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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全文阅读

作者:熏香如风     刘备的日常txt下载     刘备的日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20 苍海漕渠

    将作寺上呈“北疆山川地形图”所示。

    漕渠分东西两条。

    西漕渠,自穷发大泽(呼伦池),迂回大漠(浑善达克沙地),穿大鲜卑山,与饶乐水相连。《庄子.逍遥游》:“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穷发,便言指极北不毛之地。此渠长约千里。

    东漕渠,斜驱苍海郡(松嫩平原),连通大辽水并难水(松花江)。此渠长约五百里。后世称,“松辽运河”。

    东线漕渠之利,远超西线。且无论工期亦或是难度,皆远优于西线。尤其苍海郡“西北有完水,东北流合于难水。其地小水皆注于难,东入于海”。完水,乃后世黑龙江。枝津散布,小水众多。若开东线漕渠,出辽关港,过扶余、高车共筑之南苏港,便可转入漕渠,斜驱东北,直入难水。

    苍海郡内外,兼得大利。

    更有甚者,难水地势略高,无需另建船闸,便可顺流大辽水。唯一所患,开此漕渠,完、难二水势,必因分流而衰弱。恐与航运不利。且此航道需绕行苍海郡界,完水上游航道,尚未疏通。且一年之中,半载冰封。亦不利漕运。

    西漕渠,乃取穷发大泽中积水。迂回大漠,再穿大鲜卑山间道,与大辽水上游,饶乐水相接。然大泽地势低洼,需建阶梯船闸,为漕渠蓄水。且穿越大漠戈壁,掘进难度远甚东渠。其穿“大鲜卑山间道”一段,需凿石开山,最为艰险。优点显而易见,航程更短,冰封期亦略短。

    “可开东渠。”皇上已有决断:“另建船闸锁固。完、难二水,不可损流过甚。”

    皇上之意,东漕渠,虽可顺流大辽水。然亦需另建船闸,调节四季水流。若遇洪涝,则开闸放水。若遇干旱,则关闸蓄水。

    “喏。”将作令苏伯,大喜下拜。五百里东漕渠,三载可毕。彼时,皇上君流十万里而归。此渠当成矣。

    “敢问主上,此渠何名?”右国相奏问。

    “既在苍海郡,便唤‘苍海漕渠’。”皇上言道。

    “喏。”群臣下拜。

    “则东渠要冲,另筑苍海郡治。”皇上高瞻远瞩。苍海郡东极大海,西北暂以北海为界,郡治临秽县,涵括扶余、北沃沮属国。广袤数千里。一郡之地,可比一州。随扶余向化,东夷日渐归心。再加名臣循吏,牧守有方。苍海大治,犹在丰州之前。

    皇上有意,将苍海,析分数郡,改立苍州。继雍州、丰州、广州、吴州之后,为季汉十八州。如前所言,大辽水,乃东胡与东夷各部,天然分界。正因大辽水,神龙摆尾。大鲜卑山,遂成天然分水岭。大鲜卑山以西,乃鲜卑祖地。大鲜卑山以东,则是扶余旧地。

    苍州可立玄帝乎?

    皇上,尚未有决断。待君流十万里归,再言不迟。彼时,嫡长子尚未及冠,仍有转圜。

    苍海漕渠,后简称“苍渠”。绕行苍海郡,连通大漠南北。漠北都护府所立郅居枝郡,因而繁盛。话说季汉机关船,日夜三千里。即便内河稍逊,日夜千里,亦绰绰有余。即便绕行,亦不过数日之期。远非陆运可比。相邻城邑,又无水路,当赖车马。跨州郡输运,当假水力。

    辽关港,可窥一斑。

    长城内外,山水相连。国中大儒戏言,长城今已为“牛马之牢”。言下之意,长城乃牛马之围栏。以防草原牛马,离圈走失。虽出戏言,亦有真意。蓟国横亘幽冀,并漠北都护府,领护大漠南北。各部皆乞内附,且皆与皇上,和蕃成一家。久皆为季汉诸侯。穷发冥海(北冰洋),亦为汉土。再无华夷之分。

    苍渠既定。将作寺尽遣能工巧匠,奔赴苍海郡,广募人手,调派机关诸器,为掘渠积势。以五万能工巧匠,三载为限。需耗十亿蓟钞。此等小钱,何足道哉。

    府库充盈,数以百亿计。卖豪商一等民爵,足可得钞十亿。八月案比,西域都护府,客税亦足得四百亿。蓟钞今已通行季汉。稍后新发,券钞上所加蓟王之玺,亦悄然更为太上皇帝玺”。

    将作寺,亦水涨船高。将作令,增秩为中二千石。隶属大司空。

    太上九卿之大司空。秩万石,金印紫绶。开府置曹掾、长史、司马、主簿、舍人、从事中郎等员。掌水土事,郊祀掌扫除陈乐器,大丧掌将校复土。凡营城起邑、浚沟洫、修坟防止事,则议其利,建其功。凡四方水土功课,岁尽则奏其殿最而行赏罚。

    无出意外,大司空,当授左国令黄承彦。

    皇上遂未下诏。然公卿之选,皆名花有主。

    皇上北巡,将作寺公船,毋需重返南港。西线漕渠,皇上亦未轻弃。存以备用。大漠地利,亦需探明。彼时,可通轨路,往来蒸汽机车。待泛大陆轨路网筑毕,陆运之利,当不下水运。

    金乌船宫,三日往返,泊于北港。

    百官伴驾入宫,再鱼贯而出,各归府邸。

    皇上一举一动,万众瞩目。纵秋闱正酣,亦多有识之士,窥破圣意。不出三日,苍海漕渠,遍传北都。皇上欲析分苍海郡,改立苍州之事,亦甚嚣尘上。

    苍海郡,东邻大海,西接玄菟,南抵半岛,北界郅居。前为扶余等部所占,地利不显。并入汉土,地利凸显。冰雪之下,黑土丰镐。前苍海守李进,试种蓟稻多年。驯田毕后,肥力尽显。季季大熟,取名“渤海寒谷”。其米重如沙、亮如玉、汤如乳、溢浓香,被誉为稻中极品。一时闻名遐迩。与蓟国长粒香,并著于世。

    引周遭野民,争相出山稻作。不出数载,已聚数十万农人。其境,大小城邑,皆季汉营城术所造。采暖保温,稻作育种,各式机关齐备。再加南倚半岛珠链,背靠北乌稽港。兼有水运陆运之便。不出数载,渤海大治。

    李进积功,已拜幽州牧。

    话说,隐士姜岐遁隐山林,养蜂牧猪,亦有数千户追随。渤海寒谷既出,如挹娄、扶余、沃沮、高句丽等,焉能不拖家带口,齐来投奔。

    今季案比。渤海一郡,当不下五十万众。

    假以时日,足可辟为一州。

1.221 洁身惜命

    大小辽泽,已成蓟东鱼米之地。尤其大辽泽,风土气候与苍海郡,大同小异。将作寺所绘北疆山川地形图,将包括苍海郡在内,季汉北疆,一览无遗。

    大鲜卑山、盖马大山,群山环抱之中。竟有诸水汇流,千里沃土。论广袤不下丰州。虽不比丰州一季三登。纵如蓟国,季季大熟,足可活亿万之众。

    劳师动众,大可不必。循序渐进,百年大计。东夷各部,出山稻作;河北汉人,分户圩田。苍州大兴,向化使然。

    河北五州,皆与蓟国比同。太上宫府,持续拓土,亦是大势所趋。如前所言,待西王母国并入,当撤赐支都护,另立梁州。扶南女王柳氏入季汉家门。扶南除国,立为宁州。山南方国,因竹隅女王同入家门,并入汉土在即。彼时,丰宁二州,再行析分。亿万汉人,指日可待。

    随皇上三百子嗣,裂土封王,向化蛮夷,焚尽蛮荒。不出三代,一统寰宇。

    话说,若北上大凌港,不横穿极北,穷发之地,西行罗马。若涉冰原,顺下白令海峡,前往美洲,又当如何?顺下南美,再绕行罗马不迟。此亦有,十万里路。

    见夫君,目视北疆山川,似神游天外。

    士贵太妃笑问:“夫君,何所思?”

    皇上闻声回神:“无它,君流之路耳。”

    正因稻收之后,皇帝便要君流。故将作寺,夜以继日。勘探北疆。漠北长史窦宾,西域长史杜畿,已遣二路汉使,左右包抄,东西相向,结好穷发冰原,沿途部落。为皇上君流,犁除障碍。

    终归,“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智者千虑,尚有一失。何况,蛮夷之地。将作寺,不惜工本,锻造君流车队。伴驾随行函园太姬,清钢陨琉璃,兵甲齐备。《资治通鉴·卷百七十一》:“太姬者,其皇,后母号也,视一品,班在长公主上。”

    皇上诏命“太姬”,乃为函陵宫姬,荣身尊号。家俸因秩而别。如,太夫人、太妃、贵太妃,不尽相同。云霞姬,亦尊“太姬”。二姬相加,足六百余。因人数众多,恐臣下觐见,不能分辨。故可统尊:太姬。

    新式并发汽弩,日臻大成。少府女墨所造机关兵器。如,琉璃罩、夜行衣,软鳞甲、潜水服、飞仙索、鸾铩翼等,亦为函园太姬所必备。

    多年前,蓟国诸署寺,便向函园太姬开放。名师良匠,倾囊相授。如今皆技艺大成。辅以各式机关车驾,远行十万里,沿途足可自给。将作寺欲造君流车驾,三百辆。虑及将作寺不惜工本,造价高昂之极。皇上遂诏命减半。即便,西女国十五姐妹,执意同行。皇上亦不增车驾。百五十辆足以。

    君有所为,有所不为。臣亦如此。皇上自罪君流十万里。谓“圣意难违”。然为人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话说,自增成公审,皇上当殿论罪。

    南閤祭酒,许子远,忙中出错,咬破舌尖。多日卧病在床。皇上遣太医令华国老,亲自问诊。又命许攸好友陈琳,传语曰:前罪不消,必殃三兴;君流归来,季汉当立。

    既为三兴之主,岂能“负俗之讥”?君流之刑,便是赎罪之旅。待君流十万里毕。与后汉,家国天下,爱恨情仇,一笔勾销。皇上方能,轻装上阵,三兴季汉,一骑绝尘。

    许攸,涕泗横流,涣然冰释。

    太师郑玄有言,求仁得仁。可谓一语道尽。

    “夫君不欲北上乎?”马贵太妃,柔声言道。

    “非也。”皇上笑答:“乃虑,北上大凌港后,或东,或西。”

    “东皆穷发之地。冰封千里,何来人烟?”安贵太妃,不解。

    “寰宇之大,未可知也。”皇上弦外有音。再深思,似乎不妥。北美印第安人众多。是否为殷商遗民,尚不得而知。然风俗早与诸夏不同。冒然深入,恐为其所害。待有生之年,引十万大军,百万移民,同去不迟。

    话说,若趁盛夏时节,顺下白令海峡。白波木兰,日夜三千里。美洲亦近在咫尺。论天下地利,诸夏当真,无可匹敌。

    “‘权既在手,寰宇可驱’。”马贵太妃,出口成章。

    “贵太妃,所言是也。”皇上大权在握,心有戚戚。董侯认祖归宗。江东合肥侯,亦六百里遣使,经海路直抵北都。上表认父。乞入季汉门墙。

    毕竟十月怀胎,亲生骨肉。董太后,枕上仰问夫君。皇上亦无不许。毕竟假子,义子,皆是子。皇上自领首罪,从众皆免。不等君流,如掖庭令毕岚,钩盾令宋典,五官中郎将曹冲,鲁相宋奇等,悉数归位。官职不去,俸禄不减。皇上身侧,涉事人等,如宋太后、安贵太妃,甯贵太妃等,此生得安。虽心中不舍,夫君远行十万里。然毕竟,不过三年之期。

    初秋刚至,已见离别之意。

    秋闱评卷,如火如荼。不见布告,天下士子,岂肯轻离。五百城港,一舍难求。秋闱盛况,可见一斑。

    待皇上迁都长安。关中漫道,车马不绝。必是春秋二闱之常态。

    “权既在手,寰宇可驱”。言下之意,皇上想杀谁便可杀谁,想幸谁便当幸谁。除己之外,再无掣肘。

    诚然,天下明主,和光同尘。岂不惜命洁身。

    自何后豪掷千金,遣麻姑仙盗采麒麟之菁。太皇范太后,遂有令。华贵太妃,领女侍医入合欢殿善后,凡有遗落,悉吞入腹。

    谓,“汉种不出合欢”。相沿成习,遂成宫仪。

    本季重阳,有别以往。

    如西域诸国,已遣庞大使团出发。东女国主,竹隅女王,扶南女王等,迎亲送嫁,亦早出发。南宫凤梧馆中,前中书令赵娥,巫山神女携各自媵从,已静候多时。大典仪轨,亦多纯熟。

    竹隅女王,玉清神女房素遣使来报。左右媵从亦得遴选。

    其一,太玄玉女(注1),其二,明星玉女(注2)。

    皆出西王母,瑶池墉宫女仙。

1.222 一聘九女

    按女仙仙班。王母以降,神女、玉女。

    竹隅女王房素,为玉清神女。故择太玄、明星二玉女为媵。既符仙班顺次,亦合《季汉宫仪》入媵之法。书报北都。太皇范太后,太上公孙皇后,皆言善。

    二玉女,皆是名女仙。常有仙迹,遗民间。亦多善举。为媵从,受封太夫人。亦是各有仙缘,造化使然。如前所言,皇上受命于天,监照下土。一代明主,和光同尘。当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此时再观。皇上聘娶后汉太后入家门。乃后汉,季汉,两汉宗室,亲上加亲也。毫无违和之感。

    自伴驾南征天竺,侍寝香花宫。云霞太姬,珠胎暗结,情根深种。满载而归,胎怀十月。瓜熟蒂落,呱呱坠地。入秋前后,多有云霞太姬产子。婴儿潮奇观,重现太上皇宫。

    百官早有预见,贺帖纷至沓来。皇上闲暇,随手翻阅。治国安邦,为人处世,大有裨益。亲笔圈定,送温德观典藏。由后宫温德博士,传授诸王子公主。

    云霞太姬,母凭子贵。或为太夫人,或为太妃。不一而足。循《季汉宫仪》,后宫妃嫔,除享家俸外,其父(或)兄亦得显爵。既荣己身,亦光耀门楣。二全齐美。

    四氏云霞,多有亲眷,迁入北都安居。羌汉一家,势不可逆。

    待皇上君流十万里而还。当有北国千万之众,定都长安,复兴关中,三兴炎汉。

    《西京杂记·卷二》:“太上皇(刘太公)徙长安,居深宫,凄怆不乐。高祖窃因左右问其故,以平生所好,皆屠贩少年,酤酒卖饼,斗鸡蹴踘,以此为欢。今皆无此,故以不乐。高祖乃作新丰,移诸故人实之,太上皇乃悦。”

    遂有典出:“鸡犬识新丰”。

    足见,徙乡里入长安,亦非皇上首创。

    试想,皇上久居涿县,十里楼桑。独在异乡,睹物思人。亦是人之常情。若遣北国千万之众,共赴关中,自当圣心大悦,朕心甚慰。

    何况今汉,陇右羌乱,累及关中残破。汉人流离,十不存一。八百里秦川,荒废殆尽。重筑丝路沿线,通都大邑,势在必行。若将河西走廊比右臂。关中便是肩躯。连接陇右并山东。断不可坐视坍废。

    蓟人本就来自天南地北,分户国策,二十载余。蓟人早已相沿成习。无论分户国内,亦或是迁户关中,只需皇上,一声令下,二千万蓟人,无有不从。

    凡皇上所至,蓟商、蓟吏、蓟士,蓟人,必蜂拥而来。武都茶山、陇右梯田,莫不如此。如儒宗释义:季汉,蓟汉也。

    众人恍然大悟。谓“伯仲叔季”。因何前后二汉,皇上取名季汉。

    关中美田,足得十石。如此利大,皇上岂不大兴圩田。

    且京兆尹上表,历经数载,前汉上林苑,稻作初成。其米,“颗粒如玉,透亮如珠,出饭如雪,味香扑鼻,筋道可口”。取名“上林珠米(桂花球)”。

    待皇上迁都长安。可广植此稻。

    稍后,上林珠,丰州禾,赤玉米,长粒香,苍寒谷,茉莉香。并著于世。为关中名产。

    千里之妃。扶南女王柳氏媵从,乃出南州小国,顿逊五国、并狼牙修国公主,计六人。尤其狼牙修公主,肤白如玉,貌美如花。扶南篡位王,垂涎已久。然老王视为掌上明珠,不肯就范。狼牙修,贸易闻名,向海而生。故人种与南州林邑蛮等,迥异。后世称“吉蔑人”,亦作“高棉人”。前为扶南属国,占丽水入海口三角洲,素于顿逊五国交恶。后被岭南联军所破,开城纳降。为扶南女王,屯兵重地。见扶南篡位王,兵败在即。又闻皇上三兴,知大局已定,遂转投季汉。不惜舍掌上明珠以和蕃。此亦是,蕞尔小国,弹丸之地,求生之道。

    顿逊五国,据海崎,守海渠。亦因海上贸易而兴。坐拥海渠关税红利。四海船商,列队西顿、东逊二港,以待渠满通航。五小王,感恩皇上,言而有信。且素有和亲之心。闻扶南女王柳氏,如愿以偿。遂遣使说亲。欲将五国公主,有宜男旺夫之相,兼得倾国之色者,择为媵从。陪嫁柳氏。

    闻皇上婚配,多左右二媵。然亦有例外。譬如太上公孙皇后,以“养妻”,嫁入家门。时并无媵从。后太上公孙皇后,另择少府四大名姬:舜华、舜英,伊人、静女,为媵从,共号“凤凰美人”。今亦加尊“太夫人”。另有钟存慧贵太妃,择钟瑷、骆晹、卢暒、当素、当昔,为媵从,共号“云霞美人”,后改号“常宁美人”。先前,亦有云霞左右御卫长,梁姿、白微,受封“常宁美人”。

    足见,皇上后宫,媵从并无定数。然至多不过八人。“一聘九女”,媵从八人。

    柳氏择六人为媵,亦不为过。

    东宫,鸳鸯十美,传闻皆为南融君,融漓媵从。融漓遂为太皇范太后,养于身侧,深宫待嫁。恐已坐实帝后之位。炎帝之子,事关岭南濮越入汉,向化大计。岭南不乱,南州可安。断不容有失。

    虽说,柳氏以王妃之礼聘。然论及扶南扼西蛮湾,三登沃土,足可与丰州比肩。扶南民众虽远不及丰州,亦足有百万之众,且“黠惠知巧,攻略傍邑不宾之民为奴婢”。篡位王范蔓,“勇健有权略,复以兵威攻伐旁国,咸服属之,自号‘扶南大王’。乃治作大船,穷涨海,攻屈都昆(在扶南南三千余里)、九稚(去顿逊八百里)、典孙(顿逊)等十余国,开地五六千里”。

    所谓“开地五六千里”。多是羁縻之属。如顿逊五国,羁縻于扶南篡位王。虽听命行事,然却各自为政,无损传位。此亦是时下,徼外大国兼并小国,常用之法。

    扶南既定,羁縻小国,当不战而降。诸小国国主,若皆嫁女和蕃,人数可想而知。

    柳氏择六女为媵,可称精简。

1.223 无人问罪

    临近婚期,诸事既定。

    皇上君流,板上钉钉。

    且看婚配之属,断无作假可能。董、窦二太后,赵大家,巫山神女,玉清神女,紫元夫人,扶南女王,共计七后妃。另有媵从十八人。或出家门,或出仙门,或出王室,不一而足。

    赶在九九重阳之前,送亲使团,已陆续开拔。陪嫁一国,一城,一港,一门,兼而有之。皇上富有四海,财货已为外物。便千里送鹅毛,亦礼轻人意重。何况皇上家门回礼,亦数倍于嫁资。于家国兼有大利。

    和亲汉室,贵为汉戚。得太上皇廷庇护。纵富可敌国,亦无人敢问,怀璧之罪。

    譬如狼牙修,顿逊五国。皆为海上商道要冲。关税红利,无可计数。先前十取二三。除去利欲熏心,受扶南羁縻盘剥,亦是主因。皇上早有先言,四海皆准,关税趋同。

    百取一二,遂成常态。

    或有人问,经商利百倍。轻徭薄赋,商人因成巨富,又当何为?

    君不见,官大夫爵,一等十亿。士农工商,殊途同归。仕途、军旅、将作、行商,皆可得高爵。且各凭所能,各尽其才。既为商人,自当比生财有道。不可为富不仁。十亿升爵。足可使五万能工巧匠,客庸三载,掘通五百里苍海漕渠。以一济广,焉不为爵民乎?

    皇上三兴明主。岂可与亡国昏君,卖官鬻爵,等同视之。

    正如农夫入伍,自必杀敌立功。难不成与商人,论锱铢必较。俗语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术业有专攻。否则四民,又岂并为石民。

    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又谓“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终归,因人而异。新妇不及入门,皇上夜幸九妃,人伦不废。奈何,至人无己,灵台通天;固根培元,生生不息。非天下名女仙,不可尽兴而发。太皇范太后诏命,臻选宜孕之期侍寝。以求珠胎暗结。纵皇上君流十万里,亦不误汉室,螽斯衍庆,绵延子嗣。女仙,多尊太夫人,自不例外。

    有元、华二太妃,珠玉在前。如麻姑仙等,亦求得偿所愿。试想,不意双珠出老蚌,枯木逢春犹再发。何况,盛年之身。当不负韶华。

    譬如董姝。夫君连幸八日。眉目含春,烟视媚行。万种风情,恐又有孕。窦妙,深宫锁固,一朝得释,累日承欢,多半已步后尘。

    待三月后,皇上远行。身怀龙种与否,当有定论。

    奈何,皇上大婚之后,便要君流十万里。闻大凌港,虽号称不冻良港,然足有四月,千里冰封,船舶无从进出。是故,赶在立冬前,皇上需提前启程。否则,金乌船宫被困溟海,无从脱困,危机四伏。最迟九月下旬,金乌船宫当扬帆出港。绕行半岛,北上大凌港。

    辽东封山育林,不出大木。如豪商田韶等,皆转为海商。初时,有船一万丈,便可“富闻京师”。如今,无有十万丈,岂敢称豪。譬如,木兰大舡,足长二十六丈,作价千万钞。十万丈,足需三千八百四十六艘。足需三百八十四亿钞。如此巨资,非人力可及。故分支商会,应运而生。

    豪商田韶,将家中小船,变卖一空。贩得木兰大舡五百艘。入蓟海商会。

    今蓟海商会,为季汉海商会。

    效七岛商会、希俄斯姐妹商会、凯里戈代贩香商会等。于象林港,立南州枝会。引国中巨贾,争相入会。足有大小船只十万丈。可称季汉豪商。

    一万丈为蓟国豪商,十万丈为季汉豪商。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今非昔比是也。

    窥一斑而知全豹。

    蓟人因水而兴。河北亦渐趋同。名门望族,将历代祖田,贩与市楼。倾尽所有,订购四式木兰。远涉重洋,往来条支。皇上所辟海上商道,及沿途中继港城。更助海运,一帆风顺。

    季汉,蓟汉也。

    凡我蓟人,与有荣焉。

    一片树林,甚至不足造,一艘四式木兰。耗费木料之巨,令人咋舌。唯恐辽东无木,殃及子孙。故皇上诏命,封山育林。

    辽东巨木不可用。东瀛、南州,乃至海外荒洲参天大木,遂广输五百城港。效仿辽东,诸多伐木营地,因而兴盛。所辟空地,亦改良田。不出数载,可为城邑。港口泊位,一增再增。各色人等,纷至沓来。除参天大木,诸多珍货,纷纷出世。圩田自给,贸易自足。儿女分户,向化岛夷,汉风舶来,久成汉土。

    譬如象林港,便因象林苑而兴盛。大有后来居上,超越南醴港之势。南醴港,若非坐拥容渠船闸之便,恐已不及象林港。如金瓯,云壤诸港,皆日新月异。商船往来,日渐繁华。

    皇上擢升蓟国横海上将军,为太上皇廷,横海大将军,亦在意料之中,太傅黄忠,身兼护国上将军之职,宜当同升为万石君。

    横海各部,皆升将军。巡视沿线,护航海道。尽责尽力。黄金水路,海贼几尽绝迹。往来商船,再毋需专贩一船奴隶,行断尾逃生之术。顿逊女市,日渐凋敝,足可例证。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何况海商。有限舱容,当满载珍货。岂能挤满奴隶,不值一钱。

    此亦是海运与陆运,不同之处。

    太上皇宫,瑞麟阁。

    江东来报。淮南袁公路,遣使荆州,欲结二家之好。

    “袁公路素有逆夺江夏之心。莫非,虚与委蛇之计。”马贵太妃,柔声言道。

    “非也。”皇上笑答:“乃为与孟德,隔江对垒,而先谋也。”

    “莫非,刘景升,又弃荆北之意。”士贵太妃,一语中的。

    “然也。”皇上以己度人:“故结亲二袁,以备不虞。”

    阁中贵太妃,皆醒悟。

    “夫君君流十万里,关东尽为曹孟德矣。”安贵太妃,心意难平。

    “孟德如何?”皇上笑问。

    “托名司空,实为汉贼。”士贵太妃,直言相告。

    “何以知之?”皇上笑容不减。

    “‘乱世之枭雄,治世之能臣’。言不如此乎?”安贵太妃反问。

    皇上笑答:“今为乱世,亦或治世乎?”

1.224 群雄竞鞭

    阁中贵太妃,纷纷自醒。

    九月丙午,董侯行登基大典。为季汉皇朝开端。夫君三兴在即,天下既定。乃治世无疑。

    正如后世,石勒名言:“若逢高皇,当北面而事之,与韩、彭竞鞭而争先耳;脱遇光武,当并驱中原,未知鹿死谁手。”便是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时务者,时势也。《汉书·朱博传》:“帝王之道不必相袭,各繇时务。”

    自皇上征战四方,并立都护。若论天下大势,已不可只言九州汉土。上古九州,后汉十三州,今已成季汉十七州。

    待曹司空,一统关东,再胜江东。十七州得十。太上皇廷,则有河北五州,并司州及丰州,计七州。奈何大河以南,播乱不休。民皆流离,十不存一。十州编户相加,不及大汉一藩。

    自幼便与神上宗师,对弈天下棋局。皇上落子四隅,十载征伐,十载休息。二十载合围之势成矣。

    关东、江东,腹背受敌。更加横海舰队,无可匹敌。顺下四渎八流,“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守军疲于奔命,各个击破,败局定矣。若行坚壁清野,固守不出。又恐粮草,不能久持。反观太上皇廷,毋论大汉一藩,一国广济天下;亦或是海外寄田,丰州三登谷。足可就食。

    更有甚者,天下雄兵,悉握于皇上之手。如猛虎入群羊。披坚执锐,所向披靡。

    一言蔽之。天时、地利、人和,三才齐聚。皇上又加太上皇帝,领无上将军。曹孟德,当北面事之,与群雄竞鞭争先。以求封侯拜相,封妻荫子。

    至于篡汉自立,取而代之。当不复此念。

    简而言之。皇上不崩,天下不乱。如此,当知太皇范太后,求聘西王母之良苦用心。

    若皇上长命百岁,而寿终正寝。天下归心,传承有序。季汉再续二百年汉祚。权驱寰宇,无出意外。

    论先发优势。诸夏舍我其谁。若非后汉,天灾**,骤然崩盘。未及汉化归心,胡人接连造反。数百年华乱,秦汉文明,摧残殆尽。何须蹉跎二千载。

    正因,寰宇可驱。恐,鞭长莫及。故皇上欲立五帝,焚尽蛮荒,薪火相传。

    “夫君,知曹孟德,至深也。”安贵太妃,有感而发。

    皇上虽无言,意深远。

    野心当与,实力相干。

    又谓,“此一时,彼一时也”。彼时,二袁势大,曹孟德与吕奉先,旗鼓相当,胜负难分。故于荆州刘镇南而言,二袁才是心腹大患。此时,史侯被废,汉中群臣,悉迁甄下。十万西凉精兵,亦屯南阳。曹孟德兵锋正盛,吕奉先恐难与敌。唇亡齿寒。二袁当机立断,与刘景升苟合,若关东不保,仍可倚长江天险,与曹孟德对垒。胜负犹未可知也。

    故荆南四郡,二袁势在必得。

    须知,自皇上凿穿内外循环水路。又设治粟都尉部,领护濮越徼外百夷。荆南四郡,山水相连,因而兴盛。尤其南中、荆南、岭南,三南蛮夷濮越,不下千万之众。

    虽悉归治粟都尉,并岭南都护,领护。然只需效皇上少时,堆钱伐贼。二袁必可足募,精兵为用。

    前提,合肥侯亦认祖归宗。至少为季汉藩王。若能尊“吴王”,足可立足江东。

    且看,皇上是否应允。

    “合肥侯上表,夫君何意?”士贵太妃,当有此问。

    “可立为合肥王。”皇上言简意赅。先前,合肥乃侯国。后为袁术私并诸县,立为王国。然此举,并未得甄都天子应允。合肥侯仍是“废帝为侯”者。

    太上皇帝诏命,立为合肥王。亦得正其位也。换言之。皇上不欲,如其所愿,立为吴王。

    合肥王,如何能割据江东。料想,合肥侯定不满意。皇上君流十万里在即。亦无力攻灭关东割据。且合肥侯,久居江东,吏民归附。更有汝南袁氏,一门相助。急切间,断难速决。

    皇上策合肥王,以安其心也。

    皇上窃以为,三载之后。河北向化,天下法蓟。且太上皇廷,执掌季汉天下。必有寒门单家,举家北投。如中南天竺,贫苦贱民,举家北上,一般无二。

    亦如皇上心声。君流之前,瑕不掩瑜。君流之后,天人合一。

    先与后汉,斩断瓜葛。皇上方能,心无旁骛,三兴季汉。

    此亦是,“树德务滋,除恶务本”,儒术之精要。

    “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

    增成公审。坐实首谋,曹节无疑。奈何早已亡故,纵罪大恶极,亦无可加身。从众非但不得赦免,亦需罪加一等。况皇上彼时,一身二主,明隐交替,明主昏迷不醒,后知而后觉。然亦不过知晓,三药之事。更不知董侯,非种出先帝,更非王美人贵子。亦如张让、赵忠,阶下所思。永乐宫宴,离奇中毒。累及生机中断,数年无所出。皇上亦未曾料想,董侯乃其九子。

    待真相大白于天下。皇上方才,恍然大悟。

    试想,以皇上磊落之风。焉能令一干人等,代己受过。且论其中得利,非皇上莫及。不费一兵一卒,得后汉万里江山。终归,“利大从疑”。

    密室之中,二宫太皇并舞阳君,耗尽药力,活皇上性命。更有,窦妙舍清白之身,董姝暗结珠胎。不忍堕去,又存九子之命。便是寻常百姓,亦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皇上岂能,见死不救。

    家国天下,汉风使然。

    即便。皇上明哲保身,坐视涉案人等,罪加一等。然亦难堵,悠悠众口。必有人信,亦有人疑。与其,捕风捉影,众说纷纭。不若君流十万里,赎清前罪。

    此后,天下再无可疑。

    翌日,召江东使节觐见。

    皇上诏命,策封合肥侯为合肥王。食橐皋、濡须、浚遒、成德,合肥五县。

    江东使节,千恩万谢,如愿南归。

    吴王虽不可得。然得皇上策封,合肥侯子凭母贵。身入季汉门墙矣。

    江东得报,民心大安。

1.225 汉人金贵

    皇上牧民,如韩信将兵,多多益善。

    毕竟,封建时代,人口等同于生产力。更加“汉人金贵”。

    窥一斑而知全豹。自皇上徙择客籍十万户,迁入丰州,编户为民。再择岭南五万户,一并迁入。万户都护属吏之家,亦同迁入安居。再补八种西羌,四氏云霞各万户,共计二十万户。并约定,迁居丰州满五载,可为蓟人。五载之后,毋论世代定居,亦或是举家迁回,但凭所愿。

    自落户丰州,或为伍长、什长,或为里魁、亭长。与丰州民,比邻而居。丰州千二百万贱种,羡慕汉风,无以复加。衣食住行,言谈举止,争相效仿。无不以汉风为荣。种姓陋习,急切间断难根除。然假以时日,三代之内,当可除尽奴性,皆为汉人。

    丰州如此,宁州亦当如此。海外荒洲,自不例外。

    正因爱民如子,惜民如金。故皇上不轻言内战,,“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且于皇上而言,汉人皆为“文明火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皇上诏命,免西域诸国,赀库举债。并将贳贷上限,增至十亿。

    又命西域都护府,开征客税,纳百城客庸为(都护)府户。享同等之便利。

    不出意外,西域百城轰动。客庸奔走相告,普天同庆。西域诸国主,更感激涕零。国人如牛马,少之再增,去之再生。然数亿举债,子钱年年看涨,坐等家破人亡。一朝得免,如临大赦。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取舍之道也。些许民人,不值一提。

    话说,除皇上之外。四海王侯,天下公卿,又有几人,不视万民如牛马,不驱万物为刍狗。

    “小民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从来必可轻。奈何**平。”

    季汉何止十七州。五部都护,皆可为一大州。另有扶南,当归宁州。为季汉十八州。待吏民归附,再立新州。季汉足有二十余州。万万汉民。

    十日之后。秋闱初试,阅卷毕。择上第百名,复试入闱。故入闱复试者,称“进士及(上)第”。榜下捉婿,尚不至于。万众瞩目,乃是必然。

    百张考卷,依次张榜于九龙华表之下。引国人争相围观。

    故有典出,“名列龙门”。

    博士批,名儒解,国老注,三重把关。足见真才实学。

    比起初试,海内士子,多如过江之鲫。能鱼跃龙门者,唯有百人。二百石少吏,唾手可得。复试当争,三百出仕。殿试所求,二千及冠也。

    备吏、守令,太上宫府,吏治健全,迁免有据。更加独尊儒术,春秋决狱。只需饱读诗书,精通义理。再得良吏辅佐,稍加历练,足可牧守一方。

    百人进士及第。出五帝之学,多达七十余。足见蓟国经学之盛。

    皇上诏命。至此往后,三季秋闱取士,悉封蓟国。不得外放。待皇上君流十万里而归。蓟国家臣,当悉迁长安。三季秋闱取士,可补吏治之缺。

    皇命既出。灵辉殿中百,官齐声下拜。

    上至国老,下至令守,无不弹冠相庆,拍手称快。如海内大儒所言,先为蓟吏,再为汉臣。

    言犹在耳,季汉三兴。

    九月之中,前后二礼,

    九月甲午(九月辛亥朔,无甲午日),董侯即位。九九重阳,皇上和蕃。

    皇上又诏,和蕃大典,改在重阳之前。即位大典,稍逊其后。

    甄都天子,奉诏行事,九九重阳之后,殿试儒生,取上第赐位郎中,次太子舍人,下第者罢之。

    其后,又“诏曰:‘孔子叹‘学之不讲’,不讲则所识日忘。今耆儒年踰六十,去离本土,营求粮资,不得专业。结童入学,白首空归,长委农野,永绝荣望,朕甚愍焉。其依科罢者,听为太子舍人(《后汉书?卷九?孝献纪第九》)’。”

    耆儒之中,年逾六十者,即便试为下第,亦不罢免。补为太子舍人,秩二百石,使其养老。

    时甄下,“为之谣曰:‘头白皓然,食不充彻。裹衣褰裳,当还故乡。圣主愍念,悉用补郎。舍是布衣,被服玄黄(《献帝纪》)。’”

    不愧皇上九子,果有周成之质。

    黄门令左丰上表。言,天子亦有虎父之风。已与伏贵人,有鱼水之欢。

    来年开春,可加元服(春正月辛酉,大赦天下,改元兴平(194年)。甲子,帝加元服)。

    皇上掐指一算。虽略早,亦足可人道。此亦坐实,董侯非王美人贵子,乃皇上九子也。

    复试入闱,不过百人。

    齐聚楼桑太学坛,数日可毕。

    下邳,镇东将军府。

    “袁术刘表结亲,幸甚至哉。”徐州得报,陈公台抚掌笑叹。

    吕布求问:“袁刘结亲,与我何益?”

    “恐曹孟德得势,欲行渡江自保也。”陈公台笑答。

    “莫非,刘镇南,欲弃江北之地。”吕布又问。

    “然也。”陈公台答曰:“可比,刘镇西,徙治成都也。”

    “南中、荆南、江东。”吕布这便醒悟:“对垒大江。”

    “正是。”陈公台眼中,一闪精光。

    “如此,只剩我等孤悬,何益之有?”吕布不解。

    “此乃,先发制人·投鼠忌器之计也。”陈公台已窥破此计:“见袁刘结亲,曹孟德必知i群雄合纵。故不敢易妄举动,恐群起而攻之。”

    言下之意。袁刘结亲,等同群起结盟。上至刘焉,下至吕布。群雄结连横之势,同气连枝,相互守望。曹司空,纵得十万精兵,亦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腹背受敌,“猛虎难架群狼”。

    见吕布若有所思。

    陈公台又笑道:“将军,不日当有,大喜之事也。”

    “何以知之?”吕布忙问。

    陈公台笑而不语。

    吕布乎灵光一现:“二袁和亲乎?”

    “非也,非也。”陈公台故作高深。

    “这……”吕布又问:“刘焉乎?”

    “然也。”陈公台,目露异色。不料,竟被吕布道破。

    “二袁亲二刘,恐为人所忌。故刘焉欲结亲于某。”吕布久居高位,当有此见地。

    “将军,所言是也。”陈公台闻声慨叹。

    六雄之一,岂可小觑。

1.226 天狗堕地

    或有人问。

    季汉三兴,天下既定。群雄明知事不可为,因何负隅顽抗。

    只因,群雄抗衡之人,非出皇上,乃是曹司空。

    若皇上亲提百万大军,兵发数路,四面合围。不及兵临城下,群雄争相肉袒牵羊,献城纳降。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一言蔽之,献城之功,皇上开价最高。曹司空,虽总甄都朝政。然毕竟同为人臣。司空出价,无非公卿耳。且,“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曹司空,一朝失势。先前之言,后继权臣,还认否?

    岂可与皇上,一言九鼎,君无戏言相比。

    换言之,无论承诺效力,亦或是出价高低,皇上与曹司空,君臣二人,皆不可同日而语。

    诚然,假曹司空之手,剪灭群雄。于皇上而言,亦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君流十万里。虽有三年之约,然却未定归期。长路漫漫,未知艰险。绝非如皇上与儒宗,一问一答,如此简单。

    毕竟置身,二千年前,封建时代。穷发之地,人迹罕至。餐风露宿,跋山涉水。一切皆是未知,所遇全无防备。皇上自罪之重,细思恐极。

    鲜有君王,能如皇上这般,不行杀丁减口,唯求多多益善。当真可称,“和合”二字。

    “天施地化,阴阳和合。”

    人间至美,莫过如此。

    蓟国五百城港,除热议秋闱取士。皇上迁都长安,亦津津乐道。谓,“居中守正”。临乡,地处蓟国之中。长安,则为天下之中。

    距陇右、关东,路程相若。北出北地,可达塞外。南下汉中,可入巴蜀。八水环城,渠通大河。八百里秦川,足可自食。正是守业之地。

    蓟人追随皇上,徙人关中,当是大势所趋。

    何况,皇上种田二十载。爵民日多,爵位渐长。十五年,可升大夫爵。岁俸二百五十石。授田五顷,授地五宅。另有海外寄田,十五顷。一户美田,足比五户。分户东境,势在必行。皇上之所以,征战四方,辟土开疆。除分封子嗣。亦为蓟人分户。此亦是,《圩田制》订立之本意。历代帝王,皆需拓土不断。方能分户不析产。以求,生死均衡,人口不增。

    先前,皇上所虑,国土不足,便分河北;河北不足,再分海外。今为天下共主,内外兼修。分户国中,分户海外,可齐头并进,相辅相成。

    譬如迁二十万户入丰州。便行分户海外之举。虽约定五载归期。料想,户户得一顷乃至数顷,三登美田,丰衣足食。更加丰州汉风盛行,渐与国中趋同。谓“即来则安”,又谓“此心安处是吾乡”。窃以为,丰州汉人,多不愿再徙。

    客籍十载,再满五载,必得大夫爵。十五载之间,家中必有子女长成,成家立业。数载之间,二十万户,足分四十万户。一妻一妾。妻为汉人,妾为丰州民。足可与四十万户,丰州民联姻。千二百万丰州民,亦不过百余万户。不出三代,皆为汉人。何况,王爵妻妾不过四十;关内侯一妻八妾;五大夫一妻二妾;公士一妻一妾。

    天下法蓟:天子和亲,诸侯和蕃,国人和戎。

    三代之后,皆为汉人。

    六月辛丑,天狗西北行。

    《史记·天官书》:“天狗,状如大奔星,有声,其下止地,类狗。”注曰:“星有尾,旁有短彗,下有如狗形者,亦太白之精。”

    谓“陨星”是也。天狗所过,必有大战,“夜见赤虹,光照数百里。天狗陨,雨血三日,流星坠其营内,有声如雷”。

    太皇范太后,遣人问四海令左慈。

    左慈上疏奏曰,皇上君流,必起刀兵。

    山中无虎,猢狲称王。太皇范太后,喟然长叹:“‘日月逝矣,岁不我与’。”

    上公之争,可窥关东之事。谓,“党同伐异”。曹党背后,错节盘根,皆是关东世家豪门。不愿坐以待毙。负隅顽抗,只为苟且偷生。以求,皇上虑及损益。不得不,委曲求全。季汉三兴庙堂,亦有关东豪右,一席之地。

    曹司空,急于一统关东。此亦是主因。拼命壮大,不求势均力敌,只求足可匹敌。不战而屈皇上之兵也:“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十则围之,五则攻之。”

    再假大江大河,天险相助,足可对垒。

    曹司空如此想,群雄亦如此想。

    果不出陈公台所料。

    镇西将军兼领益州牧刘焉,遣使入徐。欲以女妻吕布,结二家之好。

    吕奉先,先娶发妻严氏,又聘次妻丁氏,再纳下妻魏氏。已有“三妻”。

    妻妾尊卑有别,断不可乱。

    “妻者齐也,与夫齐体,自天子至庶人,其义一也”。故秦法,“夫有一妻二妾,则刑聝(huo,左耳),夫有二妻则诛,妻有外夫则宫”。汉律,“坐乱妻妾位,免”。

    再聘刘氏入家门,当不可为妻也。

    “如夫人,可乎?”吕布问陈宫。

    陈宫反问:“尊卑何如?”

    乃问,如夫人,位比三妻,孰高孰低。

    吕布言道:“如夫人者,(如)同夫人也。”

    言下之意,刘氏女,当与发妻严氏位同。高于次妻丁氏,下妻魏氏。

    陈宫又问:“丁、魏二夫人,岂无怨乎?”

    吕布一笑了之:“何患之有?”

    陈宫眼中忧思,一闪而过。先前,如张邈、陈宫等,皆劝吕布,不可自降身份,与麾下结亲。下妻魏氏,有弊无利。言犹在耳,刘氏入门。

    试想,诸侯之女,心高气傲。岂能屈居人下。尤其下妻魏氏,出身寒门。其兄无非吕布麾下健将。唯恐,不能相容。刘氏入门,魏氏遭殃。

    家和万事兴。若家中妻妾,争斗不休。必累吕布分心。恐为曹孟德所乘。

    然二家联姻,亦是时势所趋。不可不为。

    虑及此处,陈宫斟酌言道:“‘先入为主’,‘长幼有序’。将军,宜当‘小心谨慎’。”

    吕布随口答曰:“公台,所言是也。”

1.227 科察并举

    汉中乃益州门户。

    史上,刘焉先遣张鲁住汉中,断绝谷阁,杀害汉使。又上书,言米贼断道,不得复通,图谋自立。昔日史侯据汉中。刘焉虽奉其为主,却谨守关隘,不放五斗米入巴蜀。俨然独立于外。乃至史侯暗生间隙,欲谋巴蜀之心不死。

    今史侯被废,汉中并东三郡,悉归甄都所辖。唯恐有失,刘焉遂将州治,由绵竹迁入成都。退保基业之心,昭然若揭。岂料董侯为皇上九子,季汉开朝之君。刘焉又急忙遣使甄都,上表称臣。

    然终归,贼心不死。闻袁术遣使襄阳,与刘表结亲。刘焉亦遣使入徐,与吕布联姻。群雄连横之势成。

    南中、荆南、江东,共扼长江天堑。即便关东失守,仍可负一隅而顽抗。

    皇上自罪君流。让群雄觅得喘息之机。

    看似,有机可乘。实则,大势已去。于太上宫府,众谋主而言。“过犹不及”,“适得其反”,“欲速则不达”。丰州初定,扶南未平。河北归心,稳中求进。更加,季汉取代后汉。必有前朝遗老遗少,心意难平。埋藏祸心,欲谋不轨。此等社稷隐患,家国毒瘤,皆需雷霆斩之。

    终归,“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委曲求全,明主不为。

    三载之后,皇上君流十万里而归。当传檄天下,定鼎江山。敢有不从,顷刻间飞灰湮灭。身死族灭,亦不过旦夕之间。

    君流十万里,于皇上而言。正可谓,少年得志,中年危机。

    蓦然回首,总有往事,不堪入目。九子即将长成。然身为人父,皇上竟浑然未觉,全然未知。

    万幸,有太傅杨彪,虎贲中郎将王越,黄门令左丰等,代尽人臣之事。才保全九子性命。皇上诏命,太傅杨彪,改任少傅,位列太上公卿。封虎贲中郎将王越为都亭侯,升黄门令左丰为中常侍,以表前功。

    太上皇帝,天子亲父,天下共主。凡出太上宫府之皇上家臣,皆尊天子为“少主”。可见一斑。故太上皇廷,公卿皆位高一等。称上公,上卿。杨彪出身弘农杨氏,可与汝南袁氏比肩。其子杨修,年方十八。今季秋闱,名列龙门。为进士及第,百人之一。名入前十,殿试扬名,指日可待。

    无怪,祢衡狂言:“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余子碌碌,莫足数也。”

    孔文举,乃孔融。杨德祖,正是杨修。

    太学四子,随庞德公入四海仙馆,修习课业经年。各有所成。四人之中,周瑜年岁最长,且已出仕,正远征扶南。司马懿与庞统同年,论月而长。诸葛亮,年岁最轻。故本季秋闱,庞德公遣司马懿应试。

    司马懿,“少有奇节,聪明多大略,博学洽闻,伏膺儒教”。兄弟八人,与长兄司马朗,共号“司马八达”。河内司马氏,满门出仕。如同姓司马芝、司马直等。更有“三马同槽”,为世人津津乐道。论季汉名门,河内司马氏,不弱颍川荀氏。

    史上,“魏武帝为司空,闻而辟之,帝(司马懿)知汉运方微,不欲屈节曹氏,辞以风痹,不能起居。魏武使人夜往密刺之,帝坚卧不动”。“及魏武为丞相,又辟为文学掾,敕行者曰:“若复盘桓,便收之。”帝惧而就职”。

    此举,不失汉臣,亦识时务也。

    今,季汉三兴,神器定鼎。司马懿当不负汉臣,不损汉节。

    来年再出,庞士元,后年当出,诸葛孔明。

    如此,三季秋闱,皆可高居榜首,比千石出仕。十年寒窗,二千及冠。岂不妙哉。

    论人才鼎盛,无出汉末之右者。

    人才辈出,必与因材施教,息息相关。朝野无人,世无名臣。必因学术没落。同理可证,名臣与风化,息息相关:“风化之美,未有若东汉之盛者。”

    窥名臣,可见一斑。

    不出所料。复试前十,杨修、司马懿,赫然在列。余下诸人,皆有才名。亦如先前,张榜于九龙门下。

    择日入宫,灵辉殿试。

    毕竟秋闱首开。除科考举士,另有察举取士。郡县可举孝廉,光禄大夫可举四行。

    且及选茂才、孝廉、贤良方正、惇朴、有道、明经、宽博、武猛、治剧,侧重各有不同。正如皇上选贤用能,需德才兼备。众学业稍逊,然德行出众,必不至明珠蒙尘。

    绝非,一考定终身。

    毋论,家国同构,郡国并行。亦或是皇上所兴,显学合流,科察并举。炎汉双轨制,日臻化境。

    北宫,瑞麟阁。

    早膳毕,皇上登阁理政。

    内阁诸妃,已将今日条陈理毕。

    士贵太妃,头条所陈,正是扶南战事:“岭南连兵,围王城,百日余。扶南假王,已被城中乱军所杀。”

    “善。”皇上言道:“善待家小,不可滥杀。”

    “喏。”士贵太妃,遂命人书录。稍后传达少府。

    “闻扶南女王,自幼流亡。顿逊女市容身。若无夫君相助,复国本无望。”安贵太妃言道:“故轻扶南王位,而欲入我家门。”

    “然也。”马贵太妃,亦如此想。以己度人,可知柳氏心意。且前女王柳叶,亦举国托于异国夫君。可见,柳氏此举,亦非先例。

    再者说来,自幼混迹于顿逊女市,饱尝人间冷暖。柳氏并无女王野心。更无治国之力。大仇得报,此生无憾。扶南反成,难负之重。何不交由夫君,再分封子嗣,不迟:“(混填)遂治其国,纳柳叶为妻,生子分王七邑。”

    于柳氏而言,王国传于后辈,亦不失家业。

    “夫君,当立宁州乎?”士贵太妃笑问。

    “可也。”皇上早有定计。

    “州牧者何?”安贵太妃又问。

    “公瑾可乎?”皇上言道。

    “公瑾,年少而居高位,恐非人臣之福。”士贵太妃进言。试想,大汉纵分十八州,州牧亦不过十八人。周公瑾尚未及冠。若领此雄职,恐为人所诟。何况,本就是皇上,同门小师弟。

    “贵太妃,所虑是也。”

1.228 道义利大

    “子曰:‘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子。’此之谓,‘举贤不避亲仇’是也。”皇上笑答:“公瑾,‘性度恢廓’,‘雅量高致’,‘文武筹略,万人之英,顾其器量广大’,‘实奇才也’。扶南,非公瑾,难安也。”

    见夫君心意已决,士贵太妃笑问:“别驾者何?”

    乃问何人可为宁州别驾从事史。

    皇上亦有心仪之人:‘二张其一也。’

    谓“二张”,乃指张昭、张纮二人。

    时闻二张来投,蓟王笑道:择日不如撞日。

    遂冠冕临朝,召二人入殿。于肱股重臣当面。拜张昭为苍海守,张纮为勃海相,兼领蓟王宫舍人。遂有典故:“二张撞日”。

    “必是张子纲。”马贵太妃言道。

    “何以知之?”皇上明知故问。

    “张子布为苍海守。夫君有意,析苍海为数郡,立为苍州。陈孔璋言,‘小巫见大巫(注1)’。妾,窃以为,张子布当为苍州牧。”马贵太妃,明眸皓齿,一笑倾城:“故宁州别驾,必是张子纲。”

    皇上又问:“继任者何?”

    乃问张纮迁官宁州别驾,何人继为勃海相。

    谓夫妇同心,马贵太妃笑问:“前执金吾,长信少府王斌。”

    “然也。”皇上欣然笑道。

    闻弦歌而知雅意。士贵太妃柔声问道:“夫君欲封王美人贵子,为勃海王乎?”

    “正有此意。”皇上不做隐瞒:“为夫与先帝,情同父子。后汉血嗣,自当存恤。”

    王美人贵子,正是童子申,董箕。今已认祖归宗,改回本名刘协,取字伯和。当今天子,皇上九子。由皇上易名:刘復,取字公兴。“復,返也”。意为,季汉三兴之主也。

    至此,董侯如愿入季汉门墙。待九九重阳,登基称帝。乃季汉三兴之始也。

    皇上有意,将本就属王美人贵子之勃海国,封于刘协(董箕)。并以舅父王斌,为渤海相。守护贵子长成。续先帝之嗣。

    “夫君,所言是也。”阁中贵太妃,心有戚戚。

    州牧秩真二千石。别驾、治中,比二千石。国相秩同太守,乃二千石官。是故,皇上若迁勃海相张纮为宁州别驾,需加官俸。否则便成贬官。可加蓟王宫舍人,为太上皇宫门大夫。同升官秩至双二千石俸。

    “公瑾,先为守令乎?”士贵太妃又问。守令需降秩一等。由真二千石,降为二千石。

    “不必。”皇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征讨扶南,公瑾有功。何必,多此一举。”

    “夫君,明见。”士贵太妃,遂命女学事史书录,再传南宫少府制诏。

    渤海国,铸山煮海,国民殷富。今封于王美人贵子。亦是皇上,顾念旧情。如皇上所言,与先帝,当真情同父子。虽说,前汉、后汉,亲疏不论。毕竟同出高祖一脉。四百年传承至今,血脉稀薄,与路人无异。终归同宗同源。同姓不婚,正是此理。皇上贵为天下共主,聘娶前朝太后,礼法无损。然若以前汉藩王之身,尚娶前汉太皇太后,便是变礼易乐。为不从之罪,不从者君流。

    从,顺也。不从,逆也。君君,臣臣,尊卑有序。若董太皇与蓟王有私情。密召蓟王入宫而幸之,因而有孕。当做“宫生子”处理。只因董太皇位尊为君。蓟王位卑为臣,侍寝乃奉命而为,无可指摘。且宫闱之事,无伤家国利益。亦无可非议。

    故不等儒宗奏对。蔡少师先言,乃甄都天子,诏书抵达,尊蓟王为太上皇帝,再顺势而为不迟。奈何,皇上自罪。一日之隔,天壤之别。儒宗,以诸侯变礼易乐,论不从之罪。君流十万里。

    二宫太皇,娶一人,论一罪:君流万里。二人加倍:一万里,再加四万里,计五万里。

    蓟王尊宋贵妃为后。罪加三倍:一万里,再加九万里,计十万里。

    如此,季汉家门,得以保全。

    此乃皇上,一贯行事。试想,彼时皇上万里驰援。千钧一发,甘后母子,得以保全。若只救阿斗,任甘后投井而亡。后世子孙,必争效仿。杀母立子,切割辟祸。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乃至八王之乱,五胡乱华。何言家国天下。

    如皇上肺腑之言:汉室天下,道义利大。

    “昔晋文公纳周襄王,而诸侯服从;汉高祖为义帝发丧,而天下归心。”

    后世文人,不屑一顾。以为不过是“政治作秀”耳。实则,以己度人,以偏概全。

    素怀蝇营之心,必存狗苟之念。

    王眼里的世界,定与活尸不同。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道义既利大,为天下共主,岂可轻弃。诚如,后世道义利微,灭天理而穷私欲,亦是趋利避害之举。无可指摘。

    言归正传。

    月中大朝。

    皇上冠冕临朝。

    析苍海郡为:辽北、临难、苍海、完水、凌海五郡,立苍州。为季汉十八州。

    擢升苍海守张昭,为苍州牧,兼领太上皇宫门大夫。择苍渠要冲,新筑州治。五郡太守,交由右相,选贤任能。

    立扶南为宁州,以国中七小王城,析分七郡,治伊舍(伊赏那补罗城)。为季汉十九州。擢升岭南从事周瑜,为宁州牧。除勃海相张纮为宁州别驾,兼领太上皇宫门大夫。

    宁州七郡,皇上皆交由周公瑾细分。稍后呈报,再择郡守及各县守令。

    二州吏治之缺,调蓟吏补全。

    唯恐国中良吏不足,皇上有言在先。毋需专择国中。四方幕府,河北五州,皆可。群臣称善。

    稍后,又擢升司州牧黄琬,为太上九卿之大司徒,兼领司州牧。

    司徒,相传少昊始置,唐虞因之。周时为六卿之一,曰地官大司徒。掌管国家土地及人民教化。《周礼·地官·司徒上》:“以土均之法,辨五物九等,制天下之地征,以作民职,以令地贡,以敛财赋。”

    至此。太上宫府,立:西域、东瀛、漠北、岭南,赐支,五部都护;牧:苍、幽、冀、并、凉、雍、司、丰、宁,季汉九州。

1.229 君明臣直

    甄都天子,年幼且未元服。太上皇帝,乃天下共主。诏命所出,无有不从。

    季汉十九州,太上宫府所辖,尚未过半。然实力早已超然。单丰州民,便有千二百万。足可析分四州。西域都护府,客庸入籍,口亦破千万。治粟都尉并岭南都护,亦辖千万。新立赐支,置北天竺贵种三百万余。未曾出山之羌氐诸胡,亦有数百万众。再并东女国入汉土,立为梁州,为大汉第二十州。口亦足破千万。

    换言之。四方都护,计有数千万众。恐不下诸夏汉民。向化深浅不一。融入诸夏,仍需时日。只需季汉天子,稳坐江山。百年之内,大计可成。

    彼时,汉人当有万万之数。航行寰宇,拓土世界。人力充足,正当大用。

    擢升司州牧黄琬,为大司徒,亦是定国之举。黄琬身入,太上宫府,司州自当归为治下。天下早有预料。毕竟,三载之中,太上皇廷,当迁都长安。待诸子长成,分封海内。立五帝,统御寰宇。真·天下棋局,完美收官。

    皇上足可,寿终正寝。

    下朝后。皇上移驾西宫,问太皇范太后安。

    母子言及扶南之事,皇上如实作答。

    太皇范太后言,扶南女王柳氏,自幼孤苦无依,混迹于市井,饱受人情冷暖。且远嫁万里之外,难免忐忑不安。虽以太妃之礼,聘入家门。宜当隆礼相待。断不可轻慢。

    皇上斟酌言道,如此,可二事合一。并遣门下主簿孙乾,封赏平南有功;中书仆射蔡琰,迎柳氏归蓟。

    太皇范太后言善。又道,可使金乌船宫,携海市同往。

    见皇上船宫,携庞大舰队迎亲。扶南举国上下,皆得心安。

    母亲考虑周全,刘备自当奉命。

    不出所料。新任郅居守周异,水衡都尉周晖,六百里上表。诚惶诚恐,言及周公瑾,年不及冠,领真二千石高俸。

    蓟王传书安抚。言,周氏五人,皆食二千石。然为万石君者,唯朕之幼弟也。

    郅居守周异,水衡都尉周晖,将皇上手书,遍示同僚。观者,无不信服。

    皇上言,五人二千石。乃指周瑜,并父周异,从父周忠、周尚,再从兄(同曾祖而年长于己者)周晖,家门五人。从父周忠少历列位,累迁大司农,为甄都天子之臣。从父周尚,已被右相择为苍州五守之一。家门五人,皆得二千石高俸。皇上又道,假以时日,能为太上三公,得食万石君者。唯小师弟周瑜一人。皇上少称麒麟,素有识人之明。亲笔手书,更是言之凿凿。

    周异,周晖,将手书遍示同僚。乃为堵悠悠众口也。此亦是,臣下守身之道。

    周瑜名列太学四子之一。又出皇上同门。深得卢太保真传。乃安汉之肱股重臣也。

    又谓,“三岁见老”。卢太保三子卢毓,伴读王子馆。习作语曰:“君明则臣直”,“古之圣王恐不闻其过,故有敢谏之鼓”。得蔡少师赞许。言,他日必是季汉重臣。

    且素与嫡长子刘封,相交莫逆。

    皇上尊太上皇帝,春秋正盛,故未立储。然王世子,必是嫡长子。承蓟王位无疑。可比先帝驾崩,皇后自升太后。循例,蓟王尊太上皇帝,皇太子,必是嫡长子。此亦无疑。

    “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试想,大儒学日盛。废长立幼,尚不可为。何况废嫡立庶。群臣必死谏。饶是皇上,贵为天下共主,亦不可一意孤行。

    嫡长子仁厚,兼有明主之姿。深得其父之风。皇上舔犊情深。乃至于立为玄帝,唯恐北疆苦寒,亦多于心不忍。

    《荀子·富国》:“固以为主天下,治万变,材万物,养万民,兼制天下者,为莫若仁人善也夫。故其知虑足以治之,其仁厚足以安之,其德音足以化之,得之则治,失之则乱。”

    唯一所悖。董侯已为天子。此时若立嫡长子刘封为太子。甄都天子,既是庶出,又非长子。当如何自处。

    皇上据此,求问儒宗,已解心忧。儒宗奏曰,待嫡长子元服,可先为蓟王,再立玄帝不迟。

    蓟王又言,漠北苦寒,北海更是苏武牧羊之地。分封嫡长子,与流徙何异。

    儒宗谏言,闻苍海郡,黑壤肥沃,风土类同。主上何不立为一州,为玄帝基业。假以时日,皇长子当可,以此为基,拓土万里。

    皇上言善。才有析分苍海,苍州早立。

    前苍海守张昭,儒宗赞其,乃“上公之材”。皇上擢升为苍州牧。又命右相,甄选良臣循吏以牧之。再遣将作寺,开凿五百里漕渠,连通大漠南北,续接千里蓟国渠。便为嫡长子,筑玄帝之基也。

    乃至于。君流之路,皇上亦亲为嫡长子,丈地拓土也。

    世人皆知。前汉最盛,后汉稍逊。再观季汉国祚,恐前所未有也。两汉之和,亦不足相提并论。

    何以见得?

    天下五帝。

    季汉十九州,海内震动。第二十州,呼之欲出。论富有四海,倍于两汉。

    三日后。

    门下主簿孙乾,中书仆射蔡琰,各携属吏,共组庞大使团,乘金乌船宫,出北港。绕行明渠,与列队南港之干支海市汇合。浩浩荡荡,顺下巨马水路,出渤海,驶往扶南。沿途江表十港,皆可停靠。来回月半足矣。

    季汉机关轮船,远涉重洋,无往不利。更加海渠通航,毋需绕行顿逊海崎,过云壤港,直入西蛮湾。再逆狼牙修国,丽水入海口,驶向扶南王都。

    效皇上假神鬼之力,灭林邑。周公瑾略施小计。以法烛涂抹兵刃,胆敢捉刀相向,必受天火焚身。扶南民众,皆视女王柳氏,为女神天降。顶礼膜拜,驯服无比。

    凡女神口出,皆为神谕。扶南民众,无不唯命是从。

    围陷王都,女王敕命:效先祖柳叶,嫁皇上为妻,共治扶南。

    先王共治,珠玉在前。扶南吏民,皆欣欣然,无有异议。

    周公瑾谋,举重若轻。可谓出奇制胜,以巧破千钧。

1.230 才气锋爽

    鸾栖馆,和乐舍。

    初试、复试,两场秋闱,陈琳携报馆属吏,禁于馆中,刊印考卷。累日无出。今得见天日。沐浴更衣,邀好友许攸,舍中小酌。

    知好友心牵秋闱。许攸遂手抄进士及第名册,与陈琳一观。

    不料名册足有十二人:

    司马懿、蒋琬、杨修、潘濬、诸葛瑾、张承、步骘、严畯、许辅、马伦、习询、习竺。

    转念一想,这便了然。三郡乌桓有四部,泰山四寇计五人。江表十港出十二。秋闱前十取十二,亦是常情。君子一笑了之,无伤大雅:“皆何所人也?”

    “零陵湘乡人蒋琬,字公琰。武陵汉寿人潘濬,字承明,师事大儒宋忠。二人为中表兄弟。襄阳宜城人马伦,字伯常。汝南许辅,字叔龙,门下许(靖)功曹次子。

    徐州彭城人张承,字仲嗣,乃新任苍州牧张子布长子,少以才学知名。琅琊阳都人诸葛瑾,字子瑜,金州港令诸葛珪长子;临淮淮阴人步骘,字子山;徐州彭城人严畯,字曼才;四子皆出儒宗门下,齐名友善,共入太学,又同入秋闱。

    另有襄阳习询,字伯究;习竺,字子笃;才气锋爽。”南閤祭酒,专掌人事。许攸自当,如数家珍。

    “司马懿,必魁首也。”陈琳慨叹。太学四子,闻名遐迩。且自司辰令庞德公,收四子入门墙。传授安邦定国之奇术。因四子居云台之上,容身四海仙馆。故有传闻,四子所学乃经天纬地,神鬼奇术。若非周公瑾先行出仕。首季秋闱,必拔头筹。

    言及周公瑾,许攸又道:“主上已封周公瑾为宁州牧。”

    “嘶——”陈琳不由惊问:“周公瑾,年方十八。如何能牧扶南大州。”

    “因功受禄也。”许攸微微一笑。

    “公瑾虽之谋,何以居首功?”陈琳后知后觉。话说,假托神鬼,实则法烛。欺南州蛮夷,不通方技之术,罢了。何受真二千石高俸。

    “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许攸为好友解惑:“捉刀相向,神火天降。乃至扶南蛮兵,皆不敢捉刀。如何言战?”

    “子远,所言是也。”陈琳这便醒悟。周公瑾,略施小计,乃至扶南军心涣散,不敢与敌。故一败涂地。篡位王范氏,虽有精兵,却不堪一击。百日之间,兵败如山倒。王都陷落,身死族灭。

    此等奇谋,如何不居首功。

    先前,孙策、周瑜二人,皆为守令。皇上论功行赏。孙策必得长史正位。

    四方都护,皆与西域比同。省“将兵”,称长史。加都护府号,如西域长史杜畿,赐支长史傅燮,漠北长史窦宾,岭南长史孙策。先前,幕府封国,数定品秩。都护长史,为二千石俸。

    然,今时不同往日。皇上由辅汉大将军,加无上将军。麾下“大将军”,位同上公,皆为万石君。故太上宫府品秩,亦次第擢升一等。

    无上将军营下,先前四辅将军,皆升上将军,位同上卿,秩万石。辅汉偏将军,各具名号,如麴义号“先登将军”,高顺号“陷陈将军”,各秩中二千石,辅汉裨将军,升偏将军,秩真二千石。营中五校,秩比二千石,如旧。军司空、军正,总领营事,皆为万石。另有大行令、公车令、军市令、符节令、武库令、典仓令等,各秩千石,分曹治事。

    原辅汉大将军府幕僚,本由左、中、右三丞,分掌内外事宜。左、右幕丞,分掌四大都护府,内政外交。中丞,总掌辅汉大将军府事。

    左右二丞,秩万石,设左、右仆射,计四仆射,各秩中二千石,分掌各具体事宜。

    中丞贾诩,拜太上九卿之少保,独享万石,双食高俸。总领无上幕府。其下左、右将兵长史,为幕僚之长,秩中二千石,若遇军情紧急,将兵长史,可入四大都护府,代行兵事;再下设左、右从事中郎,分掌诸曹,秩真二千石。协理治粟都尉部,水衡都尉部,及江表十港,并海外荒洲,治粟,水衡二都尉部,亦同升秩一等。不称都尉,改号“都督”。

    都督,出脱于督军御史。《晋书·职官》:“东汉光武建武初,征伐四方,始权置督军御史,事竟罢。”亦号“督军”,灵帝时首称“都督”。季汉三兴,皇上亦钦定“都督”,与“都护”品秩相同,秩真二千石。一言蔽之,地上称都护,水岸称都督。以示区分。

    若积功再升,可加“大”字。称“大都护”,“大都督”。

    太上宫府,三公九卿,渐得其主。且多出国老重臣。

    先前,皇上专为诸王子,立王子馆学。

    以四少师为国老,传四书五经,经世治学之道;左右国相为少傅,当传率众驭下,治国之道;卢少保,文武全才,乃传安身立命,自保之道;中丞贾诩,亲传识人辨物,安邦之道。

    谓“兼三才而两之”,正奇相佐,亦是正道。

    四少师,荣升太上九卿,不出意外。然左右国相,当为太上三公之太宰。不可再领少傅之职。且皇上已改封杨彪为少傅。必四少师,皇帝当另择贤能以充少傅之位。

    且太上宫府,二轨并行。无上将军幕僚,亦不可只称“丞”。

    皇上求问儒宗。儒宗进言,可立“大司士”。

    《礼记·曲礼》:“天子之五官:曰司徒、司马、司空、司士、司寇,典司五众。”儒宗注曰:“此亦殷时制也。”历代皆有沿袭,然职属,各有不同。

    古为今用。无上幕府,设大司士,以代太尉,掌天下兵马。

    皇上言善。不日当下诏,除辅汉将军府中丞,为无上将军府大司士。仍秩万石。左右二丞,改号左右司士。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南閤祭酒许子远,将内外要是,娓娓道来。报馆丞陈孔璋,醺醺然,酒不醉人人自醉。身为人臣,自当与主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太上宫府,建制齐备。陈琳与有荣焉,转而问道:“子远,封何雄职?”

    许攸笑答:“未可知也。”

1.231 幕府九卿

    循例。太上宫府,双轨并行。

    皇上,既有意,改幕府三丞,另号“大司士”。无上将军幕府,与太上皇廷,并驾齐驱,各司其职之势不减。毕竟,殷商时,司徒、司马、司空、司士、司寇,典司五众,并为天子五官。

    太上三公,地位超然。总家国大事,顾问天下。可比皇上为蓟王时,所设国老独坐。

    上公之下,分置上卿,各领宫府之事。

    若无上幕府,不在太上九卿之列……

    虑及此处,陈琳忽问:“主上,欲置幕府九卿乎?”

    “未可知也。”许攸话说如此,然幕僚间早有风传。虑及太上皇帝,乃天下共主,即便甄都天子元服亲政,皇上放权。然四方幕府,内附属国,徼外方国,仍需幕府统御。换言之,太上皇廷所辖,或可酌情减免。然无上幕府职能,不可轻动。

    再思。皇上欲分封天下,立五帝。若不总天下雄兵。五帝若起纷争,天下大乱矣。

    若如此想。立幕府九卿,实乃势在必行。

    须知,六大谋主,俱在幕府。

    谋主三人,中丞贾诩,右丞荀攸,左丞李儒。军主三人,军师祭酒戏贤,军司空田丰,军正沮授。今俱为万石高俸。秩与上卿同。

    满打满算,还余三人。

    或有幕僚言,南閤祭酒许子远,恐亦位列其中。

    试想,同僚之间,无事不谈。许子远,亦多有耳闻。今好友问起,许攸难免,心生波澜。

    “‘枳句来巢;空穴来风’”陈琳又问:“主上既立大司士,并左右司士。如军正、军司空、军师祭酒,可另有名号?”

    许攸答曰:“闻,主上欲改军正为大司正,军司空为大司刺,军师祭酒为大司命。”

    司正,周朝及晋等诸侯国置,为宾主宴会监礼官。《仪礼·乡饮酒礼》:“作相为司正,司正礼辞许诺。”儒宗注曰:“作,使也。礼乐之正,既成,将留宾,为有懈怠,立司正以监之。”

    司刺,周朝已置,掌刑罚。《周礼·秋官》:“(司刺)掌三刺三宥三赦之法,以赞司寇听狱治。壹刺曰讯群臣,再刺曰讯群吏,三刺曰讯万民。”

    司命,本文昌第四星。《周礼·春官·大宗伯》:“以槱(you 柴)燎祀司中、司命、风师、雨师。”注曰:“司命,文昌宫星。”后新莽置五威司命,监察上公以下,凡不用命者、大奸猾者、铸伪金者、骄奢逾制者、漏泄省中及尚书事者、谢私恩者皆在监察之列。

    陈琳心领神会:“如此,幕府九卿,定矣。”

    许攸要道:“又闻,主上欲更五学之令,为司成。”

    司成,周时为司徒属官。《礼记·文王世子》:“大司成,论説在东序。”儒宗注曰:“司成即大司成,司徒之属,师氏也。师氏掌以美詔王、教国子以三德三行及国中失之事也。”

    许攸此语,大有深意。

    五帝之学,上庠、成均、中雍、瞽宗、东序,五令。皆号司成。

    上庠、成均二令,乃儒宗并恩师兼领。今为上公,当另择贤能。话说,天下士子,齐投蓟太学并蓟大学。若二三公,久居此位。乃至门生故吏,遍及天下。过犹不及,与国祚不利。

    皇上欲令天下英才,尽入彀中。五帝之学,断不可,一家独大。诚然,儒宗并恩师,汉室忠臣,断无二心。

    然终归,防微杜渐,有备无患。皇上行事,一贯如此。

    试想,若董侯非出皇上九子。而被曹司空所害。皇上亦可另立麟子阿斗为帝。亦可尊太上皇帝,加无上将军。临朝称制,无有不同。

    日前,少傅杨彪,为甄都遣使。董侯诏命既出。太上皇帝,亦随之昭告天下。各上尊号,另立公卿。建制之完备,杨彪汗颜。

    本以为,蓟国人才济济,大贤云集。实则,贾文和早有谋划。

    时有人言,中丞之所以,已备万全,乃因麟子在北。是故,太上皇帝,无上将军,早有所谋。是故,顺理成章,毋需见怪。

    然待增成公审,贾文和,剥丝抽茧,将十年悬案,大白于天下。众才恍然大悟。“万全之备”,非为麟子,乃为董侯是也。

    智多近妖,贾文和。直令人,惊为天人。暗藏不轨,心怀叵测之辈,无不敬如神鬼。如许攸这般,足智多谋,亦皆拜服。

    固有海内高士慨叹。人臣如斯,非明主,不可相容也。

    卢太保三子卢毓,才有“君明臣直”之叹。

    “臣直”者,“直臣”也。毋需明哲保身,更毋须藏拙辟祸。

    心念至此,陈琳涣然冰释。与好友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北宫,瑞麟阁,天枢顶。

    琉璃宝顶下,《寰宇转运图》,居中陈列,相时而动。皇上携阁妃,观瞻以娱。

    出脱于将作寺所绘《寰宇山海图鉴》。乃皇上命马钧、诸葛亮等人所造之大国重器。

    既设墨门木圣张平子,漏水转浑天仪,又合西林少年马钧,《漏水运寰宇行船仪》。皆以水运机关驱动,浑天、行船,二仪合一。

    日升月沉,阴晴圆缺;旋转开合,昼夜交替。与之相对,百二十干支海市,往来经停,日夜连动。神工鬼斧,因时而变。观者无不,瞠目结舌。

    皇上另设“天枢署”,择少府女官,入署看护。

    首任天枢署长,乃国令黄承彦长女,黄芝,字灵女。年方十四,尚未及笄。故未入本季春闱。另有小妹黄瑛,字月英。闻亦聪慧。无出意外,黄月英乃丞相夫人,皇上不欲夺人所爱。

    见金乌船宫,已至中山洲,暂避风浪。

    皇上若有所思:“中丞若号‘大司士’。左右二丞,不加大乎?”

    皇上所虑,幕府中丞,若改尊大司士。左右二丞,为左右司士,而不称大。似有不妥。

    “何不称大司仪,大司谏。”马贵太妃,灵光一现。

    司仪,周时为秋官之属。佐助大行人掌九仪之宾客摈相之礼。

    司谏,周时谓地官所属。掌纠万民,举荐良才,并考核乡里治绩。

    皇上遂问:“其意何所出?”

1.232 陈兵百万

    “‘司仪,掌九仪之宾客‘摈相(bin xiāng)之礼’,以詔仪容辞令揖让之节(出接宾曰摈,入赞礼曰相)’。”马贵太妃答曰:“夫君立四方五部都护,向化四裔。譬如‘乐者,圣人之所乐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风易俗,故先王导之以礼乐而民和睦’。导之以汉家礼乐,而易胡虏之风也。”

    幕府三丞。右丞荀攸,掌四方都护;左丞李儒,掌四方护尉;中丞贾诩,独掌治粟、水衡二都尉,并陇右牢城。

    如马贵太妃所言,立四方都护,向化四裔。此举,正是导之以先王礼乐,而易胡虏之风也。

    “右丞荀公达,可号‘大司仪’。”皇上心领神会,转而笑问:“左丞李文优,何号‘大司谏’?”

    “‘司谏,掌纠万民之德而劝之朋友。正其行而强之道艺,巡问而观察之,以时书其德行道艺,辨其能而可任于国事者,以考乡里之治,以诏废置,以行赦宥’。”马贵太妃笑言:“左丞李儒,掌诸护校尉,并属国都尉。领护匈奴、高车、鲜卑、扶余、沃沮、马韩,并羌氐诸胡。各部皆已内附,屯居汉土。譬如‘乡里’也。”

    一言蔽之,与四方都护不同。四方护尉,乃领护内附汉土之部族。与司谏,掌纠万民、巡察良莠、考治乡里,司职类同。

    “善。”皇上欣然笑赞,转而又问:“南閤祭酒,又当何号?”

    “可号‘大司勋’。”马贵太妃,果然博学:“‘司勋,掌六乡赏地之法,以等其功’。如南閤祭酒,掌幕府僚属,功过升免。”

    “贵太妃,所言是也。”皇上笑道:“可先号六卿,再补九卿。”

    “喏。”阁妃领命。

    遂命少府制诏。改幕府中丞,号“大司士”;幕府右丞,号“大司仪”;幕府左丞,号“大司谏”;军正,号“大司正”;军司空,号“大司刺”;军师祭酒,号“大司命”。

    合称幕府六卿。

    皇上先升无上将军幕府。其有用,不言自喻。稍后,四辅将军,加号“四辅上将军”。中垒将军,加号“中军上将军”,食万石俸。“四绥将军”,升秩中二千石,位同九卿。辅汉偏将军麴义,加号“先登将军”,辅汉裨将军高顺,加号“陷陈将军”,位同四绥,各秩中二千石,以赏开疆辟土之功。无上将军大营,计有雄兵三十万人。

    六卿,古而有之。是否补足九卿之位。尚无定论。六卿以降,秩升一等。幕僚无不,弹冠相庆。

    万石君,五倍二千石。唯上公可食。皇上封儒宗、义父、恩师,为万石君。兼顾家国天下也。至于大将军,皇上已先立上将军。秩同大将军。品秩擢升,属吏、营士,皆需补充。试想,将军营中五校。若升秩一等,五将各有五校。一校五千人,二十五校,足有十二万五千人。且主将麾下兵马不计。

    太傅黄忠,兼护国上将军,麾下诸校,皆升将军。将军营中,又下设五校,需补满十二万五千人。横海上将军黄盖,麾下五校,亦升将军。同需补足十二万五千人。

    二军相加,足有二十五万人。

    实毋需,再加大将军。

    且还有,五部都护府联军、属国兵、方国卒,皆未计其中。

    言太上宫府,百万雄兵。绝非,言过其实,徒有虚名。

    太上诏命既出,无上将军幕府,分立之势成。换言之,即便下放皇权,亦不轻释兵权。

    此乃太上宫府,安邦定国之道。即便分封五帝。太上皇帝,仍需握天下权柄。以摄天下。

    太上幕僚,心中大定。

    幕府六卿先出,六大谋主、军主,门庭若市,车水马龙。

    皆是同僚登门相贺。皇上遣中书令荀采,御赐贺礼,以荣家门。六卿涕零,百官艳羡。皇上乃长情之主。高官厚禄,不吝赏赐。天下人尽皆知。幕府上卿,伴驾多年。运筹帷幄,出谋划策。君臣勠力,上下一心。仁人志士,共襄盛举。方有今日,季汉三兴。

    论功行赏,势在必行。

    先封六卿。循序渐进,乃皇上惯例。须知,太上帝廷,九上卿亦远未补全。皇上有言在先,三载之中,太上宫府,陆续迁往长安。凡幕僚属臣,悉数同往,还政蓟国。

    “毋急也。”鸾栖馆,和乐舍,许子远,气定神闲。

    “幕府九卿,只余其三。安能稳坐。”陈琳言道。

    许子远,遂告知宫中传闻:“闻,主上欲以我为大司勋。”

    “果有此乎?”陈琳喜问。

    “然也。”好友当面,许子远亦不遮掩。

    “因何不宣?”陈琳不解。

    “古有六卿,今有九卿,何曾闻七卿?”许子远笑言。

    “只恨无人与子远并列。”陈琳扼腕长叹。先前,亦因无人与许攸,并著于世,故不能入谋主之列。

    “我主,必有计较。”许子远,成竹在胸。

    陈琳,焉能不追问:“三卿者何?”

    许攸,先有所得:“大司勋、大司民(注1)、大司会(注2)。”

    陈琳,博古通今,满腹经纶。略作思量,这便醒悟:“‘司勋掌六乡赏地之法,以等其功’;‘司民掌登万民之数,自生齿以上,皆书于版’;‘司会以岁之成,质于天子’。幕府亦治民也。”

    “然也。”许攸笑言。

    皇上立南嵎、郅居、域中、博福,诸枝郡。正因幕府所辖,编户众多。各有百万,乃至千万之众。幕府除治藩、治属、治军、治吏,亦当治民。

    陈琳,涣然冰释,当浮一大白。

    许攸是否与皇上,心意相通。稍后,可见分晓。

    月中大朝后三日。

    皇上遂开殿试。进士及第,计十二人,沐浴更衣,入灵辉大殿。皇上命题,十二人当殿作答。由儒宗携国老重臣,初定名第。

    无出意外,入列三甲。

    正是司马懿、蒋琬、诸葛瑾。

    杨修竟未列三甲。皇上遂命人,取十二人答卷细观。

    随即了然。

    如蔡少师上疏先帝,密言七事之句:“夫书画辞赋,才之小者,匡国理政,未有其能。”

1.233 閤上鶆虎

    一言蔽之,诗词歌赋,无助安邦定国。

    且皇上命题,亦考安国之策。类似命题,太学士子,博论多矣。名师高徒,自当驾轻就熟。何况强手如林。司马懿、蒋琬、诸葛瑾。儒宗言,三人皆有“宰辅之姿”。故杨修未列三甲,亦在情理之中。

    确认无疑,皇上先命中书令荀采制诏。又命宫人授朝服印绶。秩比二千石,至比千石,不一而足。待众人更换朝服入内,百官三呼万岁。登堂衣秀,喜不自禁。

    皇上遂开宫宴,君臣同乐。

    席间,问殿试十二人,意欲何为。

    蒋琬、诸葛瑾、杨修等,皆入帝廷。唯司马懿,愿入幕府。谓因材施教,量才器使。众人皆长于治政。独司马懿,谋略见长。

    皇上言善。指司马言道:此子,当可与许子远,分庭抗礼。

    言惊四座。

    黄口孺子,拔得头筹。然尚未及冠,如何能比国之重臣。话说,时过境迁。昔许子远效贾文和平羌连环计,所设神鬼奇谋,定国连环计。环环相扣,叹为观止。街头巷尾,书说不尽。只可惜,无人并列,不入谋主。今皇上钦点,司马懿。助许攸补缺,亦助司马懿扬名也。

    因二人同守南閤。且忠心护主,为皇廷鹰犬。智计百出,善用神鬼奇谋,深谙兵者诡道。故合称“閤上鶆(lái)虎”。

    鹰,鶆鸠。虎,冢虎。猛虎阁上来也。

    比起,贾李和优、八分田沮、四才通达、东孝西直,及稍后,卧龙凤雏。閤上鶆虎,戾气逼人。乃正应二人之真性情也。

    “猛药去疴,重典治乱”。此之谓也。

    既各有所长,皇上遂命左右国相,量才适用。

    初季秋闱,如期落幕。谓,“几家欢笑,几家愁”。榜上有名,不负十载寒窗。名落孙山,亦可来年再战。

    学优则仕,德才并举。季汉三兴,察科并行。

    何愁怀才不遇。

    翌日,十二人考卷,张榜九龙门下,国人争相目睹。国老注解,字字珠玑。皇上御笔朱批,切中优异。除三甲,皆得比二千石出仕。余下九人,亦为比千石守令。

    皇命既出,北国震动。

    话说,皇上选贤任能,有迹可循。若青年才俊,出仕为官,多为三百石令。太学博士,必授千石长令。二千石皆积功受封,或为后汉重臣转投。如五尹十守,莫不如此。

    然科考举士,名列三甲者,竟授比二千石高官。达成二千及冠。皇上秋闱取士之心,可见一斑。北国求学之风,本就盛行。《季汉大典》,编撰过半,足可一用。先前,对五帝之学,及并《荀子》为五书,海内经学门派,各抒己见,不一褒贬。然,时至今日,盖棺定论矣。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闻”。鱼跃龙门,鸡犬升天。利大如斯。莘莘学子,何人得免?

    家国利益,便是皇上,亦不能身免。

    再行和蕃。便是明证。试想,不费一兵一卒,并扶南、东女、山南方国。如此,丰宁二州,赐支内外,俱成一体。向化三代,铁板一块。三登美田,足活汉人亿万。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真·天下棋局,完美收官。

    秋闱落幕,学子归乡。

    文以载道,博论会友。依依不舍,惺惺相惜。诗词歌赋,不知又出,几许名篇。诗词纵不可治国,然足可修身养性,聊以自娱。一张一弛,文武之道。譬如庙堂江湖,一袖之隔。

    把酒言欢,相约来年,秋闱再会。

    三载之后,当赴长安。

    来时碧水青禾,去日千里稻浪。督亢秋成在即。九九重阳节后,当陆续开镰。恐不及颗粒归仓,皇上便要君流十万里。

    目睹学子还乡。蓟人亦颇多感怀。

    汉家儿郎,敢作敢当。皇上自罪,性情使然。买定离手,落子无悔。

    从不强颜欢笑。连幸董姝、窦妙八日。怎叫一个,通体舒爽。

    甄都天子闻之,亦与有荣焉。生母得宠,其子固宠也。

    北宫,瑞麟阁。

    秋闱事毕。皇上大宴群臣。翌日登阁理政。

    如许子远所料。皇上欲再立幕府三公:大司勋、大司民、大司会。

    大司勋,已为许子远莫属。大司民、大司会,却未得其人。

    帝廷与幕府,双轨并行。臣下虽有交集,然多各行其是。谓“用熟不用生”,便是此理。皇上有意,于幕僚之中,择良才擢升之。

    士贵太妃进言:“既为治民,当择令守。”

    蓟王轻轻颔首:“何人可为大司民。”

    “长史盖勋。”士贵太妃答曰。

    “盖元固,当可胜任。”皇上又问:“何人可为大司会。”

    “从事中郎毛玠。”士贵太妃又答。

    彼时,皇上征羌而还。留长史盖勋,左右从事中郎毛玠、傅燮,等肱骨重臣。守备大震关城。并携关东罪官,牧守羌氐牢城。共号“幕府西官”。今陇右大治,西官功不可没。此时,封赏有功,亦是为君之道。右从事中郎傅燮,今领赐支长史。只剩左从事中郎毛玠,辅佐长史盖勋。

    “毛孝先,清公素履。可守大司会。”皇上从谏如流。大司会,掌幕府财权,兼考群僚政绩。非清廉奉公不可用。擢升毛玠为万石高俸,后来而居于傅燮之上。除因毛玠,清公素履,“居显位,常布衣蔬食,抚育孤兄子甚笃,赏赐以振施贫族,家无所馀”。

    亦因,远见卓识。彼时,皇上云霞殿中问计。毛玠对曰:“今天下分崩,国主迁移,生民废业,饥馑流亡,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难以持久。夫兵义者胜,守位以财,宜奉天子以令不臣,脩耕植,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

    诚然,傅燮为赐支长史,亦先于毛玠,迁升高位。待赐支民生安定,再积功重赏不迟。

    遂命少府制诏,择日再封幕府三卿。

    至此,幕府人事,尘埃落定。

1.234 帝廷公卿

    无上幕府九卿,与太上帝廷九卿,分庭抗礼。帝廷主政,幕府掌兵。

    故皇上先立幕府九卿,以定百万军心。

    月末大朝,皇上冠冕临朝。封南閤祭酒许攸为大司勋,长史盖勋为大司民,从事中郎毛玠为大司会。与大司士、大司仪、大司谏、大司正、大司刺、大司命,共号“无上九卿”,金印紫绶,食万石俸。

    群臣振奋,三呼万岁。

    循《汉律》,三公皆有开府之权,称“宫府”。如太傅属吏:长史一人,秩千石,掾属二十四人,令史、御属各二十二人;司空属吏:长史一人、掾属二十九人、令史及御属四十二人。

    无上将军,乃太上皇帝兼领。故九卿称上卿,位同三公。皆有开府之权。换言之,大司士、大司仪、大司谏、大司正、大司刺、大司命、大司勋、大司民、大司会,各有公府。可设长史、主簿,从事中郎,不一而足。属吏可自行招募。此亦是两汉官场惯例。

    因可自募属吏。故观太傅、司空属吏可知。员数并不固定。因时制宜,应权通变。

    季汉新政之一,扩编门籍。将原本只用于进出宫门之名籍,扩为吏治之籍。凡署寺、官治、府库、大营,皆设门籍。换言之,门籍,等同于官籍。

    门籍书录何处,便在何处为官。门籍最高,便是宫籍。可进出太上帝廷。一言蔽之,门籍亦有品秩。且与官秩对应。

    幕府人事既定。皇上需着眼帝廷。

    太上三公,已各得其主。儒宗、义父,恩师。共号“三君”,汇聚天下人望,辅弼太上皇帝。位高权重:“掌佐天子,理阴阳,经邦弘化,其职至重。”

    既领太师,儒宗上疏,欲卸太学上庠令之职。太保卢植亦同日上疏,请辞大学成均令。唯恐太傅黄忠,亦请释兵权。皇上遂亲赴义父府邸劝之。闻皇上肺腑之言,义父遂将疏奏焚去。

    皇上准儒宗、恩师奏请。遂下皇命。

    太上三公,各领太上九卿之三:太师领少师、大司空、大司成;太傅领少傅、大宗伯、大司马;太保领少保、大司徒、大司寇。

    少宰共六人。分掌:三公曹,吏曹,民曹,主客曹,二千石曹,中都官曹,计六曹。由左右太宰,分掌。右太宰,掌三公曹,吏曹,中都官曹。左太宰,掌民曹,主客曹,二千石曹。

    换言之,太上九卿,再增大司成。即,少师、少傅、少保、少宰、大宗伯、大司徒、大司马、大司寇、大司空、大司成。

    或有人言,少宰乃太宰属官。虽同秩万石,然不在太上九卿之列。正如左右太宰,虽秩万石君,亦不归于太上三公之列。

    此言大善。至此,太上公卿,泾渭分明。

    帝廷公卿人选,皇上亦又决断。

    四少师,崔寔、蔡邕、刘宠、荀爽。蓟王改封刘宠、荀爽,并甄下杨彪,同为左、中、右三少傅。崔寔、蔡邕,自为左、右少师。擢升司辰令庞德公,与幕府大司士贾诩,共守左、右少保。

    大宗伯,皇上已封京兆尹刘陶。又擢升司州牧黄琬,为大司徒。横海上将军黄盖,兼领大司马。助太傅黄忠,掌兵马军事。左国令黄承彦,拜大司空,掌水土营造诸事。门下祭酒司马徽,为大司成,掌五帝之学。

    擢升太学博士祭酒,已故陈少师,长子陈纪为上庠令。陈祭酒,号“陈子”。深得其父,陈太丘真传。今皇上破格,拜为上卿,得食万石。亦念旧情也。擢升双博士祭酒服虔,为成均令。

    如此,帝廷公卿,大半既定。唯剩大司寇,掌刑狱司法,皇上未得人选。

    实则,皇上心中,已有人选。正是慈明无双,荀爽。

    大司寇,需通法家之精要。论儒法合流,颍川荀氏首屈一指。奈何,荀爽先为少师,今拜少傅。若再迁大司寇,一降再降,虽同秩万石,然毕竟位卑。

    故皇上迟疑不决。未曾当殿下诏。

    罢朝后,皇上移驾增成殿,问安太皇范太后。

    言及朝事。

    太皇范太后遂为皇上解忧:“‘荀氏八龙,慈明无双’。自我儿并《荀子》入五学。荀氏遂尊家学。然‘郑门三千’。太学生,亦多出郑学。若为大司寇,掌《季汉律》。荀氏家学,可兴也。”

    “母亲所言是也。”皇上欣言道。

    谓“知行合一”,“学以致用”。“三孤”虽位尊,为三公之副二。然论实权,却不及大司寇。然国老重臣,不可冒然行事。慈明无双,究竟何意。皇上先问中书令荀采。并幕府大司仪荀攸。

    二荀皆言善。皇上这才传召慈明无双入宫。细问情由。

    果被太皇范太后言中。慈明无双,五体投地,甘之如饴。

    皇上,知人善用矣。

    太上三公九卿,既定。六少宰人选,蓟王亦有决断。

    正是蓟国五尹,并门下署东西二曹掾。

    何故七人?

    乃因六曹之中,主客曹分南、北二曹。“主外国夷狄事”。

    七少宰,便是后汉,六曹尚书。每曹,设令、仆射各一,左、右丞各一,侍郎六人:“总典纲纪,无所不统。”

    门下署,遂改行人署,主官称“大行令”。秩中二千石,有丞。属官有行人,译官,别火三令、丞,又设郡邸长、丞,主郡国、蛮夷邸。另有治礼郎数十。

    行人署各处要职,皆由门下五吏升任。大行令,封于门下督郑泰。门下主簿孙乾,受封大行治礼右丞,为大行令副贰。秩真二千石,助大行令,主治礼诸郎。门下功曹掾许靖,受封大行治礼左丞,亦为大行令副贰。秩真二千石,助大行令,主守邸诸丞。

    贼曹刘翊,并记室张节,继为东西二曹掾。

    无出意外,左右国相,荣升左右太宰。

    八月初,蓟王冠冕临朝。

    封赏群臣。自左右太宰以降,帝廷公卿,皆有定数。朝野振奋,群情鼎沸。百姓奔走相告,海内普天同庆。

    不出三日,天下尽知。

    季汉三兴,已不可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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