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惊变
小兰待要跟去,楚天秋对她说道:“你就留在这里,还是不要跟去了。”说完,人已然出了客栈,才一眨眼间,已不见了人影。
此时天色已暗,华灯初上。楚天秋出了客栈,按着小兰所指,径直奔向那座大宅院。
楚天秋想着柳如烟羊入虎口,此时不知情况如何,心急如焚,又因大街上行人来往,不敢施那飞腾术,只得一路急行,饶是如此,仍是疾如奔马,不一会儿便到了那所大宅前。
见那大宅朱门高墙,房屋更是鳞次栉比,甚是宏大。大门上挂着两在上写李字的大红灯笼,门前还有手握刀器的家丁把守。
楚天秋见状并没有硬闯,而是绕过大门,顺着高墙到了大宅后面,见四下无人,然后将身一纵,轻轻跃上墙头。
那墙虽有三四丈高,却如何能难得住他。楚天秋身轻如燕,跃上墙头后,随将身伏在墙头,掩住身形,这才定睛往下观瞧。
下面一片黑暗,虽然没灯,但楚天秋双目如神,就着天上星光,仍然墙内的情景看得真切。只见下面假山水榭,佳木奇卉,景极壮美,竟是一处花园。
楚天秋巡视一番,见花园里静寂寂的,果然无人,这才在墙头上将身一长,双臂左右一划,如大鹏展翅般掠空而过,落在一座假山顶上。
身形在假山上稍稍一顿,相准方位,然后脚尖一点,人又重新跃起,当再将落下进,已然到了一处屋顶上。
楚天秋知道这大宅里定然戒备森严,也不敢大意。将身隐在屋脊后的阴影中,然后才探头向下看下。只见眼前房屋层层叠叠,竟不知有多少重。
楚天秋见状之后,心里暗自叫苦,咐道:“这宅院如此广大,却不知柳如烟又被关在哪里?”正自着急,却见前面不远处有座较高的楼阁,阁上火光一闪,竟亮了起来,随见阁上人影晃动,并隐隐传来笑骂声。
楚天秋心里一动,随即展开身形,如大鸟般飞到那楼阁顶上,将身一沉,悄无声息地落在瓦面上。
楚天秋在瓦面上探头往下看,果见楼下有人把守,却都是些普通的武夫家丁,又怎会将他们放在眼里。随见他在瓦面上将身一翻,人已然落在了顶层外廊上。
里面灯火辉煌,一条高大的身影映射在窗棂上,并从里面传出阵阵男子的狂笑和女子的叱骂声。
楚天秋隐身在窗外,听得真切,那女子的叱骂果是柳如烟的声音,而男子的狂笑当是李林桧无疑了。
楚天秋心里一喜,暗道:“柳如烟果然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了。”随即用手指在窗棂上戳开一个窟窿,然后张目往里一瞧,不瞧则已,待瞧清里面情景后,气得他目眦俱裂,咬牙切齿。
里面是间宽敞的卧室,十数枝粗如儿臂的红烛,将整个屋里照得亮如白昼。朱床秀帐,锦褥绣墩,陈设华美。
屋里只有李林桧和柳如烟两人。而李林桧**着上身,只穿着一条裤子,正满屋子追扑那柳如烟。
再看柳如烟秀发凌乱,衣裳不整,满脸的慌急,一边躲闪着李林桧,一边嘴里叱骂道:“你仗着你爹爹的权势,光天化日之下将我掳了来,真是无法无天。我先前虽误入青楼,却是清白之身,更何况我现已赎身从良,要我依你,却是休想。”语气虽有颤音,却甚是坚决。
李林桧闻言遂停下脚步,涎着一张色迷迷的笑脸,说道:“你不依又能怎样?只要进了我这座宅子,任你插翅也难出去。你若肯乖乖地从了我,我定会好生待你,纳你为妾,让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柳如烟“呸”了声道:“我便是死了,也绝不会依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林桧笑道:“你对柳小姐一见倾心,对你早就心慕已久,实是真心喜欢你。我实不想对你用强,若那样岂不是唐突了佳人?可我的奈心也是有限的,我一再好语相商,你若再不识时务,依从了我,我可就真得要用强了。”说完,将脸一沉,冷笑了一声。
柳如烟玉靥陡变,花容失色,后退了几步,颤着声音道:“你若敢还靠近一步,我便死给你看。”
李林桧冷笑道:“你想死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说话间,已然将身一纵,向着柳如烟扑着过去。
柳如烟见李林桧扑了过来,吓得一声尖叫,便想闪身避开,可是此时她早已有气无力,双腿一软,竟跌倒在地。
李林桧一个虎扑扑在柳如烟的身上,将她紧紧压在身下,张着大嘴便向她秀靥上吻去,嘴里还说道:“看你这次再往哪里躲,终于还是让我抓到你了吧?”
柳如烟手舞足蹈,不住地挣扎,可是任她如何的挣扎,却也无法挣脱开,嘴里并一个劲地叫道:“放开我!你这个畜牲。”
窗外的楚天秋看在眼里,几欲将肺都要气炸了,终于大喝一声,道:“恶贼,还不住手!”说话间,一掌击破窗棂,纵身跳进屋里,右臂一伸,探掌抓住李林桧的后颈,如老鹰抓小鸡般将他从地上提起,随手往后一甩,直贯出二三丈远,直跌得李林桧嘴里哎哟痛呼,双眼金星乱冒。
李林桧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嘴里兀自骂道:“什么人敢坏小爷的好事,竟还敢摔我,找死不是?”可当他看清眼前之人时,顿时吓得面色如土,张大了嘴巴,怔怔地又道:“怎会是你?你又怎寻到这里的?”
楚天秋目光如剑,冷冷冷地瞪了眼李林桧,却不答言,回头伸手将柳如烟从地上拉起,嘴里说道:“我来晚了,让柳小姐受惊了。”
柳如烟正自绝望之时,不想天降救星,而来得还是自己的心上人,又惊又喜,说道:“楚公子,你怎来了?”
楚天秋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这便带你出去。”
柳如烟点点头,随即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心里又羞又窘,忙即用手将破坏的衣裳掩了掩,低声道:“多谢公子!”
李林桧乍见楚天秋突然出现,先还是吓了一跳,后想到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外面更有人把守,随即胆气一壮,冷哼一声,对楚天秋说道:“你既然来了,要想走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楚天秋轻蔑地道:“就凭你和你外面的那些手下,也想拦住我,那是自不量力。我有好生之德,不想杀你,但你若要一意孤行,不自量力,以卵击石,可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李林桧冷笑道:“你休要口说大话,我却是不怕你。我也知柳如烟是你的女人,在我抓她来这之前,我也提防到你会来救她。故我早就有了防备,不想还是让你轻易寻到这来了。你既敢来这,就休想再活着出去。”随即向外面大声喊道:“快来人,将这臭小子给我抓住,休要放跑了他。”
楚天秋一向心慈手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出手伤人的。虽听李林桧喊救兵,可是却不以为意,张臂将旁边的柳如烟揽在怀里,嘴里说声“我们走”,便抱着她从那破窗处跳了出去,然后将身一纵,落在地上。再抬头一看,见那李林桧光着上身,扒在窗口,嘴里兀自在大喊大叫。
楼下本有把守之人,听到楼上李林桧大叫大喊,便知不妙,正自乱作一团时,忽见从楼上跳两人来,随又听李林桧在楼上叫道:“快抓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那些手下闻听顿时呼啦一声,挥舞着兵器,向楚柳二人围了过去。
楚天秋哪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左手揽着柳如烟的腰肢,右手成拳,向外连击数下,每一拳都击在那些人的兵器上,只听得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那些人手里的兵器尽被楚天秋击落。还是楚天秋心存善念,不愿伤人,若不然那些人不死也得重伤。
那些人仗着人多势众,胆气甚豪,一拥而上,满以为手到擒来,不想还没到近前,手里的兵器便被对方用拳头纷纷击落,顿吓得心胆俱裂,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了。
楚天秋冷冷地扫视了那些人一眼,嘴里道:“若再敢拦我,性命再保!你们还不快快退下!”语气冷冰,威风凛凛,吓得那些手下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得向后退了开去。
楚天秋心里好笑,暗道:“都是一群蠢物!”随即抱着柳如烟,正要起飞,却听得一声震喝道:“哪里走?”随即眼前一暗,头上涌现一团阴云,如泰山压顶般罩了下来。
楚天秋暗叫一声:“不好!”躲闪不及,四下已然被那阴云紧紧裹住,茫茫一片,双眼竟是什么也看不见。
同时楚天秋已然放出清雾剑,将二人护住,以防暗中被人暗算。清雾剑化作一片清光,将二人护在中间,四下那阴云果再难逼近。
第一二一章 五迷阴云
楚天秋也是一时大意,没料到这里会藏有能手,在那阴云袭来之际,才遽然惊觉,也是他应变神速,放出清雾剑护住两人的周身,阴云中杂有剧毒,饶是如此,两人鼻端仍是嗅到一股恶臭,因楚天秋身怀玄功还不觉得,可那柳如烟一介弱女子,凡体肉身,却如何能受得了,只觉一股头晕眼花,顿时昏了过去。
楚天秋见柳如烟昏倒在自己的怀里,心里着急,暗道:“这阴云有毒,也怪我一时大意,才使如烟姑娘中了毒。而此时身处险地,无法为她袪毒,说不得只有先冲出去再说了。何况此毒甚是厉害,若耽搁太久,恐如烟姑娘性命便难保了。”想及此,楚天秋大叫一声,由清雾剑护身,抱着柳如烟就要往外冲。
忽听得阴云中传来一声怪笑,有人道:“小子,既然入了老衲的‘五迷阴云阵’,休想再走脱了你。”说话中,阴云中显出一个身穿僧衣,脚踩芒鞋,身体高大,腆着个大肚子的头陀。
那头陀身外碧光缭绕,在阴云中冉冉飞来,看得甚是醒眼。
这时听得阴云外面隐隐传来李林桧的声音:“大师且要手下留情,莫要伤到了我美人的性命。”
那头陀尤如未闻,徐徐飞到楚天秋的近前,悬停在空中,桀桀怪笑道:“臭小子,今**既撞在佛爷我的手里,便休想活着出去。”再看着到对方体外那圈护体剑光甚是神奇,也不由得耸然动容。
楚天秋正要往外冲,却被突然出现的头陀阻住去路,当他看清来人的容貌后,心里一惊,暗道:“怎会是他?”
原来这人正是下再谋求狐女内丹,而在数年前被疯道人打跑的那恶头陀。因楚天秋曾与他两次会面,故识得他。
自数年前恶头陀欲趁着楚天秋助狐女渡劫之际,图谋狐女的内丹,正要得手之际,疯道人及时出现,打跑了恶头陀,此后便再无声迹,不想却再此时此处重现,又怎能不令楚天秋吃惊?
那恶头陀虽然也见过楚天秋的面,但那时他年还尚小,此时人既长大,容貌已变,竟没能认出。且恶头陀看出楚天秋身外那护身剑光甚是神妙,虽不识得,却也知是柄神剑,心生觊觎,心里正盘算着如何能据为已有,也未再细看对方容貌。
“臭小子,在老衲的‘五迷阴云阵’里还没有人能活着出去。你若识时务,便将那柄神剑乖乖交于我,我便放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你与那小妞不仅性命难保,便那神剑也自然归了我。”那恶头陀一边怪笑,一边说道。
他自恃这五迷阴云阵厉害无比,自练成之后,还从未失手后,固才自恃甚高,认为楚天秋绝逃脱不出去。
恶头陀自数年前被疯道人打跑后,还破去了他的宝物佛珠,骇得他心胆俱寒,藏匿在深山里不敢再轻易现世。
藏在深山里一连数年,恶头陀加紧练功,那随身佛珠虽然被疯道人破了,神力已失,但灵性尚在。他在此数年之内,利用佛珠仅存的灵性,练成了这五迷阴云阵。所谓五迷,乃是“眼迷”、“耳迷”、“鼻迷”、“口迷”和“心迷”。固这五迷阴云阵甚是厉害。
恶头陀练成了五迷阴云阵后,便重新出世,遂被李林桧重金网罗到了手下。但他自恃甚高,不愿如其他那些手下一般,整日随在李林桧的身后,固不轻易露面。
恰是今晚楚天秋为救柳如烟夜闯李府,而那些手下又不是其对手,这才引得恶头陀重新露面。
楚天秋识得恶头陀的厉害,此时想起兀自心有余悸,后见他竟未认出自己,这才心里稍稍安了些。
“你休要吹大气,这五迷阴云阵小爷我还未放在眼里,想要困住我,却是休想。”楚天秋一边反唇相讥,一边迅速盘算着脱身之计。
他虽然嘴里如此说,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四下里阴云弥漫,因要防护阴云里的毒气再次侵入,清雾剑护在身外一刻也不能放松,更不能放出攻敌,本想仗着有清雾剑护身,硬闯出去,可是冤家路窄,又遇到了夙敌,心里悬念柳如烟的安危,楚天秋遂咬牙暗道:“说不得只有一拼了。”随即大喝一声,左手紧紧楼住柳如烟,右手击出一记无极神雷诀。一团白光,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疾如闪电般向那头陀飞去。
这无极神雷威力绝大,且又疾又快,那恶头陀猝不及防,在空中慌不迭地避了开去,甚是狼狈,险些被击中,嘴里怒道:“小子你既想找死,便要休怪老衲手狠,且看我五迷阴云阵的厉害!”说话间,身影隐没在阴云里不见了。
突见恶头陀不见了身影,楚天秋心里一惊,顿觉不妙,果听阴云中雷声阵阵,骇人心魄。虽然身外有那清雾剑剑光护体,却无法阻隔雷声。那雷声每炸响一下,昏迷中的柳如烟还不觉得如何,可是楚天秋心头便震动一下,随着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紧,楚天秋的心也震动得越来越厉害,几乎快要震破了一般。
楚天秋自出道以来,也是历经凶险,九死一生,早已练得处变不惊。那雷声虽然骇人心魄,但他应变神一速,马上动功将心脉护住,然后抱元守一,凝神澄虑,渐渐得耳中那雷声变得如爆豆一般,再也奈何他不得了。
这时阴云中传来那恶头陀的声音,道:“臭小子果然有两下子,既然鼻迷和耳迷都奈何不了你,且看我这眼迷的厉害。”
话音未落,忽见四下那浓黑的阴云倏尔成红色,血一般的红,尤如置身血海一般。随之又倏尔变成粉色,倏尔又变成蓝色,变幻不定。
随着身外的阴云的颜色越变越快,光怪陆离,变幻莫测,楚天秋看在眼里,目眩神迷,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好似灵魂都要脱壳而出,吓得他心胆俱裂,好在及时惊觉,忙将双目闭住,这才觉得稍好一些。
虽然眼不能看,但耳中兀自能听到那阵阵的炸雷声,仍是不敢大意。
阴云中又传来恶头陀的声音:“看你能在这五迷阴云阵中挺得到几时?”随着说话声,阴云中现出无数的火球和金刀利刃,齐向楚天秋乱击乱攒过来。
那无数的火球和金刀利刃乍与体外的护身剑光相撞,一阵连珠爆响过后,纷纷化作星雨飞散不见。可是那些火球和金刀利刃却似永不止歇一般,不断地从阴云中飞出,如巨lang拍岸,一波接着一波地袭来,饶是楚天秋身外有剑光护体,却也禁受不住了,浑身一阵剧震,似要被震裂了一般。
楚天秋身陷五迷阴云阵中,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心里又急又恼,暗道:“这五迷阴云阵果然厉害,我犹自禁受不了,而柳姑娘又是一介弱女子,且又身中毒气,如何还能禁受得了?我若不尽快闯出这阵去,怕是柳姑娘性命难保了。”想及此,便要硬闯。
可是护身剑光之外随着那无数的火球金刀击来,四下压力如山,竟使得楚天秋寸步难行,不禁暗叹道:“莫不是我和柳姑娘今夜便要命丧这里了吗?”
忽又听阴云里恶头陀的声音说道:“小子,这下知道我这五迷阴云阵的厉害了吧?若你现在肯识相,束手交出那神剑,我仍可按前话饶你不死,如何?”
那恶头陀只所以这般说,因他也看出楚天秋身外的剑光实是厉害,自己这五迷阴云阵的威力已然尽出,仍是奈何他不得,又惊又气,遂才出言威逼利诱使其就范。
楚天秋何等的聪明,听对方之言,便猜出用意,心里暗道:“这五迷阴云阵虽将我困住,但伎俩已尽,只是我能挺了过去,便破阵有望。”虽是这般想,可是他身陷阵中,眼不能睁,耳不能听,护身剑光外还有无数火球飞刀,乱击乱攒,他要想破阵而出,却也是力不从心。
两下里便相峙了下来,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楚天秋已然到了极置,身在剑光之中,只觉得双眼金星乱冒,天旋地转,眼见便要不支。
这时突然听得阵外响起一声清叱,有人喝道:“恶头陀休要伤人,看剑!”一道白光剑光冲入阴云中,尤如暗空中划过一道霹雳,雪亮无比。
隐身在阴云里的恶头陀见状又惊又怒,喝道:“来者何人?竟敢坏老衲的好事!”不想那白色剑光竟威力无比,乍一冲入五迷阴云阵中,如银蛇乱掣,满空一阵乱绞,阴云里那无数的火球金刀顿时消灭不见。
楚天秋陡觉体外压力全消,那护体剑光也似受得感映一般,倏忽间变得其亮无比,竟欲不受楚天秋控制一般,要脱飞出去。
楚天秋吓得大惊失色,强行慑住清雾剑,才没使它飞走。
第一二二章 倩影芳踪
那道白色剑光冲入阵中,满空飞舞,如银蛇乱掣,只一绞便将那些火球金刀消灭殆尽。紧接着又是一声霹雳巨响,再看四下阴云尽散,现出了天光。
此时已是东方破晓,曙光初露。
恶头陀自恃五迷阴云阵厉害,却没料到来人竟轻而易举将其击破,悬停空中,又急又怒,身外碧光缭绕,映得面目愈发的狰恶,嘴里喝道:“何方鼠辈,胆敢坏佛爷的好事,快快出来受死。”一面说话,一面四下寻搜对方的踪影。可是来人一直身外暗中,击破五迷阴云阵收回剑光后,再无声息,恶头陀哪里又能找得到?
当护身剑光外的阴云尽散后,压力顿消,楚天秋这才睁开双眼,看到空中的恶头陀,火上心头,便欲放清雾剑击杀了他。
这时就听耳边有人传音道:“恶头陀邪功妖法甚是厉害,想要一举击杀了他甚是不易。保况你那同伴中毒已深,若再耽延,恐将无力回天了。现下五迷阴云已破,你还不快快带着同伴退去,更待何时?”
楚天秋听后心里一惊,这才想起怀里的柳如烟,忙即伸手探去,觉到她鼻息微弱,呼吸尚存,却也是气若游丝,顾不得再去理会空中那恶头陀,向暗中那人说了声“多谢援手,容图后报”后,便抱起柳如烟驾着遁光破空飞走了。
此时虽然天色尚早,但大街上已是人来攘往,楚天秋心悬柳如烟的安危,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驾着遁光,飞得又高又快,众人只听得头顶异响一掠而过,再抬头看时,却什么也没看到。
楚天秋因要给柳如烟祛毒疗伤,又恐对头寻来,也没敢回自己的住处,径直飞出了城,在城外寻到一处僻静之所,这才收遁落地,将怀里柳如烟横放地上,只见她面色漆黑,体外更是黑气缭绕,再伸手一摸她的面颊,触手冰冷,吓得一惊,暗道:“我一定要将你救活,可千万不要死呀!”一边想着,一边将柳如烟扶起盘脚坐好,然后自己也坐在对面,与她双手掌心相抵,运起自身玄功,由双掌缓缓注入柳如烟的体内,助她排祛体内毒气。
柳如烟所中毒气实是厉害,饶是楚天秋现在的功力深厚,也足用了一个时辰才将她体内的毒气排去。
柳如烟虽然体外的黑气尽消,脸色也重转红润,呼吸也渐渐平稳,可人仍是昏迷不醍。楚天秋见状也是不知所以,束手无策,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时,忽又听到有熟悉的声音道:“这是祛毒灵药,给你那同伴服下后,自会醒来。”说话间,从暗中向楚天秋缓缓飞来一物。
楚天秋将来物接在手里一看,竟是只拇指般大小的白玉瓷瓶,知道里面定将装得是对方所说的灵药,心里一喜,遂向暗中那人说道:“多谢赐药!”心里却暗道:“听那声音明明与救自己出阵的是同一人,却不知对方究竟是何样人!又为什么一再的相助自己?”
想及此,嘴里又说道:“阁下援手之恩,在下铭记肺腑。不知阁下否现身一见,好容在下当面谢过。”说完之后,对面再无回声,显然人已走了。
楚天秋暗道:“不管对方是谁?倒底是何用意?日后自有相见之期,那时再谢过也不迟,现下还是先将柳如烟救转才是。”
当下用手将瓷瓶打开,顿有一股清香扑鼻而入,嗅之沁人心脾,楚天秋心里喜道:“果是灵药!”一面想着,一面从瓶里缓缓倒出一粒红色丹丸,直如黄豆粒大小。
楚天秋将那丹丸纳入柳如烟的嘴里,运功使其吞进腹中,然后又将那白玉瓷瓶放入怀里收起,静等柳如烟的反应。
果然过不一会儿,就听柳如烟嘴里“嘤咛”一声,吐出一口浊气后,缓缓睁开了双眸。
楚天秋见状,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嘴里喜道:“柳姑娘,你终于醒了!”
柳如烟醒后,当看到对面的楚天秋后,心里已然明了了,说道:“楚公子,你又救了我一命,这恩情却不知如何才能报答你呀?”一边说着,眼圈一红,泫然欲滴。
楚天秋慌连摆双手道:“柳姑娘休要如此,我们本是朋友,何况你落入恶人之手,我岂能袖手不理。再说昨晚之事实是凶险,若非有人相助,恐我二人都难保命。便连你所中的毒,也是对方所赐灵药才治好的。所以你也不要谢我,应谢暗中那助我们的那人才是。”
柳如烟听后急忙从地下站起,四下打量着说道:“那位恩人现在哪里,我要当面谢他救命之恩。”因没看到人的影子,嘴里“咦”了一声,随又向楚天秋道:“楚公子,救我的恩人却在哪里?又是何人?”
楚天秋苦笑道:“对方究竟是何人,便连我也一面也未曾见过。至于这救命恩情,待我们日后见面再谢过吧。”
柳如烟听完,轻叹道:“也唯有如此了!”
楚天秋遂又关切地问道:“你所中的毒气甚是厉害,虽然现在无碍了,犹恐余毒尚存,你是否觉得身上还有甚不适吗?”
柳如烟闻言,只觉心里一阵甜蜜,轻笑道:“我现在只觉脑清目明,浑身轻快无比,甚么不适也没有,想必是那灵药的功效果然神奇,公子也毋须再挂怀了。”
楚天秋放心地点了点头,道:“这样就好!”随即又道:“现下我便送你回家吧!”
柳如烟满心欢喜,闻言点头道:“好呀!”
当时楚天秋急于给柳如烟疗毒,慌急中寻得此处僻静之所,也未细看四下情景,又究竟是哪里。直到此时才想起,遂放眼打量,发现处身之地竟是一个谷地,四外古木参天,遮光蔽日,甚是幽僻。
二人走出树林,再一看已然出了谷口。云净天青,阳光耀目,看时辰当已快到午时。
楚天秋看四下荒僻无人,离城尚远,遂对柳如烟道:“我还是带你飞回去吧!”随即伸出左臂轻轻揽住她的纤纤柳腰,嘴里又道:“你若是害怕不妨将眼闭上,很快我们便可回到城里了。”
柳如烟想到自己要御空而行,心里又惊又喜,本要一睹凌空风景,终是心里发怯,遂向楚天秋嫣然一笑,道:“我心里终还是有些害怕,索性闭眼就是了。”随即闭上双眸,就势将娇躯依向楚天秋的怀里。
耳中听得楚天秋说声“起”,柳如烟就觉自身被楚天秋带着腾空而起,直升上空中,然后便如腾云驾雾般向前飞行。
此时的柳如烟整个人都依偎在楚天秋的怀里,鼻端隐隐嗅到他身上的男子气息,柳如烟心里一片欢喜,暗道:“若是永运能这般下去便好了!”
可又想到楚天秋心有所属,自己终是图劳,心里又是一阵黯然。耳中听得风声呼呼作响,而身上却感不到一丝的风气,转念又想道:“上次楚公子带我飞行还是夺魁那夜,当时我惊喜交加,都无暇顾忌这些。此次飞行,又有楚公子在旁,乃是难得的机会,我又何怕之有?”
想及此,柳如烟偷偷将双眸睁开,向身外看去,只见红日当空,天青云阔,那些如丝如缕般的白云,急速地从身边一掠而过;又低头下看,河流如带,群山绵亘,飞快地从脚下向后倒去。
柳如烟心里为之一畅,之前的黯然心情,一扫而空。
又飞不一会儿,已然遥见长安城的影子了,柳如烟喜道:“呀!我们就快到城里了!”
听到柳如烟说话,楚天秋转脸看去,见她睁着星眸,满脸欢喜,遂嘴里笑道:“你不害怕了?”
柳如烟摇头笑道:“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离城渐近,且现在又是青天白日,若在城里落地太过醒目惊人,故距城尚有二三里远时,楚天秋便带着柳如烟在无人处落下地来。然后两人并肩走上大道,在往来的人流中缓步向城里走去。
一边走,柳如烟一边向楚天秋说道:“前面便是公子住宿的客栈了,我们是要去哪里吗?”
楚天秋点头道:“救你时小兰也要随我一起去,但我将她留在客栈里了,想必现在她还在那里等我们,所以我们还是先到客栈,与小兰会和后再送你们回城吧。”
柳如烟叹道:“小兰这时不见我俩回去,一定着急得不得了。”心里着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很快两人便回到了客栈,离得尚远,便见小兰伫足在大门外,正翘首看着来路,遥见两人走来,嘴里欢呼一声,飞快地跑了过来,嘴里兀自叫道:“小姐,你可回来了!你自被李林桧掳走后,我都担心死了。你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实是高兴死我了。”说话间,已然跑到了近前,将柳如烟拥在怀里,喜极而泣。
柳如烟与小兰虽名为主仆,实为情比亲姊妹还亲。两人拥抱在一起,柳如烟想起自己劫后余生,恍如隔世,心里也是悲喜交加,哽咽出声。
这时,柳如烟忽想起了什么,大叫了一声:“不好!”
第一二三章 美人劫
柳如烟突如其来的一句“不好”,吓了楚天秋和小兰一跳。小兰惊问道:“小姐,怎么不好了?”
柳如烟一脸的歉疚和不安,转首对楚天秋道:“楚公子,今天乃是科举会考的正日子,你却为了救我而耽误了会考,如此一来你十年苦读岂不因我一人而白废了?又叫我于心何安?我现在是又愧又羞,连死的心都有了。”说着,眼圈一红,泪珠已然滴落下来。
楚天秋笑道:“柳姑娘毋须为此介怀,科举仕途非我心愿,便连此次进京赶考也是强却父母之命,今天虽是会考之日,而我志并不在于此,错过也就错过了,柳姑娘更不要放在心上。”
小兰先听完柳如烟的话后,也觉心中愧疚难安,当又听楚天秋说完,见到小姐为此哭得伤心,反倒不忍,遂劝慰道:“小姐莫要哭了!既然楚公子都这样说了,事已至此哭也无用,更何况科举会考每年都会有,今年错过了,明年楚公子还可以再来的。”
柳如烟嗔怪道:“你倒说得轻巧,我心里实是难安!此情此恩我便是粉身碎骨都无法报答的。”
楚天秋道:“我对你以兄妹相待,你既有难便是天塌下来,我也不能不管,你真得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了。”随即又道:“现在我还是先送你俩回城吧。”
柳如烟一边垂泪,一边说道:“楚公子,我……”还要再说,只见楚天秋摆手止道:“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小兰帮着柳如烟拭去腮边的泪痕,嘴里劝慰道:“小姐此次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全赖楚公子之功,此恩此情固然大如天,也当我们容后再报就是了。小姐你自昨日被掳走,直到现在已是身心俱疲,还是先回去歇息罢!”说完又回头对楚天秋道:“我家小姐初脱魔掌,固然有楚公子送我们回家,倒也不怕那李林桧再来作梗,可是那恶人已然知道我们的住处了,楚公子走后怕是他们还会重下毒手的。”
楚天秋皱眉道:“此事倒不得不防!”稍一沉呤,又道:“这也不用怕,有舜妹和你们住在一起,有她在便是那李林桧再来,也不用怕了。何况昨日柳姑娘被掳走,恰赶上舜妹不在,当时若她在也不是发生此事了。”
小兰秀眉微皱,看着楚天秋欲言又止,怔了一怔,嘴里说道:“苏姑娘虽然与我们住在一起,但她行踪飘忽不定,又有那恶人在暗处无时无刻的盯视着,我家小姐的安危恐难有保证。不如楚公子搬来和我们同住吧,我们那院里也有空屋,公子住了进来我们便不再担心那恶人了。”
柳如烟听丫环小兰提议楚天秋住到自己的家里,心里又羞又急,嘴里说道:“楚公子乃是男子,怎能与我们住在一起!”嘴里虽如此说,心里实是愿意的很。
小兰道:“现在也是情非得以,小姐又何必那么多的顾忌!何况我们院有两进,空屋也有,大不了委屈楚公子住在前院就是了。”随即又向楚天秋道:“不知楚公子愿意否?”
楚天秋闻言不由得一怔,他并非顾忌甚么男女之嫌,实是知道柳如烟对自己的情意,唯恐靠得太近,以后纠缠不清。但小兰所说也是合情合理,何况此次柳如烟被掳,苏舜却在此时不见了踪影,本就蹊跷,故他的心里也是委决难下。
柳如烟虽然那夜与楚天秋一番交谈后,已知他心有所属,对自己绝不会再动情,可是自己一片芳早已牢牢系在他的身上,期冀着能有转机,此时楚天秋面有难色,误以为他对自己绝情,心里一痛,脸色陡然变得惨白,嘴里低声说道:“楚公子既然作难,也毋须强求。我本是德薄命贱,索性顺其自然了。”说得又幽又怨,令人闻之无不生怜悯之心。
楚天秋听后,不再犹豫,忙道:“我也实为担心那李林桧再来作梗,既然如此,便依了柳姑娘就是。”
柳如烟闻言芳心暗喜,笑道:“那我们现在便走吧。”
楚天秋道:“待我与客栈结了房钱便走。”当下回店与店主结清了房钱,又回到房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成一个包裹,走出客栈,陪同柳如烟主仆进城。
三人回到那座小院,只见大门虚掩,前后院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兀自不见苏舜回来,三人也未理会。
柳如烟主仆先在前院收拾出一间房屋给楚天秋住下,然后二人才回转后院的小楼。当这些忙完,天色已暗。
自昨天至现在,三人都是筋疲力尽,又乏又累,吃过晚饭后,三人便各自歇息了。
楚天秋是练功之人,虽然也觉乏累,但独自在屋里运了一会功后,疲乏尽去,浑身都无比轻松,心里暗喜道:“自离家已来,虽多经磨厉,但功力不知不觉中增进甚速,也算是可喜可贺罢!”心里又悬念后院的柳如烟主仆,遂迈步出了屋。
此时已是亥时,更深夜静,明月疏星。院里那株冷梅,树影娑婆,花残凋零,却余香犹存。
楚天秋来到院中,越过矮墙向后院望去,只面那小楼灯光已灭,一片沉寂,显见那主仆二人疲劳之后早早睡下了。楚天秋这才将心放定,随在院里轻展双臂,伸了个懒腰。
碧空云净,夜色幽绝。楚天秋在院中徘徊了一会儿,暗想有自己在这,那李林桧绝不敢再来,就算他敢来,自己当也能应付得了。正准备回夜,忽听得破空之声,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直落入后院。
楚天秋心里惊,暗道:“莫不是那李林桧又派人来作梗了?”忙即纵身到了后院,果见小楼前站着一条纤细的身影,嘴里轻喝道:“来者何人!”一面说着,一面扑了过去,劝舒右臂,陡张五指,向那人的后颈抓去。
那人闻声知警,忙错步拧身,避了开去,嘴里还兀自说道:“何方鼠辈敢暗自伤人?”当顺势转过身来,与楚天秋一照面,嘴里惊咦了一声,说道:“秋哥哥,怎会是你?”
楚天秋先虽未看清来人面貌,只当对方来者不善,故才猛然出手要将对方制住,不料对方竟轻易避过,一怔后准备再次出手,对方已然转过身来,两下一照面,彼此看清对方,不由得停下手,嘴里道:“原来是你呀!”那人正是苏舜。
苏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楚天秋,一怔之后,问道:“秋哥哥,你怎会在这里?”
楚天秋先不回答,却问道:“深更半夜的,你为何竟鬼鬼祟祟的?”
苏舜一怔,脸色微变,随即双眼一转,马上展颜笑道:“我本就住在这里,只是因回来晚了,恐惊动了如烟姊姊,固才如此小心。”随即又问道:“深更半夜的,你怎会出现在这里了?”
楚天秋冷哼一声,道:“你既然与柳小姐住在一起,怎竟连她被恶霸李林桧掳去了也不知道?昨**又在哪?又怎会让李林桧将人给掳走了呢?”
苏舜听完脸色陡变,嘴里道:“如烟姊姊被李林桧掳去了?她现在又怎样了?昨日我因有事外出,故没在这里,才被李林桧钻了空子,如烟姊姊被掳走,我当时实不知情。”脸上显出着急担忧之状。
楚天秋看出她不像说假,遂才道:“好在小兰当时没被掳走,跑来向我报警,我已然将柳小姐救回,现在一切都安好无事了。”
苏舜长出一口气,叹道:“如烟姊姊姊没事就好!当时我若在家,也绝不会让李林桧将人给掳走的。”随即眨了眨双眸,问道:“那你又怎会在这里?”
楚天秋道:“我唯恐那李林桧再来作梗,故搬来这里,现就住在前院屋里。你现既已回来,还是快上楼歇息去罢。”
苏舜听到楚天秋搬到这里住后,心里升起酣意,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不快,冷哼道:“秋哥哥倒还是关心如烟姊姊吗?”转头向小楼看了一眼,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得冷笑,嘴里又道:“如烟姊姊既已睡下,我就不再惊扰她了,我还是倒别处去住吧!”说完,随向楚天秋招了一下手,便即飞身跃起,破空而去。
楚天秋不想苏舜说起就走,怔了一怔后,抬头看去,明月当空,疏星闪闪,哪里还有苏舜的影子?回想这最近一段时日,苏舜言行举止都处处透着古怪,虽觉纳闷,却也摸不着头脑。
在小楼前伫立了一会儿,再看楼上仍是静悄悄的,显然楼上主仆二人睡得甚沉,并没惊动了她们。楚天秋见状,遂转身回到了前院。
刚跨进前院,楚天秋便见自己的屋中烛光摇曳,窗棂上映出一纤细的倩影,见状不由得一怔,暗道:“深更半夜的,我屋里怎会有个女人?”
第一二四章 伊人踪
楚天秋看到投映在窗棂上的倩影竟有些眼熟,心里暗道:“看身影倒很像是舜妹,难道她去而复返,竟到了我的屋里了?”一面想着,一面推门进到屋里。
烛光昏暗,屋里那人正等得心焦,突见楚天秋从外面进来,也被吓了一跳,怔了一怔,嘴里说道:“你回来了!”
当楚天秋就着烛光定睛一看,这才看清那人哪是苏舜,竟是自己的舅妈狐女萧飞絮!在自己的屋里乍见到舅妈楚天秋也是一惊,忙即见礼,嘴里说是道:“舅妈怎会到了这里?你怎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狐女萧飞絮轻轻一笑,道:“你在京城里挥金如土,一掷万金,何等的风光,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了,要想寻到你还不容易!”
楚天秋听后脸上一红,窘道:“舅妈,让你见笑了!当时我也是情非得已,故才……”还有往下再说,却见狐女萧飞絮摆手止道:“我毋须解释,此事的前因后果我已皆知,我并无怪你之意。”随即目注着楚天秋,又笑道:“你自离家上京以来,比以前变得稳重成熟的多了。何况以你的才学品貌,倾心的女子自然就多了。”说完,却轻轻叹了一口气。
楚天秋知舅妈话有所指,似是指责自己见异思迁,遂心里一急,忙道:“舅妈不要误会,我心里只有卿妹,别得女子绝进不了我心的。我心昭昭,唯天可鉴!”
狐女萧飞絮倒没想到楚天秋会在此时表白心迹,听后不禁一怔,幽幽说道:“你对卿儿的心意我自是知道的!虽说我们两家是指腹为婚,但你们也是青梅竹马,两心相悦的。可是我却有两个女儿,而这两个女儿都属心与你,难道你心里就只有卿儿,而还不舜儿吗?”
楚天秋万没料到狐女竟问得如此直白,一怔之下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随即又听狐女萧飞絮道:“再说后院小楼上的柳如烟,她又何尝不是对你情真意切,今后你对她又该如何了算呢?”
楚天秋道:“我也知道柳姑娘对我的心意,可是我对她只如亲妹妹一般,另无他想,而这些我们也早已明言了。”又恐舅妈误会太深,随道:“我之所以搬到这里,实因昨日柳如烟被恶人李林桧掳去,险些被害,我怕对方不甘再来作梗,而柳姑娘又是一介弱女子,手无敷鸡之力,这才搬来这的。”当下又把昨日柳如烟被掳,以即自己相救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狐女萧飞絮静静地听完,这才说道:“我也只是今日刚到京城,对这些倒还真是不知。”
楚天秋先还怀疑昨夜助自己和柳如烟脱阵并赠药之人就是舅妈,可是听完此言后,心里反倒一怔,暗道:“难道我猜错了,助自己那人并不是舅妈,难道还另有其人?”
狐女萧飞絮看着楚天秋,口中说道:“你可知我此次来京城找你,所为何事吗?”
楚天秋也知舅妈此来定然有事,可是一直无暇细问,此时听完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祥之兆,忙道:“莫不是家里出甚事了?”
狐女萧飞絮道:“家里并未出甚事,而是卿儿出事了。”
楚天秋闻言惊啊一声,脸色陡变,急道:“卿妹出甚事了,舅妈你快说呀!”
狐女萧飞絮苦笑道:“卿儿与你的情意,我也深知。自你走后,卿儿终日闷闷不乐,常常发呆。卿儿性情温顺娴静,在你要离家上京时,她也曾央求我要与你同往,可是我没答应,她心里虽然不愿,却又不忍违我之意,也要从了。可谁知舜儿却在你走后,背着我们私自偷跑了出来。我们都知她定是寻你来了,卿儿也自是明了,如此一来她心里越发惆怅了。在你走后的一段日子里,卿儿每去断云岭与师父华山老祖练功便是数日不归,可每当她回家来便难见笑容。”说到这里,随即顿了一顿。
楚天秋闻听心里又酸又痛,一阵难过。
就听狐女萧飞絮继续说道:“我知卿儿心里想念你,又想你此次进京会考,也只是短暂分别,终会回来的,故当时也未在意。这般过了一个多月,当卿儿再次从断云岭回来时,却是有说有笑,心情也开朗多了,我见此也甚是高兴。卿儿在家里住没几日,便又重回断云岭了。可是此次一去,竟有一个多月未曾回家,我先还以为她练功到了紧要处,无暇分心,当时也未理会。可是此后竟一连数月都不见她回转,心里终还是放不下,遂寻到断云岭,见到华山老祖后,才知卿儿早在数月前便言称回家,此去再未返回。”
“我当时心里着急,险此哭了。老祖却笑道:‘卿儿若未回家,如我所料不错,她定是上京去了。’我当时便急道:‘卿儿虽在老祖门下学得玄功剑法,可终是一介女身,此去京城,险阻颇多,不会出甚事吧?’老祖笑道:‘卿儿福缘深厚,又是仙根仙骨,此去虽多凶险,当会无碍。何况数月前她还得有奇遇,更是如虎添翼,你毋需担心了。’我心里终还是放心不下,故离开断云岭后,便背着你舅舅飞来京城找你了,便是想知道卿儿可曾来寻你,你们又可曾会过面?”
楚天秋听完,心里也是担忧不已,脸有忧色地摇头道:“卿妹在数月前便出走了,在这其间我这一路行来也颇多曲折,终未曾与卿妹相见。半月前我也才到的京城,若卿妹到了京城当会来寻我,可是我一直没见到她的人影,想必她现在人未在京城。”
狐女萧飞絮忧虑地道:“卿儿人没在京城,那她现在却又在哪里?千万不要出甚事才好!”
楚天秋也是忧心难安,口里说道:“莫不如我现在就寻卿妹去。”一边说着,一边迫及待地要往外走。
狐女萧飞絮拦住他,说道:“这天地之大,人海茫茫,你却又哪里去寻她?”
楚天秋闻言一怔,嘴里说道:“那我们现在又该如何是好呀?”
狐女萧飞絮道:“秋儿,你现在也不要着急,果我如料不错,卿儿到了京城定会来寻你的。我们兵分两路,你便在这里守着,等卿儿来主动寻你,而我则去别处寻她。”说完叹了一口气,又道:“现在也是别无他法,只有这么一个行的法子了。”
远远听得外面响起更鼓声,天已交到寅末时分了。
就听狐女萧飞絮对楚天秋道:“天也快亮了,你先睡一会儿吧,我该走了。”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嘴里又道:“你和舜儿常在一起吗?她现在可好?”
“舜妹一切都好,而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舅妈尽可族心好了。”楚天秋将狐女送到院中,嘴里又问道:“若我有了卿妹的消息,却又该哪里去找舅妈呀?”
狐女萧飞絮嘴里说道:“若有了卿儿的消息,毋需你来寻我,我自会主动找你的。”话音方落,人起飞起空中,化作一道银色遁光,在曙色初露中眨眼间便飞得不见踪影了。
楚天秋望着狐女萧飞絮飞走的方向怔怔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转身回到屋里。坐在床上,对着摇摆不定的烛火,楚天秋悬念苏卿,哪里又能睡得着觉。
楚天秋想起自己离家以来,也是一路的曲折,几经的生死,而苏卿一孤身女子,独自来寻自己,其凶险波折可想可知了。心里想着,脸上愁眉不展,暗自叹气道:“卿妹,你现在却在哪里?你可千万不要有出甚事才好呀!”
楚天秋在这里为苏卿担心暂且不提,转过头来我们再说苏卿。
在楚天秋上京的前一夜,两人在村外互表真情之后,苏卿心里欢喜无限,可是想到明日两人就要分离,心里又是一阵难舍。
强颜欢笑般与楚天秋分别后,苏卿并未回转断云岭,而是隐身在远外,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第二天楚天秋上路时,苏卿虽未露面,可是却在暗中将他送出老远,而这一切,楚天秋竟都一无所觉。
看着楚天秋远去的背影,苏卿整颗心都空了,仿佛已然随着他而去了。苏卿不想被父母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故没有回家,径直去了断云岭。
苏卿在此后的一段日子里,除每日在岭下与师父华山老祖一如既往在专心练功外,余暇便坐在岭上对着碧空青穹,白云苍狗,怔怔发呆。
女孩心意,华山老祖看在眼里,也心知肚明,可是却无法劝说。
这一日,练完功后,华山老祖将苏卿叫到近前,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说道:“卿儿,自你数年前从这岭上跌落下来,我们师徒第一次见面,直到现在已然有七年了。你天资聪颖,仙根慧骨,在这七年中为师一身的神功已然倾囊传授给你了。现在为师一身的神功剑法,你已全然学会,唯一欠缺的就是历练经验了。不仅如此,你还是缺少一样东西。”
第一二五章 宝光冲天
华山老祖看着苏卿继续道:“为师的玄功剑法你虽已学全,还是功力尚浅,更没有一柄乘手的神。为师父所教你的剑法虽不能说是天下无法,却也是威力无比,若没有合适的神兵与其匹配,自然大打折扣。”稍稍一顿,又笑道:“你可知为师为何要与你说这些吗?”
苏卿当然知道师父给自己说这些,绝不是无缘无故,定有深意,只是她一时猜不到罢了,随即恭身答道:“弟子愚钝,还请师父示下!”
华山老祖含首道:“七年前为师云游天下,偶然路过这断云岭,却见涧下宝气冲天,瑞彩万道,显然下面藏有宝物。为师见此心里一动,待我落在涧里时,那宝气已敛,瑞彩更消。见这涧底方圆广大,不知那宝物究竟藏于何处,又觉不甘,故连寻了数日,也是毫无所获。随后为师父掐指一算,才知此宝物还未到出世之日,且又与我无缘,而有缘人还未出现。后我又担心此宝被坏人得有,故才在此住下,以期守到宝物出世之日。不想没过几日,你从岭上跌落,被我救下,才有了我们师徒情缘。”说完这里,冲着苏卿会心一笑。
苏卿道:“七年前若非师父将徒儿救下,恐怕我此时早成朽骨了。师父的再造之恩,徒儿永生不忘。”
华山老祖笑道:“这也是你我师徒的缘份!”随即又道:“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潜心推算,此处暗藏的宝物当快到了出世之日,虽未算出确切日期,当也知道就在最近数日之内。为师既然与此宝物无缘,而宝物又近出世之日,那有缘人却还未出现,总觉天机难测。为师之所以与你说这些,便想试一试你是否与此宝有缘,又是否是那有缘人!”
苏卿听完,惊喜交集,嘴里说道:“但不知那又是何宝物?师父有通天彻地,神鬼莫测之能,难道也算不出是何宝物吗?”
华山老祖摇头道:“天机莫辨,人力又岂能窥测。这数年来为师便连那宝物所藏何处都为探知,便可知天机难测了。这几**练功暂切放一放,专心寻那宝物,是否与那宝物有缘,就看你的造化了。”
苏卿苦笑道:“就怕徒儿德浅福薄,无那缘份。”
华山老祖笑道:“你也莫要丧气,说不定你便是那宝物的有缘人。这几年来,为师父一直在仔细观察,这断云岭地处荒山之中,且岭上又常年云封雾遮,而涧下却是一派仙地灵境。当年若非你恰巧失足跌下,也绝难来到这里。现在想来,也许这就是天意,而你倒是那宝物的有缘人。”
苏卿听完,心里一阵砰砰乱跳,又惊又喜,说道:“若非师父对我说,我对这些还一无所知。至于能否有缘得到那宝物,还请师父指点迷津。”
华山老祖道:“天机难测,为师也只是略算出一二。虽知那宝物当在这几日出世,可是也难算出确切的日子时辰。所以这几**要仔细留意着每一处,说不定那宝物藏在何外。”稍稍一顿,又笑道:“当然为师出会帮你的。”
自听了华山老祖这一番话后,苏卿兴奋至极,坐立难安,恨不能一下将那宝物寻到得在手里。
兴之所致,苏卿用了一整天将涧中各处都仔细踏寻了一个遍,哪怕是石缝树洞中,都没放过,一无所获。
苏卿仍是不死心,此后一连几日,又将涧里反反复复地翻寻了好几遍,兀自徒劳。当初是兴致冲冲,最后也只落得倍加失望。
苏卿坐在一块石头上怔怔发呆,心里暗想道:“师父既说那宝物便藏在这涧里,绝不有假。可是我寻遍了所有的地方,仍是一无所获,莫非我终与那宝物无缘吗?”
正觉失落叹气之时,那灵猿阿金从旁递来一枚野果,嘴里吱吱叫着,示意要苏卿吃了。
那灵猿阿金虽不能说话,却甚是通灵,能懂人语,善解人心。且在这数年之中,苏卿与它日夜相伴,早就心意相通,熟悉无比了。
此时苏卿心里虽然烦闷,却又不忍拂了灵猿阿金的好意,遂接过野果,向它笑道:“多谢你了!”随即轻轻咬了一口。
那野果甚是甘甜鲜美,吃在嘴里,清香满颊,苏卿顿觉口脾大开,几口便将那野口吃个精光,随后笑问灵猿阿金道:“这果子果是好吃,你却是从哪里采来的?”
灵猿阿金嘴里吱吱叫着,双手一阵乱指画,苏卿虽听不懂,却也明白了大概,才知这果子是它从老远的地方采回来的。
灵猿阿金跟随华山老祖多年,而老祖又喜它灵巧,遂也时常教它一些运气吐纳的**。久而久之,灵猿阿金身上竟也颇具功力。
灵猿阿金虽还不能御气飞行,瞬息百里,却也是纵跃如飞,无论深壑还是峭壁都是无履平地。而阿金又活脱好动,常背着师徒两人纵跃到很远的地方玩耍。后来渐渐为师徒两人所知,却也不加约束它。
此时正值冬季,这涧里及附近百里都并无野果,而灵猿阿金却采来了野果,足见它定是从绝远的地方采来的。
苏卿虽知以现下阿金的功力,恐自己都难伤到它,更不用说那些虎豹豺狼了,可仍是不无担心地道:“你跟随师父比我还要年久,功力也比我深,按说平常的野兽难伤不到你。可是你现在越来越胆大,走得也越来越远,我终是担心你遇到不测。我知你喜吃果子,但下次且不要再远去了,我大不了去城里给你买果子吃就是了。”
阿金嘴里吱吱叫着,将头一阵乱摆。
苏卿知它意思,遂嘴里说道:“你是说买得果子没有你采来的野果好吃?可是你每次都越走越远,若遇到危险却如何是好?”
灵猿阿金咧嘴一笑,显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苏卿气不得恼不得,只得苦笑道:“你自己还是一切小心为好。”
灵猿阿金点了点头。
苏卿忽啊了一声,说道:“刚才你给我的那野果实是好吃,我却只顾贪吃,却忘留给师父了。”
灵猿阿金一边咧嘴笑着,一边双手一通乱比划。
苏卿见状,嘴里说道:“你是说你已将野果留给了师父一份?”
灵猿阿金不住点头。
苏卿这才将心放定,随即又想起今日里劳无所获,心里又觉烦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双手支腮,发起呆来。
那灵猿阿金也挨着苏卿坐下,学着她的样子,双手支腮,嘴里也发出一声叹息。
苏卿见状,哭笑不得,嘴里笑骂道:“你个臭阿金,怎个学我?”
灵猿阿金做了个鬼脸,嘴里一阵吱吱怪笑,随即拉起苏卿的手,一起跳下石头,蹦跳着往前跑。
苏卿被阿金的爪子攥得紧紧,想挣也挣不脱,一边随着它往前跑,一边嘴里问道:“你却要带我去哪里?”
说话间,灵猿阿金拉着苏卿已然到了涧底尽头的那处水潭边。
涧底的溪流尽汇在此潭中,而此潭常年累月之下,潭水仍是不盈不亏,显见潭底另有出水处。
潭水清澈,深不见底。每年夏天,酷热难耐之时,苏卿和灵猿阿金总要趁着华山老祖不在时,下到潭里游水戏嬉。如此一来,这一人一猿都练得一身的好水性。
苏卿见灵猿阿金将自己拉来此处,还以为它又要下水戏嬉,遂皱眉嗔道:“现在是冬天,潭水寒冷刺骨,如何能下得水?你莫要胡闹才是!”说完,转身便要回走。
灵猿拉住苏卿的手臂不让走,嘴里急得吱吱直叫。
苏卿觉得纳罕,遂回身问道:“莫不是你拉我来这还另有用意?”
灵猿急忙点头,用手指着潭水,嘴里又是一阵吱吱乱叫。
苏卿若有所悟,暗道:“听阿金的意思,倒好像这潭水里有甚蹊跷?”随即想起当年自己初来这里,曾见到这潭水发生过异兆,而师父也曾说那现像似潭里藏有宝物,当时自己也未在意,此时想起,心里一动,不由脱口道:“莫不是那宝物果真藏在这潭里?”
这几日苏卿将整个涧底都寻遍了,却唯独将此潭给忽略掉了,只因自己平时常下潭水里玩水戏嬉,也未发现潭里有何异兆,故才没想到这些。
此时经灵猿阿金的提醒,苏卿豁然醒悟,遂暗想道:“当年师父既然看出此潭中藏有宝物,可是几日前却未提说?莫不是师父也不敢确定?”随即又想道:“我也曾常下潭里戏水,颇通水性,可是这潭水却深不可测,我也只下潜到一二丈深处,便无法再下潜了。若那宝物真得藏在这潭深处,若想得到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看到旁边灵猿阿金,手舞足蹈,跃跃欲试的样子,苏卿皱眉道:“你也知那宝物或是藏在这潭里,想下水去寻视?可是现在这潭水冰寒异常,此时下水恐怕凶险万分。”
第一二六章 神剑映雪
这时正是红日当空,阳光透过云雾直射在潭面上,波光潋滟,倒映出一抹七色彩霞。
灵猿阿金一边嘴里吱吱叫唤,一边双手乱指,示意苏卿下潭。可是苏卿忌惮潭水冰寒,正自犹豫间,阿金急得抓耳搔腮,遂不顾苏卿的拦阻,将身一纵,跃起空中,然后双臂前伸,一头扎里潭水里,只见水花飞溅,瞬间便不见了阿金的踪影。
苏卿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待水面平复,久不见阿金上来,心里又急又气,暗道:“阿金真是气人,潭水如此冰寒,下去了这久不见上来,不会出甚意外了吧?”越想越着急,当下不顾一切地也跳下潭水里。
潭水冰寒刺骨,苏卿乍入水中,通体一片冰冷,几乎在瞬间被冻僵了。苏卿在水面运了几口气,抵住那刺骨的冰寒,然后屏住呼吸,将头扎入水里,向下潜去。
因苏卿往年也常在夏天时也灵猿阿金下到潭里游水戏嬉,倒也练得一身的水性。何况以苏卿一身的功力,便是在水里不呼吸也能坚持一柱香。此时为救阿金,苏卿更是不顾一切,入水后径直向深处潜去。
此时水面上阳光正照,而水下一二丈内都清晰可见。苏卿下潜了二丈多深仍没见到灵猿阿金的影子,心里越发着急,暗道:“这潭水也不知究竟有多深,若阿金真有不测,怕此时早沉到潭底了。不管阿金是死是活,我也要下到潭底将它捞上来。我水性虽然也一般,说不得只有咬牙一试,拼死一试了。”
一边想着,身形已然下潜到四五丈深处了。越往下,上面天光无法下透,一片漆黑。苏卿仗着功力深厚,在水里也能睁眼视物,水里虽然黑暗,丈余内倒也能看清。
深处的潭水更加的冰寒彻骨,苏卿饶是仗义功力精纯,竟也忍受不住了。
越下往潜,下面的压力也越大。苏卿先下潜的速度甚快,越到后来越慢,周身的压力更是如山般挤来,使她胸膛都要炸了一般。
苏卿自知若再下潜,怕是自己不被冻死也得被压力挤死,可又不忍抛下阿金不管,正当犹豫之时,忽见眼前潭水深外闪起一点白光。那白光迅速地往上潜来,其快如电,瞬间便到了近前。
苏卿见状,心里一怔,暗道:“那又是什么东西?”那白光径向自已冲来,相对而行,眼见便要撞到一起。那白光似有灵性,见对面有人,竟一折身向横里射去,在水中不停地盘旋游动,却不敢再上浮。
苏卿这时才看清,那白光似是一条尺余长的鱼形怪物,通体透明,发着白光,在水中游动如电,迅捷异常。
那怪物似是惧怕苏卿,只在她眼前来往游动,却不敢靠近一步。
苏卿将身稳在水里,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又见水潭深外似有一道金光往上射来,不由得一怔,暗道:“莫非潭中还有怪物?”
那金光却较先前那白光迅速慢一些,待金光上升到近前,苏卿看清后,又惊又喜,险些叫出声来。原来随在白光后面冲上来的那金光竟是那灵猿阿金。
见到阿金果然无事,苏卿倒是喜出望外。
此时灵猿阿金也看到了上面的苏卿,在下面向她一招手,遂向那游鱼般的怪物追去。
苏卿看在眼里,恍然大悟,暗道:“显是阿金入水后,径直潜到了潭底,这才将潭底的怪鱼惊起。却不知它又要捉那怪鱼何用?”
那怪鱼见上有苏卿封阻,下面又有阿金断后,上下不得,急得在中间旋游不停。
那灵猿阿金在水里的行动终不如那怪鱼迅捷,明见那怪鱼在眼前游动,使尽全力就是追不上。
苏卿看明白后,心里又想道:“不管如何,先帮阿金将那怪鱼捉到再说。”随即从上面向那怪鱼慢慢逼近。
一人一猿从上下两面向那怪鱼逼近,留给怪鱼游闪的空间也越来越小。而那怪鱼又似是惧怕他们,不待他们逼近,便闪电般闪到一旁了。
那怪鱼在水里游动如电,有几次从苏卿眼前游过,只一伸手便可将其捉住,可终还是被它从指间溜走了。
一人一怕被那怪鱼溜走,紧紧守住上下门户,猿使出浑身的解数,在水里折腾了半晌,也没能将那怪鱼捉住。而那怪鱼经过这么一番的追逐,也似有些精疲力歇,游动也不如先前那么快了。
苏卿见状心里一喜,向下面的灵猿阿金一招手,一人一猿从上下径向那怪鱼冲了过去。
那怪鱼本以被一人一猿逼到了一隅,此时见无路可逃,发起急起,顿时如一道闪电般向苏卿射来。
苏卿没料到那怪鱼会情急反攻,吓了一跳,只瞬间那怪鱼已然到了眼前,苏卿忙不迭张手向它抓去,只觉手里一紧,那怪鱼竟被牢牢抓在手里了。
苏卿唯恐那怪鱼再次从手里溜走,双手握紧,任那怪鱼如何在手里挣动跳动,就是绝不松手。
过不一会儿,那怪鱼见始终挣不脱,便渐渐不再动了,静静的似死了一般。
苏卿在水里向灵猿阿金点头示意,随即手里抓着那怪鱼往上潜。很快浮上水面,苏卿将头透出水面,深深地吐出一口污气后,紧着大口大口地换了几口气。
紧接着水花翻动,水声响处,灵猿阿金也冒出了水面。苏卿随即向它一笑,一人一猿这才游到岸边,**地爬到地上。
苏卿浑身湿透,待到了岸上经冷风一吹,越发的寒冷透骨,不禁打了几个冷战。此时她手里兀自紧抓着那条怪鱼不放,因在水里看不甚清,待到了岸上举在阳光下再仔细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几疑自己看错了。
在水里明明看着是一条怪鱼,可是上到岸上时,苏卿手所抓得却变成了一柄带鞘的剑。只见那柄剑只有一尺多长,又细又短,剑身古色斑斓,虽连着剑鞘,仍是隐泛寒光。一望可知,便是柄宝剑。
苏卿惊愕之余,竟不觉得如何冷了。
灵猿阿金上岸后,抖去身上的水珠,见到苏卿惊愕的神情,遂咧嘴呵呵一笑,双手一阵指,意是这柄宝剑便是她的了。
苏卿手里捧着那柄宝剑,心头砰砰乱跳,暗道:“莫非这宝剑便是那将要出世的宝物?”随即嘴里说道:“此等神兵宝剑虽被我得在手里,我却不敢擅作主张,还是交师父作主吧!”说完,快步向涧中那草庐跑去。
这涧底并无洞穴可居,故华山老祖结了两间草庐山以供师父两人和那灵猿阿金居住。老祖的草庐结在涧北的崖下,而苏卿和阿金同住处的草庐则结在东边的树林里。
苏卿也不顾身上水湿寒冻,手里捧着刚刚从潭里得来的宝剑,径直奔向师父的草庐。临到切近,嘴里便喊道:“师父快看,我和阿金在潭里得到了什么宝剑!”
华山老祖闻讯从草庐里走了出来,当看到苏卿手里的宝剑后,脸上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喜,呵呵笑道:“卿儿,你果是好福气呀!”
苏卿奔到老祖的面前,举着手里的宝剑,嘴里说道:“这宝剑虽为徒儿得来,但徒儿不敢擅专,还是交于师父作主吧!”
华山老祖伸手抓过那柄宝剑,举在手里端详了一番,随后才向苏卿道:“你现在浑身湿透,天气又冷,还是先回去换件衣服吧。”
苏卿先前因太过高兴还不觉如何冷,此时经老祖一提醒,顿觉寒冷难耐,遂点头道:“那徒儿先去了。”说完,径直回到自己的草庐,脱下湿透的衣服,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然后又重新回到老祖的草庐。
当苏卿迈进草庐,就见老祖正端坐在榻上,膝前横放着那柄宝物,灵猿阿金也站在旁,见自己进来,正对自己挤眉弄眼。
苏卿此时却无暇理会阿金,一门心思都在那柄宝剑,向老祖施过礼后,嘴里便问道:“师父可知这柄宝剑倒底是何来历吗?”
华山老祖先却不答,却是右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抽,只听得一阵龙呤,电光一闪,剑身出鞘,如同划过一道闪电。
苏卿离得甚近,看得真切,只见那剑身宽不过一寸,如一泓秋水,青光耀眼,冷气森森,映得华山老祖须发皆青。
苏卿又惊又喜之下,不由得脱口赞道:“好剑!”
华山老祖亦点头道:“果是好剑!”随即将手里宝剑轻轻一挥,剑身冷芒暴长,隐隐作响。然后归剑入鞘,抬眼向苏卿笑道:“卿儿既然不知此剑来历,为师现在便将它的来历说与你听。”
苏卿心头砰砰直跳,屏气凝神,听老祖往下说。
华山老祖缓缓道:“这剑乃是上古神兵,大来来历。”顿了一顿,又问苏卿道:“你可听说过上古仙人宁道子其名吗?”
苏卿一怔,遂摇头道:“徒儿孤陋寡闻,实未听过此仙人之名!”
第一二七章 觅芳踪
华山老祖含首道:“这宁道子在千年前乃是位杰出的人物,他当年仗着一身仙法神通,扫荡群,威震天下。当他成仙飞升时,便将他之前亲手所铸造的三柄神剑留在世间。这三柄宝剑一名曰‘清雾’、一名曰‘劫尘’、另一名曰‘映雪’。这三柄宝剑都是震烁古今的绝世神剑,宁道子当年便是仗着这三柄宝剑才成就了一番伟业。”随即抚着手里的那柄宝剑,嘴里又道:“而你在潭水里得到的这柄宝便是当年宁道子遗留下的三大神剑之一的‘映雪剑’!”
苏卿听完此剑的来历后,心里又惊又喜,回想古仙人宁道子的绝世风采,不禁悠然神往,怔一一怔后,嘴里说道:“此剑竟有如此大的来历,徒儿却始料未及。”
华山老祖道:“据闻当年宁道子将这三柄神剑之所以留在世间,却还藏着另一个巨大的秘密!”
苏卿闻言一怔,不禁脱口问道:“是何秘密?”
华山老祖遂道:“相传宁道子成仙飞升前,集自己毕生所学著成了一部天书,名曰‘宁道子书’。此天书里所记载的,囊括了宁道子一身所学,共分‘练气’、‘剑法’、‘飞遁’和‘隐形’四卷。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凡得此书,若能将四卷练全者,仙业可成!而在此天书完成之际,风云变色,惊雷乍响。”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老祖又继续道:“宁道子见天显异兆,遂掐指一算,才知自己成著天书犯了人合,大干天忌!震于天威,有心将此天书毁去,又觉不忍,遂才冒着天威,将此天书留在世间。宁道子又恐后人将此天书得之太易,又或落入妖人之手,岂不更加助纣为虐,遂将天书的秘密藏在那三柄神剑之中。若后人知道此秘密,只得到其中的一柄神剑,也是于事无补,只有集齐三柄神剑,才能窥探到天书的秘藏。可是要想集齐三柄神剑,又岂是易事?”
苏卿听得血脉贲张,插口问道:“师父,难道这千年来一直无人集齐过这三柄神剑吗?”
华山老祖摇头道:“当年宁道子将这三柄神剑也是分留在世间各处,各凭那有缘人才能得到神剑。可千年来,这三柄神剑遗落世间各处,还从未听有人得到过,更未听说能有人集齐了三柄神剑。”
苏卿问完也觉自己问得实是唐突,不禁哑然失笑,说道:“徒儿真是糊涂,这千年来若有人集齐了这三柄神剑,那此时这柄映雪剑也不会在这里了。”
华山老祖点头道:“风闻数年前清雾剑间现人间,现在这映雪剑也重出江湖,想必那劫尘剑现世也将不远了。这三大神剑重现天下之时,便是风起云涌,正邪两道生死存亡之刻。想这近百年来,天下正道势微,而魔道猖獗,尤以那‘天元魔教’最是势盛。魔教中高手云集,‘二妖四魔八鬼十二怪’最为厉害,其势力更是遍布天下。在魔教的威势之下,我正道之士甚显势微。或许这映雪剑的出世,能给我正义之道带来些许希望。”说到这里,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苏卿听后,心里一紧,怔怔地不知该说什么了。
华山老祖目注着苏卿笑道:“这映雪剑既在今日出世,也正应了为师之前所料。且此剑又短又细,正合女孩子施用。又恰为你所得,可见你与此神剑有缘,该是它的主人,现为师就将此剑给予了你。”一面说着,一面将手里的映雪剑递给苏卿。
苏卿又惊又喜,双手接过那柄映雪剑,嘴里道:“多谢师父!”轻抚着映雪剑细长的剑身,喜不自禁。
华山老祖道:“此映雪剑乃上古神兵,威力无伦。你虽将为师的剑法学会,仍恐难以驾驭此剑,现为师便将驾驭此剑之法教你,待你练成与此剑心身合一,那时便会运用自如了。”
苏卿听后,欢喜得不得了,嘴里笑道:“多谢师父的成全。”
苏卿因初得映雪剑,又要练那驭剑之法,也无暇回家,故在断云岭一住月余。仗着她因早食过朱果,功力深厚,又是天赋过人,没几日便练得人剑合一,映雪剑随着心意,忽隐忽现,运用自如。
这一日,苏卿将那驭剑之法学会,心中欢喜,便想试其威力。只见她凝神运气,手掐剑决,然后往空中一指,嘴里叫道:“疾!”便见一道白光从身上飞出,疾如闪电,只在空中略一盘旋,便将一棵数抱的千年古松拦腰斩断,随着轰然一声震响,古松那巨大的树冠倾倒在地。
苏卿见这映雪剑威力果然如厮,不由得心喜若狂。
华山老祖在远处也看得连连点头,遂向苏卿招手叫道:“卿儿,你且过来!”
苏卿听到师父相招,忙将空中映雪剑收回,这才来到师父的身前,嘴里道:“师父叫我何事?”
华山老祖笑道:“这映雪剑乃上古神兵,威力无比。何况你成为师的剑法,又有此等神兵相辅,更是如虎添翼。但卿儿你要切记,此剑最为引人觊觎,若你今后出世入道后,切不可轻意将此剑示人。”
苏卿听后,正色道:“徒儿谨记!”
华山老祖道:“为师一身所学,你尽已学会,以你现在的功力造诣,按说可以出师了。只是你阅历尚浅,为师终还是有些不放心。”
苏卿惊喜交加,说道:“师父莫不是允徒儿出山了?”
华山老祖点头道:“你现在出师也无不可,只是为师近来观你面色隐现晦暗,曾给你算了运数,发现你今后命运多舛,凶险颇多,其中更有一绝大的凶劫。若不允你出师,有为师在旁相助,你命中的凶劫或可避免了。故为师现在甚是委决难下。”
自楚天秋走后已月一个多月了,这些天里苏卿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他,早就迫不及待地想与楚天秋见面,当听到师父可允自己出师,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后又听师父此言,心里也是一震,随即暗道:“生死由合,富贵在天,只要能让我快快见到秋哥哥,又何惧这些?”当下口里说道:“以师父的神通,既然算出徒儿运数难免,当错不了的。既然如此,又何需刻意求全?师父也毋须忧愁,你就允了徒儿出师吧!”
华山老祖目注着苏卿,怔了一会儿,心里暗叹道:“命中如此,当非人力所能刻求!”随嘴里道:“你既已决定,为师也不便再将你强留在身边。你艺已成,这几日便可出师了。”
苏卿闻言,心里悲喜交加。悲得是自随华山老祖学艺以来,这七年中两人早已情若父女了,想到一旦分离,心里终是不舍;喜得是,先还有师父这一层的牵绊,心里虽十分想念秋哥哥,却终不成与他相见,此时师父既以应允出师,终可很快与秋哥哥会合了。
苏卿当下跑倒在地,向着老祖磕头道:“师父的授业之恩,徒儿没齿不忘。想到与师父要分别了,徒儿也甚觉不舍!”说话间,已然哽咽出声。
华山老祖对苏卿也是钟爱无比,此时也不禁黯然,口里说道:“你虽然出师,并非一别便再也不见了,此后你我师徒还会时常相见的。”
苏卿嘴里哽咽道:“从此一别,徒儿不知何时再能与师父相见?”
华山老祖将苏卿从地上扶起,嘴里说道:“为师父一向云游四海,居无定所。只为教你练功,才在这断云岭下一住七年。等你出师后,为师也便离此他去,你也无需再回这里看我。”稍稍一停,又道:“在你之前,为师还收了四大弟子。你大师兄名叫范圆曦,二师兄王志谨,三师兄沈轻云,四师兄樊初阳。你排行第五,也是为师的关门弟子了。你那四位师兄也尽得为师所学,并闯出一些名头。且你四位师兄颇有志向,都想创出一番伟业。现四位师兄都住在华山,你出师后莫遇有难事,可到华山去求助你那四位师兄,他们也绝不会不管的。”
苏卿红着眼圈,依依不舍地道:“那徒儿我若想师父时,又到哪里去见师父?”
华山老祖笑道:“你若想为师时,也毋需主动找我,只要当见时,为师自会主动见你的。”随即又道:“这几**便收拾一下,准备出师回家吧。”说完,挥手令苏卿退去,然后闭目运气,入起定来。
几日后,苏卿拜别华山老祖,先回到家里,小住了几天。终因心里想念楚天秋,便谎称回断云岭随师父练功,借此离家上京寻楚天秋去了。
而这些早在华山老祖的算计之中,只是没有当着苏卿的面说破罢了。没过几日,狐女萧飞絮因苏卿一去数月余不见,心里掂记,寻到断云岭下,果在涧中见到华山老祖,从华山老祖嘴中才知道苏卿已在数月前便上京寻楚天秋了。
狐女萧飞絮闻听后,吃惊非小。
第一二八章 遇凶
华山老祖之所以没有在苏卿走后立刻离去,便是算出狐女要来此寻女,故才在此多逗留了月余,为得是将消息告之狐女。
狐女萧飞絮想到爱女已然别离月余,一去杳无音讯,心里忧急,辞别华山老祖后,便径直到了京城,没寻到苏卿,这才找到楚天秋,打听爱女的下落。
这些后话,暂且按下不表,先说苏卿的行踪。
苏卿自小便温婉柔顺,对父母更是百依百顺,从不违忤。只因在那一夜里,她与楚天秋互剖心迹之后,情愫愈深,对楚天秋的思念亦愈甚。
苏卿无论是在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是在练功时,还是在睡觉时,脑海里无时无刻不都在想着楚天秋。随着分离的日子越长,那份想念就越重。
苏卿明知自己若向父母明说要上京去寻楚天秋,二老定然不准。若是自己不告而别,又会使父母担心,总觉心中难安。可是自己心里又万分想念楚天秋,恨不能马上见到他才好,终于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性,遂以回断云岭练功为名偷跑出了家门。
苏卿自小从未出过远门,又是一个孤身女子。因走得匆忙,竟忘带盘缠银两。在家一日好,出门万事难。苏卿初出家门,孑然一身,四顾茫茫,无依无靠,这才知行道艰辛。
苏卿虽是性情温和,却是外柔内刚。眼前的因难不但没吓阻到她,反而更坚定了她的意念。
苏卿由于是偷跑出来,所以在出门前也没敢向他人问清京城在哪?路有多远?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偷跑出了家门。当她步行到小镇上时,对着四通八达的道路,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路上来往的行人看到一个天仙般的女子站在路口发呆,都觉纳罕,不由得都向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苏卿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俊脸发红,心里着慌,低着头慌不择路地走开了。一阵疾行,直到路上行人见少,她这才放慢脚步。如此一来,苏卿恰将方向走岔,去长安应向西北方,而她却走向了西南方。
正是日当午时,云净风轻,阳光融融。
自一早出门,走到现在苏卿是又渴又累,有心寻个地方歇脚喝水,可是所走这条路甚是慌僻,四下尽是荒山野岭,不仅没有人家,更无一所茶棚。
苏卿心里叫苦,暗道:“虽现在是白日,反正左近无人,不如我先驾遁飞行一段路,寻到落脚处再说。”想罢,遂驾起剑遁,化作一道白光,向前疾飞而去。
飞行有一个时辰,少说已飞出百十多里。苏卿在空中遥见前面路边风旗高挑,竟有一座茶棚。苏卿见状心喜,忙即收缓飞行迅速,在离茶棚一里多远处落下地来。然后顺着大道缓步向那茶棚走去。
走到近前,苏卿才看到这茶棚甚是简陋,而主人更是位五十多岁,胡须花白的老头。因这条路上行人甚少,生意也很是冷清,棚里也只有两张桌椅。
此时茶棚里正有两人在喝茶歇息,那两人似是同伴,占据了其中的一张桌子。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看年纪当在三十左右,短衣打扮,俱是长得獐头鼠目,形容委琐。
那两人正在旁若无人地大声说笑着,忽见苏卿走了进来,不仅孤身一人,且是美胜天仙,清丽绝尘,那两人皆是双眼一亮,惊为天人。
苏卿进到茶棚里虽也看到了那两人,却未加理会,径向着那老头说道:“麻烦老丈给我上杯茶。”一面说,一面坐在了另一第空着的桌子旁。
那老头应了一声,利索地撮了一些茶叶放在一只碗里,然后加上开水,双手端着热气腾腾的大碗茶,放在了苏卿面前的桌子上,嘴里歉然道:“老朽这是小本生意,没有茶杯,只能用碗,还望姑娘见谅。”
苏卿笑道:“老丈毋须客气,不管是茶杯还是茶碗,只要能解渴就行。”
那老头说了声“慢用”后,便走开了。
苏卿虽然渴极,可是那茶水又热又烫,一时也喝不到嘴里,只能慢慢等它稍凉一些。苏卿一面慢慢呷着茶水,一面观赏着棚外风景。
正值深秋日暮,远山枫林映紫,与余霞争辉。空中偶有片云飘过,与归林倦鸟互相酬唱,越显得秋高气爽,风物幽丽。
苏卿看得入神,便连旁桌那两人一直用火热而又贪婪的目光紧盯着不放,都未在意。
苏卿实是渴极了,喝下一碗后,又让老头继了一碗,连喝了两碗茶,这才解了渴意。当下便准备结帐上路,可想到自己初离家门,也不知去京城的路,遂向老头问道:“老丈,你可知此去京城如何走呀?”
那老头笑道:“姑娘你若是要去京城,怕是走错路了。此次离京城尚远,你得再往来路返回十多里,那有一分路口,姑娘只要向着去北路口走便对了。”
苏卿听后,心里暗道:“糟糕!我还是走错路了。”嘴里却笑道:“多谢老丈指点。”随即便要伸手掏钱结帐。这时才想起因走我急,忘了带盘缠,身上空空如也,竟无分文。
苏卿脸上一红,嘴里嗫嚅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老头见此情景,心中了然,嘴里说道:“姑娘怕是出门时身上忘带银两了吧?“苏卿红着脸,小声道:“老丈明察秋毫,我却不是有意的,实是走得匆忙,忘带盘缠了。”又羞又急,恨不能有条地缝钻进去。
那老头方要说话,就听旁边那两人嘿嘿一笑,其中那又矮又瘦的人说道:“姑娘,身上没钱不要紧,我帮你结了茶水钱就是了。”
另一又高又胖的人说道:“这两碗茶水也值不了几个钱,我们还是出得起的。”随即两人一阵哄笑。
苏卿听在耳里,羞愧难当,心里有气,却又不能发作,只得故作听不见,嘴里又对那老头道:“老丈,我身上虽然没带盘缠,但我不会不给你钱的。”一边说着,一边从发髻上摘下那支碧玉头簪,又道:“这支头簪倒也还值几个钱,便用它顶老丈的茶水钱吧。”
那老头却是不收,嘴里道:“两碗茶水又值什么钱,况且谁都有为难之时,这两碗茶水便算我送姑娘喝了,钱我也不要,你这簪子我更不能收,你还是收回去吧。”
苏卿道:“这却如何使得?老丈你本是小本生意,你若不收我于心难安。”说完,硬将那玉簪塞到老头手里,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茶棚,往来路走了。
苏卿一面往前疾走,心里一面暗自气恼,骂自己糊涂,任身后那老头如何叫唤,就是不停身,很快便走远,身后也没了声音。
苏卿这才将脚步放缓,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暗想道:“此去京城,路途甚远,我身上又没带钱,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愁苦,正自往前走着,又听身后远远有人唤道:“姑娘且等一等。”
苏卿闻言一怔,暗道:“莫不是那茶棚老丈追了来?”回身看去,却见对面如飞般驶来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正是先在茶棚里遇到的那两人。
苏卿见是这两人,知他们追来,绝无好事,又勾起前念,心头火起,心里暗道:“莫以为姑娘是好惹的,且看你们耍甚花样?”遂停在原地,待两人奔到近前,才冷冷问道:“两位喊我作甚?”
两人停住身形,就见那矮瘦的男子嘴里嘿嘿一笑,说道:“姑娘孤身一人,且身无分文,此去京城,实是千难万难。恰巧我兄也欲去京城,既然有缘相遇,不如我们同作一路,互相也好有个照应,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另一高胖的男子亦咐喝道:“是呀!我们兄弟身上还有一些银两,足够我们三人此去京城的盘缠了。姑娘若要不弃,我们便一起走,你的吃住花费,我们一概全包了。”
苏卿心里强按怒火,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我与两位素不相识,且又男女有别,怎敢麻烦你们,我看还是各走各的好。”
那矮瘦男子笑道:“无妨!我们之前虽不认识,但很快就熟悉了。我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昆!”随即又指着那同伴道:“这是我的哥哥,叫阿吉!虽说我兄弟二人长得难好,但我们实是好人,姑娘你千万莫怕。”
那叫阿吉的接着又道:“我们哥俩还有一身的功夫,一路上有我们保护姑娘,任是什么人也欺负不了你。”
苏卿听后,心里暗自冷笑道:“我又非三岁小孩,岂会相信你们的鬼话。倒要看看你俩究竟要耍甚花招!”随即嘴里说道:“我又怎能信你们的话?”
阿昆笑道:“姑娘还是不信我兄弟两人!且看我拿出这样东西与你看,你便相信我俩了。”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样物事。
苏卿看清对方手里的物事后,不由得一惊。
第一二九章 色胆冲天
阿昆从怀里掏出的那件物事,正是苏卿交结茶棚主人充作茶资的那支碧玉头簪。看见头簪竟到了阿昆的手里,苏卿心里一惊,问道:“这支头簪怎会在你的手里?”
阿昆笑道:“这支头簪对姑娘来说,实是珍贵的很。我见姑娘将它给了茶棚的老头实觉可惜,顾用钱将它赎回,现交还给姑娘,以释姑娘对我们兄弟两人的猜疑。”嘴里说着,将手里那支头簪递到苏卿的面前。
苏卿却不接,嘴里说道:“我去头簪我既已交给茶棚主人充作茶资,你们虽将它赎回,但我也不会再要了。”
阿昆道:“姑娘既然如此说,这支头簪我便带姑娘收着,见物如见人,以解我对姑娘的想思之苦。”说话间,脸上露出一副猥琐可恶的神色。
苏卿先说完了不要后,便觉后悔,待想收回头簪时,对方已然将它重收回怀里,后又听对方越说越是露骨,心里又气又恼,暗道:“这两人真是可恶至极,若不给他们些厉害,还以为姑娘我好欺负呢?”
苏卿性情温和善良,心里虽恨极两人,但两人终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又无其他过份举动,就此出手对付他们,总觉不忍。何况他们曾言身有功夫,不知自己又是否是其对手,故也没敢轻举妄动,强自压住心里怒气,嘴里说道:“我们各走各的路,你们也休要再纠缠于我!”说完,转身便走。
阿吉闪身抢在苏卿的身前,张臂拦道:“姑娘莫要走,我们兄弟还有话没说完呢。”
苏卿早知不怀好意,先前因是不想惹事,故才一忍再忍,此时见对方一再纠缠,心头怒火终于忍不住了,嘴里叱道:“闪开!”说话间,左手暗运真气,向着阿吉当胸推去。
两人一直都当苏卿只是一个行路了孤身女子,更没料到她还会功夫。这时阿吉见苏卿左手向自己推来,张手就势向她左腕抓去,嘴里兀自笑道:“姑娘怎竟动起手来了,莫要气坏了身子。”说话间,两下已然接触在一起。
阿吉倏地双手抓空,而苏卿的左手已然拍在了他的前胸上,只觉一股大力撞来,胸口如重锤击,再见阿吉整个人径直向后飞去,直飞出二丈多远,才砰然落地。沉重的身躯,激起一片尘埃。
苏卿因初次对敌,没有经验,出手不免慌乱,且手上功力也只用了五成,饶是如此阿吉也承受不起,被击飞了出去。
也是阿吉色迷了心窃,将苏卿当成普通弱女子,一时大意,才中了招。好在阿吉也是练功之人,虽被击飞出去,幸未受伤,一轱辘又从地上翻身跃起,瞪大了眼睛,嘴里怔愕地道:“呀!没想到这小妞竟还会功夫!”
阿昆也与其兄长阿吉存着同样的心理,当看到兄长被击飞出去,骇然不已,一怔神的工夫,又见兄长从地上重新站起,遂关切地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阿吉摇头道:“没事!”虽如此说,却仍觉胸口隐隐作痛。随即又对阿昆道:“兄弟,我哥俩看走眼了,这小妞身上竟有功夫,很是扎手,不如我们还是一同上手吧。”
“好!我们一起上!”阿昆嘴里说着,迈步上前,抢先出手,从苏卿身后扑了过去。与此同时,阿吉也张着双臂,从苏卿也扑了上来。
两人前后夹击,满以为苏卿绝跑不掉。且两人这下都用足了力,扑得又快又猛,忽地眼前一花,已然失去苏卿的身影。两人心里同时暗叫“要糟”,待想收势已是不及,只听砰地一声,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这一撞之力甚巨,两人跌落地上,俱觉眼中金星乱冒,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
苏卿在一旁拍手笑道:“你俩先还在我面前吹大话,说自己会功夫,原来却是这般不济,自己人撞了自己人,真是笑死我了。”
两人从地上爬起后,听到苏卿的冷嘲热讽,不禁又气又怒,阿昆喝道:“臭丫头,休要张狂,今日我兄弟与你没完。”随即又向阿吉挥手道:“大哥,我俩一起上,绝不能便宜了这个臭丫头。”说话间,双手陡张,十指指尖现出丝丝黑气,脸色狞恶,如老鹰攫兔般,当先又向苏卿扑了过去。
苏卿见状脸色一沉,如罩寒霜,轻叱道:“我本以为你们还只是会几手普通功夫的地痞流氓,不想竟还会妖功邪法。之前还只是恼你们无理,只想给你们一些苦头吃,既然如此,我却不敢轻饶了你们。”
说话间,阿昆已然扑到近前,苏卿错步轻轻避过,右手挥出,扬起一片清光,从阿昆身上一掠而过,同时嘴里叫了声:“定!”
阿昆暗叫声不好,清光掠过,浑身打了个冷战后,便被定住,一动不能动了。
苏卿对阿昆实是气恨,将其定住之后,犹不解恨,嘴里叫声“找打”,一抬手朝着阿昆的脸颊“啪啪”连打两下,随即又道:“你最是可恶,先让你尝些苦头。”
阿昆身不能动,躲不能躲,双颊结结实实吃了两巴掌,瞬间肿起老高,清晰地现出两只红手印。
那阿吉本要随后出手,却见弟弟阿昆只一招便被对方定住,见此情景,既惊且惧,吓得不敢再出手了。
苏卿随向阿吉招手道:“你倒动手呀,也让我看看你有甚手段。”
阿吉虽不如弟弟阿昆机警,却也看出苏卿功夫实是厉害,自己兄弟俩人差得太远,哪里还敢动手?当下将头摇得波lang鼓一般,嘴里说道:“姑娘息怒!我兄弟二人实是有眼无珠,冒犯了姑娘,我们现在已然知错了。还望姑娘大**量,高抬贵手,放过我兄弟一马吧!”一面说话,一面又是鞠躬作揖,语气甚是歉恭。
苏卿终是心软,在打了阿昆两下之后,气恨已然稍减,此时再一听那阿吉求饶,火气顿消,暗道:“得人饶处且饶人,我又何必与他俩太过计较。”随即嘴里说道:“饶过你二人也可以,但是你们必须得将我那支碧玉头簪还我。”说话间,已然亲自伸手将阿昆怀里的那支头簪掏出,同时还顺手带出两锭银子。
苏卿将头簪重插入发髻上,又掂了掂手里的那两锭银子,少说也有十多两,心里暗道:“正巧我现在身上缺银子,索性便将这两锭银子一并收了罢!”当即嘴里轻笑道:“这银子我也受领了。”说完,收入怀里。
阿昆身被定住,纵然不愿,也是无可奈何,装作一副哀怜的样子,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阿吉这时陪着笑脸说道:“姑娘现在可以将我兄弟放了吗?”
苏卿气恨已消,也不想与他们太过纠缠,遂点头道:“这次便饶了你们,下次若再让我撞见,绝不轻饶。”说话间,只见她将手一抬,又是一片清风闪过,阿昆定身法已解,行动自如了。
阿昆一边向苏卿恭身作揖,一边说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当最后一个字说完,突见他双手往外一扬,发出一股黄色烟雾。同时他将身往后一纵,退出了三四丈远。
那股黄色烟雾瞬间布展开来,弥漫开去,顿将苏卿笼罩其中。
苏卿万没想到阿昆竟是恩将仇报,突下毒手,猝不及防之下,黄色烟雾已然罩上身来,鼻端同时嗅到一股幽香,脑中顿觉一阵眩晕,不由暗道:“不好!这烟雾有毒!”忙即屏住呼吸,暗下运气祛毒。
阿昆放出的那股黄色烟雾中并非有毒,而是含有迷香,无论何人,只要鼻中稍闻到一点香味,便会当即晕倒,端得厉害无比。
那阿昆一向心狠手辣,被苏卿定住后,又吃了她两巴掌,心里恨她已极。但他也知自己受制于人,若是强抗到底,不仅无事无补,还得多吃苦头,故强忍气恨,嘴里不说,脸上不装出一副求饶的样子,以博得苏卿的同情,果然苏卿被他瞒过。
阿昆的定身法解去后,于是便趁苏卿懈怠之际,突放迷香,想将其迷倒。虽然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却是人算不如天算。
阿昆万没想到苏卿小时曾食过朱果,早是百毒不侵之身,那迷香虽然厉害,却迷不倒她。
苏卿实因阿昆突施暗算,惊怒之下,鼻端才吸入些许迷香,虽觉得一阵眩晕,稍一运气之后,那眩晕之感已消。
苏卿气极败坏,双袖连挥,驱散身旁的烟雾,将身现出,嘴里冲着阿昆怒道:“竟敢暗箭伤人,真是可恶至极,绝不能再饶你。”说着,便向阿昆冲了过去。
阿昆满以为苏卿绝难幸免,正自在旁洋洋得意,倏见她从烟雾里现出身来,却没被迷倒,骇得心胆俱裂,嘴里大叫一声“不好”,随即向一旁的阿吉喝道:“哥哥快逃!”当即跃进起空中,化作一道黑烟破空逃去。
第一三零章 惩淫凶
见到阿昆突然遁逃,阿吉又惊又愕,叫了声“等我”,也忙化作一道黑烟随后遁去。
苏卿此时更加恨极了两人,见他们逃走,如何肯罢休?待将体内真气调匀,毒气完全化净,经这么一耽搁,那二人已然飞逃出数里远了,遂嘴里叱道:“哪里逃?”驾起剑遁,一道白光破空而起,如长虹经天,向前逃两人追去。
转瞬间,已然追出了三四十里。苏卿飞遁神速,那前逃两人虽拼尽全力,仍是渐渐追近。两下相距也不过一里多远了。
阿昆阿吉在前面逃得正紧,闻听后面剑遁破空之声越来越近,忍不住回头看去,见苏卿已快追近半里远了,吓得二人魂飞魄散,阿吉一边疾飞,一边问身旁的阿昆道:“怎么办?对头马上便要追上了,我俩今日小命休矣!”
阿昆心里虽然慌乱,脸上却故作镇定,回道:“哥哥莫怕!那臭丫头虽然厉害,只要我俩将她引到我们的秘坛去,合众人之力对付她,谅她也难讨得好去。”
阿吉脸带愁色,道:“只怕我们还没赶到秘坛,就会被她追上了。”说完又回头看去,果见苏卿已然追到切近,两下相距不过三四十丈了,吓得阿吉惊啊一声,道:“对头追上来了,我俩跑不掉了。”
阿昆闻言心里一沉,暗道:“要糟!”当他猛一抬头前看,又是一喜,欢声道:“哥哥我们到了,快随我来!”说话间,身形往下陡降,向着下面一条山谷斜射飞去。
阿吉紧随其后,两人如两缕轻烟般,投入到山谷中,眨眼间便不见了踪迹。
苏卿正在后疾追,眼见便要追上,突见前面两人向下飞去,瞬间便没了人影。苏卿心里一怔,忙将身形停住,凌空下视,却见下面是条山谷。
这时天已垂暮,暝色苍茫,暮烟四起。下面那条山谷上方更被一层云雾所遮罩,如愁云惨雾,景甚诡异。
苏卿见状,心里一紧,暗道:“看下面情景诡秘,且那两人又诡计多端,还是莫要中了他们的圈套才是。”因有了前车之鉴,故不敢再大意,遂将身形落在谷侧一座山头上,透过云雾向谷里看去,天色又暗,相隔又远,也看不甚清,更寻不到那两人的踪影,心头怒火难消,遂对着谷中叱道:“两人无耻恶贼,休要在下面藏头缩尾,快快出来受死。”
空山寂寂,声传甚远。苏卿站在山头连唤了数声,下面谷中仍是一片沉寂,既无回声,又不见人影。
又过了一会儿,天色已暗,一轮半圆不圆的明月从东边天际升起,青空云净,流光下照,山原林木,如被银装,四围风景清丽如绘。
苏卿心里暗道:“现在天已入夜,我对这里地势又不熟悉,我明对方在暗,恐又中了他父的暗算,不如暂先退去,待日后再报此仇。”想罢,遂对谷中说道:“恶贼听着,本姑娘先放过你二人一马,若日后再被我撞见,定取尔等小命。”
说话间,就见下面云雾渐开,苏卿也未地意,待话说完,正欲飞走,陡听身边一声嗤笑,声如鬼厉,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苏卿倏然间也吓了一跳,嘴里喝道:“什么人?”急忙回身看去,就见身后不远处如鬼魅般现出一人。
那人瘦小枯干,一张鸡形脸,吊额突睛,颧高鼻陷,大口血唇,白牙森列,下巴后缩,口眼乱动。身上穿着件灰色短衫,大冷的天仍是袒臂赤足,手如鸟爪。
苏卿见那人形容怪异,且出现的又如鬼魅,心里也是一吓,乍着胆子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那人桀桀一声怪笑,道:“你说我是人便是人,说我是怪便是怪!”声如夜枭,闻之令人胆怯。
苏卿终因女孩胆小,不免胆怯气馁,色厉内茬地道:“不管你是人是怪,我却不怕你。你快快报上名号来,若不然休怪本姑娘出手无情了。”心知此人能出现在这里,绝非善类。
那人嘿嘿笑道:“我叫阴无道,绰号‘鸡面怪’,身列天元教十二怪之一。此乃鸡鸣谷,是我教一处分坛,你擅闯我教分坛,意欲何为?”
苏卿先听对方自报名号称“鸡面怪”,仔细一看,果见他面如鸡脸,且头顶还凸起一道头瘤,形如鸡冠,不由暗笑道:“果然号如其人,长得活脱脱一只大公鸡。”后又听对方口中说出天元教,心里又是一震,暗道:“真是冤家路窄,此时竟与魔教中人撞上了。”
既知对方便是师父一再叮嘱毋要轻易招惹的魔教人,终是人而非鬼怪,苏卿反将心放下了,神色一松,嘴里说道:“我非有意擅闯此地,实因追两个害我的恶贼,才来到此间。此时那两个恶贼便藏在下面谷中,想必你们当是一伙的吧?”
阴无道道:“不错!那二人果是我教中手下。虽不知因何二人得罪了姑娘,但他二人既是我教众,我自要一力承担。”说完,回头向着身后暗处叱道:“你俩也出来吧!”
话音未落,果见从暗中走出两人,分立在阴无道身后两侧,竟是阿昆阿吉两人。
苏卿乍见二人,顿时又怒火中烧,秀眉一挑,嘴里喝道:“你这两个妖徒,竟还敢出来,本姑娘若杀了你二人,难消心头之恨。”说话间,双手连劈,击出两道弧形白光,疾如闪电般直向阿昆阿吉二人斩去。
此功名叫“太真神光斩”,乃华山老祖的成名绝技。华山老祖一身神通妙法,通天彻地,苏卿是其关门弟子,一身神通尽相传授。
苏卿又兼小时曾食朱果,功力深厚,此时急极之下,施出太真神光斩,已然用了十足的功力。那两道神斩快似流星,眨眼间便击到阿昆阿吉面前。
两人万没想到苏卿出手竟如此之快,待要躲避已然不及,俱惊啊一声,叫道:“阴坛主救命!”
与此同时,就见阴无道双手在身前幻出一圈青红二色光幕,飞星流转,转瞬间暴长开来,足有数丈方圆,挡在三人面前。
苏卿击出那两道神光斩正撞到光幕上,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此两记神斩,乃苏卿念忿出手,功力十足,威力何等的惊人,虽被阴无道用青红光幕化解,饶是如此,尽力仍将三人震退一丈多远。
三人勉强将身形站住,阴无道怒道:“臭丫头,真个不知天高地厚,纳命来!”说话间,双手不停地拨动身前那圈光幕,飙飞电转,陡从光幕中射出数十上百道青红二色光箭,疾如飞矢,尽向苏卿射去。
苏卿见那飞来的光箭密如飞蝗,只得飞起空中,才堪堪避过。才看刚才自己立足之处,被那些光箭射中,一阵轰响过后,飞沙走石,无论山石树林,竟成一片燋土。
苏卿见阴无道出手竟也如此厉害,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轻叱声“看招”,双手连击,瞬间击出数十记神光斩。
那阴无道先见苏卿乃是一女子,本没将她看在眼里,待乍一交手之后,反还吃了一点小亏,暗道:“又是哪里来的丫头,竟有如此功力,真是不可思议。”惊怒之下,也是全力反击。
此时见苏卿神光斩击来,嘴里喝道:“来得好!”光幕往空中一扬,从中又射出数十道光箭,径直向那些神光斩迎去。
青红光箭与神光斩在空中纷纷相撞,只听得连珠般一阵爆响,银雨星飞,如洒了满天星雨,纷纷消散不见。
两人功力只在伯仲之间,又都是各尽全力,数回合过后,仍是难分胜败。
苏卿初次与人交人,便遇魔教中的高手,先还有些谨慎,待交过几回合后,见对方也无甚厉害,遂暗道:“魔教中的高手也不过如此!”
若论功力,此时的苏卿当还在楚天秋之上,又是名师高徒,天下间怕也无几人能是其对手。只因初与人对敌,谨慎过份,以至神功威力无法尽情发挥。
阴无道此时也是使尽全力,仍是无法取胜,又气又恼,心里暗道:“若不能将这黄头丫头收拾了,颜面何存?以后在教中更抬不起头来。”随即又咬牙暗道:“看来不使出绝招,是无法取胜了。”
当即见那阴无道将那青红二色光幕收起,紧接着双肩一晃,嘴里叫声“疾”。忽见从他背后飞出两道黑光,尤如两条墨龙,矫夭如电,飞起空中,忽双龙剪尾,变回原形,竟是一柄巨形剪刀。
那剪刀通体妖气缭绕,双刃陡形,疾向苏卿合剪过去。
苏卿见对方巨剪厉害,不敢轻攫锋芒,忙在空中急退避开。那巨剪空中,双刃合处,激起一溜火花。
阴无道在地下指使着空中的巨剪,忽分忽合,分时如两条墨龙,满空乱掣,合时又如之神龙剪尾,变化莫测。
苏卿身在空中,一面闪展腾挪,一面双手连击神光斩,进行还击。两人都是各使全力,尽展绝学,斗得惊天动地。
第一三一章 初露锋芒
斗不一会儿,阴无道见不能取胜,倏地将口一张,朝着空中的巨剪喷出一口黑气,随见那巨剪化成两条墨龙,瞬间暴涨数十上百丈,满空盘旋,浑身俱是火光四射,径向空中的苏卿冲去。
苏卿陡见之下,心里一慌,暗道:“对方妖法果然厉害,此时再不施出映雪剑,恐真得无法无胜。”想罢,嘴里清叱一声:“来得好!看剑!”话音未落,放出映雪剑,一道白色剑光冲天而起,精芒万丈,如经天长虹,映亮了整个夜空。
白色剑光与空中那两条墨龙乍一相交,听得一声爆响,精芒四射,银雨星飞,再见那两条墨龙已然被映雪剑消灭。
阴无道在对方放出映雪剑时,见那剑光光芒万丈,显具无上威力,心知要糟,待想收回巨剪已是不及,两下只一回合,自己巨剪便被消灭,又惊又怒,喝道:“臭丫头,毁我兵刃,我与你拼命。”此巨剪阴无道已修练了数十年,费尽毕生心血,一旦被毁,岂不令他痛心疾首。
阴无道情急拼命,飞起空中,那两条鸡爪般的长臂,陡间暴长数十丈,竟向空中那映雪剑抓去。因自已巨剪被毁,阴无道便欲将对方神剑夺去,据为已用。
那映雪剑乃是上古神兵,且又与苏卿人身合一,阴无道想将其夺去,实是自不量力。苏卿见对方竟欲徒手夺剑,嘴里轻叱一声,运施神剑,化作一道百丈剑光,往两条巨劈头上一匝,听得一声惨叫,阴无道的两条手臂已被斩断。
阴无道见势不妙,正准备负痛逃走,又听苏卿叱道:“哪里走!”运施映雪便向其飞去,疾若星矢,阴无道逃已不及,剑光绕身而过,顿被拦腰斩为两截。鲜血飞洒,两截尸身卟卟两声,坠落尘埃。
苏卿初次使出映雪剑,便轻而易举地斩杀了一名魔教中的厉害人物,惊喜之下不由得怔了一怔。
此时映雪剑飞绕在苏卿的周身,凌空而立,俏立的身影,竟也神威凛凛。
在空中两人斗得难解难分时,阿昆阿吉一直不停地在给阴无道呐喊助威,两人先见阴无道放出巨剪后,苏卿已是相形见绌,落于下风。两人都满以为凭阴无道神通,苏卿绝不其对手,见状之下,呐喊得更是起劲。
不料在苏卿放出映雪剑后,形势陡变,只一照面,阴无道便剪毁人亡,阿昆阿吉二人吓得肝胆俱裂,互相一使眼色,抽身便逃。
苏卿在空中看得真切,这两人乃罪魁祸首,岂能再放他们走?嘴里叱道:“妖徒纳命来!”将手一指,身外那映雪剑化作一道白光,直向地下二人飞去。其快如电,二人逃亦不及,眼看二恶徒便要身首异处,忽然夜空中异声大作,斜刺里飞出一溜绿色火花,向那映雪剑挡去。
苏卿心里实是恨极了阿昆阿吉二恶徒,绝意不能再放过,全力催运映雪剑,剑身化作一道白光,如长虹经天,锐不可挡。
那溜绿色火花竟也无法阻挡,只一相交,便被剑光绞灭,剑光去势不变,追上那一恶徒,剑光绕身而过,二恶徒已是身首异处,连叫都没叫出一声。
映雪剑一击而中,然后径自飞回,仍飞绕在苏卿的身外。
“可恶!连杀我三位教众,真好狠的手辣!”随着话音,从下面山谷里飞出一道遁光,冲破云雾,在苏卿身前不远处现出身来。
见来人年约三十开外,身体修长,剑眉星目,面白无须,身穿一袭白色长衫,临空而立,衣袂飘飘,竟风采绝世。
苏卿乍见来人,不由的一怔。
那人与苏卿甫一照面之下,见苏卿在剑光掩映之下,越发显得玉肤如雪,清丽绝尘,呼吸为之一窒,也不禁呆了一呆。
怔了怔之后,那人忽一皱头,问道:“姑娘是何来历?竟对我教众赶尽杀绝,岂不太过心狠绝情了吧?”
苏卿自小便心善,便连一只鸡都没杀过,此次实因阿昆阿吉二人先无故调戏,后又暗下毒手,这才将她激怒。待追到此处后,阴无道不仅袒护二恶徒,话语更是蛮横。苏卿盛怒之下,才用映雪剑连斩了三人。
此时听来人这么一逼问,苏卿也觉自己下手太过绝情,心里一软,怔了一怔,竟觉无言以对。
那人见状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嘴里又道:“在下端木青云,身忝为天元教四魔之一。敢问姑娘芳名,师承何门?”
苏卿听对方先自报姓名后,心里暗道:“我还以为魔教中尽是面目狰狞,极恶穷凶之我,没想到竟也有此等人物!若非听他自报身份,又怎会想到会是魔教妖人,身列四魔之一。”后又听问自己师承姓名,且语气又很温和,自己也不好不回答,报了师承姓名之后,遂又道:“非我手下太过绝情,实是他们可恶至极,若非他们一再相逼,我又岂会下些狠手?”话虽如此,回想自己从小不伤蝼蚁命,今天一下竟连杀三人性命,对方虽是魔教妖人,终觉心里愧疚难安。
端木青云听苏卿完,心里已然明了,嘴里说道:“三人冒犯了姑娘,纵然死有余辜,可他们毕竟是我教众,你杀了他们,我又岂能作视不理?现下我便向姑娘讨教几招。”说完,凌空而立,渊亭岳峙,气宇非凡。
苏卿刚才连杀了三人,本就心里难安,此时端木青云虽向她讨战,可她却是心灰意冷,摇头道:“我不会再与你动手了!也不想再杀人了。”
端木青云听后反觉一怔,嘴里说道:“杀人偿命,姑娘既然杀了我三位教众,总不能就此罢休吧?”
苏卿道:“你又想怎样?”
端木青云乍见苏卿之时,便被也的容貌气度所慑,一颗心竟情不自禁地起了怜玉之感,嘴里虽说向她讨战,心里实无伤她之意,毕竟已方三人死在对方手里,就此放过于理也说不过去。
当下略一沉思,端木青云皱眉道:“华山老祖一身玄功剑法,已臻化境,天下更是无出其右,在下仰慕已久。姑娘既师承老祖门下,想必玄功剑法尽得其传。何况刚才见姑娘所使宝剑威力无比,那阿昆阿吉二人死在姑娘剑下,只怪他们学艺不精,自取灭亡,当无话可说。可是阴无道在我教中却列十二怪之一,一身神通自不必说,却不想在姑娘的剑下竟也未走过一个回合。若非姑娘仗着宝剑神威,要杀他恐非易事。姑娘宝剑威力绝伦,天下少有,很像传说中宁道子仙人所留下的映雪剑,不知在下说得可对?”
苏卿闻言不禁一怔,暗道:“对方竟能认出映雪剑的来历。果然好厉害眼力!”随即又想起师父曾叮嘱自己,切不可将此剑轻易示人,以免引祸上身,此时想有心遮掩,却又不擅说慌,遂又想道:“对方既已认出了映雪剑,也毋须再作掩饰。”当下嘴里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端木青云点头道:“果是映雪剑了!”随即又道:“闻听那清雾剑也在不久前重现人间,是在一少年手里,且连杀了我数名教众。现下映雪剑也出现在姑娘手里,宁道子仙人所留三大神剑已现其二,实是天下少有的异数。”
苏卿听对方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些,不知是何用意,听完微微蹙眉道:“你说得这些与我无干,我也不想与你再作纠缠,这便去了。”说完,转身便欲飞走。
“姑娘且慢!”端木青云在空中飞身挡在苏卿的前面,嘴里又道:“姑娘便要这般走了吗?”
苏卿道:“我实不想再与你动手,你也莫要再逼我!”
端木青云早无与苏卿动手之心,又不舍她走,所以才说了不少的话。此时闻听之后,怔了一怔,摇头道:“姑娘误会了,我并非迫姑娘动手,实想再与姑娘多说些话。”
苏卿听后脸上一红,叱道:“可恶!本姑娘却与你无话可说,快快让开。”
端木青云道:“姑娘要走,我也绝不再阻拦,只是姑娘去哪,在下也定要跟到哪。”
苏卿闻听之下,又羞又气,正不知如何回答之时,忽听得呵呵怪笑,有人说道:“端木兄怜香惜玉,果不愧为‘痴魔’!”随着话声,又从山谷里缓缓飞上一人。
那人停在端木青云的身边,一脸的诡笑,向端木青云说道:“此女杀了教众,犯我教威,端木兄却为何要放她走?莫不是端木兄真得对此女动了心,不忍下手吗?”
苏卿见此人来得突然,且说话又如此不堪,听得眉头一皱,抬眼看去,就见此人又瘦又高,凹鼻凸睛,高颧阔口,甚是狰恶。与端木青云站在一处,两相一比,一俊一丑,直有天壤之别。
那人与端木青云说完,转头上下打量着苏卿,嘴里啧啧道:“果然秀丽脱俗,人间少见的美人!”说完,又是一阵嘿嘿怪笑。
第一三二章 痴魔
那人嘿嘿一阵怪笑之后,又对端木青云道:“此等绝代佳人,我见犹怜,也无怪乎端木兄会动心了。”
端木青云深知此人好色如命,尤擅采少女真元,凡被他看中的年青貌美女子无一能逃过他的魔掌。此时听他之意竟也对苏卿动了色心,心里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嘴里说道:“此女甚是扎手,怕是难如元兄如愿呀!”
那人邪邪笑道:“这倒不劳端木兄操心,任对方无论是多么贞洁烈女,在下自有法子让她百依百顺。”顿了一顿,又道:“只是此女既为端木兄所先自看中,我也不好夺人之美。反正此女现在也难逃出我俩的手去,索性先就着端木兄来,在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语气轻浮露骨,好似已然将苏卿看作砧板上的肉,欲取欲夺了。
端木青云暗自冷笑,嘴里说道:“元兄既也对此女感兴趣,近可先来,在下绝不与你夺美。”
那人听完甚觉受宠若惊,喜道:“端木兄此言果真?”
端木青云点头道:“当然!”然后负手往后飞出数十丈,意欲将苏卿交给了对方。那端木青云此举也实含着自己的私心,因他看过苏卿映雪剑的威力,自己实无把握能胜她,此时恰有来人要强自出头,正中下怀,任由他俩去拼斗,自己正可从旁相觑,一窥苏卿映雪剑的奥妙。
那人也是色迷了心窍,如何能知端木青云的心思,见此情景心花怒放,冲着苏卿一脸的yin笑,道:“敢问姑娘芳名若何?”
苏卿自那人现身之后,便知想走怕是难了,故早就暗自作好了戒备。先见那人面目丑恶,已心生厌恶,后又听他言语轻薄,实是不堪入耳,怒火中烧,嘴里叱道:“恶贼实是可恶,若不快快将路闪开,休怪姑娘我剑下无情。”
那人虽早看到苏卿身外的飞绕的剑光实是不凡,但一时鬼迷了心窍,竟未放在心上,闻听之后,嘴里啧啧说道:“姑娘便是一嗔一怒都是那么动人心魄,更让我见犹怜,怎舍放姑娘走呢?”
苏卿面罩寒霜,心里暗道:“我不想多作杀孽,实因对方太过可恶,若不给他些苦头尝,我绝难脱得了身去。”想及此,秀眉一挑,便要发作。
这时忽听端木青云说道:“苏姑娘怕是还不识得此人的来历吧?此人也是我教友,‘阴阳鬼’元冲是也。姑娘要走,还得先过了元兄这关才行。可是我这位元兄手段花样甚多,姑娘怕是不好对付。”
苏卿闻听之后不由得一怔,暗道:“端木青云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话?莫不是提醒我要小心这人?听他绰名叫‘阴阳鬼’,想必当是魔教中的八鬼之一了。反正魔教中无一好人,既然我今日已开了杀戒,多杀一个也是与世间多去一个祸害。”想罢,嘴里叱道:“恶贼看剑!”手掐剑诀,往空中一指,身处飞绕不停的映雪剑忽化作一道夺目的白色剑光,星驰电掣般向元冲飞去。
苏卿既知对方身列魔教八鬼之一,邪功妖法当在已死的阴无道之上,故一出手便放出了映雪剑。
元冲先听端木青云说出自己的名号,暗气他泄了自己的底,更没料到苏卿说出手便出手,见那剑光来势极快,且威力非同小可,大吃一惊,喝声“来得好”,忙闪身避去,同时双手的搓,往外一扬,向苏卿随手发出一蓬粉红烟雾。
此粉红烟雾名叫“桃花瘴”,凡人嗅到一丝气味,便意乱情迷,不能自制,乃极yin极毒之物。
元冲在这桃花瘴上可下了若干年的苦功,早已运用得随心所欲,而在这桃花瘴下更不知有多少女子为此失了真元。
元冲将桃花瘴乍一放出,先还能看见其颜色,随即由浓而淡,竟变得似无似无,如薄雾一般四散分开,转瞬间没了痕迹。
苏卿见状猛地一惊,暗道:“不好!”忙收回映雪剑,化作一层剑光护住全身。也恰在此时,剑光外又由淡而浓,现出大片粉红烟雾,连人带护身剑光包裹其中,蓬蓬勃勃,竟欲寻隙而入。
苏卿因有端木青云提醒在先,后又见机反应神速,这才没中了元冲的道。若她回剑慢了一慢,定难逃过此劫。
苏卿身在空中,身外虽有剑光护体,但那桃花瘴果是厉害,任自己无论飞向何方,仍冲不出那片桃花瘴,且那桃花瘴如有粘性一般,沾在剑光外竟无法摆脱。
苏卿心里一慌,暗道:“此桃花瘴竟如此厉害,我却该如何是好?”
这时忽隐隐听到端木青云的声音说道:“元兄,你这桃花瘴虽然神妙,但若真个遇到功力通玄,或百毒不浸之人,便失了妙用。”
随听元冲怒道:“端木兄倒底是何用意?你处处泄我的底,莫不是在袒护对方不成?”
又听端木青云轻笑道:“元兄莫想多想,我实是无口无心,我此后绝不再说话就是了。”
元冲冷哼一声,遂也不再言语。
苏卿听后,心里灵机一动,暗道:“我曾服食朱果,早是百毒不浸之身,却又怕那毒瘴何来?”想及此,嘴里轻喝一声,随见身外那圈剑光暴涨开来,瞬间涨大了数十上百倍。紧接着听到一阵如裂丝帛般声响,那片粉红烟雾竟被映雪剑冲破,化作一片片,一缕缕,随风飘散,很快便消逝不见了。
苏卿鼻中虽也嗅入一些瘴毒,但稍一运功,已将瘴毒化去,果然无事。
桃花瘴被破,再想修练又得重费若干年苦功,阴阳鬼元冲心里既痛惜又恼怒,骂道:“臭丫头坏我宝物,我与你誓不罢休!”正欲再施妖法,苏卿待破了桃花瘴后,将剑一指,剑光如电,电掣一般又向元冲飞来,竟是威不可挡。
元冲识得厉害,忙将头一晃,从脑后飞出一勾形兵刃,化作一道青色光华,疾向着映雪剑迎去。
此钩名叫太阴钩,是元冲赖以成名的兵刃,在此钩上可是倾注了他一身的功力。之前自己甚少能遇上敌手,故甚少施出太阴钩。
元冲此时见对方剑光实是厉害,这才迫他放出太阴钩。一青一白两道光华斗在一起,没过几个回合,太阴钩竟有不支之象。
元冲见状大惊,遂向一旁的端木青云喊道:“端木兄快快助我!”
端木青云无动于衷,嘴里说道:“元兄妙法无力,且那太阴钩又厉害无比,对方又岂是你的对手?”显然没有出手的意思。
元冲听完,心里又气又恨,暗道:“端木青云,你是见死不救!”随即又暗叹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是上了你的当。此女剑法果是厉害,你自知没有胜她的把握,故让我以身试法,成了你的待罪羊,你的算盘虽打的好,我又岂能让你如意?”
此时空中那映雪剑神威大涨,太阴钩越显不支,眼看便要落败。元冲情急之下,将牙一咬,嘴里大喝一声,道:“臭丫头,我与你拼了。”随即将舌尖咬破,冲着空中那太阴钩含血喷出,陡见太阴钩光芒大盛,堪堪敌住映雪剑。
而此时那元冲不进反退,只见他将身一晃,竟向谷中逃去。
见元冲要逃,苏卿哪里能容,轻叱一声,加紧施为,只一下映雪剑便将那太阴钩绞灭,星飞四溅中,映雪剑化作一道剑光向着元冲的身后追去。剑光去势如矢,但元冲也逃得神速,一眨眼间,元冲已然透过云雾,遁入谷中不见了。映雪剑追也不及,苏卿只得将剑收回。
原来元冲早打定主意,拼着舍了太阴钩,也要保住性命。虽然在映雪剑下逃得性命,但那太阴钩已与他钩身合一,钩既被毁,本身也受了重创。
苏卿见还是让元冲逃了,心里也暗呼可惜,当下回身对着端木青云道:“你那同伙已逃走,你却怎还留在这里?”
自经苏卿与元冲一番比斗之后,端木青云在旁看得真切。虽然惊叹苏卿剑法神妙,且映雪剑又威力无比,自己想要取胜当也不难。可是当自己再与苏卿正面相对时,为她那惊人的貌容所慑,又觉不忍手与其动手。
当下闻言之后,端木青云轻轻一笑,道:“那元冲是他自已不量力,自取灭亡。而我却不想与姑娘动手,更无冒犯姑娘之心,想必苏姑娘不会主动向我出剑吧?”
苏卿不想对方竟有此一招,闻言之下怔了怔,眉峰一挑,叱道:“除恶自当务尽!你既是魔教中人,我杀了你也是为人间除害。你莫以为不与我动手,我便不忍心杀你了吗?”说话间,手掐剑诀,便欲放剑。
端木青云毫不以为然,嘴里兀自笑道:“苏姑娘的映雪剑虽威力无比,但若非我两次提醒,你想胜元冲也恐非易事。我怎么也算是姑娘的救命恩人,姑娘总不会狠心要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吧?”
第一三三章 纠缠不休
端木青云淡淡一笑,又道:“方才元冲向我求援,我并未帮他,若我与元冲二人合力对付姑娘,你认为自己胜算又有几分?”
苏卿闻言之后不由得一怔,对方说得实是实情,自己竟无言以对。
端木青云道:“我实不想与苏姑娘动手,所以你还是现在就走吧!”
苏卿怔道:“你既是魔教的人,而我又杀了你三个同伙,你方才还一再纠缠不让我走,现下却为何又要放我走?”
端木青云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方才若非那元冲横里插手,我定会与姑娘交手的,既然他铩羽而逃,我也无心再与姑娘争一短长了。”
苏卿半信半疑地道:“你莫不是怕我掌中映雪剑,而不敢与我动手吧?”
端木青云道:“映雪剑固是上古神兵,威力无比,但姑娘与此剑身剑合一为时尚短,运用还不太熟练,所以在下自信还能应付得了。”
苏卿颇为不服,秀眉一挑,道:“我们现在就不妨比一比!”
端木青云摆手道:“姑娘不要意气相争,还是快快走罢!若一会儿谷里其他教众赶来,恐姑娘再要脱身就难了。”
苏卿听完,心里一凛,暗道:“这里是魔教的地盘,他们若依着人多势众,我绝讨不了好去。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想罢,冲着端木青云一摆手,嘴里说道:“我们后会有期!”当即驾着剑遁,化作一道白色遁光,如经天长虹般破空而去。
端木青云看着苏卿飞走的方向,脸上现出一抹微笑,嘴里喃喃道:“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苏卿恐魔教中人追来,故飞得甚是勿迫,当下不辨方向,一阵急飞之后,已然飞出上百里远了。料到魔教人不会再追上了,这才将剑遁放缓,相准地形,将身落在一座峰顶。
睛空万里,片云不生,皓月明星之下,四周景象清晰可见。
苏卿站在峰顶,看着四下陌生的景象,心里一阵苦笑,暗道:“自己只顾飞遁,竟又飞错了方向。”自己今日偷跑出家门已来,所遇到的事现在想来竟如作梦一般。初次入世,遇事失措,想想真是可笑可叹。
自怨自艾了一阵后,苏卿又暗道:“为了早些见到秋哥哥,这么困难又算得了什么?”一整日未曾进食,此时肚里早就唱起了空城计,摸了摸怀里,只有从阿昆处得来的两块银锭,并无可吃之物。怀里虽然有银子了,可是那银子却不能顶饭吃。现下又值深夜,身处在这荒山野岭中,哪里又有寻得到吃的?
苏卿随即苦笑了笑,嘴里自言自语地道:“看来还得饿上一夜,只有到了天明后,寻到人家才会有吃的了。”
青空云净,流光下照。苏卿站在峰顶看得真切,光照林壑,四下景物清澈如绘。看得一阵心旷神怡,苏卿竟忘了腹饿。
正看得入神,忽见西南方的山谷中似有光亮闪动,苏卿心里一动,暗道:“莫不是那里有人家?”想到这里,越觉得肚饿难耐,遂又想道:“若那里真是人家,我正可去借宿一晚,还可弄些吃食。”打定主意,遂驾着遁光缓缓向那光亮处飞去。
渐渐飞近,苏卿却见这里山岭起伏,甚是荒僻,根本不象是有人家的样子。可是前面那光亮仍在跳动,看得也越发真切了,苏卿心里暗道:“不知那光亮是何物发出?我且不可如此卤莽过去,以免误蹈危机。”可是又觉好奇,想一探究竟,正自踌躇之际,迎面轻风吹来,鼻中忽嗅到一股肉香味。
苏卿心里一怔,暗道:“在这深夜荒岭之中,怎会有肉香味?岂不是咄咄怪事!”那肉香随风送来,越发浓郁,不由得令人馋涎欲滴。
苏卿觉得这事太怪,不敢大意,身形落地,借着草木掩映,悄悄向前掩去。
到处荆棘丛生,楱莽纵横,甚是难行。苏卿仗着身怀功夫,艰难前行了半里来地,已然走进一处山谷之中。只见这里寸草不生,遍布砂砬,谷底中正燃着一堆篝火,火光闪烁中,旁边还有一人的身影。
苏卿鼻中所嗅到那股肉香正是自彼处飘来,离着越近,香味越加浓郁。
苏卿心里纳罕,暗道:“这深更半夜的,怎会有人在些烤野味?”此时肚里正饿得慌,且那肉香实是诱人,苏卿遂不由自主地向那堆篝火处走去。
走得切近,却见篝火熊熊,上面架着一只滋滋作响,且已然烤得焦黄,香味四溢的兔子。而在火堆旁还零乱地丢弃着野兔的皮毛和内脏。
火堆旁,一人手里正不停地翻动着火上那只烤野兔。火光掩映中,那人的容貌竟看不真切。
“阁下有礼了!”苏卿来到近前,向着火堆旁的那人打招呼道:“寅夜造访,多有突唐,还望阁下莫要怪罪才是!”
这时,忽见那人从火堆旁长身站起,嘴里说道:“苏姑娘,你终于来了。”
苏卿乍闻其声,不由得一怔,当看清此人容貌时,更是大吃一惊,嘴里怔怔地道:“怎会是你?”原来此人正是端木青云。
端木青云面带微笑,说道:“苏姑娘一定没想到我们双会在这里见面吧?”
苏卿怔道:“你怎会在这里?莫不是故意在这里等我?”
端木青云笑道:“苏姑娘所猜不错!”一边说着,一边从火上取下那只烤野兔,上前几步,递到苏卿的面前,又道:“我猜苏姑娘定然饿了,故专为苏姑娘烤了这只野兔。现在为烤得正恰到火候,姑娘还是赶快吃吧。”
苏卿却不接住,用狐疑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端木青云,嘴里说道:“你我正邪不两立,你又怎会有如此好心烤野兔给我吃?你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
端木青云笑道:“没错,我是一直跟着苏姑娘来的!”回答得如此坦诚,倒也大出苏卿的意料之外。
苏卿怔了一怔,嘴里问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端木青云不答,手里兀自递着那只烤野兔,嘴里却道:“姑娘为何不接我给你烤得这只野兔,难道怕我下毒吗?”
苏卿鼻里哼了一声,虽没作答,却算是默许了。
端木青云正色道:“我与苏姑娘虽正邪有别,但我却无害姑娘之意。自在鸡鸣谷外与姑娘初次见面,在下便被姑娘冰清玉洁,美若天仙的容姿所折服。我对姑娘的一片爱慕实是出自真心,姑娘又何必疑我?”
苏卿万没想到对方意会说出如此露骨的表白,听完脸上一红,心里砰砰直跳,嘴里说道:“你休要胡言乱语!”说完,转身便走。
“姑娘莫要走!”端木青云闪身挡住苏卿的去路,口中又道:“这所说这些话实是肺腑之言,却无冒犯姑娘之意。我还有好多话要与姑娘说,你还是不要走吧。”
苏卿见去路被阻,只得停下脚步,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又是在这深夜荒岭中,而对方又是一魔教高手,心里不由得一慌,遂道:“你究竟意欲何为?”随即想到身怀映雪神剑,胆气又是一壮,嘴里又怒道:“我与你却是无话可说,莫要阻我去路,要不然休怪我出手无情。”
端木青云道:“我知姑娘已然一日未进食了,现下定饿得紧,故好心烤了一只野兔给你。姑娘还是趁热吃了吧,若凉了就不香了。”手里拿着那只烤兔,不急不恼,甚是耐心地劝说着。
苏卿见端木青云如此难缠,心里又气又恼,劈手向那只野兔打去,同时嘴里说道:“我便是饿死也不会吃你的烤兔。”
端木青云只将那只烤野兔左手交换到右手里,便避了过去,嘴里仍是笑道:“姑娘纵然厌恶我,可是这只烤兔总是无辜的,你若将它打落岂不可惜?”
苏卿实不想过多与其纠缠,遂转身又向别方走。走没几步,忽眼前人影一闪,那端木青云竟又拦在身前,嘴里兀自说道:“姑娘还是先吃了这只烤兔再走吧。”
“我绝不吃你这烤兔!”苏卿一面说着,一面连变了几个方向要走,可是都被端木青云当先拦住,最后实是无路可走,气急败坏之下,放出映雪剑,张在手里,嘴里怒道:“若再不闪开,我可要对你出剑了。”月光下,手里那柄映雪剑剑身清光莹莹,如一泓秋水,射出夺人的光芒。
端木青云毫不以为忤,嘴里反倒啧啧称道:“映雪宝剑与苏姑娘果然相得一彰,天作之合!”
苏卿气急败坏,不由分说,将手一扬,映雪剑化作一道白光,如电般向端木青云射去。两人相距不过丈余,且剑光去势如电,苏卿料定一击必中。
不料就在那映雪剑甫一出手之际,眼前的端木青云竟忽然间不见的人影,剑光一击落空,又直向前飞出数丈远,前在空中一折,又飞回到苏卿的手里。
第一三四章 阴魂不散
与此同时,端木青云在苏卿的身后现出身形,嘴里说道:“我对姑娘实是一片好心,姑娘竟怎真得对我出剑了?”
苏卿又气又急,反手将映雪剑向后发出,同时转去身去,却见身前空空如也,竟又没了端木青云的身影。剑光如匹练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又径自飞回到苏卿的手里。
苏卿两次放出映雪剑,先斩阴无道和阿昆阿吉,后又击破元冲的太阴钩,吓得他亡命逃走。两次出手俱是大获全胜,苏卿遂对映雪剑信心十足,不想现下两次放剑,不禁剑剑落空,反还失去了端木青云的人影,见状之下,心里既惊且骇,暗道:“不想那端木青云邪功妖法竟如此厉害,显然高出阴无道和元冲太多,连映雪剑都奈他不得,真是可怕!”想及此,竟觉不寒而栗。
这时就见端木青云重又在苏卿的身前现出身形来,神情自若,轻轻一笑,道:“苏姑娘还是不要多费力气了,映雪剑伤不了我的。”
苏卿见对方身影忽隐忽现,尤如鬼魅,神色微微一变,说道:“你用得是甚么**?莫不是隐身术?”
端木青云摇头道:“隐身法是何等的神妙,怕是天下间无人能会。在下所施乃是‘浮光幻影法’,这只是雕虫小技,不值得一哂。”
苏卿心中一凛,暗道:“我曾师父说过,这‘浮光幻影法’乃魔教十大魔功之一,虽不如正道的隐身遁术神妙,却有不遑多让。此人身列魔教四魔之一,魔功已如此厉害,上面还有二妖和魔教主,其魔功想来更加可怕了。”心里气馁,脸上却不露声色,冷冷一笑,说道:“阁下既然身怀此等魔功,我自认非你对手,正所谓‘可杀不可辱’,我便是死也不会受你的恩惠。”索性将映雪剑收起,显出一脸的决然。
端木青云没想到苏卿竟会如此倔强,怔了一怔后,道:“苏姑娘何必又要拒人千里之外,何况我只是烤了一只野兔而已。”看了看手香喷喷的烤野兔,叹了一口气后,随即往地上一掷,又说道:“姑娘既不愿吃,那留之又所用?”神色甚是凄然。
苏卿一怔之后,心里也是一软,想道:“对方虽是魔教中人,好似也并坏!”随即一凛,又毅然想道:“我怎能有如此想法?正邪不两立,我便是饿死,也绝不吃他烤的野兔。”想罢,鼻里哼了一声,说道:“你若杀我,尽管动手就是!”傲然而立,一脸的视死如归。
端木青云摇头道:“我对姑娘只有敬爱,绝无杀你之心。”随即又苦笑道:“姑娘既如此疑我,那我这便告辞了。”说完,将衣袖一挥,人已破空而去。
苏卿没想到端木青云说走就走,一怔之后,再放眼看去,已然踪影俱无。
月光底下,疏影横斜,劲风吹过树梢呜咽作响。苏卿呆立了一会儿,正欲离去,忽听身后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冷不防竟吓了一跳。陡地转过身去,却见火堆旁坐着一人,手里正拿着刚才端木青云抛掉的那只烤野兔吃得津津有味。
苏卿心里一凛,暗道:“此人又是何时来的,我竟未觉察到?”此时那堆篝火火势已衰,火光中看得真切,只那人竟是个乞丐,鹑衣百结,头发蓬乱,须发皆白,大冷的天却还穿着一双草鞋。
料知此人绝非凡人,苏卿忙施礼道:“晚辈苏卿见过前辈!”
那老丐只顾着狼吞虎咽地吃着手里的那烤兔,竟无暇作答,风卷残云,瞬间便将那只肥硕的烤兔吃个精光,唯留下一堆的残骨。
那老丐吃完之后,将那双沾满油污的手往身上拭了拭,余犹未尽地咂咂舌,嘴里自言自语地道:“此等野味真是妙极!可惜只有一只,若再来一只我也能吃得下。”随即转过头来,睨了苏卿一眼,说道:“丫头,你是在与老乞丐我说话呢吗?”语气甚是倨傲。
苏卿也不以为忤,仍是恭敬地道:“晚辈在此巧遇前辈实是三生有幸,还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老丐双目一瞪,哼道:“你这丫头真个好无理,凭什么一上来便问老丐我的姓名?”
苏卿闻言一怔,竟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了。
那老丐道:“我虽然吃了这只烤兔,我可不会领你的情。因为这只烤兔本就是你不吃才会弃之于地,老丐我看了实觉lang费,暴殄天物,加之又饿了好几天,故才捡来吃的。”
苏卿听那老丐话中之意,竟是早将之前的情景看在眼里了,脾气又是那样怪异,心里不急也不恼,轻笑道:“晚辈绝无此意!前辈既不愿说,晚辈不再问就是了。”
那老丐“嗤”地一笑,说道:“你这丫头倒有些意思,很对老丐我的脾气。”随即上上下下地将苏卿又打量了一遍,嘴里又啧啧说道:“你这丫头果然长得清丽秀雅,俊俏可人,不怪那魔头纠缠着不放。”随即又摇头道:“可是老丐我看你脸上隐含阴晦,命中当有一大劫!”
苏卿闻言一惊,暗道:“此人果然甚是不凡,竟与师父所说的话一模一样!”随即又沮丧地暗道:“师父对我说时,我还不以为然。此时再听这老丐也同样这般说,看来我真得是在劫难逃了。”怔了怔,嘴里问道:“老前辈既看出晚辈身有劫难,还望前辈指点迷津,并教诲驱避之法?”
那老丐摇头道:“你命中该有此劫,却是避免不了的。”顿了一顿,又道:“那只烤兔你当时若吃了,也不会有老丐我的了。也算你对老丐我有一饭之惠,我老丐我也不想领你的情,故送你一样东西,以作防身之用。”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一样事物,张在手里递到苏卿的面前。
苏卿定睛一看,就见老丐手里竟是三枚长有二寸,通体碧色,精光闪闪的芒针。心知此针绝非凡物,果又听那老丐道:“此针名曰‘天雷针’,老丐我一共炼了十枚,数十年前曾用去几枚,又在月余前因吃过一个小辈的烧鸡,当作酬谢又送了他三枚,现在也就剩下这最后三枚了,我只当算是吃你烤兔的酬谢吧。”
苏卿却不接过,嘴里推辞道:“此等神物晚辈却不敢领受!”
那老丐双眼一瞪,道:“你莫不是嫌老丐我的东西腌脏?更何况老丐我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没有再往回的,你快快收下,莫要惹我生气。”
苏卿心里暗笑道:“真是天下无奇不有!竟也还有人强送我东西的。”当下不再拒绝,伸手将那三枚天雷针接过,嘴里说道:“那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老丐嘻嘻一笑,点头道:“这样便好!”随即又道:“此天雷针却是与你大有用处,若再有人纠缠于你,映雪剑却伤不了他,但这天雷针却是他的克星。”
苏卿听后心里一动,知他话中所指之人当是端木青云,不禁一喜,暗道:“果真如此,我当再也不怕那端木青云的纠缠了。”
那老丐随即又将此针的用法口授于苏卿。苏卿也是雪顶聪明,听到一遍之后,便已然记下。最后又听那老丐说道:“此针威力绝大,却每枚只能用一次,你当要慎而用之。”
苏卿道:“晚辈谨记!”
那老丐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随后对苏卿说道:“老丐我倦了,现在要睡一会儿,你自去吧。”说完,竟然在火堆边合身一躺,很快便酣睡过过去了。
苏卿见老丐睡着后便想离去,可又想到此时夜深寒重,老丐穿得又单薄,那火堆也是残燃将尽,又觉不忍,遂去四周拾回些干柴,重新将那火堆添旺。火焰熊熊,那老丐睡得甚是香甜。
苏卿恐那篝火燃尽,守在火堆旁竟不敢合眼。虽劳乏了一天一夜,又饥又饿,好在是练功之人,坐在火堆旁运了一会儿后,便不再觉得累了,只是那饥饿感却难去。
月落乌啼,天已破晓。晓雾弥漫中,苏卿给火堆添上最后一根干柴,看着那老丐兀自鼾睡,暗道:“我也该走了。”长身站起,却见那老丐忽将双眼睁开,嘴里说道:“丫头,你现在要走了?”
“惊醒了前辈,实是过意不去。”苏卿道:“晚辈就此与前辈别过!”说完,作礼欲别。
那老丐将身坐住,脸上神色有异,嘴里说道:“你这丫头心眼果然善良,老丐我却还有一句话要叮嘱你。”
苏卿道:“前辈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那老丐道:“你既身怀映雪神剑,那便是你的福缘。正所谓‘福祸相依’,映雪剑也会给你引来无数的祸患。你切要谨记!”
苏卿恭敬地道:“晚辈谨记前辈的教诲。”话音未落,忽听遥空传来一声尖锐的怪叫,似鸟鸣,又似兽吼。
那老丐听后竟脸显喜色,随对苏卿道:“你现在莫要急着走,老丐我正有用你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