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初涉繁华
见那人甚是陌生,楚天秋先是一怔,正要相问。那人已然揖手说道:“在下沈香亭,冒昧造访,还望公子勿怪!”
楚天秋见对方说话客气,举止又很儒雅,也不便发作,淡淡一笑,道:“无妨!”随即将沈香亭让进屋里,又道:“在下楚天秋!不知沈兄来访有何贵干?”
沈香亭也不坐,嘴里笑道:“看楚公子当也是来京会考的举子吧?与在下倒是志同道合。因在下在这人生地不熟,遂想与楚公子交个朋友。”
楚天秋见那沈香亭气宇轩昂,满脸正气,绝不像坏人,心里疑虑顿消,当下笑道:“在下也是初来乍到,能与沈兄交朋友,实是在下的荣幸。”
沈香亭挥着手,哈哈笑道:“彼此!彼此!”
两人寒喧过后,相互之间的疑虑顿消,相谈甚欢,越说越投机。又欢谈了一会儿,就听沈香亭道:“我见楚兄自入店以来,终日闭门不出,岂不太过气闷?今日恰是长安城一年一度的选美盛会,我二人何不瞧瞧热闹去?”
楚天秋一怔,问道:“何为选美大会?”
沈香亭道:“楚兄就有所不知了!长安城忝为当朝国都,其繁华自是天下无双。城中那风月场所更是繁达,青楼妓馆遍地林立,不下数百家。每一家都有一位当红主角,无不都是美艳如仙,倾城倾国之貌。故每年阖城的大小青楼妓馆都要将自家当红主角推出来,游街夸美,让阖城那些士绅百姓来评定那家红角最美。久而久之,便形成这选美盛会。而今年这选美之日因有科考盛会,故前推到了今日。现在全城百姓几乎都去看那选美盛会了,便这客栈里,那些住店的人,就连店老板和店小二也都进城去了。我俩也快快进城罢,若再晚去,恐就没有位置了。”
见沈香亭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楚天秋却不以为然,更不想去,只是架不住沈香亭再三的撺掇,又不愿太却他的面子,遂同意与他一同前去。
两人走出房间,果见整个客栈都静悄悄的,真得只剩下自己二人了。走出客栈,便见道上人流如织,俱都向城里涌去。
两人杂在人流中往城里走去,却见身旁的人无不兴高采烈,议论纷纷。
进了城门,两人随着人流又穿过几条街。忽然沈香亭拉住楚天秋的手,挤出人群,迈步进了临街的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共有三层,里外装饰得甚是富丽堂皇,气派非常。
沈香亭拉着楚天秋径直上到了顶楼,却见这里已然客满,那些酒楼伙计被呼来喝去,正忙得满头大汗。
楚天秋被猝不及防地拉上楼来,连这酒楼的额扁都没看清,待见到顶楼上竟也是人头攒动,喧闹无比,不禁怔问道:“我们来这做甚?”
沈香亭笑道:“你只管随我来就是了。”当下拉着楚天秋来到窗口前,却见临窗处还空着一桌。随即就听沈香亭笑道:“还是我有先见之明,一早便花了大钱,将此桌定下。”一面说,一面示意楚天秋坐下,又道:“这家酒楼正处在这条街最好的地段上,而这桌又是这家酒楼里最好的坐位,今日我二人正可坐在这里大饱眼福了。”
此时顶楼上临街的窗户全都打开着,每个窗口都挤满了人,无不探头往外瞧着,嘴里兀自都喋喋不休,甚是喧嚣。
二人刚坐下不一会儿,便见伙计满头是汗地赶了过来,冲着两人揖礼道:“二位公子来了!”一面说,一面用手里的抹布将原本干净的桌面又擦拭了一遍,嘴里又道:“二位公子先点些什么?”
沈香亭笑道:“先来壶上好茗荼,还来几盘点心就是了。”
那伙计说声“得了”便转身去了。
就听沈香亭道:“楼下这条街是游街夸美的必经之路,而游街当在当午时分才开始,现在时辰还早,我二人正可品荼闭谈一会儿。”
楚天秋笑道:“游街夸美,我倒是头一次闻听。却不知最后夺魁的美女,又有何奖赏?”
沈香亭笑道:“虽然没甚奖赏,但无论谁最终能夺魁,都必将名声大噪,其影响力不可形容的。况且今年又是科举会考之年,天下才子齐汇京城。这选美盛会又之所以前推到会考日期的前面,便为得让全天下的才子都来评定最后的花魁,这样一来,其影响力又不可同日面语了。正是才子会佳人,岂不是美谈。而今年的状元又在这些才子之中产生,说不定花魁与状元,还能成就一对美好姻缘呢。”
说话间,伙计已然送来一壶香茗和四色点心。
楚天秋一面品茗,一面侧头往窗外看去,此时日渐中天,远处那大片皇家宫殿,琼楼玉宇,气象恢宏,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耀眼的光芒。近处也是房舍鳞次栉比,街道纵横,人流如潮。
正看得入神,忽听楼梯一阵乱响,喧喝声中,上来一伙人。楚天秋闻声扭头看去,却见上来这伙人有七八个,后面那些都是短衣打扮,不是跟班便是打手。当先一人锦衣华服,年岁当在二十上下,却长得尖嘴猴腮,面目猥琐,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当是这些人的头了。
那华服少年上到楼来,见已是人满为患,不禁地皱了皱眉头,唤来店伙计,问道:“这楼上可还要空位?”
那伙计赔笑道:“公子,这楼上实已客满,确没空位了。”
那华服少年冷哼一声,道:“没空位,你也要爷我空出位置来。”
那伙计知道对方的来历身份,不敢得罪,遂赔笑道:“这楼上的桌位客人都早就订下了的,况且客人都来满了,哪里又能给爷你空出位子来?”
那华服少年双眉一挑,瞪着眼睛说道:“我不管,你必须给爷我空出桌位来,并且还要临窗最好的位置。要不然爷我一把火,烧了你这家酒楼。”又听身后那些跟班打手随声附喝,叫嚣不止。
那伙计知道对方说得出就做得到,吓得脸色苍白,连连赔罪之后,转过身去,却见临窗处早就桌满人拥,空哪一桌都不可能,不禁苦着脸,心里叫苦不迭。
忽见那华服少年将手一指,嘴里向伙计说道:“那桌位置最好,又只有两人,你将那桌空来给我。”
楚天秋先就见那华服少年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样子,心里便生反感,后又见他所指之处竟是自己的桌位,心里越发有气,冷哼了一声,将头重又转向窗外,全不理会。
听得沈香亭冷笑道:“麻烦来了!”随见那伙计走了过来,向沈香亭连连作揖,说道:“沈公子对不住了,这桌子您能挪出来让与李公子吗?”
沈香亭冷冷地道:“这桌子我早就订下了,并付了重金的,凭什么要让出来。”
那伙计急得脸色胀红,几近哀求地道:“沈公子,你也体谅体谅小的我。那位爷乃是当朝宰相的公子,姓李名林桧,有权有势,我们实是得罪不起呀……”
那伙计本想将那人的身份来历亮出,以为足可唬走两人,可话还没说完,便被沈香亭打断道:“我不管他是谁家的公子,我却不敢他。你们不敢得罪他,难道以为我二人便好得罪吗?”说完,将剑眉一挑,怒气勃发。
那伙计叫苦不迭,暗道:“这下又碰到硬茬了,两下都不敢惹,却叫我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那李林桧带着那几个跟班打手大摇大摆地过来了,满以为伙计将自已名号说出之后,对方定会乖乖将桌子让出,不想这两人竟针锋相对,心里火起,怒道:“你二人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将这桌乖乖给小爷我让出来,可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那沈香亭用眼扫了那几人一眼,冷笑道:“你手不留情便又能怎样,难道我还会怕了你不成?”一面说着,一面将面前那只空荼杯拿在手里,只在手里轻轻一握,便见那只荼杯竟被握得粉碎,随后将手张开,细细的粉沫纷纷下落,在桌面上滩了一堆。
那少年也是识货之人,识得厉害,当即脸色陡变,自知凭对方显露出的这手工夫,便是已方所有人都加上,也不是他的对手,怔了一怔,随又换成一副笑脸,说道:“我可以不硬求你,但你若肯将此桌让给我,我可以重金谢你。”说完,一挥手。身后一人会意,忙即从怀里掏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子,递到李林桧的手里。
李林桧将那锭黄金放要桌上,笑道:“若你将此桌让我,这锭黄金便算是我对二位的谢意。”
这锭黄金足有十两重,李林桧满以为对方定会心动,将桌子乖乖让出。不料二人竟都看也不看一眼,更不理睬他。
这时就见楚天秋指着窗外对沈香亭道:“沈兄快看,游街开始了。”
第一零六章 夸美
听得街上响起如雷般的欢呼,沈香亭将头探出窗外,只见大街上如潮般的人流陡地向两旁分开,将街道空了出来,随又遥见街的尽头走来一行队伍,当先是一队鼓乐手,丝竹声簧,乐声隐闻。再后面便是一辆辆的花车。那些花车装饰得花团锦簇,华美非常。且每辆花车上还有一窈窕身影,正在翩翩起舞,因离得尚远,车上人的模样也看得不甚清楚。
楚天秋和沈香亭只顾往外看,竟谁都不理那李林桧了。
那李林桧听到街上人声雷动,知道游街夸美已然开始,而自己却还没位置,又急又恼,随即冷笑道:“二位既然不识时务,休怪我无情了。”当下一招手,向身后的跟班打手道:“把这两人给我丢到楼下去。”
身后那些跟班打手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听得主人一声令下,那几人“呼”地一拥而上,嘴里还纷纷喝道:“把他们扔到楼下,摔死这两个不长眼的狗东西。”
楚天秋陡地回过头来,目光如电,嘴里冷冷地道:“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若敢出手,先扔下楼去的当是你们。”
沈香亭轻轻一笑,道:“楚兄毋要与这些狗奴才一般见识,不屑与他们呕气,免得坏了我二人的心情。”一面说着,一面将手轻轻一挥,从手掌上泛出一片清光,从那几个跟班打手的身体一闪而过,再看那几人便如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了。
那李林桧在后面见那几个跟班打手,兀自手张脚踢,呆立原地却不进前,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仍在一个劲地催促几个快快动手。
就听沈香亭喝道:“你给我住嘴!”又是将手一挥,一片清光闪过,李林桧也目瞪口呆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楚天秋见状暗自吃惊,咐道:“这沈香亭所使的定身法竟是神妙无比,我倒看走了眼,他身怀如此神通,我却没看出来。”不由得怔怔出神。
那伙计在旁边看得既惊且骇,吓得一吐舌头,转身走开了。
沈香亭当下向楚天秋轻笑道:“这几人不会再打搅我们了,我二人还是快看游街夸美吧!”
楚天秋闻言点头,二人便探头向外看去。这时那列游街队伍已然来了近前,二人看得越发真切了。
只见那一辆辆花车不下上百乘,连绵竟有一二里长,且每一辆花车上鲜花锦缎编织成字,尽写着:环采阁、金美楼、满春院、金凤楼、燕春楼、美仙院、庆元春,潇湘馆、美锦院、新凤院、凤鸣院、鑫雅阁、莳花馆、兰香班、松竹馆等等,当都是一些青楼妓馆的名字。
那些花车并非马拉,而全都是人抬。每辆花车俱用四个精壮的汉子抬着,车顶上空着尺许方圆的地方,就在这尺许方圆中,俱有一位云裳雾鬓,风华绝代的佳人在上翩翩起舞。
花车上那些佳人尽是生得肤如凝脂,腰同细柳,粉臂轻摇,**同飞,舞姿美妙非常,引得旁观的百姓欢声雷动,鼓掌震天。
就听那沈香亭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看着那些花车上的佳人,一面嘴里还啧啧赞道:“果然个个都是倾城之容,倾国之貌,真是羡煞我也。”
楚天秋闻声扭头看去,只见沈香亭脸泛红光,双眼中满是贪欲之色,不由得暗自笑道:“看他的样子倒似个色中恶魔。”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队鼓乐手当先从楼下走过,然后才是那些搭着佳人的花车。看着花车一辆一辆地从眼前走过,楚天秋亦看得兴趣盎然。
这时又听沈香亭说道:“今年这游街夸美的队伍竟比往年还大,看样子全城的青楼妓馆都出动了,这下终于有好瞧的了。”随即扭头看了楚天秋一眼,又笑道:“这长安城中有名的青楼妓馆便不下上百家,这其中尤以‘金钱巷’、‘怡香楼’、‘鑫雅阁’、‘美仙院’和‘潇湘馆’五家最为有名。其余怕都只能是陪衬了。”
楚天秋听沈香亭侃侃而谈,说起这些青楼妓馆的名字来竟如数家珍,不由得暗暗称奇。
一旁的李林桧的他那几个跟班打手虽被沈香亭施了定身法,身不能动,嘴不能言,但双耳仍听得真切,楼下鼓乐喧天,人声雷动,热闹已极,将他们急得脸色胀红,双眼都欲喷出火来。
楚天秋和沈香亭装作不见,便理也不理他们。两人遂谁也不再说话,俱伸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游街的花车队伍。
随着那些游街花车从楼下一辆一辆地走过,楚天秋一面观瞧,一面暗算,当花车走过三十余辆时,他已是兴趣索然,心道:“花车上那些佳人固都长得好看,却都是些俗脂庸粉,便连帝王仙谷里的那些侍女都不如。”随即脑海里泛起叶青青那娇美的玉靥,飒爽的笑容,马上又摇头暗道:“我想她作甚!”脑海中另一道倩影渐渐清晰,掩去了叶青青的影子。
后一道倩影越来越高大,越来越清晰,恍惚中竟似听她轻唤道:“秋哥哥,我好想你!你也想我吗?”
楚天秋脱口而出道:“我也想你!”却发现竟是幻听,心里觉得羞涩,待转头向沈香亭看去,却见他正盯着楼下游行的花车入神,全没在意到自己的身上,这才将心放定。
忽听沈香亭指着楼下说道:“楚兄快看,今年游街夸美的主角终于登场了。不知今年这五家又有甚让人惊艳的佳人出场。”
楚天秋本以无心再看,但听沈香亭说完,心里一动,随又转头往楼下看去。
顺着游行花车行来的方向看去,竟见其中有五辆体形更大的花车夹在队伍中,缓缓行来。那五辆花车竟比其他的花车大上一倍,便抬花车的精壮汉子竟也多出一倍。夹在花车队伍中,竟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那五辆花车最前一辆上用鲜花锦缎编写着“潇湘馆”三个大字。车顶上除了主角佳人,在翩翩舞蹈,竟还有四个妙龄伴舞。
楚天秋向花车上那主角佳人看去,却见她年约十七八,雾发云鬟,蛾眉淡扫,姿容清丽,果比之前所看过的那些佳人不同,清丽淡雅,如小家碧玉,舞姿更是轻柔美妙,竟别有一番风情。
这时就听沈香亭啧啧赞道:“潇湘馆的这位佳人果然不失众望,清雅秀丽,宛如邻家小妹,果是动了心思的。”随即略显失望地道:“可惜就是不知这位佳人叫什么名字!”
楚天秋笑道:“沈兄一向无所不知,怎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了。”
沈香亭哈哈笑道:“这位佳人当是潇湘馆新近推出的主角,我当然不知道了。”言语之中,尽显花中老手之风范。
这时那伙计恰过来给二人续水,遂随嘴说道:“潇湘馆这主角佳人的名字,我却是知道。”
“叫什么?”楚天秋和沈香亭同时回过头来,异口同声问道。
那伙计笑答道:“这位佳人名叫燕无双,飞燕的燕。据说她的舞蹈最为出色,舞蹈起来,身轻如燕。”
沈香亭笑道:“你倒知道的很清楚嘛!”
那伙计笑道:“不是向二位公子夸口,在这京城里,还真没有小的我不知道的。”说完,又向两人一哈腰,转身快步去了。
待伙计去后,二人重又将头转向窗外。在那潇湘馆的花车过后,随后而来的是“金钱巷”的花车。而这花车上舞蹈的却是位西域佳人,黛眉褐目,细腰长腿,其风姿绰约,妩媚刚健之态,令人疑为天人下凡。
那西域美人装扮也甚是奇特,通体裸露,只笼着薄薄一层轻纱,粉弯雪股,嫩ru酥胸,宛如雾里看花,更增娇媚。
沈香亭看得双眼发直,嘴里说道:“这金钱巷果然也动了极大的心思,竟推出西域佳人当主角,真是独辟蹊径,让我大饱眼福。”随即摇头叹道:“可惜了,如此绝美的西域佳人,我竟还不知名姓,若是伙计在,我倒可问他知道。”
楚天秋笑道:“待一会儿那伙计来了,你再问也不迟呀!”
沈香亭点头道:“极是!极是!”
当潇湘馆和金钱巷的的花车过后,便是“鑫雅阁”的花车了。在此辆花车上,那主角佳人并非舞蹈,而是在坐着抚琴。旁边还立着一女子,手里捧着香炉,正在陪侍。
只见那主角佳人年芳二八,身着青色长裙,骨秀神清,明艳绝伦,宛如美玉明珠,无限容光,自然流照。两只长袖挽至肘间,露出一双又白又嫩,新藕一般的皓腕。柔荑也似人玉指,轻抚琴弦,乐声悠扬,尤如天籁传音,好听已极。
再看一旁陪侍的那女子,年约相仿,黄色长裙,长身玉立,绿鬓红颜,秀眉含颦,瓠犀微露,皓齿嫣然,其风姿容貌竟不让那主角佳人。
沈香亭啧啧称奇道:“这‘鑫雅阁’果是与凡不同,不仅那主角佳人绝色无双,便连那侍女竟也是艳若天仙。”
当鑫雅阁的花车从楼下经过,楚天秋看清车上那两女子的容貌后,不禁呆怔住了。
第一零七章 群芳争艳
鑫雅阁花车上所载主角佳人,不仅姿色绝代,其抚琴的才艺更是有如天授,一经出现,顿引得万众瞩目,花车所过之处,更是掌声雷动,尖叫声和喝彩声此起彼伏。
沈香亭目不转睛地盯着花车上那抚琴的主角佳人,目中都似要喷出火来,嘴里说道:“啧啧!那佳人真是天仙下凡,看来今年这花魁非鑫雅阁莫属了。”
看着鑫雅阁的花车从楼下缓缓走过,楚天秋亦随着花车的移动,瞬也不瞬地盯着车上的那两个女子,满脸的惊愕,嘴里喃喃自语地道:“怎会是她俩?”对于沈香亭的话却似未闻。
听到楚天秋许久没有出声,沈香亭心里纳罕,扭头看去,却见楚天秋双眼直视着鑫雅阁的花车,满脸的惊愕,遂笑道:“楚兄想必也被鑫雅阁花车上那两位佳人的绝代姿容给惊到了吧?”随又见楚天秋的神情不对,又问道:“楚兄,莫非识得那两位佳人?”
楚天秋点头道:“我确识得!”
沈香亭一怔后,随即又羡慕又惊佩地道:“楚兄与那两位佳人竟是旧识,真是羡煞我也!不知那两位佳人的芳名,楚兄可否见告?”
楚天秋道:“花车上抚琴之人姓柳名如烟,而旁立的那黄衣女子则叫苏舜。”当说到柳如烟的名字时,手上不由得向怀里摸去,那里兀自藏着柳如烟送自己的那方绢帕,同时脑海里又泛起绢帕上所题的那诗:“兰舟系岸柳,惆怅折绿枝,送君别归去,再盼相见时。”不由得痴了。
沈香亭嘴里默念着两人的名字,目光仍盯着那花车瞬也不瞬,脸上充满了兴奋和狂喜。
当楚天秋看出花车上的柳如烟和苏舜后,心里惊愕之余,更是一片紊乱,至于紧随后面而过的“怡香楼”和“美仙院”两辆花车竟也无心再看,花车上的主角佳人像貌如何,更是看也未看。
这时就听沈香亭击案说道:“今年这游街夸美实是精彩绝伦,让我尽饱了眼福。在今年游街夸美的上百家青楼妓馆中,尤以‘金钱巷’、‘怡香楼’、‘鑫雅阁’、‘美仙院’和‘潇湘馆’五家佳人为最。而在这五家中,又以‘鑫雅阁’的佳人最为出色。今年这花魁非鑫雅阁的柳如烟莫属。看过此等绝代容姿之后,再见后面那些佳人的容貌便如粪土一般,简直天差地远,无法再看。”随即振衣而起,又道:“不看也罢,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节目,楚兄且随我来吧!”说罢,向着楚天秋一招手,迈步就走。
楚天秋不知沈香亭嘴里所说的精彩节目会是什么,心里好奇,遂紧跟前起身去了。
当两人从定住的李林桧几人身边走过后,忽见沈香亭往后一挥手,一片清光闪过,解去了那几人的定身法,同时嘴里说道:“爷我今天高兴,且饶了尔等性命,若下次再撞在我的手里,定杀不赦!”说话间,两人已走下楼梯,出了酒楼,浑入人流中不见了踪影。
李林桧和那几个跟班打手被定住了这么久,一旦定身法解去,手脚恢复了行动,顿觉浑身又酸又痛,呲牙咧嘴地痛呼不止。
李林桧一向横行惯了,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却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心里又羞又恼,也知对方实是厉害,自己绝不是对手,故怔了一怔之后,也觉无颜在这呆下去,向着那几个跟班打手一挥手,讪讪地道:“我们走!”随即一行几人灰溜溜地下楼走了。
楚天秋随着沈香亭下了酒楼,出了门后,回头看去,却见门楣上一扁额上写着“天香楼”三个大字。
大街上万头攒动,人山人海。楚天秋和沈香亭二人刚一挤入人海中,竟是寸步难行。随听前面的沈香亭说道:“楚兄随我来!”就见他暗中运用真气,双手往前一分,一股无形劲气将人群左右分开,现出一条人弄。
沈香亭当先自这条人弄中大步前走,所过之处,人群自然而然地向左右分开,竟毫无阻碍。
楚天秋紧随在沈香亭的身后往前走,见他所使暗劲甚是柔和,人群被他分开竟无人觉察,不由得又是惊叹,又是钦佩。
见沈香亭走得甚急,楚天秋心里好奇,问道:“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沈香亭头也不回地道:“你只管跟我来,一会儿便知道了。”
两人在人群中走不一会儿,已然追上了前面鑫雅阁的花车。楚天秋见状,这才恍然。
沈香亭双眼紧盯着那辆花车,目光在柳如烟和苏舜间不住移动,嘴里说道:“此等绝色,世间少有。我若有幸能一亲芳泽,便死也无憾了。”
听沈香亭说得如此露骨不堪,觉得是对柳如烟和苏舜的亵渎,楚天秋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这时忽见沈香亭回过头来,冲着楚天秋一笑,说道:“楚兄休要笑我说得露骨,不只我一人有此等想法,恐怕今天这里所有的男人都是这般的想法。”
楚天秋听完,转念一想,觉得沈香亭说得也是人之常情,再转眼向身旁那些看去,果见每个男人,无论年老年幼,盯着花车上的柳如烟和苏舜都是一脸痴狂的表情,心里暗叹一声,也就不以为意了。
楚天秋和沈香亭夹在人群里,随着鑫雅阁的花车不疾不徐地往前走。就见花车上柳如烟抚完琴后,又从坐下摸出一支横笛,就唇吹奏。笛声悠扬悦耳,动人心弦。随着笛声,旁观的百姓更是山呼海啸般的尖叫。
再看其他那些花车上的佳人,虽仍在卖力表演着,可是看到所有的目光都被鑫雅阁花车上的柳如烟吸引去时,心里也是又沮丧又气忿,却又无何奈何。
看到其他花车上那些佳人既无奈又气恼的表情,楚天秋不觉好笑,嘴里向沈香亭问道:“显而易见,鑫雅阁花车上的柳如烟乃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恐怕其他花车上的佳人都是陪衬了。既然这花魁非柳如烟莫属,分晓已分,其他的那些佳人,却还那么卖力表演却又为何?”
沈香亭笑道:“楚兄却有所不知了,这游街夸美,便如朝庭考状元一般。第一名便是状元了,这第二名便是榜眼,第三名自是探花了。这每年一度的游街夸美,不仅要选出第一名花魁来,也要选出第二第三来。便如那榜眼和探花一般,也是有名份的。故那些佳人才会卖力表演,自知第一花魁无望,可总还有榜眼和探花可争吧!”
楚天秋听后,不禁哑然失笑,说道:“原来如此!”随即又问道:“刚听沈兄说,后面还有更精彩的节目,却不知所指是何?”
沈香亭道:“白日游街夸美结束之后,到了晚间这所有的佳人都要齐聚到‘清风轩’,等待最后评出魁首和那榜眼探花。这还不是最精彩处,当选出花魁和榜眼探花后,大会便依三人次序标出价码,出钱最高者,可与花魁共度春霄。出钱第二和第三多的,自可得到榜眼和探花了,而这也是最精彩之处。按着大会规矩,凡事参加游街夸美的各家佳人,必须是处子之身,就因为这样,才能吸引那些富胄阔少,为之疯狂竞价,自然也就心甘情愿了。”
楚天秋听完,心里一片惘然,尤如打翻了五味瓶,竟不知是何种的滋味。
楚天秋由于想着心事,脚步慢了一些,离得前面的沈香亭稍一远,顿被人群重新裹住。当他回过神时,再找沈香亭,唯见人海如涌,万头攒动,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怔了一怔,楚天秋随即暗道:“沈香亭此人深不可测,绝非常人。而他的言行举止,也绝非正人君子所为。既然走失,索性由他去吧。”有此一念,自然而然对沈香亭生了疏远之心。
稍稍耽误了这短工夫,再看前面鑫雅阁的花车已然走远了。楚天秋当下也暗运真气,排开身边拥挤的人群,向前追去。
很快又追近了鑫雅阁的花车,楚天秋正往前走着,忽见人群中有一神色怪异的男子,也正不疾不徐地跟在花车的后面。
那男子年约三十上下,装扮得倒也普通,只是满脸横肉,双眼盯着车上的柳如烟乱转,忽而面色狰狞,忽而目闪凶光。
楚天秋见状,暗吃了一惊,咐道:“此人莫不是要对柳如烟小姐不利?”心念及此,果见那男子暗中手掌一翻,掌心现出一柄短刃。振臂挥出,那柄短刃化作一道白光,径向花车身去。
楚天秋看得真切,暗叫一声:“不好!”待要出手相阻,已是不及。
只见那柄短刃所化白光,去势如电,从人群头顶飞过,疯狂的人群竟都未觉察到。那道白光眼见飞近花车,忽而空中一折,不射柳如烟,反转而向那几个抬花车的汉子射去了。
第一零八章 争魁
楚天秋在人群中看出那男子欲对柳如烟不利,未及阻止,那男子已然暗中放出一柄短刃。那短刃所化白光,快如闪电,直射向抬花车的那几个精壮汉子。最前面那汉子首当其冲,白光绕身而过,顿时在他的大腿上划过一条长长的血口,鲜血直流。再看那道白光竟不停歇,又径直向第二个汉子飞去。
同时,楚天秋也从人群中跃起,飞过众人头顶,落在柳如烟的花车旁,挥出一记神雷,那道白光还未飞近第二个汉子身边,便被神雷击中。“叮”地一声轻响,那短刃落地,再看那第二个汉子吓得脸色惨白。
那被伤了大腿的汉子,痛得惨哼一声,身体往前一扑,眼见整个花车便欲倾斜。楚天秋见状忙即一手扶住那前扑的汉子,另一手托住他肩头的抬杆,嘴里向那汉子说道:“你速下去敷伤,我来替你。”
那汉子感激地道:“多谢公子!”随即转身钻入人群中,去找大夫疗伤去了。
楚天秋将抬杆放在肩头,此进再转头向人群中去找那暗施冷箭的男子时,哪里还能找得见。
这前后发生只不过在一瞬间,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花车上的柳如烟身上,虽然下面刀光剑影,惊心动魄,却无人注意。
花车一向平稳前行,突然间的一个小倾斜,将车上的柳如烟和苏舜吓了一跳。花车一顿之下,又即平稳前行。
花车上的柳如烟和苏舜一怔之后,随即向花车前看去,此时正值楚天秋回头后望,三人目光相对,楚天秋轻笑着点了点头。
苏舜陡见楚天秋,又惊又喜,低声唤道:“秋哥哥,你怎么来了?”
楚天秋轻轻摇了摇头,却没出声,随即回过头去,抬着花车继续前走。
柳如烟柳如烟本正在吹笛,先是被吓了一跳,后见楚天秋突然出现,更是吃惊非小,惊怔之下,竟忘了吹笛,笛声不禁戛然而止。
苏舜忙即轻声说道:“如烟姊姊,不要停,你继续吹笛呀!”
柳如烟闻言,这才醒过神来,脸色变了几变之后,镇定下心神,就唇继续吹奏起那横笛来。笛声悠悠,美妙动听,前后衔接的天衣无缝,而那些几近疯狂的百姓,竟都未理会。
这条如长龙般的花车队伍顺着长安城内的大街整整游行了一圈,直到酉初时分,游街夸美才告一段落。
此时华灯初上,整个长安城中到处火树银花,张灯结彩,热闹已极。
游街夸美虽然告一段落,但此时才是盛会的最**处。所有的花车都停在了清风轩楼前,此那佳人纷纷下车,而车下早就有丫环候着,搀扶着纷纷迈步清风轩。
这清风轩乃是长安城中第一大酒楼,高有五层,雕檐画栋,碧栏轩窗,翠帘户牖,极尽富丽。
当花车稳稳落地,柳如烟迫不急待地走下花车,再去寻那楚天秋时,却已不见了他的人影。柳如烟心思如潮,怔怔出神。
早在一旁等候的丫环小兰见状问道:“小姐,你在找什么?”
柳如烟怔了怔后,幽幽一叹,说道:“没什么!”
苏舜紧随其后下了花车,遂笑道:“秋哥哥早就走了,你不用再找他了。还是快进去吧,里面已然开始了。”
柳如烟点了点头,遂在小兰的搀扶下,迈步上了玉阶,移身进了清风轩。
苏舜随在柳如烟的身后上了玉阶,在门外回身后望,只见大街上人头涌动,哪里又能看到楚天秋的人影?当即心里暗道:“秋哥哥,你既然到了京城,却避而不见我!我早晚都要寻到你,看你能避我到几时?”想罢,转身跟着进了门口。
清风轩内部构筑的极为巧妙,一至五层中间通透,是个天井。一至二层都是散桌,三至五层皆是雅间。
此时清风轩内早已红灯高悬,处处披红挂彩,装饰得喜庆至极。第一层大堂里所有的桌椅早已撤去,正中搭起一座高台,上面高擎着一块扁额,上写“花之魁首”四个金色大字。
那些佳人便汇聚在高台的四周,俱都抬头看着台上那块写着“花之魁首”的扁额,脸上满是兴奋神色。
柳如烟此时却是无暇理会这些,悄声问身旁的苏舜道:“我不会看花眼了吧,刚才那人果是楚公子吗?”
苏舜点头道:“果是他,我亦看得真切,错不了的。”
柳如烟怔了怔,道:“楚公子突然出现,倒使我所料未及。可他怎又会给我抬上了花车?这倒底又是怎一回事?”
苏舜摇头道:“我也一直想不通,也只有见到他本人后,才能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柳如烟轻咬双唇,似有甚话难以出口,过了一会儿,终还是轻声说道:“莫不是楚公子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后,嫌弃我,故才不愿与我见面的吗?”
苏舜面无表情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柳如烟玉靥瞬间变得苍白无比,眸中泪光隐现,心里既伤又悲,怔怔地出了神。
此时人群中正在一双眼睛默默地注视着柳如烟,而这人正是楚天秋。
原来楚天秋替换那受伤的汉子,将花车抬到清风轩后,心想此刻与柳如烟和苏舜见面,不免会有尴尬,故当花车落地后,他便悄然离开,夹在人群中闪身往清风轩里走。
此时清风轩里早已人满为患,而能进到这里的无一不是当今的官绅富胄,且在门口处还有人把守盘察,验明身份后,凭牌才能进入。
楚天秋正夹在人群中,见对防范的竟如此周密,正担心自己无法入内,忽地灵机一动,趁人不注意,取出天遁衣,将衣往身上一穿,清光闪过,连人整个隐去,随即混在人群中果然毫无阻碍地进到里面。
楚天秋进到清风轩里后,径直上了五楼,随即收回天遁衣,现出身形,挤入人群中,凭栏往下看。踞高而视,下面的景象一目了然。
柳如烟和苏舜俱都姿容绝代,美若天仙,虽混在众多佳人之中,尤似木秀于林,超尘脱俗,故一眼便即看见。
上下相隔较高,且周围又人声嘈杂,楚天秋眼见两人在悄声密语,虽听不见,却也能猜出二人当是在议论自己。
正想得出神,楚天秋突觉肩头一沉,有人拍着自己的肩头说道:“楚兄却是在想什么?”听口声,已然猜出来人是谁了。
楚天秋回身看去,果是沈香亭,遂揖手笑道:“刚才在大街上走散,正不知哪里去寻沈兄,竟又能在这里遇见,实是幸会。”
沈香亭并肩与楚天秋站在栏前,一边往下看,一边嘴里悄声说道:“大街上楚兄英雄救美,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说完,嘿嘿一笑。
楚天秋讪笑道:“让沈兄见笑了。”
沈香亭笑道:“此等机会却怎未让我赶上,楚兄此举真是羡煞我也。”
楚天秋脸上一红,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沈香亭忽扭头问道:“楚兄可知为何那人要对柳如烟小姐暗施冷箭吗?”
楚天秋摇头道:“我也正不思不得其解。”
沈香亭用手指着下面高台周围的那些佳人,说道:“柳小姐和苏小姐姿容绝代,便是在众多佳人之中,仍是万众瞩目。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更何况今日游街夸美之时,柳如烟小姐的才情和姿容俱是举世无双,有目同睹,这花之魁首当是柳如烟小姐莫属。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其他那些竞争对手,心里不甘,故有人偷施暗算,想让柳如烟小姐在大街上出丑。”
楚天秋点头道:“沈兄剖析的甚是。当时那男子若直接出手暗算柳如烟,便是我也救不了她的。可那却没对柳如烟下手,而是伤了抬花车的汉子,如此看来,那男子并未存着暗人之心,只是想让对方当众出丑罢了。”
沈香亭道:“与柳如烟小姐最有竞争力的便是其余那美仙院、金钱巷、怡香楼和潇湘馆四家,而那男子的背后的主使之人也便是这四家其中一家。”
楚天秋听后,又钦佩又叹服,说道:“沈兄直是明杳秋毫,分析得头头是道。”双目仍是瞬也不瞬地盯着下面的柳如烟和苏舜,嘴里又道:“我正担心那些人贼心不死,还会对柳如烟小姐不利。”
沈香亭道:“你这倒大可不必担心,那些人一击不中后,当无胆量再次出。况且这里人多眼杂,他们也无下手的机会。”顿了一顿,指着柳如烟身旁的苏舜,又道:“如我看得不错,此人身怀神通,非是一般常人,有她在柳如烟小姐的身边,任谁也难伤得了她。”
楚天秋听后,心里恍然暗道:“对呀!我只顾着担心柳小姐的安危,竟怎将舜妹给忘了?她一身的功夫,一般人绝难伤得了她。”想通此点之后,心里也即坦然了。
这时忽听下面“铛”地一声清脆的罄响,随见一位五旬开外的老者走上高台,双手虚按,高声说道:“现在揭晓最后的结果!”
第一零九章 一掷万金
当罄声响起,那老者迈步走上高台,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往台中一站,双手虚按,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只听那老者朗声道:“本庙选美大会最终的结果就要揭晓了,按着往年惯例,依然评选出才情和美貌俱佳的前三名佳人。而第一名便是本庙选美大会当之无愧的花之魁首。第二名为榜眼,第三名为探花。这三人也就在台下上百名佳人中选出,最终胜出的三名佳人,将按以往规矩,三位佳人依次由在场的众位出价竞选,凡出价最高者,便可与该佳人共度春霄。”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扫视全场一眼,又笑道:“想必众位都是有备而来,恐怕早就等不及了。现在马上揭晓最终结果!”
随即找开手里的红色纸笺,往纸笺上看了一眼,又高声说道:“现在先揭晓第三名花之探花……”微微一顿,对纸笺念道:“获得本庙选美大会第三名探花的是潇湘馆的燕无双小姐。”
话音方落,台下便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这时就见那燕无双从人群中走出,款步走上高台,玉靥嫣然,冲着台下盈盈一礼,旋即腰肢舒展,双臂轻挥,在台上舞蹈起来。身轻如燕,舞姿婀娜,好看已极。舞毕,燕无双身形一收,然后往台中一站。
顶楼上沈香亭看得眼都直了,嘴里啧啧称赞道:“这燕无双风华绝代,容貌无双,舞姿更是精美绝伦,获得第三探花也是实至名归。”
高台上那老者这时又高声说道:“第三名花之探花既已选出,接下来便该场中众位大显身手了。本庙探花底价五千两黄金起,凡是出价最高者,燕无双小姐今晚便是你的了,正可谓春霄一刻值千金,众位现在就出价吧。”话音一落,人便往后退出一步。
全声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中年胖子举掌叫道:“我出五千黄金。”又过了一会儿,才又有人叫道:“我出五千五百两黄金!”此后稀稀落落的,也只有十余人出声竞价,最后当一个瘦小的老头叫到一万两黄金后,便再也无人喊价了。
这等现象大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满以为必是热烈无比的竞价场面,不想竟如此冷清。不仅台上那老者大为吃惊,便是那燕无双小姐也是又窘又气,脸色甚显尴尬。
楚天秋向身边的沈香亭轻声问道:“怎会这样?”
沈香亭笑道:“这燕无双受到冷落倒也正常,因为大家都憋着劲要竞价最后的花魁。保况大家都心知肚明,今晚这花魁非鑫雅阁的柳如烟莫属呀!”
楚天秋听后,遂才恍然。
这时就见最后竞价到一万两黄金的那瘦小老头,兴高采烈地上了高台,然后冲着台下一挥手,又见台下两个仆从抬着一只铁皮箱子,走上台来。将那箱子往台上一放,便即又转身下台去了。
那瘦小老头打开箱盖,便见里面放出万道金光,耀眼难睁,竟是一箱黄澄澄的金子。在场的所有人不是富甲豪绅,便是达官阔少,见多识广,对于台上箱里的一万两黄金,并不以为然。
那瘦小老头嘿嘿一笑,说道:“这箱里便是一万两黄金!黄金放这,人我便带走了。”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抱起台上的燕无双往台下走。
那燕无双偎在那瘦小老头的怀里,虽然强装笑容,神情中却显得既无奈又悲苦。
沈香亭摇头晃脑道:“唉!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惜了!”
楚天秋不禁哑然失笑,嘴里侃笑道:“沈兄何不出手,将燕无双小姐竞到手里,免得让那老头占了便宜。”
沈香亭笑道:“我非出不不起价,实我也想等竞价最后的花魁呢!”随即又略显无奈地摇头道:“索性便宜了那老头了吧!”
在两人说笑间,下面高台上那老者轻咳了一声,又说道:“现在继续揭晓本庙选美大会的第二名,获得花中榜眼的是……”稍稍一顿,又往手里的纸笺看了一眼,又高声道:“是金钱巷的艾米儿小姐。”
话音未落,就听沈香亭道:“果然是她!倒也众望所归!”
说话间,见那位黛眉褐目,细腰长腿的西域佳人飘身走到台上,顺着台沿张臂旋飞一圈,身外那件轻纱随风舞动,妙相毕现,活色生香,引得台下众人惊叫连连。然后那艾米儿小姐走到台中,兀自向着台下众人忽而摇ru摆臀,忽而双手飞吻,做着各种媚态。
台下众人喝彩尖叫,彼伏此起。就连顶楼上的楚天秋看得也不禁心旌摇曳,呼吸急促。
这时就听旁边的沈香亭说道:“果是人间尤物,动人心魄!”
楚天秋听后,心里一震,随即把住心神,不为所动。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脸上也不禁微微一红。
高台上那老者与艾米儿近在咫尺,却目不斜视,不为所动,随即冲着台下高声说道:“今晚谁出价最高,谁便能得到艾米儿小姐。而艾米儿小姐的竞价起底为一万两黄金。现在众位可以竞价了!”
因为有了刚才的前车之辙,这次众人倒都有了心里准备。或又因台上那西域佳人实是太媚诱人,反而这次竞价却比之前较热烈,竟有三四十人相互竞价,最后竟出到了十万两黄金。十万黄金已是天文数字了,便连那些富绅阔少,达官显贵,往下也不敢再叫了。
这时那出价十万黄金的人,得意洋洋地走上高台。楚天秋定眼看去,见那人生得五矮身材,身着水色绸衫,肥头大耳,腆着个大肚腩,走在台上砰砰直响。
那人到了台上,冲着台下众人抱拳道:“在下钱百万,今晚能竞得艾米儿小姐,实是荣幸之至。诸位承让了!”随即又对台上那老者道:“十万黄金搬着实是太费力,我把他放在台下了,请你验收。”当下又冲着台下喊了声“来呀”,便见台下呼地闪地一片空地,空地中间叠放着十只檀木箱子。
有人将最上面那只箱盖打开,里面果盛满了黄灿灿金锭子,每锭足有十两,一箱便是一万两。
就听那自称钱百万的人向那老者说道:“十万两黄金全在这里了,你可让人仔细盘验。”
台上那老者向台下那十只箱子看了一眼,遂对那钱百万道:“钱大官人富可敌国,你的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区区十万两黄金,对你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又何需再验。今晚艾米儿小姐便是钱大官人的了。”
钱百万得意地哈哈一笑,随即向台上的艾米儿抬手道:“美人,今晚你是我的了,现在就随本大爷走吗?”
艾米儿咯咯一笑,张臂扑进钱百万的怀里,两人搂抱着下台去了。
顶楼上的沈香亭一面摇头,一面叹道:“此等西域绝色,实是少见,可惜凤凰随鸦,暴殄天物了。”
楚天秋这次只是笑了一笑,却未说话。
下面传来那老者高亢的声音,说道:“最激动人心,盼望已久的时刻终于到了。现在我宣布本庙选美大会的第一名--花之魁首……”这到这里故意停下,微笑看着台下,见众人都屏气凝神,一脸的企望,遂又说道:“夺得本庙大会最终魁首的是鑫雅阁的柳如烟小姐。”
话音方落,台下顿时掌声雷动,喝彩声,尖叫声连成一片。
台下的柳如烟在老者叫出自己的名字后,脸上并无喜悦之情,反而心里又苦又涩,竟怔怔地不知所措了。
一旁的苏舜轻轻碰了一下柳如烟,说道:“姊姊,你在发什么呆,快快上台呀!”
柳如烟无动由衷,展眼看到周围那些人满是兴奋狂喜的神情,竟觉得无比的狞恶,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楚天秋那清俊的面庞来,竟是柔肠百结。
苏舜连催几次,仍见柳如烟置若未闻,一动不动,心里一急,索性将她拉上高台。
台下众人见柳如烟终于出现在台上,秀眉微蹙,玉靥幽怨,竟有种另样的美,几乎让众人巅狂。而在她身边还有同样一美艳绝伦的女子,更加惹得众人如痴如狂。
看着台上的柳如烟,楚天秋心里竟也有种失落感,暗道:“花魁竟真得是她!”内心还隐隐想着若不是她可多好?
柳如烟上到台来,只是冲着台下轻轻一笑,便往台中一站,再没有任何举动,与之前燕无双和艾米儿上台时的表现大相径庭,苏舜看在眼里,心里暗自着急,随即灵机一动,双手往空中连挥,随见从空中不断飘下五色花瓣,花雨缤纷,霞彩万道,尉为奇观。
那些花雨纷纷洒在柳如烟的身上,越显得花光人面,玉肌如雪,掩映流辉,艳绝人尘。
沈香亭看得双眼发直,嘴里惊叹道:“此等绝色佳人,我必欲得之。”
第一一零章 花魁
当柳如烟和苏舜现身台上时,高空洒下无数花片,花雨缤纷,霞彩潋滟,人面花光,引得台下尖叫连连,经久不息。
台上那老者似说了几句什么,却被台下的尖叫欢呼声所淹没,谁也没听到。怔了一怔后,那老者轻咳一声,高声说道:“众位静一静!”连说了几遍,才将众人的喧嚣声压下,逐渐安静下来。
那老者巡视了全场一眼,笑道:“从在场众位的表现来看,本庙选美大会的花魁看来是众望所归,名副其实的了……”
这时台下有人打断道:“你就不要再哆嗦了,快快宣布本庙花魁的夺魁底价吧!”
那老者轻笑道:“众位莫要着急!”顿了一顿,又道:“本庙花魁柳如烟小姐的才情和姿色那都是举世无双,有目共睹的,所以这夺魁的底价可是不低的……”
早有那情急之人在台下催促道:“休要哆哩哆嗦的,你就快亮出夺魁底价吧,莫得让大家在台下干着急。”
那老者仍在台上慢条厮理地道:“众位听我说……”见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说道:“本庙花魁的夺魁底价是十万两黄金!”
此话一出,众人咋舌,阖场顿时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才有人相互议论道:“十万两黄金,这底价可真是够高的了,也是例庙选美大会最高的夺魁底价了。”
另一个人道:“本庙花魁柳如烟的姿色和才情也是例庙花魁之最,如此论来这十万两黄金也不算太高。”
先一个人点头表示同意。
台上那老者见台下众人只是议论纷纷,却无人出价,却显得胸有成竹,一点也不着急。
这时人群中终于有人举手道:“我出十万两!”
有了开头,台下众人一下踊跃起来。“我出十一万两!”“我出十一万五千两!”“我再出十二万两!”……
一路攀升,不一会儿工夫,叫价已然到了二十万两黄金。
柳如烟在台上看着下面激烈的场面,脸上却毫无表情,心里则是又苦又涩,又是无可奈何。
“我出三十万两黄金!”人群中突然暴出一个声音,一下将价码从二十万提到了三十万。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向那叫价的人看去,只见那人尖嘴猴腮,形容猥琐,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场里有人识得此人,知道此人来历极大,不好惹,听他叫价,故不也再跟着叫了。也有那不识此人的,心有不甘,还想再跟价,却旁边有人阻止道:“老兄,你还不知此人是谁吧?我劝你不要再跟价了,你是争不过他的。”
先那一个人怔了怔,问道:“此是何人?”
另一人回道:“此人乃是当朝宰相之子,名叫李林桧,既有权,又有钱!就算你富可敌国,比他还有钱,可是你却没他有权,所以我劝你还是算了罢!”
先那人听完,吓了一跳,果然不敢再叫价了。
只见那李林桧睥睨全场,轻笑道:“今晚这花魁我夺定了,你们谁还出价,你们出多少,我必定跟多少。”
全场众人面面相觑,果然无人再敢跟价了。
这时顶楼上的沈香亭摇头叹道:“三十万两黄金!我虽有心,却是无力!罢了!罢了!”随即扭头看了一眼楚天秋,见他沉呤不语,心里懊丧之余,也未理会。
就听下面人群中有人叫道:“三十万两黄金,我们不与李公子争了。我却出十万两黄金争柳如烟小姐身边的佳人,却还不知此佳人的芳名?”此人言中所指之人正是苏舜。
台下随即又有人咐喝道:“我出十一万两,此佳人我欲得之。”台下众人看到苏舜与柳如烟一同现身台上时,见她巧笑嫣然,娇艳无比,竟与那花魁柳如烟不相上下,已是暗暗称奇。此时有人开了头向苏舜叫价,随即有人纷纷跟喝,很快就有人叫到了二十万两黄金。
台上那老者虽是大会主持,见苏舜随柳如烟一同上台,也不知她的名字,误以为她是柳如烟的丫环。此时听台下竟有人竞价柳如烟的丫环,吃惊之余,不禁向苏舜看去,嘴里问道:“这位姑娘可否示告您的芳名?”
苏舜听到台下竟有人向自己竞价,顿时气得七窍生气,脸色苍白,秀眉一挑,当时便要发作。还是柳如烟知道苏舜的脾气秉性,生气之余随时都可能会杀人,故连忙拉住她,轻声劝道:“舜姊姊毋要生气,那些人都是庸俗不堪之人,不值得与他们生气。”
随即又转头向那老者说道:“此乃我的姊姊,是正经人家的女儿,非我同流,只是陪我上台,您老马上叫停台下众人荒诞的行为,免惹了我姊姊生气,后面不好收场。“那老者见多识广,阅人无数,早就看出苏舜绝非常人,又听柳如烟如此一说,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遂向台下摆手说道:“众人休要节外生枝,无礼取闹。此位姑娘乃是柳如烟小姐的姊妹,毋要冒失了人家。”
听那老者这么一说,有人哄笑过后,果然不再理会。还有人却有不甘,笑道:“此人既是柳小姐的姊妹,便是同行,为什么不能竞价?”
苏舜在台上听得真切,气极败坏,若非有柳如烟将其拉住,她当即便会下台撕烂了那人的嘴巴。
那老者在旁偷眼看得真切,怕事情闯大,忙将话头岔开,说道:“李公子已然将价竞到三十万两了,还有人出价的吗?若没人再出价,今晚柳如烟小姐便是李公子的了。”应变神速,果将众人的注意力从苏舜的身上引开了。
台下众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再出价了。
那李林桧见状,当即走到台上,得意洋洋地冲着台下嘿嘿一笑,道:“若无人出价,柳如烟小姐我可要抱走了。”一面说,一面向柳如烟走去。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李林桧那一副丑恶的容貌,柳如烟心里一阵作呕,又苦又悲,下意识是往后退了几步,藏到了苏舜的身后。
苏舜笑道:“姐姐毋须害羞,你便随李公子去罢!”说着,闪身绕到柳如烟的身后,并用手一推柳如烟的后背,反将她向李林桧推去。
柳如烟万没想到苏舜会这样,被她一推,竟身不由主地向那李林桧撞去,既惊且愕,不同得回头向苏舜看去,嘴里道:“舜姊姊,你为何……”话未说完,整个人已然撞入李林桧的怀里。
李林桧张开双臂,将柳如烟紧紧地搂在怀里,嘴里啧啧道:“柳小姐果色是国色天香,今晚你便是我的人了。”一面说,一面便伸嘴向柳如烟的樱桃小嘴上吻去。
柳如烟忙不迭推开李林桧,从他的怀里挣出,脸色又羞又急,却又不能发作,强笑道:“李公子当着台下这么多的人,你也不害羞!”
李林桧哈哈一笑,说道:“你这花魁可是我出了三十万两黄金夺来的,今晚你只属于我一个人。我都不害羞,你却又害什么羞!”说完,张开双臂,作势欲扑。
这时楚天秋在顶楼将下面看得真真切切,先见李林桧上到高台后,柳如烟极不情愿地躲到苏舜的身后,心里一动,暗道:“初见柳如烟小姐绝没想到她会是青楼女子,而今天在游街夸美时突然相见,使我无比震惊,现又见她此等惊景,莫不是身不由已,有甚难言之痛?”
后又见苏舜却将她推向对方,对于她的举动也甚感意外,心里不禁有气,又想道:“既然柳如烟小姐极不情愿,必是身不由已,况且那李林桧仗着权势,实为可恶,我又岂能作视不理,任凭柳如烟小姐受他的凌辱呢?”想及此,忽高声叫道:“且慢!我还是出价呢。”
一旁的沈香亭猛听得楚天秋说话,吓了一跳,愕然问道:“楚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那李林桧已然叫到了三十万两黄金,你又那来那么的黄金能超过他?”
楚天秋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绝不是开玩笑,沈兄你尽管瞧好罢!”随即举手向着下面高声叫道:“我出价四十万黄金!”
听有人突然出价四十万,众人顿时一片哗然,纷纷抬头向顶楼看去,见楚天秋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无不啧啧称奇。
台上的柳如烟乍听到楼上有人叫价,且声音无比熟悉,忙即抬头看去,果是自己心里所思之人,又惊又喜,疑在作梦一般。
苏舜也看到了楼上的楚天秋,心里却是另有一番滋味,既有失望又有恼怒,却又无处发作,不由得怔怔呆住了。
李林桧满以为无人再敢与自己争夺柳如烟,正自满心欢喜,欲抱得美人归,不想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又急又恼,嘴里骂道:“哪人不长眼睛敢与本公子争美人,找死不成。”一面说,一面向楼上看去,当看清楚天秋和身旁沈香亭两人的容貌后,吓得一哆嗦,下面的话再也不敢说出口了。
第一一一章 同恶相济
李林桧因今日在酒楼上吃了两人的亏,知道两人绝不好惹,吓了一跳之后,盛气全消,怔了一怔,嘴里不信地道:“四十万两黄金,绝非小数目,你果有那些多的钱吗?”
楚天秋笑道:“当然有了!若没有,我也不会开口的。”顿了一顿,又道:“今晚柳如烟小姐绝不容你得手,四十万你还叫不叫,不叫柳如烟小姐便是我的了。”
李林桧脸上阵青阵白,怔了一怔,道:“今晚柳如烟小姐只属我,别人休想得到她。”随即咬牙道:“你既然叫价四十万,我便出价五十万,看你能否争得过我。”
此言一出,满场顿时沸腾了。众人议论纷纷,意外之余,都觉得好戏还在后头。
楚天秋淡淡地道:“那我便加价到一百万两,看你还跟不跟。”
“一百万两”此话一出,全场都被震惊了,人人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任台上那老者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又惊又疑。
柳如烟心里又惊又喜,怔怔地看着楼上的楚天秋,在她的眼里,好似天神一般,瞬间变得无比高大。
苏舜心里冷笑,暗道:“秋哥哥,你也太能唬人了,你的底细我清清楚楚,你又怎能会有一百万两黄金呢?”遂嘴里冲着楼上的楚天秋笑道:“秋哥哥,你就不要在上面吹大气了,一百万两黄金可是天文数字,我怎不知你有那些的钱,现在你身上恐怕连一百两黄金都没有吧?”
那李林桧本也被“一百万两”的数目给震惊了,虽说自己的父亲是当朝宰相,可是也绝拿不出一百万两黄金,懊恼之余,正欲放弃,听了苏舜的话后,顿觉眼前一亮,心里暗道:“对呀!一百万两黄金,是何等的巨大的数目,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有一百万两黄金的样子,可莫要被他唬住了。”遂又向楚天秋道:“你既敢叫价一百万两,光说不算数的,你现在若能马上拿出一百万两黄金来,柳如烟小姐今晚便是你的了,若拿不出来,你便是欺骗大家,休想走出这清风轩去。”
楚天秋瞪了一眼苏舜,转头又对李林桧笑道:“区区一百万两算什么,现在我便拿给你们看。”一面说,一面从腰间取下那“锦绣乾坤囊”,掌在手里,嘴里默念法诀。
一旁的沈香亭也不相信楚天秋能有一百万两黄金,听到叫出一百万两后,也是又惊又骇,此时兀自难以置信地问道:“楚兄,一百万两黄金绝不是小数目,你真得有能有那么多的钱?”
楚天秋瞥了沈香亭一眼,笑道:“沈兄,你尽管瞧好吧!”说完,只见他将手里那宝囊打开,将口朝下,嘴里默念法诀,就见从囊口落出一锭一锭的金子来。每锭金子有拳头般大,足有十两重。
那一锭一锭的黄金,闪着夺目的光芒,从楼上落下,直朝下面众人的头顶砸来。下面众人正仰头上看,见那一锭一锭的黄金从空而落,若被砸中,不仅会头破血流,且性命难保,见状,遂纷纷向四外避开,呼地一下,将大堂中空出好大一片空地。那一锭一锭的黄金纷纷落地,叮当作响。
楚天秋嘴里默念法诀不停,那一锭一锭的黄金便不停地从囊口里往外落。那些金锭子自空而落,好似在下金雨一般,光芒万道,耀眼难睁,瞬间下面便堆成了一座小金山。
阖场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大大,直如木雕泥塑一般。
台上的柳如烟见此情景,先是惊骇,后又变得无限喜悦,嘴角绽出会心的微心,更显妩媚娇艳。
苏舜心里甚是笃定楚天秋绝没有一百万两黄金,不想他竟拿出一个锦囊,那些金锭子便魔法一般从囊里落了出来,脸上尤如中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又气又恼之下,脸色陡间数变,心里却忿恨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楚天秋算计当差不多了,这才停法收宝囊,看着下面那一座金山,高声道:“一百万两黄金便都在这了,绝对货真价实,若有不信,可以查验。”
台上那老者一直恍如作梦一般,此时闻言才醒过神来,忙即下台走到那座金锭堆成的小山前,拾起一块金锭在手里掂了掂,随即又放在嘴里用牙咬了咬,随即点头说道:“果然十足成的黄金,绝无掺假。”
那老者既出此言,阖场众人自是再无异疑,议论纷纷,惊叹之余,更多的是艳羡。
李林桧看着面前那座金山,脸色阵青阵白,便如泄了气的皮球,终于无言以对了。
楚天秋向着身旁的沈香亭说了声“小弟告辞了”后,便纵身从顶楼跃下,长衣飘飘,如天神下凡,轻轻地落在柳如烟的身旁,随即朗声说道:“柳如烟小姐当要随我走了,众位告辞了。”说话间,张开双臂将柳如烟抱在怀里,纵身向外飞去,眨眼间出了门口,消失在夜色中不见了。
一旁的苏舜万没料到楚天秋竟会突然抱了柳如烟飞走,待想出手相拦,已是不及,嘴里喊道:“秋哥哥,等等我!”随后纵身追了出去,当她出了门口,将身落在屋顶时,只见大街上灯火辉煌,天上星河耿耿,哪里又有楚天秋和柳如烟两人的影子?
苏舜怔了一怔,气急败坏,跺脚道:“臭楚天秋,我恨死你了。”
这时忽听身后有人说道:“苏舜姑娘,在下这厢有礼了。”
苏舜闻言回身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人,年约三十上下,面白无须,长得倒也潇洒。此时她正有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见到此人顿时火冒三丈,粉面含煞,秀眉倒竖,叱道:“速离我远点,否则休怪我出手无情了。”
那人也不以为然,仍旧笑道:“苏舜姑娘莫要生气,在下只是想与姑娘相识,绝无恶意。”
苏舜心头火起,怒不可遏,叱道:“你找死!”说话间,将右手一扬,朝着那人面门劈了下去。
那人错步闪过一旁,避开苏舜的手掌,随即躬身说道:“在下沈香亭,真心想结识苏舜姑娘,不料却引得苏舜姑娘动怒,实是罪该万死,还望苏舜姑娘恕罪则个。”
苏舜直当对方是个lang荡公子,意在调戏自己,且又在气头,如何不恼?劈出的那一掌虽是普通的招式,却含着暗劲,将给对方厉害尝尝,绝未想到对方能避开,怔了一怔,嘴里冷哼道:“想不到你还有两下子。看招!”
话音未落,将手一扬,掌中发出一团紫色光球,直冲对面沈香亭打去。此时苏舜越发认定对方欲调戏自己,心里恨极,故出手不在容情。
沈香亭见那团紫色光球来势极快,瞬间便飞到眼前,吓得哎呀一声,嘴里说道:“姑娘饶命!”一面说,一面双手在身前左右一挥,一片白光挡在身前。那团紫色光球撞入白光后,便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了。
苏舜见对方轻松便化解了自己所打出的掌气,暗自吃惊,咐道:“没想到此人竟还有此等功力,我倒小瞧他了!我却要试试他倒有多大的能耐。”想念及此,嘴里轻叱一声,说道:“且看你能躲得过我几招去。”一面说,一面双手连挥,瞬间便击出了数十上百记,一团团紫色光球不断地从掌心打出,紫光电闪,满空乱掣,千变成化。
沈香亭喝声道:“来得好!”随即飞起空中,心念动处,放出一宝物,也不见那宝物是何形状,只见霞光万道,异彩纷呈,将其整个人罩在当中。
空中那些紫色光球撞在沈香亭护身宝光之上,爆响纷纷,星飞四射,缤纷如雨,晃眼便消散不见。
苏舜见不能凑功,又急又怒之下,随即将嘴一张,从口里喷出一股黑气。那股黑气乍从嘴里喷出,只细如儿臂,越长越粗,晃眼间那股黑气变得数十丈长,头端更如车轮般粗,夭矫若一条墨龙,满空乱舞。
沈香亭脸色陡变,喝道:“是甚妖法,果是厉害!”话音未落,那股黑气已然将其连人带身外护身宝光裹亵得严严实实。
那黑气虽浓如稠墨,却仍掩不住内里那护身宝物的光芒,光芒身内外透,将那外面那层黑气映得透亮,如同一层黑色绢纱中包裹着一颗明珠。
苏舜透过黑气,看到里面沈香亭正在痛苦挣扎,心里好不得意,暗道:“任你那护身定物再怎么厉害,也禁不住我这‘太阴玄煞气’的浸害。用不了多大一会儿,你便会被我煞气炼化,变成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果然过不一会儿,就见黑气裹挟里的沈香亭脸色越发痛苦,越挣扎越是无力,渐渐整个人变得模糊,如轻烟般消散不见。
苏舜看得真切,大觉意外,暗道:“明明在我太阴玄煞气之下,对方会被化成一滩血水,现在怎会会成一缕轻烟般消失不见了,情况大是反常。”心里正自纳罕,就听身后有人说道:“苏姑娘果然好厉害的手段!”
第一一二章 欲魔
苏舜闻言大吃一惊,方要回身,一个冷战过后,浑身僵硬,冷不防下竟被对方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不由吓得亡魂皆冒,心胆俱裂。
“苏姑娘莫惊,在下多有冒犯,绝不会伤害姑娘的。”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转了过来,却是沈香亭。
苏舜双目圆睁,又惊又骇,道:“你不是被我太阴玄煞气困住,化得灰飞烟灭了吗?怎可能会没事?”身虽被定住,好在嘴巴还能说话。
沈香亭笑道:“被苏姑娘太阴玄煞气困住的只是我的化身,而我真身早在之前就避到一旁了。”
原来沈香亭见苏舜乍然施出太阴玄煞气,识得厉害,不敢力敌,故在太阴玄煞气未及近身之时,忙不迭化出一个假身,蒙蔽住苏舜的双眼,而真身却借着太阴玄煞气的掩护,悄悄潜到了苏舜的身后。苏舜一心都在困于空中太阴玄煞气中的那化身身上,却没想到对方已然到了身后,完全防备,才会中了对方的定身法。
“你背后伤人,算不得能耐!若有胆就放开我,我要与你重新打过,比一胜负。”苏舜身不动,心里又急又恼,欲激对方上当。
沈香亭摇摇头,说道:“苏姑娘的太阴玄煞虽然厉害,却还不是我的对手。要我放你却也不难,只是不是现在。”
苏舜气急败坏,道:“那你何时才会放我?”
沈香亭笑道:“我对苏姑娘实是爱慕的很,只想与姑娘相识,别无他意,更无害姑娘之心,这一点姑娘大可放心。至于我何时放你,姑娘却需回答我几个回题后,我便放了你。”
苏舜怔了一怔,问道:“你想问我什么?”
沈香亭道:“苏姑娘人既漂亮,又很聪明,却怎会施那太阴玄煞气这等阴毒的功夫?不知是何人教你的?”
苏舜听对方竟会问到此事,不由得一怔,沉呤不语。
原来这太阴玄煞气乃是狐女萧飞絮所教,因在苏舜八岁时,由于苏卿因祸得福,拜在华山老祖门下,苏舜既羡又妒之下,脾气发作。
狐女见状也觉同是孪生姊妹,际遇不应有薄厚,又因她太过宠爱苏舜,故暗下里偷偷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爱女,并把自己一身玄功也都教给了她,而这太阴玄煞气便是其中最厉害的一套玄功。
狐女是从狐类修成人身,而在她尚未修成人身前,已然经历了数百年的苦修。而要想从狐类修成人身,却是极犯天忌的,故才有四九天劫。狐女在修道其中,为了躲避天劫,常常潜伏了极阴暗之地,数百年间日积月累,身上已然吸收了天地间极阴煞之气,故练成了这太阴玄煞气。
因这太阴玄煞气太过阴毒,大干天合,狐女虽练成,却从未施过。她因宠过苏舜便索性也将这太阴玄煞气一并教给了她,过后也甚是后悔,遂一再叮嘱苏舜不到生死关头,且不可轻施这太阴玄煞气,更不能说出是我所教,以免泄漏了她的身份。
苏舜当时虽满口答应,可是今日遇到沈香亭时,正值她气头上,恨极了他,又见自己不能取胜,当时脑子一热,哪里还会顾忌这些,故才将太阴玄煞敢施了出来。
苏舜小时便暗中随那恶头陀修练魔功,然后又与母亲狐女修练狐功,此时她已然集魔功和狐功为一身,神通已是非同小可,唯差的只是功力不够罢免了。纵然不是沈香亭的对手,可是也绝不会如此轻意便着了他的道。
只因苏舜当时满以为施出太阴玄煞气后,对方万无幸理,只要对方所化成血水,也不会再有人漏密了。谁知沈香亭的神通竟远出苏舜的意料之外,一时大意,太阴玄煞气不仅没困住他,反而自己被他用定身法定住不能动弹。此时听沈香亭问得竟是此事,陡然想起母亲的叮嘱,张口结舌之下,不只如何回答了。
沈香亭见状,笑道:“苏姑娘想必有甚难言之隐,不便回答,那在下也不勉强你,所以你可以不用回答我,现在我便放了你。”说完,果见他将手一扬,一片清光闪过,苏舜身上一松,竟真能动了。
苏舜又惊又喜,觉得对方甚是善解人意,不仅没有追问自己太阴玄煞功的来历,且还言而有信放了自己,心里之前对他的反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怔了一怔后,才道:“你虽放了我,但我却不领你的情。今日败在你的手里,我实是不服,早晚还是向你讨还回来。”
沈香亭笑道:“在下随时候教!”
苏舜瞪了沈香亭一眼,问道:“你我之前从未相识,你却怎知我的名字?”
沈香亭道:“我与你的秋哥哥是好朋友,而姑娘的芳名也是他告诉我的。今日游街时乍见姑娘的姿容,惊为天人,心里爱慕,之前本想让楚兄引见,不想他竟抱了那柳如烟突然走了,独舍下姑娘在此,在下心里不忍,故才冒失地出来与姑娘相见。冒失这处,还请苏姑娘海涵!”说完,向她深施一礼。
苏舜见那沈香亭举止潇洒,气宇不凡,又善解人意,对他已是另眼相看。后又听他几个次三番直白地说爱慕自己的姿容,心里不由的一甜,随即又想起楚天秋对自己的冷淡,心里又是气苦,一时甜一时苦,竟不能自己,怔怔地发起呆来。
沈香亭见那苏舜冰肌玉映,娇美难言,心里实是爱极,恨不能一口吞了她,又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现在还不是时候,故强忍心里的欲念,嘴里轻声唤一声:“苏姑娘!”
苏舜闻声这才回过神来,星眸迷离,问道:“我真得有你说得那么美吗?”
沈香亭点头道:“苏姑娘风姿端丽,美若天仙,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而在我的心里,苏姑娘不仅美,而且谁也比不上你的美。”
苏舜幽幽叹道:“我若真有你说得那样美,可是为什么秋哥哥对我竟如此冷淡,理也不理我呢?”
沈香亭道:“楚兄能有苏姑娘对他如此痴心,却不知珍惜,却去喜欢那青楼女子柳如烟,而那柳如烟论容貌那里又能比得上苏姑娘,楚兄真是有眼无珠,辜负了姑娘对他的一片痴心。”
苏舜闻言,顿时勾动心事,想起柳如烟对楚天秋的爱慕,本就使她心生妒忌,而就在这之前楚天秋又为了柳如烟,众目睽睽之下,不惜抛洒百万黄金,从那李林桧手里夺得柳如烟,并当场抱着她飞走了,便如在打自己的脸般,心里本就气忿,此时听了沈香亭的话后,更是对两人气恨到了极点。
沈香亭见苏舜脸上阵青阵白,心里暗自得意,嘴里又煽风点火地道:“柳如烟只是青楼里的烟花女子,最擅迷惑人,楚兄也只是一时被她迷了心窍,日后必会醒悟,苏姑娘现在也不必太过懊恼。”
这些话无疑是火上洒油,苏舜听后,心里更加的恨极了柳如烟了,冷哼一声,道:“秋哥哥只属我一个人,我绝不允许其他的女子染指。”
沈香亭见状,心想时机已到,遂嘴里说道:“苏姑娘一定想知道两人现在去了哪里了罢,不如由我带姑娘去可好?”
苏舜想也不想地点头道:“好,你现在就带我去!”
“苏姑娘请随我来!”沈香亭说完,当先纵身飞走,苏舜随后便跟了下去。
此时因已近半夜,街人行人甚少,而两人又是在屋顶上,虽又打又说了好长时间,竟也没人发现。
当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后,唯剩满天星斗,和清冷的夜风。
柳如烟被楚天秋当着众人从高台上抱在怀里飞出门去,心里一阵迷糊,竟不敢相信是真得,直如作梦一般,可当她双手接触到他那厚实暖热势的胸膛时,感觉又是那样的真实。想着自己日思夜想的男子就在眼前,且自己还在他的怀里,心里一阵甜蜜,喜悦无限,不由将头深深扎入他的怀里,鼻中嗅到浓浓的男子气息,又是一阵心迷意乱,嘴里问道:“你这是要将我抱去哪里呀?”
这时已然飞离了清风轩很远了,楚天秋闻言之后,不由得一怔,将身落在一处屋顶上,见眼前夜色深觉,灯火闪烁,一时迷茫,竟不知该去哪里。
柳如烟从他怀里抬起头,嘴里道:“楚公子若无去处,不如到我的住处吧!”
楚天秋总不能将柳如烟抱回自己的客栈,正觉踌躇,听后正合心意,遂点头道:“你的住处在哪里,你来指路,我这便送你回去。”
柳如烟身在楚天秋的怀里,放目四处看去,只见夜色沉沉,眼前一片迷茫,竟也辨不出方向来了,嘴里遂笑道:“我虽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可现在便连我自己也不知身在何处,如何还能指路?”
第一一三章 小楼夜话
夜色凄迷,凉风习习。楚天秋和柳如烟站在屋顶,轻风拂体,衣袂飘飘。
柳如烟兀自被楚天秋抱在怀里,她整个人都依偎在了他的身上,芳心中既激动又甜蜜,竟不觉得冷了。
这时楚天秋忽道:“上面不易辨别方向,不如我们还是下去吧。”
柳如烟听完,暗自幽幽叹了一口气,嘴里说道:“好呀!”心里却好想就这样依偎在楚天秋怀里直到永远。
楚天秋抱着柳如烟飞身下了屋顶,落在一条小街上,随将她放开。
柳如烟脱出楚天秋的怀抱,双脚落地,心里若有所失,怔怔地发起呆来。
此时夜半更深,喧嚣了一天的人们早已入睡,街道上寂静无声,更不见一个人影。
楚天秋问道:“柳小姐,我们现在该往哪里走?”虽见她在发呆,却哪里知道少女的心扉,还以为她在想着回去的路道。
柳如烟闻言醒过神来,打量了一眼处身所在,说道:“我们先出了这条小街看看。”
地面上都是用青石铺就,既平坦又干净。两人走在上面,脚步笃笃,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甚是清晰。
两人交肩往前走,走不一会儿,便出了这条小街,前面便是一条又宽又整洁的大道。
这时就听柳如烟笑道:“我现在知道这是哪里了,顺着这条大道一直往前走,便到了我的住处。”一面说着,一面用手向那大道的一头指去。
这条大道是长安城的主道,横贯东西。大道两旁店铺林立,风旗招展,好一派繁华景象。此时虽已过了子夜,但大街上还有人影往来,既有醉汉,也有走卒。
两人顺着大道往西走,约走出一里多远,柳如烟忽拉着楚天秋拐进了一条小巷。走进小巷,尽头竟是一座独门小院,朱门青墙,甚是清幽古雅。
门楣上挂着一只红色灯笼,灯光暗淡,越显得凄迷。
柳如烟领着楚天秋径直推门进到院里,里面是两进的四合小院,青石铺地,梅树吐蕊,冷香扑鼻,沁人心脾。
楚天秋怔了一怔,问道:“你便住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当住在鑫雅阁呢。”
柳如烟笑道:“这小院是我自己花钱偷偷买下的,平时却是住在鑫雅阁,很少来这里住,故也很少有人知道这里。”一面说,一面将院门闩好,旋即转身领着楚天秋往里走。
屋里都没点灯,一片漆黒。顺着甬道穿过一道角门,二人进到了后进院里。迎面是一栋二层小楼,小楼是以白石砌造的,冰花格子窗的窗槛上漆著浅浅的蓝色,糊窗的棉纸则如雪花般白,远远望去,真有如仙境般雅致。
二楼窗户里透出灯光,楚天秋怔问道:“楼上虽会亮着灯,莫不是楼上还住着人?”
柳如烟道:“楼上当是小兰了,我早一些便吩咐她先回这里了。”说话间,二人已然走进小楼,顺着楼梯上到了二层。
两人的脚步声惊动了里面的人,只见房门开处,果见小兰从里面走了出来,乍见随柳如烟一起的楚天秋后,不由得怔了怔,随即敛祍一礼,笑道:“见过楚公子!”
楚天秋点头道:“小兰姑娘你好!”
小兰一笑,将二人让进屋里,便即转身下去了。
楚天秋进到屋里,才发现这竟是一处闺房。这楼上共分一明一暗两间,外间的陈设俱是上好的红檀木所制作的桌椅,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靠近竹窗边,那张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枝湘笔,宣纸上绘着一株含苞待放的梅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闺阁的主人的多才多艺。
屋子的左边用一个屏风隔开了,隐约可以看到墙上挂着一把琵琶,和矮几上还放着一张琴。琴只露出个琴头,颜色黑暗陈旧,显是一张古琴。
看着眼前房间的陈设布置,处处显着主人的身份和才情,看得楚天秋惊佩不已。
柳如烟忽向楚天秋一笑,说道:“公子稍待,我进里间换件衣服。”说完,飘身进了里里房间。
这时又听楼梯声响,房门开处,丫环小兰手里端着一壶茶水进来了,斟满一杯茶后,向楚天秋道:“楚公子请用茶!”随即抽身又出去了。
面前那杯茶水热气氲氤,清香入鼻,楚天秋初入少女闺房,甚觉拘束,哪里还有心喝茶?
此时这楼上只剩这两人,楚天秋听得进面一阵悉索声,显是柳如烟正在换衣服,不由得竟觉心跳加速,脸红耳赤起来。
过不一会儿,柳如烟在里间说道:“楚公子可以进来了。”
楚天秋呆了一呆,还是走了进去。进到里间,透过昏黄的烛光,正面是一张红幔秀床,床的斜对面,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甚是华美无朋,绚丽夺目。梳妆台的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一幅绣的是牡丹花,另一幅绣的也是花,却是荷花,俱都绣的娇艳动人,栩栩如生。
此时柳如烟正站在那秀床前,已然换了另一件衣裳。白色长裙,里面衬着淡粉色的抹胸,修长洁白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风鬟雾鬓,发中别着珠花簪。星眸流波,浅笑轻颦,再衬上一身冰肌玉骨,越发显得明艳绰约,妩媚动人。
楚天秋乍见之下,顿觉意乱神迷,忙定住心神,不敢再直视柳如烟。
夜静更深,楚天秋身处女子闺房之中,与人独处,浑身都不甚自在,怔了一怔,遂说道:“柳小烟既已到家,我也该走了,告辞!”说完转身欲走。
柳如烟满心欢喜,万没想到楚天秋要走,一怔之下,忽道:“楚公子且慢走!”
楚天秋脚步一顿,回身问道:“柳小姐还有甚事吗?”
柳如烟玉颊红生,目光莹然,星波欲流,说道:“公子既然来了,又为何还要走?”
楚天秋见状,已然明了,却暗自苦笑,忙道:“柳小姐莫要误会了,我今晚之举却是不忍小姐落入李林桧那猥琐的小人手里,故才将你救出,实无他意。你现在既已脱出魔掌,安全到家,我便该告辞了。”说完又要走。
柳如烟听后,心如锤击,又痛又苦,泫然欲滴,幽幽一叹,说道:“楚公子你可以听我说几句话吗?”
楚天秋闻声后,一时进退维谷,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嗫嚅道:“不知柳小姐却要与我说什么?”
柳如烟目光怔怔地注视着楚天秋,幽幽说道:“自在数月前与公子别离,我便日思夜想着能再与公子相见。今日在大街上游行夸美,我万没想到会在此情此景之下与公子相见,当时也是又惊又骇。”随即凄苦一笑,又道:“公子也不会想到会在这样的情景下与我相见吧?”
楚天秋点头道:“我却是没想到!”
柳如烟红晕双颊,说道:“自那次在夹树古道中,公子救了我和丫环小兰的性命后,我便对公子又敬又佩,之后同车而行,我更是对公子心生爱慕。之所以没向公子表明我的身份,便是怕公子嫌弃我,不理我。我虽自处青楼,却也是卖艺不卖,守身如玉,是个洁身自好之人。我今夜向公子表白了心迹,并非是我恬不知耻,而是不想让公子误会我。”
楚天秋心里一阵迷乱,怔了怔后,点头道:“我信柳小姐所说都是真得。”
柳如烟苦笑道:“既然公子肯信我,我现在便是死了也是开心的。”
楚天秋一惊,忙道:“柳小姐何苦如此!对于你的身份,我绝无嫌弃之说。”
柳如烟道:“公子若不是嫌弃我,为何急于要走?”
楚天秋张口结舌,怔了好一会儿,才讪讪道:“我实只是想救小姐脱出那李林桧的魔掌,却无他念,既然已将小姐送回了家,我当然就要走了。”
柳如烟见他意切情真,心里却甚觉失望,强笑道:“楚公子果是正人君子,而我也绝非yin娃**。”随即从床下取出一件青色长袍披在身上,脸上也换成一副庄重端淑之色,用手指着那床,嘴里又道:“公子已站了太久,快快坐下吧。”
这里间也只有那床能坐,除此之处实无可坐之物。楚天秋心想自己坦荡磊落,便坐床上又有何妙,遂笑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迈步走到床前,折身坐在床沿上。
柳如烟也与他并肩坐在床边,又轻瞥了他一眼,低垂臻首,说道:“我今晚剖开心扉,向公子表白了心迹,并不求能与公子永结同心,却想此生为奴为仆,侍奉公子一生。”
楚天秋侧头看着柳如烟,见她娇美艳丽,又多才多艺,能有此等女子相伴身边,实是人生幸事,只是自己此心早有所属,再也容不进其他的女子了,想及此,嘴里道:“柳小姐冰清玉洁,更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我对小姐也实是敬佩的很,只因我心已有所属,却要辜负了小姐的心意了。”
第一一四章 无情抑有情
柳如烟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从楚天秋的嘴里得到证实后,心里还是一阵剧痛,怔了怔后,凄然笑道:“我早就料到凭楚公子的人才,必有了所属之人!”随即又问道:“楚公子的心上人莫不就是苏舜姊姊吗?”
楚天秋随即眼前浮现出苏卿那甜美俏丽的面容,和右颊上那浅浅的酒窝,摇头笑道:“不是她!”
柳如烟微感意外,怔问道:“楚公子难道心里另有他人?可是我却看得出苏舜姊姊对公子实是用情甚深呀!”
楚天秋点头道:“舜妹对我的情意我固然知道,可是我对她只是兄妹之情,并无儿子之爱,却是强求不来的。”
听楚天秋说完,柳如烟若有所思,怔了一会儿,问道:“那公子心上人却又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楚天秋脸上显出温馨的微笑,嘴里说道:“她的名字叫苏卿!是苏舜的孪生妹妹。”
“苏卿!”柳如烟嘴里默念了一遍。这名字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而听到苏卿竟是苏舜的妹妹时,更是吃惊非小。
虽然柳如烟与苏舜两人相处已有数月,情若亲姊妹,更是无话不谈,但苏舜也只是对她说过自己与楚天秋的关系,以及自己对他的痴爱,对于她的家世却只字未提,更未提起过自己的妹妹苏卿,故此时柳如烟从楚天秋嘴里听说,才显吃惊。
楚天秋既然话已出口,便也不再隐瞒,遂将自己与苏氏姊妹之间的关系,都向柳如烟说了。从小一直说到大,说得甚是仔细。
柳如烟听完后,一颗心越发的绝望了,暗道:“我怎竟如此命苦,心爱的男子却早有的心上人,我是彻底地没希望了。”心里又酸又楚,双眸泫然欲滴。
楚天秋说完时,天已微亮,窗棂上泛起一层如霜般的光亮。
楚天秋自从柳如烟向自己表明了心意后,但决定向她坦明自己的心意,故才将自己与苏卿的事与她说了。说完之后,心里顿觉轻松了些,当下挺身站起,说道:“现天快亮了,我确该走了。”
柳如烟“啊”了一声,怔道:“这快你就走了!”
楚天秋道:“叨扰了小姐一晚,实是抱歉。现在你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柳如烟想留他在多呆一会儿,却又想不出好的理由,怔了怔,说道:“公子何出此言,今晚若无公子出手相助,我岂不就落入李林桧那恶徒的手里了。公子实是我的贵人,怎能说叨扰呢?只是我在青楼,此贱躯微不足道,公子却为我舍去百万黄金,实是不值!”
楚天秋笑道:“只要柳小姐开心,这一百万两黄金也是值班得的。何况这一百万两黄金,恐怕对方还无福消受呢。”
柳如烟怔问道:“公子此话何意?”
楚天秋道:“那一百万两黄金我竟能舍,也能收。”一面说,一面拍着腰间那宝囊,又道:“我的钱财用来扶困济贫,还是舍得的,若是他用却是不肯的。那一百万两黄金此时我早就暗中收回来了,那些人现在怕是在哭天喊地呢。”
柳如烟笑道:“公子果是神人!”
楚天秋一摆手,说道:“在下告辞了!”说完,迈步出了里间,见到窗棂上晨曦通亮,天已大明。
当柳如烟追出屋时,楚天秋已然出了闺房,下了小楼,冲着离去的楚天秋,柳如烟只挥了挥手,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楚天秋下了小楼,并未看见小兰,想必她兀自熟睡。径直穿过小院,出了大门,楚天秋才回身看了一眼,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气,然后转身大步走去。
就在楚天秋走后不一会儿,小巷里阴暗里走出两个人来,一男一女,正是沈香亭和苏舜。
沈香亭向苏舜轻瞥了一眼,含笑道:“如何?两人果是在这里吧!”
苏舜狠狠地瞪着那朱红大门,双目中如欲喷出火来,强按心头怒火,冷哼一声,转身竟先走了。
沈香亭怔了怔后,随后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晨色之中。
楚天秋离开柳如烟的小院,径直出城回到客栈。虽是练功之人,但一夜未眠,也觉得有些乏累,遂坐在床上打坐运功过后,觉得乏累顿消,浑身轻松极了。
昨日的选美盛会,全城狂欢,便连住店的那些客人都是彻夜畅欢未眠。直到此时有的纷纷回来,有的睡得较晚刚刚起床。争相呼喝店小二打水净面,好一阵的喧闹。
楚天秋初来京城,除了昨日刚认识的沈香亭,还是柳如烟和苏舜外,真得也没其他的人,所谓人生地又不熟,也觉无处可去,索性便安心呆在店栈里,每日除了练功,便是看书,过得倒也自得。
一连在店栈里呆了三天,楚天秋便连店栈的大门都没出过。这其间住在同一客栈里,又是刚相识的沈香亭竟也没曾出现,好似突然一下子人间蒸发了。楚天秋虽觉纳闷,却也未再理会。
这一日,楚天秋正在屋里闭门练功,刚刚完毕,便听外面店小二一边敲门,一边说道:“楚公子,店外有人来访。”
楚天秋不由得一怔,暗道:“我在这里没向人熟人,又会有谁来访我?”心里想着,嘴里问道:“来者何人?”一面说,一面走到门前,伸手打开屋门,就见门口站着店小二,在他身后还有两人,定睛看去,却是柳如烟和苏舜。
楚天秋乍见两人又惊又喜,道:“怎会是你俩!”随即将店小二打发走了,忙将两人让过屋里,嘴里又道:“你俩怎会寻到这里的?”
苏舜笑道:“万没想到你会住在这里,却让我们好找!”言笑自如,竟似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楚天秋道:“你俩找我又有何事吗?”
苏舜笑道:“没事便不能找你吗?”随即佯装嗔怒道:“几日前,秋哥哥明明与我会面了,却似不曾看到我一般,也不理睬我,更不与我说一句话,你可知我有多生气吗?”
楚天秋连忙道:“是我错了,舜妹莫再生气才好。”一面说,一面向苏舜不住在哈腰赔理。
苏舜“噗哧”一笑,说道:“看你赔理的样子倒也真诚,我便愿谅你了。”
楚天秋笑道:“只要舜妹不生气,我便放心了。”随即转头向柳如烟看去,嘴里问道:“柳小姐近来一向可好?”
柳如烟先看两人说话,只是在旁掩嘴轻笑,冷不防听楚天秋问自己话,心里一阵乱跳,双颊绯红,忙不迭回道:“一切都好,让楚公子挂念了。”虽然数日前的夜里,两人彼此间都畅谈了心扉,表明了心迹。柳如烟固然对楚天秋死心了,不作他想,可是当见到他的面时,心里兀自不由自主地一阵慌乱。
楚天秋遂又问道:“你俩怎会找到这里的,我并未对你们说我住在这呀?”
苏舜笑道:“你虽没说,但我却有办法能找到你。”左顾而言他,仍是未说怎会找到这的。
见苏舜不说,楚天秋遂将目光转向柳如烟,意示问询。
柳如烟见状,遂笑道:“公子莫要看我,我也是由舜姊姊带着才找到这里来的。”
楚天秋道:“你们既然不说,我便不理问就是了。那你们总该说找我究竟有何事罢?”
苏舜嗔道:“没事难道不能来找你了吗?”冷哼了一声,又道:“自上次在船上一别,便是两个多月。谁知几日前终于相见,你却是那么的冷淡,也不理我,所以我现在主动找你来和你说话了,难道也不成吗?”
楚天秋深知苏舜的脾性,喜怒无常,当下小心地说道:“你来找我说话,当然可以了,便是说上一天,我也奉陪到底。”
苏舜又哼道:“你现在想与我说话,我还不与你说了呢。”说完,果将头扭向一旁,不再理他。
楚天秋怔了一怔,又窘又迫,讪讪一笑,遂向柳如烟道:“让柳小姐见笑了。”
柳如烟笑道:“却是我有事来找公子的!”
楚天秋一怔,道:“不知柳小姐寻我何事?”
柳如烟见问,脸上竟不由得又红了,嗫嚅了一会儿,说道:“我只想告诉公子,我现在已将自己赎了身,脱出了青楼,再也不入这一行了。”
楚天秋喜道:“那我却要恭喜柳小烟了。”重新向柳如烟打量,果见她今日换了装束,一袭淡绿色的平罗衣裙,长及曳地,ru白丝绦束腰,垂一个小小的香袋并青玉连环佩,益发显得身姿如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不胜。发式亦梳得清爽简洁,只是将刘海随意散得整齐,前额发丝貌似无意的斜斜分开,再用白玉八齿梳蓬松松挽于脑后,插上两枝碎珠发簪,一支金崐点珠桃花簪斜斜插在光滑扁平的低髻上,长长珠玉璎珞更添娇柔丽色,余一点点银子的流苏,臻首轻摆间带出一抹雨后新荷般的清沌之美。沌美中带着端雅,果没半分之前风尘之色,竟有另一种动人心魄的美艳,看得楚天秋不由得呆了。
第一一五章 醋海翻波
柳如烟被楚天秋看得脸上一红,嘴里却苦笑道:“我现在也甚是后悔当初入了这行,现在只是迷途知返,又何喜之有!”
楚天秋正色道:“柳小姐当初必是因生计所迫,才入了青楼,现在能迷途知返,只此份心便是难能可贵的。”
柳如烟听后心里一阵感动,眼泛珠光,冲着楚天秋盈盈一拜,说道:“多谢公子吉言。”
一旁的苏舜见两人只顾说话,竟不理自己,心里妒火中烧,又气又怒,哼道:“秋哥哥,你却只管与烟姊姊说话,却为何不理我?我还有话要对你说呢!”
楚天秋忙问道:“舜妹妹要说什么,尽管快说!”他心里明知苏舜对自己情痴爱重,可是自己喜欢的只有苏卿,对她并无儿女之情,只有兄妹之爱,故觉对她甚是愧疚,对于她的无理和蛮横,才处处迁就容让,苏舜嘟嘴道:“我近闻长安西郊三十里外有处道观,名曰‘白龙观’。据说这道观里灵验无比,善男信女络绎不绝,香火鼎盛。再有十日便到科试之日,我便与柳姐姐商量一同到白龙观为秋哥哥祈福,祝秋哥哥此次科举能一举夺魁,高中状元。我与柳姐姐便定在明日便前往白龙观,此来便是寻秋哥哥能否与我们同去。”随即又佯装嗔怪道:“我本是一片好心,谁知秋哥哥却不领情。”
楚天秋听完,忙赔笑道:“舜妹妹也是一片好意,我怎能不领情呢?明日我同你们一起去便是了。”
苏舜笑道:“一言为定!那明天一早我与柳姐姐来接你。”说完,拉起柳如烟的手,说道:“柳姐姐,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一面说,一面拉着柳如烟往外走。
柳如烟见苏舜说走就走,甚觉突然,不由得怔了怔,心里虽觉不舍,却也无法,一边被苏舜拉着往走,一边回头道:“我与舜姊姊走了,楚公子保重!”
楚天秋见两人要走,只觉如释重负,不再挽留,将两人送出客栈大门外,互道珍重而别。
楚天秋送走苏柳二人,重新回到自己屋里,却是多日不见的沈香亭不知何时竟突然出现在自己屋里。看得他,楚天秋不由得一怔,问道:“沈兄多日不见,今日突然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沈香亭揖礼,笑道:“恭喜楚兄,贺喜楚兄!”
楚天秋怔道:“沈兄见笑了,不知我又何喜之有?”
沈香亭笑道:“数日前,楚兄在夺魁那夜豪甩百万黄金,一鸣惊人,一夜间你的大名便僻传遍了整个京城,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你,都把你传成神了。”
楚天秋想起那夜自己为助柳如烟,实是太过冲动,众目睽睽之下,显露神通,不免惊世骇俗,现下想起兀自懊悔不已。听完沈香亭的话后,苦笑道:“沈兄休要再嘲笑我了!”
沈香亭似笑非笑地道:“楚兄那夜一举夺魁,抱得美人归,可是羡煞我也!”
楚天秋脸上不由得一红,讪讪道:“沈兄莫要误会了,我与柳如烟小姐虽然相识,却只是情谊之交。何况那一夜我只是气不过李林桧那可恶的样子,顾再出手,灭灭他的气焰。那之后我只将柳小姐带回了住处,却是什么事也没有。”
沈香亭笑道:“男欢女爱,又是你情我愿,楚兄何必羞切呢?”
楚天秋急道:“沈兄莫要多想,我与柳如烟小姐清清白白,却是什么也没发生。你休要再说,以免污了柳小姐的清名。”
沈香亭见他说得认真,兀自不信地道:“你们真得什么事也没发生?”
楚天秋道:“千真万确!”
沈香亭嘻嘻一笑,道:“我便信了你!”随即又道:“以柳如烟小姐那般国色天香的容貌,你竟能不动心,真是不可思议。”一面说,一面大摇其头。
楚天秋笑了笑,不再多说。
沈香亭忽又道:“那日在游街夸美上,我乍见柳如烟小姐,便惊为天人,倾心已久。可见老天待我不薄,这下我的机会又来了。”随即又向楚天秋笑道:“楚兄不介意我追求柳如烟小姐吧?”
楚天秋怔了一怔,遂道:“沈兄与柳小姐倒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因与沈香亭相识日短,总觉他身份神秘,心里隐隐觉得不妥,故说得也含含糊糊。
沈香亭反叹气道:“恐怕是我对她有情,她却是对我无意呀!我也看得出,柳如烟小姐的一颗心都系在了楚兄的身上,我只怕会图劳无功。”
楚天秋一怔之后,正色道:“我与柳小姐只是朋友情谊,绝无儿女私情。况且我早就心有所属,其他的女子我是不会再放在心里的。”
沈香亭笑道:“楚兄既如此说,我便放心了。”随即顿了一顿,又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明,要问楚兄?”
楚天秋怔道:“沈兄但讲无妨!”
沈香亭道:“那一夜在清风轩,楚兄豪甩百万两黄金,惊慑了全场,并一举夺魁。可是却在天亮之后,清风轩中那一百万两黄金竟不翼而飞。大家都怀疑那些黄金是被贼人盗走了,此事惊动了朝野,便连官府都介入了,可至今仍是毫无头绪。那一百万两黄金,堆在那里小山似的,任那贼人有天大的本领,也不可在重重防护之下,将那些黄金一夜间全搬走了,除非那贼人有通天彻地的神通。所以我怀疑那些黄金绝不是贼人盗走的,而是另有其人。”说完,故竟用眼睨了一下楚天秋。
楚天秋会意,遂笑道:“沈兄果然聪明!没错,那些黄金是我暗中收走了,以示对那些逐利小人的惩罚。”
沈香亭道:“楚兄果是神通广大,让我佩服不已。”随即又道:“那晚我见楚兄手持一金银二色的宝囊,而那些黄金便是从宝囊里纷纷洒落,不想世间竟还有如此神物,不知楚兄可否赠教那是何样的宝物呀?”
楚天秋笑道:“实不相瞒,那宝囊名叫‘锦绣乾坤囊’。”
“锦绣乾坤囊!”沈香亭嘴里念叨一遍,随又道:“楚兄竟身怀此等神物,真令我艳羡。”说完,转头看看窗外,已是夕阳西斜,红霞满天,将窗棂都映射成一片红色。
沈香亭遂又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再叨搅楚兄了,就此告辞!”说完,向楚天秋一拱手,便即出屋而去。
楚天秋见他只说几句话后,说走便走,来去匆匆,心里虽觉纳罕,也未在意。
到了翌日,楚天秋刚刚用过早饭,便听客栈大门外马蹄车轮响动,在门前停住。不一会儿,便听敲门声,店小二在外说道:“楚公子,门外有两位小姐请您出去呢!”
楚天秋听后先是一怔,随即想起定是苏舜和柳如烟来寻自己去白龙观祈福的,心想自己昨天既已答允同去,便不能不应,遂对店小二道:“你去回那两位小姐,我马上就去。”打发走店小二后,楚天秋又重新装束一番,这才出了客栈。
到了大门外,见门口停着一辆华车,车帷掀起,苏舜在里面招手道:“秋哥哥上车吧!”
楚天秋跃上车辕,弯身进到车帷里,果见里面还坐着柳如烟,正向自己嫣然微笑。车帷里甚是宽敞,三人坐在里面,竟也不显得拥挤。
楚天秋与二女相对而坐,这时才仔细看去,显然二女今天都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打扮,云裳雾鬓,翠眉如黛,玉肤胜雪,粉光致致;越发显得容光照人,美秀入骨。
两人的美各有不同,柳如烟是娇,而苏舜则是艳,却是同样的美若天仙,艳丽动人。楚天秋不由得看得呆住了。
苏舜见楚天秋痴呆的样子,倒显得落落大方,笑道:“秋哥哥你觉得我和柳姐姐谁最美呀?”
柳如烟却是脸色羞红,不由得低垂下了臻首。
楚天秋一怔后,嗫嚅道:“你二人一样的玉洁冰清,貌若天仙,难分轩辕。”
苏舜好似不甚满意,说道:“秋哥哥骗人!我知道柳姐姐比我美丽,你却没实话实说,故意哄我开心。”
楚天秋窘红了脸,说道:“我没有骗你,说得都是真心话。”说完,心里越发的窘迫,忙将头转身车外,不敢再看二女了。
苏舜脸色微沉,冲着车外的车夫道:“我们走吧!”随即不现理楚天秋了。
那车夫听到吩咐,嘴里“嘚”了一声,扬鞭催马,车轮滚动,缓缓向前驶去。车行得又平又稳,坐在里面竟一点也不觉得颠簸。
大街上行人甚多,车行甚慢,直用了半个时辰方始驶出西门。出子西门,道上行人见少,车速也渐渐快了起来。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
马车一路向西,车行渐快,不一会儿,便驶出了十多里。正行间,忽听车外马儿一声长嘶,车身猛然间停下了。
第一一六章 白龙观
大道又平又宽,两旁植着两行柳树,时值初春,柳条吐芽,鹅黄嫩绿,远望如烟笼雾罩,时而轻风吹过,柳条摇曳,娑婆多姿。
前面出现叉路,那车夫驾着马车驶上叉路。那叉路是条小道,又窄又崎岖,马车将将能行驶,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车窗都挑着,楚天秋和苏柳二女坐在车帷里,顺着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放眼望去,近处是阡陌纵横,老树绕鸦;远处群山绵亘,岗岭起伏,气象万千。
马车正自前行,忽听遥空传来一声尖利刺耳的异响。那响声来的甚疾,声音未落已到了近前。随见一条白色影子从车前一掠而过,马儿陡然受到惊吓,一声长嘶,四蹄驻地顿时停了下来。
车帷里三人猝不及防,跌作一团,都吓了一跳。三人重新坐好,苏舜气急败坏地对车夫道:“你是怎么赶车的,这么不小心?”
车夫在外面忙回道:“小姐莫生气,这非我故意,实是马儿受了惊吓,才惊着了三位公子小姐,对不住了。”语气甚是歉恭。
见苏舜还要不依不饶,楚天秋刚才正目视车外,也看到了那条白影,知道车夫所说不假,遂劝苏舜道:“这确怪不得车夫大哥,舜妹亦毋再怪他了。”随即将头伸出窗外,却见那道白影已然不见了踪迹,也未在意,遂又对车夫道:“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车身一晃,车夫驾着马车重新上路。
苏舜问楚天秋道:“你看到了什么?刚才那叫声又是什么?”
楚天秋笑道:“那叫声甚是怪异,且来得又快又疾,我也只见得一条白影从车前一晃而过,似是个非鸟非禽的怪物,具体形状我也没看清。现在它早飞没影了,我们也毋需再理会。”
听楚天秋这么一说,苏舜和柳如烟将心放定,谁也未在理会,就此放过不提。
马车一路前行,其中也路过几个小村落,遥望村内,人影皆无,鸡犬无声,死气沉沉。
楚天秋看在眼里,虽觉奇怪,因车行没停,也未太过在意。
苏舜忽问车夫距白龙观还有多远,车夫回道快到了。果又行不一会儿的工夫,马车驶入一条山岰,就见里面行人渐多,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这时车夫将车停住,忽对三人道:“三位公子小姐,这里行人渐多,路道又窄,马车不便再往前走,好再前面距白龙观也只有一里多地了,烦请三位还是下车步行吧。我便将车停在这里,等三位回来可以吗?”
三人也不再说什么,只得依言下车,顺着小道往里走。路上来往行人见三人男的英俊,女的俏美,又都身着光鲜,无不侧目。
三人也不以为然,转过一道山弯,便见前面山岰深处上空,香云缭绕,并迎风嗅到一股浓浓的香火味。
走出里许,山岰已到了尽头。尽头处是片亩许方圆的平地,平地上突兀地立着一座小小的道观,既无墙院,又无主观道人,与想象中的差距甚远。
道观外墙皮已然剥落,上面一块又旧又破的扁额隐约可见写着“白龙观”三个字。
道观前却是人流如织,人声鼎沸,既有摆摊声香火的,又有卖水果的,倒也热闹。
三人在道观前站住,打量着眼前这毫不起眼的道观,高不过丈余,一道小门,里面塑着座三清道像,因年久那道像已经面目全非。
楚天秋一边看,一边叹道:“看这里香火倒也鼎盛,却为何无人将这道观修整一番呢?”
柳如烟道:“我曾听人说,这道观早年间只是间土地庙,后被人改造成道观的。又因近年来道教渐渐世微,这座小道观便也再无人理会了。也就是在不久前,这里忽发生了一件灵异的事,有人看到观后的水潭里发出五彩祥光,并有那瑞云缭绕不去,便有那信人来此求祷,竟是一求便灵,渐渐的传播出去,远近的信男善女便纷纷前祷求,故才来现在的这般模样。”
楚天秋听后,转头对柳如烟笑道:“没想到柳姑娘对这些知道的很详细嘛!”
柳如烟笑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就在两人说话时,苏舜在旁边的小摊上买好了香纸,遂对楚天秋道:“我们过去烧香吧!”
楚天秋道:“我是不信这些的,我只是陪你俩来,你俩谁要烧便烧吧,我却不会烧香的。”
苏舜嘟嘴道:“你就要科考了,听说这里灵验,故才来祷求能让你高榜得中状元,完全一片好心,你却不领情。”随即拉起柳如烟的手,又道:“不管你了,我和柳姊姊去就是了。”说完,两人手拉手往道观后面去了。
楚天秋在观前溜逛了一圈后,又信步向观后走去。观后便是一道山崖,崖下有道丈许宽的水潭,潭水又幽又暗,竟似深不可测。
水潭前用土堆垒的香坛上插满了燃烧的香头,香云缭绕,直冲云汉。在香坛前的平地上,跪满了信男善女,那苏舜和柳如烟也在其中。
见苏舜和柳如烟都是一脸的虔诚,垂目祷告着,楚天秋心里暗笑,也不理会,踱步越过人群,走到那水潭前。站在潭边,低头向潭里望去,只见潭水幽暗,竟看不到底。连看几眼,就觉一阵眩晕,紧接着似觉从潭底深处透上来一股寒意,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楚天秋觉得这种情况甚是反常,正要一探究竟,忽听后面有人道:“这位公子快快回来,莫要再潭边多作停留,以免亵渎了神灵,惹祸上身。”
楚天秋闻声回头看去,却见一个五十开外樵夫模样的老者正跪在那里向自己一边招手,一边说着,脸上神情既有慌恐,又有不安,显是生怕楚天秋惊吓了神灵。
楚天秋见状遂笑道:“我只是一时好奇,绝无亵渎神灵的意思。”一面说,一面走到那老者的身边,又问道:“请问老丈,这潭里倒底是何神灵?果然那么灵验吗?”
那老者瞥了楚天秋一眼,直到自己祷告完成,这才回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这潭里住着一条白龙,据说乃是龙王三太子,数月前偶然显灵,这才为大家所知。至于公子问的灵验不灵验,那自是不用多说了!”
楚天秋又笑道:“既然老丈说这潭里住着龙王三太子,哪你可曾见过?”
听楚天秋的话里竟似不信,那老者心里生气,白了他一眼,说道:“数月前白龙显圣,老汉我正是亲眼所见。”
楚天秋道:“愿闻其详!”
那老者见楚天秋兀自不信,遂道:“数月前的一天,老汉我恰来此打柴,那日天空甚是晴朗,万里无云。老汉我正在砍柴,却忽听得天空中响起一声惊雷,还给我吓了一跳。当时我还心想这般晴朗的天气,怎会打起雷来了?莫不是要下雨了?待我抬头向空中看去时,就见从天边飘来一片五彩祥云,又随着一声雷响,从云里飞出一条其长无比的白龙,化作一道白光直投入这水潭里。然后又见从这潭里射出万道祥光,映红了半边天呢。”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惹非老汉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会信的。当时我便想到肯定是神龙现身,于是我便来到这潭前跪地祷告,求神龙能将我那老妻的腿病治好。我那老妻一直有腿疾,卧病在床十多年前了。当老汉我回到家里时,却见我那老妻竟能下地行走了。你说这不是神龙显灵就是什么?老汉我这次来便是向神龙还愿的。”老者说完,嘴里一面默念着,一面对着那潭不住地磕头。
楚天秋虽然听完,心里仍是不以为然,又问道:“刚才听老丈说,若亵渎了神灵,会惹祸上身的,不知此话又何解?”
那老汉似有所忌惮,怔了一怔之后,还是说道:“就有数日前,老汉我来此许愿时,曾亲见一个孩童在潭边玩耍,而那孩童又很顽劣,向潭里撒了一泡尿,谁知竟惹恼了潭里的神龙,从潭里发出一道白光后,那孩童便不见了。这又是我亲眼所见,绝不是假。我刚才看公子在潭边留连,恐又惹恼了潭中神龙,故才出声警告,以免为祸自招。”
楚天秋听完,心里若有所悟,遂对老者揖手道:“多谢老丈提醒,我谨记在心。”说完转身走开,走到人群最后,对着苏舜和柳如烟挥手向招。
二女此时已然烧过了香,许完了愿,见楚天秋见招,遂走了过来。苏舜问道:“秋哥哥,刚才看你和那老者在说话,却都说了些什么?”
楚天秋淡淡地道:“这里既然已经完事,我们现在便回去吧!”一边说,一边当先往外走。
苏舜见楚天秋不回答自己的话,心里生气,撅嘴说道:“你既然不说,也休要让我理你。”说完,竟不理睬楚天秋,拉起柳如烟的手臂先走了。
第一一七章 恶龙潭
楚天秋不是不说,实是此地不宜多说,不想为此又惹得苏舜生气了,心里也是一阵苦笑,急走几步追上苏舜和柳如烟,嘴里说道:“这时处处都透着怪异,我们还是上车以后再对你们说吧。”
听楚天秋说完,苏舜向柳如烟相视一笑,心里暗自得意。
三人并肩走出山岰,果见马车停在道边,那车夫正倚靠在车门上打瞌睡。三人的说笑声惊醒了车夫,见三人回来了,一边招呼着,一边忙即跳下车辕,掀车帷将三人让进车里,然后鞭儿一声轻响,马儿扬蹄前行。
待马车刚走出不远,苏舜在车里便迫不及待地又问楚天秋道:“秋哥哥,你刚才故作神秘,什么也不说,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柳如烟亦笑道:“我也很好奇,也急于知道公子和那老者都说了些什么?而公子却又为何说这里处处透着怪异?”
楚天秋微皱着眉,说道:“我刚到这白龙观时,便觉到这里处处透着一股妖气,难道你们便没觉得?”随即便把与那老者的对话简略说了一遍,嘴里又道:“听完那老汉的话后,我越发觉得此处绝非善地。而你们嘴里所说的那灵验无比的神灵,也绝不是善类。”
柳如烟听完后,唬得脸色苍白,怔了一怔,说道:“楚公子你不是弄错吧?这白龙观里的神灵我虽非亲见,却也知有求必应,灵验无比的,这些可都是众口相传,绝假不了的。”
苏舜也是不信,嘴里笑道:“秋哥哥怕是危言耸听了吧!”
楚天秋见两人都是不信,知道多说也是无宜,心里已然打定主意,轻轻一笑,遂不再多说。
车离白龙观渐行渐远,二女互相说说笑笑,渐渐将此事忘却。
此时日已偏西,车窗外阳光满山,幽景如画。三人自一早出城,直到此时还都水米未进,都觉得又渴又饥。算计离城还远,恐怕也得傍晚才能回城。
苏舜暗自叫苦,咐道:“来时走得匆忙,竟忘记带些吃食了,不仅我此时饿得难耐,怕是秋哥哥也饿得很了。”随即又对外面的车夫说道:“车夫大哥,这左近可有甚饭馆酒铺吗?”
那车夫一面赶车,一面头也不回地道:“还里离城又远,又是穷穷乡僻壤,哪里有什么饭馆酒铺,想必三位公子小姐都饥渴了,还是理忍一忍,我们回城后再说吧。”
柳如烟亦对车夫道:“腹饥还好忍耐,可是这口渴实是难耐,麻烦车夫大哥给我们寻些水来解渴也是好的。”
楚天秋自己虽然也很饥渴,倒也还能忍耐,见苏柳二女都说饥渴难忍,心里一动,对车夫接口说道:“来时我曾见道边路过几个小村庄,不如车夫大哥带我们到那村里,借口水喝可好?”
听那车夫在外面道:“前面不远便有一座村庄,便依这位公子所言,我们到那里去借口水喝。”说完,扬鞭催马向那小村庄驶去。
驶近那小村庄,三人从车窗向外看去,就见前面那村庄甚小,疏疏落落地不过才有七八户人家,俱是茅屋土围,果甚是穷苦。
马车在村庄是停住,三人从车上下来,却见整个村里都静悄悄的,阖无人声,更不见一条人影,竟是死气沉沉。
三人觉得纳罕,苏舜诧道:“这村里莫没有人住吗?”
来时楚天秋便曾远见这村庄死气沉沉,此刻舍身处地,越发觉得这里透着古怪,觉得蹊跷,有心一探究竟,遂向最近的一户人家走去。
那户人家的土墙都塌倒了大半,中间一道柴扉半掩着,院子不大,满是枯草落叶。屋门紧闭着,却没有上锁,显见里面有人。
楚天秋轻轻推开柴扉,跨过院子,来到屋门前,轻叩着屋门,嘴里说道:“屋里有人吗?我是路过此地,口渴想借口水喝。”连叫几声,才听里面响起一声咳嗽,紧接着有一苍老的声音回道:“公子稍等,老身这就来。”话音刚落,便听一阵悉索的脚步声到了门里,随着“吱”地一声响,门屋被打开,光亮射到门里,就见里面站着一个白发苍苍,身躯伛偻,年有六十开外的老妪。
那老妪穿着一身又旧又破的衣裳,上面还缀满着补丁,满脸皱纹,睁着一双昏花的老眼,看着门外的楚天秋,问道:“不知公子是从何而来呀?”随即又看到了院外的马车和苏舜三人,马上又道:“几位公子小姐想是到白龙观上香求愿的吧?”
楚天秋见那老妪瘦骨嶙峋,好似一阵风便能吹倒,却是一眼便看清已方的来历,遂笑道:“你猜得果然不错,我确是到白龙观上香许愿的,因又饥又渴,故才来你这求口水喝。”
那老妪道:“若是喝水,我这里倒还是有的,公子请随我来吧。”一面说,一面转身往里走。
楚天秋随即招呼院外的苏柳二女,因苏舜一向爱洁净,却在院外远看那老妪的屋里又脏又乱,心里厌恶不想进去,遂笑道:“我和柳姊姊在这里等着,还是烦请秋哥哥将水给我俩送来吧。”
楚天秋知其心意,遂也不再多说,随着老妪进到屋里,鼻中顿嗅到一股又霉又臭的气味,令人作恶。
楚天秋屏着呼吸随老妪来到一口水缸前,见那老妪伸着将缸上的盖着拿开,嘴里说道:“水便在这里了,公子请用吧。”
楚天秋探头向缸里看去,里面只剩少半缸水了,水面还飘着一只水瓢。伸手拿起那水瓢,却还破了一道豁口。
楚天秋轻轻舀了一瓢水,却见那水微有些浑浊,倒也还能喝,自己先喝了几口,稍解渴意,这才舀满了一瓢的水,拿出给苏舜和柳如烟去喝。
二女虽见那水浑浊,却都渴极了,只得强忍着各喝了几口便不再喝了。楚天秋将空了的水瓢还回来,心里存着好些的疑问,遂向那老妪问道:“这屋里只有你一人住吗?”
那老妪点头道:“我无儿无女,老伴又死得早,所以现在就剩我一个孤苦伶仃的人了。”随即叹了一口气,又道:“就是这整个村里,也只剩我一个老不死的了。”
楚天秋一怔之后,又问道:“我来时便见这村里死气沉沉,还觉得奇怪,原来村里果然都没人了!却不知村里的其他人都哪里去了?”
那老妪又长叹一声,说道:“本来我们这村里虽然穷苦了些,倒也还能过活。可就在不久前,村里迭连发生怪事,其他的村民又惊又怕,遂都纷纷搬走了。”
楚天秋听完,心里越发觉得好奇,追问道:“不知村民究竟发生了什么怪事?”
那老妪抬眼看了楚天秋一下,嘴里说道:“公子既然想知道,老身便说与公子听。”顿了一顿,又道:“我们这村里的人都以种田为生,虽然生活过得穷苦了些,倒也自在。就有数月前,村里接连出了向件怪事。先是村里的鸡狗在夜里无原无故地失踪,没过多长时间,便整个村里的鸡狗全没了。本来村发都觉得奇怪,可紧接着竟有那家里的孩童也突然失踪,这下可将村民都吓坏了,有那家里有孩子的便害怕自己的孩子也会失踪,便纷纷带孩子都搬离了这里。其余那些村民,也是人心惶惶,也随之都搬走了。唯独我这个老婆子又没人管,又年老体衰,走不了远路,无法可施,只能留在这里等死了。”
楚天秋听完大吃了一惊,问道:“莫不是附近这几个村子都是这等情况吗?”
那老妪点头道:“是的!这附近几个村子都有同样的遭遇,那里的村民也都害怕,便都搬走了。”说完,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楚天秋一时默然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些怪异的事究竟发生有多长时间了?又是从什么时间发生的?”
那老妪道:“发生也没多长时间,不过才三四个月的时间。”
楚天秋心里一动,随即又问道:“这里离白龙观不远,三四个月前,当是在白龙观那神灵显圣之后的事吧?”
老妪点头道:“正是!那白龙观的神龙显圣之后,香火便旺了起来,一向灵验的很,若不是因我体衰,我一定也去那里上香许愿的。”
楚天秋见她不明自己所问何意,嘴里却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并连连说到自己人老体衰,听后心里又酸又痛,说道:“这整个村都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也快快搬走吧。”
那老妪摇头道:“我走不动了,就只能留在这里等死了。”
楚天秋还要再说话,忽听外面遥空传来一声尖利刺耳的怪叫,那叫声甫一入耳,那老妪脸然陡变,嘴里说道:“那怪物又来了,这里很是危险,公子你们还是快走吧。”
第一一八章 妖龙
听到外面那远远传来的怪叫声,楚天秋亦是遽然变色,暗道:“这怪叫声倒与来时所听到的同样,莫不又是那怪物来了?”随即对那老妪道:“老婆婆你莫怕,且呆在屋里不要出去,我出去看看。”说完,一闪身便纵出屋去。
到了院里,放眼向怪叫传来的方向望去,唯见青空云淡,哪里又有那怪物的影子?楚天秋遂向苏舜问道:“你刚才可看到什么了吗?”
苏舜微一皱眉,摇首道:“那怪叫声得甚是突兀,且又疾又快,当我听到叫声,再抬头看时,只见一条怪影从高空一掠而过,其快无比,竟没出是什么东西!”
楚天秋怔了怔,无法可施,遂重新回到屋里,向那老妪问道:“老婆婆,你可看到那怪声的是什么样子吗?”
那老妪摇着皓首,叹道:“近几个月来,这怪叫声时常在这里出现,每出现一次,村里不是少了鸡狗,便是丢了孩童,大家虽然畏惧,却从没看到过对方的样子是什么?因此才将大家都纷纷吓跑了。”嘴里絮絮叨叨地又道:“那怪叫声再次出现,当是又要有甚坏事发生。我一个快死的老婆子也无所谓了,公子和小姐你们还很年青,这里危险不宜久留,你们还是快快走吧!”
楚天秋听完,心里又是感动又是伤怀,想到老妪孤老无助,不由动了恻隐之心,稍一沉思,说道:“这里既然危险,你又怎能独留这里?你还是随我们一块回城里吧,到了城里我自会将你好生安置的。”
那老妪摇头道:“公子的好心老婆子我心领了,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故土难离,便是死也要死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楚天秋急道:“可是那怪物随时还会来的,你独自留在这里,岂不是危险的很?”
那老妪凄笑道:“我已是将死之人,死不足惜,公子你就不要管我了,还是些快走罢!”
楚天秋摇头道:“老婆婆若不随我同走,我也不走了。”
那老妪怔了怔,既感动又喜悦,不由得老泪纵横,哽咽道:“公子一片仁人善心,老婆子我感激至极。既然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天秋喜道:“太好了!我们现在便走。”随即又问道:“这家里你可还有些什么要带些走的吗?”
那老妪摇头道:“这家里也无一件值钱的物件,更没什么可带的。”
楚天秋道:“那我们现在便出发吧!”一面说,一面用手搀扶着老妪的手臂往外走。到了外面,楚天秋又向苏舜和柳如烟二女说道:“老婆婆孤苦无依,一个人留在这里很是危险,我要带她一起回城里,然后再作安置。”
之前二人在屋里的说话,苏柳二女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柳如烟倒觉楚天秋此举做得甚对,心里对他更是又敬又爱。
苏舜虽很不甘愿,但听楚天秋既已决定,自己若是反对,恐引他不高兴,故只得暗自隐忍未发。
柳如烟抢上几步,同楚天秋扶着那老妪上到车里,而苏舜则见那老妪又脏又破,却一脸的厌恶,躲得远远的。当三人都上了车,待楚天秋招呼她时,她才极不情愿地上了车。
那车夫待四人都上了车,说声坐好,随即手挥长鞭,马儿一声嘶叫,车身移动,向村外驶去。
经此一耽搁,太阳已然西坠山巅。夕阳衔山,暝色清丽。
归巢的晚鸦,有时结成一个圆阵,有时三五为群,在天空中自在遨翔,从车上飞过去,一会儿便没入暝色之中,依稀只听得几声鸣叫。
酉末时分,马车才驶到城门口。
楚天秋因天色已晚,要先安置了那老妪,便在自己所住的客栈与老妪先下了车,在客栈里又开了间房,先安排那老妪住下,准备次日再作打算。
苏柳二女见楚天秋也无暇顾及自己,家坐车径自进城了。
到了第二天,楚天秋放下其他的事,先在城外找到一处闲置的小院,花了数十两银子,将其买下,然后又雇了一个丫环和一个仆人,又将那小院收拾了一番,才将那老妪搬了进来。直用了一整天,才将吃穿等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楚天秋这才放心离去。
那老妪自是感激涕零,直到楚天秋离去,却还不曾知道他的名字。
楚天秋将那老妪安置妥当后,才如释重负。想起自昨日去白龙观上香所遇到的种种怪事,心里疑团丛生,当时便打定主意,要弄个水落石出。
当晚,楚天秋用过饭后,稍作歇息,待到了三更,客栈里其他人都已熟睡后,便悄悄出了客栈。
此时青空去净,星疏月淡,楚天秋见四下无人,这才飞起空中,驾着遁光直向白龙观飞去。
四五十里的路程,飞遁瞬间即到。
楚天秋离那山岰尚有三四里远,便遥见那山岰上空妖气弥漫,妖光中更发出万丈红光上冲云汉。
楚天秋见状暗自吃惊,心道:“不出我所料,果有妖物在此作祟。”随即敛起遁光,在山岰外落地,然后又穿上天遁衣,隐起身形向里悄悄掩去。
刚转过那道山弯,楚天秋便见山岰底部红光满空,映得四下石木皆成暗赤色,使人有种诡谲妖异之感。
楚天秋不敢大意,小心提防着到了岰底。隐身掩在那座小道观的后面,探头向外看去,却见那红光竟是从那深潭里发出的。
山岰上空妖雾弥漫,下面红光万道,显得诡异已极。
楚天秋看着眼前情景,心里暗自诧异,咐道:“看这上空妖雾弥漫,显有妖物在此作祟,想必它就藏在那深潭里。可是又不知究竟是何妖物,在深潭里竟能入出万丈红光,且那红光又正而不邪,却又不知倒底为何?”一时也想不出头绪,没敢轻举妄动。
正当楚天秋毫无头绪,胡思乱想之际,却见那深潭水面上先是泛起一阵小水泡,随着水泡越泛越密,越泛越大,最后竟咕咕直响,如烧沸了一般。
楚天秋看得目瞪口呆,屏气凝神,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这时倏地见从深潭里射出一道白影,那白影飞出水潭,在空中稍作盘旋,随即发出一声尖利的怪叫,然后穿过妖雾,便径朝东北方飞去。
楚天秋看得直切,见那白影竟是条丈余长的白龙,却又头上无角,腹下无足。正自吃惊之时,那条白龙竟尖叫着飞走了。怪叫摇曳,倏忽间便飞出了老远。
楚天秋稍一迟疑,那白龙已然飞远,去得又快又疾,再想追已是不及,遂心里暗道:“这里竟是它的老巢,想必它还会回来,我索性在这里守株待兔就是了。”
果等不一会儿,就听那怪叫声从远处传来,叫声未落,那白龙已然飞了回来。
楚天秋恐惊了对方,兀自隐身在道观后面,屏气会神,仰头向上看去,就见那白龙透过妖雾径直落了下来。离得近了,竟见它嘴里好似叨着什么东西。
那白龙落下地来,将嘴上所叨的东西吐到地下,楚天秋定睛看去,却是只肥羊,动也不动,显然已死了。
两下里此时相距不过十作丈远,红光映射下看得真切,见那白龙体长丈余,有碗般粗,头上双目如铜铃,放着厉光,一张血盆大口,吐着嘶嘶声响。
那白龙双目四下巡视一遍,见没有异状,这才得重将那肥羊叨在嘴里,然后就见它一仰头,竟一下便将那只肥羊整个吞下腹里。
楚天秋看在眼里,心中暗道:“那里是什么神龙,明明是条妖龙。想必昨是路上所见的那道怪影,便是此条妖龙了。此妖龙先还装神弄鬼,愚骗那些无知的百姓,此时既被我撞破,索性便除了它,也好为民除害。”
想到这里,便收起天遁衣,现出身形,猛地跳了出来,嘴里大喝道:“何方妖物,胆敢在此为害,还不快快拿命来。”说话间,将手往空中一指,祭出清雾剑,一道清光直向那妖龙射去。
那妖龙万没料到这里还会有人,冷不防也给吓了一跳,待见来人现身后便向自己发出一道清光,识得厉害,便见它猛地将头一摇,怪叫声中,身躯陡然变大,又粗又长,竟有数十上百丈长。
那妖龙随即又将大口一张,喷出一团栲栳般大的红色光球,向着飞来的清雾剑迎了上去,两下在空中相交,那红色光球竟将清雾剑挡住,不能再前飞一步。
那清雾剑乃上古神兵,威力无比,更具有斩妖除魔的无上神威,楚天秋以往每次出手,向来攻无不古,战无不胜。何况近来楚天秋更是功力大增,那清雾剑也是随之威力倍长。满以为出手后,那妖龙绝不能敌。不料它嘴里喷出的一团红球竟将那清雾剑硬生生挡住,奈它不得。
楚天秋见状,心里大急,暗道:“不想那妖龙竟如此厉害,当有数百上千年的功力修为了,我却是小瞧了它。”一边想着,一边急速盘算着除它之计。
第一一九章 遗患
楚天秋除妖心切,故一出手便祭出了清雾剑,不料那妖龙竟识得清雾剑的厉害,为求自保,将自身修练了上千年的内丹从口中喷出,才将清雾剑敌住。
那妖龙虽具有了上千年的功力修为,却还是没能脱出异体,幻化成人形,神通变化有限,除自身内丹能御敌伤敌之外,再也无其他神通。而那清雾剑具有斩妖除魔的无上神威,正是妖龙的克星。
妖龙喷出内丹虽能将清雾剑敌住,却也只是一时,为此消耗了数百年的功力。楚天秋看到清雾剑被妖龙内丹敌住,心里着急,实则妖龙比他更急。
妖龙所喷出的内丹,先还有碗般大,红光耀眼,与空中那清雾剑缠斗不一会儿,便渐渐变小,红光也越发的暗淡。显然照此下去,用不多时,那内丹定会被清雾剑消灭掉。
楚天秋见状心里一喜,大喝一声道:“妖龙,你的死期到了。”右手捏着剑诀往空中一指,紧催功力,但见空中那清雾剑清光大盛,精芒万丈,辉耀中天,更是变化神妙,威力无比。妖龙那内丹的光芒顿被清雾剑的精光所掩没,眼见便要被消灭殆尽。
妖龙看在眼里,吓得肝胆俱裂,知道自己内丹若被对方消灭了,不仅千年功力毁于一旦,便自身性命更是难保,想及此已然不敢再战,忙即张口收回内丹,然后随着一声怪叫,身躯陡地缩小成尺余长,将身一纵,竟投入那深潭里不见了。
楚天秋万没料到妖龙竟逃得如此之快,待要催清雾剑去追已是不及,忙收剑在手,纵到潭边,看着潭水先前还是翻滚如沸,可当妖龙遁入之后,便逐渐平复下来,便连从潭里深处射出的那万丈红光也陡然消失,四下也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山坳上空那片妖雾渐渐散去,现出穹空中的星光淡月,清辉下被,将四下山石林木映得清晰可见。
楚天秋满以为将那妖龙一举除之,以绝后患,不想还是被它逃回潭里。那潭水深不可测,且潭水又冰寒彻骨,他不会泅水,也不敢冒然入潭去追,只得站在潭边徒呼奈何,懊恼不已。
楚天秋站在潭边又是咒骂,又是往潭里丢石头,想引那妖龙出来,可都是徒劳。任他如何折腾,那妖龙就是不再现身。
楚天秋直折腾到天将破晓,潭水表面仍是波澜不惊,那妖龙竟再未敢现身。楚天秋无可奈何,心里暗道:“天要亮了,我不能再留在这了,今晚除不了你,我明晚再来,总之非要除此妖龙不可。”想罢,气恨地一跺脚,然后驾起遁光,破空而去。
天色微明,晓雾弥漫了整个山岰。那水潭又泛起阵阵细小的水泡,咕咕作响,过不一会儿便又重归平静了。
楚天秋迎着曙光飞回城外客栈,此时客栈里客人都还未起床。楚天秋在店外轻轻落地,悄悄地回到自己房间,竟没惊动任何人。
折腾了一夜,楚天秋有些累了,先坐床上运了一会儿,运完功后,乏累顿消。这时店里客人才逐渐起床,人声脚步声,嘈杂一片。
楚天秋梳洗之后,用过早饭,想来日间也是无事可作,便在房间里又运起功来,养精蓄锐,准备夜晚再去白龙观斗那妖龙。
到了深夜,楚天秋果又到了白龙观的水潭边,却是水静风轻,平静如常,守了一夜,那妖龙也未再现身。一连去了几晚,都是如此,皆是徒劳而返。
这日楚天秋捏指一算,明天便是科考之日,这几日一心想着除那妖龙,竟险些将科考之事都忘却了。遂将除妖龙一事先放置一边,躲在房间里读书用功,以应会明日科考。
到了午后申牌时分,楚天秋正在房间里看书,忽听得外面一片喧哗,并听有女子的声音,叫喊着“楚公子”。
楚天秋听到有人叫喊自己,且那声音甚是熟悉,刚开门迎了出去,那人已然到了跟前,却是柳如烟的丫环的小兰。
小兰神色惶急,气喘吁吁,见到楚天秋后,眼圈一红,哽咽地道:“楚公子,请你快去救救我家小姐,晚是怕是来不及了。”
楚天秋闻言,大吃一惊,忙问道:“莫急!倒底你家小姐出了什么事,快快说与我听。”
小兰含着泪,便将前后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原来起因竟是由那李林桧而起!日前在清风轩的夺美大会上,李林桧欲得柳如烟而不能,甚觉不甘。垂涎其美色,暗誓必将其得到手里不可。
随后每日都去那鑫雅阁,欲一睹芳容,却皆吃了柳如烟的闭门羹。过不几日,李林桧竟听说柳如烟赎身离了鑫雅阁,再去寻她,竟不知去向。
李林桧气急坏败,撒下年底所有人,发誓哪怕将整个长安城翻个个,都要将柳如烟找到。李林桧虽然倚仗着父亲是当朝宰相,有权有势,发动了所有的人,可是一连两天,将长安城都寻了个遍,竟是一无所获。
李林桧仍是不甘,这日亲自带人正在城中肓目地搜寻着,忽有一人现身,对其说道:“你不是要寻那柳如烟吗?若想知道她的下落,便随我来。”
李林桧乍见那人便吓了一跳,因他认得对方,那人便是在天香楼上和楚天秋一起,曾将自己定住的沈香亭。
李林桧因吃过沈香亭的亏,更不知他此举意欲何为,心里狐疑,问道:“你怎知我在寻柳如烟?又为何要助我?”
沈香亭轻笑道:“你的心意我自是明白,只是休要多问,随我来就是了。”然后招呼一声,便向前走去。
李林桧稍一迟疑,还是带着手下跟了下去。
沈香亭在前面引着李林桧一行人,穿街过巷,过不一会儿,来到一处巷口外,沈香亭停住身形,遥指巷底,对李林桧说低声说道:“这巷里有处小院,柳如烟便住在那里,你尽管带人去就是了,她此时想必正在家里。”
李林桧一直摸不透沈香亭此举何意,兀自半信半疑,问道:“你为何要助我?那柳如烟果真又住在这里吗?”
沈香亭将脸一沉,冷哼道:“信不信在你,别得却休要多问。”说完,一闪身竟杳无踪影了。
李林桧怔了怔后,遂带着那些手下一拥进了小巷,果见小巷深处有座独门小院。李林桧平时便横行惯了,随即一挥手,带着手下撞门而入。
柳如烟自赎身之后,便与苏舜与丫环小兰一同住进这小院里,因这小院清幽僻静,外面虽则李林桧将长安城翻了遍,竟一直也未寻到这里。而这些柳如烟却茫然未知。
这日柳如烟正在后院小楼上倚窗闲坐,丫环小兰则在楼下忙活着。李林桧带人闯进院来,见前院无人,径直到了后院,一抬眼便看到了楼上的柳如烟。
李林桧大喜,远远便道:“柳小姐,你可让我找得好苦,终于还是寻到你了,现在你便随我走吧。”一边说,一边带着手下径往楼上闯去。
柳如烟乍见李林桧带人闯进院来,后又听他说话,已然明了其用意,吓得花容失色,脱口喊道:“舜姊姊快来救我!”
可是此时那苏舜竟不见人影,连叫数声,也未出现。李林桧已然带着人闯到了楼上,二话不说,便领手下将柳如烟驾起就走。
柳如烟只是个弱女子,又如何能拗得过那些彪形大汉,被那人抓在手里,竟是挣扎不得,被那些人驾着一阵风似地下了小楼,出了小院,然后扬长而去。
丫环小兰因在楼下做活,没被李林桧等人发现,而她又甚是机警。听到柳如烟的求救声后,虽有心去救,却也知自己不会功夫,出去也是白搭,不如先保全自己,然后再想法救小姐。故藏在楼下,没有露面。
小兰见李林桧等人将柳如烟抓走,救主心切,随后便暗中跟了下去。虽是光天化日之下,李林桧一行人驾着柳如烟,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竟无人敢拦。
小兰远远跟着,见李林桧等人将柳如烟带进一座大宅,而大门口还有手下把守,自己便进去都不得,又如何能救人?越想越急,死得心都有了。
小兰稍冷静下来,才想到向人求救。可是苏舜一直不见人影,遂想到了楚天秋。小兰径直奔到了客栈,见到楚天秋后,便迫不及待地将柳如烟被抓之事说了。
楚天秋听后,又惊又气,说道:“李林桧竟如此大敢,光天化日之下便敢抢人,真是无法无天。”随即又问小兰道:“舜妹不是与柳小姐住在一起吗,有她在竟怎能让李林桧将人抢走了呢?”
小兰道:“苏姑娘一早便不见了人影,若有她在,凭她一身的功夫,李林桧又怎会将人抢走呢?直到现在我也没见到苏姑娘的人影,所以只得来求你去救我家小姐了。”
楚天秋道:“你莫急,我这就去救柳小姐。”说完,抢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