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移驾用膳
炉火扭动的渐渐已平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屋子里没有一丝寒意,却极为漆黑。
柳**思索着。
一个人怎么会杀死自己的师弟?这绝不可能的,因为这实在太冷血了。
风娘子盯着柳**,狐疑之色更浓,“你绝不相信这是真的?”
柳**不语。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也不喜欢令风娘子不悦。
所以她只有笑了。
风娘子凝视着炉火,眸子里现出苦闷之色,嘴里仿佛被塞了一只鸡爪,已不愿说话。
柳**凝视着风娘子,笑了笑。
她的笑意依然极为娇弱、多情、善良、**。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风娘子不语,已盯着那扇门。
这时门已有人再敲,敲得很礼貌,敲了三下。声音并不大,也不小,既不多,也不少。
“恭请两位移驾,恭请两位用膳。”这声音也很礼貌。
华山派也许是儒家书籍看得很多,所以才变得很有学问,也很有修养。
对待客人,都会变得很有礼貌。
夜色已至。雅间里灯火辉煌。
晶莹剔透的夜光杯,侍女手里红润的葡萄酒,桌上十来道精致而美味的菜肴。
这一切既不会显得唐突,也不会显得寒酸,更不会显得奢侈。
什么都显得很中庸。
风娘子一丝也不客气,也坐下,指了指夜光杯,边上的侍女就倒酒。
看着葡萄酒入杯,风娘子笑得更加欢愉了。
卢一飞满脸笑意,温文尔雅的笑意一直在他脸颊上,一丝也没有改变。
柳**对着他笑了笑。
卢一飞等到柳**坐下,自己才坐下。
“这是托人从波斯带来的葡萄酒,据说这种酒可以令女人脸色更光滑,所以在下就斗胆献于风娘子。”卢一飞笑着面对风娘子。
风娘子疯疯癫癫的笑了。
她就是想笑一笑,因为实在是憋不住。
酸书生说话,实在是有水准,说的话简直像是学堂里书生,认真、仔细的读书。
可是她又不好意思去揭穿。
柳**不语,浅浅的喝了一口。
她的眸子已凝视着窗外,明月消瘦而冰冷,却并不寂寞、孤单,点点繁星若隐若现,仿佛是多情少女一睁一闭的眼眸,向情人暗送着自己的相思。
风娘子已叹息,凝视着柳**,轻轻触摸了下她耳垂。
并没有言语,希望她面对好酒好菜,不要辜负了自己的肚子。
卢一飞凝视着柳**,凝视的很认真、很仔细,仿佛想从她身上找到点什么。
看着他凝视柳**,风娘子似已要爆炸了。
风娘子忽然用筷子在他盘子上用力敲了敲,“看什么看?”
卢一飞这才回过神来,“在下失礼,还望包涵。”
风娘子笑了。
早上看到的那两个垂手童女遭遇,似已早已忘记的干干净净。
卢一飞笑了笑,“先前很匆忙,还没有好好高攀一下这位......。”
这句话说的很礼貌,礼貌的话并不是都会令人欢愉,有时也会令人害怕。
风娘子一口酒忽然忍不住吐在地上。
冷冷的盯着卢一飞,仿佛很生气,她忽然走向柳**,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才回过头,又盯着卢一飞,冷冷的说着。“你要打她主意?”
卢一飞满脸委屈,似已自己在替自己委屈,“在下失礼,还望包涵。”
风娘子苦笑,不语。
卢一飞见到她的笑意,才轻轻说着,“这葡萄酒可合风娘子的意?”
风娘子点点头。
她不得不满意,这种款待,无论是什么人,都很难不满意。
这种款待的架势如果用来追求少女,一定可以追到很多妙龄少女,她们的心一定很容易因此而相思。
风娘子点点头。
话已够多,酒也喝的够多,她已知道这种酸书生要接着下文。
卢一飞看了看身后的侍女,那侍女就去将酒倒上。
他笑着凝视着风娘子,等到她将杯中酒喝完,才说着,“在下那件不情之请的事......。”
风娘子看了看卢一飞,仿佛不知道是什么事,“是什么事?”
这句话令柳**暗暗苦笑,这女人简直是诚心戏弄人家,简直要将人家气死。
卢一飞眨了眨眼,仿佛并没有变化,更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
“在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的笑意忽然已消失。
冰冷、幽静的雪地上几匹快马狂奔着跑了过来,马上人,凌空翻身,一个起落,已飘到里面。
这几个人身手显然很好,动作极为迅疾而简单。
忽然已落到雅间里。
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直直的盯着柳**,然后点点头。
卢一飞忽然站起,冷面盯着这人。“阁下是......。”
这人盯着卢一飞,“在下是鹰山镖局,特来邀请一个人。”
“你要请什么人?”
卢一飞已盯着这人的手,这人的手时刻没有离开腰畔刀柄。
刀并未出鞘,也没有出鞘的意思。
“来请这位姑娘。”
他的目光已飘向柳**,仔仔细细的盯着柳**胸前那两缕发丝,点了点头。
柳**凝视着他们,她并不认识他们,没有一丝影响。
他们为什么要请自己?是什么来意?
是不是其他的帮派?他们已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来邀请自己去死亡?
柳**不语,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卢一飞笑了笑,不语,也不动。
他的意思很简单,也很直接。
风娘子盯着他们,“你要请她去做什么?”
这人摸了摸胡子,他的胡渣子显得极为浓厚,在灯光下已发着亮光。
似已在沉思着什么?
“她是镖局最近接下的一趟镖。”
“谁下的镖?”
这人摸了摸胡子,“这个是行规,不能随便说的。”
风娘子忽然将筷子放下,重重的放下,“你一定是弄错了。”
“决没有弄错。”这人又看了看柳**,“我没有弄错,也不会弄错。”
风娘子盯着他,“你现在一定要带走她?”
“是的。”
风娘子冷冷盯着他,冷冷的说着,“我如果不让你们带走呢?”
这人忽然不去摸胡子,他的手忽然已握紧刀柄,冷冷的说着,“恐怕由不得你。”
风娘子不语,将柳**静静的抱住,似已一刻也不愿放手。
这人也不语。
他们都已没有话说,也不愿多说话。
冷风中传来马嘶声,显得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几匹马在不停踩着地上的冰渣子,仿佛很厌恶,也很厌烦。
没有人说话,他们仿佛都已变成是哑巴。
没有话,是不是已到了话的尽头?
话的尽头就是拼命,无论怎么去拼命都会有人倒下,萧然死去。
柳**凝视着他们,眸子里现出了怜惜、同情之色。
“我现在是不是已成为你保的镖?”
这人点头。
“那你们就应该好好将我保护好,是不是?”
这人点头。
“我不能有一丝伤害,是不是?”
这人点头。
“所以你们可以走了。”
这人满脸惊讶,“为什么?”
“我身体虚弱,需要吃饭,需要休息,不需要被打扰,也不能被打扰。”
这人的目光落到柳**脸上时,变得说不出的温和,没有一丝冷意。
“是的,没错。”
“所以......。”
胡子点点头,“所以你好好休息,明天来接你。”
柳**点点头,笑了笑。
她眸子依稀流露着说不出的怜惜、同情。
风娘子忽然盯着柳**,“你......。”
柳**不语,笑了笑。
这种笑意显得极为酸楚,也很无奈。
江湖中行走,也许都是一样的,大多数都生不由己,无法顾忌到自己。
柳**凝视着风娘子,忽然端杯,浅浅的喝一口酒。
风娘子也凝视着柳**,忽然端杯,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喘息着凝视远去的背影,缓缓的消失。
然后她们同时笑了。
没有说话,也无需说话。
笑有很多种,她们之间的笑意显然是最神秘一种。
也许只有她们之间能懂,其他人无法懂,更无法去猜。
卢一飞笑意不变,端起杯子,“在下不才,敬两位一杯。”
话语声中,杯中酒已一饮而尽。
卢一飞凝视着风娘子,“在下的不情之请......。”
风娘子点点头,“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将柳**找到带到你跟前。”
卢一飞笑意更浓,“在下先行谢过。”
风娘子笑了,疯疯癫癫的笑着离去。
柳**就跟在她后面。
风娘子凝视着外面,也走向外面。
痴痴的盯着苍穹,似已盯得痴了,然后她笑了。
没有人知道她笑的是什么?
她的脸颊上那种笑意仿佛很得意,仿佛很凄凉,又仿佛很讥诮。
难道她在替柳**的命运感到凄凉?还是在讥诮着卢一飞?
因为柳**就在他跟前,却看不到。
柳**紧紧握住她的手,没有一丝言语。
没有言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风娘子已知道她现在已在关切。
“今天月亮是不是很漂亮?”
柳**也盯着这月亮,这月亮竟是红色的,说不出的神奇、诡异。
她也在凝视着这月色,眸子里显得极为怜惜、同情。
风娘子叹息。
“你以前有没有看过这月色?”
柳**摇头。
第一百六十三章 邪异寒石
残月低垂。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夜色更深,寒意更浓。
月色好看,可是她们的心却变得很凉。
离别的心总是冰凉,冰凉而伤感。
风娘子的脸上依稀带着笑意,离别令人愁,令多情的人更愁,所以愁在心里,笑意已飘在外面。
柳**的眸子已生出怜惜、同情之色。
她并不是一个很笨的女人,很了解风娘子的心。
有些人的脸上纵使满是笑意,肚子里的心却是苦的,苦得令人无法面对、无法忍受。
可是他们脸颊上笑意并没有因痛苦、哀伤的事而影响一丝一毫,有些人活着,纵使心里满是泪水,也不愿在朋友面前流露出丝毫,更不愿令朋友、知己有丝毫不愉快。
风娘子无疑就是这种人。
她笑着面对柳**。
柳**也笑了,她的笑意竟也带着种怜惜、同情。“你今天好开心。”
“我并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你很漂亮,所以一定有法子将不开心的事统统赶走。”
这句话说的很奇怪,也很特别。
不去仔细听,是不会理解这里的意思。
风娘子看了看月色,冰冷、消瘦的残月渐渐也没有那么红,也没有那么明亮。
“赏月焉能无酒?”风娘子点点头,凝视着柳**,躯体似已在飘,在打晃,可是无论怎么晃,无论怎么飘,都休想令脸颊上的笑意有一丝改变,“拿酒来。”
她并没有在意后面有没有人,也懒得去在意,因为她们想要什么,都会有人去打理,顷刻间就会打理好。
风娘子握住柳**的手,她的手娇弱而柔软。
他们后面冷冷静静的矗立着两个侍女,脸颊上没有一丝笑意,手提灯笼。
这句话说出,其中一个忽然消失,过来就变成了两个,手中已有酒。
好酒,正是从波斯带来的葡萄酒。
酒已倒满。
风娘子透过酒杯凝视着夜色,看得仿佛很痴迷。
柳**笑了笑,“赏月无酒,就像是菜里没有放佐料,平淡而无味,令人感觉难以下咽。”
“这个比喻不错。”酒浅浅的嚼了一口,风娘子笑了,“此言甚好,此言甚好。”
也许酒醉的人都会有这毛病,都有卖弄自己的学问,就算那学问是狗屁,也是香的。
柳**笑了笑,“赏花也要有酒。”
风娘子凝视着柳**,“这里有花吗?”
柳**凝视着风娘子的脸颊,她的脸颊上仿佛比昨日又多了几根皱纹,又深又长,“你就是花。”
风娘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展颜大笑,笑得却没有一丝声音。
“我早已过了花的季节。”
柳**凝视的很认真,也柔和,“可是你却比那些娇嫩的花更像是花,也更有花的味道。”
风娘子不懂,已伸出手。
她的手伸出,酒缓缓的已倒上。
她们倒酒,极为认真,也极为细致,细致的仿佛是裁缝店老板给少女定做衣衫,既不会有一丝多出,也没有有一丝少掉,刚刚好。
酒倒好,人就静静的停在边上,靠得既不远,也不近。
这是很会照顾人的侍女。
风娘子没有看她们一眼,手挥了挥,示意她们离去。
她们已看出,眸子里忽然已飘出恐惧、惊慌之色,就仿佛自己已见到了鬼一样。
可是她们并没有说一句话,静静的转身,离去。
风娘子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躯体只觉得有一股寒意骤然间飘起,她忽然想起了那两个垂手童女,她们离开时,也带着种表情。
那两名童女已死去,这是她们的下场。
风娘子喘息着凝视她们的背脊,她们的背脊已在抽动,“你们等一下。”
她们就等着,一动不动的等着,躯体仿佛已定在地上。
“你们回来,我们还想要喝酒。”
她们缓缓的走了过来,倒酒。
风娘子缓缓的将杯中酒喝掉,她实在不愿意看到悲惨、凄凉的事发生,发生在她们身上。
冷冷冰冰的站着,没有一丝欢乐,更没有一丝活力。
她们也是女人,可是她们身上没有一丝女人绽放过的那种光彩,一丝也没有,每一个女人都有权享受那种绽放的那种光彩,那种灿烂、辉煌,却又刺激、美妙,她们更应该有。
风娘子凝视着她们,有走向她们,静静的将杯中伸出,她们就倒酒,掌灯,端酒。
没有别的动作,也不会有别的动作。
她笑了笑,“你做的很周到,我们很喜欢。”
柳**不懂她为什么会对着她们说这话。
是不是自己也有过这种心酸的经历?替别人倒酒?
风娘子缓缓转过身,凝视着柳**,“赏月可以没有酒,赏花一定要酒。”
柳**不语。
她知道风娘子一定还有自己的话要说,所以她等待着。
风娘子仰视残月,“赏花没有酒简直是一种罪过。”
“是不是醉里看花,越显朦胧。”
风娘子点头,“是的,你就看不到我的年龄,只会看到我多姿的风采。”
柳**点头。
她承认这一点,因为世上很多男人,都喜欢将自己灌醉,再去寻花,寻欢。
是不是那时的他们,已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种快意?
杯已空,酒又在。
红润的葡萄酒在夜色里显得更加红,又暗又红。
风娘子凝视着柳**,眸子里的光芒渐渐变得更加朦胧,“你也是花。”
柳**笑了笑,“我不配是花。”
她说的很心酸,这是自己的心里话,也是现实,无论怎么样都休想改变的现实。
风娘子点点头,“你错了。”
柳**不语。
“无论是什么样的花,都一样,无论是怎么样,都无法改变这种现实。”
柳**不语。
风娘子也不语。
话已尽,杯已离手,人已离去。
几个侍女依稀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矗立着。
她们是不是会被刺死于剑下,死于他乡。
残月已消失,冷风依稀飘着。
大地上依稀残留着昨夜的寒意,久久没有一丝离别的意思。
天地间将亮未亮,这也是酒鬼最痛苦的时候。
柳**不是酒鬼,但是头也好受不到哪去。
轿子也在前方,几个人脸上根根肌肉没有一丝暖意,坚硬、冰冷不已。
晨光渐渐已飘出,离别已在脚下,话久久没有说出。
她们的手紧紧握住,没有松开。
不远处满嘴胡渣子的人,已将帘子拉开。
“你一定会过得很好,是不是?”
柳**凝视着风娘子,她脸上笑意竟带着淡淡的酸楚。“我一定会过得很好。”
“我相信你。”
柳**点点头。
风娘子不语。
柳**也不语。
话已尽,人已到离别的边缘。
风娘子风一般的飘走,风一般的消失。
风一样的人,总是令人难以忘却的,风一样情感的女人呢?
是不是也很难忘却**、善良的人?
柳**凝视着消失的方向,深深叹息,不语。
“你们好像很熟?”
卢一飞不知何时已停在边上,正不停的瞧着柳**。
仿佛已从她身上找到了什么。
柳**回过头看了看他,没有说一句话。
卢一飞满带微笑,“还未高攀姑娘芳名?”
柳**不语。
她缓缓的走进轿子,帘子已落下,她已闭上眼。
轿子缓缓的离去。
透过帘子,依稀可以见到卢一飞脸颊上那温文尔雅的笑意。
这种人仿佛随时都可以保持着那种笑意,很少有消失的时候。
那种笑意仿佛是他的面具,已死死的将自己内心一切都掩盖住,别人休想了解里面的一切。
这种人活着是不是很累?是不是很苦?
柳**不语,已跟边上满脸胡渣的人点点头。
他摸了摸胡子,抱拳一笑。
卢一飞也抱拳一笑。
柳**凝视着渐渐朦胧的笑意,心里不免有些怜惜、同情起这人。
因为这人活的也不是很舒服,她隐隐感觉到他也有自己无奈的苦恼与哀伤。
她忽然忍不住想回去告诉他自己就是柳**,然后死于他的剑下,释放掉他对师弟的那种哀伤。
这样就可以化解了华山派与离别咒的恩怨。
柳**深深叹息,慢慢的闭上眼。
她并没有问他们要将自己带到哪去,也没有问出钱保这趟镖的人是谁,仿佛懒得去问。
眼一闭上,就不愿再睁开。
是不是自己实在太累?实在很无力?
她只觉得什么都变得朦胧,朦胧如梦,美好而又温暖的梦。
但是梦总是要醒的。
梦已醒,现实依稀残酷、寂寞。
多情的女人是不是都容易有这样的现实?
杨晴努力睁开眼,将披风放到一旁,眸子里忧郁、忧虑之色更浓。
跳起来盯着那块石头,仔仔细细的盯着,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石头。
上面的人赫然已不见。
石头已碎裂,赫然已变成两瓣。
阳光已现出,温柔而可爱,没有一丝令人厌恶的地方。
她没有一丝欣赏之意,轻轻的触摸了一下这石头,石头已没有一丝暖意,变得冰冷、森寒不已。
这石头为什么没有了热力?昨日的那种暖意已消失?
那人呢?无生明明被自己放在上面的,为什么没有了?
她的心已乱,盯着石头横着看,竖着看,却没有一丝痕迹。
难道这石头可以吃人?将无生活活吃了?她的心变得比这块石头更冷?
杨晴盯着这一分两瓣的石头,眸子里已有愤怒之色,一脚踢向石头。
石头没有动,自己却已倒在地上疼的尖叫起来。
石头不语,也没有动。
动得只有她,叫的也只有她。
她凝视着那只渐渐发青的脚,眸子里不由沁出泪水,“你是不是石头?”
石头不语。
杨晴眸子里那种愤怒之色还未消失,疼痛之色又飘起,“你说说看,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为什么要害我?”
石头不语,依然分开着,分开的仿佛是一张嘴,可以吃人的嘴。
她挣扎着站起,咬牙,盯着分开的石头。
石头的下面已凝结成冰,没有一丝热力,这是一块很奇怪的石头。
杨晴轻抚着这石头,“你说说看,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是不是?”
石头不语,依然徐徐冒着寒气,森寒无比。
她摸得更温柔了,也更尊敬了,“你是石头,是石中之王,是不是?”
石头不语,它仿佛不会言语。
杨晴温柔的盯着这石头,“不会计较我刚刚的过失的,是不是?”
石头不语。
也许它并不是言语,而是懒得去言语,懒得跟这人说话。
杨晴笑了笑,笑得温柔而尊敬,“小女子在次给您陪不是了。”
她说着话的时候,忽然跪倒在边上,竟向这石头诚心诚意的磕着头,诚心诚意的现出自己歉意。
杨晴忽又靠近这石头,笑的很温柔,“你看,我也道过歉了,你是不是该将他还给我了。”
石头不语,也没有一丝动作。
它似已在叹息,森森寒气飘动更加剧烈。
杨晴盯着石头,也等着石头。
石头没有动,也没有将无生还给她。
杨晴眸子里已飘零泪水,“你将他还给我,因为他......。”
她似已无力说出,痛苦的已没有一丝力道。
山洞的另一处已飘出冷风,她的躯体渐渐已在冷风中抖动。
也许她的躯体并不冷,躯体里的心已变得很冷,森冷不已。
不远处的披风忽然飘了过来,飘到躯体上。
她忽然笑了笑,“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你一定已知道,他在我心里很重要,是不是?”
杨晴忽然抱住石头,柔柔的亲了一下,“你一定会还给我的,是不是?”
森森寒气依稀剧烈抽动着,没有一丝动作,无生没有出现。
杨晴轻轻的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她说的很有把握,也很自信,“你是不是想将我也吃进去?然后让我们一起相见了,是不是?”
她说着说着,好忽然跃进石头里,等着将自己吃掉。
森森的寒意飘动,躯体颤抖的更加剧烈,也更加疯狂。
等待不但令人厌恶,更令人厌烦,久了一定会厌倦,无论等什么,都是一样的,都不会令人欢快,一丝也不会有。
可是她没有厌恶、厌烦、厌倦,一丝也没有。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冰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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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叫声也更加疯狂,卖豆腐的夫人嘴巴似已瓢了,为了年底多点收入,仿佛时刻都在拼命着。
卖冰糖葫芦的老太婆也没有闲着,嘴里虽然没有牙了,那双手依稀剧烈抖动着,使劲的对着别人摇晃着,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冰糖葫芦。
那根棍子简直比她的手面更黝黑,又黑又显得苍老,那截捆绑的稻草明明已松弛,插在上面的冰糖葫芦明明摇晃很剧烈,却没有落下一根。
柳**睁开眼睛,就看到这个老太婆,眸子里那种怜惜、同情之色也飘了起来。
她觉得这老太婆活得一定很辛苦。
老太婆摇着摇着忽然不摇了,直愣愣的盯着这轿子,眸子里现出一种奇怪之色。
是不是自己在年轻的时候,也坐过这样的轿子,到头来,还不是一样。
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梦。
忙来忙去的,都一样,她对着柳**冷笑,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心酸与折磨。
柳**伸出手,要了一只冰糖葫芦,却给了一锭银子。
她并不是想吃冰糖葫芦,而是想好好去关心她一下,因为这么样的老人实在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斜倚墙角舒舒服服的晒晒太阳。
老太婆握住这银两,似已痴了,痴痴的笑了笑,笑着倒下。
倒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剧烈抽动,然后死去。
边上的几个人赫然都怔住,不再叫卖,也不再做生意,都在盯着这顶轿子,盯着这顶轿子的人。
柳**已惊呆。
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婆为什么会倒下?
没有人说话,抬轿的人缓缓将轿子放下,一个个都在看着这老太婆横死在街道上,竟没有一个人伸手去帮一下。
每个人那张嘴仿佛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捂住,无法说出一句话。
街道上这些人都仿佛是见了鬼一样盯着柳**,柳**不是鬼,天底下也没有这么漂亮的鬼。
天底下如果有这样的女鬼,那么一定会有很多寂寞、孤单的浪子想死,不是相思,在漆黑的夜里时刻都想着去撞鬼,甚至时刻都想着去墓穴到处找鬼。
柳**不语,已缓缓的走出,凝视着这老太婆。
她的心似已碎了。
一个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突然间死去?死得这么残?
她的家人呢?为什么还没有来?轿子在边上停靠着,脸上的表情已死人般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柳**手里依稀握住那根冰糖葫芦,冰糖葫芦红得像是娇羞少女的脸颊,红得令无数寂寞、孤单的光棍睡不着觉。
冷风并不剧烈,却依稀带着彻骨的寒意。
没有伤口,也没有一丝痕迹。
她的手只是握住一锭银子,脸颊上依稀残留着那种满足而又欢愉的笑意。
棍子已离手,就倒在边上,没有一丝奇怪的地方,也没有一丝迹象,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平静的令人发疯。
上面那截捆绑住的稻草,已完全松弛,完全扭曲、变形,根根冰糖葫芦已在轻轻摇曳着,并不剧烈,也没有停止。
仿佛在摇曳着自己很痛苦,很悲惨,很凄凉。
柳**渐渐已听到边上有人在辱骂着。
“真不是东西,连一个老太婆也不放过。”
“这下手实在太狠了。”
......。
柳**躯体剧烈抖动,紧紧的抱住自己躯体,摇头,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她并没有杀人,也不爱杀人。
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会理睬她。
边上满脸胡渣的人,已冷冷的盯着柳**,冷冷的盯着她的脸、她的手、她的脚、......。
前前后后的盯个遍,仿佛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并不是一个容易被可怜、眼泪打动的人,这样的人,无论从什么地方去看,都不像是。
所以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的是柳**竟会如此狠毒、凶恶?竟会如此残忍、冷酷的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杀手。
所以他已认定了这是柳**下的手。
柳**没有下手,静静的蹲下,静静的等待。
她不知道等来的是什么,是偿命?是辱骂?还是其他的?
等得并不是很长时间,一个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狠狠的流着泪水,狠狠将她按倒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狠狠的锤着拳头。
柳**没有睁开眼,也没有逃避。
声音很苍老,拳头力道并不是很大。
这老人并不能将他怎么样,更不能将她打成重伤。
他打的并不是太久,就忽然将柳**发丝紧紧拉住,凶狠的盯着柳**,“你看看我,我们有什么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下杀手?”
柳**抬起头,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这老人。
这老人比他矮半截,虾米般冷冷的盯着她,也在等着她说话。
脸颊上道道皱纹仿佛是刀刻而成,每一道都显得很深而长,充满了他一生的不幸与忧患。
柳**眸子里怜惜、同情之色更浓。
却不能给予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
别人痛苦,她就会生出怜惜、同情。
老人嘴里已流出口水,头顶的发丝不但发白,也凋零的几近空无。
他的生命也是一样,渐渐已几近空无,唯一值得自己拥有的就是老伴,就是那卖冰糖葫芦的老太婆。
柳**凝视着那飘零的口水,心变得更痛,绞痛不已。
柔和、可爱的阳光,照在这里,显得极为昏暗而阴森,没有一丝热力。
她怜惜、同情着别人的同时,也在咒骂着自己,为什么总是给别人带来不幸?
一个又一个的离去,一个又一个的死去,这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哀伤、绞痛的?
满脸胡渣子的人并没有去摸胡渣,那只手已握紧腰畔的刀。
他的手已因用力而变得苍白无力。
“我鹰三在江湖中也走过十来年光景,就没有见过你这么狠毒的女人。”他的胡渣子仿佛已因愤怒变得发着亮光。
柳**回过头,凝视着他,“我真的......。”
鹰三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盯着她,冷冷盯着她的手,“你什么,你难道还想杀了这老人?”
柳**不语。
她已无语,更无力,只是静静的怜惜、同情着这老人。
老人愤怒的盯着她,愤怒的连眼角皱纹都已无力、衰老,衰老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然后死去。
柳**凝视着这老人,轻轻的伸手,伸向这老人。
老人抖动着后退,他的声音更抖,更令柳**生出怜惜、同情。“你不要过来,我还想活两天,不要靠近我。”
柳**轻轻的将他扶起,等到他的躯体抖动渐渐稳定下来,才松开手。
手松开,他已倒下。
没有一丝抖动,也不会再抖动,因为死人是不会抖动的。
柳**忽然一下坐在地上,冰冷、坚硬的大地。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有一个人死去?自己并没有动手。
人不是她杀的,可是每一个人都在盯着她,目光里都显得很怨恨,很厌恶。
鹰三死死的盯着柳**,冷冷说着,“你......。”
柳**不语,已无力言语。
可是她依稀可以感觉到身边的言语,冰冷、无情的咒骂着她,不但无情,也很恶毒。
渐渐的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无情,很恶毒。
她挣扎着走向鹰三。
鹰三已后退,眸子里已现出惧怕之色。
柳**娇弱的凝视着他,“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鹰三不信,也不会靠近。
他的手明明握住刀柄,刀却一直没有出鞘,似已上锈,完全锈住,彻底锈死在刀鞘里。
柳**迎向他,娇弱的握住那串冰糖葫芦,她看了看,又凝视着鹰三,“你的刀能不能杀人?”
鹰三不语。
嘴角的肌肉仿佛已锈住,他嘴里的话也锈住。
柳**凝视着他,“你帮帮我,杀了我。”
鹰三吃惊惧怕不已。
他吃惊的是这女人居然要自己杀了她,惧怕的是这女人已伸出手,已向他伸出。
这实在惧怕极了。
因为他眼睁睁的看见将银两送到这老太婆手里,用的是这只手,老太婆已横躺在地上。他也眼睁睁的看见将老头子扶起,用的也是这只手,老头子已死去,这老头子眼眸里依稀残留着临死前的祈求与哀伤。
这实在令自己恐惧的无法忍受。
柳**凝视着他腰畔的刀,“你是鹰三,在江湖中走了十几年光景的鹰三,你是不是已忘记了怎么拔刀?”
冷风飘飘,柳**胸前那两缕发丝,已柔柔飘动着。
这并不是很特别,也不会给人带来什么危害。
可是鹰三却看得直了,这两缕发丝在他眼里看来,仿佛是两根鞭子,两根喜欢杀人、喜欢折磨人的鞭子。
鞭子在轻轻的摇晃,他的心已剧烈跳动,仿佛随时都会跳出嗓门。
鹰三缓缓的后退,“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是妖怪。”
柳**眸子里怜惜、同情之色更浓,“我不会害你,更不会杀你。”
手在刀柄上已久久,早已与刀柄融为一体,却偏偏不敢出鞘。
仿佛生怕一旦出鞘就会令自己得到霉运。
他后面堆积带着泥土的冰雪,在阳光下慢慢的融化着,冰水悄悄流入后面那条阴沟里。
鹰三盯着柳**,缓缓的后退着。
柳**娇弱的说着,“不要后退,后面有......。”
鹰三不信,也没有看一眼后面。
然后他骤然间倒在冰雪里,倒下去就没有站起。
那堆冰雪悄悄的已染成了红色,红的令人发疯。
柳**忽然转过身子,凝视着那顶轿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绝处逢生
柳**忽然转过身子,凝视着那顶轿子,手也伸了出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抬轿子的人忽然变得惧怕不已,惊慌连忙后退,逃串,可是他们刚转过身,骤然间已倒下。
他们倒下,仿佛是受到了妖魔的恶咒,死得不明不白。
没有伤口,眸子里依然残留着令人无法忍受的恐惧之色。
轿子已倒下,冷风飘过,帘子沥沥作响。
柳**眸子里怜惜、同情之色更浓。
街道上已有几个人走过来,冷冷的盯着柳**,“你杀的?”
柳**娇弱的伸出手,娇弱的凝视着他们,“你们过来快杀了我。”
他们吃惊的盯着柳**,然后骤然间已死去,带着吃惊之色骤然间已死去。
柳**凝视着自己的手。
这只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指向别人,别人就会死去。
她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手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自己是恶鬼?这只手是恶鬼之手?
可以杀人于瞬间?
柳**凝视着天边,天边白云飘飘。
一朵白云缓缓的飘过来,缓缓的又飘走。
长街上的人已远远避开她,大家都已看见她不用吹灰之力就将人杀死于无形。
她好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白云缓缓的飘动,并没有言语。
不远处卖豆腐的妇人一动不动站着,躯体上横肉抖的比墙角那根稻草还要剧烈。
她紧紧的握住扁担,并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显然还想留下来,希望多赚点钱,过年要好受点。
框里薄薄的菜板上已剩下一小块豆腐,几近卖完。
扁担边上两个柳条编织成的框子,一个是放豆腐,另一个是放黄豆,用黄豆也可以换豆腐。
卖豆腐的妇人并不笨,为了生活,有时不得不把自己逼得聪明点。
她是如此,天底下很多人也是如此。
她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盯着柳**向自己走来。
柳**只是娇弱的凝视着她,娇弱的说着,“我不是好人,我是恶魔。”
卖豆腐的妇人不语。
“你有菜刀?”
卖豆腐的妇人点头。
“你拿菜刀杀了我,快点杀了我。”柳**说的很诚恳,也很仔细。
她也听得很清楚,却已在吃惊,更惊慌。
柳**缓缓的伸出手,指了指豆腐边的那把菜刀。
卖豆腐的妇人已被吓得躲在墙角,连头都不敢伸出。
柳**忽然握起那把菜刀,刀光一闪,闪向自己的脖子。
她显然已不想活了,想早点死掉。
刀光顿消,那把菜刀骤然间变得粉碎,片片落在框子里。
妇人一眼都没有看,忽然疯狂的奔向远方。
柳**痴痴的盯着自己那只手,这只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想不通?
她凝视苍穹,苍穹碧空如洗。
她也凝视苍穹,苍穹碧空如洗。
眸子里哀伤之色更浓。
不远处的水里依稀冒着热气,极为温柔,她并没有过去。
她依稀在等待着石头将自己吃掉,然后可以与无生见面。
多情的女人,大都很执着,也很有耐心,更很有勇气。
石头没有一丝异样,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将她吃掉。
森森寒气扭动,仿佛在怜惜、同情着这个多情的女人。
杨晴咬牙,一动不动的伏在石头里,她的心似已死去。
一个人心死去,就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
就连自己的生命,也不会怜惜一丁点。
不远处那披风缓缓的飘了过去,柔柔的盖在她躯体上。
柔的仿佛是一个人,一个石像般的人。
杨晴忽然跳出石头,裹住披风,到处看着,仿佛已感觉到了什么。
于是她就笑了起来。
眸子里已现出了光亮,一种生命燃烧起来的那种光亮。
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已生出了火,上面一只野味已被烤的泛起了金黄色,香味扑鼻。
远方那堵透风的石缝赫然已被打开,冷风并不剧烈。
那堆火并不是很剧烈,香味却很凶猛。
火堆旁赫然有个人。
一个人,一杆枪。
这人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统统戳死。
发丝已在冷风着缓缓摇曳着。
这人赫然是无生。
无生还没有死,他现在活的很好。
杨晴眸子里忽然飘出泪水,纵身掠了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似已一刻也不愿再分开,她死死的将他抱住,死死的贴在他躯体上。
这实在令她惊讶,实在令她欢喜。
她凝视着无生的眸子,他的眸子已闭上。
杨晴笑了,她知道他有个毛病,不喜欢看女人没穿衣服的样子。
“你怎么还活着?”
无生不语。
石像般将烤好的野味递给她,然后自己就石像般一动不动的站着。
这人仿佛就是石头,永远都是石头。
没有人能将石头改变,杨晴也不能,可是她却喜欢这样的。
喜欢是没有理由的,只因深深的吸引了自己。
杨晴将自己紧紧的包裹住,大口的吃着,她竟已忘了自己很饥饿。
无生深深叹息不语。
他石像般走向洞口,石像般挺立在洞口,空空洞洞的盯着远方。
云吞雾绕,山石挺拔陡峭,苍穹依稀可以朦胧的现出一抹嫣红。
这里赫然是悬崖陡壁之间。
上不着顶,下不着低,缕缕繁云飘飘,又飘走。
杨晴饥饿的简直能将一头牛吃掉,可是她依稀留了只腿给无生。
她送给无生,笑着盯着他的脸颊。
“你一定很饿,我......。”
无生将披风紧紧的包裹住她,才缓缓的睁开眼。
“我不饿。”
“我不信,你一直没有吃东西怎么会不饿。”杨晴眸子里流露出关切之色。
无生忽然将杨晴抱起,就像抱婴儿般抱起。
杨晴苦笑。
脸上是苦的,心里却是甜的。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这块石头前,盯着、戳着这块石头。
他仿佛想从石头里找到点什么。
杨晴不懂,已嬉笑着,“你是不是感到很亲切?”
一个女人在外面无论多么的坚强,多么镇定,到了情人的怀里都会变得很顽皮,也很嬉笑。
无生不语,静静的仿佛已变成另一个石头。
杨晴嬉笑的表情忽然已消失,渐渐已紧张起来,因为她发现无生一动不动的像个石头。
“你......。”
无生深深叹息,“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的。”
杨晴点头,“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话?”
无生点头。
“你在看什么?”
“这石头。”
杨晴努力将目光移到那块石头上,石头依稀冒着森森寒意。
“这石头是不是有什么来头?”
“有,很有来头。”
“你说说看。”
“这叫阴阳石,整个山川河流,也没有几个。”
杨晴盯着这石头,似已痴了。
“阴阳石?”
“是的,江湖中人也将它叫做再生石。”
“再生石?”
杨晴更不懂。
这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块石头,并没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学问,显得极为神秘、极为诡异。
无生深深的叹息,“放眼万里山川河流,没有一块石头比它坚硬。”
“那它为什么那么坚硬?”
“因为它吸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已数万年。”
杨晴已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那它不是成石头之王了?”
无生点点头,已承认。
“你是被它救活的?”
无生点头。
“它救活了你,为什么自己却变成两瓣了?”
无生不语,似已不愿在面对这问题。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学问?”
无生不语。
杨晴已受不了了,已被这块石头里的故事吸引住。
“你说一点,就一点就好了。”
她的眼眸里不但现出嬉笑,还带着一种期待与崇拜。
无生不语。
杨晴脸上的苦笑更浓,忽然皱起眉,“你不说,我就要......。”
无生深深叹息,“好,你问吧。”
杨晴笑了,笑的像是吃了糖果的顽童。“你说这石头,为什么会变成两瓣?”
无生深深叹息,“因为它里面的灵气与精华已被吸走了。”
“被你吸走了?”
无生点头,“是的,因为我吸走了它的全部,所以我还活着。”
“这石头是不是可以将死人救活?”
“不能,只能将快要死的人救活。”
杨晴已笑了,“那就是说,你没有躺在上面,也会活着?”
“也许。”
“也许会死去?”
“也许。”
眸子盯着、戳着这石头,他似已在替它惋惜。
“这么坚硬的石头不应该变成两瓣。”
“万物都有规则,石头也不例外,它虽已化作两瓣,但还会又合起的时候。”
“是不是需要很长时间?”
“也许要几十万年。”
杨晴愣住,想不到自己将这石头彻底害惨。
可是她还有疑问,只要有疑问,她就不会停下,一直问下去,仿佛可以问到海枯石烂为止。
“这石头为什么有时是极为森寒,有时却是暖和的?”
“这是阴阳之道,万物之根本。”
杨晴不懂,所以静静的等待。
“这块石头白天会变得森寒无比,晚上却正好相反,暖和不已。”
杨晴眨了眨眼,“如果我白天将你放上去。”
“那我就死翘翘了。”
“你会被冻死?”
“很可能。”
杨晴盯着无生的躯体,躯体上的伤口并不明显,已完全愈合。
无生忽然走向悬崖口。
杨晴看着他走过去,已要发疯了。“你做什么?”
无生不语。
“刚刚将你救活,你又不想活了?”
无生不语,轻烟般飘起,飘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路中大路
云雾森森,披风沥沥作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杨晴的心已要被这种刺激吓坏了。
她只看见连绵不绝的陡峭崖壁疯狂向后面涌去,或高或低,或平坦或崎岖。
不远处松树依稀残留着厚厚冰雪,却没有一丝融化,云雾缭绕,显得说不出的美丽,却又那么神秘。
无生忽然石像般挺立在松树上,上面的积雪忽然飘落,久久没有一丝声音。
阳光显得更加柔和而温暖,杨晴已渐渐感受到阳光带来的那种热力与刺激。
她笑了笑,笑得却惧怕极了。
“你现在比以前更强了。”
无生不语。
他眸子空空洞洞的盯着远方,盯着远方朦胧、幽静而又诗境般的一切,痴痴的一动不动盯着。
远离红尘、远离一切的地方,也许大多是极为幽静,也极为诗境的,绝不会带一丝俗气,一切都显得极为幽美而安静。
这种安静并不是逃避一时所得到的安静,而是彻底的安静,只有安静,没有别的。
江湖中有很多名宿厌倦红尘、厌倦一切,都会默默归隐于这种地方,来了却余生。
无生深深叹息。
杨晴盯着他的眸子,他的眸子没有一丝改变。
可是杨晴却发现有了改变,这种改变,也许并不是肉眼来看的,而是用心去感觉的。
她已感觉他在喜爱这里,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已吸引住他。
他的心,他的魂,似已完全被这里迷住,诱惑住,这仿佛是一个多情而又寂寞的少年,彻底被天仙般的美人所吸引,没有一丝逃避,也不会去逃避。
特别是前方不知名的鲜花,朦胧而奇幻,云雾森森,多姿却又妖艳。
杨晴喘息着,她的胸膛已剧烈起伏着。
“你是不是疯了?”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还要做点疯事?”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喜欢做这种疯事?”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他的手轻轻往前放了放,然后杨晴就缓缓下沉。
杨晴忽然尖叫,“我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会多话了。”
无生点点头,手缓缓已缩回。
躯体起伏的渐渐已平息,她凝视着苍穹,痴痴的笑着。
她不是笑别人,而是笑自己。
她笑的是自己不懂领略这种享受,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却无缘,连梦里都无法享受。
无生轻烟般飘起,飘向上面,并没有停下。
杨晴肚子里的心渐渐已没有了惧怕,她已想通了。
凝视着天下罕见的奇景异境,脸颊上已显得极为欢快、喜悦。
她也凝视天下罕见的奇景异境,脸颊上竟没有一丝欢乐、喜悦。
卖豆腐的人已离去,吃饭的家伙并没有带走。
柳**一眼也没有看。
她紧紧的靠在墙角,已变得像那卖豆腐的妇人一样,不愿将头伸出来。
熙熙攘攘、叫喊冲天的街道渐渐已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冷风中寂寞、孤单。
没有人,只有风。
冷风飘飘,不远处门板上的破旧对联起伏着,破旧而丑陋。
十几名官差握刀,肃立于她不远处。
柳**并没有看他们,却已听到衣诀拍打刀鞘的那种声音。
“不要靠近我,你们都不要靠近我。”
十几名官差并没有一丝靠近的意思,也没有一丝离去的意思。
多年的杀人生涯,似已将他们变的不像是人,更像是柄刀,没有一丝感情的刀。
一个人从远方缓缓走来,脸上满是吃惊之色。
他过来就停于柳**不远处,显然对柳**也有一些畏惧之色。
“你是什么人?”
柳**没有看他,仿佛不敢看,更不愿去伤害到他。
她已无意中伤害了很多人,不愿再伤害别人,她希望自己静静的死在这里,不想在面对别人,面对人生。
“你们走,快点走,我不是人,是妖魔,会害死你们的。”
这人盯着那在冷风中剧烈抖动的躯体,畏惧之色渐渐变得很轻,“我们不是江湖中人,我们是朝廷中人,你不必害怕。”
柳**躯体贴着墙边更紧了,也弯曲的更加凶狠。“我是......。”
“我是这里当值班头,徐大路。”
徐大路果然很大路,大路一样的笑着,笑得很开心。
仿佛跟谁都很聊得来,也说的来,无论是人是鬼,都一样。
也许多年的官路生涯,已将他改变成一个见鬼说鬼话的人,什么人就什么样的话。
她轻轻的拍了拍柳**肩膀,“我保证你回过头不会受到伤害,我们不会伤害你。”
柳**不语。
她希望得到伤害,最好将自己杀掉,她已受够了这种折磨。
“我们不是坏蛋,你也不是。”
柳**不语。
“你先慢慢的去相信自己,然后慢慢的相信我们,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慢,也很大路。
大路的话很容易令人听进去,更容易令人相信。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有这种习惯,都不会在路上吃多少亏的,无论是卖唱、卖酒,官道中人,还是绿林大汉,......,都一样。
柳**点点头。
徐大路已笑了,冷风中他的笑意实在令人温暖不已。
懂得用这种笑意的人已不多。
“你先转过身来。”
柳**缓缓的转过身,面对着他们,躯体抖得更见剧烈。
徐大路脸颊上笑意忽然变得很奇怪。
他也不再年轻,夜里大都是寂寞而空虚的,领了一个月的俸禄,第一件事就是去好好驱赶一下那种寂寞煎熬,久已在心里积压的那种寂寞煎熬不是人所能忍受的,见过的女人也很多。
面前女人却是他见过最美好的一个,美得令男人无法自拔,无法忘却,足以令大多数正常男人躯体上每一块肌肉,都生出情感。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柳**静静的凝视着他,眸子里依稀带着怜惜、同情之色。
徐大路笑了笑,仿佛很苦恼,“你做的很好,你已战胜了心里的恶魔,这很了不起。”
他后面十几个官差已有笑意。
柳**点点头。“可是我......。”
徐大路笑着将她的话打断,大路般笑了笑,“可是你还是很怕?”
他不让柳**说话,又接着说,“你不必害怕,我们是人,不是鬼。”
柳**不语。
她已凝视着他们,他们的眼中已现出了光,令大多数漂亮女人厌恶的那种光。
柳**却已在怜惜、同情着他们,她仿佛已完全了解那种寂寞、孤苦的生活。
徐大路笑意不变,“现在不是很好吗?”
他指了指柔和、可爱的阳光,又指了指这街道,“什么都很美好,是不是?”
柳**凝视着他,不语。
徐大路凝视着柳**的手,那只手实在美丽,也美好,更美妙。
美妙的足以令自己满足,久已寂寞的心得到彻底满足。
“要想更美好一点,就要做一件事了。”
柳**凝视着他,“要做什么事?”
徐大路的笑意没有一丝改变,说出来的话已变了,“就要跟我们回衙门了。”
柳**点头,居然已答应。
她仿佛并不惧怕这个,他们已吃惊不已。
徐大路点点头。
人群中已有一个人,手上已提着一个手铐。
漆黑的手铐上链条叮叮作响,清脆而有力。
柳**缓缓伸出手,等着他过来铐上。
她并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这人走到那双手前方时,骤然间烂泥般滑倒。
脸颊上没有一丝表情,躯体上也没有一丝伤口。
人已死去,手铐依稀在他的手上。
冷风飘飘,帽子边那根羽毛缓缓飘动。
他的心骤然间变得冰冷,这是什么功夫?难道是什么邪门功夫?
柳**忽然又紧紧的贴在墙角,虾米般剧烈抖动着,她的声音更抖,“你们走,快点走,我不是人,是妖魔,会害死你们的。”
冰冷的寒风呼啸掠过,他们的躯体不由颤动不已。
他们不信,却又不得不信。
这句话她早已说过,那时听来实在很可爱、滑稽,也可笑,现在却变得一点也不可爱,也不可笑。
这实在可怕极了。
十几名官差眸子里仿佛都有种看不见的阴影。
只有徐大路的脸上依稀很镇定,也很冷静,脸上的笑意已死去,被看不见的妖魔活活扼死。
他盯着柳**,“你为什么要我们快点走?”
柳**将手紧紧抱在怀里,似已不愿在伸出,“我不想再害人,不想害你们。”
徐大路盯着柳**剧烈抖动的躯体,“你不想害人,是不是?”
柳**不语,已点头。
“你不想害人就不该留在这里。”
柳**不懂,也不语。
“你在这里只会害死更多的人。”
柳**点头。
“所以你只有跟我们走,去一个害不到人的地方。”
柳**点头,已同意,“去什么地方?”
她的声音不但带着种凄凉、恐惧之意,也有对人怜惜的渴望之色。
她希望自己到那里,不要在出来。
可是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牢房对她而言,也许陌生而新鲜。
天底下牢房大都不是很舒服,她去的这里更不是。
这里就像是阴暗、冰冷、漆黑的水沟。
柳**来到这里,果然害不到人了,也没有人被她害到。
不远处墙边上悬着一盏昏灯,昏暗而无力,不但孤独,也很寂寞。
除了这个,就是一根绳子,紧紧环绕在冰冷、坚硬的门上。
白天的时候,绳子的尽头就有点昏暗,晚上的时候,就会变得彻底漆黑,黑的令人无法发疯、崩溃。
柳**只觉得这里又黑又冷。
石壁的四周没有一丝暖意,她忽然好想去感受一下那一丝丝暖意,却又不敢。
因为她很怕自己伤害到别人,她不愿伤害到别人,所以只有不停的折磨自己,不停的伤害自己。
绳子的尽头处悬着两个铃铛,两头都有。
铃铛响了,就是吃饭的时候。
她看不见食物,一点也看不见,所以每顿饭吃的是什么东西,她一点也不知道。
食物令自己活着,活着却令自己忍受痛苦折磨。
柳**慢慢的吃着饭,她吃的很慢,所以消化的也很好。
饭吃完就将盒子挂在绳子上,摇晃一下铃铛,另一端就会有人拉动绳子,饭盒就会离她而去。
然后她就静静席卷在这冰冷、僵硬的地上,直到睡着为止。
她的梦大多是冰冷的,冰冷而无情。
特别是梦醒时分,眼睛还残留着泪水,这令自己无法忘却。
可是她眸子里依然流露着怜惜、同情之色,她希望所有人会好好活着,活得很开心,也很幸福。
甚至连随时想杀死自己的人,都希望过得好点。
这种人实在很少见,可是无论在哪一个时代里,上帝都会造几个出来,希望他们带着对别人的怜惜与同情活着。
虽然活的很艰辛,也很痛苦,可是他们依然会活着。
也许正因为大地上有了这种人,所以才变得很灿烂,很辉煌,大地上春天的花朵才显得特别娇艳,特别美丽而可爱。
每一次自己面对黑暗里的冰冷,冷得令自己无法忍受的时候,就呼喊着他们的名字,“无生,杨晴,我知道你们没有死去,你们要好好活着,不要牵挂我,一刻也不要牵挂我,我过得很好,......。”
这种声音竟也带着一种神秘而伟大的怜惜、同情之色。
“我在这里时刻都过得很好,一点也不冷,什么都很好,没有不好的地方......你们要好好活着,......。”
声音并不大,因为她说的本就说给自己听。
漆黑的不远处已有人叹息。
“我知道你不是坏蛋,一点也不是。”
这是一种很大路的声音,无论是什么人都可以了解到,他一定很擅长说话,见到什么人就会说什么人话,见到什么鬼,也会知道说什么鬼话。
柳**轻轻的凝视着四周漆黑,“你是徐大路?”
“是的,我是徐大路。”
柳**挣扎着站起,娇弱的说着,“我在这里活的很好。”
徐大路不语,叹息声更长,“我知道你活的很好,因为你一向是一个很好的女人。”
柳**不语。
没有风,只有漆黑,漆黑而冰冷,冷的令人骨髓凝结。
“你是什么人,我很想知道。”
柳**不语,似已不愿面对这问题。
“你是江湖中人,却不像是一般的江湖中人。”
柳**不语。
她紧紧的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
“江湖中的人都很残忍,你不该在江湖中出没。”
柳**不语。
“我来这里并不是单单说这个。”
“那你来说什么?”
徐大路深深叹息,叹息声中竟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伤感,“明天大老爷回来,就会升堂,你就会......。”
柳**仿佛并没有听懂他说什么。
“我就会怎么样?”
徐大路缓缓喘息着,“你心里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柳**不语,她已明白了他来的意思。
“我没有,我活的很好,死也会死的很好。”
徐大路不懂,他完全想不通。
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她明明活的很苦,却说自己很好,她的朋友明明不在身边,却时刻祈求着他们过得很好。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公正廉明
话已尽,人已消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柳**凝视着四周,四周满是漆黑,漆黑、冰冷而死寂。
这里没有墓穴那么阴森,也没有那么诡异,却比墓穴更冰冷,冷的令人的骨髓凝结。
柳**静静的凝视着那盏孤灯,昏暗而无力的孤灯。
那粒孤灯仿佛是她通往怜惜、通往同情的出口,她躯体抖动的已更加剧烈了,剧烈而疯狂,可是眸子里依稀残留着一种怜惜、同情之色。
她怜惜,她同情,却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
柳**已在静静的呼喊着他们的名字,“无生,杨晴,我知道你们没有死去,你们要好好活着,不要牵挂我,一刻也不要牵挂我,我过得很好,......。”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喘息。
她的声音实在很娇弱、无力,仿佛随时都会娇弱、无力的死去。“我在这里时刻都过得很好,一点也不冷,什么都很好,没有不好的地方......你们要好好活着,......。”
声音渐渐变得很轻,很低,然后渐渐的消失。
她依稀紧紧的抱住膝盖,席卷在墙角一动不动,人已不动,那双眼睛却已飘零泪水。
据说一个人梦里如果很伤心、很痛苦,就会不由的流出泪水。
泪已流,梦继续。
她流泪,也许并不是为了自己流泪,而是为了别人流出。
她在梦里是不是已看到了无生?是不是已看到杨晴?还是看到了风娘子?
他们是不是已在忍受着折磨?控制着煎熬?
他们会听到吗?会很幸福吗?
杨晴凝视着崖口,眸子里仿佛显得还不过瘾。
那种刺激不但令人恐惧、惊慌,有时也会令人上瘾。
杨晴无疑已完全上瘾,已对那种刺激生出迷恋、眷恋。
可是她却只能闭上眼缓缓回味着,回味着里面的丝丝快意与乐趣。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这座孤坟前,没有墓碑,上面斜斜的插着一口剑,所以没有人能看出这是谁的墓穴。
孤零零的剑锋,孤零零的飘着光芒。
杨晴知道这是谁的墓穴,因为掩埋尸骨的时候,就在边上。
这口剑是不是已吸引到无生?难道这口剑也很伟大?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抱着杨晴。
杨晴已被抱的发疯,眸子里委屈之色更浓,“你知道这是什么人的墓穴?”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盯得这么出奇?”
“因为不必了解他是什么人。”
杨晴不懂。
“我只要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
“你不想知道他是什么名字?”
“名字只是代号而已,我不需要知道。”
杨晴更不懂,“那你已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了?”
无生盯着那口剑,“握剑的人一定很孤独,孤独的像是一条狼,孤零零的过来,孤零零的离去。”
阳光更加温和,冷风飘过都显得很娇弱。
悬崖上依稀传来一连串的石头碰撞声,积雪沙沙飘零的声音。
杨晴凝视着柔和的阳光,脸颊上的笑意更浓了,“其实你已感觉到是什么人了。”
无生不语。
他忽然石像般转过身,走向前方。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无生不语。
“是不是去找柳**?”
无生不语。
“你还是想去找人决斗?”
无生不语。
杨晴叹息,闭上眼,眸子里苦恼之色更浓。
仿佛在暗暗祈祷着什么,一个多情的女人在心爱情人跟前,永远都显得很娇纵,也很可爱。
无生深深叹息。
梦已醒。
漆黑已散去,可是依然冰冷、坚硬。
地上不但冰冷、僵硬,而且也带着血腥味,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阴森、诡异。
这里明明有很多人,却没有一个肯说话。
两排杀威棒静静的定在地上,每一个人脸颊上没有一丝表情,每一根肌肉都绝对静止,静止如死肉。
无情、冷漠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前方。
神案上后面那双眼睛更冷漠、无情,他见到柳**醒了,就骤然间震拍神案。
两排杀威棒剧烈的敲击地上,吼叫着,“威......武......。”
大堂上方公正廉明四个大字极为陈旧而苍老,却偏偏更显得极为威严、霸气。
神案的边上一人头戴书生帽,长须漆黑而稀疏,却直直的垂着,脸颊上额骨高高耸起,眼睛却显得智慧而柔弱。
他轻轻的摸了摸胡子,走向神案,他躬身轻声的说了几句。
面目正气眸子冷漠却不失高贵的人轻轻点了点头。
书生离去,站在一旁。
神案骤响,人已吼叫,“退堂。”
人已散去,都已不见,也不再搭理她。
柳**娇弱的站着,娇弱的凝视着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没有人说话。
她缓缓的转过身,凝视着外面。
外面阳光漫漫,柔和万里。
冷风并不是很剧烈,却显得很凄凉,凄凉而萧索。
萧然过去,堂鼓就嗡嗡作响,堂锤上那截红丝带就柔柔飘动着。
柳**忽然想起了徐大路的话。
这是衙门。
这里是衙门,为什么不将自己问斩?他们为什么会忽然都走了?
这是什么原因?
柳**缓缓的走向外面,静静的站在阳光下,她的心在此刻渐渐变得更加柔和。
官差已不见,他们即不去将她关押起来,也不来过问一下。
冷风中飘零一片残破的对联,飘了进去,缓缓的飘到那杀威棒下,就死死的一动不动,仿佛永远都动不了了。
不远处已有人向她招手,这人赫然是徐大路。
徐大路已将官服褪掉,换上一套淡青色长衫,显得像是生意人。
柳**想不通,但她已向徐大路走去。
徐大路盯着柳**看了看,又笑了笑,“是不是很意外?”
柳**点头。
她的确想不到,因为自己已进了衙门,一个杀人犯是不该放出来的。
理应问斩才对,这是为什么?
堂已升,法未施?
这是为何?这没有理由,自己也没有理由能活着出来。
可是自己却明明已出来,明明依然活着。
柳**凝视着他,已在等着他将这谜团揭开。
徐大路笑了笑,笑着凝视柳**,“现在还是......。”
柳**不语,也笑了。
她不喜欢令人厌恶,更不喜欢令人有一丝难受的地方。
所以她没有去问。
徐大路笑意更浓,却眯眼细琢着地上,仿佛很神秘。“这个我也说不清。”
柳**娇弱的笑着,脸上没有一丝失望之色。
徐大路点点头,“不过以后你一定会明白的。”
柳**点头。
徐大路笑着,“现在倒有一件事要做。”
柳**凝视着他,娇弱的笑着。“有什么事要做?”
“我想去洗洗。”
柳**脸颊上已飘起了羞红。
他们去的客栈正是悦来客栈,柳**很怕这里的华山弟子,却无法拒绝徐大路的邀请。
卢一飞看到柳**回来,显得很吃惊,却并没有说什么话。
他只是温文尔雅的笑了笑。
柳**也笑了笑。
房间并不是上等房,却足以令人舒服了。
柳**舒舒服服的将这两天的疲倦与冰冷统统洗净,换了干净整洁的衣衫,就坐在窗口凝视着远方。
边上的炉火并不剧烈,徐大路丢了一块木炭进去就笑着走向柳**。
“这里怎么样?”他的笑意很大路,对谁都仿佛很熟,“如果不习惯就告诉我,我们可以换一家。”
柳**眸子里已现出歉意。
因为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徐大路。
徐大路仿佛也没有一丝怨意。
柳**伸出手只是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发丝,胸前的发丝柔软而漆黑。
徐大路吓得连忙后退十几步,脸上依稀带着种笑意,大路的笑意。
“我......。”
徐大路并不见怪,却一笑而过,“是我不好,令你见笑了。”
他缓缓的走向柳**,也盯着远方,顺着柳**的方向盯着。
天边白云悠悠,柔阳飘飘。
不远处的街道上已现出了人影,也有了叫卖声。
一切显得很安静,安静而祥和。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很多可怕、凶残的事都隐藏在这安静、祥和之中。
街道上两侧的积雪已渐渐消失,街道的躯体已彻底现出,仿佛并没有什么改变,边上阴沟里已积满了融化的冰水。
除了冰水,就是残叶。
徐大路不会令别人有寂寞、孤独的时候,他自己不会,所以就找很多女人爱聊的话聊着。
大路的话通常都很广,又广又阔,天南地北的聊,仿佛就没有他不知道。
柳**笑的更欢愉了。
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官门中人,竟这么了解江湖。
他实在不应该去做官,应该去做生意,说不定会发大财。
无论是聊到菜场的构造,还是街道上的门面,酒楼里的菜点,衣服的质料,来回的商人,甚至连女人用的胭脂花粉都了如指掌,一一可以说的极为详细,而且不用稍加思索就说了出来。
柳**笑着。
可是聊到他的情人时,他就变得呆滞,变得很苦恼。
也许这不只是他一个苦恼,天底下很多光棍都会苦恼。
柳**凝视着下面,她的脸上忽然变了变,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下面赫然矗立着华山派大弟子卢一飞,他一个人静静坐到铺着貂皮的椅子上,手里端着杯茶。
他边喝着,边向他们温文尔雅的笑着。
柳**也笑了笑。
她只希望他不要看这边,因为她自己真的很怕。
第一百六十八章 必杀理由
阳光渐渐西垂,热力渐渐消退,并没有午时那么热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卢一飞缓缓面向西方,尽量让躯体多吸收点热力。
冷风渐渐变得很冷。
他激灵灵抖动了一下,就忽然站起,走进屋里,就没有出来。
身后的侍女也跟了进去。
柳**凝视着夕阳,脸上已现出欢愉、喜悦。
徐大路笑了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他眼角根根皱纹里现出一种哀伤之色,一种久已在江湖中奔波受尽折磨、受尽凄凉的那种哀伤。
柳**凝视着他,笑了笑,“黄昏几时有,把酒问知己。”
徐大路笑了,笑的很酸楚。
也许他也有很多无法叙说的秘密,很多无法倾吐的酸苦。
面对这美丽却又凄凉的夕阳,很多人都会忍不住去拥抱情人,在情人怀里好好消磨一下自己的苦寂。
柳**凝视着街道上,人影渐渐变得很少。
一群人正缓缓走向这家酒楼,柳**看了一眼,心跳的更加剧烈。
她们赫然是峨嵋派的冷笑师太与十几名弟子,柳**凝视着她们走过来,脸上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
冷笑的脸上依稀带着那种和善、可亲的笑意。
她和善、可亲的一脚将卢一飞的门踢开,然后就走了进去,她笑着走了进去。
他们在一起,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要谈。
柳**不由的对他们产生了兴趣,忽然想去听听,看看他们到底聊点什么。
徐大路凝视着柳**,“看来你认识的人还真不少。”
柳**不语,娇弱的笑了笑。
冷风中现出一个人,身着漆黑的衣衫,斗笠四周布幔也是漆黑的,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也是用布幔盖上的。
这人默默的走向客栈,走进客栈。
柳**凝视着这人,却看不见这人的脸。
这人缓缓抬起头,仿佛朝柳**这里看了一眼,仿佛又没有看。
夜色渐渐已生出。
冷笑缓缓的从卢一飞那里走了出来,仿佛很不高兴,但是脸上的笑意没有一丝改变。
她走路也慢了一点,显得有点疲倦、无力,仿佛刚刚在里面做过什么剧烈动作,已过度劳累了。
后面跟着十几名弟子已有几个是被架着走的,已虚脱、崩溃。
他们刚刚在里面做了什么?
难道是在拼命?
柳**深深的叹息,眸子里已现出怜惜、同情之色。
她希望她们身上的伤尽量早点好,早点回去,回到该回的地方去,不要在江湖中到处漂泊、流浪,因为实在很辛苦。
残月如勾,冷风更加猛烈了。
柳**凝视着徐大路,笑着。
徐大路已明白她的意思,他往炉火里加了几块木炭,就走了出去。
炉火摇晃的更加剧烈,她的心何尝又不是。
这里突然多了这么多的人,而且都很奇奇怪怪的。
卢一飞将头伸出来看了看,忽然又缩了回去。
他样子很像是受伤的地痞流氓,从阴沟里爬出来的那种。
柳**将窗户缓缓的关了起来,就走向门,准备将门也关上,可是这时,却看见了那个全身漆黑人从门口进过,走向隔壁。
这人就住在她隔壁,这人仿佛很奇特。
为什么将自己样子全部遮住?是不是自己有着什么秘密生怕别人发现。
门已关上。
屋里安安静静的,柳**娇弱的坐在椅子上,靠近炉火,痴痴的盯着炉火。
这时下面出现了马嘶声,动作很大,疯狂的水一般涌向楼上。
然后他们就敲门。
他们敲门并不是很文明,门一下子就被他们敲碎。
十几个人骤然间将柳**团团围住,死死的围住。
刀骤然间出鞘,握刀的手都是好手,手臂又粗,一看就是道上混了很多年的人。
手臂上青筋毒蛇般高高耸起。
柳**不语,娇弱的盯着他们。
一个脸上足足有七八条刀疤的人,冷冷的盯着柳**,“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柳**不懂,也不语。
这人笑了笑,他的笑容极为痛苦、哀伤,“我是刀疤,是鹰三的小弟,找你想必也不用多说了吧?”
他们赫然是鹰山镖局里的人,过来寻仇的。
柳**在这里住下,他们一定打听的很清楚,在衙门里不好动手,在这里就不同了。
刀疤已盯着柳**的手,冷冷的笑着,“听说你的手很能耐?”
柳**不语。
她虽然很惧怕,却也不愿伤害到他们,因为他们也是为鹰三寻仇的人。
“临死前还想说点什么?”刀疤很自信,因为十几把刀围着一个人,没有理由杀不死这人。
柳**不语。
已垂下头,如果杀死自己能令鹰三的逝去得到平息,她情愿去死。
她已闭上眼睛,已在等待着。
刀疤盯着柳**,“你叫什么名字?”
柳**不语,也不动。
刀疤笑的很疯狂,疯狂而邪恶,“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柳**睁开眼,娇弱的凝视着他,却不愿多说一句话。
刀疤冷笑着说,“你是离别咒主人,柳**,是不是?”
柳**不语,已在喘息。
刀“叮”的落地。
刀疤冷笑着倒了下去,倒下就一动不动,脸颊上那种笑意已扭曲、变形。
冷笑师太冷笑着,冷冷的盯着十几把刀。
冷笑师太眼珠子睁得简直比鸡蛋还大,脸颊上偏偏带着笑意。
她脸颊上没有笑意也许会令人舒服点,因为没有笑意的时候,最多像是一只恶鬼,但是一笑起来,就不同了。
那简直是一堆恶鬼,一群恶鬼。
无论是谁见了一堆恶鬼,见了一群恶鬼,都会忍不住逃的。
那十几把刀也是一样,手臂上青筋毒蛇般剧烈颤抖了起来,肚子里心抖动的也许慢不到哪去。
他们疯狂的水一般涌向外面。
冷笑冷笑着盯着柳**,冷叫着,“实在令人想不到,万万没想到,你竟是柳**。”
柳**不语。
娇弱的站着,娇弱的凝视着她,胸膛渐渐已起伏。
她并不是怕死,而是实在很怕死在这种人手里,死的不但令人难受,也令人倒胃口。
柳**情愿自杀而死也不想死在这女人手里。
“大名鼎鼎、鼎鼎大名的离别咒主人,竟会是你这个装傻充愣的,很了不起。”
柳**不语。
已不愿再看她一眼,缓缓的闭上眼。
“今天终于轮到我峨嵋派扬名立威了。”冷笑冷叫着,眼珠子拳头般剧烈抖动着,仿佛很欢快、喜悦。
话语声中,剑光已飘向柳**。
她的剑飞虹般刺出,直直刺向柳**的心口。
剑锋骤然间已刺到柳**的心口,冷笑脸颊上肌肉骤然间已僵硬,硬死。
这口剑赫然已入鞘,剑鞘依稀死死的刺在柳**心口。
剑未出鞘,是绝对杀不死人的。
冷笑冷冷的盯着柳**边上,边上赫然多出一个人。
温文尔雅的笑意已消失,手里已握住一口剑。
剑光森森,剑气飘飘。
卢一飞盯着冷笑,“师太勿怪,晚辈不才,斗胆祈求放过柳**,由华山派代为刺杀。”
冷笑师太冷笑着冷盯着卢一飞,“你......。”
柳**缓缓的后退着,娇弱的站在不远处。
她已明白自己今天难免一死,横竖都要死在他们手里,注定不是死在峨嵋派手里,就是死在华山派手里。
这就是命运,命运如此,无论谁都休想去改变。
卢一飞温文尔雅的笑了笑,对着冷笑笑的仿佛很难受,“晚辈实在有必杀她的理由,江湖中人都已知晓,师太你有何必呢?”
冷笑冷冷的笑了笑,手轻轻一抖,剑鞘骤然间抖得粉碎,片片落到地上。
“娘希匹,酸书生的话就是臭,想杀人还要找这么多借口。”
卢一飞笑着不语。
这么不文明的话,他从不喜欢去说,更不喜欢面对。
他忽然盯着柳**,温文尔雅的笑了笑,“晚辈恳求师太,将她让给我,由华山派代为刺杀。”
剑光冰冷,她的目光更冷。“不行,除非你......。”
卢一飞温文尔雅的笑了笑,“除非什么?”
“除非你杀了我。”
卢一飞笑了笑,“晚辈倒有个主意,既不伤和气,也可以解决问题。”
冷笑盯着卢一飞的笑意,仿佛很厌恶这种书生,因为酸书生鬼点子很多,也很精辟,喜欢算计别人,而且很容易算计到别人。
她不愿被算计,却又没有法子,“你说说看。”
卢一飞温文尔雅的凝视着柳**,礼貌的说着,“晚辈不才,恳请师太同意,由她自己决定,怎么样?”
冷笑笑了,“可以,她如果愿意死在我的手里,你就不要插手了。”
卢一飞笑了笑,“师太圣明,晚辈岂有不遵之理?”
冷笑冷冷盯着酸书生的那股酸意,恨不得一脚踢向他的裤裆,让他狠狠的躺在床上几年下不了床。
卢一飞笑着不语。
冷笑也不语。
他们两人都已不必言语,都已转身,面对柳**,等着柳**做决定。
柳**娇弱的站着,娇弱的凝视着他们,眸子里已现出了怜惜、同情之色。
她怜惜、同情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们两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月下梅花
剑已出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剑光飘飘,剑气森森。
这两口剑都是好剑,握剑的人都是好手。
卢一飞是好手,冷笑师太更是好手。
江湖中很多学剑的后起之秀都会以他们为榜样、动力,不停的追逐,不停的求取进步。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两位极为出名、极为出色的剑客又有何求?
名声对他们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对自己很重要?对自己的门派也很重要吗?
冷风更加冰冷,冰冷而无情。
那扇窗户不停抖动着,就在抖动到无法忍受的时候,骤然间已打开。
边上炉火扭动更加剧烈。
柳**走向窗户,然后就吃惊的呆在那里。
十几名鹰三镖局的人骤然间在剑光下倒下,倒下就不再站起。
手里依然握住刀,手臂上根根青筋毒蛇般软软无力褪去。
人倒下,刀落地。
剑尖的鲜血犹在飘零,人已看向这边,冷冷冰冰的眼睛没有一丝情感。
发丝高高挽起,上面仅有一根漆黑的发簪。
剑并未入鞘,十几名峨嵋弟子疯狂的奔向里面,奔向楼上。
柳**也知道,她们也会奔向自己,剑尖飘零着别人的鲜血,用不了多久,也会有自己的鲜血。
几条漆黑、消瘦而无肉的土狗,摇了摇尾巴,缓缓的靠了过去,舔了舔地上鲜血,怪叫了一声,......。
缕缕发丝冷风中胡乱晃动着,却并不能令它们有一丝后退的意思。
它们渐渐已撕咬着血肉,......。
冷风呼啸。
柳**只觉得胃部忽然剧烈抽搐,然后用力的抓住窗户那根横木,将躯体靠在上面,接着疯狂的呕吐。
她不怕死,也不怕受到任何伤害。
肚子里的食物并不多,已统统吐完、吐尽,可是吐意并未消退,一丝也没有,所以她依然保持着那种姿势。
她实在无法忍受几条恶狗的残忍、恶毒。
剑已出鞘,并没有入鞘。
他们显然没有一丝入鞘的意思,因为出鞘目的并未达到。
所以不能入鞘。
人犹在等待,两口剑冷冷的对着她,谁都不愿让谁。
他们两人仿佛都有杀死柳**的理由。
卢一飞温文尔雅的握住剑,远远的站着,并没有靠近,冷笑也不会让他靠近。
冷笑也是一样,卢一飞也绝不会让她靠近一点。
峨嵋弟子已肃立一边,剑尖鲜血已飘尽,并没有擦净上面的血迹。
她们都很年轻,目光却很冷,又冷又冰,死死的盯着柳**。
人是温文尔雅的,手中剑却是极为冰冷的。
他笑了笑,凝视着柳**的背脊,背脊已在冷风中轻轻抽动,吐意犹在,肚子早已空空。
“在下华山派大弟子卢一飞,恭请离别咒主人柳**早做决断。”
酸书生的文化实在令人佩服、吃惊,对自己的敌人都显得很尊敬,很有修养。
冷笑冷笑着,笑得仿佛是十几堆恶鬼,残忍、恶毒而又无情。
冷风掠过,插在她身后的拂尘就不由摇晃了起来,摇晃的并不比外面那几条尾巴轻。
她冷冷的站着,掌中剑没有动,剑光却已冷冷飘动着。
“娘希匹,你是不是等不及了?”
卢一飞笑了笑,不语。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是不是喜欢很快收场的那种男人?”
卢一飞笑意不变,也没有说一句话。
冷笑冷笑着更加疯狂,更加恶毒,“你是不是没有用?”
这些话不但令柳**深深吃惊,也令所有人吃惊。
峨嵋派虽然是学剑的剑派,并没有经过儒学的熏陶,却也不是地痞流氓之流。
卢一飞温文尔雅的笑着,仿佛并没有听到,又仿佛懒得去听。
这种修养,放眼江湖,也许都找不出几个。
柳**缓缓喘息着,躯体抖动的已不再那么剧烈。
她转过身,凝视着他们,眸子里呕吐之色渐渐已平息,怜惜、同情之色更浓。
冷笑忽然冷笑着盯向柳**,“横竖都一死,快点。”
眸子里已显得很得意,也很自豪,因为她有把握。
她的剑很快,也许比卢一飞要快点,一个人如果想死的舒服点,就需要死在这口剑下,死亡前的那种痛苦也会少点。
卢一飞脸上的笑意没有一丝改变,胸膛却已缓缓起伏着。
因为他也知道这一点,掌中剑的确没有冷笑快。
冷笑冷冷的抚摸着剑穗,脸颊上每一根老肉已剑穗般飘动。
“你可以选了,选谁都可以,我们都会给你一个痛快。”她忽又冷盯着柳**,“想要更痛快点,就要看谁的剑快了。”
她仿佛在告诉柳**,自己的剑很快,死在自己的剑锋下,死亡前的痛苦一定很少。
柳**不语,她的嘴仿佛已无法言语。
她只是伸出手,指向卢一飞。
这表示她愿意死在卢一飞的剑下,不愿死在冷笑剑下。
冷笑脸上笑意已凝结,静静磨牙,冷冷的盯着卢一飞。
她实在恨透了卢一飞。
卢一飞笑了,笑得很欢快,却没有一丝得意,因为他是文化人,一定要控制住自己。
就算是胜利也不能有一丝骄傲之色。
他笑着走向柳**,冷笑没有阻止他,他已是这场拼命中最大的赢家。
其他人也没有阻止他。
他笑着走了两步,骤然间已倒下。
脸上的笑意依稀温文尔雅,令人不但极为欢愉、喜悦,也令人敬重、钦佩。
他竟已死了。
没有人看见他被谁杀死的,也没有人见到一滴鲜血。
这人仿佛是被地狱里的妖魔活活掐死的,没有一丝痕迹。
剑柄上没有剑穗,剑犹在手中。
握剑的手依稀没有松开剑柄,因为他们都是剑客,剑客的剑一旦出鞘,不达目的是绝对不会入鞘。
他也一样。
柳**的躯体忽然变得更加抖动,因为自己又无辜的伤害到一个人。
她不想伤害,却已伤害到。
手已缩回,紧紧的贴在胸前,似已一刻也不愿拿出,不愿再去伤害别人。
死寂,死寂如墓穴。
每一个人脸颊上仿佛都已飘起一抹看不见的阴影。
冷笑的笑意变得很奇怪,很僵硬,很丑陋,也很可怜。
十几名峨嵋弟子掌中剑依稀没有入鞘,剑尖的血迹犹在,可是却已不稳,渐渐已抖动。
柳**已清晰的听到她们呼吸都已急促。
她缓缓走向冷笑,娇弱的凝视着她,“你是剑客?”
冷笑已后退,退得很慢,脸上每一根皱纹都已轻轻抽动,她只是点点头,却没有说一个字。
那张嘴仿佛已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捂住,死死的捂住。
一个字也休想说出。
柳**娇弱的站着,她也站着,手中的剑依稀很稳,也很冷,可是已有了变化。
一种看不见的变化。
“你手里是不是剑?”
她说的很慢,也很清晰,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冷笑点头,不语。
柳**娇弱的凝视着她,“你的剑也杀人?”
冷笑点头。
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变得仿佛是半只恶鬼,不但令人惧怕、胆怯,也令人生出怜惜、同情。
柳**点点头,似已明白了这一点,“那你来杀我。”
冷笑咬牙,冷冷的盯着她,盯着她的手。
那只手没有动,人已闭上眼,这不会有什么危险,一丝也不会有。
她显然也知道街道上诡异、诡秘的事,本来是不信的,也休想令她相信。
现在却休想令她不相信,她不得不小心。
因为这只手仿佛带着一种神奇而又奇异的妖法,只要一点到谁,谁就会死去。
柳**睁开眼,看了她一眼,眸子里已现出了怜惜、同情。
冷笑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字来,“好。”
话语声中,她的剑已惊虹般飞出,刺向柳**的胸膛。
柳**没有动,躯体娇弱的站着,娇弱的等待着。
剑尖仿佛已刺进柳**的胸膛,仿佛又没有刺进去,只是静静的停在那里,痴痴的盯着柳**。
柳**没有动,也没有睁开眼睛,可是她边上赫然多出一个人。
这人的笑意很大路,站的也很大路。
无论是谁,都可以感觉到这人很容易沟通,很容易成为朋友。
这人赫然是徐大路。
他停在柳**边上,只是将柳**的手轻轻抬起而已,并没有做别的动作。
柳**忽然睁开眼,就看见了冷笑烂泥般倒下。
她的弟子依稀肃立于边上。
徐大路笑着凝视她们,她们每一个都很年轻,也很漂亮,躯体上每一根肌肉都可以令人欢愉、欢快,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可以在她们躯体上找到欢乐、喜悦。
“你们的师傅已死了。”
她们不语。
“你们还活着,是不是?”
没有人说话,只有他自己在说话。
“你们可以将她带走,现在就走。”
她们已走,现在就走了,带着尸骨缓缓的走了下去,走向漆黑的远方。
徐大路凝视着柳**,眸子里流露着很大路的笑意,“人已死去,徒悲无用。”
柳**凝视着他,眸子里渐渐变得很痛恨,她痛恨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我又杀人了。”
徐大路笑了笑,笑的很无奈,“是的,我就在边上。”
柳**点头,缓缓蹲下,紧紧的抱紧膝盖,凝视着炉火。
这炉火并没有什么特别,冷风掠过,就不停扭动着,仿佛是一个很专业的舞者,在扭动着心里的情怀跟浪漫。
剧烈扭动却不会令人厌恶,只会给人带来温暖。
徐大路往里面丢了一块木炭,深深的叹息着,脸上无奈之色更浓。
柳**缓缓凝视着他,“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徐大路吃惊的盯着柳**,他不相信她会说出这句话来。
他也知道她说去的地方是哪里,难道她还没有呆够?
那里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冰冷、坚硬的牢房里什么也没有,连一点光也休想照进去,更没有风,一缕风也休想吹得进去,当然也没有一点温暖。
一个人可以不去感受到光,也可以不去感受到风,却不能失去温暖,一点也不能,因为那实在很无情,也很冷血。
“你回去?”他忽然凝视着柳**,吃惊的笑了笑。
柳**缓缓的凝视着他,缓缓的站起,笑着,“你让我回到那里面,我想回去。”
她说的很慢,仿佛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
徐大路忽然转过身,凝视着地上另一具尸骨。
他的笑意犹在,温文尔雅的笑意没有一丝褪去,仿佛时刻都在告诉着别人,自己多么有修养,也很有教养。
柳**忽然走向他的面前,笑着,“我不想再害人,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我甚至可以......。”
她的话并没有说出,也不用说出。
徐大路笑了,笑的仿佛很奇怪,“你很喜欢那里?”
柳**点头,“是的,我很喜欢那里。”
“你喜欢那里什么?”徐大路脸上的笑意已化作酸楚,不但令自己酸楚,也会令别人酸楚,“只要你能说出一样是喜欢的,我就带你回去。”
他说到回去的那两个字时,是咬着牙说的。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里,关进那里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活在那里面的人,并不用多久就会变得不像是人,也不像是鬼,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那种滋味,实在......。
柳**凝视着徐大路,眸子里现出祈求之色,“你也知道,我不小心就会将人害死,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徐大路点头。
“可是又有什么地方适合我去?”
徐大路不语,似已无法再语。
走向窗口,凝视着那轮寒月,让冷风刀一般刺激着自己的胸膛,让自己变得更加痛苦一点。
如果想要减轻心里痛苦,是不是就要必须折磨躯体,拼命的去折磨才会令自己舒服点。
这句话是不是很没道理?
徐大路笑了笑,“今晚的月亮好明亮。”
他知道如何去将话题转移开,也希望自己将她的苦恼转移出去。
月色明亮,冷风飘飘。
他说的并没有错,月色的确很明亮,不但明亮,也极为冰冷、消瘦,令无数夜色里还没有入眠的浪子寂寞、孤苦不已。
他不是浪子,却有着浪子同样般的寂寞、孤苦,苦得令自己崩溃。
柳**走向他,缓缓的靠近他。
她仿佛已感觉到这一点,轻轻贴着他的躯体,他已渐渐感受到她躯体上的热力,令无数浪子无法拒绝的那种诱惑。
就在这时,一株梅花从远处飘了过来。
斜斜的插在窗户上。
月下没有人,也没有鬼,只有梅花。
第一百七十章 夜惊情侣
冷风呼啸,梅香飘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梅花静静的插在窗户上,仿佛是安静的仙子,静静倾听着他们心里的寂寞与孤苦。
没有人,没有鬼。
难道是梅花自己飘过来的?
这株梅花难道已修炼成精?已可以去享受人间的欢乐、喜悦。
柳**轻轻靠着他的躯体,她已相信他已感觉到那种奇特而又迷人的诱惑,他也是人,更是正常男人,所以他一定会心动。
心动就会容易心软,她就是要他心软。
这足以令很多寂寞、孤苦的男人无法控制,也无法拒绝。
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触及到这种诱惑,都会很容易犯罪,这不是道德观念,也不是什么邪恶魔咒,这就是人正常的反应,正常的需求。
徐大路已在喘息,胸膛已剧烈起伏。
柳**娇弱的凝视着他,眸子里已现出了怜惜、同情之色。
她已看出这人一定也很寂寞、空虚,也许在漆黑的夜色里,并没有人去陪伴,更没有人去安慰心里的枯寂与愁闷。
“你一定是好男人,也一定不会令我失望。”
徐大路不语,额角不知何时已滚动汗水,晶莹、透明的汗水沿着脸颊缓缓滑落脖子。
“你会将我送到那里的,是不是?”柳**凝视着他的眼眸,他的眼眸仿佛已在冒着热气,“你将我放进去,我现在什么都是你的。”
这已不仅仅是邀请,更是一种祈求。
大多数正常男人都无法拒绝这种请求,他更不能。
他转过身,面对着柳**,凝视着柳**的眸子,躯体已无法控制,也无法压抑住那种突然的自我。
梅花幽香而娇艳,她的躯体柔软却**,但是更**的却是那眼眸。
在冰冷、明亮的月色下,她的眸子显得更加娇弱、善良、多情、**。
柳**触摸着他的喉结,他喉结不知何时已抖的很剧烈,“你是不是已......。”
徐大路点头,凝视着她。
他的头已缓缓靠近她,靠向她的躯体,他已屈服,已无法忍受,也不想忍受。
这本就不是有情感的人所能忍受得了。
柳**已闭上眼,轻轻的咬牙,似已在努力控制着什么。
就在这时,不远处挺立着一个人。
浑身漆黑,手里提着漆黑篮子的人,这正是在柳**边上住的人。
她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并没有说话。
不说话有时也可以达到目的,这种道理并不是每一个人所能理解的。
徐大路忽然站在一边,盯着这人,“你是什么人?”
这人面对徐大路,仿佛在盯着他,盯得很仔细,也很冷静,“你不是人。”
声音极为低沉而又沙哑,没有人能听出这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显得奇特而又诡异。
徐大路脸颊上没有一丝笑意,也没有一丝话语。
他静静的站着,脸上痛苦之色更浓。
寂寞、空虚渐渐已平息,人渐渐已清醒,清醒时候也许才能看清自己酒醉时候有多么卑鄙、下流。
他并没有喝酒,却已醉了,女人有时能令男人醉的更凶,更加强烈。
柳**娇弱的凝视着徐大路,眸子里的怜惜、同情之色更浓。
徐大路盯着这浑身漆黑的人,也盯着手里的篮子,什么都是漆黑的,这人仿佛是夜色里的幽灵,说不出的幽静而阴森。
这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面对着徐大路。
徐大路看了一眼柳**,眸子里歉意更浓。
他看了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走向外面,走进自己的屋里。
炉火在边上依稀剧烈扭动着,因为冷风依稀在飘动着。
这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走向窗户,将窗户关上,就走了。
走的时候,还将尸骨也带走。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安静的令自己发疯。
她娇弱的凝视着炉火,然后缓缓的抱紧膝盖,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
夜已更深,她渐渐已睡熟,却依稀感觉到有人将厚厚的貂裘盖在躯体上。
躯体渐渐变得极为温暖,思路却变得很模糊。
她睁开眼,就发现躯体上真的有件貂裘。
四面没有人,炉火并不剧烈,极为舒适,极为懂人。
床上的被子已拉开,一切都已准备好。
柳**仿佛已感到自己应该休息了,可是她没有休息。
因为她已感觉到这种想法并不是她一个人在想,一定还有其他人在想。
她走向窗户,悄悄的将窗户打开,然后就静静的凝视着月色。
月色下这时已有人影飘飘,不是一个人。
柳**吃惊,凝视着人影飘去的地方,正是卢一飞的屋子,这里依稀亮着灯光。
里面的人一定很伤心,很悲痛,所以没有睡下。
这时里面已发出惨叫声,急促而简短,这种声音刚发出,便骤然间消失,杀人的手法显然很老练。
柳**的心已变得冰冷,冰冷而关切。
她仿佛已看到那诚恳而热情的少年,一动不动的倒在卢一飞尸骨边,也看到了那些端庄、贤惠的侍女也死在边上。
那个少年实在很年轻,也许他还没有享受过**的那种欢乐,死得实在好可惜。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很轻,也很慢。
柳**忍不住差点惊呼出,这人赫然就是那少年。
他走出来看了看四周,又拉出一个少女。
月色下,依然可以看到少女的脸颊上显得很紧张、惧怕,可是那少年却紧紧握住她的手,没有一丝松开的意思。
少女看了看月色,又摇摇头,显得很忧虑,正犹豫着什么。
少年轻轻的在她脸上忽然亲了一下,仿佛在给她勇气、信心。
她居然也走了出来,脸上的紧张、惧怕之色渐渐消退。
他们一起抱了抱,然后就离开那里,缓缓的在夜色里前进着,显得很小心,仿佛生怕吵醒到别人,更怕别人知道这件事。
柳**看的不由替他们紧张起来。
因为他们一定是恋人,为了自己的恋情,有时不得不去做出很多牺牲,虽然不愿做,却也没有办法。
柳**忽然笑了。
这实在令自己欢愉,因为他们很年轻,已用年轻的法子去享受生活。
无论是什么样的年轻人,都有力道、也更有理由去享受这青春的刺激与快意,他们也不例外。
卢一飞的那间屋子更加安静,门已关上,那少年离开的时候,特意看了看。
他实在很小心,很勇敢。
柳**脸颊上的笑意更浓了,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不愿打扰他们去享受生活,享受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那种刺激与快意。
没有声音本不会打扰到他们的,可是却偏偏已打扰到。
少年忽然停下脚步,拉住的少女显得很吃惊,更惧怕,她已直愣愣的盯着他。
他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去亲她,忽然转过身,盯着柳**。
柳**已吃惊,这人的耳力居然这么好,居然已察觉到自己。
少女握住少年的手,紧紧的握住,目光显得极为不安,极为恐惧。
她轻抚着少年的肩膀,仿佛想告诉他什么。
少年没有说话,手轻轻一挥。
一道寒光爆射而出,射向柳**。
柳**暗暗吃惊,这少年的手上功夫好厉害,幸好自己在江湖中走动过,也懂一点功夫。
她笑着伸出手,轻轻一捏,那柄飞刀已被她握住。
少年很吃惊,眸子里已现出惧怕之色,也没有做什么动作。
少女忽然已向柳**跪了下来,目光中已飘零泪水。
柳**笑了笑,将手指靠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示意他们小点声音。
少年笑了,眸子里已现出感激、敬重之色,他轻轻的将少女拉起来,指了指柳**。
柳**轻轻叹息,又摇了摇头。
一个人活着的确很不容易,活得幸福就更不容易了。
这让他忽然想起了无生,也想起了杨晴。
那少年令自己想到了无生,那少女也令自己想到了杨晴。
柳**实在无法忘却这两个人,杨晴对无生生出的情感,还有无生对杨晴的那种百般呵护,简直令天底下多少少男少女羡慕不已。
那少女笑着向柳**摆了摆手,少年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拉住她走向远方。
柳**也摆了摆手,笑了笑。
人影渐渐已消失,寂寞悄悄又已降临。
她静静的凝视着月色,神情显得关切而又忧虑。
然后她就静静的祈祷着上帝,希望上帝能给别人带来好运,还有快乐。
月色不语,夜色无情。
她缓缓的转过身,就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浑身漆黑手里提着漆黑篮子的人,这人就静静的站在她不远处,正静静的面对着自己。
柳**吓了一跳,走向这人。
她拉了一张椅子靠近炉火,“你坐。”
这人凝视着炉火,添了几块木炭就走了出去。
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仅仅看了看她,然后加了几块木炭,就走了。
这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门已悄悄的关上,关的很轻,轻的仿佛是那少年亲吻少女的脸颊。
夜已渐深。
寂寞之色更浓。
柳**凝视着炉火,炉火纵纵,可是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第一百七十一章 风起云涌
夜已渐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寂寞之色更浓。
柳**凝视着炉火,炉火纵纵,她的心久久无法平息。
今夜无眠,没有人作陪,没有人说话。
那个黑衣人是谁?是哪个门派的?还是万花楼的?还是来寻仇的?
她又想到了徐大路。
这人仿佛也很神秘,这人明明已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却偏偏不点破,这是为了什么?
她又想起了衙门,为什么会突然退堂?为什么所有人都已消失,没有人收押,甚至没有去搭理自己。
炉火无情,也不懂情。
却已渐渐流下了泪水,泪水飘零,忧伤变得更浓。
她并没有擦净泪水,就走向床上,床上的被子已拉好,却很冷,冷的令人厌恶,也不愿进去。
一个人的被窝也许都是冰冷的,冰冷而寂寞。
就在这时,那个黑衣人又出现。
这人仿佛随时都会出现,都会在身边,幽灵般时刻都会飘出。
走过来并没有说话,仿佛也懒得说话,只是将床上的被子抱到炉火边烤着,这人就静静的站着。
被子渐渐已暖和,这人就将被子放到床上,人又幽灵般消失。
柳**不懂,这人也不语。
无言的照顾她,不但显得很神秘、诡异,也极为温暖、亲切。
这人是离别咒里的人吗?
如果是离别咒里的人,为什么不将面目现出?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柳**席卷在被窝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可是她依稀感觉到有人替自己盖被子。
她醒来就忽然从床上起来,走向窗户,推开窗户,凝视着外面。
那个漆黑的人,已在不远处,面对这边。
并没有说话,这人看了一眼柳**,就转过身离去。
这人低下头,默默的走向长街,走进长街,缓缓消失于长街。
东方渐渐已现出乳白。
长街的尽头悄悄走过来一行人,马车上拉着棺木,正缓缓的走向这边。
冷风中依稀可以看到他们棺材板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一群人停在卢一飞的门边。
门已开了,是里面的人打开的,开门的赫然是徐大路。
他笑着凝视这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这群人点点头,走了进去。
人已入棺,这群人并没有离去。
徐大路笑着将他们邀请到里面,现在正是用餐的时候。
柳**已听到他们在下面吃饭的声音,吃得并不快,却一定很饱。
她并没有出去,也不愿出去。
下面传来很大路的笑声,这人的确很会说,见到什么人都可以聊得来。
柳**并没有听清他们聊得是什么,但是可以听到他们很聊得开。
其实这也是一门功夫。
柳**换上一套极为秀气的衣衫,就静静的坐在炉火旁。
抬棺材的人渐渐已离去,徐大路就走了过来。
他笑了依稀很大路,昨日的事似已忘却。“怎么样?是不是实在饿了?”
柳**摇摇头。
“出去走走怎么样?”
柳**摇摇头。
徐大路笑了笑,笑的很无奈。
柳**也笑了,“看起来你每天好像很忙?”
徐大路凝视着外面渐渐远去的那群人,深深叹息,“身在官门,也有官门的苦恼。”
柳**娇弱的凝视着他,眸子现出怜惜、同情之色。
无论是江湖,还是官门,或者是什么帝王之家,也许都一样,都有自己的苦恼。
他的苦恼是什么?是不是抓什么犯人?
柳**很想知道他们抓犯人是不是也很苦恼,抓不到犯人是不是更苦恼?
可是她并没有去问他,她并不喜欢令别人感到厌恶、厌烦。
徐大路笑了笑,“你不出去,我说点江湖中的事给你听听,好不好?”
柳**娇弱的笑了笑。
“听说枪神无生已现出江湖了。”
柳**的眸子现出了光亮,“他......。”
她已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还活着,并没有死在峨嵋派的剑下。”
柳**眸子里流出泪水,一种过度喜悦的泪水。“想不到你消息这么灵通。”
徐大路笑了笑,“江湖中的事,时刻都会有变化,风起云涌,幻化无常。”
柳**点头承认。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有时比天气更恶毒,更残忍。
柳**忽然已站起,眸子也看向长街,长街上渐渐已有了人影。
几辆空空的镖车上盖着草席,镖旗上那条青龙徐徐在冷风中抖动。
每个人眸子里都现出早晨特有的那种活力,正缓缓的走了过来。
柳**认识他们。
他们赫然是青龙镖局,下山虎的眸子里厌恶、厌烦之色没有一丝改变。
这些人早上来这里做什么?
柳**已伏在窗口凝视着他们,下山虎也盯着她看,他眼中充满了惊讶之色。
徐大路顺着柳**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下山虎。
下山虎仿佛认识他,又仿佛不认识他,他们两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好像很奇怪。
徐大路凝视着柳**,“你好像认识他们?”
柳**点点头。
青龙镖局的人来到这里时间并不长,又进来了几波人。
第一波是三个人,一个人年轻人,脸上温文尔雅的笑意,这令柳**想起了华山派的人。
卢一飞脸上时刻都带着这种笑意。
第二波是七个人,七个铁青着脸的人,七口剑。
面现凶光,狰狞恐怖,仿佛是地狱里厉鬼转世而来的。
这七个人进来就叫了七坛好酒,慢慢的喝着,静静的瞧着外面,仿佛在等着什么。
第三波是四个人,四口剑,鲜衣华服,剑鞘上嵌着牛眼般大小的明珠。
无论谁都看得出他们很有钱,有钱的人大都有架子,他们也不例外,所以就走进了厢房里。
似已不愿跟外面的人为伍。
客栈里骤然间变得热闹起来,店小二忙的恨不得再长出一条腿出来。
柳**凝视着他们走进来,脸上缓缓飘起了忧虑之色。
这里仿佛要有什么奇怪的事即将发生。
她回过头凝视着徐大路,徐大路脸颊上仿佛也飘起了一抹奇怪之色。
这些人过来,显然已令他吃惊不已。
柳**凝视着徐大路,“你是不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过来?”
徐大路点头,深深叹息。
他仿佛很紧张,很惊慌。
柳**倒了一杯酒给他,希望他能够镇定下来。
酒杯在手里并没有一丝抖动,杯中酒没有一丝涟漪。
他的手也是一双好手。
江湖中的事,也许正是他所说的,时刻都会有变化,风起云涌,幻化无常。
正因如此,所以浪子入江湖,休想回故乡。
徐大路缓缓将酒一饮而尽,凝视着柳**,笑了笑,“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柳**摇摇头。
眸子里怜惜、同情之色更浓。
徐大路笑了笑,笑的很苦恼,“第一波是华山派,这个你一定可以看得出。”
柳**点点头,这个人也是温文尔雅的,并没有一丝张扬,也没有一丝落魄,神情既不高贵,也不低贱。
一切都显得很中庸。
徐大路凝视着外面,却不愿靠得太近,仿佛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在这里。
“第二波是青城派云中七子。”
柳**点头。
徐大路笑了笑,“这七个人与武当七子齐名,都是后起之秀中最厉害的角色之一。”
柳**点头,轻轻的又将杯中酒倒满。
徐大路凝视着酒杯,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仿佛想不通。
柳**笑了,“你是不是在想那第三波人?”
徐大路笑了笑,“是的,他们不应该来的。”
柳**不语,静静的听着他说。
那四位身着鲜衣华服的人,身份一定很不一般。
就连那手中剑都透着一种贵气,特别是剑柄上那牛眼般大小的明珠,一定很贵重,不是身家显贵的人,绝不会用那口剑,不是很有钱的人也不会用那口剑。
事实上江湖中用这样剑只有一个剑派。
徐大路凝视着柳**,“他们四人是点苍派的人。”
柳**笑了,却并未问点苍派的人为什么会这么有钱。
徐大路却已说了出来,“点苍派的弟子,或是名门望族,或是一方富商,......。”
柳**点点头,“他们的家底都很好。”
“是的。”
徐大路没有靠近窗户,柳**却静静的靠了过去,她凝视苍穹。
苍穹碧空如洗,柔阳低垂。
柳**深深吸了口气,深深吐了出来,欢呼着,“好天气。”
徐大路点点头。“好天气是不是很适合做事?”
这句话已将柳**问住,因为好天气都适合做事,却不知做什么事,是杀人?还是被杀?
大地上既没有一丝雪迹,也没有一丝潮湿的地方,显得极为干燥,干燥而坚硬。
无论是谁的鲜血飘落,很快都会干透。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每个人仿佛都不愿多说什么话。
剑并未出鞘,刀也未出鞘。
可是他们的手都已握住刀柄,握住剑柄,都仿佛在时刻准备着什么。
是不是随时都需要出鞘?需要去拼命?
冷风飘飘,青城派的人死死盯着酒坛,似已很厌恶那种嗡嗡声。
手却紧紧握住剑柄,没有一丝松开的意思。
柳**将梅花取下,闻了闻,“好香。”
第一百七十二章 点苍七剑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徐大路凝视着柔阳,又凝视着柳**拈起的梅花,心里不由生出些许感慨。
梅花的香并不一定在酷寒中,有时柔阳下也一样很香。
柳**凝视着那支梅花,脸颊上的笑意变得很开朗。
梅花阵阵飘香,人却时时刻刻**,**而诱人。
徐大路痴痴的笑着,似已完全呆住。
样子仿佛是久经寂寞、孤苦的少年,初遇理想中的情人,已彻底惊呆、不信。
这时冷风中已传来一连串铃声,极为清脆,极为悦耳。
铃声是从这家客栈里传出的,柳**忍不住凝视着下面,显得很期待。
也许寂寞中的女人都有这种毛病,每一个细微的故事,都足以令她们得到欢愉,得到满足。
下面渐渐已现出一个女人,不折不扣爱撒娇的那种。
爱撒娇的女人大都很有福气,也很聪明,更会折腾。
而且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令人厌恶、厌烦,总是令人感到欢愉,感到惊喜。
店小二仿佛依稀恋恋不舍,送到外面,嬉笑着抓着头发,仿佛很得意。
这女人并没有好好站着,也没有好好走路,事实上她是又跳又蹦走出来的,浑身的铃铛响个不停。
她听得仿佛很过瘾,很欢快,所以没有停下来。
这一切并没有令她完全满足,所以就一脚踢向冰冷、坚硬的石头,石头没有动,她也没有停。
她已坐在地上,眸子里已现出痛苦之色,嬉笑着辱骂,“死石头,烂石头,笨石头,傻石头,......。”
掘着嘴,哎呦哎呦的嘻叫着。
别人已听的笑了,她却依稀在辱骂着这块青石。
这样的人绝不会缺少男士陪伴,她也不例外。
就在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这人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活活戳死,戳死在大地上。
这人没有看女士一眼,似已懒得去看,也懒得去搭理。
这两人赫然是无生跟杨晴。
柳**忽然扑向窗口,却发现自己躯体后面十几处大穴骤然间被点住,完全已动不了。
不但躯体动不了,连说话也说不了。
她实在想不到徐大路已出手,他出手极速、简单而有效。
柳**静静站在昏暗的角落,眸子里已现出泪水,一种过度喜悦的泪水。
没有一丝悲怨之色,她仿佛并没有责怪徐大路,更没有对这人生出恨意。
徐大路深深叹息,“你现在还不能出去。”
柳**凝视着下面,仿佛并没有在意他说什么。
徐大路将柳**往里面移动了一点,又给她加了件厚厚的外套。
柳**依然可以看到他们的一切,他们却完全看不到自己。
这已足够,已足够令她欢愉,喜悦。
店小二围着杨晴笑了笑,“小的,小的......。”
杨晴挣扎着站起,又跳又蹦又笑了起来,仿佛跟没事一样,刚刚那疼痛似已忘却。
铃铛悦耳阵阵,柔阳现出的热力更加猛烈。
店小二不语,笑得合不拢嘴,这实在是很令人喜欢的女士。
杨晴吐了吐舌头。娇笑着,“刚刚我是装得,一点也不疼。”
她跳向无生,在他躯体上轻轻的亲了一口,忽然又跑到他后面,闭上眼,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无生没有动,石像般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那条长街。
杨晴摸了摸披风,又用脸颊摩擦了下无生的背脊,“你为什么不说话?”
店小二点头,因为她说的没错,到现在为止,还没听过这人说话。
难道这人是石头?不会说话?
“你好讨厌,一直不说话。”她说着说着,竟又嘟起嘴,仿佛很委屈。
这种委屈,不但很可爱,也很诱人。
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只要看一眼,都会忍不住去喜欢。
里面已有一个人在流口水,手里的酒坛已倾斜,酒已缓缓流出,他竟全然不知。
脸色显得痴呆而猥琐,他明显已心动了。
杨晴看了一眼,眸子里就现出厌恶之色。
她笑着凝视着无生,拉着无生的手,眸子里委屈之色更浓。
连说出的话都显得很委屈,委屈而难过。
“求求你了,就说说话,我......。”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冷风掠过,披风柔柔飘动。
杨晴嗯笑、嗯叫着,嗯跳着,肚子里的心仿佛已受不了了。
身上铃铛脆响不绝,仿佛也在替她难过。
“天灵灵,地灵灵,说句人话行不行,天灵灵,地灵灵,说句人话行不行,......。”
店小二远远的站着,这个女人实在很会撒娇。
里面一个人忽然跳了出来,手里的酒坛也带了出来。
脸色已因过度饮酒变得青不青,红不红。
他忽然站在杨晴边上,却冷冷的瞧着无生,瞧着无生手中的枪。
嘴上的口水已擦净,却流露出讥诮之色。“你是什么人?”
杨晴没有看他一眼,无生也没有看他一眼。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改变,依稀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一片空无,连一片白云也没有。
每个人都看见这人伸手很不错,点苍派的功夫本就不差。
这人冷冷的盯着无生,冷冷的说着,“你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更没有看他一眼。
这人脸颊上的讥诮之色已僵硬、凝结,“你是什么人?”
大厅里每个人仿佛都在替这石像般的人暗暗担心,因为点苍剑法实在很一流。
无生忽然转过身,一脚踢出。
每一个人都现出吃惊之色,仿佛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又的的确确是真的。
人已鬼叫着重重撞在冰冷、坚硬墙上,烂泥般软软滑下,然后就一动不动。
剑在手中,并未出鞘。
他们的手紧紧握住剑柄,骤然间掠出,骤然间将无生围住。
杨晴笑了,笑着躲在一旁,轻抚着那根马尾辫,仿佛很得意。
一点紧张的一丝也没有。
她实在不会去紧张,因为她很有信心。
每个人都看得痴了,这女人为什么笑?难道一点也不替那石像担心吗?
杨晴没有担心,静静的已在替无生欢快、喜悦。
她知道他没有离开,是因为想找人决斗,他已实在很想去找对手,已想的发疯。
现在已找到,他没有理由不欢快。
剑并未出鞘,却随时都可以出鞘。
他们每一个人的手都已握住剑柄,都已盯着无生。
“你到底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仿佛懒得去看他们一眼。
“你不说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无生不语,也不动。
躯体不动,掌中枪也没有动。
点苍派的人也不语。
他们已无语,无语就是到了拼命的时候。
无语岂非也是拼命、决斗的最好言语。
剑出鞘,剑光骤然间刺向无生。
每一口剑都很快,都很准,都很猛。
每个人都已看到明明刺到无生的胸膛,可是就在那一刻,人已凭空消失了。
这人仿佛是被他们一剑刺没了。
冷风飘动,这时才有人已看到墙角站着一个人,披风缓缓飘动。
无生一把将烂泥般的人抓起,用力的抖了抖。
这人忽然已醒了,就在他用力摇晃下睁开眼睛,目光已闪动,说不出的惧怕、惊慌。
“你.......。”
无生石像般一动不动,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仿佛要将这人活活戳死,戳死在大地上。
没有言语,也没有一丝动手的意思。
没有言语,有时比任何的言语更令人惧怕、惊慌。
这人咬牙,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他惊呼着,“你是无生。”
无生不语。
“你还活着?”
无生不语。
这人目光中惧怕、惊慌之色更浓,死死的咬牙,“我不是你对手,你动手吧。”
话语声中,已闭上眼,仿佛已不愿再活了。
无生不语。
盯着、戳着他,仿佛想从他躯体上找到点什么,却又没有找到一丝。
人已喘息,眼睛却闭得更加用力。
他显然努力忍受着什么。
是死亡前的恐惧?还是枪头般眸子的威慑?
无生石像般走向另外六口剑,将这人丢给他们。
他们不懂,眸子里冷意更冷,剑光也更寒。
却不能令别人心寒,只能令自己心寒,心已寒,手并未抖动,一丝也没有,握剑的人显然在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崩溃、虚脱,然后发疯。
冷风飘飘,躯体隐隐的抖动不止,没有人说话。
他们的嘴仿佛已说不出一句话。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他们不远处,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们。
没有人愿意被这双眼睛盯着,被这双眼睛盯着,仿佛是被枪在戳。
这不像是人的眼睛,漆黑、奇异而又有毛病。
七个人想避开,却又无法避开,因为被这双眼睛盯着,就无法再去看别的。
披风依稀轻轻飘动,人依稀没有动。
人没动,手更没动,手里的枪也不会动。
不会动却有种奇异的力道,令人无法理解、无法忍受的力道。
杨晴笑了笑,她欢快的走向无生,欢快的握住披风,将披风靠在脸颊上摩擦,然后笑意更浓了。
酒意已死,脸上仅剩铁青,凶狠、狰狞,却又极为惊慌、惧怕。
无生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们,盯着、戳着他们掌中的剑,“你们学剑?”
铁青的脸已更青,这句话是羞辱的话,所以不会回答。
无生盯着、戳着七口剑,七口冷冷的剑,七只苍白而稳定的手,“你们学剑?”
七个人没有人说话,也不愿说话。
忽然走向他们,走近他们,盯着、戳着他们的眸子,“你们学剑?”
七个人其中一个忽然已倒下,倒下就不停的呕吐,将所有的酒活活的吐出。
他已崩溃,已虚脱,已无法控制自己。
他已不行。
他的心似已被那双眼睛活活戳死,活活戳破。
可是无生依然盯着、戳着他们,并没有一丝移开的意思,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表情。
既没有一丝刺激、快意,也没有一丝欢愉、喜悦。
他们仿佛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也不能带来什么。
但是他为什么还要盯着、戳着他们?
柳**不懂。
她静静的瞧着,静静的无语,静静的祝福他们。
她希望他们时刻都很开心,很快乐。
渐渐的已闭上眼,似已满足,已令自己的躯体与灵魂彻底得到满足。
徐大路不语,暗暗叹息。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人居然这么善良?却又这么**?
“你不怪我这样对你?”他的手指骤然间已急点柳**背脊几处大穴。
柳**躯体依然没有动,却已努力喘息着。
她喘息着说,“我为什么要怪你?”
徐大路更不懂,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种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江湖中?不仅是一种悲哀、痛苦,简直是一种凄凉、凄绝。
他笑了笑,“你的朋友就在外面。”
柳**点头,笑着。
她的笑意依稀充满了娇弱、多情、善良、**,娇弱的已显得极为脆弱,脆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这实在令人吃惊不已。
“你不想去见他们?”
柳**点点头,笑得很欢愉。
“可我不让你去见他们,你不恨我吗?”
柳**笑了笑,凝视着徐大路。
徐大路忽然无法凝视着这个人,他竟已暗暗低下头。
她的眸子里已现出怜惜、同情之色。
柳**笑了笑,“我不怪你,因为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你一定很有理由这样子做。”
徐大路不语。
他的心似已在绞痛,疼的连躯体已隐隐轻颤了起来。
柳**眸子里的怜惜、同情之色更浓,“我知道你,我很理解你,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会怪你的。”
徐大路不语。
缓缓挺直腰,将柳**躯体上的貂裘拉了拉。
他仿佛生怕她受凉,又将炉火缓缓的拉了过来。
柳**凝视着外面,“我现在已不必见他们了。”
徐大路笑了,笑的很惊奇,“为什么?”
柳**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来,笑意更加欢愉,“因为我已看到他们活得很好。”
徐大路凝视着炉火,似已在沉思,又仿佛无法得到解答。
柳**缓缓凝视着徐大路,眸子更加柔和,“我只要见到他们活的很好,我就很满足了。”
她笑了笑,“见不见到他们,已不重要了。”
徐大路不语,似已被扭动的炉火完全吸引。
柳**凝视着徐大路,目光更加温柔,她仿佛已觉察到这人心里的苦楚与哀伤。
“其实你也很好,是个好人。”
徐大路不语,似已无力说话。
他深深叹息,忽然站起,面对柳**,“我不是人,不是东西,我什么也不是。”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说书先生
柳**没有动,手中依稀拈着那支梅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冷风掠过,梅花竟已片片飘落。
她眸子里竟已生出怜惜、同情之色。
徐大路笑了笑,却笑的很苦楚,“你为什么不恨我?”
柳**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恨你?”
他加了几块木炭,又倒了杯酒给柳**,希望她心里更加柔和点。
他实在很不愿意去伤害她。
官门有时比江湖还要令人厌恶、厌倦,为了一件事,有时不得不去做出令自己、令别人无法接受、无法面对的事。
柳**笑了笑,凝视着徐大路,“你不必说什么,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对你生出恨意。”
她笑的很娇弱而无力,可依稀笑着。
“我知道你的。”
“你知道我什么?”
“我知道你希望我去恨你,是不是?”
徐大路不语。
手里的梅花渐渐已飘尽,美丽已不复存在,香味已逝去。
梅花若有情,也会知足,因为自己的美丽与寒香已被人深深喜爱过,也深深欣赏过,更有人深深哀伤过。
光秃秃的枯枝不但显得极为萧索,也显得很孤独、寂寞。
这仿佛是繁华过后那红颜,丑陋、笨拙而凄凉。
柳**凝视着他,眸子里已有些许哀伤之感。“你希望我好好去恨你,这样你心里就会好受点,是不是?”
徐大路不语。
他的心里似已被她说中,已不必言语。
“你不该这样的,更不需要这样子。”
徐大路不懂,也不语。
“因为你本就不坏,你做的事,都很良心,你也很善良,所以你也不必去得到别人原谅。”
徐大路不语,已懂了。
自己的心似已被她洞穿,已活活被这善良的眼睛洞穿。
屋外柔阳低悬,冷风掠过,仿佛已有春天般的暖意。
杨晴眸子里已现出笑意。
躯体上铃铛叮铃铃的响个不停,因为她并没有停下。
她笑着向青城七剑吐了吐舌头,“你们快走吧,他不想杀你们。”
他们已惊惧的无法说话。
无生不再看他们一眼,却转过身,盯着、戳着店小二,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杨晴睁大眼睛,已深深吃惊。
因为这人本就不是江湖中人,也不像是什么高手。
无生不再看青城七子一眼,走向这店小二,店小二的神情变得很奇怪。
他看见无生走过来,纵身一跃,就到了楼上。
这人的功夫并不差,这样的人会是店小二吗?
无生没有追,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楼上。
上面仿佛已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
杨晴握住披风,看了看上面,上面没有什么,上面有一扇窗户开着,里面漆黑而阴森。
一截枯枝上光秃秃的,没有花朵,冷风掠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无生却在盯着,仿佛已看出那截枯枝的后面有什么人。
杨晴拉了拉披风,“你是不是已看到了什么?”
无生不语。
杨晴跳了跳,又蹦了蹦,痴痴的笑了笑,又指了指街道上,“那里好像有冰糖葫芦哦。”
无生不语。
杨晴笑了笑,又跑到另一边,“那里好像真的有冰糖葫芦哦。”
无生不语。
杨晴忽然欢呼了起来,“我看见了,好漂亮哦。”
她说着话的时候,就装成流口水的样子,仿佛很期待,也很委屈。
无生深深叹息。
他缓缓转过身,走向长街,走进长街。
柳**远远的已看到无生,他石像般挺立在长街上。
那里仿佛真的有卖冰糖葫芦,杨晴欢呼着一手拿一串,欢呼着又跳又蹦,得意极了。
边上的人痴痴盯着杨晴看,却捂住耳朵,仿佛很难受。
柳**也痴痴的笑了。
徐大路凝视着她,骤然极点她背脊七八处穴道。
柳**点点头,“他们已走了。”
徐大路凝视着长街上,也在凝视着无生,“那杆枪真的很神奇吗?”
柳**点点头。
她已对那杆枪有了信心,也有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情感。
“你喜欢他?”徐大路凝视着柳**,目光变得很奇怪,“他并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还是不要去对他动心。”
柳**点点头,不语。
枯枝犹在,上面的花瓣已消失,飘香已逝去。
留下的仅有寂寞、孤独。
她是不是很孤独,很寂寞,一个年华渐渐已失去的女人,心里是否也会有种哀伤难以言表,难以透露。
柳**凝视着徐大路,笑了笑,将残枝依稀插在窗户上,“他不是什么好端端的人,并不是很坏。”
她凝视着徐大路脸上的表情,轻轻的走向他,“你们并没有认识过,所以你不会知道他很多。”
“可是江湖中的传言......。”
柳**的声音渐渐变得很娇弱而无力,“江湖中的传言,那只是传言,传言也许都不是......。”
她不愿在别人跟前说很多争论的话,更不愿令别人觉得不愉快。
这时已有人敲门。
一个垂鬓少女笑面迎向柳**,用一种极为礼貌、极为敬重的话向柳**问好。
这令柳**想起了昨夜的那个年轻少年,也是这么礼貌,这么敬重。
少女将请帖送上就走了出去。
这请帖写得很斯文,也很简单,下面的署名是华山派文惊云。
柳**将请帖送到徐大路,徐大路却不愿去观看,只是笑了笑。
“看来你要忙了?”
柳**苦笑,不语。
徐大路将酒杯放下,就走了出去,将门缓缓的关上。
柳**笑了笑。
她走向窗户,凝视着那截枯枝,静静的已在思索着。
思索着之前的事,徐大路为什么不看请帖?他是不是已知道里面的内容?
她眺望远方那道长街,杨晴手里的冰糖葫芦变成了四串,无生依然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这边,仿佛时刻都在欣赏着这里。
之前的他一动不动盯着这里,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是不是已看出自己在里面?
她喘息着转了个身,欣赏着自己的影子。
影子长而瘦消,仿佛带着淡淡的娇弱、无力。
时间并不是很长,已有人过来敲门,正是之前的那位垂鬓少女。
她笑面笑语着,“我家公子有请。”
声音很清脆,仿佛是春天的嫩枝,脆弱而娇嫩、新鲜。
柳**将外面厚厚的貂裘褪掉,跟着她离去。
晌午的阳光仿佛已变得蛮不讲理,杨晴已盯着苍穹,仿佛很苦恼。
铃铛已不响了,因为她不愿再跳了。
她躯体上仿佛有团火在烧,脸颊上已现出红晕。
无生没有看她,石像般不语,石像般面向悦来客栈。
杨晴拉着无生的手摇了摇,笑着,“那边的人好凶。”
无生不语。
“他们都很不讲理,说拔剑就拔剑。”
无生不语。
“我们还是不要去的好。”
无生不语。
杨晴笑了笑,笑得很神秘,“你有没有赌过钱?”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
“我带你去赌两把好不好?”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缓缓伸出了手。
杨晴笑着跳了进去。
她已很期待骺子在瓷碗里滚动摩擦的声音,清脆而尖锐,令人不由生出赌意。
无论是什么样的赌鬼,只要想到那种声音,都会不由的兴奋、欢快不已,杨晴也不例外。
记得自己开酒楼的时候,经常去赌,那种感觉实在很刺激、很痛快。
她想着想着就不停的搓动着手,仿佛已忍不住了。
幸福赌坊已在前方,就在她不远处,她恨不得马上就到里面,使劲大吼大叫起来。
无生仿佛没有看见,也没有走向那边。
杨晴凝视着他,眸子里现出委屈、苦恼之色。
幸福赌坊渐渐已更远,街道上的人依稀很多,前面有个露天茶楼。
这里的人更多。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这里,盯着、戳着正在说书的糟老头。
杨晴不懂,“你来这里做什么?”
无生不语。
杨晴轻轻的亲了他一口,柔柔的说着,“我们来这里是不是很无聊?”
无生不语。
“我们还是回去,赌一把好不好?”
无生不语。
“就一把,一把就走人,好不好?”杨晴的声音已有祈求之意。
无生不语。
他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石像般听着糟老头说书。
糟老头实在很糟糕,衣服糟糕,鞋子糟糕,头顶的发丝几近糟糕透顶了,嘴里牙齿更是糟糕的没有几个。
这样的老头子身边本不应该有这么多人围住,也不应该很受欢迎。
可是他的的确确很受欢迎,而且这里的人都不让他们走,都叫着让他说书。
如果不说书,就不让他离去,就将他扣在这里。
糟老头没有离去,面向阳光,渐渐已闭上眼睛,似已睡着。
这时有人将酒放到他边上,糟老头忽然激灵灵抖动了下,然后就盯着那碗酒,盯的已入神。
酒已下肚,糟老头脸上已有了笑意,就连脸颊上每一根苍老、衰弱的皱纹都已有了变化,有了欢快、喜悦的笑意。
大家都已在等着,没有声音。
杨晴看了一眼,脸颊上的委屈更浓了。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
杨晴跳出他怀里,笑了笑,笑得也很委屈,“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她实在厌恶这里,厌恶极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无悲无喜
杨晴似已受不了了,她想不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糟老头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横竖都没有什么好看的,说出的故事最多也是书中记载,所谓后花园才子会佳人,或者是宰相千金抛绣球,这些故事都已岂非令人很难受,很无趣。
杨晴觉得自己一点也没有错。
可是她还要忍住,使劲嚼着冰糖葫芦,生气也没有法子。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深深叹息。
杨晴笑了,“我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所以我......。”
无生不语。
“所以我不会把你弄丢掉。”她笑的很顽皮。
说书老人早已开始说了。
下面已有很多人再鼓掌,也有人倒酒。
说书先生睁大眼睛,用手指轻轻一指,“就这么一指,前面的人就死了。”
边上的人已有人问,“这是什么功夫?”
说书老人深深叹息,“还不知道,因为这实在很邪门,江湖中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怪事。”
“这是妖法?”
说书老人缓缓又眯起眼睛,“有这样的本事是不是可以横行江湖了?”
没有人反对这种说法,他们已点头。
杨晴一句都不想听,嘟起嘴,什么话也不说。
说书老人笑了笑,“有这样的功夫是不是可以称霸江湖?”
“绝对可以。”已有人欢叫着。
“可是这人却进了牢房,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奇怪。”
“还有更奇怪的。”
没有人说话,都在听着他说下去。
“进牢房居然是她自己的主意。”
无生深深叹息,忽然走了出去。
杨晴欢快的笑着,因为终于出来了。
她拉着披风,眸子里却已现出歉意,“你想听我们可以再回去。”
无生忽然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你可知道那老人说的是什么?”
杨晴不知道。
无生深深叹息,“江湖中最近发生的大事。”
“最近江湖有什么事?”
“用手指就可以杀人的女人。”
杨晴笑了笑,因为她不信。
她伸了伸手指,指向前方,“就这样将人杀了?”
“是的,就这样杀人的。”
杨晴吃惊不语。
这实在很神秘,很诡异,这种事如果是别人嘴里说出来,她一定不信,可这是从无生嘴里说出的。
所以她一定相信,也渐渐有了惊惧。
“这是不是闹鬼了?”
“这不是闹鬼,是真的。”
杨晴盯着无生的脸颊,石像般脸颊上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异样的变化,石像般坚硬、冷静而稳定。
“这人如果要找你决斗的话。”
“她不会找我决斗。”
“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不喜欢去伤害别人。”
“你怎么知道这人不喜欢伤害别人?”
“因为这人情愿用牢房将自己关起来,也不想出来。”
杨晴眸子里已现出吃惊之色。
牢房的事她已听得很多,里面许多人与事都很凄凉、凄惨,里面也并不是很光明。
她忽然凝视着无生,仿佛已想到了什么,“这人是柳**?”
无生点头,“江湖中也许只有她会想到这个法子。”
杨晴缓缓已喘息,忽然握住无生的手,“我们回去再听听,好不好?”
无生深深叹息,“不必了。”
“可是柳**......。”
“她不会有事的。”
杨晴不懂,凝视着无生的嘴巴。
“衙门不会杀她的,也杀不死她。”
“你说他们会放了她?”
“是的,一定会放了。”
杨晴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垂下头,盯着大地。
“你是说衙门里有人跟着她,查明真相?”
“是的。”
“那她现在呢?”
无生深深叹息,已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站立着一个极为秀气的年轻人。
温文尔雅的笑了笑,他笑着迎向柳**,“华山派拙徒文惊云,这厢有理了。”
柳**笑了笑。
文惊云也笑了,他笑着将柳**引进里面。
屋子里很简洁,也很干净,圆桌上一茶具,一口剑。
屏风上悬着一幅吴道子八十七神仙图,姿态丰盈而优美。
两个垂鬓少女笑着将窗户关上,也将门也关上。
屋里显得极为昏暗而幽静,阴森而神秘。
柳**不懂,凝视着文惊云。
文惊云笑了笑,他的手轻轻将柳**目光引向这幅画。
柳**凝视着屏风上的话,脸上的笑意已凝结。
她已吃惊的呆立着。
这幅画似已与这昏暗的屋子融为一体,八十七位神仙仿佛就在不远处,正无悲无喜的抚奏着仙乐,徐徐而来。
文惊云笑了笑,“拙文显丑了,勿见笑。”
柳**苦笑,这简直是一种享受。
“好美的画,好美的意境。”
文惊云笑了笑,又向侍女点点头。
窗户已打开,屋里已现出光亮,神仙已逝去。
人已拂袖引路。
柳**跟着他走向圆桌,圆桌上茶已烹好。
侍女轻轻的倒茶,她的姿势优美而端庄,用的正是凤凰三点头。
她的动作既不大,也不小,既不慢,也不快,一切都显得很中庸,没有一丝过分之处。
柳**笑了笑。
这不竟令自己生出钦佩之色。
文惊云笑了笑,将茶一饮而尽,笑着,“茶道不周,还望多包涵。”
酸书生就是会这样委屈自己,然后拐弯抹角的告诉你想做什么,别人听的很难受,自己却觉得很有水准,也很有高尚感。
柳**仿佛没有注意到,她已盯着桌上的那口剑。
没有剑穗,却更显古朴而陈旧。
“好剑。”柳**凝视着这口剑,隐隐的已感觉到鞘中剑锋上丝丝寒意。
文惊云深深叹息,他走向窗户,却没有说话。
他的脸色显得极为哀伤而凄凉,没有一丝欢愉之色。
柳**轻抚着剑柄,仿佛在深深感受着里面的那种寒意。
文惊云凝视着这口剑,“阁下可知道这柄剑是谁的?”
柳**不知道,所以摇了摇头。
她凝视着文惊云,眸子里渐渐已现出了怜惜、同情之色。
“这是华山派大弟子卢一飞的剑。”
柳**躯体忽然一震,她已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只不过想告诉别人,这件事不能就这样了了,卢一飞的仇还是要算。
所以他还是要杀柳**。
她凝视着文惊云,似已完全了解这件事,似已没有一丝怨言。
文惊云笑意不变,“在下实在没有后退的余地。”
柳**理解,所以没有一丝拒绝他的想法。“人是我杀的,所以.....。”
文惊云盯着柳**,眸子里已现出敬重之色,“在下杀人无数,却不愿乱杀一人。”
柳**不语。
“在下还想问一下,你是不是杀了他?”
柳**不语,已点头。
文惊云点头,握住剑柄。
“阁下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柳**摇头,笑了笑。
“阁下可以说出,不必在意,在下可以代劳。”
柳**不语。
如果让他杀了自己,便可了却了他心中的仇怨,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她已深深叹息,闭上眼。
文惊云凝视着柳**,“在下还想知道一点。”
柳**笑了笑,“你可以问。”
“你是怎么杀死的。”
柳**苦笑,因为说出的话,也许他并不会相信。
所以还不如莫说的好。
“在下的手杀了很多人,却不愿错杀一个好人。”
柳**不语。
她已不愿说话,已在等待,等待死亡。
文惊云深深叹息,“拙文不才,却也知道该杀则杀,不该杀则不杀。”
柳**笑了笑,“你师兄的确是死在我手里,这并没有错。”
文惊云凝视着剑柄,他的剑并未出鞘,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在下已查过,没有伤口。”
柳**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他,“我早就该死了,更该死在他手里,可是我......。”
文惊云盯着柳**,“在下也知道一二。”
他不让柳**说话,又接着说,“阁下用手指轻轻一指,就将人杀死?”
柳**点头。
文惊云这时才盯着柳**的手,她的手消瘦、无肉而娇弱,没有一丝力道,现在已轻轻抖动。
她的心已不稳,已不愿活了。
他想不通,这样的手为什么可以要别人的命。
手已抖动,眸子依稀带着怜惜、同情之色,“这是真的,我没有理由避开这恩怨,是不是?”
文惊云点头。
他的手紧紧握住剑柄,却久久没有出鞘。
“阁下不怕死?”
柳**点头,缓缓闭上眼,“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快点杀了我,也了却你的仇怨。”
文惊云点点头,掌中剑依稀没有出鞘,仿佛很难出鞘。
“阁下急着去死?已了在下的报仇之愿?”
柳**缓缓睁开眼,“我本就该死了,更不想去害人了。”
文惊云叹息,“阁下会怎么害人?”
“我的手一指就将人杀死,这还不叫害人?”
文惊云笑了笑,剑已放下,人也坐下,他已明白自己该不该出鞘了。
柳**凝视着文惊云,“你......。”
文惊云点点头。
不远处垂鬓少女已走了过来,轻轻倒茶,轻轻的矗立在边上。
“请。”文惊云温文尔雅的笑了笑,缓缓伸手邀请品茶。
柳**凝视着桌上的剑,久久不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惊魂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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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拂袖着邀请,久久没有言语,脸上那种顽皮、可爱的笑意并没有因惊惧、胆怯而又一丝改变,也没有一丝褪去。
躯体没有动,铃铛已动了。
冷风掠过,铃铛不由的颤抖着,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长街上的积雪已散去,冰冷、坚硬的大地显得并没有那么无情,也没有那么冷漠,踩在上面,显得极为柔和,松软。
屋角的阴影下依稀仍有寒意,地面上的冰水并未褪去,薄而透明。
衣服店的老板正坐在墙角,迎着温暖的阳光,嗑着瓜子,没有一丝精神。
低悬的阳光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如竹竿,纤细的令人厌恶,背脊上冷汗已冒出了很多。
杨晴盯着自己的影子,似已痴了。
没有一丝厌恶的样子,并没有因躯体发热变得难过。
她嬉笑着凝视无生,摇摇手,铃铛响得更加剧烈,却足以令人心烦。
“我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
一个多情女人,面对心爱男士,并不需要轰轰烈烈的情感燃烧就得到满足,有时一件小事也会令她们满足,特别是一件在乎她们的小事,也许更令她们得到满足。
杨晴拉着无生的手,柔柔的摆着,摆得仿佛是肚里的心,极为欢快、喜悦而又刺激。
她指向那家衣服店,“你是不是应该陪我去一下?”
这句话仿佛是一种魔咒,墙角老板骤然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忽然面向杨晴。
笑得仿佛是卖唱的,满嘴黄牙都充满了振奋的笑意。
杨晴看了一眼,就不愿去看他。
可是这人却迎面走了过来,手里的瓜子已不见,嘴角依稀残留着瓜子碎皮。
“我店里都是上等货色,包你满意。”
杨晴想去,所以已凝视着无生。
无生不语,石像般的躯体没有一丝停下,石像般走向前方,并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
衣服店老板摸了摸嘴,“小店里衣服的质料不但是上品,手工也极为好,在这条街上都很有名的。”
杨晴凝视着无生,脸颊上那种委屈、苦楚之色更浓。
她的手已摇晃了,她的心已受不了了,已完全经受不了这种诱惑。
无生忽然石像般一动不动,然后转过身,轻抚着杨晴的躯体,“你不想去听说书了?”
杨晴不语,脸色的表情变得很懊恼,仿佛很难过,更委屈。
她仿佛想说,那个说书的也跑不掉,耽误一下也没有一丝关系。
无生深深叹息。
然后石像般走向这间店里,走进这家店里。
杨晴嬉笑着凝视那两条背影,两条漆黑的影子,漆黑、阴森而诡异。
她笑着凝视着那两条人影,两条漆黑的影子,漆黑、阴森而诡异。
却不是嬉笑,而是一种娇弱、多情、善良、**的笑意。
她已知道文惊云不会再杀自己,他的剑也不喜乱杀无辜,所以并没有杀自己。
但是自己却暗暗的忧伤,替卢一飞的死忧伤。
卢一飞的死不但令文惊云深深痛快、哀伤,也令他更有定力,一种极为稳定的那种力道。
他脸颊上依稀带着那种温文尔雅、柔如春风的笑意。
这种笑意仿佛是脚气,已死死的缠住他,时刻都不会离开他,仿佛可以到永远永远,直到死亡。
就算是发疯也不会离去。
脚气只会令自己难受,那种笑意绝不会令别人难受。
年轻多情的垂鬓少女,远远的站着,并没有一丝打扰,只是静静的凝视着文惊云,她眼眸里仿佛但着极为满足的那种色彩。
柳**凝视着窗外,长街上人影已稀疏,小贩的叫卖也少了好多。
晌午阳光仿佛是蛮不讲理的毒妇,热情、疯狂而剧烈。
柳**背脊已有汗水,脸颊上淡淡的红晕已飘了起来。“你有理由杀我。”
文惊云笑着凝视桌上,茶具犹在,那口剑也犹在。
这是两个选择。
一个是端起茶杯,品茶,忘却那种痛苦、哀伤的恩怨。
另一个是握起剑,欣赏剑尖飘零着仇人的鲜血,柳**是自己的仇人吗?
文惊云的笑意变得有点奇怪,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是她杀了卢一飞吗?她并未触及卢一飞的躯体,也没有拒绝卢一飞来寻仇,更没有拒绝自己寻仇。
剑是好剑,并未出鞘,也可以感到里面的锋芒与寒意。
剑柄上没有剑穗,没有一丝华丽之色。
剑鞘虽已破旧,却显得更加冷傲、威严。
柳**凝视着文惊云,眸子里流露出怜惜、同情之色。
她笑着面对文惊云,也在等待,等待他握起剑,然后报仇。
“这口剑是好剑。”
文惊云点头。
茶杯里的热力渐渐已娇弱,渐渐已没有了一丝温柔、暖意,即使是端起也不能再喝了。
剑却不同,无论在什么时候,握起都是冷的,就算是滚热的鲜血飘在上面,也无法褪去一丝冷意。
“握剑的手一定也是好手。”
文惊云点头,脸上的笑意不变,却已有了淡淡的苦楚、哀伤。
是什么原因令他感到哀伤?
是不是明知仇人娇弱的站在边上,也无法动手,还是不愿动手。
人依旧在,桌上的剑依旧很冷,并没有一丝热力。
连柔和的阳光扑上去,也休想有一丝热力。
柳**眸子里那种怜惜、同情之色更浓。“无论谁拥有那种手一定是江湖横才,一代杰出的剑客。”
文惊云点点头。
他的目光已落到剑上,古朴、陈旧的剑鞘上仿佛已闪动了昏暗的光,冰冷而又无情的光。
柳**深深叹息,“你如果不杀了我,不足以令你华山派声威大震,不足以令你义释九泉之下的师弟。”
她仿佛生怕自己死不了,生怕别人带着剑离去,离去的同时也带着那种痛苦、哀伤,无法报仇的心里也许并不是每一个人能了解到,知道仇人在跟前又无法去动手岂非很痛苦、哀伤?
柳**似已很了解这种痛苦,所以她不愿别人背负着这种痛苦。
也许这不仅仅是一种痛苦,也是一种折磨,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一生一世都背着这种折磨与愧疚活着,都会很累的,更容易厌倦、厌恶。
这种日子也许并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的,却可以将正常人活活压死,将躯体与灵魂活活压死掉。
柳**凝视着文惊云的脖子,他的喉结已在滚动,上下的滚动着。
仿佛是多情而寂寞的少女面对心爱男士,即将尝试禁果,显得期待而又惧怕。
茶已凉,不仅是茶杯里已凉,连茶壶里也变得凉了。
那垂鬓少女缓缓的走了过来,伸出手。
她将茶具缓缓的端走,桌上已剩下剑。
剑就是杀人,剑的出现,就是为了杀人。
这柄剑也不例外。
所以剑已在手中,那只手已握住剑柄。
剑出鞘。
剑光一闪而过,鲜血已飘零,人已倒下。
脖子那滚动的喉结渐渐平息,渐渐已稳定,他的神情依稀没有改变,残留着痛苦、哀伤。
剑并未入鞘。
影子更加纤细而漆黑。
滴滴鲜血已飘零,一滴一滴的飘着。
冷风掠过,血泊里的缕缕发丝一动不动,似已没有了一丝活力。
阴暗的角落依稀没有一丝光线,依稀残留着昨夜的寒意与寂寞。
阴暗的角落没有一丝光线,昨夜的那种寒意、寂寞并没有褪去,仿佛可以延续到今夜。
屋子并不大,衣服却很多。
老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每一颗发黄的牙齿,在阴暗的角落都显得很诡异,诡异而邪恶。
墙角的炉火并不旺盛,上面坐落一个水壶。
他取出两个杯子,还用心的吹了吹,又用袖子擦了擦,才放心的将水倒进去。
杨晴并没有去喝水,任何一个正在挑选衣服的女士都不会去喝水。
她也不例外。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端着那杯茶,石像般一动不动的面向前方。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一件件漂亮衣裳柔柔悬在半空,没有一丝活力,仿佛是一具具尸骨,一具具漂亮而又阴森、诡异、冷艳的尸骨。
杨晴轻抚着一件件衣服,脸颊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拉着无生的手,嬉笑着,“我知道你很会疼人。”
无生不语,石像般一动不动,手里的杯子也没有动,杯中水死静而没有一丝涟漪,连冷风吹进来都休想生出涟漪。
老板已在边上陪笑着,“我长这么大了,还没有见过姑奶奶这身姿。”
他目光里现出了光,一种大多数马屁精生出的那种光。
杨晴忽然面对他,撅起嘴嬉笑,不语。
老板接着凑过去陪笑,“这条长街上所有的女人,没有一个有你漂亮的。”
杨晴笑的脸颊上已泛起了羞红,却无法言语。
她轻轻将无生的手靠在脸颊上,然后躯体就有了一种奇异的抽动。
老板静静的看着杨晴,眼中的笑意变得更加剧烈,也变得很奇怪,很怪异。
杨晴看不懂,他笑意为什么会变得像阴暗的角落,阴森、诡异,没有一丝欢愉。
老板将滚热的热茶端给杨晴。
杨晴笑着端起。
可是她并没有喝,将茶杯送到无生的手里,她接着又去挑选衣服。
烧饭也许会令女人累,但买衣服绝不会,不但不累,反而令她们更加振奋不已。
天下的女人也许都有这毛病。
所以天下间聪明的男人,都会用聪明的法子去逃避跟她们去逛街,更会逃避去跟她们买衣服。
因为她们买衣服的过程简直令人发疯,令人崩溃。
因此聪明的女人都会用聪明法子去邀请他们去买衣服,越聪明越好。
杨晴嘻嘻的笑着,欢叫着指向那件嫩红色衣裳,嫩的仿佛是娇羞少女那躯体。
娇嫩、朦胧而诱人。
她笑着凝视那件衣裳,痴痴的欣赏着。
老板陪笑着将衣裳取下,笑着说,“姑奶奶的眼光真是不同凡响,这件衣裳无论质料,还是手工,都是一流的。”
杨晴没有看他,接过衣裳一蹦一跳的到了无生边上,“你看这衣裳怎么样?是不是很美?”
她笑的很得意,也很喜悦。
自己也相信,只要穿上这件衣裳,一定会更美丽。
无生不语,手里的茶杯犹在,水却已凉了,没有一丝热力。
凉透的水决不能喝,喝进肚里很容易会拉肚,老板凝视着无生,笑了笑。
将两个茶杯取走,倒进水壶里,他倒的很小心,仿佛生怕浪费了一丁点。
生活的享受也许并不多,每一滴都显得很珍惜,很尊敬。
他笑着又倒了一杯过来,端向无生。
无生没有看他,也没有接过茶杯,“这是什么?”
这句话问的很奇怪,听得更奇怪,这明明是茶。
杨晴已转过身,吃惊的凝视着无生。
这句话并不该问的,这本是废话,可是无生却问了出来。
只要是他说出的话,就绝不会是废话,每一个字都不是,这是杨晴从无数生死边缘惨痛折磨中得来的经验。
所以她脸上的笑意已消失。
老板脸上的笑意犹在,“这是......。”
可是说的话已抖动,抖得不知怎么说了。
无生盯着、戳着他手里捧着的杯子,杯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杯中水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杨晴已呆住。
这杯水是不是有什么不同凡响的地方,为什么已吸引住无生。
杯中水已柔柔冒着热气,冷风并不剧烈,里面的涟漪却很凶猛。
他的手已不稳。
手不稳,心也不会稳。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面对这老板。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的手,盯着、戳着手里的杯子。
心不稳,就会乱,什么都会乱。
有时甚至可以乱死自己,活活的乱死。
这人骤然间掠起,掠向屋外,可是又骤然间已落下。
死肉般软软的落下,炉火已打翻,上面的水壶骤然间已打翻。
水壶里的水骤然间洒在他躯体上。
杨晴激灵灵吓了一跳,她忽然将衣裳丢掉,紧紧贴着无生的躯体,似已一刻都不愿离开。
铃铛不停的响着,现在听来,令自己都觉得惧怕、胆怯。
柔和、温暖的阳光飘进来,竟没有一丝热力,显得极为阴森、诡异。
一件件漂亮衣裳柔柔悬在半空,没有一丝活力,仿佛是一具具尸骨,一具具漂亮而又阴森、诡异、冷艳的尸骨。
第一百七十六章 江湖风神
柔和、温暖的阳光飘进来,竟没有一丝热力,显得极为阴森、诡异。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血已飘,人已死。
剑尖犹在滴血,握剑的手没有抖动。
脸上竟没有一丝欢快,但还是有笑意,那种温文尔雅、柔如春风的笑意已完全僵硬、凝结。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一名剑客掌中剑在滴血,精神与思想岂非也已得到充分满足?剧烈满足?
这岂非是剑客一生中极为喜悦的一刻?
很多剑客为了尝试这一刻的享受,不知经历了多少痛苦折磨、哀伤泪水。
他没有理由有这样的表情,也不该有这样的表情。
柳**凝视着文惊云,眸子里现出怜惜、同情之色,“她还年轻,也很美丽,你......。”
剑尖的鲜血犹在滴落,他已将剑锋靠在渐渐发冷的尸骨上。
冷风掠过,她脸上的笑意仿佛已飘起,已飘向梦里。
娇嫩、羞红的脸颊上依稀流露着那种满足之色,一种情人给于的那种满足。
剑尖的鲜血在她躯体上已完全擦净,缓缓已入鞘。
剑又回到桌上。
桌上只有那口剑,剑未出鞘,柳**已知道那口剑的锋芒与寒意。
握剑的人呢?
岂非更冷?
柳**凝视着那只握剑的手,那只手没有一丝抖动,仿佛也没有一丝歉意。
他杀她仿佛是很应该,很自然的事。
文惊云凝视着柳**,“阁下是不是很意外?”
柳**很意外,她甚至都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死的不应该是她,而是自己才对。
文惊云深深叹息,显得也很痛苦。
走近少女,轻轻触摸她的脸颊,她的脸颊实在很娇嫩、羞红,因为这垂鬓少女实在很年轻,年轻的也许还没有尝试过禁果中丝丝甜蜜、丝丝快意。
柳**不懂,他为什么去做这件事?
这本就不是人所能做出来的,因为人是有情感的,又有谁忍心去杀死这样的少女?
屏风上的那幅画犹在悬着,没有一丝改变,上面的仙人也没有一丝痛苦、喜悦之色,更不会有恩怨情仇。
柳**凝视着这具年轻的尸骨,心已在绞痛。
痛得无法站立,她已忽然蹲下,抱着膝盖,似已要虚脱。
文惊云深深叹息,他轻轻的将这少女脸上面具撕掉,就现出了一个陌生而畸形的脸。
这张脸也是女人的脸,却没有那么娇嫩,没有那么羞红。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靠近文惊云?
柳**肚子里的心犹在绞痛,思想已彻底混乱。
这实在是想不到,这也实在无法令人想到,因为这一剑实在太快,这张脸也实在太陌生。
“在下过来的时候,带来两个侍女。”他的脸上笑意犹在,却更加忧伤,“都被她杀了。”
柳**盯着这张陌生而畸形的脸,“这人是什么人?”
文惊云不语。
他心里似已有种难以形容、难以言表的酸苦、痛苦。
“她为什么要杀死她们?”
文惊云走向窗户,凝视着那条长街。
长街上的人已稀少,仿佛已没有了一丝活力,没有叫卖声,没有人流赶集,岂非令人厌恶,令人感到孤寂。
他笑了笑,指向那条街,“阁下可喜欢去逛街?”
柳**不懂,她不懂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所以她不愿去多说什么。
文惊云忽然将柳**拉起,邀请到窗前,“阁下是不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个人是什么人?”
柳**点头。
她不愿令别人感到一丝不快、一丝哀伤,她已知道文惊云有心里话要倾吐。
倾听别人肚子里的痛苦、哀怨,一定会令别人心里很舒畅,也会令别人心里得到一种满足。
文惊云笑了笑,“在下虽是华山派弟子,却也......。”
柳**娇弱的凝视着这人眼眸,这人心里仿佛也很痛苦、哀伤,“你没有做错。”
“阁下相信我?”
柳**不语。
文惊云点点头,凝视着柳**,“阁下可知道,江湖中有很多人都想杀你?”
柳**点头。
她实在太清楚了,时刻都会有人想去杀自己。
这种日子也厌倦、厌恶,却也无法了却。
文惊云笑了笑,笑的很坦诚,“就连在下也想这样做,可是我不会这么做。”
他的话令柳**吃惊,也想不通。
柳**也笑了,“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文惊云笑了笑,“因为在下已被华山派逐出门了。”
这句话又令柳**吃惊,他的功夫并不弱,握剑的那只手也很稳定。
华山派不应该将这么好的剑客逐出门。
文惊云笑了笑,“世上有很多事都想不到,也想不通的,就像在下,过来目的是为了替卢一飞报仇,又有谁会想到,出鞘剑竟将门人杀了。”
柳**凝视着那具尸骨,鲜血犹在流淌,她的躯体还没有冷透,却足以令人心生怯意。
“那是你的门人?”
文惊云点点头,“是的,这人的剑法不在我之下。”
“那她为什么易容?”
“因为她也想将阁下杀死。”文惊云点点头,“她将阁下杀了,跟在下杀了你,就不一样了。”
柳**点头。
她明白这一点,一个是替师兄报仇,一个替门派争得威严,这两个完全不同。
文惊云笑了笑,凝视着那具尸骨,“她也是一名好手,剑客中的剑客,可是在下不愿阁下死在她手里。”
柳**不懂。
文惊云笑了笑,“在下本可以将阁下让给她的,可是她将在下两名贴身侍女杀了,这实在令我心痛。”
“所以你对她生出恨意?”
“是的。”文惊云点点头,“在下已知道阁下没有杀死师兄,就没有理由再杀阁下了。”
“你不想替你华山派争得威名?”
文惊云苦笑,“在下没有理由去争,也不会去争了。”
柳**凝视着他那种苦笑,苦得实在令人心酸。
门派威名真的重要吗?文惊云凝视着苍穹,眸子里哀伤之色渐渐发苦。
他的确没有理由去杀,因为门人不顾昔日之情,将他两个年华正茂、娇嫩羞羞的侍女都杀了。
这种仇又有谁能忘却?
文惊云痴痴的盯着那朵白云,似已真的呆住。
“你将门人杀了,他们......。”
柳**已不忍将这句话说完,因为这句话实在很残酷。
“是的,在下会好好逃亡,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尸骨渐渐已冰冷、僵硬,流出的鲜血渐渐变得很慢。
“这明明是他们的错。”
文惊云笑了笑,“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柳**不语,深深叹息。
“江湖中的事,本就没有对,也没有错,活着就是对的,死了就是错的。”
这句话说的很残酷,也很现实。
柳**娇弱的凝视着长街,眸子里流露出忧伤之色,江湖中对对错错的事,又有谁说得清。
文惊云忽然盯着桌上的剑,伸手一抓,那口剑忽然已飘了起来,飘向手中。
他扶剑一笑,“在下告辞,阁下多珍重。”
柳**笑了笑。
人已走,屋子里显得很安静,也很寂寞。
屏风上悬着一幅吴道子八十七神仙图,姿态丰盈而优美。
她静静的欣赏着这幅话。
这幅画为什么没有一丝情感,无悲无喜的那种幽美,实在令人感慨、向往。
“这幅画是不是很美?”
柳**转过身,就看到了徐大路。
大路般的笑意,大路般的表情,大路般的站在那里。
柳**也笑了,“你来的真是时候。”
徐大路笑了笑,他凝视着地上的尸骨,眸子里已现出了吃惊之色。
“的确是时候。”他深深吐出一口冷气。
徐大路笑着走向窗户,只是招招手而已。
窗户上忽然出现一个人,嘻嘻的笑着,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客人,都会笑的。
这人赫然是店小二。
店小二看到这具尸骨,并没有一丝吃惊之色。
徐大路盯着这人,“你身手还是很不错的。”
店小二笑了笑,“没办法,我们这行饭并不好吃。”
“上面是不是应该好好嘉奖你了?”
店小二点点头,笑的很欢快,却也很苦恼。
“我早就不想干了,这日子......。”他说着话的时候,已叹息着摇摇头。
柳**不语。
他们两人仿佛很熟,关系也很不一般。
店小二走向屏风,将这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图缓缓卷好,放在桌上。
清洗着地上的血迹。
徐大路点点头,“这日子不是很好吗?”
店小二笑了笑,脸上每一个皱纹都充满了酸楚与寂寞。
他并没有说话,将尸骨与画都带走了。
徐大路凝视着他从窗户飘走,眸子里竟已现出怜惜之色。
这种人很难对人怜惜,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都一样,可是他现在已有了这种怜惜之色。
柳**凝视着他,并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并不是没有话说,但她情愿将话放到心里也不会说出。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多嘴的人。
徐大路缓缓转过身,凝视着她,“你是不是很奇怪?”
柳**不语,却依然笑着。
“你可知道店小二是什么人?”
柳**不语,她不知道。
“他是江湖中少之又少的神踪风神,飞毛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