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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庸手     枪与道txt下载     枪与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再遇顽童

    曙色更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杨晴欢呼着跳了起来,衣裳上的铃铛叮铃铃响着。

    一夜的折磨已令她明白了一件事,白天是多么美好。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戳着前方,前方正是悦来客栈的方向。

    他是不是也在牵挂着柳**?

    冷风寒意已娇弱、无力,披风犹在飘飘。

    枪尖鲜血早已滴尽,地上尸骨早已冰冷、僵硬。

    杨晴雀跃着一跳一蹦,围着无生转圈圈,“你为什么不说点话?”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话太多了,已不知道说哪一句才好,是不是?”

    无生不语。

    杨晴盯着地上那口剑,那个人。

    “剑无杀意,人已死去,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她笑的很欢快,笑着伸出手去抚摸曙色,红红的曙晕仿佛是少女脸颊,娇嫩、羞红而冷淡。

    “你是不是想着夜里的书香?”

    无生不语,他的眸子依稀盯着、戳着前方。

    顺着无生的方向望过去,远远的瞧见悦来客栈,那里仿佛生意很好,杨晴已看见很多人在空地上站着晒太阳。

    “你在看那悦来客栈?”

    无生不语。

    杨晴拉着无生的手,柔柔摇了两下,“你是不是困了?想去睡一觉?”

    无生不语。

    他仿佛就是一个石像,一个不会说话、不爱说话的石像。

    杨晴盯着悦来客栈一动不动的人,“那里好像有很多人?你想不想去瞧瞧?”

    无生不语。

    “我带你去,你不用担心什么,我是财神。”杨晴拍了拍胸膛,盯着无生,“江湖中没有人不知道我这名号。”

    她这话说的很自豪、很骄傲,她的名字在江湖中仿佛很了不起,很受人敬仰,更受人尊敬。

    铃铛叮铃铃的响着,马尾辫柔柔的起伏着。

    无生不语,石像般越过躯体,走向前方。

    杨晴笑嘻嘻的跟着,她仿佛不像是女人,更像是女孩,初尝情感那种快意、刺激的女孩。

    无生没有理她,石像般不语。

    街道上没有人影,可是杨晴知道,这条街上随时都会现个人来。

    无论现出的是什么人,都是江湖中少之又少的高手,江湖中罕见的用剑高手,罕见的用刀高手。

    边上阴沟里徐徐飘着白烟,在晨风中摇曳。

    杨晴拉了拉披风,“你是人?还是木头?为什么不说话?”

    她脸上仿佛已有苦恼,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看着心爱情人不语,都会很苦恼。

    她也不例外。

    无生石像般停下,盯着、戳着前方的杂货铺。

    门并没有关上,窗户也没有关上。

    这么早就开门做生意,并不是很奇怪,因为已近年末,都想多赚点,年上也就好受点。

    一个人缓缓的走了出来,搬运着杂七杂八的货物,外面的货架已摆好。

    将鞭炮、对联、......都摆了上去,货架的边上还有一袋米,一袋面。

    老板很仔细,将口袋下面垫了稻草,这样就不会受潮。

    这一切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没有值得奇怪的地方。

    杨晴脸上已现出了惧怕之色。

    她忽然躲到无生的后面,脸上的笑意已消失。

    这杂货店的老太婆昨天已死了,为什么今天又出来一个老头子。

    老太婆的尸骨已不见。

    这老头子是不是什么杀手,也许不是一般的杀手。

    杨晴盯着这老头子,老头子缓缓将一大筐纳好的鞋底放到货架上,冷冷的瞧了一眼杨晴,又缓缓的走了回去。

    并没有说什么话。

    对面的衣服店也开门,一个娇滴滴妙妇将门打开,*般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杨晴,盯着无生。

    杨晴忽然紧紧贴着无生,“他们是什么人?是不是有点奇怪?”

    别人看她并没有感到奇怪,也没有感到什么惊讶之色,她却已惧怕极了。

    无生将杨晴柔柔抱住,“你想不想去买衣服?”

    杨晴笑着摇摇头。

    她实在很惧怕,这里的人奇奇怪怪,每一个人仿佛都很神秘,仿佛都是什么杀手。

    无生石像般走向这老头子,石像般停在不远处。

    老头子将干枯、腐朽而发亮的矮几端到墙角,柔阳渐渐已有了热力,用不着太久,就会变得更加柔和。

    背弯的很低,没有走两步,就不停咳着,咳的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桌子的不远处,石像般不语。

    杨晴看得仿佛已要发疯,因为这人眼睛仿佛是毒蛇的眼睛,盯得令人浑身发寒。

    她已想要离去,不愿呆在这里。

    “我们走走,好不好,早上的阳光总是会令人精神饱满、活力充沛。”杨晴盯着无生,笑了笑,“现在就走走。”

    她说着话的时候就拉着无生,无生石像般挺立,石像般一动不动。

    老头子又缓缓将稻草多抱了点堆放在墙角,走进屋里泡了壶茶,走出来,然后就坐在墙角。

    毒蛇般眸子盯着柔阳,仿佛很期待现出更多的热力。

    这时陋巷里嘻嘻的跑出几个顽童,笑得比昨日更加欢快。

    杨晴看到他们已要发疯,躯体不由发冷,又冷又寒。

    那小女孩对着杨晴,嘻嘻的笑着,笑的又甜又可爱,牵着她手的正是玩弹弓大孩子,手里依稀握住弹弓,口袋里鼓鼓得,满是石子。

    小女孩嬉笑着停在无生不远处,嬉笑着仰头凝视杨晴,“你还记得吗?我们见过面?”

    杨晴不语,嘴角抖动的已说不出话了。

    小女孩笑的很欢快,没有一丝邪气,说不出的单纯、可爱。

    “大姐姐,你一定记得我,是不是?”

    杨晴忽然躲到无生的另一边,不语。

    “你不用怕我,我是小女孩,可爱、善良、美丽的小女孩。”她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

    声音娇嫩、幼稚而清脆,无论是什么样的大人,都会忍不住去喜欢。

    杨晴不语,更不敢喜欢,若不是见过一次,她说不定会去喜欢一下。

    “喜欢就来抱抱我,喜欢就来亲亲我。”小女孩嘻嘻的在杨晴不远处跳了跳,“你过来呀。”

    小女孩已在伸出手指,勾了勾,又笑着。

    边上的哥哥没有一点笑意,紧紧握住小女孩的手,仿佛生怕松开便会发生什么事。

    杨晴盯着无生,手轻轻的抖了抖披风,“我们是不是该离开这里了?”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仿佛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小女孩嘻嘻的笑着指了指杨晴,“这大姐姐为什么会害怕?”

    边上的哥哥笑了笑,“因为她胆子小。”

    小女孩笑得更加欢快,“大姐姐是胆小鬼,胆小鬼。”

    杨晴苦笑,她摸了摸脸,只觉得已有点发热。

    小女孩笑了笑,“大姐姐不敢抱我,是不是我长的丑?”

    “不是,你是天下最漂亮的女孩。”小哥哥脸上已现出笑意。

    “可我好想被人抱抱。”小女孩盯着小哥哥,眼里已现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谁要抱我,我就亲亲。”

    小哥哥忽然将她抱起,已将脸颊贴了过去。

    小女孩笑的更大声了,笑得连鼻涕都流出来了,她忽然亲了一口。

    这小哥哥摸了摸脸颊,仿佛很苦恼。

    杨晴忽然忍不住笑了,这小女孩实在太可爱了。

    边上两个顽童依然在掼纸牌,袖子挽得仿佛比昨日要高,一个顽童将衣服下摆解开了两粒,用力的掼着。

    另一个顽童急了,看着纸牌翻了面,咬牙瞪眼,“你耍赖。”

    “我怎么耍赖了?”

    “你大褂掀,玩不过我,用衣服带风,你这赢得不好。”

    “明明是我赢了,你输了,还不认账,你赖皮。”

    ......。

    这两个顽童眼睛瞪得一个比一个凶,一个比一个狠。

    杨晴远远的瞧着,心里没有一丝玩意,换着是昨日,定会去哄他们开心一下。

    最后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偷偷的走向小女孩,忽然亲了一下小女孩,却被边上的哥哥赶走。

    杨晴紧紧贴着无生的躯体,已说不出话了。

    无论自己说什么,无生都不会去听,也懒得去听。

    她只有盯着这奇奇怪怪的顽童们晃过来,晃过去。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不要怕,也不用怕。”

    杨晴苦笑。

    这还不怕,这怎么令自己不怕。

    无生忽然动了,石像般走向这老头子,停于七尺处,“你杯里的茶冷了。”

    老头子冷冷的看了无生一眼,冷冷的说着,“是的。”

    “你没发现吗?”

    “我知道,不用发现。”

    “喝冷茶会拉肚子,你不知道吗?”

    这老头子咳了咳,仿佛很不舒服,“我喜欢喝冷茶,我喜欢拉肚子。”

    “除了喜欢喝冷茶,是不是还喜欢别的?”

    老头子不语,盯着柔和的阳光,柔光渐渐已变得很暖。

    边上的稻草已有热力,屁股下的依稀没有一丝热力。

    “你现在为什么不出手了?”

    老头子不语,将屁股下的稻草换掉,坐了下去。

    无生盯着、戳着这人,盯着、戳着桌上的茶壶,“你不爱喝热茶?”

    老头子不语。

    无生忽然走近桌子,将茶壶一把抓了起来,只是盯着看了看,然后又放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老头子没有看一眼无生,倒茶喝。

    他脸上已现出惊惧之色,倒出来的茶竟是热茶。

第一百九十三章 例不虚发

    茶已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柔柔扭动着热力,没有风,每一根线条都显得妩媚而妖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

    “这茶热了。”

    杂货铺的老头子没有说话,嘴角已不停颤抖,他竟已顷刻间说不出话了。

    他的手将茶壶缓缓放下,就缩进怀里,似已不愿在伸出。

    “茶倒出就要喝掉。”

    老头子不语。

    一动不动的盯着茶杯,他的躯体与灵魂似已彻底愣住。

    无生忽然伸出手,茶杯忽然飘了上去。

    茶杯依然有茶,并未倒出,也没有喝,老头子没有喝,无生更没有喝。

    可是却没有茶。

    无生将茶杯忽然倒了过来,没有茶水溅出,却有一缕烟雾飘起,飘走。

    “不喝就不要倒,喜欢拉肚子,并不一定要喝冷茶。”

    柔阳热力渐已强烈,天地间寒意渐已褪去。

    几个顽童渐渐已没有了玩意,渐渐围了过来,却远远的站着。

    掼纸牌的两个顽童脸上依稀有种戏耍的笑意,却变得僵硬而古怪。

    长街上这时走过来一个人。

    一个人,一根竹杖。

    衣服破旧而脏乱,神情懒散而落魄。

    这人并没有过来,就闻到一股恶臭味,令人无法容忍,无法面对。

    几个顽童已捏着鼻子,远远的让路,让这人先走。

    灰头土脸的脸颊上已有笑意,他笑着将杂货铺的老头子一把抓起,“我买点鸡蛋。”

    老头子挣扎着站了起来,咳了咳,走进屋里,挣扎着将一筐鸡蛋端了出来。

    “一两银子一个。”

    灰头土脸的人大笑,却并没有一丝吃惊之色。

    杨晴已吃惊,她见过这人。

    这人赫然是昨日说书先生,她深深记得有很多人围着他,不让他走,让他说书。

    吸引人的说书先生并不多,这么吸引人更少。

    杨晴贴着无生躯体,似已更紧张了,因为他发现这人也很奇怪,很神秘。

    这令她想到了丐帮中的无名九指,特别是他手里的竹杖,岂非跟无名九指一样?

    这样的人,忽然出现,是不是要为无名九指讨回血债?

    江湖中的血债,并不是大地上的积雪,并不是用柔阳的热力抚摸几日就消失掉。

    杯子已离手,轻轻落到桌上。

    无生柔柔将杨晴抱住,她的躯体抖动实在很剧烈,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在惊惧。

    她实在需要拥抱,更需要无生去拥抱她。

    无生柔柔的拥抱她,却并没有说一句话。

    这已足够,这足以令杨晴的笑意生出,杨晴笑着凝视无生的脸颊。

    “我们昨天见过他。”

    无生点点头。

    “他就是我想去找的人。”

    无生点点头。

    “现在找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去问一问他。”

    无生不语,也没有点头。

    杨晴也不语。

    她知道无生不语,一定有自己的道理,现在要做的,就是看着他们。

    说书先生从怀里取出一个黑黝黝的布袋,又黑又丑。

    他握起一个鸡蛋,瞧了瞧,手一捏,鸡蛋忽然碎了。

    鸡蛋本就容易碎的,天下的鸡蛋都一样,就像是多情女人的心,都很脆弱。

    又脆又弱。

    只要一不小心,就会碎掉,所以在面对一个多情女士,每一个男士千万不要太粗暴,因为自己得到满足与疲倦的同时,也会将对方击碎。

    说书先生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手在又脏又烂又薄又臭的衣服上擦了擦,接着取鸡蛋。

    这是他取出的第二个鸡蛋,动作跟取第一个并没有什么不同,碎的也没有什么不同。

    当然,第十个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就这样一个一个取出,一个一个碎着,杂货铺的老头子并没有一丝怨言,仿佛也不敢有怨言。

    说书先生已有怨言,“你的鸡蛋不好。”

    这是诚心找人麻烦,是个人都会看出来,杨晴也看了出来。

    她已暗暗替这位杂货铺老头子担忧。

    杂货店老头子居然点点头。

    “这鸡蛋不对。”

    杂货店老头子盯着说书先生,仿佛恨不得咬死这人,“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老头子不语,眼珠子怒瞪着。

    “这鸡蛋是不是鸡下的?”

    老头躯体已轻轻抖动,“你......。”

    杨晴苦笑,因为说出的话令人苦笑不得。

    这鸡蛋明明是鸡蛋,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到了他手里,仿佛就不是鸡蛋。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鸡蛋是什么样子。

    说书先生盯着鸡蛋,这鸡蛋当然也碎了,破旧的衣裳已没有地方擦拭,他就在杂货铺老头子身上擦一把。

    “你是不是买鸡蛋的?”杂货铺老头子极力控制着自己,咬牙努力挤出这一句。

    说书先生抓了抓头发,盯着框里没有碎掉的鸡蛋,“这不是鸡蛋,不是鸡下的。”

    他笑了笑,笑的很神秘,“这是不是你下的?”

    杂货铺老头脸颊上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充满了一种无法叙说的愤怒、怨毒。

    他已在喘息,剧烈喘息着。

    说书先生盯着这种表情,仿佛很欣赏这种表情,别人的愤怒仿佛可以令自己得到满足,“我不说了,还是你说,我等你说。”

    他果然已不再说话,在等着杂货店老头子说。

    这杂货铺老头子看了看地上碎掉的鸡蛋,又看了看这人,又挤出一句话,“你这是操蛋。”

    说书先生忽然大笑,他的笑意也跟躯体上衣服一样,令人厌恶、厌烦、作呕。

    他忽然转过身,盯着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忽然已被他盯得哭了,她嘟起嘴,鼻涕、泪水、口水竟都流了出来。

    小哥哥忽然将她抱起,玩命的哄着。

    说书先生忽然扑了过去,将这小女孩一把抱了过来,这动作实在很快。

    这本就不是小孩能躲得开的。

    小女孩惊叫着更加凶猛,脸上鼻涕、口水、泪水更加剧烈。

    说书先生笑了,笑的仿佛很得意,“你不是喜欢抱抱吗?”

    小女孩努力擦着小脸蛋,却越擦越多,“可是你......。”

    “可是我实在太臭了,是不是?”

    小女孩点点头。

    说书先生将脸颊贴了过去,“你说过谁要抱你,就去亲亲。”

    小女孩点点头,“你真的要我亲亲?”

    说书先生点点头,已在等待。

    小女孩破涕为笑,脸上的鼻涕、口水、泪水并没有擦净。

    她已将嘴轻轻的靠了过去。

    小女孩的哥哥忽然出现在边上,手里竟没有弹弓,却冒出一把雪亮的刀。

    刀光一闪,急削说书先生的咽喉。

    这竟也是把好刀,又快又猛,下手的地方也很准,“活得不耐烦了。”

    说书先生冷笑,忽然放下小女孩,抽身急退,手中竹杖已挥舞。

    道道寒光叮叮落下。

    不远处那两名掼纸牌的顽童,手里的纸牌忽然挥出,毒箭般射向说书先生的躯体。

    最后喜欢恶作剧的顽童,将手往地上摸了摸,只是摸了摸而已。

    说书先生忽然绝地而起,却还是慢了一点。

    两张纸牌不偏不移的砸向墙壁,墙壁竟软软的碎裂、倒下。

    说书先生忽然停在不远处,脸上的笑意已僵硬,一条腿上竟死死的插着一口剑,柔柔的剑一晃一晃,剑锋上的寒意并未褪去。

    几个顽童忽然也不玩了,直愣愣的盯着说书先生。

    顷刻间竟已没有一丝顽童的天真、无邪。

    说书先生脸上依稀带着笑意,却已笑得不那么欢快。

    小女孩冷冷的盯着说书先生,目光锥子般盯着说书先生,“这就是操蛋的下场。”

    说书先生点头,喘息着。

    “好好的丐帮长老不去当,偏要过来操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书先生大笑,大笑着不语。

    小女孩笑着走过去,却并没有靠得更近,却已足够近,“我本不想杀你,现在却不得不杀。”

    说书先生咬牙,缓缓将腿上那口软剑拔出。

    剑“叮”的落地。

    他的手竟已丝丝抖动,仿佛在隐隐作痛。

    小女孩的手忽然伸出,手里忽然多出几根钉子。

    说书先生的手已紧紧握住竹杖,轻轻的靠在胸前,“你可以出手了。”

    那框鸡蛋并未搬回去,老头子也并没有离开,他仿佛并没有从惊惧中苏醒过来。

    他看了一眼无生,手轻轻的摸进怀里。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缓缓将枪缩回,枪尖滴滴鲜血飘零。

    杨晴喘息的更加剧烈。

    这人赫然已死了。

    他烂泥般软软的倒下,那只手缓缓从怀里滑出,柔柔垂下。

    那只手握住的是什么?

    为什么无生忽然将他杀死?

    杨晴挣扎着转过身,盯着那只手。

    那只手赫然握住一个鸡蛋,鸡蛋并不是武器。

    鲜血犹在飘零,并未飘尽。

    无生已转过身,盯着那几名顽童,然后走向顽童,停于七尺处。

    人已石像般挺立,枪并未动,枪尖的鲜血犹在飘。

    没有风,所以飘的很慢。

    小女孩的手忽然多了不少钉子,钉子并不长,却很亮,又亮又细。

    江湖中使用这种暗器的并不多。

    小女孩冷冷的盯着无生,那只又小又嫩的手渐渐已发红,“你杀人了。”

    无生不语,盯着、戳着这小女孩。

    杨晴却已冷叫了,“他喜欢杀人,你们若是不走,就要跟他一样了。”

    小女孩冷笑,笑得仿佛是怪兽。

    “你不怕他动手?”

    小女孩不语。

    她的嘴虽然没有说话,她是手已说了出来。

    手已挥动。

    十几道寒光骤然间飘出,急射无生的躯体。

    小女孩大笑,疯狂、淫狠而恶毒,这么近的距离,很少人能躲的过去。

    无生也许也不能。

    她已看见寒光已不偏不移的射向无生躯体。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一件奇怪的事,寒光忽然“叮叮叮”落到地上。

    声音清脆而尖锐。

    披风柔柔飘动,人已骤然间轻烟般飘起。

    小女孩只觉得躯体一阵剧痛,就重重的晕眩了过去。

    无生的躯体还未着地,刀光骤然间已飘了过来,急削无生的咽喉。

    这正是对付说书先生的那一刀。

    无生咬牙,躯体忽然扭动,冰冷的刀锋贴着脖子掠过。

    他已感觉到脖子上那根青筋隐隐抖动着。

    “好刀。”

    刀未滴血,招已落空。

    人已忽然飘到不远处,一双眸子盯着无生手里的枪,盯着握枪的手。

    “你为什么不杀我。”

    无生不语。

    “这一刀差点将你杀了,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无生不语。

    眸子却盯着、戳着那两个掼纸牌的顽童。

    他们没有动,手里的纸牌犹在,却已不愿挥出,仿佛已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杀不死这人。

    “你们本就是来杀我的。”

    他们不语。

    “现在可以动手了。”

    他们不语,也不动,握纸牌的手更没有动。

    纸牌的威力并不能给自己一丝自信、勇气,更不能给自己争取一丝胜利的机会。

    他们仿佛已知道自己手里的纸牌,在这人跟前,只是狗屁,也许狗屁也不是。

    不但杀不了人,却令自己遭受更多羞辱。

    他们此时已在遭受羞辱,却没有动手。

    无生不再盯着、戳着这两人,这两人仿佛已不值得自己去看。

    他已盯着、戳着那个喜欢恶作剧的顽童,那个顽童也在盯着他。

    顽童紧紧的咬牙,嘴角已因过度用力而沁出了鲜血,“你是枪神无生?”

    这句话是废话,所以无生不语。

    他不愿多说废话,更不愿多听废话,所以走向那把软剑,软剑在地上。

    无生并没有去捡起。

    剑已忽然飘了起来,无生轻轻一挥手,那把软剑已到了恶作剧顽童手里。

    他吃惊的盯着无生,完全吃惊,彻底不懂。

    把剑送回主人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希望握剑的主人快点滚蛋?还是继续出手?

    不仅仅是他吃惊,所有人都已吃惊。

    这是疯子的想法,令人无法理解,无法相信。

    无生忽然盯着、戳着那口剑,盯着、戳着那只手。

    “我是枪神无生,你可以出手了。”

    剑锋软软的低垂着,没有一丝剑气,没有一丝杀机。

    他是不是已不敢动手?已不敢出剑?

    剑已出鞘,并没有入鞘,剑锋上的鲜血已滴尽。

    那只握剑的手并没有一丝抖动,他的心是不是也没有一丝抖动。

    “剑已出鞘,软剑无情,出手一招,例不虚发。”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完美计谋

    出手一招,例不虚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剑已在手,命悬一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握剑的手依稀没有一丝抖动,没有抖动,对杀人的一击,一定有很大的把握。

    杨晴已听得悬了,这人岂非是杀人专家,专家中的专家。

    无生岂非也没有把握躲过?

    无生盯着、戳着这恶作剧的顽童,脸上已没有一丝恶作剧之色。

    他仿佛已变得很镇定,也很冷静。

    无论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保持镇定,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可以出手了。”

    “你要我出手?”

    无生盯着、戳着他的手,盯着、戳着他的剑,“出手一招,例不虚发,这种剑法江湖中并不多。”

    “你不怕死?”

    无生不语。

    不语就是最好的言语,最好的回答。

    “你现在不该知道这一剑的威力,应该去知道江湖中为何有这么多杀手过来,都想杀你。”

    无生不想知道。

    无生不语,所以他已在等待,等待那一击之威。

    “你非要逼我出招?”

    无生不语。

    这人点点头,凝视着这口剑,软软的剑忽然变得不软,变得更软,也变得更邪。

    他忽然盯着无生,手忽然已出手。

    招已出,剑已离手。

    剑光一闪,骤然间绝地而出,飞虹般从裤裆飞出,至头顶穿出。

    剑气惊飞了他们每一个人的魂魄。

    他们每一个人眼中都充满了惧怕、不信之色,这一击之威实在很诡异,实在很奇异。

    出手一招,例不虚发,这个招牌并没有被辱没,一丝也没有。

    剑意未消,骤然间飘到握剑的那只手上,握剑的手依然紧紧握住,并没有一丝抖动。

    鲜血忽然从头顶疯狂飞溅而出。

    直到这时,剑光渐渐褪去,寒意渐渐消失,剑锋渐渐松软,躯体软软倒下。

    烂泥般倒下。

    杨晴只觉得躯体完全僵硬、冻结,她看了看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他为什么出手将自己杀了?”

    无生看了看那口剑,那口剑已没有一丝杀机,松软如死肉。

    “他始终没有辱没了这个杀人招牌。”

    “那一招是不是有机会杀了你?”

    无生点头。

    “可是他为何不那么去做?”

    无生不语。

    一个人在名誉下活得如果太久,也许就会知道这种原因。

    那个小女孩激灵灵的动了动,忽然扑向这人。

    她仿佛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会这种剑法的人,活着本就是为了杀人,绝不会被别人杀死。

    可是他已死了,所以他们不信。

    他们不信那口剑为什么会杀死自己,为什么不去杀了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了过去,石像般停在七尺处。

    “他死了。”

    小女孩痛哭、痛叫、痛哀着,“是你逼死了他。”

    无生不语。

    “他不愿出手杀你,是不是?”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也知道他不敢出手?即使出手也没有一丝把握杀你,是不是?”

    无生不语。

    “他不愿辱没杀人字号,所以就将自己杀了,是你将他逼死的。”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

    “枪神无生好冷,好毒,我......。”

    话语声中,小女孩忽然掠起,饿狼般扑向无生,仿佛要将无生扑倒,然后一块一块的撕咬。

    无生不语,已闭上眼,似已在等着她过来撕咬。

    他始终还是不愿出枪杀女人,一个也不愿。

    小女孩的痛苦、悲伤,他仿佛很了解。

    他是不是想尽力让她得到很好的释放?这种痛苦、悲伤,本就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的。

    杨晴却不会答应,她看到无生叹息,然后闭上眼,就知道了一切。

    她忽然一脚踢出,重重的将这小女孩踢飞。

    杨晴紧紧抱住无生,紧紧的将躯体贴着,仿佛想告诉无生,这是多么的愚笨、不智。

    小女孩没有再过来,另外几个人已将她拉住。

    无生深深叹息,缓缓走了过去,停在他们不远处。

    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们每一个人,仿佛要将他们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他已死了,就死在我手里。”

    他们不语,尸骨已抱起,却没有离去。

    “你们要报仇,可以随时动手。”

    握刀的手上已没有刀,已现出弹弓,目光却依稀极为痛苦而怨毒,“他不是死在你手里的,他是自杀的。”

    无生不语。

    “所以我们不会去找你报仇。”

    人已离去,血迹将干未干。

    柔阳更加强烈,躯体已现出热意。

    不远处说书先生挣扎着走了过来,凝视着无生,久久没有言语。

    杨晴拉了拉无生的手,“现在是不是可以问他了?”

    无生不语,也不动。

    杨晴凝视着说书先生,“我现在是不是可以问你一些事情?”

    说书先生点头,笑了笑,“你等一下。”

    杨晴不懂。

    说书先生走向杂货铺老头子,将老头子手上那枚鸡蛋取出,笑了笑,笑得很神秘。

    “你知道这是什么?”

    杨晴不懂,也不语。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盯着、戳着这人,“我知道。”

    说书先生笑意已僵硬,“你说说看。”

    无生盯着、戳着那枚鸡蛋,“这人是霹雳堂的堂主。”

    说书先生笑意彻底僵硬。

    “你们两人是好友,一直都是,是不是?”

    说书先生不语。

    “你们花钱收买了岐山五童,在长街上想法子要杀我?”

    说书先生不语。

    “你假装成丐帮长老,岐山五童先出手,你就受伤了,就可以在边上等机会?”

    说书先生点头,“是的,你很聪明。”

    “你本应该在我杀他的时候就动手,这也是你们的约定,是不是?”

    “是的,本该一起杀你,否则,他也不会答应这件事。”

    “可是你没有做,因为你觉得这机会还不够好,是不是?”

    “是的。”

    “你想等到岐山五童出手,你在动手,是不是?”

    “是的。”

    “可是你并没有出太多钱,是不是?”

    “是的。”

    “所以软剑是不会出手的。”

    说书先生点头,已笑了。“你这个也知道了。”

    无生盯着、戳着他的笑意,仿佛要将这人的笑意活活戳死,戳死在每一根皱纹里。

    “你也算到我一定会逼软剑出手,是不是?”

    说书先生笑得更开朗了,“枪神无生实在太可爱了。”

    “软剑出手的那个时候才是你最佳机会,你等的就是那个时候。”

    “是的,我要等的就是那个时候。”

    “可是你没有想到一点,软剑竟然不愿出手。”

    “是的。”说书先生点头,目光中已有惋惜、失望之色。

    “所以你机会落空了。”

    说书先生点头,却没有一点惧怕之色。

    杨晴不懂。

    他为什么依然还是那么镇定自如,这没有理由的。

    无生盯着、戳着说书先生手里的那枚鸡蛋,“那不是鸡蛋。”

    说书先生点头,笑的更愉快了,愉快而激动。

    “那是霹雳之心,是不是?”

    “是的,果然没有瞒过你,你不是呆子,能活到现在并不是偶然的。”

    杨晴忽然盯着无生,“霹雳之心是什么?”

    无生不语。

    说书先生笑着解释,“霹雳之心是霹雳中的霹雳,威力比任何霹雳都大。”

    杨晴的眸子已有惧怕之色,“那你只要把那鸡蛋往我们身上一丢,我们就死翘翘了?”

    说书先生点点头,脸颊上的笑意更加凶猛了。

    “霹雳堂主不愿将霹雳之心给你,就是留作后手。”

    说书先生点点头,笑的仿佛已要发疯。

    “他临死才将那霹雳之心取出,也是被你逼得,是不是?”

    说书先生不语,痴痴笑得仿佛已没有一丝力气,仿佛已要着魔了。

    “他不愿动用这霹雳之心,是生怕自己会殃及霹雳堂,是不是?”

    说书先生已着魔,笑的着魔并不多,也许只有这一个人,笑着摆摆手,“你说错了一点。”

    无生不语,已在等着。

    杨晴不信无生会说错,可是说书先生却很肯定。

    他缓缓蹲下,将这人脸颊上精致面具取了下来,一个陌生而美丽、端庄、高雅的贵妇脸蛋现了出来。

    这才令杨晴吃了一惊。

    这个人是什么人?是说书先生的什么人?

    杨晴痴痴的瞧着这脸蛋,竟已痴了,因为她不信这张脸蛋这么漂亮。

    虽然已不在年轻,岁月虽已将年华夺走,却偏偏助长了端庄、高雅、娇贵,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看上一眼,都会忍不住相思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这中端庄、高雅、娇贵本不该出年华逝去的女人脸上,因为这很需要年轻人的那种活力、精神,这两样她都不会具备。

    奇迹却已发生。

    无生不语,似已不愿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更没有一丝吃惊之色。

    “你永远也想不到这是什么人?”说书先生着魔般疯笑着,疯跳着。

    杨晴痴痴的盯着,“这是什么人?”

    “这是霹雳堂的堂主夫人。”

    杨晴不语,这的确很令人难以相信,因为这实在令人无法想象。

    “你知道我用什么法子将她骗到手的吗?”

    说书先生已抱着肚子疯跳着,疯叫着,这实在令自己得意了,更令自己难以忘却。

    这也许是他一生之中最辉煌、最灿烂的计谋,也是令自己最舒服、最痛快的计谋。

    他没有理由不去好好得意一下。

    只要他轻轻的将霹雳之心往无生那里一扔,他们就会被炸成碎片。

    杨晴忽然紧紧抱住无生,“你看我们是不是要被这人活活炸死?”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

    他的眸子依然盯着、戳着说书先生,没有一丝改变,仿佛也懒得改变。

第一百九十五章 绝代智囊

    天地寂寂,万物显得极为萧索而没有一丝活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疯子已在着魔般疯笑、疯跳、疯叫着。

    娇妇的脸颊上充满了一种极为痛苦、不甘之色,她死也不信这计划会改变,她死也不信这男人会舍得自己死去。

    杨晴盯着这人得意的笑着。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他们都已在盯着这人疯狂、凶猛的得意,竟已无法去阻止。

    “你是不是很怕我了?”

    他们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

    说书先生将霹雳之心忽然取出,“无论谁死在霹雳之心下,都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无生不语,似已承认这一点。

    “枪神无生也不例外,所以你应该没有遗憾。”

    无生不语。

    “我现在就送你们上西天。”

    话语声中他已伸出了手。

    就在这时,杨晴忽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蛋壳破碎的那种声音。

    很轻,很小。

    无生骤然抱住杨晴,骤然轻烟般掠起,他们骤然间到了两丈之外。

    霹雳骤然巨响。

    杨晴回过头,盯着那片废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

    “这是霹雳之心的威力。”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

    他的额角居然已沁出冷汗,杨晴痴痴的笑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无生不语。

    杨晴缓缓的动了动躯体,铃铛叮铃铃的响着。

    她激动的笑着,激动的摸了摸自己心口,然后仰天长笑了一声。

    “我果然还活着。”

    她痴痴笑着摸了摸无生的胸膛,仿佛生怕他没有心跳。

    无生不语。

    杨晴痴痴的笑着,将胸膛贴着他胸膛,“我的心跳为什么比你的要快。”

    无生不语。

    冷风并不太冷,柔阳暖意渐渐已更柔。

    “你为什么跳的很镇定?怎么会这样?”杨晴忽然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又将鼻涕擦了擦,才缓缓缩回,“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怕?还是懒得去怕?”

    无生不语,轻轻叹息。

    “你是不是怕过头了?肚子里的心忘了快点跳?”

    无生缓缓转过身,屁股对着她,不语,似已不愿再语。

    不远处那家衣服店,门早已打开。

    娇滴滴的妙妇仰望着苍穹,显得很懒散而无力,对生活仿佛没有一丝激情,没有一丝向往。

    又仿佛是夜色里情感释放过多,而没有一丝活力,软弱得生不出一丝力道。

    慢慢的嗑瓜子,嗑的很慢很慢。

    边上的瓜子皮已很多,她的嘴唇薄而红润。

    杨晴盯着那个妙妇,“你看看那身材是不是很好?”

    无生不语。

    “那双眼睛是不是很会勾人,一般男人的心一下子就会被勾走。”

    无生不语。

    “你要不要看一下?”

    无生不语。

    忽然石像般走向长街的前方。

    长街的前方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地方?是不是还有什么高手?还是什么神秘杀手?

    杨晴跟着他,欢快的跳着,欢快的笑着,仿佛似已着魔,也变得像是说书先生那样,已完全控制不了。

    无生不语,仿佛懒得去言语。

    “不要怪我,我真的忍不住。”杨晴摇了摇铃铛,“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也许她真的控制不住,一个从大难之中逃脱的人,那种快乐、喜悦并不是每一个人所能体会到的。

    “天灵灵,地灵灵,说话说话行不行?天灵灵,地灵灵,说话说话行不行?......。”

    无生不语。

    ......。

    /

    新欢挣扎着站起,凝视着苍穹,冷风飘飘,白云悠悠。

    他仿佛在向苍穹诉说着自己的痛苦折磨,这种不是人所能承受的折磨。

    每个人都知道他的苦难,这种苦难没有人愿意面对。

    天边一朵白云悠悠飘来,又悠悠飘走,仿佛已在深深哀伤与怜惜。

    剑已入鞘,剑穗渐渐已不那么抖动。

    恶狗般的人是不是已彻底平息,彻底满足。

    折磨别人是不是也会令自己感受到丝丝快意?丝丝刺激?然后完全满足。

    他慢慢的走了出去。

    显得很疲倦、很无力,躯体还是很稳定、很冷静,发丝已彻底已乱。

    他走出去,每一个人先看到他高高前突的脑袋,然后才可以看到躯体。

    因为他的脑袋实在太大,突出的太明显,完全是过度凸出的那种,江湖中也许找不出第二个。

    所以他在江湖中有一个外号,实在很不好听。

    二长头。

    每个人看着二长头受尽折磨走出,暗暗叹息,暗暗忧伤。

    这时里面已轻轻咳了咳,新欢忽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眨了眨眼。

    “你过来,二长头。”

    他说的并没有错,新欢的头是很长。

    新欢面无表情,缓缓的走了进去,面对着他,却是垂下头的。

    剑穗已不再抖动,已彻底平息,握剑的手一定也得到了平息。

    “你可以说说现在局势了。”

    新欢先点点头,才说着。“无生已在长街,柳**已在赌坊。”

    剑伸笑了笑,慢慢的喝了口酒,“在赌坊?”

    新欢点点头,慢慢的说着,“是的,飞毛腿爱赌,一定会在那里赌上几把,再走。”

    “你肯定?”

    新欢不语,点点头。

    “街上的杀手呢?”

    新欢拿出一个折子,缓缓打开,“一共花了五十万两银子,......。”

    剑伸忽然跳了起来,一脚飞出,新欢重重的撞在墙上,缓缓的落下。

    新欢喘息着,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似已无力再说。

    “你这出手......。”

    剑伸的手指已点着他长长的脑袋,越点越用力,越点越愤怒。

    等到他愤怒渐渐平息,新欢才喘息着说,“还没有花出一分。”

    剑伸忽然笑了,笑着扶起新欢,又在他脑袋上亲了一下,“我知道你行,你好样的。”

    新欢点点头,不语。

    等到剑伸的笑意渐渐平息,新欢才说着,“我们已盈利了五百万两银子。”

    剑伸点点头,似已满足。“没有人知道是我们请的杀手?”

    新欢点点头。

    “这样他们在里面死一个,我们就赚一个人的钱,是不是?”

    新欢点点头。

    “现在他们无论是谁死在那里,对我们都有利,是不是?”

    新欢点点头。

    “你都查过,他们都是悬赏多年的杀手?”

    新欢点点头。

    “他们都会去杀无生?”

    这句话是废话,连自己都觉得是废话,却忍不住问了下。

    杀手不喜欢钱的还没有,又有谁会知道,花钱请他们去的人,正是希望他们死的人。

    悬赏多年的杀手,越是躲的久,越是值钱,这好比是酒,藏得越是久,就越是香,越是值钱。

    新欢却依然点点头,没有一丝厌倦、厌烦。

    剑伸脸上已现出笑意。“你说他们遇到柳**会怎么样?”

    “他们不会见到柳**。”

    剑伸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为什么?”

    “柳**一定会被飞毛腿藏起来,自己去赌钱。”

    剑伸点点头。

    “柳**在他们眼里,是不是也很值钱?”

    新欢点点头。

    “有多值钱?”剑伸已有点惊奇,江湖一代惊艳智囊一定有自己的说法。

    “很值钱,他们抓住柳**,送到七大门派任何一个门派,都会得到很大的一笔巨财,因为每一个门派只要杀了柳**,都会令自己门派威望大震。”

    剑伸点点头,笑了笑,又摸了摸下巴。

    他的下巴没有一点胡须,也许就是因为他经常去摸,才长不出来。

    “仅此而已?”

    “不仅仅而已,如果送到黑道帮派手里,更值钱。”

    剑伸笑了笑,又摸了摸新欢的长头,长长的脑袋上没有一丝皱纹,显然他平时遇到的难题并不多,所以没有长皱纹。

    “有多值钱?”

    “落到黑道手里,得到的巨财会更多,因为黑道会利用离别咒的势力去横扫江湖,扩大自己地盘。”

    剑伸笑着又在新欢的脑袋上亲一下。

    “那还有呢?”

    “还有就是落到我们手里。”新欢忽然变得很奇怪,奇怪的不敢说话。

    剑伸笑了笑,“落到我们手里会怎么样?”

    “我们不会给钱,我们可以利用柳**,好好撒网,让更多值钱的人过来好好死一死,我们也可以好好舒舒服服的发发财。”

    剑伸忽然抚掌大笑,“好计谋,好计谋。”

    新欢不语,垂下头,凝视着飘舞的剑穗,剑穗抖动的很剧烈。

    说明他显得已高兴的不行了,也许高兴的跟疯狗一样,疯狗高兴的时候,绝不可以去打扰,一点也不能。

    这是新欢从无数惨痛经验中得到的教训。

    剑穗渐渐已不动,人的情绪已得到平息,“你说现在我们该做点什么?”

    新欢点点头,眨了眨眼,“我们现在千万不能让柳**离开这里。”

    碗里的酒早已空,新欢缓缓的将酒倒上。

    剑伸点点头,“她若是走了,会怎么样?”

    “她若走了,无生就会走了,无生走了,那群杀手就彻底走了,那我们就没得发财了。”

    剑伸忽然将那碗酒砸在新欢脑袋上,一脚将他踢飞,踢得更重,飞得更高、更远。

    新欢重重的飞了出去,新欢咬牙,虾米般席卷着,痛苦的嘶叫着。

    剑伸忽然掠了出去,一脚踩在他脑袋上,“二长头,等我回来再找你算账,这么重要的事,不早说。”

    他咬咬牙,连人带马已要远方,远远的奔向长街。

    新欢挣扎着站起,又忽然倒下,软软的倒下。

第一百九十六章 贵妃醉赌

    柔阳更柔,飘柔风,荡柔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新欢挣扎着爬起,又软软的倒下。

    每个人都在替他暗暗忧伤,一代智囊竟如此痛苦、悲哀。

    他痛苦、悲哀,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他脸上并没有一丝愤怒、厌恶之色,更没有一丝怨言、不甘。

    恶狗疯狂的折磨他,并没有影响到一丝忠贞、服从。

    他活着,仿佛就是为了替剑伸,所以剑伸无论怎么对他,他都不会反抗、哀怨,只会去顺从着。

    恶狗般的影子渐渐已消失。

    新欢挣扎着并未起来,那双眼睛依稀盯着剑伸远去的背影,痴痴的凝视着,痴痴的忧虑、关切着。

    没有人想的通,也许他自己也想不通。

    这种思想本就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而他那种忠贞也不是正常人所能体会的。

    他喘息着,似已无力起来,却努力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小三。”

    人群里忽然走出一个人,小三忽然掠了过来,他的轻功并不坏。

    他的服从也并不比别人差。

    小三伏身垂耳,一动不动的等着,等着一代智囊的每一道命令。

    没有说话,只有喘息。

    小三本来的名字早已被世人忘却,也许自己也忘却,他叫小三,是因为他在这里排行第三。

    剑伸与新欢若是不在这里,他就是这里的头头,这里的一切他说的算。

    四四方方的脸颊,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充满了力道,一种年轻人特有的力道,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看上一眼,都会忍不住喜欢上。

    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站在那里,不用挥刀,也足以令对方胆怯。

    现在他盯着冰冷、坚硬的大地,大地没有说话,新欢已伸出了手。

    小三就将新欢扶起,然后肃立于一旁,没有说话。

    多年的官差生涯,已教会了他一件事。

    能说话的时候,尽量少说,能少说的时候,尽量不说,说话有时也会令人倒霉的,说的不好会倒血霉,说不定会活活霉死。

    这是他从无数惨痛经验中得来的教训,因为他眼睁睁的看见很多人说话说死了。

    这种教训不但实用,也会令自己避免很多倒霉、灾难。

    现在他无疑做的很好,也相信不会有倒霉的事降临到自己头上。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充满了忠贞与服从,没有别的,也不敢有别的。

    新欢凝视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淡的说着,“把刀给我。”

    小三不明白,他用刀做什么?因为新欢从不用刀,一个人身上到处带着暗器的人,根本不必用刀。

    他将刀递给新欢。

    刀并未出鞘。

    小三心里忽然飘起莫名的惧怕,仿佛已想到了什么。

    新欢点点头,“你做的不错,很好,以后会有很好的前途。”

    小三点头,脸颊上缓缓飘起了笑意,那种笑意极为僵硬而奇怪,不但令自己难受,也令别人厌恶、作呕。

    就在他笑意最剧烈的时候,也是最难看的那个时候。

    新欢忽然已出手。

    用刀鞘疯狂的拍打着小三屁股,疯狂的折磨着他,小三咬牙不语,也不敢言语,多一句话,也许会令自己更倒霉,打到第七下时,他忽然倒了下去,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世上大多数人都痛恨小三,他也不例外。

    一个虎背熊腰、人高马大、浓眉大眼的大汉竟被活活打晕眩了过去。

    新欢将刀缓缓的丢下,轻轻喘息着。

    柔阳更柔,柔得仿佛是多情的贵妇,要将躯体与灵魂所有的寂寞、空虚统统释放掉。

    大地万物的影子漆黑而又瘦消,他们更瘦消。

    新欢凝视着自己的影子,他的影子无疑也很长,可是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愿面对。

    因为他的影子畸形而丑陋,令人厌恶、惧怕。

    别人影子高耸的地方是胸膛,而他不是,他只有脑袋高高耸起。

    如果有人在深夜里看到这样的影子,一定会被活活吓死。

    他欣赏着自己的影子,渐渐已喘息,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然后忽然伏倒在地上,不停的用脑袋撞击着大地。

    冰冷、坚硬的大地没有一丝改变,他的脑袋已被血红所染。

    /

    街道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一条人影。

    剑伸忽然下马,他下马已在咬咬牙,所以屁股下的那匹马已软软倒下,死肉般没有一丝力道,似已虚脱、崩溃,完全得到虚脱、崩溃。

    连一丝痛嘶都没有发出。

    马不会说话,就算会说话,也不敢说话。

    无论是什么人,还是什么马,遇到这样的人,都会倒霉,想不倒霉都不行。

    死肉般柔柔倒下,眼帘渐渐已合上。

    剑伸不再看它一眼,一眼都不想去看,直挺挺的走进这家赌坊。

    幸福赌坊。

    这家赌坊的老板也许并不是很幸福,所以才将赌坊起了这个名字。

    这里面跟大多数赌坊没有什么两样,几张宽宽大大的桌子,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赌具。

    窗户高高的,却很小,也很亮。

    仿佛生怕别人赢了钱从窗户溜走,又仿佛生怕外面风景影响到赌鬼的赌意,令赌鬼们不专心去赌博。

    做事要专心,做任何事都一样,这家老板很明白这一点。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好好专心去做一件事时,才可以彻底享受到里面的乐趣、刺激,也能彻底得到满足。

    这句话不是什么名言,也许很多人不会去认同,很多人不会去理解、体会,但是一定会很出名。

    因为这里的江湖更江湖,也更像是江湖。

    江湖中的刀光剑影、恩怨情仇故事,一定会得到更多人喜欢。

    所以那句话一定会出名。

    剑伸直挺挺的走了进来。

    剑并未出鞘,剑穗已在不停抖动着,抖得仿佛是碗里的骺子,剧烈、疯狂而热情。

    里面的人脸上也一样,同样热情。

    昏暗的墙壁上悬着张壁画,并不是画圣吴道子八十七神仙图,也不是唐伯虎的王蜀宫妓图。

    屋子里白的地方并不多,这是其中之一。

    雪白的脸颊上已有醉意,已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在屋里显得很幽静而高贵。

    躯体上云衫朦胧而神秘,神秘如九天仙女。

    眸子里时刻都飘着剧烈、凶猛的幸福之色,没有酒,边上也没有酒杯。

    她两只手赫然抱住大碗,大碗里骺子的三个面都是六,修长而娇嫩的**畔,散落着漆黑的牌九,明明极为凌乱,却显得很美,又美又幸福。

    右上方高高耸起几个漆黑的大字。

    贵妃醉赌。

    古有贵妃醉酒,尔下贵妃却已醉赌。

    剑伸看了一眼就不愿在看,因为这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另一个地方。

    学子学习的地方,学堂。

    每一个学堂岂非都挂着万世师表的孔老夫子?

    这实在令人厌恶、厌烦、作呕。

    贵妃醉赌几个大字的下方,工工整整的写着署名。

    江湖画神,御清风。

    柔光从窗户飘进来,没有一丝亮意,屋子里阴暗而潮湿,没有一丝热力。

    每个人的脸颊上都已累出了汗,他们显然都很用心,也很用力,已享受着幸福,没有一丝倦意。

    这个时候,就算是亲老子过去找,他们也许都不会离去。

    这是赌鬼的通病。

    墙壁上的贵妃欢喜着,仿佛在替他们高兴,也替他们加油,希望他们得到更多的幸福。

    特别是那樱桃小嘴,实在迷人极力。

    似张未张,似合未合,红润、丰满而又勾魂。

    画像的下面神案一尊,香炉一顶,鲜果数盆,蒲团一张......。

    徐徐浓烟妖娆而飘,神秘而又神圣不可亵渎。

    剑伸毒毒的笑着,毒毒的看着他们,仿佛很毒,毒的令人更厌恶,更厌烦。

    赌鬼在赌钱的时候,绝不喜欢被打扰,一刻也不喜欢,就算是亲老子也不例外。

    所以他们恶狠狠的盯着剑伸,恨不得将剑伸咬死。

    当值的一个笑面胖子迎了上来,他笑着笑着就给了一拳,这一拳又狠又猛。

    剑伸仿佛没有动,拳头已击到墙壁,几块砖头已化作灰烬,缕缕飘下。

    “这是不喜欢看到你,一刻也不喜欢。”胖子脸上的笑意渐渐已消失。

    屋子里的所有都没有了笑意,只有烟雾缭绕的后面贵妃还在欢快笑着,得意笑着,得意而疯狂。

    胖子冷冷的盯着剑伸,剑伸的剑穗,指了指外面,“滚。”

    江湖中的人,都不喜欢官差,更不喜欢带剑的官差。

    剑伸毒毒的笑着,毒毒的不语。

    胖子咬牙,脸颊上肌肉已因过度用力变得坚硬、耸起。

    拳声呼呼,忽然击向剑伸的胸膛。

    这一击之外远比刚刚那一拳更刚猛,更迅疾,谁都可以看出,无论是什么人被这拳头击到,不死也要去做鬼。

    剑伸没有动,毒毒的笑着,毒毒的笑意没有一丝改变。

    剑未出鞘,剑穗已忽然动了,只是动了动。

    吼叫骤然化作惨呼、痛嘶、哀嚎,拳头软软垂下。

    他的胸膛赫然直直插着剑鞘。

    剑伸已出手。

    剑鞘忽然已插在这人胸膛上,鲜血从剑鞘上缕缕飘零,犹如儿童嘘嘘,哗啦啦的滴着。

    剑并未出鞘,仿佛懒得出鞘。

    剑柄依稀紧紧贴着一只手,极为稳定、冷静的手。

    毒毒的笑意犹在,惨呼已渐渐已消失,人已软软从鞘头缓缓滑落。

    死肉般滑落到地上,就不再爬起,也不再动弹。

    剑鞘上的鲜血犹在飘零,剑依稀没有出鞘。

    毒毒的笑着,毒毒的盯着每一个人,仿佛很喜欢他们现在的样子,他们不高兴的样子仿佛很可爱。

    他的话语也变得很可爱,毒毒的可爱,“我是来找人的。”

    “这里只有鬼,不想做赌鬼,就出去。”一个人,一把刀,骤然间已挥出三刀,刀刀逼人,刀刀夺命,刀刀森寒,最寒的还是那双眸子,又寒又鬼,“这里只有鬼,赌鬼,没有人,也不喜欢有人。”

    他说的是事实,那里每一个都是鬼。

    赌鬼。

    将生命、灵魂置之度外的赌鬼。

    天下能称得上赌鬼的,也许都是这样,不但六亲不认,也冷血无情,睡赌不快,无赌不欢,着赌不悲,吻赌不爱。

    剑伸毒毒的笑着,毒毒的飘落到地上。

    笑意没有一丝改变,剑依稀伸出,并未缩回,也未出鞘。

    鞘头的鲜血犹在飘零。

    “这里没有人,只有鬼,赌鬼。”刀风卷卷,骤然间卷向剑伸,还未冷透的鲜血已骤然间剧烈抖动,抖着抖着就忽然飘起,带着尘土骤然间疯狂的飘动着。

    这一击之威下,无论是人是鬼都会倒霉,倒霉的去变成死鬼、冤鬼。

    剑伸没有变成死鬼,也没有变成冤鬼,更没有变成赌鬼。

    毒毒的笑着,毒毒的一动不动,毒毒的握住剑柄。

    那人忽然已倒下,连惨呼声都没有发出,胸膛血洞鲜血犹在飞溅,脸上的寒意没有一丝褪去,一丝没有。

    昏暗的屋子里骤然间变得死寂。

    死寂如没有鬼的墓穴,连鬼都不愿呆的墓穴。

    剑伸毒毒的笑着,毒毒的盯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活活毒死,毒死一万次。

    剑犹在鞘中,没有出鞘。

    没有出鞘,就没有剑气,也没有剑意,更没有剑光,但是已够毒,又毒又冷。

    他的笑意毒毒的飘着,眸子毒毒的盯着,这人毒得仿佛已不像是人,是魔。

    这样的毒气岂非已令人心寒、胆寒?

    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丝寒意,尸骨已变寒,已僵硬,已冷透。

    剑伸毒毒的笑着,毒毒的盯着他们,毒毒的说着,“我是找人的。”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改变,又毒又可爱。

    蹲在桌上手持大碗人忽然凌空翻身,手忽然一挥,三粒白光骤然间急射剑伸。

    剑伸忽然已咬牙。

    然后他已站在桌上,那个人已软软从墙壁上烂泥般滑倒,滑倒就没有站起,挣扎着掉过头,冷冷的盯着剑伸,盯着剑伸手里的剑。

    剑并未出鞘,剑穗犹在摇摆,这人的脸已扭曲、变形。

    这摸了摸脸颊,竟已找不到鼻子在哪,也找不到嘴在哪,可是他没有一丝痛苦之色,一丝也没有。

    江湖中这样的赌鬼不多。

    剑伸毒毒的盯着他们,仿佛对毒蛇毒毒的盯着老鼠,又毒又残酷。

第一百九十七章 猴王薛三

    从窗户上飘进来的柔光,竟没有一丝暖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屋子里昏暗、阴森不已。

    每个人脸颊上没有一丝冷意,依稀残留着幸福的汗水。

    这是赌鬼才会有的汗水。

    剑伸缓缓从桌上下来,三粒骺子犹在桌上转着,嗡嗡的转着。

    他伸出手在桌上摸了摸,三粒骺子忽然停下,三个面竟都是六。

    六豹子。

    “通吃。”剑伸毒毒的盯着他们,“你们都不是人,也不要把我当做是人。”

    他仿佛生怕别人出手会客气,下不了狠招。

    靠桌子不远的一个人,手里忽然多出一根鞭子,鞭子忽然卷住了剑伸的手,那只握剑的手。

    “这里没有人,只有鬼,赌鬼。”他的手已缓缓拉紧,嘴角的肌肉却已抽动。

    剑伸毒毒的笑了笑,“那我就来找赌鬼。”

    鞭子缓缓已松开,脸上寒意并未消退。

    “我找飞毛腿。”

    “这不是赌鬼,也不配做赌鬼。”

    剑伸不懂,也不愿去懂。“那他在哪里?”

    鞭子已消失,人已靠近桌子,也靠近剑伸,他仿佛并没有看见剑伸,也没有看见剑伸的剑。

    他喘了口气,将口袋里的花生抓了出来,放在桌上。

    这动作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桌上的花生竟一粒粒裂开,露出花生米。

    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剑伸眨了眨眼,仿佛很惊奇,“你出手也不错。”

    这人将骺子抓起,往碗里一放,叮铃铃的响着,停下时,也是三个六,抓起,放下,还是三个六。

    “猴王薛三?”剑伸毒毒的盯着这人。

    薛三笑了笑,摸了摸手,欣赏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娇嫩而细滑,男人很难有这样的手。

    “毒笑剑伸?”

    剑伸笑了。“你居然认出我了。”

    薛三点点头,“想不认识也不行。”

    “我找飞毛腿。”

    “飞毛腿不是赌鬼,也不配做赌鬼。”

    “他不在这里?”

    薛三点点头,凝视着地上的尸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剑伸毒毒的笑了笑。“你是不是还想找我拼命?”

    薛三不语,盯着屋外的阳光。

    剑伸毒毒的转过身,走向屋外。

    剑鞘上的鲜血已飘尽,故事却并未结束。

    “你就这样子走了?”

    剑伸没有动,“你可以出手杀了我。”

    薛三忽然已出手。

    却没有挥舞鞭子,而是整个人扑向剑伸,一把将剑伸抱住,死死的抱住。

    剑伸竟已完全无法动弹,剑已无法出鞘。

    薛三用力的将他抱住,狞笑着,“今天要让你知道知道我。”

    边上几个人手里赫然已拿着绳子,剑伸已被捆猪般捆住。

    剑伸咬牙,毒毒的盯着他们,“你们连官差也敢捆?”

    薛三笑了笑,“老子看你是官差才出手,你若不是官差,我就不出手了。”

    剑伸不语,已闭上眼,似已不愿面对接下来的厄运。

    薛三狞笑着伸出手,握紧。

    他握紧拳头时,每一根骨节都在咯咯作响。

    /

    杨晴痴痴的凝视着这家幸福赌坊,眸子里已有了光。

    一个赌鬼遇到赌博的地方,都会有点毛病。

    她也不例外。

    手已轻轻挥动,铃铛叮铃铃的响着,她的心仿佛已要受不了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面向幸福赌坊,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戳着这里。

    里面已传出鬼哭般尖叫、哀嚎声。

    杨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这种声音只有在一个死不死、活不活的人身上才会发出。

    她并没有看见里面,却已感觉到里面的人忍受着痛苦折磨。

    “你是不是想去看看?”

    杨晴嬉笑着摇摇头,“还是不去了。”

    “你不想赌一把?”

    杨晴摇摇头。

    肚子的心想赌已想得跟猫抓似的,却只能忍着。

    她并不是笨的很可爱,已听到里面那种似人非人的声音。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

    杨晴肚子里的心忽然剧烈起伏着,她笑了笑,“我们还是......。”

    无生不语。

    杨晴已苦笑。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高手?还是有什么杀手?

    杨晴握住披风,盯着那扇门,希望里面不要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无生忽然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那扇门。

    这时从门里出来一个畸形而丑陋的人,这人的脑袋很长很长,上面没有一丝皱纹。

    所以这人走出来时,最先让人看见的是脑袋。

    没有一丝表情,平平淡淡的站着,平平淡淡的盯着无生。

    既没有说话,也没有靠近。

    脑袋上已有血迹,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之色。

    杨晴已看得惊呆,她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脑袋会长成这样。

    若是晚上见了,一定会把人吓死。

    无生忽然走了过去,靠的更近了点。

    这人没有动,仿佛也懒得动。“枪神无生?”

    无生点点头。

    新欢也点点头,“你来赌钱?”。

    他的目光依然很冷静、很稳定,连眨了眨眼都很自然,没有一丝慌乱之色。

    无生点点头。

    新欢眨了眨眼,“这里不是赌场。”

    无生不懂,也不语。

    新欢盯着杨晴看了看,“这里是杀猪场。”

    无生盯着、戳着新欢,仿佛要将这人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这里只有屠夫,还有猪。”

    无生不语。

    “所以你不该来这里。”

    无生不语。

    柔风更柔,脸颊上已有暖意。

    大地上寒意渐渐已褪去。

    里面已传来杀猪般的尖叫,一个比一个叫的狠,一个比一个叫的凶。

    杨晴的眼皮不停跳动着。

    她恨不得早点离去,不愿进去,因为听这声音足以令自己惧怕,里面的人一定好受不了哪去。

    “我若是进去。”

    新欢没有一丝考虑,直接就说,“你若是进去,还是要出来的。”

    无生不语。

    新欢已让出道,等着无生进去。

    “智囊新欢?”

    新欢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身上到处都是暗器?”

    新欢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无生不语。

    “我身上是有很多暗器,但不会跟你决斗。”

    无生不语。

    “因为我不喜欢跟你决斗。”

    无生不语,盯着、戳着那扇门,门里依稀传来杀猪般鬼叫的声音。

    并没有停下,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

    “我怕死,更不想死在你枪下,所以......。”

    无生深深叹息,忽然石像般转过身,离去。

    杨晴深深吐了口气。

    新欢躬身行礼,“不远送。”

    杨晴看了看,又摇了摇铃铛。

    新欢仿佛没有看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转过身走了进去,他走进去时却是垂下头的,似已不愿面对什么。

    屋子里依然极为昏暗而阴森,厚厚的门帘子已放下。

    新欢仿佛生怕枪神无生看见什么。

    高高的窗户飘进来柔光没有一丝热力,令人厌恶、厌烦不已。

    剑伸忽然一把将他抓了过来,毒毒的笑着,毒毒的叫着,毒毒的抖动着,“你这是什么意思?”

    新欢不语,已闭上眼。

    脑袋上的伤疤忽然已裂开,鲜血缓缓流了出来。

    “你若是没有好的说法,我要了你的命。”

    新欢点点头。

    却没有说话,因为恶狗般的脾气还在发着。

    剑伸松开新欢,走向桌子,桌上已有了酒,有了碗,没有赌具,没有人赌博。

    他喝了一口酒,脾气才缓缓消退。

    新欢缓缓将脑袋上的鲜血擦净,缓缓的走向剑伸,低下头说着,“他还没有到死的时候。”

    “为什么?”

    “他还要替你去杀人,越多越好。”

    “你不怕他跑了?”

    “他不会跑的。”

    剑伸点点头,愤怒之色渐渐已消失,摸了摸新欢的脑袋,“还疼吗?”

    他的声音竟已变得很关切,这种关切竟也是毒毒的。

    毒的令人毛骨悚然,难以面对,那边的人犹在鬼叫,说不出的凄凉、凄切、悲惨。

    叫的最凶猛就是薛三,薛三的屁股早已开花。

    边上依然站着两个人,两把刀,正不停的用刀鞘抽打着。

    那两个官差边打边说,说的很小声,仿佛很神秘,“叫的声音要大一点,千万不要停下来。”

    薛三想要问为什么,却不敢。

    官差也没有说,他们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是地狱里的鬼差。

    薛三叫的稍微小了一丁点,官差就提醒他。

    薛三不懂,这是为什么?

    剑伸揉了揉脖子,走向薛三,毒毒的盯着薛三,“你刚刚打了我几拳?”

    薛三不敢抬头,嘴角的口水已流了出来。

    剑伸毒毒的笑着,对着那两名官差笑了笑,“你们用心打,声音小了,我要你们的命。”

    薛三嘴里口水流得更多,他终于知道那两名官差为什么时刻都在提醒他,要叫得更大声点。

    剑伸摸了摸胸口,那里依稀残留着痛楚。

    他毒毒的笑了笑,“若不是你及时感到,我说不定就要被这小赌鬼活活气死。”

    新欢垂下头,凝视着剑穗,剑穗很平稳。

    这说明握剑的人也很平稳,很正常,没有恶狗脾气。

    所以他才说着,“这里没有飞毛腿,也没有柳**。”

    剑伸点头,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这条街的杀手,是不是就要离去?”

    “不会。”

    “为什么?”

    “因为飞毛腿还在,没有走。”

    剑伸不懂,已毒毒的盯着新欢。

    “因为我看见他了。”

    剑伸吃惊,不语。

    “刚刚在外面。”

    剑伸更加吃惊。

    “枪神无生本想进来找你决斗,可是他发现了柳**。”

    剑伸明白了。

    无生没有进来,是因为要去找柳**。

    剑伸倒了碗酒,端给新欢,“你慢慢说。”

    新欢浅浅的喝了一点,“飞毛腿不是笨蛋,他想看看我们有没有动手。”

    剑伸点点头。

    “因为我们一旦动起手来,有利的就是他了,他就可以放心了。”

    剑伸毒毒的笑着,笑的仿佛是顽童。

    “无生是不是很快就会找到他们?”

    新欢点点头,不语。

    他知道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不要说话。

    现在已到了剑伸说话的时候。

    “无生一定可以找到柳**,因为他是枪神,找人的法子至少比别人逃跑的法子多。”

    新欢点头。

    “他们三人到一块,我们就可以好好舒舒服服的发发财了。”

    新欢点头。

    “过来的杀手,是不是会越来越多?”

    新欢点点头,却又补充了一句,“悬赏多年的杀手会死的更多,你升官的机会就更大了。”

    他说着说着就闭上眼,因为他知道剑伸的毛病。

    剑伸毒笑着,在他脑袋上亲了一口。“你这脑袋真的不错。”

第一百九十八章 风云巨变

    长街上没有人买东西,做买卖的人依稀没有离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们仿佛还想着在年底多赚点,年上好过点。

    卖冰糖葫芦的大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盯着冰糖葫芦直发愣,仿佛想不通这么好看、诱人的冰糖葫芦为什么没有人买。

    冰糖葫芦闪闪发亮,他的眸子却暗淡而没有一丝活力。

    不远处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太婆,斜倚在墙角竟已睡着,柔和阳光的确很容易令人生出睡意。

    篮子里的糖炒栗子已滚落至足畔,竟没有发现。

    另一边的卖豆腐肥胖妇人正蹲在两个框子前,抱着扁担,似已在想着这年上该买点什么?

    两个框子里没有一丝变化,没有人赶集买东西,所以豆腐没有动,边上的菜刀也没有动,另一边框子里没有黄豆,只有几块砖头压着口袋。

    街道上安安静静的。

    就在这时,长街的另一头传来杀猪般鬼叫声,越叫越近。

    二三十名官差缓缓的从另一头走了过来,后面七八辆板车上都躺着个人,两边的官差正不停用刀鞘抽打着,抽的很用力,屁股早已开花,人嘶叫的更加疯狂。

    最前面的官差偶尔回过头看一眼后面,笑得仿佛很满足。

    边上一个青衫长头怪人,面黄肌瘦,面无表情,显得很落魄。

    卖猪肉的小贩看了一眼,就忽然躲得远远的,仿佛生怕自己挨打,倒霉。

    剑伸看着街道边上的小贩,眸子里的毒意更浓,喜悦之色更加恶劣。

    “你看他们,是不是悬赏多年的杀手?”他说的很轻,也很小心。

    他仿佛已无法控制心中那种无法压抑的快意。

    新欢点点头,不语。

    “我现在可不可以去杀两个?”

    新欢眨眨眼,忽然凝视着剑伸,缓缓摇摇头。

    “为什么?”

    新欢不语。

    “你怕我死在他们手里?”

    新欢摇摇头。

    “那你怕什么?”

    新欢眨了眨眼,看了看苍穹,又垂下头不语。

    剑伸笑了笑,“我不杀就是了。”

    新欢点点头。

    剑伸忽又靠着新欢笑了笑,他笑得又毒又贼又神秘,“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去杀两个玩玩。”

    他说的很轻,也很柔,新欢已要被吓死了。

    新欢忽然跪倒在地上,全身都在抖动,似已无力、虚脱。

    剑伸笑了笑,深深叹息,将新欢扶了起来。

    “我不去杀就是了。”

    新欢重重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

    街道不远处几株枯树上已系上绳子,勤快的小媳妇已将被子抱了出来,放在上面晒着。

    杨晴痴痴的看着,痴痴的笑着,“你看见了没有?”

    无生看见了,却不语。

    “她们在晒被子。”

    无生不语。

    “这样晚上睡的要舒服点。”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去找她们?”

    无生不语。

    他抱住杨晴轻烟般飘起,飘向最高的那幢楼,这里更舒服,阳光更充沛,更令人暖和。

    这家酒楼声的生意并不好,掌柜的已在柜台畔睡着了。

    店小二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最上面的一层,是长街上最高的地方。

    杨晴忍不住笑了笑,“你把我带到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无生不语,一脚踢开那扇门。

    杨晴忍不住叫了出来,“柳**。”

    柳**竟在这里,边上一个人正在笑嘻嘻,看见无生进来,身子微微一动,已到了两丈外。

    杨晴在去看看这人,已消失不见。

    她欢快的抱着柳**,欢喜的仿佛是一个顽童。

    柳**娇弱的站着,娇弱的笑着。

    她的笑意没有一丝改变,依然极为娇弱、多情、善良、**。

    杨晴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好宝贝,想死我了。”

    柳**脸颊已泛起嫣红,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杨晴盯着无生,“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无生不语。

    石像般走向窗口,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

    窗口忽然飘出一个人,一把刀。

    这人忽然窜了出来,挥刀。

    刀光一闪,挥向无生的躯体。

    无生没有动,仿佛懒得动,刀锋距离无生躯体不足三寸时,忽然又消失。

    刀光消失,人也消失。

    奇怪的人,奇怪的刀。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在外面?

    无生不语,盯着苍穹,轻轻叹息着。

    柳**忽然走了过来,“他们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他也无法说清这是什么人,所为何由?

    杨晴拉着柳**,左瞧瞧,右看看,又笑了笑,“你不必担心他们是什么人,无论是什么人都一样。”

    宽宽大大的房间里,没有几件家具,显得极为安静而寂寞。

    从窗口就可以看到长街,长街寂寂。

    几个小贩并没有离去,依稀停留在那里。

    不远处林子里几个小媳妇手持竹杖拍打着被子,痴痴的笑着,聊着生活的苦闷与甜蜜。

    昔日的娇羞脸颊已不复存在,脸颊上已飘起丝丝皱纹,却没有影响到她们对生活的那种热情与挚爱。

    一个小媳妇对着别人的被子嗅了嗅,然后痴痴的笑着,痴痴的指了指,仿佛发现了什么,似有戏弄之色。

    一床被子能有什么发现?如果有什么发现,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这里面的秘密。

    柳**不会知道,杨晴更不会知道。

    杨晴盯着她们欢快的笑着,自己竟已痴痴的笑了起来,“你知道她们在笑什么?”

    柳**笑着摇摇头。

    酒楼这时从外面走来几个人,几个很奇怪的人。

    杨晴将无生也拉了过来。

    街道上渐渐有了人影,却很神秘而奇怪。

    第一个进来的人头戴斗笠,斗笠压的很低,只能看到这人的嘴,薄而宽,脸颊瘦消,手持一口剑。

    走起路来很晃,仿佛身体不舒服,又仿佛没有一丝精神。

    第二次进来的人有三个,都是和尚,前面走的身着袈裟、头顶香斑九个。

    第三次进来的人有四个,身着紫衣,腰佩长剑。

    第四个进来的人只有一个,笑面书生,手里握住书卷,仿佛很愉快。

    杨晴的心这时又缓缓跳了起来,他们都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

    不远处林子里的小媳妇已不见了,被子犹在。

    长街上渐渐有了活力,也有了一种压力,一种无法说出的肃杀之意。

    他们都是赶集的,但都不像是买东西的,一个都不像。

    这条长街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热闹?是不是即将要发生什么?

    杨晴紧紧贴着无生,“这些人都不像是赶集的。”

    无生不语。

    “你说他们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无生不语。

    这时街道上走进酒楼几个衣衫破旧,手持竹杖的乞丐。

    竹杖的颜色竟然是红色。

    无生的眸子盯着、戳着这几个乞丐。

    他们手里赫然那种红色竹杖,红的像血。

    顺着他的目光,杨晴已看到他们,也盯着红色竹杖,“那是红色竹杖。”

    无生不语。

    “红色竹杖是不是一种身份?”

    无生不语。

    “他们在丐帮中是不是位高权重?”

    无生不语。

    这时街道的另一头已走过来一群人。

    雪白的衣衫在柔风中飘飘,剑穗也在飘飘。

    发丝高高的挽起,一根漆黑的发簪一动不动插着,每个人的脸颊上没有一丝笑意。

    她们每个人仿佛都像是死了爹娘的孝子。

    每一个女人都不是很丑,都是正当青春年少时,可是她们脸颊上没有一丝笑意。

    杨晴忽然看了看无生,躯体已不由抖动着,“峨嵋派。”

    她们竟已来了。

    这次又是什么师太过来?是不是比冷笑、冷剑更可怕?

    这群少女前面赫然多出一个棺材飘着,飘向这家酒楼。

    杨晴已要疯了。

    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出,棺材里一定是高手,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

    因为高手都有自己的毛病,越是功夫强的人,毛病就越重。

    无生深深叹息,不语。

    杨晴忽然拉了拉无生的手,“这里面是什么人?”

    “冷骨师太。”

    杨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听到这名字就觉得可怕,可见她的功夫一定不一般。

    “他是峨嵋派的掌门人。”

    杨晴躯体不由的已发寒。

    无生不语,盯着、戳着不远处林子里的一个人。

    黑衣黑幔的人,手提一个漆黑篮子的人。

    这人仿佛也在盯着他。

    柳**忽然面向这人,笑了笑,摆摆手。

    她们已见过面,这人在漆黑的夜色里替柳**烤过被子,住在柳**的边上。

    柳**脸上已泛起笑意。

    漆黑的人远远站着,没有一丝动作。

    街上为什么忽然出现这么多人?为什么都到了这家酒楼?

    杨晴忽然明白了。

    岂非正是飘走的那个人将消息传了出去?

    天地间忽然变得没有一丝热力,阴冷肃杀之意更浓。

    苍穹寂寂,天边几朵白云已在涌动,仿佛已经受不了这压力。

    那几个娇嫩小媳妇,忽然将被子抱走,不愿在晒了。

    长街上卖豆腐的肥胖妇人,直愣愣站着,紧紧的抱着扁担,贴着墙壁。

    卖冰糖葫芦的大汉不再盯着冰糖葫芦,已不停的盯着人来人往,仿佛有点奇怪。

    卖糖炒栗子的老太婆已没有一丝睡意,挎着篮子盯着进去的每一个人,仿佛生怕错过每一个客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 屠咒前夕

    柔阳很柔,大地上仿佛没有一丝热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门派都有,什么样的身份都有。

    杨晴已感觉到,有很多不世出的隐士仿佛都已现了出来。

    这里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多人?这里有什么事吸引了他们?

    杨晴走向无生,凝视着他的脸颊,他脸颊上每一根肌肉没有一丝改变,既没有一丝吃惊之色,也没有一丝惧怕之意。

    柳**已在喘息,她的呼吸似已不稳,慢慢蹲在墙角,双手紧紧抱紧膝盖。

    两缕发丝柔柔垂下,柔风飘飘,轻柔的飘动着。

    她在惧怕着什么?她是不是已知道了什么?

    酒楼那块空地上已有人打造台子,台子的边上竖起两根高高木料,又粗又高。

    几个打造台子的人仿佛很匆忙,显然这台子急着要用。

    不远处茶水一口未沾,手上一刻也不愿停下。

    杨晴仿佛已感觉到什么。

    江湖中各大门派开会岂非都要这样?他们若不是为了无生与柳**,又有何由?

    难道他们想在这里......。

    杨晴想到这里,呼吸不由变得更粗,也更不稳。

    她走到无生跟前,握住无生的手,却已发现自己的手已潮湿,而他的手依稀极为干燥、稳定而温暖。

    这人仿佛不知道什么是惧怕,又仿佛懒得惧怕。

    也许他已明白该来的始终要来,躲是绝对躲不过的,就像是死亡,没有人能躲过,因为每个人都要死亡。

    手里的汗水已更多,她已说不出话了。

    柔风已变得说不出的阴森、诡异而肃杀,他缓缓将杨晴的手握住,握得并不紧,也不松。

    这动作仿佛是即将要来未来的吹风,轻抚着大地,并不会给大地带来冰冷,也不会带来炎热。

    杨晴忍不住扑向石像般躯体,喘息着,她已惊惧,已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一个女人若是有这样的惧怕,身边的男人一定要将她柔柔抱住,这样才可以令她惧怕之色褪去。

    无生深深叹息,“你已感觉到了?”

    杨晴不语。

    “这是江湖召开大会的地方。”

    杨晴不语,眸子惧怕之色更浓。

    她没参加过什么大会,却深深知道为了什么开这大会。

    “江湖中各大掌门人,各大帮主,各大世家......,都会过来。”

    杨晴不语,已盯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他们看起来都不像是普普通通的江湖子弟,伸手仿佛都很不错。

    手上没有一点硬功夫的人,岂非就来不了?

    两个衣着并不华丽,腰畔长剑却很奇异的中年人在仰视苍穹,不时偶尔点点头,仿佛对此很满意。

    他们说什么话,杨晴并没有听到,也许没有听到才令人惧怕,听到也就不怕了。

    一个人惧怕,大多不是自己知道了结果,而是不知道什么样的结果。

    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到了杨晴边上。

    杨晴并没有察觉,她的心神似已僵硬,似已无法去沉思。

    柳**忽然握住无生的手臂,喘息着,“这是一个圈套。”

    无生点点头。

    “飞毛腿将我放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找到。”

    无生点点头。

    “然后江湖各大门派都会赶来,也许他已得到一笔佣金走了,归隐田园,永不出现在江湖中。”

    无生点点头。

    杨晴忽然盯着柳**,“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柳**凝视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并没有直接面对这问题,而是娇弱的笑了笑,“他们大多是为了我而来,为了我这个离别咒主人而来。”

    无生不语。

    杨晴这时已看到几个人抬着一幅巨大横匾走向台子,额角都已沁出了汗水,显然很重。

    那两个衣着并不华丽的中年人忽然掠了过去,两人用手靠在横匾上轻轻一抬,巨大横匾骤然间已飘起,飘走,不偏不移的钉在那两根横木之上。

    并没有用钉子固定,也没有用绳子捆绑。

    奇异的手法,奇异的横匾。

    更奇异的却是横匾上四个大字。

    屠咒大会。

    屠咒岂非就是屠杀离别咒?柳**看着这四个大字,虽然在努力控制住自己,手却已在轻轻抖动着,每一截骨节仿佛都已剧烈抖动。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那四个大字。

    没有说一句话,是不是已不用说什么?

    柳**娇弱的凝视着无生,“他们完全为了我而来,跟你们没有关系,所以......。”

    她的眸子竟已充满了怜惜、同情。

    她怜惜,她同情却不是为了自己,依然为了别人。

    “所以我应该离去,是不是?”

    柳**点头,不语。

    这是她的本意,她希望他与杨晴好好活着,不必为了这件事卷进来,断送掉大好时光,陪自己死在这里。

    她也知道,下面的人一定会放过他们,因为这是屠咒大会。

    无生忽然将她的手拿开,“你想错了。”

    柳**不懂,也不语。

    “你希望我们离去,是不是?”

    柳**点头。

    “可是我不会离去。”

    柳**不语。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他们挂着屠咒大会,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可明了?”

    柳**不语。

    杨晴喘息着笑了笑,她的笑意僵硬而古怪,“是的,他们也许惧怕无生,所以没有写上屠神大会,心里却在想着如何令无生死的快点。”

    她看了看无生,又垂下头,不语。

    因为她已发现无生盯着自己,没有说话,有时比任何话语还管用。

    “他们的想法也许很天真。”

    柳**不懂,也不语。

    “他们也许天真的想着先把离别咒除去,然后再杀我。”

    柳**不语。

    “离别咒里并不单单只有你一个人,还有其他人,你们也许已见过面,也许还没有见过面。”

    他说着说着就盯着不远方那林子里的黑衣人。

    黑衣黑幔黑篮,漆黑的站在树梢,显得安静而寂寞。

    冷风掠过,枯枝已在摇摆,漆黑的人没有一丝动作,漆黑的站在那里,远远的面对着这里。

    柳**凝视着这人,眸子里现在了歉意、同情。

    “这人也不该在这里。”

    “因为这里实在很凶险。”

    她说到凶险的时候,已看到几个衣衫雪白、发丝高高挽起的少女走了过去。

    剑穗飘动,剑已缓缓出鞘。

    冷冷的盯着漆黑而寂寞的人。

    杨晴已替那黑衣人暗暗担忧,因为她很了解峨嵋派少女的剑法厉害,在扬天啸的屋里,已见过。

    风娘子只看了一眼,就风一样的离去。

    剑光忽然飘动,那株枯树骤然间化作碎片。

    漆黑的人提着篮子,轻轻飘了下来,然后又消失。

    剑光已消,握剑的人忽然倒在地上,似已永远都无法在动。

    杨晴并没有见过这样的身手,漆黑的篮子仿佛动了动,漆黑的布幔仿佛也动了动。

    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这是什么人?”

    她忽然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人实在很神秘,很诡异。

    柳**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那里。

    漆黑的人已消失,几个冰清玉洁、冷若冰霜的少女已躺在那里。

    并没有多久,她们的尸骨已被搬走。

    无生忽然走向门口,将门打开,外面赫然站着一个人、一口剑。

    这人恭恭敬敬的将请帖送上,恭恭敬敬的离去。

    请帖上的只有八个大字。

    恭迎大驾,携手屠咒。

    无生不语,盯着、戳着楼下一个人,花白发丝,花白衣衫,修长而纤细的手正在缓缓摸着胡子,那胡子也是花白的。

    手里的剑陈旧而更显威严、庄重。

    一双眸子盯着无生,仿佛在期待,又仿佛在邀请。

    缓缓的已笑了笑,他笑着点点头,无生不语,仿佛也懒得言语。

    杨晴也看到了这人,狠狠的看了一眼,又摇了摇铃铛,吐了吐舌头。

    这人笑得更愉快了。

    江湖中有这样气派的人并不多,也许不超过十个。

    这人边上已有人靠近,也盯着无生,他们目光居然是一样的,都带着期待、邀请的意思。

    杨晴面对无生笑了笑,忽然将门关上。

    “他们又不是花容月貌的美人,为什么这么盯着瞧?”

    杨晴痴痴的笑着,将柳**拉到无生跟前,“还是看看她,这才是美人,不信你亲一口。”

    无生不语。

    柳**脸颊上忽然已飘起了红晕。

    “你亲一口,绝对想去亲第二口,不骗你的。”

    无生不语,忽然转过身,屁股对着她。

    柳**将请帖缓缓合上,她的眼帘也合上。

    杨晴嬉笑着凝视着她,心已渐渐绞痛不已。

    她明白这女人的心,她一定在暗暗替别人担心,替所有人担心,却永远也不去担心一下自己。

    这如果也是一种病,杨晴实在希望江湖中所有人都感染上,感染的人越多则越好。

    无生盯着柳**,盯着那张请帖,“你看这请帖怎么样?”

    柳**点点头,“挺好的主意。”

    这的确是好主意,自己没了性命,却保全了他们两位。

    无生深深叹息,“我保证你会见到更好的主意。”

    柳**不懂。

    杨晴也不懂。

    不懂的时候并不长,这时已有人过来敲门。

    门打开。

    敲门的是一个人,进来的却是另一个人。

    这人正是向无生笑的人,花白的发丝仅用一缕丝带系着,显得很朴实,没有一丝富贵之色,却偏偏显得出奇的高贵不已。

    一个人的神情,实在是一种学问。

    天底下的的确确有那么一类人,无论穿着什么样的衣着,都显得高贵,也显得威严,自己却不用做出任何动作,也无需说出任何话。天底下也的的确确有一类人,就算是穿着龙袍也不像是太子。

    这也许是与身俱来的魅力,就像是胎记,无论怎么去遮掩,也无法夺走一丝魅力。

    刑天也许就是这样的人。

    “武当山小可刑天见过枪神。”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这人,上上下下的戳了个遍,才点点头。

    “你是武当派掌门人?”

    刑天笑了笑,她的笑意满带温和,却偏偏不失一点威严,“是的。”

    杨晴苦笑。

    这人礼貌的令人生畏,堂堂一代掌门人居然称自己为小可。

    无生盯着、戳着他的手,手中剑,忽然说着,“我们见过面。”

    刑天点点头,“枪神依然记得?”

    无生记得,吊丧的人群之中,他也在。

    还回扬名道头颅的那天,他深深记得刑天也在里面,并没有出剑,他的剑始终没有出鞘。

    那一次,自己几乎死在那里。

    几乎死在扬名道的灵堂上。

    “那日你为什么没有出手?”

    刑天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出手?”

    “群雄侧目之之,剑法之宗师岂非更该出手?”

    刑天看了看手中剑,他的剑依稀没有一丝变化,跟五十年前一样,几乎没有了变化。

    没有了变化,岂非就是最大变化?

    他淡淡的说着,“这口剑已有三十年未出鞘。”

    无生不懂。

    身为一名剑客,为什么守剑虚度三十载,不曾挥剑见血飘。

    这岂非很不智?对自己、对剑岂非都是一种折磨?

    更是一种寂寞、空虚的折磨?

    无生盯着、戳着这人的手,盯着那口陈旧而威严、庄重的剑。“你可以出剑来杀我,就现在。”

    手没有动,漆黑的枪也没有动。

    刑天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你要找我决斗?”

    无生点头,盯着那口剑。

    他找人决斗没有原因,更没有理由。

    有理由、有原因的事,他从不愿放在心上,因为这些理由、原因会影响自己的享受,决斗就是他的享受。

    无论自己在享受中死去?还是活着?都是一种欢愉、刺激的事。

    他认为身为剑客也是一样,就要将自己的生命与灵魂统统献给那口剑,这样才可以享受到那口剑带来的乐趣与快意。

    这道理也许真的很简单,简单的实在不能再简单,可是偏偏有很多人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

    人生就是这么奇怪。

    很多人在做一件事时,并没有将生命与灵魂献于这件事,却总是希望从这件事上得到更多的享受,可是总是得不到。

    一丝也休想得到。

第两百章 屠咒大会

    话已尽,剑未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房间里显得沉闷而奇怪,门并未关上,门童依稀在门的边上,门板般一动不动的站着。

    脸色门板般生硬而呆滞。

    杨晴将柳**拉得远远的,似乎一点也不愿靠近这个人,这口剑。

    无生已在等着,等着那口剑出鞘。

    剑久久未出鞘,剑柄上也没有手。

    脸上的笑意犹在,威严也未减一分。

    外面的人已受不了了,他们仿佛都已受不了这寂静,没有声音的寂寞,有时比血肉横飞更令人难以忍受,难以面对。

    柔风柔得已没有一丝声音。

    那几个木匠已在喘息着,将手里的工具放下正坐在门口石阶上喝水,天地间仿佛只听到这种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要跟我决斗?”

    无生不语,依然点点头。

    剑在手中,没有出鞘,剑柄上依稀没有手。

    他是不是不愿出手,还是惧怕无生的枪?

    刑天笑了笑,“决斗是一种享受,我也很迷恋。”

    无生不语。

    他并没有去问他这么迷恋,为什么不出鞘?

    刑天忽然盯着无生的手,手里的枪。

    苍白的手,漆黑的枪。

    刑天盯着自己的剑又看了看,伸出了手。

    他终于伸出了手。

    他的手居然没有触及剑柄,而是摸着花白的胡须。

    目光已落到外面,外面一切都已准备好,只等咒到,只等屠咒。

    木架上大刀徐徐生光,血红的绸缎已在飘动。

    “这种享受,我一向很讲究。”

    无生不语,等着他继续说。

    “对手、时间、地点,这三样我都很挑剔。”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厌恶、作呕之色,盯着、戳着刑天的脸颊。

    他的脸颊上没有一丝变化,一点也没有变化。

    甚至连脸上的笑意也没有一丝变化。

    “时间与地点都不对,我是不会出手的。”

    无生不语。

    忽然石像般转过身,走向门口,将那扇门开得更大点。

    刑天缓缓走了出去。

    无生将门关上,不愿看他一眼。

    这人仿佛已不值得自己去看,自己仿佛已对这人厌恶、厌烦不已。

    他并没有离开那扇门,盯着、戳着那扇门,那扇门的后面仿佛已有人。

    杨晴不懂,眸子里惧怕之色更加剧烈。

    “你是不是已看到后面?”

    没有声音,后面极为安静,根本不像有人。

    无生忽然缓缓将枪缩回,然后石像般挺立着。

    枪尖鲜血滴滴飘零。

    门已开,门已碎,一个人,一口剑惨呼着倒下。

    剑已出鞘,寒光犹在,剑尖已定入门板,门板将穿未穿。

    握剑的手没有离开剑柄,眼珠子直愣愣盯着无生,仿佛恨不得要将无生活活咬死。

    无生没有被咬死。

    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了出去,楼下已站满了人。

    有男人,有女人,有剑客,有书生,有掌门,有帮主,......。

    有的人剑已出鞘,却没有上来,冷冷的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更没有一丝惧怕,盯着、戳着他们。

    他仿佛已在等待,等待着他们上来,找自己决斗。

    只要决斗,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一样。

    对自己不公平,已变得不重要了,他也不会在乎是否公平。

    杨晴忽然拉着柳**,走向无生。

    她的心已要跳出。

    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危险也许是最后一次去体会。

    没人有把握能活着出去。

    无生有把握吗?也许他不会出去。

    一个将生命、灵魂统统献给决斗的人,绝不会放掉一丝决斗的机会。

    手没有动,那杆枪已在动,抖动。

    杨晴触摸了一下,忽然将手缩了回来。

    他的枪为什么抖得那么剧烈?

    枪尖的鲜血犹在滴。

    没有风,披风已缓缓飘动着。

    杨晴握住披风,手已在发麻,她从未见过披风抖得这么猛烈。

    柳**忽然松开杨晴的手,“你们走吧,我不走。”

    她忽然掠起,跳了下去。

    杨晴忽然伸手去抓,却没有抓到,惊呼着流下泪水。

    下面已有三人忽然跃起,刀光闪闪,扑向柳**,每一把刀,都很凶险、迅疾。

    柳**已闭上眼,就在这时。

    有一道影子比他们更迅疾,轻烟般飘过,神秘而诡异。

    江湖中有这样身法的人,绝不超过六个。

    无生轻烟般从刀光之中将她抱起,轻烟般忽然停下,就停在他们之中。

    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没有一丝改变,依然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也没有一丝表情,盯着、戳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刀已落空,眸子里杀机犹在,没有一丝褪去,却飘起了一抹怨毒之色,又怨又毒。

    其中一人大笑着挥刀,刀光一闪,已闪入躯体。

    雪亮、森白的刀身已彻底没入躯体,只留一截刀柄在外面。

    惨叫犹在,躯体犹在摇晃,并未倒下。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无生,盯着手里的枪,“我知道在练一百年也杀不死你,生不如死,还不如......。”

    另外两个忽然将他抱住,吼叫着,“等我,黄泉路上不孤独。”

    话语声中,两把刀忽然闪动,闪入自己的躯体。

    齐根没入,躯体上仅留有一截刀柄。

    一个惨呼着倒下,脸颊上还带着欢快的笑意,说不出的动人。

    另一个也笑着,笑着指了指无生,指的很用力,这已是他最后的力道,“你也会死的,我在下面等你,到时我们还会找你算账。”

    人已倒下,鲜血犹在飞溅。

    柳**挣扎着睁开眼,凝视着无生,“你这是何必,我已不愿......。”

    “你已不愿在活了?”无生盯着、戳着缓缓靠近自己的那两口剑。“你死了没什么大不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

    两口剑已出鞘。

    好剑,手也是好手。

    一口剑光飘柔灵动多变,一口剑光迅速凶猛不变。

    两人骤然间已出手,一快一慢,一柔一刚。

    无生眸子里已有了笑意,就在眸子里生出笑意那个瞬间。

    后面脚下忽然长出一口剑。

    这才是杀人的剑,令人无法想到,也不敢相信这里会有剑。

    无生没有想到,他实在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剑。

    剑光飘出。

    他的躯体已轻烟般飘走,飘向外面。

    里面已发出惨叫声,杀猪般鬼叫涟涟,掌中剑“叮”的落地。

    他的生命与灵魂都已与大地融为一体,永远也无法分开。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依然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直挺挺的站着,直挺挺的活着。

    天底下仿佛就有种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直挺挺,时刻都会直挺挺。

    就算是死了也会直挺挺的死去。

    枪尖犹在滴血,并未滴尽,又已染上。

    刀柄上的血红绸缎犹在柔柔飘动,刀锋上没有一丝血迹。

    无论从刀身的重量、长度、宽度、厚度,甚至是握住的感觉,都已与刑场的大刀无疑一模一样。

    无生盯着、戳着这把刀,“好刀。”

    两口剑已飘了出来,一慢一快,一柔一刚。

    盯着无生躯体上那血洞,正在流血的血洞,脸颊上已泛起了笑意,凶狠、残酷而恶毒不已。

    这不是人该有的笑意,这种笑意实在应该下地狱。

    无生紧紧将柳**搂住,不愿看这两人一眼,这两口剑仿佛令人厌恶、呕吐。

    两人大笑着缓缓靠近无生,越来越近,脸上的笑意更剧烈。

    可是他们忽然看见无生将枪缓缓缩回。

    他们不懂,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将枪缩回,为什么不出枪?难道自己已不行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似已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就在他们想不通的时候,这两人胸膛骤然间冒出血淋淋的洞,鲜血骤然间飞溅而出。

    躯体上每一个角落骤然间失去控制,剧烈扭动,剧烈摆动。

    血雾惊住了每个人。

    没有人相信这杆枪已出手要了两口剑的命,因为没有人看见无生什么时候出枪的,只看见无生缓缓将枪缩回。

    缩得很慢很慢,似已很无力。

    枪尖犹在滴血,并未滴尽,又已染上。

    无生忽然倒下,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鲜血犹在飘零,眸子依稀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统统戳死,戳死在大地上。

    柳**忽然将无生扶住,“你......。”

    她实在说不出话了,她的话似已被无生躯体上鲜血淹没,活活淹死。

    无生轻抚着柳**的躯体,“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的。”

    眸子里的笑意犹在,没有一丝痛苦、悲哀之色,只有喜悦、欢快,他仿佛已在此时享受到天下间最刺激、最痛快的事。

    柳**不懂,她想不通。

    一个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这么喜悦、欢快?为什么没有一丝痛苦、悲哀。

    也许并不是她一个人想不通,所有人都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不但想不通,也没有理由发生。

    她想不通无生,也许像是无生想不通她。

    一个人明明已命悬一线,为什么会对别人生出怜惜、同情?为什么不会对自己生出怜惜、同情。

    柔风飘飘,天边白云悠悠。

第两百零一章 元神出窍

    刀已在,咒也在,血红绸缎已在柔风中扭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现在岂非已到了屠咒的时候?

    杨晴眸子里已现出悲哀之色。

    为什么好人总是得不到好命?为什么江湖中明事理的人总是没有?

    这就是江湖?

    杨晴忽然伏倒在地上呕吐,不停的呕吐着。

    她呕吐也许是因为这江湖中的故事实在很残忍,实在很恶毒,实在很恶心。

    柔风飘飘,天边白云悠悠。

    无生忽然倒下,喘息着,挣扎着站起。

    伸手一挥,架上大刀“叮”的斜斜插入大地,“刀已在,神已在,可有握刀的手?”

    握刀的手已出现。

    七把刀,七个人。

    刀光闪动,已将无生与柳**死死围住。

    却没有人靠近?

    握枪的手未动,枪更没动,动的只有枪尖鲜血。

    一滴一滴的滴着,已滴得很慢。

    枪尖鲜血将尽未尽。

    这足以令人畏惧、胆寒。

    无生盯着、戳着前面那只手、那把刀,眸子里笑意更浓了,“你为什么不出手?”

    那把刀冷笑,冷笑着却没有动手。

    “你的刀是玩具?”

    那把刀不语。

    “那把刀用来割猪草的?”

    那把刀不语。

    “你是不是养猪的?”

    这是羞辱的话,一句比一句狠。

    他仿佛生怕别人不跟他拼命,生怕自己会死不掉。

    刀已出手,七把刀一起出手,刀光骤然间向七个不同的地方出手。

    七个不同的地方,七个致命的地方。

    他们显然都很会用刀,而且很会配合,每一把刀都有自己的杀招。

    他们终于已出手。

    刀光骤然间已消失,七个人软软倒下,死肉般倒在台上,仿佛是抽风的戏子,忽然失去了生命。

    没有伤口,没有流血。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没有动,枪也未动。

    谁杀了他们?难道是妖魔?难道是野鬼?

    柳**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手,只要自己的手一指向别人,就会将别人性命取走。

    可是自己没有动手。

    枪尖的鲜血已滴尽,那只手依然很稳定,很冷静。

    刑天冷冷的盯着他们,盯着台上的尸骨。“想不到,还有这功夫。”

    离他最近的是冷骨。

    冷笑、冷剑两个人跟她比一下,实在太可爱,可爱而天真。

    冷冷的躯体上仅有薄薄的布衫,没有人愿意靠近她,更没有敢靠近这女人。

    瘦消躯体瘦的几近干骨,瘦的令人生畏、惧怕。

    脸颊上肌肉几乎是没有的,几乎是骨头。

    躯体上时刻都飘着死尸味,久不洗澡的那种臭脚味......。

    所以她边上只有刑天,因为刑天不敢躲着她,更不敢有一丝嫌弃她。

    冷骨冷冷的笑了笑,笑着摸了一下刑天,刑天激灵灵抖了抖,仿佛比毒蛇咬的还有感觉。

    她笑的更疯狂了,“这个你懂?”

    刑天努力控制住自己,喘息渐渐平稳才说着,“这个是元神出窍。”

    冷骨笑的更加喜悦了,“你会元神出窍?”

    刑天点点头。

    冷骨大笑着不信。

    刑天缓缓看了半眼,才说着,“小可三十年来未曾拔剑,就是勤修这门功夫。”

    冷骨不笑了,却已冷冷的盯着刑天,“据说这功夫很了不起,元神出窍,随心所欲,抽离肉身,唯所欲为,遨游天地,来去无阻,无所不能。”

    刑天点点头。

    冷骨冷笑冷叫冷吼着,这声音简直比一万堆恶鬼更令人惧怕、心寒。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愿意在说话。

    冷骨冷吼着,“都让一下,现在轮到我们刑大掌门表演了,都睁大眼睛学着点。”

    没有人说话,依稀没有人愿意说话。

    所有人都在盯着刑天表演。

    刑天点点头,缓缓闭上眼,坐着就不动了。

    这是打坐参禅?

    冷骨冷笑冷吼着指了指,“那边,不是这里。”

    台上已有了动作,骤然间有了动作,大刀骤然间已断了。

    “叮”的一声,竟已断了。

    边上没有人,无生没有靠近大刀。

    断刀并未落地,飘动着,越飘越急。

    两把断刀已相互剧烈撞击着,仿佛是两个绝代高手在决斗?

    这是什么原因?这是什么功夫?

    是刑天在跟别人拼命?跟什么人?

    冷骨冷笑冷吼着,“这叫元神出窍,你们看清楚了,学着点。”

    她说着说着就在刑天头上拍了拍,“好样的,我就知道你不错,有前途。”

    不远处已有人苦笑。

    柳**看得已眼花了,“这是什么功夫?”

    无生咬牙,盯着、戳着飘来飘去的两截断刀,“想不到这功夫也会出现?”

    他竟也没有想到。

    柳**不懂。

    两截断刀“叮”的落到地上,没有人影,也没有人说话。

    无生忽然将她抱住,掠起,落到不远处。

    屠咒大会四个大字骤然间落到台上,台子已破碎,牌匾已破碎。

    两根又粗又高的木料骤然间绝地而起,剑锋般舞动、飘忽。

    所有人看得惊呆,都已不信,却又不得不信。

    柳**凝视着无生,不语。

    “是元神出窍。”

    “元神出窍?”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石像般闭上眼。

    舞动的木料忽然有一根鬼魅般落下,忽然化作四五截。

    无生忽然睁开眼睛,盯着、戳着刑天,仿佛要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刑天咬牙,挣扎着站起,忽又倒下。

    他竟已晕眩了过去,一截手指死死的伸出,死死的指着不远处林子里。

    林木早已枯萎,没有一丝活力,根根树枝上没有一片残叶,显得拙劣而丑陋,显得寂寞而凄凉。

    地上枯叶早已与大地融为一体。

    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忽然落到地上,落到地上就不再爬起,也不再动弹。

    “是她?”

    无生努力喘息着,“就是她。”

    “她好可怜。”

    “那你呢?”

    这时忽然多出七口剑,七个人。

    紧紧将他们围住,冷冷的笑着,冷冷的盯着柳**,“你是不是也很可怜?”

    柳**垂下头,不语。

    无生盯着、戳着前方,“她不可怜,而你们......。”

    “我们怎么了?”这人盯着无生,似已没有惧怕,一丝也没有。

    一头受伤垂死将死未死的老虎,对他而言,仿佛没有什么可怕的。

    “你们可以出手了。”

    冷声中,剑光已闪动,人闪动更快。

    无生忽然掠起,掠到不远处,躯体上已多出几个血洞。

    七个人忽然飘了过去。

    四口剑已滴血,这四人笑得很疯狂,很得意。

    笑意忽然又消失。

    那杆枪赫然已在滴血,一滴一滴的滴着。

    枪为什么会滴血?是谁的血?

    人已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四个人胸膛忽然冒出个血洞,忽然倒下。

    他们倒下连一声惨呼也没有发出。

    剩下三口剑脸上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额角的冷汗不由冒出。

    无生忽然倒下,努力喘息,挣扎站起,石像般挺立着。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痛苦之色,盯着、戳着那三口剑,“塞外七鹰纵横塞外已有二十年了,是不是?”

    “是的。”

    “剑法不错,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死得太早。”

    这人盯着无生,不语。

    “若是在活三十年,剑法一定会更好点。”

    这人不语。

    目光剑锋般逼视无生,“你......。”

    无生眸子盯着、戳着这人的手,盯着、戳着这人的剑,“你的剑也不错,如果好好再苦练三十年,一定会更好。”

    “他们的剑不行,我的剑怎么样?”

    这人声音犹在远方,无生躯体已感受到剑锋上的寒意。

    逼人的寒意。

    逼人的杀机。

    逼人的剑意。

    一道剑光飞虹般直刺无生的胸膛。

    没有变招,只有一招,也只有一下。

    无论谁学会这一招,都不会去学别人的剑招,因为已不必去学,学了也用不上,就是浪费。

    一招致命。

    无生没有动,手也没有,手里枪更没有动。

    他是不是已不能再动?

    剑光忽然消失,人已站在无生不远处。

    剑锋距离躯体不足一寸时,剑光忽然已消失。

    剑锋上赫然多出个剑鞘。

    无论多么森寒的剑光,只要遇到剑鞘,就会消失,活活的消失。

    剑鞘忽然抖了抖,剑已折,剑已碎。

    握剑的人手里已剩下一截剑柄,没有剑锋的剑柄。

    剑柄是杀不死人的,剑柄只能令自己羞愧、恼怒。

    剑柄“叮”的落地,人已飘走,他已无言,更无脸面。

    剑离去,手已抖。

    无生深深叹息。

    那也是口好剑,难得一见的好剑,可惜他的手以后很难再握住剑柄。

    握剑的手若是抖动,就说明不够稳,杀人的剑一丝也不能有这种抖动,否则只会被别人杀死。

    这很残酷,也很现实。

    剑鞘柔柔倾斜,“叮叮叮......。”一连串残剑落地。

    这人柔柔的笑了笑,笑意中已现出歉意、尊敬。

    笑意仿佛是阳光,柔得令人舒适而欢快。

    这人柔柔的将无生扶住,柔柔的凝视着柳**,眸子里忽有变得说不出的崇拜与敬仰。

    柔柔的仿佛生怕将别人弄碎,柔得令人感觉不到一丝力道。

    脸颊上却有活力,一种年轻人才有的那种活力。

    柳**也凝视着这个年轻人,笑了。

第二百零二章 无剑善鹰

    刀已残,台已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岂非已无法屠咒?也屠不了咒?

    屠咒的人却未散,一个也没有离去,连死人都没有离开。

    柳**凝视着这年轻人,笑了。

    她已不在年轻,却深深喜欢年轻人,特别是年轻人那种活力与激情,深深的喜欢不已。

    这岂非是大多数年华逝去的人毛病。

    年轻人笑着,面对着柳**,眸子里那种崇拜与敬仰,仿佛时刻都没有离去,时刻都不愿离去。

    屠咒的人犹在,杀机犹在,杀气没有一丝褪去。

    死去的人尸骨渐渐已变冷,变寒,并不能动摇他们屠咒的决心与勇气,一丝也不能。

    所以剑光依然飘起,骤然间舞动着,带着自己的决心与勇气舞动不止。

    血债总是要用血来还,这已成江湖唯一的规则。

    握剑的剑客如果剑被折断会有什么感觉?

    柳**凝视着这口残剑,剑柄已深深变形,凹处几轮,那显然是手指握的痕迹。

    这人对剑是不是也很诚?也很痴?

    握剑的人并未走远,忽然伏倒在地上抽动、痉挛,他死也不信自己会变成这样。

    自己的剑为什么会被击碎。

    这不单单是剑,也是自己的全部,是自己的生命,也是自信、尊严,一种剑客活着的那种自信、尊严。

    没有这种自信、尊严,就生不如死,活着就会像是行尸走兽、孤魂野鬼,没有一丝活着的感觉,更找不到活着的乐趣,一丝乐趣也没有。

    柳**凝视着不远处的人,眸子里已现出怜惜、同情之色。

    这是个奇怪的女人,这种怜惜、同情本不该出现的,因为她怜惜、同情的人不是自己朋友,不是自己亲人,更不是自己情人,而是自己的敌人。

    正常人非但不该有这种怜惜、同情,更应该去痛恨、怨恶。

    剑光萧萧,人影飘飘。

    这年轻人的功夫显然很特别,特别而神秘。

    因为他掌中没有剑,只有鞘,剑鞘是杀不死人的,却很容易被杀。

    陈旧、沧桑而又极为干净,他的躯体上衣衫也很干净,就像是他脸上的笑容,干净不已。

    没有一丝邪念,没有一丝罪恶、怨恨的情感。

    世上也不该有这样的人,因为这样的人根本活不长。

    十几口剑骤然间从不同的地方刺了过来,刺向每一个人的要害、死穴。

    一招致命。

    他们显然也不愿给别人一丝生还的机会,这就是剑,也是江湖中的人。

    柳**忽然闭上眼,不忍看见别人惨遭不幸。

    他面对这年轻人,“这里实在很凶险,你还是......。”

    这年轻柔柔的笑了笑,他笑意竟也是柔柔的,仿佛生怕自己的笑意将别人弄碎、弄疼。

    “我不走,我知道你出来了,就不会走,也没打算走。”

    剑鞘柔柔倾斜,“叮叮叮......。”

    残剑落地,落到冰冷、坚硬的大地上。

    十几口剑骤然间已碎,人的心岂非已碎?

    一个人忽然从怀里摸出断刀,刀光一闪,闪向躯体。

    这人已不愿活了,这本就不是一名剑客所能承受的。

    刀光顿消,刀尖顿停,就停在胸口上,刀锋上已滴着血。

    却不是自己的血。

    刀锋上赫然多出一只手,这年轻人柔柔的凝视着他,他的血也柔柔飘零着。

    他柔柔的笑着不语。

    他显然也不是喜欢多话的人,也喜欢用行动来诉说自己情感。

    人能活着,就不要轻易死去,世上不开心的事很多,烦恼的事也不少,快乐、欢愉的事却更多,人不该去忍受那些痛苦折磨,而应该去享受更多的快乐、欢愉。

    血犹在滴,握刀的手已松软无力,似已被这年轻人的那种情感活活击溃、击死,已虚脱、崩溃。

    刀“叮”的断裂,刀已残。

    握刀的人,软软倒下,倒下就不停喘息。

    目光软软的盯着这年轻人,“你......。”

    年轻人将他柔柔扶起,柔柔的笑了笑。

    刀柄“叮”的落到地上,他似已无法握住,也无力握住,忽然大笑着疯狂的从人群之中跑了出去。

    他也并没有跑多远,忽然伏倒在地上。

    年轻人叹息,剑鞘柔柔倾斜,却没有残剑落下。

    他已忘了鞘中有没有残剑。

    杀机犹在,杀气犹在,握剑的手都是好手,并没有离开。

    他们都在寻找机会,再下手。

    机会总是有的,就看能不能把握住,没有机会,也可以创造机会。

    懂得把握机会,享受机会的人并不多,特别是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的那一刻。

    年轻人柔柔的握住剑鞘,柔柔的靠在柳**边上,“我实在早该出来了,你们都受苦了。”

    他的目光里已现出悲哀之色。

    柳**不知道这人是什么人,却深深理解他的悲哀。

    不远处已有人惨叫着,将短刀拔出,目光却狡黠而阴险,他的惨叫如杀猪般鬼叫,慢慢的将刀刺向胸膛。

    他的心仿佛也很悲伤,也很痛苦。

    这年轻人柔柔的看了一眼,忽然到了跟前,忽然握住刀锋。

    他竟不希望敌人死去。

    握刀的人已在喘息,额角的冷汗已滚落,是惧怕?还是吃惊?

    柳**笑了笑。

    这年轻人竟跟自己一样,不希望别人遭受痛苦折磨。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飘起。

    剑光森寒不已,握剑的人又冷又臭又丑又凶。

    这人赫然是冷骨。

    冷骨冷笑冷叫冷吼着飘了过来,冷冷的刺了一剑。

    剑光骤然间逼近年轻人躯体要害。

    心口。

    穿心一剑!

    这样的臭味本不是人所能忍受,这样的剑法也不是一般人所能避开。

    年轻人没有避开,也许他不愿避开,更懒得避开。

    “小兔崽子,老娘还没有出手,你是不是还以为......。”

    冷骨的话忽然硬生生顿住,冷冷的说不出来。

    剑光已消。

    消失于鞘中,无论什么样的剑,遇到剑鞘都会失去杀人的光芒,失去一切。

    剑气已褪,剑光已消,剑意已死。

    握剑的人冷冷盯着,仿佛要活活将年轻人咬死,咬死一万次。

    年轻人柔柔的笑着,没有一丝愤怒之色,仿佛并不怪她出手一击。

    就在这时,年轻人边上那把刀忽然出手。

    刀光一闪,闪入年轻人的背脊。

    意外的一击,这实在令人无法想到,更无法逃避。

    剑鞘忽然落地,人忽然倒下。

    倒下挣扎着翻滚,却没有发出一丝痛叫。

    冷骨忽然冷冷的笑着,剑骤然间已出鞘。

    可是她并没有刺出。

    刀犹在滴血,握刀的手已松开,狡黠而阴险的目光已扭曲、变形。

    咽喉处斜斜的插着一截残剑,这人张开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不停的咯咯作响,没有人听懂他说什么。

    年轻人已被扶起。

    扶起他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冷冰冰的女人。

    每一个人都会有冷的一面,可是她却不同,她躯体与灵魂仿佛都是冷的,冷的不像是女人,冷的令人忘却她是女人,忘却她还是人。

    她将年轻人冷冷的扶起,冷冷的说着,“我是离别咒里的冷妃。”

    冷妃这两个字刚出口,七八道寒光骤然间爆射而出,冷冷的定入七八个人咽喉。

    冷骨冷冷的飘起,剑光挥舞,一连串“叮叮......”作响,她已落到两丈外,正冷冷的盯着冷妃。

    几个人惨呼着倒下,倒在地上竟已一动不动。

    冷妃果然很冷,她不单单对别人冷,简直冷的不将他们看着是人。

    她冷冷的盯着他们,冷冷的手里忽然满握残剑,冷冷的盯着冷骨,冷冷的盯着他们所有人。

    她冷的仿佛真是打入冷宫妃子,遭受万般痛苦折磨、悲哀厄运的冷妃。

    皇宫里的冷宫里妃子岂非就是这样?

    冷妃冷冷的忽然挥出,寒光骤然间定入十几个人咽喉,十几个人冷冷的倒下。

    带着冷妃的寒意、痛苦倒下。

    那年轻人柔柔的点点头,似已想说什么,却久久没有说出。

    冷妃冷冷的叹息,冷冷的看了看他,却又冷冷的挥出手里残剑。

    这时没有人再靠近,所有人都在后退。

    他们屠咒的决心与勇气似已被冷冷脱了下来,冷冷的脱掉。

    剩下仿佛仅有不甘与哀怨。

    冷妃冷冷的盯着他们不语,她不语很简单,简单的令人发疯、崩溃。

    她不语,是因为不必在语,也无需言语。

    一个人如果冷到这样的时候,就不必去出手,只要冷冷的站着,就足以令人生畏,令人胆寒。

    冷妃已站着,冷冷的站着。

    冷的仿佛是没有人去怜爱、也得不到怜爱的妃子。

    得不到怜爱的妃子是十分凄惨、凄凉的,她却不是的,她冷的令人忘却凄惨,忘却凄凉。

    群雄似走非走,将走未走。

    他们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

    柔阳低悬,没有一丝热力,令人厌恶、厌烦。

    天边白云悠悠,漂浮变幻着。

    这仿佛是人生,江湖浪子的人生,时刻仿佛都在变幻着。

    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去,更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无生是如此,柳**也是如此,杨晴更是如此。

    杨晴吃惊的盯着这女人,这女人赫然见过一次。

    就在自己酒鹰墓穴边,漆黑的夜色里。

    一孤灯,一条孤零零的影子,孤零零的伏倒在墓穴畔,寂寞、孤独的守着酒鹰,寂寞、孤独的痛苦、悲哀。

    杨晴实在想不到被自己痛揍的女人,手上功夫竟如此令人惧怕、胆寒。

    江湖中的人,也许就是这样,只有到关键时刻,才现出人样,平时是看不出的。

    冷妃是这样,还有很多人也是这样。

    杨晴挣扎着站起,吐意犹在。

    现在她关心的只有一件事、一个人,无生还好吗?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仿佛已忘却生出表情,忘却痛苦、哀伤的表情。

    眸子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所有人脸颊上的怒意犹在,掌中剑犹在,掌中刀犹在。

    刀柄上的手,剑柄上的手,没有一丝抖动,显然都是好手,不是庸手,绝不是。

    因为有资格过来的人,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有头有脸的人手上都有硬功夫。

    柳**娇弱的凝视着冷妃,娇弱的说着,“你可不可以......。”

    冷妃忽然将手里的残剑挥出,寒光骤现,骤入大地,冰冷、坚硬的大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几道血柱骤然标出。

    血柱距离柳**脚下不足三寸。

    冷妃冷冷的说着,“我可不可以放过他们?是不是?”

    柳**不语。

    凝视着冰冷、坚硬的大地上,几道血柱犹在标出。

    她的眸子里已生出怜惜、同情之色。

    冷妃冷冷的盯着柳**,盯着柳**边上不远处的枯树。

    枯树上没有一片残叶,光秃秃的残枝显得极为拙劣而丑陋。

    这仿佛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很难有什么特别之处。

    冷妃却已冷冷的盯着,冷冷的面对着两株枯树,并没有出手。

    枯树已剧烈抖动,抖的仿佛是风中残柳。

    冷妃忽然伸手,里面忽然跃出两道影子,冲天而起,凌空翻身,惨叫着落下,落下就一动不动。

    死肉般软软不再动弹。

    冷妃冷冷的将手垂下,冷冷盯着不远处的人,所谓名门正派、有头有脸的人。

    他们仿佛已不愿靠近一丁点。

    剑已出鞘,刀已出鞘。

    可是没有人出手,半个也没有。

    柳**不远处那块大地已在抖动,抖的很剧烈,显然在惧怕着什么。

    冷妃冷冷的走了过去,伸手一把抓出个人来。

    她伸手抓这人,仿佛是顽童将手伸进龙虾窟,吞龙虾那么容易、简单。

    这人仿佛真的已变成是龙虾,一只席卷的龙虾。

    冷妃冷笑着将这人拉到破碎的屠咒大会前,笑得更加冷,冷的仿佛已变成了冷宫里妃子。

    屠咒大会四个大字已破碎。

    冷妃冷冷的盯着这个咒子,忽然将这块木料捡起,往这虾米般的人嘴里塞,死命的塞,玩命的塞。

    躯体剧烈抖动了几下,缓缓的就归于平静,连一声惨呼都休想发出。

    冷妃得意的笑着,笑得仿佛是冷宫妃子在用力折磨着那些贵妃、香妃、兰妃......。

    她冷冷的回过头,冷冷的盯着那个年轻人,“善鹰,你过来。”

第二百零三章 台碎人离

    善鹰挣扎着站起,柔柔笑着,却没有过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因为她实在很残忍,很凶狠。

    她残忍,她凶狠,也许都是被逼出来的,并不是自己愿意的。

    没有女人喜欢变成这样,每个女人都很眷念情人的热情拥抱。

    若是情人已死,热情的拥抱已消失,也许会变成这样子。

    冷妃已渐渐喘息,她心中的冷意仿佛已得到彻底释放,却并没有彻底满足。

    柳**不忍看一眼冷妃。

    无生石像般盯着、戳着这女人,却已深深叹息。“屠咒大会已毁,人也该走了。”

    不远处的台子已毁,屠咒的大刀已残,刀柄上的红绸缎犹在扭动。

    这的确已该结束。

    柳**向杨晴笑了笑,杨晴也笑了。

    她们并不是亲人,命运却将她们紧紧捆在一起,这种情感也许比亲人更亲。

    杨晴掠起,掠了过来,她的轻功也不差,一个从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着过来的人,轻功想不好点都很难。

    他嬉笑着将无生抱住,脸上的惧怕之色并未褪去。“你的伤......。”

    无生盯着杨晴,轻抚着杨晴的躯体,“我没事,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杨晴痴痴的笑着。

    柳**凝视着杨晴的笑意,眸子里的喜悦、欢愉渐渐变浓。

    林子里漆黑的女人挣扎着站起,走了过来。

    漆黑的衣服已有血色,一只手提着篮子,另一只手却用力捂住胸口,这人的伤势显然也不轻。

    “够了,我们该走了。”

    这人的声音依稀低沉而沙哑,奇异而神秘。

    冷妃点点头。

    冷冷的走了过来,冷冷走向漆黑的人,却已垂下头。

    他们说走就走,走向长街。

    这里的人已不值得他们看一眼,更不值得留恋。

    长街上安安静静,柔风并不强烈,已有春意。

    柳**凝视着他们,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却并未说出一句。

    善鹰柔柔地笑着,“你是不是想问点什么?”

    柳**点点头,却不语。

    “我是离别咒里的善鹰。”善鹰笑的很酸楚,“排行第七,七鹰里最小的一个。”

    他的伤口犹在滴血,却没有现出一丝痛苦之色。

    柳**点点头。

    “离别咒并不单单我们这几个人。”他凝视着冷妃,“这是冷毒二妃,冷妃。”

    柳**点点头。

    这人的确很冷,冷的令人发指,令群雄胆寒、心寒。

    她目光凝视着漆黑的人。

    “这是冷毒二妃,毒妃。”善鹰笑的很得意,“她精通五行、奇门遁甲、元神出窍......无一不精。”

    柳**笑着点点头。

    她没有想到毒妃本事这么大,更没有想到离别咒势力如此强大。

    离别咒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神秘的人物。

    善鹰笑意不变,“最精通这些的并不是她,而是卧龙。”

    “卧龙?”柳**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的,计谋不输三国时期的孔明。”善鹰笑了,笑得得意而神秘。

    柳**又凝视着善鹰,因为他仿佛还有话要说。

    善鹰点点头,“因为你不喜欢杀戮,所以我们都已退隐江湖,只要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们是不会出来的。”

    柳**忽然很想知道自己去哪里。

    善鹰仿佛已看出她心中所想,“你放心,我们不会违背你的意愿。”

    柳**笑了。

    长街上小贩并没有离去,仿佛都在想着自己的东西卖点出去。

    柔阳已西移,惊险已不在,杀机已消失。

    杨晴摇了摇手上的铃铛,就在无生的边上摇着。

    无生仿佛没有听到。

    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看着他们靠近,忽然转了个身,将身子尽量伸直点,多吸收点热力。

    长街上没有过来过去赶集的人,所以闪闪发亮的冰糖葫芦没有一丝动过。

    没有人赶集,长街上岂非还有很多杀手?

    这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是不是杀手?

    不远处挎着篮子的老太婆,斜坐墙角,嘴角口水已更多,一根花白发丝已黏在上面,睡意显得正浓、正香。

    篮子里的糖炒栗子已滚落至足畔,没有一丝变动。

    毒妃走到卖冰糖葫芦的边上停下,忽然面对着这人,这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呆呆的看着毒妃。

    仿佛已被毒妃惊住。

    这人呆呆的盯着毒妃,呆呆的说着,“你要买冰糖葫芦吗?”

    毒妃伸出一根手指。

    这人取了一支送给毒妃,呆呆的看着毒妃,却没有靠得很近。

    显然很惧怕毒妃的样子。

    毒妃摆摆手指。

    这人将冰糖葫芦插回,又换了一只。

    毒妃又摆摆手指。

    这人不懂,可是依然换了一只。

    毒妃还是摆摆手指。

    这人受不了了,“你这意思......。”

    毒妃依然伸出一根手指,“我要的是一条命。”

    话语声中,这人忽然跳起,忽又落下,然后软软的倒在地上。

    柳**不语。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死他?

    毒妃不语,又走向前面的老太婆,老太婆明明是睡着的,手里的篮子已倾斜,里面几粒糖炒栗子又滚落地上。

    她似已没有觉察到。

    就在毒妃靠得更近的时候,这老太婆忽然跃起,凌空翻身,已到了两丈外。

    杨晴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老太婆,这简直是老妖怪。

    冷妃冷冷的挥手,老太婆忽然落下,重重的落到地上,一动不动。

    前方卖豆腐的肥胖妇人,抱着扁担,盯着两个框子,似已呆滞,已在发愁,竟没有发现这里的一切。

    两个框子没有一丝变化,一框满是豆腐,没有少一块,另一框子几块砖头依稀还在。

    冷妃冷冷的忽然到了她跟前,冷冷的说着,“你的伙伴已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妇人抬起头,盯着冷妃,“我为什么要走?”

    冷妃冷盯着她的豆腐,又冷盯着那条扁担,点点头,“你很沉得住气。”

    妇人不语。

    “霹雳堂四大堂主之一,飞云堂堂主卖豆腐,是不是委屈了点?”

    妇人不语,脸上已有了变化,一种很奇怪的变化。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是不是想要捞点好处?”

    妇人不语。

    “你想抓住柳**,是不是?”

    妇人不语。

    她的手已握紧扁担,死死的握住,手背上青筋已高*起。

    冷妃冷冷的盯着那只手,冷冷的说着,“你最好不要握紧,因为你一旦紧张,就会倒霉。”

    扁担里是什么?为什么一旦握紧就会倒霉?

    妇人仿佛很听话,手已软软松开,居然不敢握紧。

    杨晴已不懂,拉了拉披风,“那是什么?”

    “那是霹雳。”

    杨晴这才吓了一跳。“霹雳?”

    “是的,只要她的手一抖,一旦不稳,稍加用力,就会爆炸。”

    “那这里岂非?”

    “是的,这里就要变成废墟。”

    “那根扁担里都是炸药?这岂非比霹雳之心还......。”

    “没有霹雳之心威力大,却也相差无几了。”

    “她为什么要在这里?”

    无生不语,似已不愿再说话。

    杨晴眨了眨眼,盯着无生,仿佛很苦恼。

    妇人将扁担缓缓放下,“你怎么知道的?”

    冷妃冷冷盯着那根扁担,“这扁担威力是不是足以令那家酒楼报销?”

    妇人咬牙不语。

    “你想炸死他们,然后将柳**带走?是不是?”

    妇人不语,已在喘息。

    仿佛已被冷妃说中,彻底说中。

    “将柳**带走,就可以号令离别咒,横扫江湖,称霸江湖?”

    妇人的手已在抖。

    她仿佛已受不了了,时刻都会崩溃。

    “你错了。”

    妇人喘息着,“我哪里错了。”

    “你不该一个人过来,一定要四个堂主都过来。”

    妇人咬牙,眸子里仿佛隐隐现出怨毒之色。

    她没有说话,似已被冷妃彻底说中,已无需再说。

    “你想一个人夺得功劳?”冷妃缓缓的伸出手。

    妇人看到那只手,忽然跃起,一跃冲天,骤然间已消失。

    冷妃居然没有动手,她的手居然没有动。

    毒妃忽然走了过去,看着这扁担,“你变了?”

    冷妃不语。

    “你心软了?没有出手?”

    冷妃不语。

    “你不怕四大堂主过来?”

    冷妃缓缓将手放下,不语。

    毒妃也不语。

    她忽然转过身,走向长街,长街寂寂,没有赶集的人,小贩都很枯燥而寂寞。

    不远处卖猪肉的人忽然消失,骤然间消失不见。

    柳**凝视着一个个离去的人,又惊又怕。

    却没有问一句,可是她很想知道点,她笑着凝视善鹰。

    善鹰也笑了笑,“他们都是杀手。”

    “杀手?”

    “是的,江湖杀手。”

    “那我们走在这里岂非很危险?”

    善鹰点点头,却又笑了笑,“没事,因为我们足以应付这条街上所有危险。”

    他说的很有信心,也很有把握。

    不远处已有几个顽童,仿佛并不开心。

    杨晴忍不住叫了出来,“岐山五童?”

    他们赫然还没有离开,在街道上走着,仿佛已迷路,已找不到回家的归程。

    看到无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仿佛已忘记了岐山一童死在无生手里。

    那个小女孩依稀握住小哥哥的手,却是垂下头的。

    两个掼纸牌的顽童口袋已空,没有一个纸牌,一双手白白净净的,没有一丝顽童该有的那种脏色。

    柔阳下缓缓的走着,仿佛很疲倦。

    杨晴凝视着他们背影,忽然觉得他们极为痛苦、哀伤。

第二百零四章 本卷已终

    柔阳已西移,热力渐渐已有冷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冷风飘飘,一根稻草飘到娇媳妇的脸颊上,忽然又飘走。

    她依稀在嗑着瓜子,嗑一粒瓜子,娇嫩的脖子就扭动一下,将瓜子皮吐出。

    娇嫩嫩的脖子,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看了,心里都会容易发痒。

    毒妃居然没有看她一眼。

    冷妃也没有看她一眼。

    她们走进一条长长的陋巷,陋巷的尽头就是河流。

    岸边矗立一垂柳,几青石。

    柳枝根根摇曳,水中浪花涟涟。

    每一根柳枝已无残叶,显得极为憔悴而沧桑,拙劣而丑陋。

    河流上巨船一帆,柳树下人影几条。

    杨晴的眸子已远眺柳树下人影,惊呼着,“剑花**。”

    **笑意飘飘,手已挥动。

    他显然也很激动,见到无生与杨晴已迎了上来。

    无生深深叹息。

    他叹息并不是见到**,而是离别,彻底离别。

    这个时候,岂非到了离别的时候?

    离别令人伤,更令人酸,柳**努力控制着自己,泪水依然已飘零。

    离别的时候,该说点什么?

    杨晴不语,将柳**紧紧抱住,似已不愿松开。

    **靠近无生,盯着无生的躯体,盯着那杆枪。“你没有变,一点也没有变。”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远方,遥远的远方有什么?

    朵朵白云已在悠悠。

    大地上寒意渐渐褪去,春意渐渐现出。

    **笑着盯着自己的剑,笑的很苦涩,“想不到......。”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面对**,“想不到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是的,真的难以置信,你居然还能活着。”他脸颊上的笑意真诚而和蔼。

    “我是活着,你也活着。”

    **点头。

    “你还是剑王?”

    **点头。

    “你的剑依稀可以杀人?”

    **点头。

    “我找你决斗。”

    **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惊讶之色,也没有一丝惧怕之色。

    剑出鞘。

    剑光飘飘,人已飘飘。

    无生轻烟般飘起,已在剑光中摇曳,飘动着。

    他的心,他的魂,已在此时得到了满足,这种刺激、快意并不是每一个人能理解,更不是每一个人享受到的。

    **忽然纵身一跃,已到了河水之上,剑光犹在闪动。

    无生轻烟般飘了过去。

    每一个人都忽然站在岸边,出奇的盯着他们拼命,决斗。

    却偏偏没有一个人紧张、惧怕,这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没有惧怕?

    他们不怕无生将剑王杀死?杨晴不怕剑王将无生杀死?

    杨晴盯着、戳着他们,心里忽然莫名的有些许酸楚。

    剑光森森,每一剑飘过,都是致命的一击,几乎都是。

    躯体上每一根神经都可以彻底隐隐作痛,眸子里却偏偏现出令人无法理解、无法相信的刺激、快意。

    河流渐渐剧烈起伏,不远处巨船轻轻摇曳。

    “好剑法?”

    “你为什么不出枪?”

    无生不语,不语也许就是更好的言语。

    ......。

    /

    杨晴缓缓的坐在青石上,凝视着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挺立在柳树下,柳枝轻轻摇曳,他的手已触及柳枝。

    几根柳枝已在他手上娇弱的扭动着,说不出的娇弱、善良、多情、**。

    他缓缓闭上眼,似已在享受着柳枝带给自己的快意与刺激。

    人早已离去,柔阳已没有柔意。

    冷风渐渐已生出,大地上已飘起了寒意。

    夜色将临未临,残阳将消未消。

    杨晴凝视着希望渐渐消失的红晕,深深叹息。

    他走近无生,靠近无生,将躯体紧紧的贴着,“我......。”

    柳枝犹在摇曳,手已缩回,轻抚着她的躯体,眸子却枪头盯着、戳着河流。

    孤帆影已消,**柳犹在。

    杨晴盯着他的眸子,仿佛想从他的眼眸里找出点什么,却一丝也没有。

    “你没有出枪杀剑王?”

    无生不语。

    “我知道你不会杀他的。”

    无生不语。

    “你们已心心相惜,是不是?”

    无生不语。

    他石像般转过身,走向陋巷,走进陋巷。

    长长的陋巷没有人,也没有人的声音,已变得很昏暗,朦胧。

    夜色已至。

    杨晴拉着披风,一跳一蹦的欢叫着,一个人喜悦的时候,无论怎么样都想做点喜悦的事,来配合一下。

    就像是一个人寂寞,总是喜欢将酒找来配合。

    铃铛叮铃铃的不停响着。

    这岂非正是多情女人喜爱的声音?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立在陋巷的尽头,陋巷的尽头就是街口。

    杨晴忽然将他抱住,“你要去哪里?”

    无生不语。

    因为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不远处已现出一道人影。

    破旧青布衣衫,脑袋长而凸出。

    杨晴吓了一跳,连忙躲到无生后面。

    这人赫然见过一次,在幸福赌坊的门口。

    新欢面无表情,盯着无生的躯体,“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我们又见面了。”

    无生不语。

    “别来无恙。”

    无生不语。

    新欢盯着无生,看了看,才说着,“敬备薄酌,恭候神驾。”

    无生不语。

    新欢也不语,转过身面对前方,冷风中已有人影飘动。

    精致小菜几盘,女儿红一坛,杯中三个。

    新欢将酒倒满,面向无生,“先干为敬。”

    无生未干,连看都没有看。

    他没喝,杨晴也没喝。

    新欢摸了摸脑袋,盯着无生,“长街寂寂,必有杀机,枪神不怕吗?”

    无生不语。

    他懒得怕,他忽然转过身,走进长街。

    杨晴看了看新欢,激灵灵的抖了抖。

    她只希望晚上不要见到这人,这人实在很可怕。

    长街寂寂,冷风飘飘。

    长街的尽头是什么地方?是古道?是山路?还是林路?

    杨晴忽然想走出这条长街,不愿呆在这里。

    “柳**走了,你是不是有点想她了?”

    无生不语。

    “这女人身上是不是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无生不语。

    “你明明可以跟他们一起走的,为什么不去?”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

    杨晴跳着摇了摇铃铛,笑的很欢快,“我们是不是该离开这里了?”

    “是的。”

    杨晴笑意更浓,因为无生跟她说话了。

    “现在就走?”

    “是的,现在就走。”

    “我们去哪里?”

    无生不语,盯着、戳着前方。

    “这里是不是还有很多杀手?”

    无生不语,忽然抱住杨晴,轻烟般飘到不远处。

    一个人,一口剑,赫然站在前方。

    剑未出鞘,眸子直愣愣的盯着无生,“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有人约你决斗。”

    “时间、地点、何人?”

    “此时,前方狮子林?”

    无生点头。

    这人忽然吹了一声哨子,声音嘹亮而尖锐。

    冷风中疾驰一批快马,骤然停在这人边上,这人抚摸了一下马背,又缩了回来。

    手上竟已粘上了血。

    血马。

    杨晴惊呼,“汗血宝马?”

    这人将缰绳交到杨晴手里,“恕不远送,后会有期。”

    话语声中,这人忽然已消失,鬼一般的消失不见。

    杨晴看了看这马,仿佛不敢相信有人会送马,特别是现在。

    “是什么人找你决斗?”

    无生不语。

    “你不怕是鬼找你决斗吗?”

    无生不语。

    “说不定会是一堆鬼。”

    无生不语。

    果然是好马,马嘶亢奋不已,久久没有衰竭。

    奔跑于长街,仿佛是高级的戏子,游摆摇曳于舞台,说不出的专业而忘己。

    杨晴欢快的惊呼着,“我乖乖,这真是好马。”

    她已看到两旁风景不停的往后移动,快速而美丽,刺激而欢快。

    无生并没有鞭打,已跑得如此之快。

    江湖中这样的马不多,也许不超过七匹。

    穿过那家酒楼的时候,她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有不少人,仿佛在忙着什么。

    长街穿过就到了林路,林路过去就是几条山路。

    这匹马忽然停在山脚下,一动不动的停着,没有一丝喘息,也没有一丝嘶叫。

    这匹马果然神骏威武。

    杨晴忽然下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只觉得浑身舒畅、痛快不已。

    也许呆在那里实在太久了,实在太累了,才有这种感觉。

    不远处已有火光。

    一盏灯火下,一个人,一把剑。

    这人正喝着酒,欣赏着一幅画,看的很认真,似已入神,似已呆滞,甚至连无生过去他都不知道。

    无生石像般挺立他不远处。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这人。

    火堆已飘起了野味的香味,边上还有女儿红。

    杨晴已流口水了,她实在兴奋极了。

    这人没有看一眼无生,却已知道无生来了,“枪神无生。”

    他的声音响亮、短促而直接。

    无生点点头。

    “我是小马。”

    无生点点头。

    “我找你决斗。”

    无生不语,已在等待。

    “决斗之前,请枪神欣赏一幅画。”

    无生不懂。

    “这不是一般的画。”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盯着、戳着那幅画。

    这幅画的确不是一般的画。

    杨晴已看得痴了,画中女子仙子般飞舞着。

    夜色朦胧,火堆摇曳,冷风飘飘,那幅画已轻轻摆动。

    上面的仙子仿佛已在扭动着躯体,扭动着青春与激情,欢快与喜悦。

    小马笑了笑,“这幅画怎么样?”

    “画圣御清风手笔?”

    小马笑得更加欢愉。“你果然很识货。”

第二百零五章 蝶入魔境

    冷风飘飘,尘土阵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小马的脸色显得兴奋而激动,他仿佛已被那幅画完全吸引住了,他的心、他的魂,似已完全被勾走。

    火光已在冷风中扭曲,仿佛已被那幅画所刺激,已不能自己。

    画在冷风中轻轻飘动,那个女人也在飘动,躯体上每一根肌肉、每一根骨节仿佛都在扭动,释放着令人勾魂荡魄的活力,她不但自己有活力,也会给别人带来活力。

    小马已喘息,喘息着走了过去,走近画像,在画中女人脸颊上亲了一口。

    无生已不愿在看,眸子已盯着他的手。

    他的手没有剑,剑在火堆畔的酒壶边。

    酒未尽,意未消。

    小马笑了笑,脸颊上的笑意渐渐已平息,渐渐已没有了那种刺激与快意。

    显得极为疲倦、无力而冷静。

    决斗的时候到了,就要抛弃一切杂念,一丝也不能有,否则就会看不见明天的阳光。

    小马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握住剑柄,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

    手没有动,那杆枪也没有动。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没有一丝变化。

    披风沥沥作响。

    天边一片残叶飘了过来,忽然软软落下,恰巧落到火堆上,骤然间化作灰烬。

    小马脸颊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他的神情似已得到彻底满足,心与灵魂的那种奇异需求已得到最大满足。

    剑并未出鞘。

    冷风中寒意已更寒,画已飘走,飘向漆黑的夜色里,仿佛似已忍受不了这里的肃杀之意。

    杨晴盯着慢慢飘走的那幅画,心里莫名的伤感。

    江湖画神的画并不是常有。

    她的眸子已飘向不远处,那里的夜色更加漆黑。

    那幅画就在那里,并没有离去,仿佛在远远的欣赏着他们。

    “这幅画怎么样?”

    无生石像般挺立,石像般不语。

    那幅画已飘走,他仿佛并没有一丝关切之色。

    “我死了,你就可以完全占有它。”

    无生不语。

    “你不喜欢这幅画吗?”

    无生不语。

    “若是它喜欢你怎么办?”

    无生不语,也不懂。

    杨晴更不懂,画怎么会去喜欢人?那不是修炼成仙了吗?

    这种事她听过很多次,却只能当着听听,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

    小马盯着漆黑的夜色里,眸子里仿佛已在眷念着什么。

    “你得到这幅画,就会知道有多么美好,多么幸福。”

    杨晴看了一眼小马脸颊上神情,忽然变得厌恶、想吐。

    她想不通。

    传神的故事听过很多,可是这样的故事还是第一次听过。

    小马眸子忽然从漆黑的夜色里缩回,冷冷的盯着那杆枪、那只手。

    “我死了,你替我买副棺材,我不喜欢被野狼叼走。”小马忽又盯着无生的脸颊,“你死了,我也会买副棺材送你。”

    无生点头,“你可以出手了。”

    “好。”

    话语声中,剑出鞘。

    剑鞘骤然间离剑而去,仿佛是多情、温柔的少女,忽然被冷漠、无情的情郎用力推开。

    剑鞘直直的定入青石里,死死的定入。

    “好剑法。”无生不由的说出。

    剑光骤然间已将无生躯体笼罩,死死罩住。

    无生轻烟般飘起,迎了上去。

    小马躯体骤然极速后退,凌空一翻,剑光一卷,地上两块青石骤然间绝地而起,扑向无生。

    青石骤起,地上依稀残留着它们岁月痕迹,足足有两头牛那么大。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若是被砸到,一定很不幸。

    剑光犹在飘动,人已矗立不远处枯树之上,冷冷的盯着无生。

    无生轻烟般飘起,骤飞一脚,两石骤撞,浓烟骤起,火星骤现。

    人呢?无生的人已消失。

    忽然消失于浓烟之中,小马眸子已变得奇怪之色。

    冷风阵阵,浓烟渐渐已散去,现出一道影子,轻烟般飘起。

    这是无生。

    小马的剑骤然间刺向无生。

    无生轻烟般迎向剑锋,冷风中依稀可以见到这人的眸子仿佛带着欢愉、快意。

    他居然在享受?

    小马咬牙,死死盯着无生胸膛,他的剑锋已刺向无生胸膛。

    剑尖已完全触及胸膛,小马已深深感觉到这一点。

    一名剑客对剑尖的感觉,也许比菜场老板对货物重量的感觉要准确一万倍。

    下马确信这一剑已完全抵住胸膛,彻底抵住胸膛。

    无生活不了了,没有机会,也没有理由活下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剑尖前的胸膛忽然有了变化,一种令人无法想象的神奇变化。

    这本不可能,却已发生。

    小马眸子里杀意已僵硬,剑锋上的寒意未消,力道未减。

    他竟眼睁睁的看见胸膛忽然从剑尖消失,从剑锋冒出,贴着剑锋离开,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无生深深喘息,眸子里欢愉、快意之色更浓,“好剑法。”

    他竟已石像般挺立着,挺立在枝头,盯着、戳着那口剑、那只手没入漆黑的夜色。

    夜色里骤然间有了光,一种令人无法想象的光芒。

    那幅画忽然已现出,就在光芒不远处。

    剑光顿消,握剑的人顿死。

    无生轻烟般飘了过去,因为他看见了一件奇怪的事。

    冷风飘飘,那幅画上的女人已不见。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那幅画,雪白的画纸上女人已不见,只有工工整整的署名,漆黑、诡异而神秘。

    江湖画神,御清风。

    这是怎么回事?是人活了?

    画上的人竟已走了,小马尸骨渐渐冰冷、冷透。

    无生一动不动的盯着、戳着那幅画,神秘而又邪异的画。

    杨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盯着无生。

    夜色更黑。

    不远处火堆犹在闪着热力,却不足以将夜色照的更亮,也不足以令人的心更暖和。

    两只山鸡犹在上面烤着,缕缕香味飘了过来。

    杨晴只觉得胃部抽动、剧烈收缩。

    无生忽然将她抱住,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他的手依稀极为稳定、冷静而温暖,惧怕的心渐渐已平息,眸子已盯着无生,“这是怎么回事?”

    无生不语。

    “你的枪尖没有滴血,你没有杀小马。”

    无生不语。

    “你没有杀他,会是谁杀的?”

    无生不语。

    “是不是那幅画上的女人?”

    无生不语,他的手将杨晴搂得更紧,她的躯体抖动的仿佛已更加剧烈。

    “我们是不是已撞......。”

    她忽然发现无生有了变化,他的眸子已盯着、戳着另一个方向。

    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杨晴只看了一眼,就忽然尖叫了起来。

    火堆畔一个女人正靠在那里,扭动着躯体,仿佛在吸收着火堆的热力。

    她听到杨晴的尖叫声仿佛并没有什么反应。

    杨晴用力闭上眼,将躯体紧紧贴着无生,她已惧怕的不行了。

    无生深深叹息,“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

    杨晴努力抖出几个字,“我不看。”

    “你可以睁开眼,看看她,并不可怕。”

    “我不信,难道可爱不成?”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她的躯体抖动并没有一丝平息。

    “我保证你看了绝不惧怕,也不后悔。”

    无生柔柔将杨晴躯体转了个面,又轻抚着她的发丝,“实在很美。”

    杨晴缓缓睁开眼,她竟已怔住。

    画中女人竟已在作舞,杨晴见过很多舞姿,各式各样的舞姿都见过,甚至自己也会一点。

    她对舞姿本不该吃惊的,现在却已吃惊。

    因为这种舞姿实在令人无法想象有多么美丽、神秘,美丽、神秘的简直不该出现在人间。

    她的躯体已在舞动着,躯体上每一个角落仿佛都在舞动。

    舞姿似已与夜色融为一体,彻底与夜色化为一体。

    她的舞姿仿佛并不单单用躯体去舞动,仿佛已将灵魂与思想彻底舞动。

    每一个角落时刻都释放着活力与激情,令欣赏的人时刻都享受到刺激、欢快而满足。

    杨晴已看得痴了。

    她实在无法想象在这漆黑的夜色里,竟有如此醉人、幽美的舞姿。

    这不但令人无法想象,更无法令人相信。

    躯体上的衣衫并不多,她已在冷风中抖动,她抖动竟也抖的令人感受奇异、神秘的快感。

    无生深深叹息。

    杨晴痴痴的笑着,将无生眼眸捂住,“男人看不得,看了会睡不着觉,会得相思病。”

    无生不语。

    “你还是不要看的好,这样的舞姿你们男人本就不能看。”

    无生不语。

    “为了你晚上睡个好觉,还是......。”她竟已痴痴的笑得说不出话了。

    她的笑意很奇异而神秘。

    惧怕已褪去,杨晴紧紧贴着无生躯体,她竟已喘息。

    无生忽然将她抱住,走向火堆,走近火堆,盯住、戳着这女人。

    这女人的舞姿缓缓停下。

    夜色般寂寞、空虚,躯体上每一根线条都显得柔美而富有活力,仿佛时刻都可以生出活力,也会给别人带来活力。

    她已不再年轻,年华已逝去,却偏偏没有带走她一丝年轻人那种生机、生气。

    眸子漆黑而明亮,肌肤嫩白而新鲜,躯体朦胧而神秘。

    杨晴仿佛已要疯了,已要炸了,她竟又惧怕起来了,又怕又惊。

    她说自己叫小蝶,画中的仙子。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脸颊上没有一丝变化,更没有一丝快意。

    她将杨晴缓缓放下,走向夜色里,将小马尸骨抱了回来。

    小蝶看着这尸骨,眸子里显得很哀伤。

    杨晴盯着她的躯体,不竟轻轻叹息,她的衣衫实在少的要命。

    画中的仙子岂非都是一样?

    小蝶扑向漆黑的夜色里,幽灵般诡异而幽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那火堆,出奇的盯着、戳着,仿佛在沉思。

    杨晴摸了摸无生的脖子,“她是仙子,是不是很漂亮?”

    无生不语。

    杨晴盯着漆黑的夜色,她离去的夜色中,似已没有身影,她没有回来。

    她竟已走了。

    夜色中冷风已更加剧烈,寂寞之色渐浓,又浓又苦。

    令漂泊异乡的无根浪子又苦又痛。

    杨晴将山鸡取了下来,扳开一块,送给无生。

    无生接着,却没有吃。

    杨晴盯着无生的眸子,他的眸子盯着漆黑远方,也是小蝶离去的地方。

    他难道在替小蝶担忧?替这个画中仙子担忧?

    “你是不是想去找她?”杨晴脸上已飘起了苦恼之色。

    无生不语。

    眸子依稀盯着、戳着漆黑的夜色,他仿佛已看到了小蝶。

    杨晴拉了拉他的手,“我去替你找,好不好?”

    无生轻抚着杨晴的躯体,深深叹息,“她本就没走。”

    杨晴不信,走进夜色,却被无生拉住。

    “那里很黑,我去。”

    杨晴脸上的苦恼已消,已生出笑意。

    一个女人最得意的事并不是自己有多美,而是情郎对自己有多么关心。

    杨晴笑着坐在青石上等着,瞧着火花扭动的线条,心里实在喜悦极了。

    无生石像般走入漆黑的夜色,已看见了小蝶。

    小蝶静静的坐在那幅画前,似已很悲哀,很凄凉。

    她看见无生过来,神情变得很奇怪,吃惊而惧怕。

    小蝶仿佛没有想到无生会过去。

    石像般的人已靠近,已伸出了手。

    “跟我走。”

    小蝶盯着无生,“我为什么跟你走?”

    无生盯着、戳着小蝶的躯体,又盯着、戳着那幅画纸,“因为这幅画是我的。”

    小蝶不语。

    “小马已将这幅画送给我了。”

    小蝶不语。

    “所以你要跟我走,我会照顾你。”

    无生手没有缩回,依稀停在她的跟前。

    小蝶笑了,“你可以照顾我?”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

    小蝶笑着将画纸卷起,扑进无生的怀里。

    躯体上每一根线条都显得极为柔美而娇嫩,她已紧紧贴着无生,已喘息,已扭动。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前方,前方的夜色岂非也一样,也是漆黑的。

    “你的躯体好棒。”小蝶喘息声已更浓。

    无生不语。

    冷风渐渐变得更加蛮不讲理,夜色里寂寞之色更浓。

    “你的躯体比小马结实。”

    无生不语。

    忽然将她从怀里推开,握住她的手,石像般走向火堆。

    小蝶垂下头,静静坐在火堆畔,似已变成一块木头,木头般不语。

    木头不会动,她却会,她已抖动着。

第二百零六章 长安古城

    小蝶往火堆畔又靠了靠,尽量多吸收点热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是她的躯体依稀抖动得很剧烈。

    小蝶盯着小马的尸骨,尸骨早已变冷,又冷又寒。

    她的心仿佛又痛又伤。

    无生将那匹马牵了过来,“我们现在就走。”

    杨晴吃了一惊,却没有说话,笑着点点头。

    她将小蝶扶上马,自己也上去,却盯着无生,脸颊上变得奇怪而戏弄。

    无生将小马的尸骨抱起,向杨晴点点头。

    杨晴也点点头,拉着缰绳,并未离去。

    “你能赶上吗?”

    无生点点头。

    杨晴笑着抽动缰绳,骏马狂奔,穿梭如风。

    两旁林木不停往后飘走,马蹄踩在路道上没有一丝杂音。

    “好一匹汗血宝马。”

    小蝶却盯着后面,她竟已担心起无生。

    杨晴笑了笑,“他会跟上的。”

    小蝶点点头,眸子里依稀隐隐现出忧虑之色。

    杨晴痴痴的笑了笑,忽然拉住缰绳。

    马蹄骤停,两旁的林木骤然停止往后奔跑。

    杨晴往后看了一眼,眸子里的笑意更浓。

    无生赫然石像般在后面走着,石像般走了过来,盯着杨晴。

    杨晴痴痴的笑着,“看来四条腿始终跑不过两条腿。”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前方。

    小蝶痴痴的竟也笑了。

    杨晴一只手抓住缰绳,另一只手却抱住小蝶躯体。

    她的躯体实在令人羡慕不已,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充满一种活力,一种足以令大多数男人疲倦、满足的活力。

    杨晴深深叹息,却不语。

    她忽然狂抖缰绳,马蹄更急,两旁的林木、山石后退的更快。

    小蝶看了看后面,又看了看杨晴,眨了眨眼。

    “他能跟得上吗?”

    杨晴迎风大笑,“你不相信他吗?”

    小蝶也笑了笑。

    杨晴没有停下,跑过几条山路,经过几条河流,马嘶依然没有一丝异样,居然没有一丝疲倦之色。

    “我乖乖,这的确是好马。”

    小蝶笑了,“这样他能跟上吗?”

    杨晴笑了笑,“没事的,他一定会跟得上。”

    小蝶笑得有点苦恼,“他毕竟是两条腿,是不是?”

    杨晴深深叹息,笑了笑,“好吧,我停下来让你看看他。”

    她勒住缰绳的时候,又飘过了几座高山。

    人已喘息,手已无力。

    小蝶凝视着杨晴,脸上表情变得有些怪怪的。

    杨晴忽然转过身,脸上已飘起了笑意。“我不是说过吗,这四条腿始终跑不过那两条腿,是不是?”

    小蝶苦笑。

    后面一个人走了过来,躯体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前方。

    “这下你信了吧?”

    小蝶苦笑着点点头。

    杨晴喘息着笑了笑,“怎么样了?要不要再跑一会?”

    无生忽然轻烟般飘起,轻烟般消失不见。

    杨晴咬牙,已要哭了。

    她忽然吼叫着纵马狂嘶,她想不跑也不行了。

    无生轻功并不是什么马都能跟得上的,她只希望这匹马能争口气,不要令自己失望。

    两边的林木、山石、河流都已看不清了,渐渐变得更加朦胧而模糊。

    胯下马四个蹄子仿佛已离开地面,玩命的向前奔跑着。

    夜色离去,东方渐渐现出曙色。

    这时他们已到了这座城里。

    长安城。

    长安是座古城,古道上每一块青石,就仿佛是老人脸颊上的皱纹,苍老、古朴而富有魅力。

    杨晴欢快的尖叫了出来,“我太高兴了。”

    小蝶笑了,却没有她那么剧烈、疯狂。

    杨晴已在马上纵着躯体,她仿佛已兴奋的不能控制自己。

    小蝶盯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眸子里又现出忧虑之色,“他怎么不见了?”

    杨晴眨了眨眼,看了看一间间店面,眼睛都已直了。

    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没事,他一定......。”

    她的话硬生生停下,因为已不必说了。

    前面一个人石像般走了过来,石像般停下,盯着他们。

    石像般扛着一个棺木。

    这人赫然是无生。

    小蝶笑了。

    无生扛着棺木,走到她们边上,不语。

    杨晴苦笑,苦苦的笑着。

    她的手已发麻,屁股也酸痛。

    她将小蝶扶下马,一脚踢向马屁股,马嘶叫着远去、消失。

    “这马要将我气死,连个人都追不上。”

    小蝶不语,她已盯着来来往往的人,他们手里都提着很多东西。

    无论是回家的,还是走亲戚的,都会带着东西。

    年意已更浓,除夕的年味岂非更加剧烈?

    每家店面都很忙,就算是没有生意的客栈里,也挺忙的,伙计不停的张灯挂彩,去除旧对联,贴上新对联。

    无生石像般走向这家客栈,这家客栈掌柜本来是笑面迎上,看见这个棺木,忽然皱了皱眉头。

    没有哪家客栈喜欢这东西,特别是除夕之日。

    这岂非令做生意的人无法面对。

    杨晴笑着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就放在柴房里,你看怎么样?”

    老板笑着点点头。

    小蝶眸子里已现出感激之色。

    无生石像般走向柴房。

    杨晴痴痴的笑着,轻轻的捂住嘴,将小蝶拉了出去,“我带你去买衣服。”

    小蝶笑着眨了眨眼,“你把他一个人放在客栈里。”

    杨晴吹了吹手指,“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小蝶也笑了笑,居然笑得也很神秘。

    杨晴欢呼着在长安街又蹦又跳,铃铛叮铃铃作响,她的心又疯又狂。

    她欢呼着将小蝶拉到衣服店。

    这老板看见她们进来嘴就没有闲着,不停的叨唠着,什么亭亭玉立,什么如花似玉,什么花枝招展,什么出水芙蓉......。

    这种话仿佛比学堂里书生还要专业,娴熟。

    杨晴实在受不了了,赶紧将小蝶拉了出去。

    迎着曙色看上去,小蝶仿佛真是一只充满青春活力的蝴蝶。

    这时巷道里忽然一跳一蹦的走出几个顽童,脸颊上的鼻涕面条般滴挂至嘴角,可是他一吸,忽然就消失不见。

    小蝶笑的合不拢嘴,因为她小时候也是这样。

    杨晴忽然被吓的躲到小蝶后面,仿佛惧怕不已。

    小蝶不懂。

    她是不会明白的。

    杨晴自从见过岐山五童之后,见到小孩,都会惧怕不已。

    小蝶转过身,不懂这是为什么?

    一个顽童对着她们笑了笑,又吐了吐舌头,另一个顽童对着墙壁嘘嘘,杨晴咬咬牙,笑了笑,一把将正嘘嘘的顽童,一把抓了过来,用力往上一举,顽童骤然高高飞起,又缓缓落下。

    顽童忽然哇哇大哭,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奔跑着离去。

    小蝶笑了,“你挺坏的。”

    杨晴点点头,“这样可以练练胆子,对孩子有好处。”

    小蝶苦笑,不过好像有点道理。

    就在这时,那家客栈的老板忽然疯叫着跑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下。

    杨晴将他扶起,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么惊慌?

    老板却将怀里的银票送还给杨晴,“我不要了,你赶紧点,将......将......。”

    他的话还没有说玩,惊慌的奔向长街里。

    杨晴不懂。

    他拉着小蝶,走进客栈,客栈的伙计已不见。

    墙上的对联并未贴完,大大的福字并未挂上,依稀在桌上。

    柴房里门并未关上,两条水牛般大小的狗狗横躺在地上,似已睡着,脖子上赫然多出四个血淋淋的洞,并不大。

    晨风飘飘,几根鸡毛柔柔飘动,不远处鸡笼里的鸡,已没有一只能动,脖子上赫然多出四个洞。

    瓦片上那只猫犹在对着曙色,仿佛显得期待,很安详,可是脖子上却有四个血洞。

    杨晴忽然扑向柴房,她仿佛已隐隐想到了什么。

    小蝶已失声惊呼,“是尸变......”

    一条人影忽然从里面窜了出来,扑向杨晴,杨晴身子一转,这条人影已扑了个空,却扑向小蝶。

    小蝶尖叫着飞走。

    杨晴已说不出话了,这条人影她已知道是谁了。

    小马。

    小马尸变了。

    棺木已打开,厨房里几个烧饭的人已不见。

    灶口的柴火哔剥作响,锅里的香味犹在飘着,是狮子头。

    锅里的油花滚滚,边上已有一大盆炸好的狮子头。

    不远处炉火上一口大锅里笼布轻烟飘动更加疯狂,高高的笼头,足足有九尺高,里面都是包子、馒头。

    ......。

    过年并不是单单过一下这么简单,讲究起来就很复杂了。

    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条条杠杠都很重要,一样都不能少,少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杨晴盯着厨房里,渐渐已喘息,里面缓缓走出一个人,这人赫然是无生。

    无生已走了出来。

    手里赫然握住那幅画,画中仙子已不在。

    后面十几名官差跟在他后面,仿佛是他的学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天边,天边曙色渐渐更浓。

    屋脊上那只猫犹在,可是已永远不能离去。

    无生深深叹息。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找无生做什么?是不是已要将无生关起来?然后严刑拷打一番?

    杨晴已无法想下去了。

    老板眸子里的惊惧之色并未消退一丝,边上的官差已在安慰着他,“安安心心过年,我们时刻在身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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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惊阴阳两处,决斗天地之间。纵横万水千山,不惧风急雨翻。豪气吞吐风雷,盈握雪杯霜盏,胆似铁打金铸,独闯高峰远滩。轻锁月寂星愁,傲视群雄古今。(新书求热度,求收藏。)枪与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枪与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枪与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