没有枕头,也没有多余的东西。

    无生将窗户关上,油灯点燃,就静静的站着,盯着干净而整洁的屋子。

    夺命灯夫的洁癖仿佛很严重。

    小蝶痴痴的盯着桌脚,又盯着床腿,甚至连窗户的缝隙,还有门缝里,......,这些角落都极为干净。

    她叹了口气,“这是人住的屋子吗?”

    无生点头。

    “是夺命灯夫的屋子?”

    无生点头。

    “这屋子是不是干净的有点过分了?”

    无生点头。

    他也承认这屋子的确干净的有点过分,这样子活着,本就是种折磨,时刻都在折磨着躯体,时刻都在擦着这里的每一寸,甚至每一道缝隙。

    “你看他屋子是不是很干净?”

    “是的,简直干净的不像话。”小蝶笑了笑,伏倒在木地板上,看了看,轻轻吹了吹,深深叹息,“这简直比贵妃的屁股还要干净。”

    无生不语。

    林木间的春意更浓,枝叶沙沙声变得神秘而令人欢快不已,特别是飘进来的叶香,实在令人振奋。

    冷风中已有惨呼声。

    无生打开窗户,盯着、戳着远方,远方剑光飘飘。

    三个人,三口剑,飘了过来。

    忽然停在小木屋的不远处,冷冷的瞧着无生。

    小蝶缓缓将披风披在无生躯体上,瞧了瞧那三口剑,三个人。

    “那三个人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一口剑笑着,握剑的手已轻轻挥动,剑光飘飘,林木的枝叶已飘动、飘下。

    “想杀你们的人。”

    小蝶冷冷的笑了笑,“就你们,也想杀我们?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她竟已在吓唬别人,吓唬人的样子仿佛很专业,那三口剑却并不是容易被吓到的人。

    三口剑已笑了,冷笑着。

    “我们不知道,还未请教。”

    小蝶笑了笑,“好说,我就是画中仙子,这位就是江湖中这一代少之又少的神,枪神。”

    那三口剑笑了,讥

    笑而恶毒,“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小蝶眨了眨眼,不说话了。

    她已发现这三口剑有点不对了,他们显然认识,并没有一丝惊讶。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云游三杰。”一口剑忽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就是仁杰,胡仁杰。”

    另口剑忽然笑了笑,“我就是礼杰,许礼杰。”

    最后一人手里的剑犹在挥动,枝叶犹在飞洒,他的神情得意而喜悦,“好说,我是义杰,曹义杰。”

    无生不语,盯着那三口剑。

    曹义杰的剑犹在挥动,剑尖的鲜血已滴尽,残破的绿叶上已粘上血红色。

    这是谁的鲜血?是夺命灯夫的吗?

    小蝶的呼吸已渐渐不稳,她已觉察到这三个人并不是很好对付。

    她看了看无生。

    无生不语。

    曹义杰盯着无生,冷冷的笑着,“枪神可知我们过来所为何由?”

    “不知。”

    “我们找你可真的不好找。”

    无生不语。

    “枪神难道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无生将门打开。

    那三人燕子般掠了进来,盯着小蝶,笑了笑。

    “一颗夜明珠,不成敬意。”曹义杰手里忽然现出一颗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

    屋子里顿时变得明亮了很多。

    小蝶并没有伸手去收下,却盯住无生。

    无生不语。

    人已进来,岂非到了说话的时候?

    曹义杰将夜明珠放到桌子上,笑着凝视无生,“枪神过来可是找小公子?”

    “是的。”

    “小公子是怎么样的人,枪神可知道?”

    无生不语。

    “枪神也许并不知道小公子的事。”

    “你说说看。”

    曹义杰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打开来递给无生。

    纸上写着一句话。

    枪神到来期间,凡与之生意者,杀无赦。

    下面的署名赫然是小公子。

    小蝶现在才明白这一切,原来街道上那些老板,实在很惧怕做生意。

    无论什么人做一点生意,都会倒霉,惹来杀身之祸。

    “枪神可看出了什么?”

    无生不语。

    曹义杰笑了笑,“简单点,小公子就是不希望你来姑苏找他,想将你逼走。”

    无生不语。

    “你过来找他,他也不愿见你。”

    “他不愿见,也不敢见?”

    曹义杰笑意变得有点奇怪,“也许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也许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所以他会想方设法逼走我?”

    “是的,所以......。”

    “所以我该离去?是不是?”

    “是的,枪神可以去找御清风,知道东西也许会更多。”

    “我若是不走的话。”

    “他不会见你,你的麻烦还会增加。”曹义杰笑了笑。

    “你们呢?是不是也希望我们走?”

    曹义杰笑着点点头。

    “我若是不走。”

    “那么只好送你们去另一个地方了。”

    无生不语。

    他已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他们的手已触及剑柄。

    出手最快的却是胡仁杰,他离无生最远,动手却最快。

    一口百炼金刚的长剑骤然已在无生边上现出,直刺无生胸膛。

    无生抱住小蝶轻烟般飘了出去。

    三口剑忽然掠了出来,剑光直追无生,紧贴没有一丝松懈。

    两旁林木已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冷风飘飘。

    “夺命灯夫是不是已被你们杀了?”

    “还没杀完?”

    小蝶吃惊的盯着他们,他们竟是小公子的人,他们过来,竟是为了让无生离开这里。

    他们口中说的还没杀完,是什么意思?夺命灯夫岂非已危险?

    无生忽然停下,石像般挺立在河边。

    剑光萧萧,刺向无生。

    无生躯体一转,这口剑忽然贴着他的胸膛而过,竟直直刺入河水里。

    这口剑凌空一翻,轻点河水,又已到了岸上。

    却没有再出手,因为他看见个奇怪的事,那两口剑已不见了,他冷冷的站在不远处,看着无生,眼眸已飘出惧怕之色。

    无生没有动,手也没有动,枪也没有动。

    枪尖鲜血滴滴滑落。

    握剑的手竟已不稳,他并没有看见无生什么时候出手,更没有看见那两口剑什么时候倒下的。

    “他们竟被你......。”他的声音更不稳。

    “是的,他们已死了。”无生石像般走向曹义杰,石像般挺立在七尺处,盯着、戳着曹义杰,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冷风飘飘,枪尖犹在滴血。

    他的神情已扭曲,“你......。”

    “是的,你说的都很对,只是有一点不对。”

    “哪一点?”

    “你不该杀夺命灯夫。”

    “为什么?”

    “因为那条命是我的,没有我同意,他绝不能死去。”

    曹义杰点头,躯体已缓缓退着。

    他已发现这人是个疯子,出手根本看不见,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手的,这种人出手,仿佛是变魔术,一条命很容易被他变没了。

    无生石像般一动不动。

    手没有动,那杆枪也没有动,枪尖鲜血已滴尽。

    披风轻轻飘动。

    人已走远,冷风阵阵。

    小蝶盯着远去的人影,心里不由生出冷意,“他走了。”

    “是的。”

    “你为什么没有杀这人,这人真的应该死去。”

    无生不语。

    小蝶紧紧贴着无生胸膛,“他们都是小公子的人?”

    无生点头。

    “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去东海桃林?”

    无生不语。

    他忽然抱着小蝶轻烟般飘起,轻烟般飘忽在夜色里,这种飞行,也许比飞鸟生出的刺激更加强烈,也更加凶猛。

    小蝶渐渐已学会享受这种刺激,这种快意。

    “我们是不是去找夺命灯夫?”

    “不是。”

    小蝶怔住,他难道是去找那曹义杰?

    “你难道是找那......。”

    “我就是去找曹义杰。”

    “那你刚刚为什么放他离去?”小蝶很不懂。

    “因为我不想杀他。”

    “那你现在却去找他?难道你找他就是为了看一眼?”

    小蝶不懂。

    “他现在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哪里?”

    “是小公子那里?”小蝶忽然想通了,“你故意放他走的?”

    “是的,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见到小公子。”

    小蝶苦笑,“其实你也很狡猾。”

    无生不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失魂逃命

    夜色漆黑,冷风冷意更加凶猛而残酷。

    小蝶将衣襟拉开了一点,眸子里那种冷意渐渐褪去,这种快意、刺激,也许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有多么的神妙、奇异。

    冰冷的冷风凶猛而残酷,躯体竟没有感受动一丝冷意,每一根肌肉竟变得说不出的欢快而雀跃不已。

    她竟在享受着快意、刺激。

    “你其实也很狡猾。”小蝶柔柔的贴着无生脖子,柔柔的长发飘飘,柔柔的摩擦着脖子。

    他的脖子石像般坚硬、冷静而稳定,她的眸子竟已神奇般变得剧烈抽动,甚至连呼吸都已不稳。

    越是多情的女人,在刺激而危险的时刻,越是会生出令人无法理解的情爱。

    无生不语。

    抱着她轻烟般飘忽着,他仿佛并没有看到,更没有感觉到,这种细微的变化,也许只有忘我的情人才可以觉察到。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不远处曹义杰,并没有靠得很近,也没有靠得很远。

    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小蝶深深吐出口气,脸上的红晕渐渐变得很淡而说不出的满足。

    她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曹义杰,在不停的奔跑着,若是有人见过受伤的野兽被猎人追赶时模样,便会知道他现在的样子。

    他忽然野猪般撞上树上,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嘶叫着,他嘶叫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因为无论什么样的声音,都会令人死于当下,死于非命。

    不但不敢发出很大的声音,还要用躯体上每一根肌肉,都感受着一切危险。

    他实在很惧怕无生,那杆枪的神妙,远比他想象中要可怕、危险,杀死那两口剑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的,更不知道那两口剑什么时候倒下的。

    他们的死,仿佛是被上帝忽然降下仙咒,无声无息的失去了生命。

    头渐渐已不疼,却依然在喘息,惧怕之色没有一丝褪去。

    背脊上的冷汗已干透,却又生出新汗,冰冷的冷风吹过来,他已深深闻到茶树花的香味,还有石庙的香烛味。

    他脸上已现出喜色,“就快到了,终于到了。”

    这话说的很轻,这本就说给自己听的,并不是说给别人听的。

    可是却有人已听到,也发出了笑声,痴痴的笑声,很好听,也很动人,无论是什么样孤独、寂寞的浪子,听到这种声音,都会忍不住生出情感、相思,并会在床上彻夜难眠。

    曹义杰的躯体激灵灵剧烈抖了抖,换成是白天,他一定会好好找上这女人,好好将躯体里的寂寞、相思,好好的释放掉,好好的满足一下自己。

    可是现在却不同,逃命的时候,就算是发出个屁声,也会令逃命的人惧怕、惊慌不已。

    他忽然盯着漆黑的苍穹,又盯着漆黑的大地,又盯着漆黑的林叶,最后又盯着漆黑的古树,他仿佛已将所有的地方都盯了个遍。

    冷风犹在飘飘,躯体上冷汗竟已神奇般消失,他将衣襟拉得更紧了点。

    小蝶痴痴的笑着,痴痴的凝视曹义杰可爱模样,“你说他是不是已知道有人跟着?”

    无生不语。

    脚下的枝叶摇曳不止,他的躯体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

    漆黑的眼眸不带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笑意。

    “你说他会不会被吓尿裤子?”小蝶柔柔的说着。

    无生不语。

    眸子盯着、戳着曹义杰,没有一丝变化。

    他盯着、戳着曹义杰,仿佛是猎人在盯着笼中的猎物,猎物已在惧怕、惊慌,却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一丝喜悦。

    曹义杰喘息着忽然掠起,掠向漆黑的路道,路道上的一切他仿佛很熟悉。

    这条路一定是他的救命路,所以才显得熟悉。

    小蝶嘴角的笑意更浓,“他一定去找什么大人物了。”

    无生不语。

    “他一定会去找什么小公子,大公子,是不是?”

    无生不语。

    小蝶笑的有点发苦了,因为石像的好处就是不说话,坏处也是不说话。

    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若是领悟不说话的学问,一定在他身上得到更多的喜悦、欢快。

    小蝶又痴痴的笑着,“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像什么?”

    无生不语。

    “他现在就像是哭泣的孩子,回家找大人诉苦。”

    无生不语。

    曹义杰掠过林木枝头,不小心将衣服刮在枯枝上,躯体竟已无法前进。

    他忽然将衣服脱掉,又接着向前方掠去。

    他抛弃衣服的同时也将剑也一同丢掉,剑在此时已变得不那么重要,跟性命一比实在轻的很多。

    掠过小桥的时候,他忽然又一脚踩空,竟硬生生落进河里。

    冰冷的河水疯狂而残忍,不停的冲击着他的躯体,冲击着他的灵魂。

    他努力喘息着,努力爬向岸边,挣扎着掠向桥面。

    “终于要到了,实在太好了,......。”他竟已在桥面上呕吐着。

    冰冷的冷风阵阵,迎着冷风依稀可以闻到那股恶臭味,小蝶忽然将鼻子捏住。

    “这里是什么地方?”

    “狮山桥。”

    “那么已在狮子山上?”

    “是的。”

    “你说他会去哪里?”

    无生不语。

    盯着、戳着曹义杰的躯体,仿佛要将那躯体活活戳死在桥面上。

    小蝶忽然又痴痴的笑着。

    这种声音,仿佛是一种神秘的咒语,令疲倦、无力的人忽然生出力道。

    曹义杰忽然站起,四面八方到处看了看,甚至连水里都看得仔细。

    他无疑已生出力道,却没有生出一丝勇气。

    他的样子仿佛是见了鬼一样,忽然掠起,迎着冷风,飘向远方。

    痛快折磨并不能将的前进方向挡住,寺庙的香烛犹在燃烧,一个和尚静着在香炉旁,闭目念经。

    曹义杰掠了进这寺庙。

    寒山寺里的灯火已熄灭大半,修行的僧人,大都已休息。

    古老而庄严的巨钟高高垂悬,纵使没有想起,也能令人感觉到钟声里的力道。

    曹义杰忽然跪倒在香炉前,重重的磕了十几个响头,然后爬到这僧人跟前,“大师,救我。”

    这和尚既不老,也不年轻,既不瘦消,也不肥胖,四四方方的脸颊上每一根肌肉,无疑已充满了佛意、佛色。

    和尚并没有抬起头,也没有睁开眼,更没有停下轻念经文。

    他的手犹在静静触摸佛珠,一粒一粒的触摸着。

    曹义杰忽然盯着和尚,眼泪仿佛已要掉出,“大师,我们说好的。”

    和尚没有理睬他。

    这种红尘中的俗世,仿佛并不能惊扰到他。

    冷风更冷,林木里片片绿叶沙沙作响,曹义杰看了看林木间,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惧怕不已。

    这种声音,仿佛是一把把刀子,在割着躯体上肌肉,一块一块的割着,他仿佛已受不了了。

    他的躯体不但受不了,灵魂似已也受不了了。

    这种声音无疑能令逃命中的人胆寒、心寒。

    “大师快点救我,后面好像有人追杀我。”

    林木里没有人影,漆黑的一片,漆黑的令曹义杰发疯、崩溃,他的声音似已无力。

    “我们说好的,你一定会将我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和尚不语。

    他仿佛只能念经,不能说话,也懒得说话。

    曹义杰看了看林木里,又看了看和尚,咬咬牙,忽然一巴掌掴在和尚的脸颊上。

    和尚没有搭理他,更没有动,依然闭目轻念经文,天地间仿佛已剩下念经声。

    曹义杰看了看和尚,忽然走向香炉,香烛犹在徐徐生出热力,冷风掠过,灰烬飘落,根根佛香亮光更加猛烈。

    他一把将佛香握起,又吹了吹,就在亮光最明亮的时候,忽然戳在和尚的头上,又戳在和尚的裤裆。

    “大师,你醒醒,不能再睡了,我已经大难临头了,只有你能出手帮我。”他说着话的时候,只觉得舌头发苦,又苦又干。“你是不是坐化了?你快点醒醒,枪神说不定已到林子里了。”

    和尚不语。

    他仿佛真的已坐化了,唯一不同的是,坐化的和尚并不能念经,而

    他可以念经。

    裤裆的佛香犹在冒烟,他竟没有一丝感觉,更没有一丝疼痛之色。

    曹义杰又看了看林木间,又看了看这和尚,忽然用脚踹了踹了这和尚的裤裆,又踢了踢这和尚的头颅。

    他仿佛还嫌不够,又在和尚身上小了个便。

    这样是不是应该令和尚说话了?他的心依然在悬着,漆黑夜色里没有一丝光亮,黑的仿佛到处有无生的影子,到处有那杆枪的影子。

    无生并没有出现,那杆枪也没有出现,没有出现却足以令人胆寒、心寒。

    和尚依然没有动,嘴里依然在念经,没有一丝动作。

    他仿佛已成佛像,一尊不会动的佛像,唯一不同的是,佛像不会念经,他却会念经。

    曹义杰呼吸渐渐已急促,渐渐已无力。

    他忽然坐在和尚边上,静静的盯着和尚念经,心里却奔蹄般起伏着。“大师,快点醒来,我真的不行了,我真的怕了。”

    逃命中的人,大都很惧怕,他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惧怕要更加剧烈一些,因为他惧怕的不是人,而是神,江湖中少之又少的神,枪神。

    曹义杰摸了摸头,仿佛在剧烈沉思着。

    然后他忽然去脱和尚的衣服,他只希望这一招有用,能将和尚叫醒。

    这一招果然有用,他只拉开了一点点。

    和尚忽然睁开眼睛,手里的佛珠忽然散落地上,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已僵硬,僵硬而抖动。

    “大师,你终于醒了,我实在没有法子叫醒你,所以才......。”

    曹义杰满脸微笑,这种笑意很容易令人想到作恶的乞丐,可怜、可悲而可恨。

    和尚睁开眼,直愣愣盯着曹义杰,一双眼睛仿佛是牙齿,恨不得将这人活活咬死。

    他已在喘息,脸上神情说不出的愤怒、怨毒。

    “大师,刚刚我实在对不住了,刚刚实在情非得已,实在是......。”

    和尚已点点头,竟已不停喘息着,额角那根青筋竟已高高耸起。

    他似已愤怒的不行的,他张开嘴,并没有说话,却忽然吐出一口鲜血。

    “大师,你好点没?”曹义杰轻轻拍了拍和尚的背脊,又去拍他的胸膛。

    和尚忽然将胸膛紧紧抱住,嘴里的鲜血犹在飘落,嘴里已吐出两个字,“混蛋。”

    曹义杰怔住。

    这竟是女人的声音,虽然极为愤怒而怨毒,却依稀带着**的力道。

    “你这个混蛋,你知道我刚刚在做什么?”

    曹义杰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脸上流露说不出的歉意。

    “我刚刚在修炼内功,你居然在打扰我,你是不是该死?”

    曹义杰点点头,眸子却在瞧着漆黑的林木,他不由的指了指林木,“可是那里......。”

    他时刻都没有忘记无生,时刻都惧怕那里会出现无生。

    这和尚喘息着,冷冷盯着曹义杰,“你们并没有杀了无生?”

    曹义杰点点头。

    “你是不是还想要我去替你做点什么?”

    “请......请......帮我送到个安全的地方。”

    他已不知道称呼这人为大师?还是姑娘?还是贵妇?还是其他的什么帮主?舵主?堂主?

    “你居然要我送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人的声音愤怒、怨毒之色更浓。

    曹义杰不语。

    他垂下头,似已无法言语,脸上歉意更浓。

    修炼上乘内功的紧要关头,若是忽然打断,重则当场死去,轻则身体废掉,运气好点也要折寿几十年,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死翘翘。

    曹义杰深知自己的罪过,只希望她还能站起,能多活两年。

    这和尚指了指自己的头颅,“我韩狼儿为了进寒山寺偷学大般若金刚掌,削发为僧,吃着斋饭,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活着,就要临近成功的那一刻,你居然要脱光我衣服,我实在是......实在是.......。”

    她实在受不了了,简直随时都会爆掉。

    曹义杰眨了眨眼,“小的实在罪该万死,实在罪该万死,还望狼姑奶奶保重身体。”

第二百七十八章 袈裟伏魔

    韩狼儿的确像条饿狼,正恶狠狠的盯着这人,恶的恨不得将这人活活咬死。

    “你这个恶棍,你这个混蛋,你这个......。”

    曹义杰忽然打断她的话,自己却接着说,“我这个王八蛋,我这个臭鸡蛋,我这个咸鸭蛋,我这个鸽子蛋,我这个小狗蛋,......。”

    他竟已将一生必学的骂人本事统统使了出来,玩命的咒骂着自己。

    这种骂人本事简直是一种绝学,不但很少有人能听到,更很少有人骂得出。

    这样仿佛并不过瘾,他又不停的指了指自己脑袋,指得很用力,也很诚恳。

    他竟将自己说得一文不值,狗屁也不是。

    这样也许是他唯一的选择,因为这位姑奶奶若是不高兴,自己还是要倒霉,倒大霉。

    被这样子骂,好过倒大霉,好过倒血霉。

    他竟已活活累倒在地上,累得嘴角直流口水,过度疲倦、过度劳累的时候,也会现出流口水现象。

    可是这个时候流口水,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韩狼儿的一双眸子又直愣愣盯着他,盯着嘴角的口水,她脸上愤怒之色刚刚好点,看见那口水又变得更加憎恨而怨毒。

    “你这个淫贼,你这个下三烂,你这个下九流......。”她愤怒的连眼眉都在剧烈颤抖。

    韩狼儿看到别人对自己流着口水,仿佛是看见登徒子作恶。

    曹义杰看见她接着咒骂自己,深深知道这姑奶奶还没有消气,没有消气,自己就不能停下,一刻也不能停下。

    他喘息着,缓缓将口水擦净,努力挣扎着站起,又接着说,“我这个王八蛋,我这个臭鸡蛋,我这个咸鸭蛋,我这个鸽子蛋,我这个小狗蛋,......。”

    韩狼儿冷冷的盯着他,胸膛起伏的渐渐已平息,并没有那么剧烈。

    漆黑的苍穹,漆黑的大地,漆黑的一切。

    小蝶紧紧捂住嘴,痴痴的笑着,他们距离并不是很远,他们每一个动作都已被小蝶看见,迎着冷风,他们每一句话都可以清晰的听到。

    “你是不是已听到了?”

    无生点点头。

    “他们是不是很有趣?”

    无生不语。

    “那个曹义杰简直是草包,他的名字实在是叫错了。”

    无生不语。

    “那个女的难道是小公子什么人?”小蝶柔柔凝视着无生的眸子。

    无生不语。

    小蝶苦笑不语。

    韩狼儿摸了摸头,将嘴角鲜血擦净,盯着漆黑的林木,看了又看。

    “你看见枪神了?”

    “没有。”曹义杰喘息着,他似已无力,似已虚脱。

    韩狼儿点点头。

    她冷冷的掴了曹义杰一巴掌,冷冷的锥子般盯着他,冷冷的说着,“你没看见他,就将你吓成这样?”

    曹义杰不语。

    脸颊上剧痛远比他想象中凶猛,那半边脸颊已疼的打颤。

    “你个没出息的草包。”

    曹义杰点点头。

    为了活着,有时做出的事,并不是很光彩,也许连自己都觉得厌恶不已。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走了?”

    “你可以走,她不能走。”

    这时漆黑的夜色里现出七八盏灯笼,七八条人影,七八个和尚,每一个都是极为有力而凶猛,躯体上的肌肉都很大,脸色冰冷而严肃不已。

    年老的面露凶光,摸了摸胡子,忽然盯着韩狼儿,冷冷盯着她的躯体,冷冷的说着,“你是女人?”

    韩狼儿点头。

    “你过来只是偷学大般若金刚掌?”

    韩狼儿点头。

    她已轻轻笑了笑,笑的妩媚而**,这是女人的武器。

    这种武器在必要的时候,不但能替自己解围,有时也能救自己性命。

    和尚仿佛没有看见,又仿佛懒得去看。

    “你全学去了?”

    韩狼儿点头,笑意不变。

    她挣扎着站起,摸了摸头,喘息着,“我已学会了,这武功好像是这里最上乘的功夫。”

    和尚点点头。

    “所以我们交手,你们岂非要吃亏?”

    和尚冷冷的盯着韩狼儿,额角青筋已跳动,嘴角那根肌肉都已在不停剧烈跳动,“阿弥托佛,我佛慈悲为怀。”

    韩狼儿不语。

    她轻轻吐出口气,听到这话,她已放心了,这和尚小必不会出手了。

    可是她忽然又紧张起来。

    因为和尚又说着,“我佛有云,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你要跟我动手?”

    “老衲乃是执法武僧,虽明知敌不过,却还是不得不出手。”

    话语声中,躯体上袈裟忽然已飘起,忽然飘向韩狼儿。

    这袈裟竟变得灵活而快速,寺院里的袈裟伏魔功,并不是浪得虚名,出手自然很不错。

    无论是力道,还是内力,都是极为雄浑、刚猛。

    只要是被这袈裟缠住,一定很难脱身,更休想活命。

    执法武僧双手骤开骤合,躯体不动如钟。

    曹义杰已喘不过气了,这种无形的压力,实在极为可怕,极为恐怖。

    寺院的僧人抛开凡尘俗世,不被俗世所困扰,也许正因为如此,内力都极为纯青,发出的每一个动作都极为刚猛而迅疾不已。

    曹义杰只见韩狼儿大喝一声,忽然已紧贴自己的背脊,“我们快走,现在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袈裟触及韩狼儿的那一刻,她的躯体骤然飘走,飘向曹义杰。

    她很沉得出气,也很会把握最好的逃命时机,这无疑是最正确的机会。

    袈裟犹在飘飘,他们已到了两丈外。

    “追。”

    七八盏灯笼忽然掠起,掠向漆黑的夜色,死死跟着韩狼儿。

    曹义杰只觉得肚子里的心已要跳出嗓门,“我们去哪里?”

    这个时候,人的潜力一般都会被激发出来,每一根肌肉都会生出最大的力道,死亡边缘的挣扎力道,本就是最大的。

    他已暗暗懊悔,因为这人并不能救自己,反而会害自己。

    韩狼儿冷冷掴了一巴掌,她的力道并不大,声音却很凶,“去林子里。”

    她掴那一巴掌,仿佛是掴在马屁股上。

    曹义杰躯体一纵,已掠进林子里,漆黑的林子,漆黑的路道,什么都是漆黑的。

    漆黑的令人心生冷意,冰冷而惧怕不已。

    因为无生有可能从

    里面冒出来,随时都会现出,那种人现出,那么自己的小命一定会结束。

    韩狼儿忽然冷冷的笑着,冷冷的说着,“停下来,休息一下。”

    曹义杰没有停下,他的脚仿佛已停不下来,人在惧怕、惊慌的时候,实在能将全身劲力全部释放出。

    “你停下来,不用怕了,他们不会追来的。”

    “为什么?”

    韩狼儿忽然又给了他一巴掌,“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曹义杰忽然停下,他停下的时候,已累得跟狗似的,似已彻底无力,似已彻底虚脱,似已彻底崩溃。

    他竟已软软伏倒在又冷又硬的大地上,韩狼儿冷冷的骑在他背脊上,得意的笑了笑,得意如夜色里的疯狗,疯狂而无情。

    她冷冷的说着,“你是不是很怕无生会出现?”

    曹义杰喘息着点点头。

    “你是不是看见无生了?”

    曹义杰摇头。

    “你没看见他,又怎知他会来追杀你?”

    曹义杰不语。

    她说的很有道理,这女人实在很冷静,每一个细节仿佛都休想逃过她的算计。

    “你其实很蠢,蠢的跟猪一样。”

    曹义杰不语。

    “枪神无生的脚力如何?”

    他已明白了,如果无生若是杀自己,早已动手,若是想要追上,早已追上。

    “枪神并没有过来?”

    韩狼儿忽然又掴了一巴掌,“你这个蠢猪,蠢的好可爱。”

    她冷冷的笑了笑,“他在跟着你,却并没有靠近你。”

    “为什么?他不杀我?”

    “是的,他不会杀你的,因为他要你带路,找到我。”她又掴了一巴掌,冷冷笑着,“他以为能找到小公子,其实只是忙个空而已。”

    曹义杰缓缓竖起大拇指,“高明。”

    “那群和尚一定被他拦住,他一定不愿我们死在那群和尚手下。”

    曹义杰点头。

    “枪神无生一定会忽然出现在路上,想法子跟他们磨牙,要他们放过我们?”

    曹义杰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的?”

    韩狼儿缓缓站起,盯着漆黑的夜色,得意的笑着,“所以你很蠢。”

    曹义杰不语。

    韩狼儿笑意不变,“就在他们磨牙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乘机走了。”

    “我们去哪里?”

    韩狼儿摸了摸头,又摸了摸头,忽然说着,“你知道哪里最安全?”

    曹义杰看了看林木里,又看了看后面的路,他感觉哪里都危险,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

    “哪里都一样,都很危险。”他说到是实话。

    他忽然又被掴了一巴掌,冷冷的笑着,“你个猪头,自然是夺命灯夫的小木屋。”

    曹义杰的心骤然变得剧烈疼痛不已,仿佛被捅了一刀。

    “你要去那间小木屋?”

    “是的。”韩狼儿缓缓摸了摸头,“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曹义杰不停喘息,仿佛已被这句话活活吓住。

    “你不信那里才是安全?”

    曹义杰不信,因为那是无生要回去的地方,到那里去躲着,无疑是躲到他枪头前。

第二百七十九章 要命软骨

    韩狼儿忽然掴了曹义杰一巴掌,笑声竟变得极为妩媚而**。

    “枪神是不会过去的,因为他忙着找我们,找不到我们,他们绝不会罢休的。”

    曹义杰点点头。

    “所以我们可以过去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再离开这里。”

    曹义杰点点头。

    这女人实在很狡猾,很奸诈。

    她忽然盯着曹义杰,笑声忽然又变得柔媚而神秘。

    “我们是不是可以去那间小木屋了?”

    曹义杰忽然站起,韩狼儿忽然又一次八爪鱼般贴上他的背脊。

    他朝小木屋的方向掠去。

    /

    无生忽然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七八个灯笼忽然停下,七八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瞪着他, 披风在冷风中飘动。

    一个和尚忽然走了出来,停在无生七尺处,“枪神无生?”

    无生点点头。

    “你想阻拦我们?”

    无生点点头。

    “为什么?”

    “因为你们没有理由追杀她。”

    执法武僧笑了笑,“这人偷学了藏经阁大般若金刚掌,还没有理由杀她?”

    无生点点头。

    “那你说说看,我怎么没有理由杀她了。”

    “她的内力几乎尽失,得到的惩罚已够了。”

    “你怎知他内力几乎尽失?”

    “我看到了。”

    执法武僧冷笑,“有何凭证?”

    “你们可看到她边上有一人?”

    “是的。”

    “那人正是我追的,他逃了过来。”

    “他为什么逃到寺庙里?”

    “寺庙里有人能带他躲开我的追踪。”

    执法武僧点头,“那个女人能躲开你的追踪?”

    “至少逃去的人这么想的。”

    执法武僧不语。

    “逃过去的人正好碰上那女人在修炼内力,正好在紧要关头,将她体内凝聚的内力打散了,所以她内力几呼尽失。”

    执法武僧不语。

    “我还有样东西给你看看。”

    “什么东西?”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向寺院。

    冷风阵阵,七八盏灯笼跟着他进了寺院,寺院里油灯熄灭的更多。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血泊边,“这血迹正是那女人在紧要关头吐出来的。”

    执法武僧冷哼了一声,“这也是她咎由自取,也算是一种惩罚了。”

    无生点头。

    执法武僧忽然面对无生,双手合十,轻轻一礼。

    他忽然离开,其他的人也忽然离开。

    无生叹息。

    小蝶忽然贴着无生躯体,凝视着他们离去,“接下来,我们该做点什么?”

    “找他们。”

    “你还能找到他们?”

    无生不语。

    他忽然深深叹息,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远方。

    漆黑的远方,林木森森,人影早已消失不见,想要找寻,岂非很难?

    小蝶的眸子里已现出忧虑之色,她仿佛已看出无生心里苦恼的事。

    “他们一定已走的很远了,所以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休息。”

    无生忽然将小蝶抱起,轻烟般飘起,飘向林木。

    “他们还会在里面?”

    “不会。”

    “那他们会在哪里?”

    “他们一定也在想着这个问题。”

    小蝶眨了眨眼,有点不懂了,“他们会怎么想?”

    “如果他们足够聪明,一定会找个极为危险的地方躲藏。”

    “寺庙?”

    “不是,那里还不够危险,那里只有麻烦。”

    “这林子里?”小蝶盯着漆黑的林子,看了看,这里也是躲藏的好地方。

    无生不语。

    他们掠过那座桥的时候,小蝶盯着漆黑的河面,却无法看见河水流淌。

    “难道是这桥下?”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已想到在哪里了?”

    无生点头。

    小蝶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也许真的很危险,却偏偏显得很安全,因为那里本该有人住的,现在已空出来了。

    还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危险?

    “是小木屋?”她说的很肯定。

    无生点点头。

    “是的,他们一定躲到那里去了。”小蝶笑了笑,“我是不是很聪明?”

    无生点点头。

    小蝶说的没错,他们果然在里面,油灯犹在亮着,里面已传出喘息声,一种神秘而奇异的喘息声。

    “他们居然真的在这里。”

    无生不语。

    却抱住小蝶退出两丈远,静静的站着。

    “你不进去找他们?呆在外面是不是很辛苦?”

    “现在还不能找他们。”

    “为什么?难不成怕打扰他们的好事?”

    “他们一定想到我在外面找寻,一直不会回来,所以就偷偷躲在这里。”

    小蝶点头。

    “他们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养足精神,第二天再离去。”

    “你是想等到第二天,他们离去,跟在他们身后?”

    无生点头。

    小蝶笑了笑,“这叫将计就计,他们认为你在找他们,你乘机顺着他们,是不是?”

    无生点头。

    “你跟着他们离去,说不定会找到小公子,是不是?”

    无生点头。

    “那个女的是不是小公子?”

    “不是。”

    /

    破晓,破晓前后。

    小木屋的门已打开,两条人影已飘了下来。

    小蝶忽然指了指他们,“他们出来了。”

    无生点头。

    “他们的确很聪明,可惜遇到你了,只能认倒霉了。”小蝶苦苦的笑着。

    小蝶远远便可看见那光头女人,八爪鱼般贴在曹义杰背脊上,到处看了看,才一巴掌拍在曹义杰屁股上。

    曹义杰燕子般掠起,掠向一条窄道,沿着窄道一直前行,并没有停下。

    “他们要去哪里?”

    无生不语。

    街道上人影并不多,除了几个卖早点的,也就没有人了,赶集的人并不会这么早就出去。

    院子里这时有人叫着小公子,叫的仿佛很焦急。

    一个顽童忽然扑到在无生跟前,正嘻嘻的笑着,盯着无生。

    “大哥哥,你的枪能杀人吗?”

    无生不语。

    小蝶忽然俯下身子,也嘻嘻的笑着,“你叫小公子?”

    顽童笑着点点头,“是的,我就是小公子,你呢?”

    小蝶苦笑,这人是小公子吗?

    “你叫我大姐姐。”

    顽童的手一直在后面,并没有伸出。

    “大姐姐你好漂亮,好像是仙子。”

    小蝶笑不出了。

    她发觉这顽

    童说话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顽童嘻嘻的笑着,缓缓伸出手来,一串冰糖葫芦忽然已现出,“大姐姐,我请你吃冰糖葫芦。”

    他说着话的时候,取出一粒冰糖葫芦,送给小蝶。

    小蝶接过一粒冰糖葫芦,嘻嘻的笑着凝视这粒冰糖葫芦。

    顽童笑着指了指脸颊,“我要大姐姐香香脸。”

    小蝶苦笑。

    顽童拉着小蝶走进院子里,丫环脸上紧张之色才缓缓消失。

    小蝶看了看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盯着、戳着对面茶楼。

    曹义杰已进去很长时间,并没有离开。

    无生忽然走进这家院子,盯着、戳着那个顽童,顽童看见无生一眼,忽然哭了出来。

    丫环将他脸上的泪水、鼻涕擦去,轻轻的哄着。

    顽童挣脱丫环,忽然扑向无生,那只小手忽然挥了挥。

    无生忽然轻烟般飘起。

    他后面那堵墙,骤然已倒了。

    顽童已到了小蝶跟前,“大姐姐,我们玩游戏,好不好?”

    小蝶的手已抖动。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盯着、戳着顽童。

    顽童脸上的童真忽然消失不见,冷冷的盯着无生,“枪神无生?”

    这顽童的声音竟变得低沉而沙哑,奇异而邪恶。

    无生点点头。

    “你要倒霉了。”

    无生不语。

    顽童笑了笑,忽然在地上拍了拍。

    地上尘土骤飘,无生忽然剧烈喘息。

    小蝶忽然倒了下去。

    “怎么样?你是不是不能动了?”

    无生不语。

    他忽然石像般走了过去,石像般挺立在顽童不远处,盯着、戳着顽童。

    顽童脸颊上笑意忽然冻结,“你居然还能动?”

    “这是软骨散?”

    顽童点头。

    无生竟已在喘息。

    这时院子里忽然多出几个人,曹义杰居然也走了过来。

    他缓缓将背脊韩狼儿放下,才走到无生不远处,盯着无生,“我们有见面了。”

    无生不语。

    他已觉得躯体渐渐已没有一丝力气,甚至连说话都显得很吃力。

    “你是不是已没有力气了?”

    无生不语。

    曹义杰笑了笑,“你是不是认为我们会去小公子那里,所以跟着我们。”

    无生不语。

    “可惜我们并不是愣子,所以就想到了这个法子,来对付你。”

    无生不语。

    韩狼儿一巴掌掴在他屁股上,曹义杰被打的跳了跳,看了看韩狼儿,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摸了摸头,忽然跳到无生跟前,笑了笑,“你是不是认为我们都是傻子?”

    无生不语。

    韩狼儿忽然在无生额角亲了一下。

    无生竟已石像般倒下,倒在大地上,他竟真的没有一丝力气。

    曹义杰忽然拍了拍手,“高明。”

    韩狼儿笑了笑,脸上得意之色更浓,“看在你在和尚庙替我解围的份上,我们是不杀你的。”

    无生不语,忽然闭上眼睛。

    “也如你所愿,我们会带你去见小公子,这样是不是很够江湖义气了。”

    顽童仿佛有点不高兴了,“为什么?”

    “因为这人在寺院里替我解过围。”韩狼儿忽然针锥子般盯着顽童,“若不是他,我就算死不掉,也掉三层皮。”

第二百八十章 奇异路道

    韩狼儿锥子般盯着顽童,“老娘的事,你这个小萝卜头还想横插一杠?”

    这顽童居然叫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忽然也盯着韩狼儿,鼻子直抽气,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他仿佛也有点惧怕这女人,一个女人为了达到目的,能将自己变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怪物般不男不女,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种人活着,没有理由令人不惧怕。

    小萝卜头并没有说一句话,也不愿多说一句。

    韩狼儿忽然吐了一口吐沫在小萝卜头脸颊上,又笑着凝视疮黄的吐沫缓缓滑下,冷冷说着,“小屁孩,你活的不耐烦了。”

    小萝卜头不语。

    脸颊上疮黄的吐沫并没有擦净。

    “你是不是活的难受了?想要老娘给你脱掉两层皮?”

    小萝卜头不语,缓缓退了出去,他出去,后面那丫环也跟着出去。

    这疯子般女人并不是每个人所能忍受的,他也不能忍受。

    韩狼儿锥子般盯着这人离去,路上渐渐已有了人影,店铺渐渐打开的更多,油炸儿、包子,那种味道,实在能令早起的人振奋不已。

    她缓缓将无生扶起来,笑了笑,“你替我解围,多多少少都对我有恩,这个决不能不还,所以这里几个人是不会杀你的,我也不会杀你。”

    无生不语。

    “你想见小公子,我一定会如你所愿,带你去见他,这也算是我还你的恩。”韩狼儿忽又板起脸,“但这小公子是否要杀你,我就不知道了。”

    无生点点头。

    “我又不能放了你,放了你对其他人,我没法交代,这个你一定可以理解的。”

    无生点点头。

    韩狼儿笑着凝视曹义杰,“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曹义杰忽然靠向韩狼儿,附耳倾听。

    韩狼儿已在他耳畔低低细语,说的很慢,仿佛也很仔细。

    曹义杰眼珠子忽然睁得很大,神情惧怕而胆寒不已,甚至脸色都变得惨白如纸。

    他点点头,忽然离去。

    这里还剩一个邋遢瘦汉,脸上仿佛三四十天没有洗过,一双眼珠子已黑的发亮。

    他正盯着小蝶的躯体,嫩白的脖子似已将他吸引住了。

    这人竟不知道韩狼儿已冷冷盯着他。

    就在他流口水的时候,忽然觉得裤裆生出剧痛,痛得无法忍受,这人忽然抱着裤裆在地上打滚,边打滚边哀叫。

    他睁开眼就看到了韩狼儿,这人正冷冷的盯着,柔柔的摸着光头,神情凶狠而怨恨。

    “懒汉子,你好像很喜欢这女人?”

    这人居然叫懒汉子?这称呼的确很般配这种人。

    懒汉子咬牙,脸颊上冷汗直冒,这一脚的力道的确很大。

    她不但踢得很猛,也很是时候,那个时候,生出的疼痛,要比平时大的多。

    懒汉子咬牙,不语,却已点点头。

    这样的女人,自己实在喜欢的要命,他并不想有一丝隐瞒。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无生吗?”

    懒汉子点头。

    他知道这人对韩狼儿有点恩情,所以不愿杀他,可是他不知道韩狼儿为什么问出这样的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踢你裤裆?”

    懒汉子不知道,所以摇摇头。

    韩狼儿笑了笑,“他对我有恩情,所以我不杀他,这女人自然也不能受到你欺负,你知道了吗?”

    懒汉子额角冷汗更多。

    他点点头,已想通了,这女人不能受到欺负,至少在韩狼儿跟前,决不能受到一丁点欺负。

    若是受到欺负,韩狼儿绝不会不理不睬,一定会很生气,这条狼若是生气,一定会很恶毒而疯狂。

    “所以你将她抱进来,放在软塌上就很好了。”

    懒汉子将小蝶抱起放在软塌上,可是他嘴角口水又不由生出。

    就在他将小蝶放在软塌上的同时,他忽然大叫着飘起,重重的撞上墙壁,软软落了下来。

    他挣扎着抬起头,盯着韩狼儿,已剧烈喘息,“你这是......。”

    韩狼儿冷冷的笑着,“你居然还有非分之想?”

    懒汉点头,冷冷盯着韩狼儿,脸上每一根皱纹里都已现出怨恨之色。

    韩狼儿忽然饿狼般站在他边上,冷冷瞧着他脸颊上怨恨之色,“你这是在恨我?”

    懒汉目光里怨恨之色更浓,嘴里却说着,“我不恨你,一点也不恨,我很敬重你。”

    韩狼

    儿缓缓将这人扶起,缓缓盯着小蝶,“这女人来头不小,你还是不要去碰。”

    “为什么?”

    “这女人连小公子都不会去靠,你就还是不要有什么心思了。”

    懒汉不明白,他已想不通了。

    这女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功夫也不怎么样,实在不像是什么可怕人物。

    可是韩狼儿说出下一句话时,他几乎吓得胆子都裂了。

    “她是魔教教主。”韩狼儿冷冷的瞧着这人脸上神情,仿佛很过瘾。

    看到别人不痛快的样子,她仿佛觉得很享受,觉得很刺激。

    懒汉子不说话了。

    他忽然远远的站着,远远的瞧着那人,远得仿佛是一只受惊的羔羊。

    曹义杰已回来了。

    他的神情疲倦而惧怕,动作却依然矫健而迅疾。

    带回来的只有一口棺木,上面潮湿的泥土犹在,显然是刚挖出来的。

    这人竟去找棺木。

    棺木已打开,里面依稀带着腐烂的恶臭味,里面是空的。

    他走到韩狼儿边上,垂下头,“找来了。”

    “很好。”韩狼儿笑了笑。

    她笑着靠近无生,“你现在就去见小公子,了了你的愿望。”

    无生点点头。

    她将无生缓缓放到棺木里,放的很轻,她对无生尊敬而疼惜。

    韩狼儿又将小蝶也放了进来。

    “祝你好运。”

    这是韩狼儿最后的话,棺木已盖上。

    小蝶醒来的时候,躯体上没有一丝力道,挣扎说着,“这是哪里?”

    “棺木。”

    小蝶已惧怕,“我们怎么会到了这里面?”

    “只有这样才可以见到小公子。”

    “我们去见小公子?”

    “没错,你是不是很怕?”

    “是的,他很快就见到我们了。”

    “你身体是不是也动不了?一丝力道也生不出?”

    无生不语。

    小蝶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可以伸出手,轻抚着无生躯体。

    只要能轻抚到无生躯体,她心里就可以得到满足,心里也不会那么惧怕。

    “你是不是很怕?”

    “我不怕。”

    这是假话,一点不怕,是不可能的。

    这时棺木忽然落下,两边前后飘动着,“这是水里?”

    “是的。”

    “小公子也许在船上。”

    “也许。”

    棺木里的恶臭味实在令人无法面对,无法忍受,小蝶想要呕吐,却偏偏没有一丝力道去吐。

    小蝶这时已感觉棺木在动,离开了水面,砰地一声落下。

    这时依然有漂浮的感觉。

    “这是船上?”

    “是的。”

    “难道小公子在船上?”

    “也许。”

    小公子并没有在船上,棺木并没有打开。

    无生忽然伸出手将小蝶柔柔抱住,“不要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蝶已喘息,可是那喘息都是极为无力的。

    她吃惊的感受着那只手,那只手竟有了力道,这实在令她无法理解。

    这时棺木忽又有了变化,是被几个人抬着,小蝶已听到几个人呼吸变粗的声音。

    渐渐已现出水流动的那种声音,并不娇弱,哗啦啦的响着,仿佛是雀跃中的少女,欢快而刺激不已。

    “这是溪水?还是山涧滑落下的水?”

    无生不语。

    “这里好像有桃花?”

    小蝶努力将鼻子靠近缝隙,淡淡的桃花香味已被她闻到。

    “这是小公子呆的地方?”

    “也许。”

    “想不到小公子竟如此会享受?”

    无生不语。

    “他一定是个诗情画意、温文尔雅的书生。”

    无生不语。

    “他一定不会很老,也一定不会很小,一定很英俊潇洒、文武不凡。”

    无生不语。

    女人的好奇心只要发动起来,有时极为神秘而强烈。

    特别是不太笨的女人,好奇起来,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可是棺木并没有放下,又没有打开,水流动的声音渐渐已消失,桃花的香味渐渐已消失。

    小蝶不由心生些许感慨。

    这时小蝶已听到沙沙声,是枝

    叶与棺木摩擦才发出的那种声音。

    小蝶想不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是枝头?还是杂草横生的荒地?

    “这是什么地方?”

    无生不语。

    “难道小公子喜欢远避凡尘,在荒野里种地喂猪?”

    “也许。”

    小蝶痴痴的笑着,她已听到无生说过很多也许。

    无生柔柔将她抱住,并没有一丝变化。

    “你身上有力气了?”小蝶已感觉到那只手依然极为冷静、稳定而温暖。

    “是的。”

    “你并没有失去力气?”

    “是的。”

    “你也想将计就计,去见小公子?”

    “是的。”

    小蝶承认,这也许是见小公子唯一的法子,小公子是不会见无生这种危险人物的。

    一个能左右店铺老板,又能收买很多高手的人,绝不会做出愚蠢而危险的事。

    无生的处境小公子一定已知道,所以韩狼儿才敢将无生装在棺木里,运去见小公子,小蝶有一点不明白,是不是每个人去见小公子,都会装在棺木里,什么也看不见,然后进过很多路道、河流、高山、溪水......,才可以去见到他。

    见他一面实在神秘的不能再神秘了。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小蝶只觉得阴森而诡异,背脊都不由沁出冷汗。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墓地。”

    小蝶说不出话了,这里竟是墓地,难道小公子住在墓地里?这实在令她无法相信,一代神秘人物,竟住在这里。

    “小公子难道住在这里?”

    无生还没有开口说话,小蝶忽然接着说,“也许。”

    “这种人活着是不是很苦?”

    无生不语。

    “这种活法,真的没有一点乐趣。”

    “为什么?”

    “因为这种人,见不到人,自然没有朋友,也没有仇敌,也许连孩子也没有。”

    “这是他们的命,他们活着,并不是自己选择了这种生活,而是生活选择了他们,他们无法逃避。”

    小蝶心里不免生出酸楚之色。

    这种人活在权势、金钱下,也许真的不如一个乞丐,那么潇洒而自在。

    这就好比是帝王,孤独、寂寞而威严,身边也许有许许多多的人,各式各样的佳人,却依稀极为孤单、孤苦。

    他们岂非很难找到一丝喜悦、欢愉?更享受不到一丁点快意、刺激?

    棺木已打开。

    打没打开都是一样的,因为都是漆黑的,漆黑而阴冷。

    小蝶已感受到阴冷的冷风飘飘,在山谷里回荡着。

    这时已有人将小蝶扶出棺木,小蝶感觉已坐在一张椅子上,椅子缓缓抬起。

    两只手无力的垂下,已触及两根竹竿。

    这是滑竿!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小公子呆的地方。”

    小蝶吃惊不已,这里竟是小公子呆的地方?

    脚底下石块崎岖不平,他们走的很慢,他们仿佛知道这里的危险之处,所以走每一步都极为小心。

    “你们为什么走的这么慢?”

    “这里是失魂谷。”这人说的话很小心,走路仿佛更小心。

    椅子在轻轻上下起伏着,她的心也在一上一下悬着,这名字显得奇怪而恐怖。

    听到这名字,很容易令人想到死亡。

    “这里为什么有这么邪的名字?”

    “因为这里面的人大多没有灵魂。”

    小蝶不但惧怕也极为吃惊。

    “你们都没有灵魂?”

    “是的,这里只有一个人有。”

    “是小公子?”

    “是的,只有他一个人有灵魂。”

    小蝶忽然很想知道,他们的灵魂到哪去了,难道被吃了?

    冷风飘动更加剧烈,滑竿已不稳,他们的躯体已在冷风中抖动,小蝶看不到,却可以感觉得到。

    他们并没有停下,却依然走的很慢。

    “你是不是想问我们灵魂到哪去了?”

    小蝶激灵灵抖了抖,这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心里所想?难道他们失去灵魂的同时,对别人的观察更加细致、更加准确?

    “你不用想着这个问题,因为我们是不会告诉你的。”

    前方渐渐已现出光亮,洞口已在不远处,光明里的热力,实在令人欢愉。

第二百八十一章 诡异失魂

    光明渐渐靠的更近,小蝶的心变得说不出的喜悦、欢快。

    “我见到洞口了。”

    洞口渐渐靠得更近了,可是滑竿竟已不走了。

    他们将滑竿放下,洞口这时走过来几个人,纤细的腰肢,轻盈的步子。

    这几个人竟是女人,几个并不会很丑的女人。

    她们过来,并没有说话,直愣愣的站着,直愣愣的盯着几个抬滑竿的人。

    抬滑竿的人将无生交到他们手里,又将小蝶交到他们手里。

    她们忽然将小蝶抱起,也将无生抱起,她们抱别人,仿佛是母亲抱怀里的孩子,说不出的温柔而没有一丝力道,又仿佛在抱着一个鸡蛋。

    母亲抱孩子只用两只手就可以了,她们抱小蝶用四只手去抱,抱无生用六只手抱。

    小蝶眨了眨眼,“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失魂坑。”

    这的确是个坑,超级大坑,每个人活着,多多少少都会见到一些坑,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都见过一些。

    这种坑却是小蝶头一次见到。

    她从未见过一个如此华丽、精美的坑,华丽、精美的简直不像是坑,像是宫殿,神秘而幽美的宫殿。

    她们抱着小蝶走向石阶,一层又一层的下去,这个坑很深,所以石阶很多。

    小蝶看得眼睛都快酸了,这坑远比自己看到的要深。

    这里不应该叫失魂坑,应该叫华丽坑。

    小蝶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坑,也许有很多人做梦都想进这个坑。

    “这里就是小公子住的地方?”

    “是的。”

    “小公子不是住在失魂谷?”

    “他哪里都住,哪里都是他住的地方。”

    小蝶暗暗吃惊。

    这人是怎么样的人,他住的地方竟如此奇怪。

    几个女人走到一半,忽然停下来不走了,迎面又走过来几个女人。

    这几个女人,跟之前那几个女人都一样,动作温柔,步子轻盈,她们抱着继续往下面走去。

    “我们现在是不是去小公子?”

    “是的。”

    “他在下面?”

    “不是。”

    小蝶吃惊的盯着下面,因为石阶下赫然又站着几个女人。

    “是不是还要走很多的路?”

    “是的。”

    “那还要走多远的路?”

    “不远了。”

    “不远是多远?”

    “还有换几次人。”

    小蝶说不出话了,因为这实在太远了。

    这实在令自己厌倦,她已要发疯了。

    石阶终于已走完,不远处那几个女人缓缓走了过来,抱着躯体,又缓缓往长廊走去。

    金黄色的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长廊的外面赫然写着三个字,

    失魂廊。

    这里竟又是一个失魂的地方,小蝶已看得痴了,这是什么奇怪的地方?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这里是失魂廊?”

    “是的。”

    “你们都没有灵魂?”

    小蝶已问过失魂谷的那几人,可是她还是问了一次,因为她很知道这种回答是不是一样的?

    “是的,这里只有一个人有。”

    “是小公子?”

    “是的,只有

    他一个人有灵魂。”

    小蝶又很想问问她们的灵魂到哪去了,却并没有问出,因为她们一定也是一样,也是不会说的。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们的灵魂到哪去了?”

    “是的。”

    “我们是不会说的。”

    小蝶眨了眨眼,似已很苦恼。

    长廊两旁石壁上油灯七步一盏,没有风,油灯的火没有一丝摇晃,整个长廊显得阴冷、昏暗而幽静。

    静得只能听到她们的脚步声,轻盈的脚步声缓缓走着,并不是很快,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仿佛生怕走错每一步。

    “你们为什么走的那么慢?”

    “因为这里是失魂廊。”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冰冷、坚硬、昏暗的青石,虽在发着亮光,却显得极为阴森,小蝶看了一眼,只觉得躯体直发冷。

    经过一盏盏油灯,仿佛是经过一只只诡异而邪恶的眼睛。

    “小公子是什么样的人?”

    她们并没有说话,已停下脚步。

    不远处赫然又走过来几个女人,身材、衣着,跟她们都是一样的,甚至连脸上神情都是一样的。

    这几个女人缓缓走了过来,将躯体接过,缓缓的又走向前方。

    前方的一切极为昏暗而幽静,幽静的像是她们神情,幽静的令人不忍凝视。

    她们在这里是不是很孤独?很寂寞?

    小蝶从她们轻盈的步子里就了解到一点,她们在夜色里,也许也难以入眠,期待另一个人作陪,了却心中的那种酸楚。

    长廊已到了尽头。

    柔风飘飘,柔阳时刻都充满着一种令人欢快、刺激的热力。

    她们将小蝶放下,将无生放下,贴在墙壁站着,一人站一边,仿佛是侍卫般站在哪里。

    “这是什么地方?”小蝶已愣住,这里没有人,为什么将我们放在这里?

    无生不语。

    “他们将我们放到这里,难道是为了让我们晒太阳?”小蝶忽然倒了下去。

    无生不语。

    “不是。”一个人忽然将小蝶扶起,这人的神情竟已跟那些人一样,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

    “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

    小蝶怔住,盯着无生看了看。

    无生不语。

    他为什么说自己不是人?小蝶的头已要炸了,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实在令人想不通。

    “那你是......。”

    这种回答很不礼貌,因为小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我是桥夫。”

    小蝶看了看柔阳下的大地,平坦而安静,柔风飘飘,没有一丝变化。

    这无疑是很不错的大地。

    “你看到了什么?”

    小蝶眨了眨眼,“那里什么也没有。”

    小蝶又怔住,因为那里为什么没有青山绿水,没有这些,至少有林木、草地,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

    什么都没有,有时也会令人惧怕。

    “你是不是想不通?”这人轻轻将小蝶扶住。

    不远处又有两人将无生扶住,小蝶缓缓的靠近无生,小蝶对着无生笑了笑。

    无生不语。

    小蝶苦笑,他忽然面向边上那人,“我是想不通。”

    她的声音奇怪而用力,有点生气的意思。

    “因为这是失魂地。”

    小蝶更想不通了,她看着这里,跟外面的大地并没有什么特别、奇异之处,却偏偏没有一丝草木绿水。

    “这里为什么没有一丝草木?”

    “因为无论什么样的树,到这里,都会死去。”

    小蝶不语。

    她已说不出话了,因为这件事极为很奇异,奇异的令自己难以相信,难以接受。

    桥夫仿佛已看穿了她心里所想。

    “你是不是不信?”

    小蝶点头。

    她的确不信,她实在看不出上面有什么特别之处。

    桥夫招了招手,扶住无生的一人忽然走了过来,靠在边上。

    桥夫点点头。

    这人慢慢伸出手。

    他的左手赫然已剩两根手指,右手已剩三根。

    小蝶目光里已现出惧怕之色,这个人是不是受过什么极刑?才将那么多手指削断。

    她想不通桥夫为什么将这人叫过来,桥夫仿佛想要证明着什么。

    这人忽然有了动作,左手忽然握住右手手指,突听“格”的一声。

    鲜血飘零,手指赫然已断了。

    小蝶又一次怔住。

    鲜血犹在飘零,扭断的手指已被丢到大地上。

    血淋淋的手指顷刻间变得漆黑,比锅底还黑,柔风飘过,忽然飘散,忽然消失不见。

    小蝶傻了。

    她眨了眨眼,盯着桥夫,“这实在太可怕了。”

    桥夫柔柔将她扶住,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的脸颊上,没有一丝改变,仿佛也懒得改变。

    鲜血犹在飘零,这人的脸也没有一丝变化,更没有一丝疼痛之色。

    小蝶见过不怕死的人,也听过小马讲过很多很多有关洒热血的故事,可是跟这人比起来,好像要差很远。

    这人将自己的手指扭断,仿佛没有一丝感觉,鲜血飘零,并不能令自己有一丝异样神情,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这截手指仿佛并不是他自己的,鲜血也不是他自己的。

    小蝶看着那只正在滴血的手,不由的心痛起来。

    桥夫忽然面对小蝶,他目光居然也是呆滞的,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更没有一丝活人特别的那种表情。

    小蝶激灵灵抖了抖,她明明没有一丝力量,却偏偏已抖动。

    “现在是不是已相信前面那片地上长不出草了?”

    小蝶点头,她已完全说不出话了。

    桥夫点头,“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再试一次给你看看。”

    他说着话的时候,忽然面向边上那人,点点头。

    那人忽然又将双手伸出,右手鲜血犹在飘零,忽然握住左手。

    “格”的一声,手指赫然又断了。

    小蝶忽然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一眼。

    这人的动作直接而简单,手指已忽然丢了出去。

    鲜血犹在飘零,扭断的手指已落到大地上。

    血淋淋的手指顷刻间变得漆黑,比锅底还黑,柔风飘过,忽然飘散,忽然消失不见。

    桥夫忽然面对小蝶,“你现在相信了吗?”

    小蝶缓缓点点头。

    她的确已相信,如果再不相信,这人的手指也许就要用光了。

    小蝶睁开眼睛,看了看那双手。

    那双手竟已再次伸出,鲜血犹在飘零,他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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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惊阴阳两处,决斗天地之间。纵横万水千山,不惧风急雨翻。豪气吞吐风雷,盈握雪杯霜盏,胆似铁打金铸,独闯高峰远滩。轻锁月寂星愁,傲视群雄古今。(新书求热度,求收藏。)枪与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枪与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枪与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