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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子鸽     仙侣尘劫txt下载     仙侣尘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醋海生波

    唐羽先听叶青青叫住自己,心里本先一喜,后听竟是问此话,好不失望,遂口里道:“师母现在正闭关练功,当还不会知道,但是若想瞒她老人家,怕是不可能。”一面说着,一面头也不回地去了。

    见唐羽负气而去,叶青青怔了一怔,轻咬朱唇,轻声骂道:“呆子!傻子!以后最好再也不要来我这!”话虽如此,却是怒气难消,显然非她本意。

    楚天秋已然看出两人之间关系绝非一般,暗道:“两人显然是一双爱侣,一个有情,一个有意,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想到自己敬慕的女仙已然有了情侣,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失落,怔了一怔,口里艾艾地道:“对不起!是我惹得你与唐兄闹矛盾了。”

    叶青青闻言脸上一红,随取笑道:“楚公子多心了,此事与你无关!”余怒未消,又恨恨道:“我这师兄甚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小。平时与我在一起,从没惹我生气,不知今日吃错甚么药了,竟生这么大的气。”

    楚天秋心里却明白为什么,却如何说得出口?

    叶青青喃喃地道:“师兄待我的心思我如何不知,可我的心思他却怎么不知道?怎能不叫人生气!”忽想到身旁还有他人,面上竟不由得一红,遂向楚天秋笑道:“让楚公子见笑了!”显然知道瞒不过楚天秋,不如坦然承认,倒也落落大方。

    楚天秋见叶青青竟然在自己面前坦然表露对唐羽的情意,也颇感意外,由此举倒显叶青青爽朗性格,颇有须眉气概,不由得心里对她又添了几分敬慕。

    因楚天秋心里一直存着个疑问,故问叶青青道:“青青公主,那却又为何要瞒着唐兄?”

    叶青青笑道:“楚公子有所不知,我这师兄人是极好的,且又天赋极高,爹爹和母亲都很器重他的,故将看守玉丹实的重任交给了他。我们既然决定要偷那玉丹实,若让他知道了,岂会得手?”

    楚天秋这才恍然,说道:“如此一来,要取得玉丹实怕是更难了吧?”

    叶青青轻皱眉头,道:“这事还要从长计议,待我先想个甚法子。”随即又道:“楚公子一路远来,一定又乏又饿了,我先叫莲儿送你到馆舍去,先休息一下,然后我就叫厨房给你做些吃得。”说完,唤进侍女莲儿,吩咐她将楚天秋送到馆舍去。

    楚天秋站身与叶青青话别,便随着莲儿出了寝殿。待走出殿门,走在曲殿回廊中,便见亭台缕阁,琼馆瑶榭,到处矗立,点缀得整座宫殿霞蔚云蒸,祥光彻霄,瑞霭满地,绚丽无俦。

    楚天秋之前曾是远望,看得不全详,现在身处其中,看得眼花缭绕,心里暗赞不止。

    莲儿见到楚天秋一脸的惊赞,一面走,一面笑问道:“楚公子,觉这里可好?”

    楚天秋点头赞道:“人间仙境一般,想必天宫仙府也不过如此罢。”随即又道:“看这里美境,怕是凡力所不能及的,想是谷主颇费了一些仙法神通,才能有此成就。“莲儿掩嘴笑道:“楚公子果然好眼力。”随即又道:“这帝王仙谷里,本就四季如春,胜境无力,又经谷主累经数百年的仙法修建,才有现在这般规模。而你现在所看到的还只是谷里的一小部分,更好看的胜境你还没看到呢!”

    楚天秋叹道:“此次机缘巧合进到这里,实是幸运之至。若不是因有要事在身,真想在这里多住一些时日,将这里的所有的胜境都看上一遍。”

    莲儿笑道:“若想将这仙谷里胜境全都转遍,没十天半月的怕是不行的。”

    楚天秋一怔,略显失望地道:“十天半月,我绝呆不了那长时间,三日之内我便要回去。”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出了如云的宫殿,越过溪水,一路走去,只见秀木灵峰,清溪映带,更有遍地的瑶花奇草,都是四时不谢,八节如春,各目繁多,千形万态,却从所未见,多不知名。

    转过一片秀林,眼前呈现出一片碧波平湖,湖水清澈,翠峰倒影,碧波粼粼。满湖更长着青白二色莲花,翠盖平擎,花大如斗,放眼望去,竟成了一片花海。再看湖两旁各处山峦上许多仙葩和奇花秀木,与平湖相映,越显得青翠浮空,灿若锦云。

    湖上一座拱形白玉石桥,如飞虹横跨平湖两岸。那桥长有一二里,宽不及一丈,飞越平湖,无墩无栏,显经仙法神通筑成,经日光映照下,通体光霞灿烂,蔚为奇观,无与伦比。

    楚天秋跟在莲儿身后,走在桥面上,直如行在空中,走在彩虹之巅一般。

    跨过虹桥,眼前山坡山上现出一片仙馆楼台。此时日已西斜,红霞满天,天色向晚。一眼望去,山坡上亭阁矗立如林,到处云蒸霞蔚,匝地祥光,明灯万盏,灿若繁星。

    两人还未到走到仙馆前,隐闻里面响起仙乐之声,琼管瑶笙,云萧锦瑟,交相互奏。更早就见到几个年约十二三的男女童子从里面迎了出来。都是一式的打扮,男绾抓髻,女的垂髻,短发裁云,容颜美秀;一身碧绫短衣裤,上披翠叶云肩,白足如雪,下蹚葛履。

    那几个男女童子走到两人面前,齐声说道:“佳客来临,有失远迎。”随即中有一女童,又笑对莲儿道:“莲儿姐姐与这位佳客快快里面请,佳肴鲜果我们都已备下了,并还专为莲儿姐姐留了一份。”那女童显与莲儿甚熟。

    莲儿笑道:“多谢瑶儿妹妹的美意了。”一面说着,一面有那几个男女童子前引着,来到一座仙馆中,却见这里也是玉柱金庭,朱柱碧阶,富丽堂皇。

    来到一处仙馆前,那叫瑶儿的女童说道:“这间便是佳客的馆舍了!”随即将手一领,便与随同那几个男女童子闪在一旁,示意莲儿与楚天秋先进。

    楚天秋闻言抬头看去,只见这馆舍门楣上横一匾额,上书曰:“广寒舍”。

    莲儿这时回头冲楚天秋一笑,说道:“公主将公子安置在这里,足见对公子是何等的尊崇了。”竟是意味深长。

    楚天秋一怔之下,竟不知如何回答好了。

    两人当先进到里面,楚天秋扫眼望一看,玉山玉床,陈设富丽已极。

    “楚公子请坐!”莲儿待楚天秋坐下后,也坐在旁边的玉椅上。

    这时又见那几个男女童子从外面进来了,手里都捧着玉盘,上贮着鲜果酒食。那几个男女童子将手里的玉盘摆放在玉桌上后,随听那瑶儿女童对楚天秋说道:“佳客请用!”又向莲儿笑道:“莲儿姐姐,这里可也有你一份呢!”说完,便与余下几个男女童子飘身出去了。

    莲儿待那几个男女童走后,笑道:“他们现在真是越来越马虎了,怎将酒食都一齐上来了?”随即又对楚天秋道:“楚公子莫怪!”说话间,将其中一个玉盘推到楚天秋的面前,又道:“楚公子不妨先尝尝此鲜果!”

    楚天秋见那果实每个大约尺许,颜色碧绿,圆形六棱,看去皮薄鲜嫩,从未见过,遂笑问道:“此果何名?”

    莲儿笑道:“此果名为桂府丹榴,乃人间异种,凡人吃了,可百病不侵,延年益寿;若是修行之人说了,足可抵得过二三十年的功力,于公子可是大有禆益的。”

    楚天秋听莲儿这么一说,此果竟有如此神效,心里受宠若惊,反倒不好就吃了。

    莲儿又道:“公子毋须客气,请快吃吧!”一面说,一面自己当先从盘里取了一个,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那玉盘里一共也只有两个丹榴,而此时屋里也一共只有楚天秋和莲儿两人,显然是一人一个。莲儿不客气地先取走一个,余下的那个自然留给了楚天秋。

    楚天秋那见丹榴实是诱人,又见莲儿吃得津津不味,犹豫一下,也将余下那个丹榴拿了起来。取到手里,便觉果皮薄如纸,照着莲儿一般,轻轻一掰,便即破成数瓣,外皮色如碧玉,内藏多颗质如荔实,色泽如火的无核朱实。吃一颗朱实在嘴里,竟觉甘膄凉滑,齿颊流芳,中还杂有一股桂花香,果然甘美无比。

    楚天秋虽在少年时吃过苏卿所赠的朱果,那朱果虽然味美,却不及此丹榴之美,其味竟是从未尝过之美,不由得吃得越发香甜。

    还没等楚天秋将自己手里的丹榴吃完,却见莲儿早将她那个丹榴连皮都吃个精光了。随听她笑问道:“楚公子,此丹榴如何?”

    楚天秋赞不绝口地道:“好吃!好吃极了!”随见莲儿脸上余犹未尽,目光中都带着贪婪之色,看着自己,不由得心里一怔,便即将手里剩下的丹榴递给莲儿,口里道:“莲儿姐姐,这些你也吃了吧!”

    莲儿道:“不可!不可!我刚刚已然吃了一个,已是沾了你的光,福泽非浅了。若再吃了你的丹榴,若被公主知道,我可是受惩罚的。”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第九十一章 桂府丹榴

    见莲儿果是不吃,楚天秋只得自己吃了。将剩下的丹榴如莲儿一般,连皮带实都吃下肚里,仍觉余香满颊,意犹未尽。

    这时又听莲儿指着桌上那些玉盘,说道:“公子吃完桂府丹榴后,不妨再尝尝我们这仙谷里的美酒佳肴。”

    楚天秋本有一天未进水食了,待吃下一个丹榴后,更勾起了他的食欲。当下也不再客气,拿起筷子,每一盘里都先吃了一口。果觉那些美食都各有特色,美味极子,但与刚食的那丹榴一比,却又差得远了。

    楚天秋一面吃,一面又对莲儿说道:“莲儿姐姐不与我一起吃吗?”

    莲儿摇头道:“这些酒食还是你自己吃吧,我有那一个丹榴余愿足矣!”一边说着,一边帮楚天秋斟了一杯美酒。那酒色泽如琥珀般,还未入口,便嗅到一股清香。

    就听莲儿又道:“这酒乃由仙谷里的时令鲜果西酿造而成,虽不及天府佳酿,人间却也绝无仅有的。楚公子不妨品品!”

    楚天秋举杯入口,果觉那酒甜中还带着果香,竟是甘醇无比。

    莲儿一边与楚天秋说着话,一边给他斟酒。当楚天秋将盘里那些食物吃尽,那壶里美酒也干了。

    楚天秋脸上微显红晕,打了个饱嗝,说道:“我现已酒足饭饱,多谢莲儿姐姐了。”

    莲儿笑道:“楚公子乃公主的贵客,我照公主吩咐一定要将公子照顾好了。这本我份内这事,公子却又何必谢我!”随即挥掌拍了几下手。就见先前那几个男女童子又闻声到来,将桌上那些空盘一一撤下,便都又出去了。

    这时,远远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悠悠的更鼓响,已然一更天了。莲儿站起身来,说道:“公子歇息罢,我也该回去向公主复命了。“楚天秋点头道:“莲儿姐姐慢走,告辞!”随见莲儿嫣然一笑,便即飘然而去了。

    楚天秋将莲儿送出门外,站在玉阶之上,看着她远去。此时皓月升空,云净天青,照得全谷仙景清澈如画。眺望坡前平湖之上,长桥如虹,桥两旁明波如镜,湖中青白莲花万蕾全舒,花大如斗,亭亭静立,妙香微送。

    再遥看远外那座白玉牌坊,在明月清辉的映射下,发出万道霞光,千般异彩。

    楚天秋正看得出神,忽见明月青空之下,一道红色遁光,疾如星驰,正向自己这面飞来。一怔神间,那遁光已然飞临近前,遁光落地,玉阶上现出一人来,长身玉立,面庞冷俊,正是日间在叶青青殿里所见到的唐羽。

    见唐羽突然来访,显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楚天秋何况对此人更无多大好感,但身为客人,面上还得过得去,当下揖手道:“唐兄突然驾临,有失远迎,恕罪则个。”

    唐羽脸色沉郁,冷淡地道:“毋需多礼!”随即又道:“楚公子远来是客,我此来不会打搅了你吧?”

    楚天秋道:“哪里!哪里!”一面说着,一面将唐羽让进馆去。

    唐羽冷冷地道:“师妹竟将楚公子安住在广寒馆里,足见她对公子是青睐有加呀!”话里之意,醋意十足。

    落坐之后,见唐羽兀自沉着一张脸,楚天秋心里微气,也不说话,二人一时相对默然无语。

    过了一会儿,还是唐羽首先沉不住,开口说道:“今日在师妹殿里与楚公子一见匆匆,竟也没顾得多说几句话。”微微一顿,问道:“敢问楚公子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寻到这里来的?求见我师妹又所为何事?”

    楚天秋因有叶青青之前叮嘱,此来目的切不可对唐羽言说,何况自己又不擅说谎,故听他这么一问,支支吾吾地反倒不知说什么了。

    唐羽怎会想到这其间的隐情,见楚天秋支吾不语,心里恚怒,误会越深,脸色一沉,星眸中精光闪过,冷哼一声,说道:“楚公子不说,莫不是心怀鬼胎,别有所图不成?”

    楚天秋本就对唐羽心里有气,此时闻言之下,怒火中烧,再也按捺不住,“呼”地站起身,脸色气得胀红,说道:“我行事堂堂正正,无愧于心,唐兄休要血口喷人,冤枉了我。”

    唐羽见楚天秋果然气极,竟似不以为然,缓缓站起身,目光咄咄逼人,紧盯着他道:“楚公子今日入谷之时,可是好大的场面,足见我师妹对楚公子非常的器重了。既然如此,楚公子却又为何不与我说,这岂不让人蹊跷,让我生疑吗?”

    楚天秋闻言一时语结,怔了一怔,说道:“我不说自是有我的苦衷,我也不与你深辩,随你怎么说好了!”

    唐羽也是年轻气盛,听闻此言,更是又气又怒,冷冷地道:“看楚公子也是练功之人,我有意领教楚公子的高招,不知楚公子可敢到外面与我一比高下呀?”

    楚天秋暗想若是不与,岂不显得自己怕了他,气往上撞,高声道:“唐兄既然提出,我恭敬不如从命!”

    唐羽道:“好!”迈步当先往外就走,口里又道:“楚公子随我来。”楚天秋随即毫不犹豫地跟了出去。

    到了馆外,唐羽回头对楚天秋说道:“若在这里动手,恐惊搅了他人,楚公子可敢随我到一僻静处去?”

    楚天秋冷冷地道:“不何不敢?唐兄前面带路,便是龙潭虎穴,我也定然要去。”

    当下便见唐羽双臂一张,跃起空中,化作一道红色遁光直冲空际。耳中听他说道:“楚公子随我来!”

    楚天秋见唐羽去势又快又疾,当下不敢怠慢,飞起空中,化作一道银光向着前方的唐羽急追而去。

    这帝王仙谷甚是广大,两人一前一后,相隔也不过数十丈。晃眼间飞过十余里远,就见前面唐羽遁光下沉,径直斜降下去。

    楚天秋也随着斜飞下去,两人同时落地,才发现此处脚下绿草如茵,四周秀木成荫,恰在中间有这么一处空地,果是僻静。

    碧空云净,夜色幽绝。二人相隔五六丈,面面相对。楚天秋忽开口问道:“唐兄引我来此,却不知要比些什么?”

    唐羽道:“楚公子毕竟远来是客,比什么还是由你来选好了。”

    楚天秋道:“兵刃无眼,若万一伤到唐兄于心不忍,我们还是在拳脚上见个高低吧!”因他知道自己的清雾剑实是威力太力,若要比剑,真个伤到对方,身为客人,实是于理不安,故才有此一说。

    却不想唐羽将此话想左了,心里大怒,暗道:“好大的口气!若真得依他比拳脚,岂不显得我怕了他?”想及此,将手一招,一片红光闪过,手里多了一柄宝剑,口里随即说道:“拳脚上的功夫,比来也实是无趣,我们还是比比剑法吧!”一面说着,一面将手里宝剑轻轻一挥,顿见剑光芒暴,几达数丈。

    楚天秋见唐羽手里那宝剑长只三尺,通体放着红芒,显是一柄仙家神兵,心里一凛,口里道:“便依唐兄,我们在剑法上比比高下!”说话间,已然亮出清雾剑。只见那清雾剑绕着楚天秋的周身缓缓飞旋,剑身放出盈盈清光,将他整个人都罩在当中。

    唐羽虽不识清雾剑,却也看出实是柄上古神兵,自己手里的宝剑与之一比,实是相差甚远,心里惭愧,脸上却没显出,口里喝道:“果是好剑!”随即又道:“楚公子小心了,我这便要出剑了,看招!”话音未落,就见唐羽祭起手中宝剑,化作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红芒万丈,如长虹经天,直向楚天秋飞去。

    楚天秋叫声:“来得好!”手掐剑诀,往空中一指,身外飞旋的那清雾剑,顿化一道清光,向着空中那道红光迎了上去。

    两道剑光一相接触,便斗得不可开交。一清一红两道剑光,如神龙夭矫,满空乱掣,精光万道,宝霞流辉,杂沓生灭,千变万化,映射长空,奇丽无俦。

    两人都是并世奇才,功力相当,谁也不想输谁,都使出了浑身本领,一时斗得难解难分。

    唐羽既为帝王仙谷中唯一嫡传弟子,一向自恃甚高,并未把楚天秋看在眼里,本意是借着比剑,好好的羞辱他一番,不想这一动起手来,却让他大吃一惊,一面比斗,一面暗道:“我真是看走了眼,没想了这小子不仅有着一柄上古神兵,功力剑法竟也如此了得!如此一来,胜负也不一定呢!若自己真个败给对方,岂不比死了还难堪?”心里着急,遂激发出全部的功力,顿见空中那道红芒精光大盛,气势暴涨。

    楚天秋也不甘示弱,双手合在一起,同领剑诀,运用全部力道,催运着空中的清雾剑与那红光相斗。若论功力,楚天秋与唐羽相比,倒是难分伯仲;若论剑法神妙,却稍有不足,只仗着那柄上古神兵清雾剑,才能与对方斗个旗鼓相当。

第九十二章 轩辕难分

    楚天秋也是福缘深厚,无人可及。自小时便曾服食过朱果,现又受到帝王仙谷中青青公主的青睐,赠食了一个仙府丹榴。此两样仙果皆是天府异种,能吃上一样,便已是难得,更何况楚天秋两样都服食过。

    唐羽乃是帝王仙谷中唯一的嫡传弟子,剑法道术尽得谷主夫妇二人的悉心传授,功力深厚,恐当今天下也无几人能敌。而他也是楚天秋自出道已来遇到的最强的对手。

    二人此番相博,倒真斗了个势均力敌,难解难分。

    又斗了一会儿,空中的一清一红两道剑光形势稍有变化。唐羽那宝剑虽也是神兵宝物,又剑法神妙无比,但终抵不过那柄上古神兵清雾剑。

    那清雾剑乃是前古仙人宁道子穷尽毕生心血所炼的三大神兵之一,仙府神兵,果然威力无穷。此时清雾剑则是遇强则强,威力尽显,清光越发强烈,渐将空中那道红色剑光压制住了,红色光芒也随之变淡,渐显不支之状。

    唐羽全力运剑,兀自不能取胜,且有落败之象,心里又急又气,暗道:“我今天若真败在这小子手里,真得是脸面无存。今后便是在师妹面前也抬不起头来,岂不是生不如死了。”

    楚天秋也是年轻好胜,加之本对唐羽心有成见,此时见到占了上风,心中大喜,正欲一鼓作气,将对方击败,好出胸中恶气,遂口里大喝一声,道:“看剑!”顿见从手指尖上发出一道白色真气,与空中清雾剑所化清光相合,便见那清光变得奇亮无比,上烛重霄,而唐羽那宝剑所化红光与之一比,便如明月萤虫,不可相提并论。

    唐羽见空中宝剑黯淡无光,自己败局已定,心中气急败坏,暗道:“我绝不能败,大不了与你拼个同归于尽。”

    想念及此,正准备全力相拼。忽听空中传来一声清叱,有人喝道:“都给我住手!”随着话声,便见一道青色遁光疾如星掣,从天而降。话音未落,人已落地现身,长身玉立,美艳如仙,却是帝王仙谷公主叶青青。

    此时那叶青青已然换了一身衣裳,白色长裙,腰间系了条红色丝绦,雾发云鬟,更显娇丽无俦。

    二人乍见叶青青飞来,皆是一惊,不由得闻声住手,各自收回空中的宝剑。唐羽脸上忽红忽青,怔了一怔,走上几前,来到叶青青的跟前,讪讪地道:“深更半夜的,师妹怎会来这了?”

    楚天秋也觉无地自容,竟喃喃地说不出话来了。

    叶青青秀眉微皱,扫了两人一眼,玉靥含怒,向唐羽嗔道:“难道我来不得吗?”随即冷冷一笑,又道:“师兄,楚公子乃是我的客人,你却为何要与他动手?”

    唐羽自知理亏,闻言脸上一红,讪讪地无语以对了。

    叶青青又叱道:“师兄,你心胸太过狭隘了,日里楚公子初来乍到,你便与他冷言冷语,已是不该,现在却又与他动起手来,岂不是未将我放在眼里。”

    唐羽适才险此败在楚天秋的剑下,心里本就愤愤不平,此时又当着对头的面,被叶青青一通喝叱,更觉面上下不来,怒急正欲发作,抬眼看去,当看到叶青青面似寒霜,真个气极了,他反倒怒气顿消,长吁一口气,说道:“师妹息怒!师兄确是不该!”

    叶青青见唐羽果然服软,心里也是一软,暗叹了一口气,口里说道:“师兄与楚公子赔个不是,这事便算了了。”

    唐羽闻言便是一怔,他一向心高气傲,在叶青青跟前可以服软赔不是,但是要给楚天秋赔不是,他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这个脸,脸色忽青忽白,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冷哼道:“要我给他赔理,打死我也不干。”

    叶青青秀脸一沉,她如何不知唐羽性格实是倔强的很,他既说出不干,便是爹爹母亲也是无法的。因此一来,两人反倒僵住了。

    楚天秋也是年轻气盛,一时冲动故才答应与唐羽比剑的,此时已然渐渐冷静下来,见叶青青与唐羽一时弄僵了,遂心里暗道:“我既身为客人,此来又有求于人,不应因我之事而误了此来目的。”随即口里说道:“青青公主息怒!此事唐兄并无过错,是我一时技痒,才邀唐兄与我比剑的,要说应是错在我,我应与唐兄赔理才是。”当下向唐羽恭身一礼,说道:“唐兄,在下这里与你赔理了。”心里却暗道:“我此来引得二人之间误会丛生,这个理也是赔得对。”

    唐羽却是不以为然,看都不看他一眼,鼻里冷哼一声,道:“惺惺作态!”

    楚天秋先是一怔,后又气往上撞,暗道:“此事本都是你一再无理取闹,我与你赔不是,只是不想将事闹僵,你反倒真个不识好歹!”随即又想道:“这唐羽人虽气量狭窄,但他毕竟是青青公主的心上人,我便是看在青青公主的面上,也不与你计较了。”想及此,怒气一去,反倒坦然了。

    叶青青见楚天秋反倒给唐羽赔理,已觉出乎意料之外,后又见唐羽不仅不领情,还反唇相讥,心里如何不气?随即转念一想,暗道:“师兄人是极好的,平时对我更是言听必行,为何今天却是反常?”闪眼看到一旁的楚天秋,随又暗笑道:“师兄这个醋个吃得真是不该,怎,难道他竟还不知我的心意?他性情本强,让你给楚公子赔理却是难为他了。”想到这里,口里忽道:“师兄,你随我来,我有话与你说!”说完,当先向树林里走去。

    唐羽怔了一怔,还是跟了过去。

    楚天秋眼看着两人走进树林,郎才女貌,便看背影都是那么般配,心里若有所失,暗道:“不知他俩又要说些甚么悄悄话?”

    此时月正中天,树林中疏影横斜,并有暗香浮动,不知由何处随风送来,幽香阵阵,顿觉心旷神怡,百虑皆忘。

    楚天秋站在绿茵地上,心中杂念顿消,遂暗道:“唐羽与青青公主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却因我的到来,使得两人误会连连,此后若有机会,我真该与唐羽好好解释一番。”想到树林两人,不由得想起心上人苏卿,暗道:“不知卿妹现在可好?她可知我正在想她吗?”自离家分别后,他日日都会想起苏卿,每次想起,心里都是一片甜蜜温馨。而此时竟是无比地想念起苏卿来了,恨不能立刻飞回去与她见面才好。

    一阵轻风吹来,隐隐听到林中叶青青与唐羽两人的说话声,似是在争吵。楚天秋一怔,暗道:“那两人却在吵些什么?”随又想道:“莫不是又因我而起?”

    随着轻风阵阵吹来,将林中二人说话声送进耳里,楚天秋听得真切,果是说着自己。

    就听唐羽道:“那小子倒底是何来头,你竟怎么那样护着他?师妹你平时对我笑语殷殷,本是极好的,可为何自那小子一来,你对我便似变了个,我便真得那么惹你生气吗?”说话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显然心里激动非常。

    叶青青怔了一怔,幽幽一叹,说道:“师兄,到了此时你难道还是不解的我心?那楚公子远来是客,我当然要好生招待他了,却不知反倒惹得你生那么大的气?而其中有些话现在又不便对你说,日后你自会明白的。”

    唐羽仍是不依不饶地道:“有什么话现在不能对我说?难道你们之间还有甚么背人事吗?”

    叶青青也不禁怒了,叱道:“你此话何意?若不是在怀疑我吗?”

    唐羽见叶青青极了,心里一怯,反倒冷静下来,怔了一怔,遂哀求道:“师妹莫要生气,是我错了,我不该这般说你的……”说话声音渐低,随着风住,下面的话便再也听不见了。

    楚天秋听得真切,暗自苦笑道:“没想到我却成了两人之间的祸水!”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清辉四射,皎洁如水。这时正片轻云飘过,遮住了明月,恰如少女的脸庞罩着一层轻纱,雾穀冰纨,另一种蒙胧的美。

    楚天秋静静地看着天上明月,不禁看得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仍不见二人从林里出来。这时又有轻风吹来,将二人的说话声又隐隐送来。

    两人似已合好,轻声笑语,说得甚是融洽。随又听唐羽道:“这事你却为何不与我早说,竟要瞒我?”

    叶青青道:“我怕与你说了,你也不允,还要从中作梗,反倒误了大事,故我才瞒着你不说。先便想着,不让你知道,悄悄将那玉丹实偷出。待先救了爹爹再说。可后来我仔细一想,这样作却是不该!那玉丹实本由你守护着,若我将玉丹实偷采了,岂不也将你连累了。那时母亲若是要怪罪下来,你岂不罪责难逃?”

第九十三章 两仪微尘

    明月轻风,将唐羽的声音送来,只听他说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他老人家此时有难,我岂能不理。只要能解了师父的血凝咒,我便是担些罪责又有何妨?”随即又道:“师妹,你在这稍等,我这便将那玉丹实采来给你去救师父。”

    楚天秋听两人的说话,显然是叶青青将实情告诉了唐羽。

    “师兄,切莫莽撞!”树林里人影晃动,显是叶青青拉住了要走的唐羽。

    唐羽急道:“师妹拦我作甚?师父现正在危难关头,我们快将那玉丹实采来,好去解救师父去。”

    叶青青道:“师兄,你也知道自三十年前爹爹与母亲反目出走之后,便一直音讯皆无。这三十年中,母亲对爹爹兀自怨恨未消,你若将那玉丹实采了来,母亲知道后绝不会饶了你的,此事非同小可,你切不可冒然行事。本来我不想将此事于你说的,就怕你冲动,现我决定将详情告诉了你,你就得必须听我的。”

    唐羽急道:“难道我们就不去救师父了吗?”

    叶青青道:“爹爹肯定要救,但我们却要从长计议。”

    唐羽问道:“莫不是师妹想出什么好主意了?”

    叶青青摇头道:“现在还没想出来,车到山前终有路,一定会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的。”随即又道:“我们现在就出去吗,楚公子在外面等了太久,显得我们也太过失礼了。”

    楚天秋听两人话已说完,已然出了树林,正朝这边走来,心里暗道:“两人既然已将误会释清,我也不必再费口舌了。”适才将两人的对话前后听得真切,随即又想道:“适前便决定偷采玉丹实,因顾忌唐羽才没马上动手。现既已将事情对唐羽明说,唐羽又不怕担责主动提出去采玉丹实,目的既已达到,不知那青青公主怎还那么多的疑虑?不知那谷主夫人又倒底何等人物?青青公主都那么怕她?难道谷主夫人那么不近人情,便是自己的丈夫有难,也不肯相救吗?却不知叶前辈又因何与谷主夫人反目呢?”

    胡思乱想间,叶青青和唐羽已然来跟前。只听叶青青道:“楚公子却是在想什么?”

    楚天秋闻言一怔,马上回过神来,道:“实不相瞒,刚才你俩的说话,我都听到了。叶前辈现正危难之中,三日内我必须要赶回去,此时算来已然过去一日一夜了。那玉丹实你们不便偷采,不如便向谷主夫人明说好了,或许夫人并非向你们想得那样,会同意了呢!”

    叶青青摇头道:“楚公子你不了解我的母亲,这些年来,我母亲对爹爹怨恨极深,轻易化解不了,所以绝不会答应的。”

    唐羽却道:“楚公子却将这事想得简单了,我绝非怕担责。我受师父养育授艺之恩,他老人家有难,我便是粉身碎骨也义不容辞。何况那玉丹实正是我负责守护,我却是不能随便采取的。若不经过师母允许,任何人都不可能采到手的。”虽听叶青青将此中原委说清楚了,故然不再气恨楚天秋了,但心里对楚天秋终还有些芥蒂,语气也不免有些生冷。

    楚天秋却不以为然,心里暗道:“唐羽既然负责守护玉丹实,而他也同意偷采,要想将那玉丹实采到手里岂不易如反掌。却还这么多顾虑,说倒底还不是怕担罪责。”想念及此,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豪气,说道:“你们若是不便,只要唐兄不反对,由我去盗那玉丹实如何?待我将那玉丹实盗到手里,立刻出谷去救叶前辈,你们只作不知,便不会担责了。”

    两人闻言,面面相觑。叶青青道:“楚公子此议倒也是个法子。”

    唐羽却怒道:“楚公子此话,还是怀疑我怕担罪责,不敢自己盗取那玉丹实了?”

    楚天秋道:“我绝非此意!唐兄多疑了!”

    唐羽如何难信,气道:“楚公子若是不信,我这便带你去生长那玉丹实的所在看看,是否如我所说。”

    叶青青一旁笑慰道:“师兄切莫多心,我相信楚公子绝无此意。”随即秀眉微皱,若有所思地道:“不如便依师兄所言,带楚公子到生长玉丹实那看一看,说不定楚公子还真法能将那玉丹实采到手呢!”

    楚天秋听得两人这么一说,心里反倒没有底了,暗道:“听两人说得甚是谨慎,莫不是那玉丹实果真不易采到?”想罢,口里说道:“我既然答应叶前辈来此求取那玉丹实,不管是用什么方法,总之一定要达到目的不可。便请青青公主和唐兄带我到生长玉丹实的地方一看,那怕千难万险,我也要试上一试。”

    叶青青道:“楚公子侠肝义胆,我也甚是钦佩。因之前也没对公子说清楚,生长玉丹实那所在确是险难重重。现在就带公子过去,到那公子一看便知。”

    唐羽冷哼一声,道:“我便是任楚公子去采,恐也难将玉丹实采到手。若你真能将那玉丹实采到,我心服口服,马上便给你赔理如何?”

    楚天秋听两人都是如此说,越发笃定采取那玉丹实难非易事,心想自己既已将话说出,便是硬着头皮也得上了,遂口里说道:“好!我们现在便去!”

    叶青青和唐羽对视一眼,同声道:“那你随我来。”随见两人将身一跃,驾着遁光,升空而起。

    楚天秋连忙紧随其后驾遁升空,三人化作一银一青一红三色遁光破空而去。明月当空,清辉四射,三道遁光便如星飞电驰一般,掠空而过,直朝谷中那片宫殿后面飞去。

    飞行中,叶青青忽问楚天秋道:“楚公子刚才与我师兄比剑,看楚公子所施宝剑竟威力无比,竟与传说中的上古神兵清雾剑有几分相似,不知我猜得可对?”

    楚天秋离言一怔,心想对方既然看出,自己再要隐瞒也是无意,遂道:“青青公主果然好眼力,那剑确是清雾剑。”

    叶青青胸有成竹,意料之中,倒显得不以为然。而唐羽听到清雾剑三字后,却是吃惊非小,愕然道:“你所施果是清雾剑?真是不可思议!那清雾剑乃上古三大神兵之一,又怎会在你的手里?”

    楚天秋道:“非我有意相瞒,实因确有难言之隐,还望唐兄谅解。”

    唐羽听他虽如此说,却也没生气,因他也知此等神兵利器,任是谁得到也是旷世的奇缘,轻易也不会示人的,自己问得实是唐突,随即一笑,也不再问了。

    说话间,三人已然绕过那片宫殿,却见宫殿后面竟是片极大的花园。月光如华,在空中看得真切,那片花园竟有上百顷,遍布琪花瑶草,松杉乔木,平台曲水点缀其中。并有仙鹤白鹭,五色鹦鹉之类,翔舞其上,猿虎麋鹿以及各种异兽,往来游走,出没不绝。

    三人在园中一座假山前落地。远看似是假山,落地再见,却是一座矮峰。就见那矮峰不过三四丈高,孤峰兀立,崖壁陡峭,上面长满青苔萝蔓,和树木松杉,看来都是又小又矮,尤如草芥一般。

    三人在那矮峰前十余丈外停下,楚天秋不解两人为何将自己带到这里,遂问道:“来这里作甚?难道那玉丹实便长在这里吗?”

    叶青青道:“楚公子说对了!”遂指着那峰顶说道:“公子请看,那玉丹实就长在那峰顶之上。”

    楚天秋顺着叶青青手指看去,果见峰顶生着一株奇花。那花大如海碗,色作纯白,无茎无叶,长在峰顶甚是显眼。

    就听叶青青道:“那花便是玉丹花,而那玉丹实便生在花蕊中。”

    月光下,只见那玉丹花瑞气缭绕,霞光溢彩,耀眼生缬,宝光映射中,花蕊之中竟看不清楚。

    忽听唐羽道:“此时看那玉丹花瑞光霞彩,显是已然成熟,正是采取之时。”

    楚天秋见那花虽生在峰顶,但那峰又矮又近,似乎触手可及,遂道:“我这便去采那玉丹实,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着,便要迈步前去。

    突听唐羽止道:“且慢!”

    楚天秋愕然止步,回首问道:“唐兄莫不是还有甚吩咐?”

    唐羽道:“那峰名叫灵翠峰,四下孤立,看似又矮又小,玉丹实长在峰顶,伸手可触,但若想将其采取,实比登天还难。”顿了一顿,又道:“那玉丹实乃天下间绝无仅有的异种,此花三百年一开花,再三百年一结果,每次只能结一枚。若凡人食之可以脱胎换骨,长生不死。若是修仙之人食之,可以立地成仙,练成不死之身。为防玉丹实被外人偷盗,师母除了命我守护之外,还在灵翠峰四外布下一座奇阵,名曰‘两仪微尘阵’。听师母说,此阵共分生、死、晦、明、幻、灭六门,变化莫测,神妙无比。便是大罗神仙入了此阵,不知阵法变化,也绝难脱阵出来。”

第九十四章 灵翠奇峰

    楚天秋亲见那灵翠峰近在眼前,便是峰顶的玉丹实都几乎伸手可即,虽听唐羽将那两仪微尘阵说得无比厉害,心里却不以为然,嘴里说道:“不管那两仪微尘阵何等厉害,我都要进去将那玉丹实采到手,事不宜迟,我这便去。”

    唐羽又止住楚天秋,看了看天色后,说道:“师母这几日正在坐关运功,天亮后便要功毕出关了,今晚也确是大好机会。这阵实是厉害,我还是让楚公子看见识一番后,也好有十足的准备。”说完,弯腰从地下拾起块石子,扬手朝前扔去。

    三人所站之处与灵翠峰相距不过十余丈,中间本是一块空地,地上只长着一些低矮的植被,并有一条绢绢细流从中流过。

    当唐羽将那块石子朝空地中掷去时,眼见石子前飞出二三丈后,身前忽闪起一片清光,那石子竟如泥牛入海,不见了踪迹。

    那片空地顿时仙云弥漫,清光耀目,变幻不定,便连那座灵翠峰也看不到了。同时隐听阵里面响起一片密集的雷电金戈之声,声势甚是骇人。

    楚天秋在阵外虽看不清里面情景,但听其声音也足骇然,见这阵果然厉害,随即便生了戒备之心。

    过不一会儿,阵里声响渐息,但兀自清光遮眼,仙云缭绕,看不得阵里情景。

    忽听唐羽对楚天秋道:“这两仪微尘阵的威力你也见识过了,但你一人闯阵实是势力薄,不如我与你一同闯阵,这样把握也更大一些。”

    楚天秋闻言之后,不仅不惧,反倒豪气顿生,摇头道:“我一人进去足矣,唐兄还是陪青青公主留在阵外观瞧,若我有甚不测,你也有个支援不是?”

    唐羽也是好胜心强,本想同楚天秋同闯两仪微法阵,若万一成功将玉丹实取到手里,不仅报了师父的恩情,更可在师妹面前大大地表过功,实是两全其美的好事。闻听被楚天秋拒绝后,心里有气,正要说话,却听师妹叶青青忽开口道:“楚公子既已作了决定,我与师兄便不再阻拦。只是此阵实是变化无穷,厉害无比。我前也曾听母亲说过一此关于此阵的阵理,此阵死门在东北,生门在西南,幻门在中央,灭门在正东,晦门在正南,明门在西北。死门难入,入者必无生理;生门易入,容易被困;灭门是此阵的枢纽,想要破阵难比登天。幻门变化无穷,容易迷途陷窒真灵;晦门黑暗如漆,恐非寻常所能应付;只有西北明门可以开通,公子可由西北入阵,径直往中央灵翠峰闯去便是了。”

    随即顿了一顿,看着楚天秋又道:“只是此阵极为厉害,想要破它绝对不能,故楚公子入阵后直闯灵翠峰,切不可生有破阵之心。只要能到达灵翠峰,将玉丹实采到手,便是成功了。公子一切都要小心行事,安全为先。”

    楚天秋听她一再叮嘱,显是此阵绝非易于,哪里还敢大意,提出十二分的小心,说道:“我已然记下了,青青公主尽管放心便是。我去也!”说完,向两人一招手,当下绕到西北方明门处,说声“回见”后,便迈步入阵。

    楚天秋入阵之后,身后闪起一片清光,人已不见了踪影。

    见楚天秋入阵,唐羽剑眉一挑,道:“他太也胆大,这两仪微尘阵何等的厉害,他怎这般轻率入阵?”随即转头看着叶青青,又道:“师妹,你看楚公子此去能成功吗?”

    叶青青脸色凝重,摇头道:“我也殊无把握。”随即又道:“楚公子本受爹爹之托来取玉丹实,万一他闯阵有甚闪失,我百死也难恕其罪呀!”

    唐羽皱眉道:“虽然之前我因误会楚公子与你,对他不喜,但你向我表明之后,我不仅不再恨他,亦对他的侠义之心钦佩无比。我看楚公子福缘深厚,也是红光满面,并无晦色,当不会有事的。师妹你也毋需多虑。成功便罢,若万一不成,他真个失手被困阵中,我俩大不了担着责任,去求师母,将他救出阵来就是了。”

    叶青青点头道:“我也这般想的。”随即轻叹道:“我俩现在也是无能为力,只能静观其变了。”

    楚天秋虽对这两仪微尘阵的变化一窍不知,心里终未在意。当唐羽故意触动阵法变化后,亲眼目睹,又听叶青青详说此阵阵理后,哪里还敢轻视?当下他依叶青青之言,从西北方明门入阵,乍一入阵,便见身后清光闪过,涌起一团迷雾,将身后遮断,迷雾弥漫,竟看不见了来路。

    不仅退路被迷雾遮断,便前面也是彩云缭绕,又厚又密,任楚天秋将眼睛睁得再大,竟也只能看出三四尺远,当下心里暗道:“既来之则安之,怕它作甚!”一面想着,一面放出清雾剑,一团清色剑光,紧紧将周身护住,然后再迈步继续往里走。

    楚天秋身外那团护身剑光在迷雾中显得清光耀目,其亮无比,但就是照不透周身那层云雾,目光所及,仍只是那三四尺的目力范围。随着楚天秋一步一步深入阵里,护身剑光所过之处,云雾倏地流波滚滚般,往四外退去。剑光过后,云雾重又合扰,仍是白茫茫的上下一色。

    楚天秋入阵之前便已辨好方向,待入阵之后,果依叶青青之言,径直往中央灭门,也就是那座灵翠峰走去。阵外看距那灵翠峰也不过十余丈远,周身四外虽然云雾弥漫,什么也看不到,但楚天秋走了一会儿之后,估算也该到了灵翠峰前。可是任他如何睁大双眼,白云茫茫,竟看不到一丁点山峰的影子。

    楚天秋心里虽然纳罕,仍继续往前走,直走了有半个时辰,算路程,以自己的脚力当已然走出二三十里了,可是彩云弥漫,迷雾重重中,阵外所见的那座灵翠峰便似消失了一般,哪里还能找得到?

    楚天秋入阵之后,先还谨记方位,可是走了这长时间后,不仅仍身处云雾之中,便连方向都迷失了,心里一沉,暗道:“这下可糟了!我既辨不出东南西北了,却也不知下一步该往那里走了?如青青公主所说,若不小心走入死门或是其他的门,我岂不是危险了?“随即一惊,便住步踌躇不前了。

    怔了好一会儿,楚天秋又暗道:“现在退已断,便是想抽身都晚了。多想无宜,管他如何,还是闯上一闯再说。”

    往前走不几步,楚天秋忽见身外云雾翻滚,先还是彩云迷雾,倏忽间变成愁云惨雾,并见云雾中金光明灭,银光乱闪,还挟带着强烈的乱刃破空之声。还没等楚天秋反应过来,陡见愁云惨雾中,从四面八方现出千万道金光银光,同时听得金刃破空,一阵乱响,齐向楚天秋周身射来。

    楚天秋看得真切,那些射来的金银色光芒,竟是无数的金刀银剑。幸楚天秋早有准备,身外有清雾剑护身,当那无数金刀银剑射到身外那圈剑光上,便见霞光电射,银雨星飞,金刀银剑纷纷被消灭。但那愁云惨雾中,似有无穷无尽的金刀银剑,连绵不断地射来。

    每一柄金刀银剑还挟着万钧之力,与楚天秋身外护身剑光乍一相撞,便是一下剧震。无数的金刀银剑一起射来,力道更是如排山倒海一般,楚天秋身外的那圈护身剑光竟渐有不支,护身剑光圈也越缩越小了。

    此时楚天秋便是前迈一步都是艰难无比,好似有堵无形的墙阻住去路,竟不能前进一步,同时身外力道更是又猛又强,直似要将自己挤压遍了一般,浑身也是剧痛无比。只要停下脚步,身外压力便觉得减少几分,身上也不那么疼痛了。

    楚天秋实在无法,只得停下脚步,一面筹思对策,一面暗道:“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只有冒死前闯,绝不能站在这里等死就是了。”打定主意,将真气运足,身外那圈护身剑光也越发的充盈光亮了,当下迎着万钧压力,奋力前行。

    身外那金刀银剑兀自不绝地射来,尽被消灭在护身剑光之外,而剑光之外也都被火光星雨所包没,在愁云惨雾是显得甚是壮观。剑光外那团火光星雨,竟似蕴含着无穷的压力,楚天秋每迈出一步,都要使出浑身的力气。但他却不放弃,便这样一寸一寸,一步一步地慢慢前行。

    楚天秋咬牙坚持着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忽觉身外一轻,剑光圈外那团火光星雨竟消失不见,而他已然从愁云惨雾中走出来了。楚天秋心里方自一喜,忽又见眼前霞光万道,耀目难睁。同时耳中听到轰轰炸响,便如雷鸣。随着声声雷鸣,云雾中一道道白色闪电击来,楚天秋虽有剑光护身,仍如受到电击一般,浑身巨震,双耳欲聋,眼冒金星,险些晕死过去。

第九十五章 生幻明灭

    楚天秋硬闯两仪微尘阵,在云雾中迷了方向,误入死门,陷入绝境。护身剑光外无数道银色闪电,挟着轰轰巨响,威力足可开山裂石。楚天秋在雷击电掣的攻击下,身外那圈护体剑光如饱满的气球一般,随时都可能爆破。若护身剑光一破,楚天秋绝无幸理。

    楚天秋护身剑光外,雷击一声响似一声,电掣一道猛似一道,在雷电环攻之下,浑身如置洪炉,几欲被炼化一般,炙热难耐。

    楚天秋双脚如灌铁铅,竟沉重的寸步难行,硬生生在挺了一会儿,心里暗道:“这两仪微尘阵果然厉害,若非入阵之前有了准备,恐怕此时性命早没了。这阵里变化无穷,神鬼莫测,怕是我不小心闯入死门里了。”随即又想道:“不能再这般硬挺下去,得想法子从这死门里闯出去才是。”

    此时楚天秋体外那圈护身剑光在雷击电掣的环攻下,剑光也变得黯淡下来,尤如放在火炉上的玻璃球,竟欲被炼化一般。楚天秋身置剑光之中,如被火烤,浑身热汗淋漓,衣服都湿透了。

    楚天秋眼见身外那护体剑光渐渐黯淡,越来越薄,只要剑光一破,自己便有立被烧化之虞,心里又急又气,却又无计可施,暗道:“看来我命休矣!”心气一泄,将眼一闭,便要束手待毙了。

    这时楚天秋竟忽觉身外雷电的威力似小了些,而身上也不那么炙热了,心里惊讶,忙及睁眼看去,却见身外护体剑光一亮之下,忽又转黯淡,同时雷电重又变得猛烈无比,炙热袭来,几欲使人窒息。

    楚天秋不解怎竟有此等现象,吓得重又把眼闭上,而这时竟又觉身上轻松了许多。突然楚天秋福至心灵,若有所悟,当即澄神涤虑,抱元守一,心中再无杂念地运起功来。过了不一会儿,果觉身外那股难耐的炙热竟化为丝丝清风,拂体而过,清爽无比;便耳中之前听闻到的惊天震雷,此刻竟如珠落玉盘般,变得清脆悦耳了。

    这两仪微尘阵果然变化莫测,而这死门变化尤为厉害,你的抵抗之力愈强,反击之力也就愈猛。待楚天秋明白这玄理后,索性不再抵抗,闭目凝神,身外的雷击电掣已然不成阻碍,身上顿觉轻松,心里一喜,兀自闭目试着往前迈出一步,竟然毫无阻滞,容易已极。

    楚天秋就这样闭着眼睛往前走了一段路后,渐渐的耳中那雷电之声荡然无存,当下试着睁开眼睛,果见剑光外之前环攻不绝的雷电消失不见了,回首向来路看去,依然电光杂沓,云雾弥漫,竟真得闯出死门了。

    楚天秋稍松一口气,身外护体剑光又重放光芒,光霞潋滟,虽在迷雾之中,却无法掩没神剑的光芒。

    楚天秋不料在死门里的这番经历,竟使自己的功力又增进不少,心里又惊又喜。怔了一下后,重又迈步前行。

    走不一会儿,身外的云雾渐渐消散不见,随之眼前一暗,竟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见身外漆黑如墨,无边无垠;虽然护身剑光依旧光芒万丈,包没在黑暗中,尤如含在嘴里的明珠,有亮而无光了。

    楚天秋见状遂暗道:“入阵时听青青公主说,晦门黑暗如漆,看来我这下当又闯到晦门里了。”心里想着,脚下却没停步。

    刚走没几步,护身剑光外越发的黑暗了,漆黑的如浓浓的墨汁一般。而这黑暗竟似胶质,楚天秋便如粘住一般,任你使出浑身的力气,竟也迈不出一步。渐渐的,便连手脚也动不了一下了,楚天秋这一惊非同小可,额头冷汗直流。

    虽然楚天秋手脚不能动,但身外那护体剑光依然盈盈发亮,运转不息。

    楚天秋见状渐渐镇静下来,运着一运剑,竟觉那剑仍能如意运使,当下心里一喜,意随念动,将清雾剑飞起空中,陡然间暴长成千万丈,化作一道经天长虹,横空划下。遂听得如裂帛一般轻响,如同划破一层幕布,那墨般黑暗竟被清雾剑划破一道裂缝,而裂缝尽头隐见光明。

    就在黑暗被划破之后,楚天秋手脚也能却了,遂从那道裂缝中朝着远方的光明走去。

    光线越来越亮,似乎光明已到眼前,楚天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冲入黑暗,双目顿觉刺亮,果然到了一片光明世界。

    只见眼前绿草如茵,香光如海,头上更是青天白云,红日当空。楚天秋心里发怔,暗道:“晦门既被我冲过,莫不是我此时已然闯阵而出了?看那日头高照,莫非我在阵中竟然过了一夜不成?”心念之际,就见前面不远处,一个窈窕的身形,正在向自己招手。

    楚天秋正睛看去,那人却是叶青青,随听她喊道:“楚公子现已闯阵而过,前面便是那灵翠峰了,你切随我一同采那玉丹实去。”楚天秋闻听心里一喜,当即收起清雾剑,快步向叶青青奔去。

    刚没奔出几步,突听空中传来一声清叱,一道遁光从天而降,落地后现出一人来,挡住了楚天秋的去路,同时嘴里说道:“秋哥哥不要过去,那人并非真得叶青青,是个妖精,故意在迷惑你。”

    楚天秋见来人竟是苏卿,愕然止步,问道:“卿妹,你怎会到了这里?”日思夜想之人一旦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竟不敢相信是真的,随即又问道:“卿妹,真得是你吗?我不是在作梦吧?”

    苏卿嫣然一笑,道:“当然是我,你没有在作梦!”

    久别重逢,楚天秋正有着一肚子的话要对苏卿说,可又看到远处叶青青兀自不停地向自己招手,见不过去,玉靥已显怒色。

    楚天秋又遂道:“卿妹且等会再与你说话,现在我正有要事在身,急于采那玉丹实去救人性命。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便欲越过身前的苏卿。

    忽见苏卿花容陡变,疾言厉色地道:“秋哥哥,你真个狠心,我大远来见你,而你却舍我去会别的女子,难道你将我俩的海誓山盟都忘了吗?难道你不喜欢我,而喜欢上那个女子了吗?”

    楚天秋闻言愕然止步,说道:“卿妹,你怎这样想?我心里一直喜欢的是你,绝不会再喜欢上别得女子的。”

    苏卿听完,果然欢喜地笑了,问道:“你说得果真?”

    楚天秋点头道:“确真!”

    这时忽又听空中一声清叱,有人道:“秋哥哥莫要上当,那人不是真得我,乃是姐姐苏舜。”随着话音,面前又落下一人,竟与先前之人长得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具里雕塑出来的一般。

    楚天秋一怔之下,向先来那人看去,果见她左颊上长着个小酒涡,竟真是苏舜,而后来之人右颊长着个酒涡,这才是真得苏卿。

    楚天秋不解姊妹俩怎竟同时出现在此,而苏舜又怎会假冒苏卿骗自己?一时怔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时就见苏舜回身,怒向妹妹苏卿道:“你坏我好事,我要杀了你!”一面说,一面向苏卿扑去。

    苏卿见姊姊扑来,忽又跃空而起,嘴里说道:“你是我亲姊姊,我不会与你动手的。”说着,竟然飞走了。

    苏舜大叫一声“哪里走”后,便驾遁追去了。

    楚天秋仰头见两人飞走,一晃便不见了踪影,正欲追去,忽又听远处叶青青相招道:“楚公子快来,还是采那玉丹实要紧!”

    楚天秋闻声顿然止步,暗道:“没错!叶前辈正等着玉丹实回去救命,我既答应了他,怎能半途不管呢!”打定主意,当下便向叶青青奔去。

    “站住!”随着一声厉喝,空中又落下一人来,挡住了楚天秋的去路,只见那人长身玉立,怒容满面,正是唐羽。

    楚天秋愕道:“唐兄怎也来了?”

    唐羽却不理他的问话,怒道:“青青师妹是我的心上人,却不许你接近她?若你再敢前进一步,我便杀了你。”

    楚天秋此时心头尚存一丝清明,暗道:“今日之事怎么这般蹊跷,舜妹卿妹因我反目,便连唐羽也要因青青公主与我拼命,真是奇哉怪也!”

    这时就听远处叶青青仍在一个劲地催楚天秋快快过去,楚天秋心里越发迷惑,正在踌躇之时,忽见远外叶青青怒道:“你不过来,以后休要我再理你。”说罢,一跺脚,便破空而去。

    唐羽见叶青青飞走,嘴里急道:“师妹慢走,等等我!”一面叫着,一面舍下楚天秋,飞起追叶青青去。

    楚天秋看到人来人去,最后又只剩下自己一人,心里彷徨,正不知下一步如何时,隐隐听得身后传来声音道:“楚公子,你现已陷入幻门之中,所见所闻都是幻觉,危机一瞬及至,快快防备。”

    楚天秋之前本就觉出不对,此时听完,顿时醒悟,心想不妙,忙运放出清雾剑将身护住,恰在此时,陡见头上青天竟如一张无垠广幕一般罩将下来。

第九十六章 混沌微尘

    楚天秋不知不觉间闯入幻门,变化莫测,幻象杂生,一时不察几乎被迷。恰在此时阵外有人传声示警,楚天秋当即醒悟,忙即放出清雾剑护住全身时,为时已晚,霎时间只觉天地混沌,一阵天旋地转,七窍闭塞,头晕脚软,晕死过去。

    也不知晕过去多久了,楚天秋才醒转过来,张开眼后,发现自己兀自躺在地上,身下绿草如茵,又软又绵。抬眼看去,云白天青,红日当空,耀目难睁。怔了怔神,楚天秋暗道:“莫非我仍在幻门之中,眼前所看到还是幻象不成?”

    正思咐间,忽听隐隐传来一人的声音,道:“楚公子,你终于醒了!阿弥陀佛!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那声音里充满喜悦,听来虽觉甚是遥远,却听得清晰入耳。

    楚天秋从地上站起身,打眼四下里寻去,只见四外却是树木蓊翳,浓荫匝地,竟看不到一丝人影。

    这时那声音又传来,道:“楚公子莫要惊疑!你现在虽然醒转,却仍在阵中,我却是在阵外与你说话,你虽看不到我,我却看你很真切。”

    楚天秋听那声音既娇且脆,正是叶青青的声音,先还惊疑自己所闻所视仍是幻象,听完之后,这才恍然,想起前事,暗道:“不好!我既陷在幻门之中,莫要毁了我的神兵清雾剑?”随见清雾剑正静静地躺在自己脚下草地上,急忙拾起,见剑身仍旧寒光耀目,冷雾凝辉,却是完好如初,这才将心放定,随即将剑收起,又暗道:“适才我明明陷在幻门中,眼见性命难保,可为何醒来后,还在阵中?”

    阵外的叶青青似看出楚天秋心里所想,遂又传声说道:“楚公子自入阵之后,便迷失了方向,虽然连闯过死门和晦门,却陷入幻门之内。眼见公子在幻门之中不能自拔,性命难保,我和师兄在阵外又无能为力,只得担着罪责去恳求母亲出手搭救。母亲此时恰好出关,并知道有人闯阵,我赶去将实情向母亲说了,母亲虽将我大大痛骂了一番,却还是俟不住我的苦求,心软出手,随即赶来。也恰在这时,公子陷在幻门之中危机将临,母亲及时出手将两仪微尘阵的变化止住,又有公子临机知警,及时放出清雾剑将身护住,这才将险险将命保住,饶是如此,仍让公子受惊了……”

    说到这里,忽听阵外响起一个陌生人的声音,道:“青儿,休要啰嗦,快说正事。”

    就听叶青青笑着回声“知道了”后,随即又对楚天秋道:“我已然将公子和爹爹的事都与母亲说了,母亲之所以将两仪微尘阵的变化止住,却不救你出阵,为得便是还要考验你一番。只因母亲心里现在还气恨着爹爹,而你又是爹爹派来求取玉丹实之人,母亲不想轻易便将玉丹实给了爹爹,又见公子为人正直忠厚,为了爹爹竟不惜性命,便想借机再考验一下。母亲说了,她绝不出手阻拦你,只要你凭自身本领真能将那玉丹实采到手,母亲便由你拿走去解救爹爹。”

    楚天秋听完,方才彻底恍悟,见自己此时身处在一个不知名的所在,而入阵前看到的灵翠峰和那玉丹花却不所踪,遂问道:“谷主夫人既然应允,我必全力以赴就是。只是我却不知身在何处,谷主夫人既将阵法变化止住,怎我却看不到灵翠峰的影子了。青青公主只需将那灵翠峰的方向告之我,我这便去采取那玉丹实。”

    阵外又传来叶青青的声音,道:“两仪微尘阵的变化虽然止住,但楚公子身在阵中,仍受阵法困制。至于灵翠峰的方向,公子只需转过身,向后看去,自能看到。”

    楚天秋依言转身看去,穿过一片茂林,遥见远外一座秀峰拔地而起,高耸入云。那峰孤然独立,上丰下锐,崖壁上遍长青苔萝藤,远远望去,通本碧绿,如一根直立的碧玉簪。

    楚天秋见此峰高达几有千余丈,形状倒与阵外所见灵翠峰的样子相仿,只是高度却有天壤之别,心里又惊又疑,问阵外叶青青道:“那果真便是灵翠峰?”

    阵外的叶青青道:“确是灵翠峰!”

    楚天秋兀自不信,再四下放眼望去,景象竟有几分眼熟。就如眼前那片茂林,古木参天,浓荫如幕,郁郁森森,交柯连干,密叶如织,便似自己阵外所见空地中的那丛矮木,见此情景,心里更加惊疑,暗道:“怎么我之前阵外所见的灵翠峰和那丛矮木,怎么都一下变得又高又大了?难道真得是它们在瞬间变大长高了,还是我突然变得小了?”想及此,试着暗下运气,浑身并无异状,却似罩了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又听阵外叶青青的声音传来,说道:“楚公子,你现在所见似假实真,却是两仪微尘阵的奥妙所在。此时你身中阵中,便如一颗微尘般,自是渺小无比,故才有此等现象。你也毋需惊疑,只需穿过前面那片矮林,再越过一条小河,你便到了灵翠峰下。玉丹花便生在峰顶,你再只要上到峰顶,自然便能采取玉丹实了。”

    楚天秋听后恍然顿悟,扬声向阵外说道:“多谢青青公主的指点。”

    随又听叶青青说道:“我也只能言尽于此,却又无能为力,下面的事就只能完全依仗公子自己了,你勿要多加小心。”

    楚天秋向阵外扬了扬手,说道:“知道了!多谢!”随即迈步向那灵翠峰走去。

    一面走,楚天秋一面想道:“此时红日当空,当是到了白天,想我昨夜入阵,竟在阵里困了半夜有余了。”

    远看灵翠峰碧嶂天开,遥峰满黛,近处嘉成林,碧草如茵,繁花似锦,景色极幽。之前阵外看到这些也不过如此,此刻身中阵中,再看却别有一番幽趣。

    楚天秋健步如飞,不一会儿,便走进茂林里。乍一入林,眼前便自一暗,只见林中树木都有数抱粗,高达百丈,茂枝密叶,浓荫匝地。地下的落叶又厚又软,踩上去直没到膝盖。

    那茂林中甚是寂静,既无鸟鸣莺唱,也无猛兽毒虫,却似无比广大,楚天秋走了足有半天工夫,才穿过那片茂林。

    穿过茂林,便见一条大河挡住去路。那河又宽又深,放眼望去,白茫茫的,竟看不到对岸。河面波lang滚滚,河水更是翻着lang花汹涌而去。

    见到此河,楚天秋暗道:“在阵外看到的只是一条绢绢细流,此时看到的却是一条汹涌大河,这两仪微尘阵果然神妙莫测呀!”

    楚天秋虽擅水,小时在村外的河里也时常游泳,但眼前这河水湍急无比,又不知深浅,不敢冒失下水,遂又暗道:“我还是驾遁飞过去吧!”随即驾起遁光,贴着河面向对岸飞去。

    一边往前飞,一边低头看去,只见脚下河水翻涌湍急,直看得眼晕目眩。楚天秋不敢再看,当即目注前方,加急前飞。

    那河竟似宽得无边无际,楚天秋驾遁飞行了足有半日,这才隐隐见到边岸。楚天秋估略一算,以自己的飞行速度,这半日少说也飞行了上千里。而这河宽就有千余里,其长便可想而知了。

    楚天秋收遁落地,再放眼看去,那座高耸入云的灵翠峰已然就在眼前,相距也不过十余里了。

    楚天秋想着这十余里路,以自己的脚程一会儿便到,也无须驾遁,当即步行而去。看似不远,好像只有十余里,而楚天秋竟又走了半日时间,这才来到灵翠峰下。前后算来,楚天秋自出发始,到达灵翠峰下连飞带走,竟用去了一天半。可当抬头望天,依是红日当头,太阳还未当中。

    站在峰下,仰头看去,只见碧嶂排空,峰腰间云雾缭绕,竟高不见顶。楚天秋心里暗道:“来时叶前辈曾叮嘱定要在三日之内回去,自己来时便用去了一日,又困在阵里用去一夜,现在已然又过去了一日半,如此算来自己只有一日的时间了。一路走来,虽然用时较多,却无任何阻搁,现在更不能再有耽搁,我还是直飞上峰顶,岂不要快得多?”

    想念及此,重又驾起飞遁,一道遁光拥着楚天秋冲天而起,疾如电驰般直向峰巅飞去。

    飞遁神速,飞不一会儿,算计快升到峰巅了,可当楚天秋低头看去时,脚下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更不知离地有多高。再抬头看时,仍见那峰腰云雾缭绕,高不见底。

    楚天秋心里奇怪,暗道:“以自己的飞行速度,此时当也升起有上千丈了,却为何还似没有飞升一般?看那峰还是原来般高,莫不是那峰会自动生长不成?”一时想不出头绪,只得加紧继续飞升。

    只听得耳边疾风呼呼,楚天秋整个人便如一道冲天烟花,直插云霄。

第九十七章 奇峰幻境

    楚天秋又飞升了一个多时辰,以他飞遁迅速,便是九重天也该飞到了,可是仍见头顶云雾缭绕,竟连峰腰还未飞到。

    楚天秋心里又惊又骇,越发觉得蹊跷,暗道:“真是怪了!先看这峰不过千余丈高,可我飞了这长时间,竟连峰腰还未飞到,距峰顶反倒是越来越远,难道这峰真得会自行生长?”

    正惊疑间,忽又听隐隐传来叶青青的声音,道:“楚公子,速速收遁落地,莫要费那无用功。灵翠峰乃两仪微尘阵的中枢,无穷变化尽汇于此。母亲虽将阵中各般变化止住,但变化犹在,欲速则不达,你越是与之相悖,反是越陷入幻象之中不能自拔。那灵翠峰看似虽高,只要你肯有恒心毅力,徒手攀上去,自会成功,若一味求快,恐怕你便是飞上一年,也飞不到峰顶。这也是母亲对楚公子的一种考验。”

    楚天秋正飞得又快又疾,耳边更是呼呼风响,但那声音入耳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听完之后,心里暗道:“原来如此!这两仪微尘阵还有此等神妙,真是不可思议。”随即将飞升变为下降。

    楚天秋经过两个多时辰的飞升,少说也升有数万丈高了,可是当他心念打定,刚下降没一会儿,竟已然降到了峰脚,双脚落地,心里怔了一怔,对这阵法变化越发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当下楚天秋收起清雾剑,仰望峰巅,仍是前见模样,峰腰间云雾弥漫,竟见不到顶。再看崖壁陡峭,遍生青苔萝蔓,其上还偶长着一树古松,以楚天秋身手,足可攀援下去。

    楚天秋将浑身上下收束利索,向准离地不高,横出壁间一棵古松,然后将身一纵,窜起数丈高,伸手一探,抓住那松干,随即将身一挺,猱身跃上树干。双脚踩在树干上,将身稳住,再寻下一个落脚点,可是距头顶另一棵古松甚高,绝跃不上去。实在无法,楚天秋只得抓着壁间的萝藤,徒手往上攀爬。

    那崖壁又陡又峭,壁上青苔湿润,滑不留脚。但楚天秋功力深厚,身手敏捷,攀爬起来倒也甚是容易。若是古松之间距离稍近,楚天秋便纵跃而上,若是相距过高,便双手抓着壁间萝藤借力上爬。如此这般,手脚并用,捷比猿猱,疾如飞鸟,不一会儿,便攀爬了上百丈高。

    楚天秋双脚落在一棵古松上,稍作喘息,然后低头下视,只见地面上的景物竟小如针尖一般,又高又险,看得直眼晕。再抬头上望,头顶上云雾茫茫,已然近了很多。

    楚天秋心里一喜,暗道:“看来只有不驾遁飞升,果然便能上来了。”心气陡涨,便继续往上攀爬。

    在楚天秋攀爬其间,还见壁间偶现洞口,只是里面又黑又暗,不知深浅莫测,故也不敢停留。就这样直攀爬了一个多时辰,楚天秋已然爬升了四五百丈高,到达了峰腰。只见周身云雾缭绕,雾水更是沾湿了衣襟。

    因那云层又厚又浓,楚天秋眼不能及远,故爬得便慢了下来。待他穿出云层,浑身已然湿透了。

    任楚天秋功力深厚,徒手攀爬了这长时间,也是心跳气喘,脸色潮红,额头汗珠淋漓了。

    楚天秋坐在壁间突出的一块岩石上,稍息片刻,随即放眼望去,只见脚下云雾飘渺,如lang涌涛翻,令人目眩。上看云净天青,那轮红日正悬峰巅,像被峰顶承着一般,似含似捧,真是人间奇观。

    看距峰顶也只有二三百丈高了,已快到顶,楚天秋心里欢喜,稍作休息之后,觉得力气恢复了,遂继续上爬。

    看似还有二三百丈高,可楚天秋又足足攀爬了两个多时辰,眼看离峰顶越来越近,楚天秋此时已是累极,仍是咬着牙,一鼓作气,终于爬上了峰顶。

    待上到峰顶,楚天秋心里的那口气也泄了,顿觉浑身又酸又软,好似要散了架子一般。仰身躺在一处平台上,大口大口地直喘粗气。

    这峰高达千丈,又是徒手攀爬,费力不说,竟有几次楚天秋险此失手跌落下去。虽然不会有性命危险,却也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想着自己攀爬得虽艰辛,但终于还是上来了。又想到玉丹实便生在这峰顶,正等着自己那采摘,随即不知哪里来了力气,一翻身从地上坐起,打眼向四外寻去。

    这峰顶也不甚大,只有亩许方圆。上面是一处大平台,岩石祼露,青苔遍布,竟寸草不生。只见在平台中间,岩缝中生着一株花,色作纯白,有海碗般大,轻风送来,隐闻阵阵幽香。

    楚天秋一眼便认出那花便是玉丹花,惊喜若狂,“嗖”地站起身来,直往那株玉丹花奔去。待奔到玉丹花的近前,鼻中嗅到那股幽香越发浓郁了。

    楚天秋仔细向玉丹花看去,见那花分六瓣,花瓣呈柳叶形,又厚又肥。六片花瓣中间花蕊处,并结着两枚玉丹实。那玉丹实每一枚只有拇指般大,通体晶莹剔透,看之馋涎欲滴。

    楚天秋暗道:“叶前辈曾说玉丹花三百年一开花,又三百年一结实。每次结实也只结一枚。可是现在这株玉丹花却结了两枚玉丹实,真是异数。叶前辈说一枚玉丹实便可解除他身上的凝血咒,如令这花竟结了两枚玉丹实,而此实又是人间绝无仅有的异果,我只采摘一枚便是了。”

    却看那两枚玉丹实紧紧傍在一起,若只采一枚,怕小心另枚也许也带了下来。楚天秋正自踌躇不决,不知如何下手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嗡嗡异响,好似有物飞来。

    那声响来得极快,方听声音入耳,瞬间便到了身后。楚天秋闻声知警,忙不迭前纵出三四丈,回身看去,见那袭来之物,形如蜈蚣,体色金黄,身长丈余,两肋生有四翅的怪虫,正向自己扑来。

    楚天秋曾听闻,凡是奇花异果旁,都有猛兽怪物相守。之前虽有听闻,却未在意,加之初见玉丹实,心喜之下,更没防备,待那怪虫从后袭来,快要及身这才惊觉。好在楚天秋功力超群,应变神速,往前纵出这才避过来袭。

    那怪虫见一击未中,重又振翅向楚天秋飞去,同时从嘴出喷出一股五色烟雾。

    楚天秋见那烟雾还未近,鼻中便嗅到一股腥臭,顿觉气短胸胀,头晕呕心,知那烟雾有毒,又忙即闪身避开。

    那怪虫飞行神速,来去如电,见毒雾竟没将对方喷倒,双翅展动,空中将身一折,一霎间便飞到了楚天秋的面前,挥舞着身下那两排利刃也似有长腿,猛地抓了下去。

    楚天秋没想来那怪虫来得竟如此之快,吓得“哎呀”一声,眼见那数十条长腿已递到面前,情急之下遂往地一倒,这才险险躲过。

    见那怪虫来势恶猛,楚天秋便想祭出清雾剑斩杀了它,可转念一想,咐道:“这玉丹实乃是帝王仙谷所培,并非无主之物,而这守花的怪虫不会也谷中所养吧?若我出手杀了它,怕谷主夫人要怪罪的。”故这么一犹豫,才没出敢轻易出剑。

    那怪虫一扑不中,前飞出十数丈后,重又折身飞回,两肋四翅一起展动,如一道黄色闪电身,又向地下的楚天秋扑去。

    楚天秋倒地下,见那怪虫重又扑来,再无可避,暗道:“若被那怪虫将的抓到,我性命难保,为何活命,说不得只有出剑了。”一面想,一面祭出清雾剑,一道清光从身上飞出,直向空中的那怪虫迎去。

    那怪虫竟似识得厉害,却想躲避,可是两下相向而飞,又快又疾,哪里还能避得过。清雾剑又是上古神兵,正是这怪虫的克星,随即清光绕体而过,那怪虫顿被斩为两截。

    那怪虫的两截死尸落地,咚咚作响。

    斩杀了怪虫之后,楚天秋兀自惊魂未定,长吁一口气,招手收回清雾剑,这才缓身从地下站起。振了振精神后,迈步又向那玉丹花走去。

    有了前车之鉴,楚天秋这回不敢大意,恐还有其他的怪物,暗下戒备,当重又走回玉丹花旁时,却还无异常之事。

    楚天秋这才稍稍放心,定了定神之后,刚要伸手去摘那花瓣中的玉丹实,忽又听叶青青隐隐传声道:“楚公子,那玉丹实只要一离花瓣,遇风便化,且不可就这般采摘。”

    楚天秋听后,吓得一缩手,暗道:“玉丹实既然离花之后遇风即化,而现下这峰顶罡风凛冽,我却如何是好?”忽地灵机一动,暗叫一声“有了”,随即重又放出清雾剑,不仅将自身护住,便连面前的那株玉丹花一起护在剑光之中。

    那剑光如同一个光罩,将楚天秋整个人和那玉丹花封得严严实实,便连一丝风也透不进来。

    外面有了剑光防护,楚天秋再无顾虑,当下重又伸出手去,往花瓣中的玉丹实摘去。

第九十八章 玉丹仙实

    玉丹花瓣**结了两枚玉丹实,又是紧紧傍在一起,通体剔透,似要吹弹得破一般。

    楚天秋不敢大意,生怕手上稍一使劲,捏破了玉丹实。故只用拇食二指轻轻地捏住其中的一枚玉丹实,又怕带落另一枚,用劲又轻又柔,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屏住呼吸,便连大气也不敢出。

    轻轻地将手里那枚玉丹实摘下,楚天秋刚出了一口气,忽见花瓣中留下的另一枚玉丹实竟脱蕊而出,顺着花片往下滚落。

    楚天秋眼见那玉凡实就要落在岩石上,定要跌得破裂不可,大惊失色,忙即伸出手掌,堪堪在离岩面三寸处接住了。玉丹实在楚天秋厚实的掌心里弹跳了几下,竟没破裂,方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楚天秋虽然只想采摘一枚玉丹实,可是另一枚终还是因自己给带落下来了,既然两枚都在自己手里,楚天秋反倒不知所措了。

    出了一会儿神,楚天秋暗道:“大不了我去向谷主夫人赔罪,并将另一枚玉丹实还给她就是了。”如此一想,心里也便释然了。

    楚天秋生怕玉丹实遇见便化,身外那剑光也不敢收,先将两枚玉丹实并到一只手掌里,另一手从怀里掏出一方绢,正是柳如烟所之绢。楚天秋用那主绢将那两枚玉丹实层层地包裹起来,然后放在怀里,这才将身外那剑光收回。

    玉丹实终于到手了,楚天秋心里好不欢畅,振臂高呼,道:“我采到玉丹实了!”声音远远传去,却闻不到回音。

    峰顶罡凛冽,腰间云雾弥漫,楚天秋站在峰顶,正踌躇该用何方式下峰时,忽见四下里清光闪过,景象为之一变,红日轻风,香光花海,仙境无边。

    楚天秋兀自站在峰顶,只是那灵翠峰却变回原样,如入阵之前所看到的那般,虽陡峭,只有三四丈高。峰下细流绢绢,矮木葱茏,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哪里还是来时所经历的浩浩大河和古木茂林的样子?

    楚天秋低头看去,原有亩许方圆的峰顶,此时仅能容脚。而在脚边有两截怪虫的死尸,却是仅长有寸许。那怪虫先见体长丈余,恶猛无比,可与眼前这怪虫死尸,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

    正怔神间,忽听下面传来一声朗笑,说道:“恭喜楚公子终将玉丹实采到手了。”说话的正是唐羽。随见他又笑道:“师母现已将两仪微尘阵收了,楚公子可以下来了,却还站在峰上干嘛?”

    楚天秋闻言一震,这才回过神来,张目看去,却见峰下走来三人。当中是人美妇,看年纪不过四十岁上下,一身羽衣霓裳,雍容华贵,风采逼人。叶青青和唐羽,分侍在那美妇人的两旁。

    楚天秋看那美妇人与叶青青有几分相像,便猜到此人定是叶青青的母亲,也就是此谷的主人了。当下纵身落地,忙不迭迎上几步,走到美妇面前,躬身一礼,说道:“晚辈楚天秋见过谷主夫人!晚辈不知天高地厚,多有冒犯,若非谷主夫人慈悲援手,晚辈此时怕已性命不保了!多谢谷主夫人救命之恩!”

    楚天秋说完,却不听对方回声,身子下躬,也不敢直身,心里暗道:“莫不是在生我的气?”心里忐忑,随即嘴里说道:“我此次虽说受叶前辈之托来求取玉丹实,也知叶前辈与谷主夫人是夫妇伉俪,却没能先行求告谷主夫人,而妄闯两仪微尘阵,动那盗取之念,实是罪该万死,还请谷主夫人治罪!”一面说,一面偷眼向上瞧去,却见谷主夫人面色平和,并无生气之状。

    这时谷主夫人终于开口了,说道:“楚公子快快平身!这事也全怪不得楚公子,若非青儿有意与你勾结,而又正值我闭关之际,你便连这谷都进不来。”说话间,还佯怒地狠狠瞪了一眼叶青青,嘴角边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得微笑。

    楚天秋自谷后,也从叶青青与唐羽两人的言语中听出,叶随风与谷主夫人不知因些什么,以至反目,故在离谷出走,被魔教囚禁在恶鬼沟里。来时这些便叶随风都未与他说,此时他更不便相问,故听完后,直起身子,恭敬地候在一旁,等待谷主夫人的发落。

    谷主夫人看了一眼楚天秋,轻轻一笑,说道:“楚公子毋需拘谨,你既然经受住我的考验,闯过两仪微尘阵,将那玉丹实采到手了,我便不会再为难你。那玉丹实你也尽管带走,去救那老东西罢!”

    楚天秋先还担心谷主夫人变卦会索回玉丹实,此时却听她不仅为怪罪自己,反倒轻易答应自己带走玉丹实了,心里实是又惊又喜,怔了一怔,说道:“谷主夫****量,不治晚辈的罪,实让晚辈心悦诚服。”

    谷主夫人笑道:“楚公子先前一定将我想成穷凶极恶之人了吧?我虽与叶随风那老东西反目,却与公子无仇。虽说你此来谷里为那老东西求取玉丹实,大犯我的忌讳,但刚才经青儿苦求之后,而公子你又经受住了我的考验,你也历尽的千辛万苦才将玉丹实采到手,我也不会还治你的罪了。”

    楚天秋听完,欣喜若狂,说道:“多谢谷主夫人的不罪之恩!”随即从怀里掏出那包方绢,呈递到谷主夫人的面前,又道:“那玉丹花此次共结了两枚玉丹实,我本想只采取一枚,可还是不小心将另一枚带落下来了。现这两枚玉丹实都在这里,请谷主夫人发落。”

    谷主夫人听后又惊又喜,说道:“那玉丹花每三百年一结花,再三百一结果,却只结一果。此次却结果两枚,真是天意!那玉丹实共结两枚,两果当是并体而生,公子不时若只采一枚,另一枚当便不带落,过不一会也当随风化去。公子将其一并采下,岂不正好!”也不接过,嘴里又道:“恰巧楚公子来求取玉丹实,而又恰好结了两枚,岂不正是天意?一枚带去给那老东西解凝血咒之用,另一枚便赠与公子了!”

    一旁的叶青青和唐羽听母亲竟将天下异果轻易送给了楚天秋,俱是惊讶万分,脸上都流露出又羡又妒之色。

    楚天秋何尝不知手里的玉丹实乃人间异果,凡人食之一枚足可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便练功修道之人服了,更是足可抵得上百年功力。虽说谷主夫人将另一枚玉丹实赠了自己,却有些受宠若惊,不敢收受,遂嘴里说道:“晚辈入谷后,曾蒙青青公主垂青,赠食了一个桂府丹榴,已是福缘深厚,感激不尽了。这玉丹实我却万不敢再承受了。”

    “公子曾吃过桂府丹榴了?青儿果是大方!”谷主夫人兀自面带笑容,说道:“那桂府丹榴虽也是人间极品,便与玉丹实相比,却有天地之别。我话既已出口,便绝不会收回,楚公子尽可安心收下就是。”

    见楚天秋兀自发怔,不敢收,一旁的叶青青笑道:“我母亲既已说了,楚公子毋需还有顾虑,一并将那玉丹实收下就是了。”

    楚天秋听完,心里暗道:“按说这玉丹实每次只结一果,此次却结了两果,功效当不也如一果。叶前辈身中凝血咒,只有玉丹实可解,索性我便将另一枚玉丹实收下,带回去一并给叶前辈用了就是。”打定主意,遂说道:“多谢谷主夫人厚赠!”说完,重又将那方绢放回怀里。

    谷主夫人又打量了楚天秋一番后,说道:“楚公子果真忠厚老实之人,你便不说共结了两枚玉丹实,我们又如何知道?”

    楚天秋正色道:“晚辈不才,却从示生那觊觎之心。”

    谷主夫人点了点头,说道:“楚公子就安然闯过我这两仪微尘阵,实是不可思议。你当知道,我这两仪微尘阵还从未有人能闯得过呢。”顿了顿,又道:“我见公子闯阵之时,那柄神剑大展神威,若非公子身怀此等神剑,想必要闯过两仪微尘阵比登天还难。不知公子可否将那剑与我瞧瞧!”

    楚天秋闻言,毫不犹豫地将手一张,掌中清光一闪,现出清雾剑,随即上前一步,递给谷主夫人,嘴里说道:“夫人请看!”

    谷主夫人接剑在手,只见宝剑寒光耀目,冷雾凝辉,剑气逼人,双眸中精芒闪动,嘴里啧啧称赞,道:“果真是清雾剑!”随即又道:“先听青儿与我说,公子身怀清雾剑,我还不相信,亲眼目睹之下,果然便是那上古神兵清雾剑。此剑既为公子所有,足见公子福缘深厚。此剑来历公子想必都知晓了,极易引起他人觊觎,公子还是小心为是。”说完,将剑重又还给楚天秋。

    楚天秋接过清雾剑,随即晃手收回,嘴里回道:“夫人所嘱,晚辈都记下了。”

    谷主夫人若有所思,随又道:“清雾剑重现世间,人间怕是浩劫将临,公子身负清雾神剑,便负着莫大责任,当好自为之。”

第九十九章 谷主夫人

    听谷主夫人说得郑重其事,楚天秋听完之后,心中也是一凛,恭身回道:“晚辈谨记夫人教诲!”

    谷主夫人一挥手,说道:“就由青儿和羽儿陪你吧,我要失陪了,失礼之处还望楚公子恕罪则个。”说完,转身拂袖飘然而去。

    楚天秋躬身送走谷主夫人,怔怔发了一会儿呆,回想谷主夫的风采,还有她的神通,不禁衷心折服。正想间,听得叶青青“噗哧”一声轻笑,问道:“楚公子在想什么?”

    楚天秋回过神来,说道:“谷主夫人的风采和神通真得让我由衷的折服钦佩。”

    唐羽笑道:“楚公子此话倒是不假!师母神通仙法已臻妙境,放眼当今世上,除了师父,恐怕无人能与比肩的了。”他之前虽对楚天秋有些误会,但当误会释然之后,心里还是不无芥蒂,又见楚天秋勇闯两仪微尘阵,大显神通,心里也是又钦又佩,已然是另眼相看。

    叶青青一旁笑道:“师兄在这自吹自擂,给母亲戴了好大一顶帽子,若让母亲听了,一定会非常欢喜的。”

    唐羽听出师妹话里暗含量讽笑,遂脸上一红,兀自嘴硬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这世间除了师父,还有何人能高得过师母的?”

    叶青青正色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这世间能人异士极多,母亲就曾对我说过,这天下第一神通之人,就非华山老祖莫属。此老寿龄已达千年,练就半仙之体,神通无边,便是爹爹和母亲也相差甚远。这华山老祖已是公认的世间第一,母亲和爹爹都是钦佩的很,有此老在,爹爹和母亲岂可稽越?”

    唐羽被驳得哑口无言,脸上一红,讪讪道:“师妹所言极是!”

    华山老祖岂不正是表妹苏卿的师父?楚天秋随即想起自己八岁时在断云岭下遇到的那个仙气道骨,飘飘若仙的老者,不禁悠然神往,暗道:“不知我何时还能达到华山老祖的那般境界?”

    这时忽听叶青青对楚天秋道:“楚公子,现在还是先回仙馆歇息歇息吧!”

    楚天秋闻声忽“啊”地一声,问道:“现在倒底是何时辰了?”他虽记得自己入阵是在夜里,但在阵里颠倒乾坤,竟不知究竟过了多长时间,出阵后看日头高空,却也不敢断定倒底是何时间了。

    叶青青指了指天空上的红日,笑道:“看天上的日头还没到正午呢!楚公子自昨夜入阵被困,直到脱阵而出,只不过才用了半日时间。”

    楚天秋听完后,掐指一算,从离恶鬼沟算起,现下已是第二日了,路程遥远,来时便用去了一天,此时回去时间正好,遂吁出一口气,说道:“阵外只是几个时辰,我在阵里却似过了好几天一般,故才会有此一问。还好没有误了时间。”随即又道:“我现在便要向青青公主和唐兄辞行了,叶前辈曾叮嘱我务必要在三日内回去。此时已是第二日,不能再有耽搁了。玉丹实既已以手,我当马上要走了。”

    叶青青虽知楚天秋悠关着爹爹性命安危,却不知竟有如此急迫,想到爹爹此时形势危急,当不能再留楚天秋,遂道:“楚公子此行本系着爹爹的安危,且不辞千辛万苦,更有不畏险阻,终为爹爹求得玉丹实,作为女儿,我在这里代爹爹谢过楚公子!”说完,向楚天秋盈盈一拜,随即又道:“我本有意随公子同去护侍爹爹脱险,并接爹爹回谷,可是母亲曾有严命,让我和师兄谁也不得离谷一步。母命难违,实在无奈,只得一切全都托负公子一人了。”

    楚天秋道:“青青公主毋须客气,这乃我义不容辞之事。”

    叶青青道:“我还有几句话对单独与公子说。”随即转首对一旁的唐羽道:“师兄能暂时回避一下吗?”

    唐羽不知师妹又要与楚天秋说些甚话,偏还要避着自己,心里有气,却又不便发作,冷哼了一声,扭头走到一边去了。

    叶青青待唐羽走开后,遂又对楚天秋道:“我还要托公子带我作一件事?”

    楚天秋一直视叶青青为天人,闻她有求,竟觉受宠若惊,遂道:“青青公主请说,我自当尽力而为,绝不推辞。”

    叶青青笑道:“公子果是侠肝义胆!”随即又道:“三十年前,爹爹与母亲反目之后,出走谷外。当时我也还小,并不知其中内情。随后我隐隐听母亲话里透过,倒是因爹爹的不对。故这些年来母亲一直对爹爹耿耿于怀,不能原谅。直到这次楚公子为爹爹之事来求取玉丹实,身陷两仪微尘阵内,眼看性命堪虞,我只得去求母亲出手。先还以为母亲定然不会出手救公子脱危,并还会怪罪于我。不想母亲竟轻易答允了,当时实是出乎我意料之处。可当现在想来,我之前实是想错母亲了。”说到这时,幽幽叹了一口气,眸里已隐含珠光。

    就听叶青青又道:“其实母亲早就愿谅爹爹了!这些来来,爹爹一直杳无音讯,母亲也甚是担心。直到今早我向母亲求情,母亲当时得到爹爹的消息时,神情甚是激动。虽然当时母亲话里仍是怨恨着爹爹,但我却感觉出母亲心里实是极担心爹爹的。母亲之所以不让我和师兄一起随公子去陪侍爹爹也是深有用意的。”

    随即顿了一顿,似在想如何措词,又听道:“既然这事怨爹爹,母亲虽心里愿谅了爹爹,但碍于面子,自不会主动向爹爹示好的。所以就只有寄望爹爹能愧悔,主动回来向母亲示好。若那样母亲一定会愿谅爹爹的,而二老能重归于好,也正是我的心愿。楚公子可明白我的心意?”

    楚天秋当然明白叶青青的意思,当下点头道:“我明白!我一定将青青公主的话带前叶前辈,劝他回谷来。”

    叶青青道:“这本是我做为女儿应尽的事,可还得托负于楚公子,我在这里再谢公子!”说完,又是盈盈一拜。

    楚天秋急忙回礼,道:“青青公主,毋须多礼!我定当不辱公主所托就是。”

    叶青青道:“现在我便送公子出谷!”随即向远处的唐羽招手道:“师兄和我一起去送楚公子!”

    唐羽在远外见师妹对楚天秋拜了再拜,已觉纳罕。又见两人说了这长时间,更等得不耐烦,暗道:“师妹怎对这楚天秋竟如此青睐?可师妹何曾对我又如此过?”勾起前念,心里醋意陡升,对楚天秋又生恨意。见师妹相招,虽心有不愿,却又不敢违了师妹的意,只得走了过来,嘴里老大不情愿地道:“何必还用我送,师妹一人送楚公子就可以了。”

    从唐羽的话里叶青青已然听出他的意思,心知肚明,当下也不予理会,沉着脸说道:“楚公子此来本就为了爹爹的事,难道你我不该送一送吗?”

    唐羽强笑道:“那是当然!”随即对楚天秋一领手,说道:“我这便送楚公子出谷。请!”却显得心不甘情不愿。

    楚天秋也不在意,笑道:“有劳青青公主和唐兄了!”

    三人随即离了后花园,穿过那片宫殿,走行向谷外走去。从那座白玉牌坊下穿过,走上玉石甬道,叶青青忽道:“楚公子此一别,不知还会再来否?”

    楚天秋初到这帝王仙谷,人间仙府,胜境无边,却无留恋之意。可当想到此一别,却不知今生能否再见到青青公主?心里也不禁恋恋不舍,若有所失。听完之后,怔了一怔,说道:“这帝王仙谷,人间仙境,我此来也是福缘不浅,今后怕是还无此等福缘了。此一别怕再无相见之期。”

    说话间,三人已然走过了那条玉石甬道,只见前面云雾缭绕,已然到了尽头。

    叶青青忽又道:“我和师兄送公子出了谷口,便不能再远送了,望公子恕罪。”

    楚天秋道:“哪里!哪里!”这一路来,倒是唐羽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三人走进云雾,走不多远,就听叶青青轻喝一声:“开门!”随见云雾中闪过一片清光,无声无息地现出一道大门来,光明从外面射进,耀眼难睁。

    三人从古松干中的大门走出,只见外面古松岩壑,红日西斜,落霞满天,景象竟与昨日来时一模一样。

    三人止住脚步,叶青青道:“恕不远送,公子一路珍重!”

    楚天秋揖手道:“青青公主和唐兄请回,告辞!”

    这时唐羽忽道:“楚公子的剑法神通我实是佩服的很,昨日比剑,我俩还岂未分出胜负,实是憾事。不妨在此定下约定,半年后,我与楚公子再比试一场,定要分出个胜负,不知楚公子可敢应否?”

    楚天秋笑道:“我定当奉陪到底!”

第一零零章 魔教主

    见唐羽向自己约战,又是当着叶青青的面,楚天秋岂可示弱,遂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说道:“我随时奉陪!”

    唐羽叫了一声“好”后,便头也不回地进门了。叶青青怔了一怔,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说了句“楚公子珍重”,便追唐羽去了。

    待两人走进大门,两扇朱门缓缓合闭,清光闪过,那朱红大门已然消失不见,松干又恢复了原样。

    夕阳如火,将沟壑山林都染成了一片赤红色。

    楚天秋眼看叶青青和唐羽两人消失在松干里,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怔了一会儿,这才一跺脚,驾遁而起,在谷外盘旋一阵,遂破空直朝南方飞去。

    楚天秋飞在空中,看那红日仍高悬在西边山巅,射出万道光芒,染红了半天的云霞,更将左近山石林木都映成了红色。

    楚天秋却也无心观赏落日美景,紧催剑遁,往前疾飞。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楚天秋毫不停歇,在皓月青空下一路疾飞,直飞了一夜,当红日重又从东方升起时,终于在第三日上赶回了恶鬼沟。

    在沟底落下地来,只见寒风瑟瑟,景物依旧。楚天秋心系叶随风的安危,顾不得乏累,落地后便轻声唤道:“叶前辈,我回来了!”不知自己走后,这里又有甚变故,心里甚是忐忑。

    “小子,你终于回来了!”随着说话声,空地上闪过一片清光,现出叶随风的身影来,口里又道:“你小子还算守信,果在三日内赶回来了。此去还顺利否?那玉丹实可曾求到手了?”

    楚天秋看到叶随风安然无恙,才将心里悬着的石头放定,笑道:“幸不辱使命!“叶随风一怔,说道:“你果真将玉丹实求到手了?”竟有些不信。

    楚天秋道:“正是!”一面说,一面从怀里取出那包方绢,又道:“玉丹实便在这里!前辈若是不信,我这便打开与你看如何?”说完,便打开那方绢。

    “慢着!”叶随风勃然大怒,骂道:“你小子可真够笨得,那玉丹实见风即化,你这般轻易打开,玉丹实便会随风化去,你白跑了这一趟不说,而我身上的凝血咒岂再也解不了了?”看他那样,若不是因身不动,恨不能窜起来狠狠暴揍他一顿。

    楚天秋连忙住手,也不以为意,笑道:“我一时高兴,晕了头,倒把这事给忘了。”当下走到叶随风跟前,放出清雾剑,一道剑光将两人罩了个风雨不透。然后楚天秋才将手里那方绢打开,露出包在里面的那两枚晶莹剔透的玉丹实。

    叶随风口里惊“咦”了一声,说道:“如何会有两枚?”

    楚天秋笑道:“我此次赶到帝王仙谷,恰值这玉丹实成熟,也许真是天意,此次竟结了两枚玉丹实。当时我本想只采一枚便是,不想却不小心,将另一枚也带落下来,谷主夫人开恩,索性叫我也一并带了来。我想往次玉丹实只结一枚,自是神效无比,此次却结了两枚,神效或许不如从前,有这两枚的神效,也当可抵得上之前的一枚了,故将这两枚都带了回来,请前辈一并服用了吧!”

    “还有此等异数?真是天意!”叶随风一面啧啧称奇,一面又欢欣不已。从方绢上拈起那两枚玉丹实,一并放入口中,直轻轻一咬,玉丹实外那薄薄的果皮便破开,顿化作一股津液顺着喉咙流入腹中,满齿留香。

    叶随风服下玉丹实后,又对楚天秋道:“小子,玉丹实我已服下,你可将剑光撤去了。”随即又道:“我虽服食了玉丹实,却还要运功一个时辰,才能彻底将凝血咒解去。你在一旁与我护法,万不可惊搅了我运功。”

    楚天秋道:“前辈尽管放心,我定当歇力保护前辈的安全。”

    叶随风说了声好后,便闭目凝神,运起功来。

    楚天秋生怕出甚意外,故紧贴在叶随风的身旁,凝神戒备,以防有变。

    直过了半个时辰,一切风平lang静,相安无事,楚天秋心里稍安了一些。这时就听运功中的叶随风开口说道:“不好!我那对头又回来了!我现在运功正紧要关头,无法与他动手,而你又不是他的对手,这可如可是好?”

    楚天秋闻声先是一怔,先还未觉出有甚异常,直到叶随风将话说完,这时才隐隐听到西边天际中,远远传来一声厉啸,啸声凄厉,刺耳难听。声才入耳,天边便现出一个黑影,只一晃眼间,那黑影已到头顶,来势神速已极。

    楚天秋心里一凛,暗道:“果然好神通!来人当是魔教主了?”随即抬头看去,只见一高大的人影兀自悬停空中,也不落地,周身俱罩着一层黑烟。那黑烟竟能变化,忽而狰狞如恶兽,忽而如獠面魔鬼,变化不定。黑烟内,也看不见里面那人倒底是何模样。

    “你可是魔教教主吗?”楚仰头说道:“唐唐魔教教主,竟也藏头藏尾,难道连真身都不敢现出来吗?”

    只听空中那人怒道:“你小子又是何许人物,也敢同我这般说话?”因见对方年纪轻轻,又自恃魔功神通无边,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随即嘿嘿一笑,又对叶随风道:“叶老儿,这次容不得你再活着离开这里。纳命来!”他已然看出叶随风在运功调气,担心他化解了身上的凝血咒后,功力恢复,自己难是其对手,也未等话说完,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直冲下来。

    楚天秋喝道:“有我在此,你休想得逞。”随即将身跃起,迎着魔教主便飞了上去。同时双手连挥,一口气击出十数记神雷,星飞电驰,满空乱掣。

    魔教主大喝一声:“来得好!”黑影中射出一团黑雾,晃眼间暴涨到亩许方圆,尽将那十数记神雷没入其中,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魔教主破了楚天秋神雷,相对飞来,竟不停滞,同时嘴里说道:“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楚天秋见神雷竟不能伤到对方,心里骇然,忙不迭祭出清雾剑,将手往前一指,清雾剑化作一道清光,电一般射向对面的魔教主。

    “清雾剑!”

    魔教主惊“啊”了一声,显得又惊又喜,随即又道:“没想到清雾剑竟是在你小子的手里?真是踏破铁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眼见清雾剑飞到近前,黑影中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竟朝那清雾剑抓去。

    同时就听地下的叶随风叫道:“快快收剑!且不可让他将清雾剑掳去。”

    楚天秋虽然听到叶随风示警,却不以为然,暗道:“我这清雾剑威力无比,神剑即出,还从未失手过,那魔教主虽魔法无边,却也何惧之有?”心中所想,只在电光石火间,却见空中那巨掌隐泛金光,那清雾剑还未射到只巨掌近前,竟遇到一股无阻力,变得迟滞,随见那巨掌将五指合扰,已然剑光抓在掌中。

    楚天秋见状,大惊失色,这才知魔教主果然厉害,竟连清雾剑都伤不了他,暗道:“不好!”忙即往回收那清雾剑。

    好在楚天秋应变神速,那巨掌五指还未合严,尚留下一道缝隙中,清雾剑便从那道缝隙中飞出来,在空在一个转折,重向楚天秋飞去。

    魔教主满自以一抓必中,不想却失了手,怒喝一声,重又张开巨掌,向那清雾剑抓去。

    楚天秋忌惮对方的魔法厉害,更恐清雾剑被他抓去了,收剑极快,还未等空中那巨掌抓到,清雾剑已然飞回到楚天秋的手里。

    自知无法与魔教主相抗,楚天秋只得落在叶随风身边,嘴里说道:“魔教主果然厉害,我竟不是他的对手,可如何是好?”

    叶随风一面加紧运功,一面嘴里说道:“我便说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却还逞强,好在清雾剑没被他掳了去,要不然可就糟糕透顶了。”

    楚天秋道:“我便舍了性命不要,也绝不让魔教主伤到前辈。”

    叶随风叹道:“天要亡我,如之奈何!不要再枉送了你的性命,不用管我,你还是速速逃命去吧!”

    楚天秋凛然不惧,道:“我不走,绝不能将前辈舍下不管,大不了我与那魔教主拼了。”

    叶随风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何苦枉送了性命?”

    楚天秋道:“大丈夫死则死耳,只得死得得所,又何惧之有1”

    空中的魔教主两抓清雾剑不着,心里甚是恚怒,虽自恃魔功无边,不惧那清雾剑,毕竟上古神兵,威力无比,却还是有几分忌惮,将身停住,身外那团黑雾显得越发狰狞,对地下的楚天秋说道:“我曾听手下回禀,清雾剑重现人间,落在一个叫楚天秋的手,想必你小子便是楚天秋了?“楚天秋道:“然也!“魔教主哈哈大笑,说道:“你不仅连伤我教下数条人命,还助我的死对头脱困,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你。你就准备和叶老儿一并纳命来吧!”

第一零一章 九烈阴煞雷

    魔教主身悬空中,将话说完,便化作一道黑烟,当头便向楚天秋和叶随风处飞来,同时双手连挥,击出十数团黑色光团,挟着轰轰雷震之声。

    叶随风陡地睁开双眼,见状大惊失色,道:“九烈阴雷!小子留神,此阴雷煞是厉害,快快放出剑光护住,且不可与此阴雷相抗。”

    这九烈阴雷乃魔教中第一魔功,采天地间万年随郁戾煞之气练成,无坚不催。无论人物山石,中上立即全消。若是修道之人被击中,始而中毒,几个寒噤过去,身上逐渐寒热交作,终于本身真元连同骨髓精血,全被阴火烧干,通身化为白灰而死。除非中雷之人功力深厚,能以本身纯阳之火将它先行消灭,或是中了以后,能以真气屏除体外,始能无害。否则极少生路,端得阴毒无比。

    一道阴雷之力,足可开山裂石,将百十丈方圆的山石在地化为灰烟,更何况魔教主一发就是十数道,足见他对楚天秋和叶随风怨恨之深,杀心甚切。

    楚天秋已然看出击来阴雷甚是厉害,早有戒备,待听到叶随风出声示警后,忙不迭放出清雾剑,剑光化作一圈光幢,将二人罩在当中。

    这时那十数道阴雷已然击到,乍与剑光相碰,便是一连串的震天巨响,地动山摇。楚天秋和叶随风的外面虽有剑光护体,却也感到浑身巨震,眼冒金星。再看剑光外,左近石木俱被阴雷化为劫灰,就连那座崖壁竟也被震塌。

    楚天秋仗着近来迭有奇遇,功力剧增,而又有上古神兵清雾剑护身,这才能挡住魔教主的九烈阴雷。

    叶随风因身中凝血咒,此时运功正急,受到阴雷震动,体内真气紊乱,脸色潮红,几欲走火入魔,情景最是遭糕。好不容易将体内乱窜的真气归于一统,顺着周天运行一圈后,方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口说道:“好险!”随即又对楚天秋道:“本来我运功将毕,可受此阴雷一震,前功尽弃,不得不从新再来。虽有清雾剑护身,却也不是长久之计,若能支持到我运功完毕自是万幸,若是不能,也是天要绝我二人,无可奈何也!”

    楚天秋也心知肚明,清雾剑虽威力无比,但对方阴雷也甚是厉害,已主又处守势,清雾剑的威力也无从发挥,如此一味防守下去,绝支持不过一柱香工夫,心里着急同,遂问道:“前辈运功还需多长时间?”

    叶随风道:“还得半个时辰!就怕你支持不了半个时辰。”

    楚天秋咬牙道:“前辈尽管安心运功,我便拼了性命,也要支撑到半个时辰。”

    两人说话,因有剑光相隔,故也不怕空中的魔教主听到。

    魔教主连击出十数道九烈阴雷后,整个沟谷便附近山石尽被震碎,满以为二人绝无幸理,烟光雷火消散之后,却见二人身在剑光之内,安然无恙,心里又惊又骇,更是气急败坏,喝道:“我看你们还能支撑多久!”说话间,双手连扬,接连不断地击出数十上百道阴雷。

    魔教主先还存着夺取清雾剑之心,生怕阴雷厉害,伤毁了清雾剑,故还留了几分力,此时恼羞成怒之下,竟将此事忘之脑后,待击出那数十上百道阴雷后,才倏地惊觉,暗道:“不好!莫是毁了清雾剑!”待想收回,已是不及。

    楚天秋眼见那些阴雷如同满天星雨一般飞来,身外剑光绝难抵挡,心胆俱寒,暗道:“性命休矣!”

    这时,忽听遥空中传来一声清叱,道:“爹爹,我来救你!”随着说话声,从空中飞来一青一红两道遁光,来势神速,一晃即到。

    楚天秋听那声音甚是耳熟,待青红遁光飞到临近,看得真切,正是叶青青和唐羽二人,顿时又惊又喜。

    就见叶青青青飞到临近,将手一扬,便即发出一片银光晶芒,晃眼间暴涨千百倍,布满天空,星飞电掣般将那些阴雷尽数接住,随见晶芒周边往上一兜,如包粽子般,顿将那些阴雷兜裹在一处,又听叶青青一声清喝:“起!”往手一指,那包裹着无数阴雷的银光晶芒直飞冲天,眨眼间飞上九重云霄,只剩下一个小光点,随又听云霄里隐隐传来连番巨响,那些阴雷尽数爆炸,经高空罡风一吹,烟火雷光一闪即逝。

    “无极神光!”

    魔教主陡见来人放出的那片银色晶芒,竟然不惧自己的阴雷,神奇无比,一眼便认也正是帝王神谷里的神技无极神光,也恰是自己阴雷的克星,心里又惊又怒。

    魔教主一怒之下发出的数十上百道九烈阴雷,若是一并爆炸,威力足可将方圆十余里内的山石林木,人物鸟兽尽数毁灭。好在叶青青及时赶到,施出无极神光将那些阴雷引到高空爆炸,这才便地面众生万物免于一难。

    地上的楚天秋倏见叶青青出手,便化解了那些阴雷,果是神妙无比,其功力仙法竟还在自己和唐羽之上,心里又惊又佩。

    黑气围绕中魔教主虽已猜出来人身份,但一见来人年纪轻轻,又有如此功力仙法,不由得又是大吃一惊,喝道:“来者人何人,报上名来,我手下不死无名之辈!”

    唐羽性较暴,易冲动,听后喝道:“你小爷我名叫唐羽,下面那帝王仙谷谷主,正是我师父。你胆敢伤我师父,我绝不容你。”一面说着,一面放出一道红色剑光,直奔魔教主飞去。

    魔教主喝道:“雕虫小技,岂能伤我!”随见又从黑气中伸出一只金色巨掌,五指陡张,便将飞来剑光接住,将手一攥,便见红光四射,银雨星飞,唐羽放出那剑竟被对方用巨掌生生毁灭了。

    唐羽见自己宝剑被毁,又惊又怒又是痛惜,喝道:“魔头,我与你拼了!”说完,整个人便化作一道红色,径直向魔教主飞去。

    叶青青见状大惊失色,叫道:“师兄不可莽撞!”想要阻止已是不及,随即紧跟了过去,同时将手一指,放出一道青色剑光,向魔教主夹击飞去。

    地上楚天秋看得真切,看空中叶青青和唐羽二人已然与魔教主动起手来,而二人联手也恐非其敌手,自己又岂能袖手不理,遂大喝一声,说道:“我来助你们!”说话间,手掐剑诀,随往空中一指,身外剑光顿化作经天长虹直朝空中的魔教主飞去。

    魔教主虽见三人合击,仍是凛然不惧,喝声:“来得好!”也知再发九烈阴雷,而对方有无极神光,也是无用,心念电转间,便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一宝未施,遂又大叫道:“看剑!”空中巨掌缩回,随见从黑气中飞出一道黄色剑光,其快如电,威力惊人。

    突听地上叶随风叫道:“此是劫尘剑,不可力敌,速退!”

    见那黄色剑光迎面飞来,快如闪电,唐羽又是首当其冲,避无可避,暗叫道:“不好!”剑光已然飞近,正要闭目等死,忽听一声金铁交鸣,尤如龙呤。

    唐羽随即睁眼看去,却是楚天秋见自己危急,清雾剑后发先至,挡住劫尘剑,才救下自己一命。这时叶青青那青色剑光也已飞到。与楚天秋的清雾剑所作清光合在一处,夹斗魔教主的劫尘剑。

    魔教主魔功绝顶,更练到了不死之身,且手里还有劫尘剑这样的上古神兵,不啻如虎添翼,虽以一敌二,仍是不落下风。劫尘剑所化黄色剑光,与那一青一清斗在一处,神威大展,渐占上风。

    唐羽失了宝剑,无兵刃可用,见自己插不上手,只得悬停空中观战,乃见叶楚二人落了下风,也急得面红耳赤,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斗不一会儿,楚天秋见已方处在下风,任和叶青青施尽全力,竟也无法扳回劣势,越斗越心惊,暗道:“劫尘剑乃是上古仙人宁道子所炼三大神兵之一,却怎会落到了魔教主的手里?”

    见那三道剑光飞在空中,满空乱掣,金霞异彩,杂沓生灭,千变万化。一清一青两道剑光竟不能敌一黄色剑光,眼见便要落败,便听黑气中的魔教主哈哈笑道:“小辈,快快纳命来罢!”催运劫尘剑,便下杀手。

    忽听地下叶随风大叫道:“魔头休得张狂,老夫来也!”随见叶随风飞身跃起,化作一道金光,直向空中的魔教主飞去。

    帝王谷主叶随风竟在这紧急关头动功完毕,功力全复见空中女儿和楚天秋二人仍是不敌魔教主,想起自己这三十年被其囚禁,所受的诸般苦痛,心里恨极,遂大喝一声,便飞身而起。

    魔教主自来后便见叶随风一直坐在地下一动也不敢动,仍以为他身中凝血咒而不敢动弹,却不知早已服下楚天秋取来的玉丹实,正在运功解咒。此时见对方陡然暴起,身形其快无比,才知对方功力竟以恢复,不由惊得骇然变色。

第一零二章 情劫

    魔教主全身都在黑烟笼罩之下,凌空而立,催运劫尘剑已占上风,正欲一鼓作气,将楚天秋和叶青青斩杀剑下,忽见叶随风从地下飞起,身疾如电,直冲过来。

    魔教主也知若论功力,自己与叶随风不相上下,而对方还有三个同伴,自己手里虽握有劫尘剑,却也难敌对方四人联手,当即收回劫尘剑,喝道:“叶老儿,我们之前的恩怨还没完,后会有期!”说话间,人已然化作一道黑烟,往西破空而去,其快无比,当最后一个字说完,人影已杳。

    楚叶唐三人没料到魔教主竟说逃便逃,一怔神间,人已没影,随即招呼一声,便欲追去。叶随风止住道:“不用追了,绝追不上的,索性由他去吧!”

    唐羽因宝剑被魔教主毁了,心里恨极,兀自不甘心地道:“任他就这般逃了,实是不甘,不如我们一起追上前去,直捣魔头的老巢,杀他个痛快。”

    叶随风道:“羽儿,你还是那么莽撞!那魔教经营了数百年,其老巢还是高手如云,固若金汤,就凭我们四人却如何能是对手。休要逞那血气之勇,而不知量力!”

    唐羽听师父这么一说,无言以对,羞得满面通红,讪讪道:“师父说得是,徒儿知错了。”

    叶随风就唐羽这么一个嫡传弟子,虽然一别三十年没见,心里仍是十分疼爱他的,遂笑道:“为师知你心痛宝剑被毁,不免有些意气用事。为师不妨在这答应你,日后定赠你一件乘手神兵。”

    唐羽听完,又惊又喜,道:“多谢师父!”心里喜不自禁。

    四人一起落地,这时叶青青和唐羽向叶随风双双拜倒在地,口里说道:“女儿(徒儿)!给爹爹(师父)叩头了。”声音哽咽,再抬起头时,俱是泪流满面。

    “免礼!快起来!”叶随风忙将二人从地上拉起,想起自己被困三十年,一朝脱困,竟能看到自己的女儿和爱徒,心满意足,不由得哈哈大笑。

    叶随风左手拉着叶青青,右手拉着唐羽,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满心欢喜之下,一面大笑,一面也是老泪纵横。

    楚天秋一旁看到三人真情流露,也不禁感动的鼻子发酸,眼泪也要掉了下来。

    叶青青倚在叶随风的怀里,说道:“爹爹,一晃三十年不见,你可想死女儿了!”

    叶随风神情黯然,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三十年来,爹爹也无时无刻地在想你。”随即脸转喜色,哈哈笑道:“你现在已长成大姑娘了,不知爹爹有多欢喜呢!”

    叶青青将头扎进叶随风怀里,只说了声“爹爹”后,便哽咽的再也说不出话了。

    叶随风抚着女儿柔软的秀发,也不免显得“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唏嘘一会儿,叶随风忽向唐羽问道:“你俩怎来这里了?”

    唐羽刚要回话,叶青青却抬起头,抢先答道:“自楚公子走后,母亲便一直觉得心神不宁,暗下掐指一算,算出爹爹与楚公子还有一劫,故叫我与师兄随后跟了来。同时母亲还叫我和师兄迎爹爹回谷呢!”

    叶随风听完,怔了一怔,神情黯然,问叶青青道:“你母亲现在可好?她心里一直怨恨着我,真得能愿谅我?”

    叶青青脱出叶随见的怀抱,说道:“我虽不知爹爹因何与母亲反目,自三十年前爹爹离谷出走后,便杳无音讯,母亲虽一直怨恨着你,但心里实一直也挂念着你呢。当楚公子来谷里为爹爹求取玉丹实,得知爹爹的情况后,母亲虽极力掩饰,我却还是看出母亲心里甭提多开心了,从那刻起我便知道母亲其实早就不生你的气了,早就愿谅你了。便以楚公子采取玉丹实为例,虽然楚公付出了极大辛苦,并险些送命,但若没有母亲的默许,玉丹实也绝得不到手。”

    楚天秋点头附合道:“青青公主所说极对!若无谷主夫人出手,我便连那两仪微尘阵都无法闯过,更不用说采那玉丹实了。”

    楚天秋回来后,叶随风急于化解起上的凝血咒,便迫不及待地将玉丹实服下,运功时又有魔教主寻来,直到现在竟还没问楚天秋求取玉丹实的经过呢。当下遂问楚天秋道:“你快将如何取得玉丹实的经过说于我听!”

    楚天秋便将自己依叶随风指引寻到帝王谷外开始说起,如何入谷,又如何在叶青青和唐羽的协助下,到了灵翠峰,见到玉丹实,又说到自己闯那两仪微尘阵,险些送命,后来谷主夫人出手相助,添枝加叶地说得甚细,至于自己后来如何取到玉丹实,却是轻描淡写。更将自己与唐羽斗剑一事,隐去没说。

    叶随风听完,仰望长空,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向楚天秋说道:“老夫欠了你一个大大的人情。”

    楚天秋连忙摆手道:“前辈如此说,实是折煞晚辈了。此许小事,前辈毋须介怀。”

    叶青青笑道:“爹爹却是不知,此次玉丹实却结了两枚。其中一枚自是留给爹爹化解身上的凝血咒,而另一枚母亲却是赠给了楚公子。楚公子并没自己服食,而是一并给了爹爹。此等旷世仙缘,楚公子不为所动,一心为人的侠义之举,实是令人钦佩。便此事爹爹也当好好酬谢楚公子一番才是!”

    楚天秋听后,嘴里“唔”了一声,转头向楚天秋看去,说道:“果是如此,老夫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楚天秋笑道:“玉丹实与我无用,前辈当时身中凝血咒,与你却是有用。我只恐一枚功效不足,遂才将两枚一并给前辈服下,这本是理所当然之事,前辈毋需介怀。”

    叶随风叹道:“楚公子果是宅心仁厚之人!”他之前一直称楚天秋为小子,此刻却改为公子,足见叶随风对楚天秋认可。

    叶青青道:“哪爹爹却该如何酬谢楚公子呢?”

    叶随见一怔之后,说道:“我自有打算。”

    一旁的唐羽一直没机会说话,本就憋得难受,此时终于逮到机会,遂插口问道:“师父,适才那魔头所使宝剑,果是上古神兵--劫尘剑吗?”

    叶随风点头道:“然也!”

    叶青青又抢问道:“那劫尘剑本是上古仙人宁道子所铸造三大神兵之一,此等神兵利器,怎会到了那魔头的手里?”

    叶随风神情懊丧地道:“那劫尘剑却是魔头自我手里巧取了去的。此事说来话长,而我与你母亲反目,也是因此剑而起。”顿了一顿,又道:“这被囚禁在这的三十年里,我也彻底想明白了,实是我的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母亲。现在想来,后悔莫及呀!”

    楚叶唐三人听完之后,心里都想着同样的问题,想问却又不便出口,不禁面面相觑。

    叶随风见状,笑道:“你们一定想知道我们夫妻反目的原因吧?这本是我的一件丑事,现在便说与你们听又能怎能?”随即又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坐下来说吧!”说完,当先坐在旁边一块碎石上。

    这恶鬼沟经魔教主的九烈阴雷炸后,已是山塌石崩,面目全非。满地都是碎石块,大小不一。当叶随风坐下之下,三人便围着他也坐在碎石上。

    就听叶随风道:“话头却要从三十年前说起。”顿了一顿,又道:“三十年前我出谷云游,在一个幽谷里无意中得到了那柄劫尘剑,并还附有一句仙人宁道子的留下的偈语。故老相传,上古仙人宁道子飞升时,不仅留自己所铸造的三柄神剑,还留有一部天书。此天书更是宁道子毕生心血的结晶,内容精奥,凡人习之便可长生不死,陆地成仙。而要想得到这部天书,却非得集齐那三柄神剑不可……”

    这桩秘事显然是闻所未闻,叶青青和唐羽听到这里,都禁不住眼放光芒,兴奋不已。楚天秋却早听师父疯道人对已讲过了,听完倒能淡然处之。

    叶随风继续说道:“我当时得到这柄劫尘剑后,心里遂起了贪念,妄想集齐另两柄剑,三剑汇集,以便得到那部天书。于是我便走遍天下,寻访另两柄神剑的下落,一晃三年,却是杳无头绪。也就在这时,我结识了一个女子。”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目光从身旁三人身上扫过,随即又道:“这女子美艳如仙,娇媚入骨,很快我便被她的美色所迷,不知不觉中便入了瓮中。当时色迷了心窍,便想纳那女子为妾,遂带她回了帝王仙谷。可当到了谷外时,我又踌躇了,因我与夫人一向恩爱,两心相悦,此时却心有他属,却还要纳那女子为妾,夫人是绝不允我的。可当时我已向那女子发下誓言,定要纳她为妾,口既说出,总不能再反悔了。于是我只好先将那女子留在谷外,独自入谷,硬着头皮向夫人求说。”

第一零三章 情魔

    扫了一眼身旁的楚叶唐三人,身为长辈在三个小辈面前说起自己不堪的往事,帝王谷主叶随风脸上也不禁微微一红,三小听得入神,各自想着心事,故都没在意。

    谷主叶随风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夫人平时甚是娴静温良,先听到我要纳妾的话后,并未立刻翻脸,而是劝我回心转意,并陈说利害,又言此女居心叵测,别有所图。当时我鬼迷了心窍,任夫人如何劝说,我却完全听不进去。先我还想将自己巧得劫尘剑的事说与夫人,后见夫人不同意我纳那女为妾后,我又气又怒,也未再与她说。后来夫人也是见我执迷不悟,色迷了心窍,劝无可劝,这才翻脸。我先还觉得纳妾,甚是对夫人不起,觉得理亏,与夫人翻脸后,我返倒觉得理所当然了。只为此事,我夫妻二人反目成仇,我一怒之下便离了帝王谷。”

    说到此处,停了停,目注着叶青青说道:“青儿那时还很小,而我却迷恋美色,抛家弃女,现在想来实是糊涂透顶。”

    叶青青凄然道:“那时女儿还不懂事,并不知爹爹因何与母亲反目,而之后母亲也一直未对我说起,若不是爹爹说与我听,我还一直蒙在鼓里。”

    谷主叶随风叹道:“这事实是我对不起你母亲,虽与我反目,却不你面前说一句我的坏话,这就是你母亲的善良之处。”神情悲情,随即又道:“这些年来我所受得苦难实是我自让的,罪有应得,活该之极。”一面说,一面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楚天秋和唐羽在一旁却不知该如何解劝,略显尴尬,沉默了一会儿。忽听叶青青问道:“爹爹,你离谷之后,又怎么样了?”

    谷主叶随风怔了怔,遂道:“我出谷之外,兀自见那女子还在谷外等我,当时我因与夫人反目,心情坏透了,可见到那女子后,心情还好转了些。那女子见的表情沮丧,便猜到了结果,也没说什么,反还劝我开心。我当时便想,能有如此这般温柔贴心,善解人意的女子相伴也是无憾了。随即便将那前那些不快统统抛之脑后了。此后我与那女子便居无定所,遍游天下。只是偶尔想起谷里的夫人和幼女青青,心里仍不免有些失落。”顿了一顿,双眼俱是愧色地看了叶青青一眼,随即问道:“青儿,你怨恨爹爹吗?”

    叶青青摇头道:“不怨恨爹爹!”

    谷主叶随风一怔之后,哈哈笑道:“果是我的好女儿!”笑声一顿,又道:“你越是这么说,爹爹越觉对你不起!”

    叶青青星眸微红,说道:“爹爹无论做过甚么错事,在女儿的心里,都从未怨恨过你。”

    谷主叶随风听后,又是欢喜,又是感伤,伸出大手,轻轻抚摸着叶青青柔顺的秀发,叹道:“爹爹错了,不仅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母亲。”

    叶青青道:“母亲也早不怨恨爹爹了,我和师兄便是母亲差来接爹爹回谷的。”

    谷主叶随风叹道:“我是无颜再见你母亲呀!”

    叶青青刚说了句“爹爹”,谷主叶随风便摇手止住,说道:“你也毋须再劝,我是无脸再回帝王仙谷了。”

    唐羽正听得入神,更急于知道后面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见打断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地问道:“师父,你还没说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谷主叶随风仰望天空,入了一会儿神,这才说道:“我自得了劫尘剑后,从未向他人说过。不仅未给夫人说,便那女子我也未说过。其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时常暗自参透那劫尘剑的秘密,想窥探它与天书倒有何联系,可是终究是一无所获。后来我也灰心了,便渐渐松懈下来。这一日我恰在抚弄劫尘剑,正被那女子撞见,便问我这是什么剑。我见既被她撞破,也不便再隐瞒,遂将此剑名称和来历都说与她知道。那女子听后,显得甚是淡然,我当时也未多想。”

    “在那之后,又过了很久,这一日那女子忽提出学剑,央求我教她。我当时实是对那女子爱极,她既说出要学剑,我便一口答应。那女子没有应手的兵刃,我便借劫尘剑给她暂使。那女子果是聪明,剑法一教便会,不几天便将我教她的一套剑法练得纯熟。后来那女子便称用那劫尘剑甚是顺手,想多用几天,我也没做他想,便一口应承。”说到这里,谷主叶随风不禁停住了,脸上神情忽急忽恼,变幻不定。

    楚叶唐三人已隐隐猜出了些什么来,只是三人谁也没开口。

    谷主叶随风怔了一会儿,接口又道:“这一日,我出门后再回来时,却不见了那女子,唯见桌上留了一张便笺,上面写道:‘劫尘宝剑借我一用,日后再当奉还’。我看过之后,才知上当,果真被夫人说中,气急坏败。见那笺上笔墨未干,那女子当去不久。我想也未想,便循着方向追了下去。追去数百里,果见那女子在前面飞着。那女子当也知道我在后面追来,加紧急飞,竟是其疾如矢,神速无比。我见那女子竟有如此深的功力,之前竟是在我面前深藏不露,更是气恼非常。”

    “我直追了上千里,当追到一条沟谷里时,斜刺里竟杀出一人来。那人我却是识得的,正是魔教教主雷震天。我见二人果是一伙,又急又气之下,不由分说便与魔教主战在一处。先我还以为那魔教主当不是我的对手,不想一交上手,才知那魔教主一身魔功竟是厉害无比。我二人直斗了三天三夜,仍是未分胜负。这时魔教中的双妖和四魔也都赶来了,便连那女子也加入了战团,七人合战我一人。我见那女子对我出手又狠又毒,哪里还有之前恩爱的影子,心里既悲且恨之下,终于力逮不敌,失手被擒。”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苦笑道:“我枉自玄功仙法天下无敌,却败在一班魔教妖人手里,心里又羞又急,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是那魔教主却未杀我,再我身上下了凝血咒之后,又把我囚禁在那沟谷里,便是现在这恶鬼沟了。还派魔教那些妖人来看着我,生怕我逃跑了。”随又向三人苦笑问道:“你们可知那魔教主为何不杀我吗?”

    三人皆摇头。

    谷主叶随风说道:“我当时巧得劫尘剑时,还曾记下宁道子留下的一句偈语。不知这些被魔教主如何得知,遂派那女子使美色将我劫尘剑骗去。虽将剑骗了去,却没骗去我所记下的那句偈语。而魔教主也知道那句偈语关系重大,故逼我说出那句偈语来。我自知若说出偈语,必死无疑,故这三十年来我受尽殊般折磨,就是一字未露。那魔教主真是狠毒,见我不说,还在我身外下了一道歹毒的禁制,使我日日夜夜无时无刻都要受那刀剑风火侵体之苦。”

    听叶随风说到这里,叶青青既心痛又悲伤,垂泪道:“爹爹受苦了!”

    谷主叶随风摇头道:“我这都是罪有应得。当时你母亲曾劝说我此女来历不正,定有所谋,可是我却一个字也未听进去,才有此劫,也是活该。”

    叶青青道:“爹爹,那害你的妖女倒底叫什么名字,你说出来,我日后定找她与你报仇。”

    唐羽变在一旁附喝道:“师父,你快将那妖女的名字说出来,我必为你报仇。”

    谷主叶随风道:“这在这里囚禁了三十年,受尽万般苦楚,反使我参透了世情,至于报仇不报仇,我已不放在心上了。这一切都是有因必有果,起因便是我巧得那劫尘剑,怀璧其罪,才有后果这万般恶果。只是那劫尘剑落在魔教主的手里,确是后患无穷,你们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将那劫尘剑给夺回来。”

    叶青青却是心有不甘,又道:“爹爹,你就将那妖女我名字告诉我们吧!莫非你还有甚替她隐瞒的吗?”

    谷主叶随风笑道:“非是替她隐瞒什么,而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自我被禁之后,我便再也未见到那妖女,过了十多年后,才从魔教妖人的口里听说,那妖女已然失踪了数年,想是已遭了恶报。”

    三人听后,大出意料之处,面面相觑。

    唐羽忍不住地亦问道:“师父,那妖女倒底叫什么名字,你却说出来吧!”

    谷主叶随风怔了怔后,苦笑道:“你们既想知道,便告诉你们也无妨。那妖女便是魔教‘**痴狂’四魔中的情魔聂采儿。”

    “聂采儿”这名字一说出,便如一道闪电划过楚天秋的脑海,似乎记忆深处,曾经听过这人的名字,可是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神情显得一片惘然,怔怔地发起呆来。

    “聂采儿、聂采儿……”楚天秋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

第一零四章 聂采儿

    “聂采儿!”叶青青和唐羽听后,相互看了一眼,遂又听叶青青恨恨地道:“这聂采儿就是爹爹与母亲反目的罪魁祸首,死了反倒便宜了她,若不然我定将她碎尸万断,挫骨扬灰不可。”

    乍听从一向温文娴静的叶青青嘴里说出如此刻毒,如此血淋淋的话来,楚天秋和唐羽不禁都愕然了。

    说到此时,日已过午。红日当空,万里无云,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谷主叶随风道:“人既已死,一了百了。那妖女虽然骗了我,我却不恨她,恨只恨自己当时错信了她。”随即振臂站起,又向叶青青道:“回去后,你向母亲说,是我对她不起,只愿她不要再怨恨我便是了。”

    三人也随之站起,叶青青挽住叶随风的臂膀,道:“母亲早就不怨恨爹爹了,只要爹爹与我回谷,你和母亲一定会合好如初的。”

    唐羽亦道:“是呀师父!师母也实是盼着你回谷呢!”

    谷主叶随风苦笑道:“便是夫人愿谅了我,可我也无颜回去见她的。”当下又一挥手,说道:“你们也毋须再劝,我意已绝,是不会回谷的。”

    叶青青一急,眼圈微红,泫然欲滴地道:“爹爹若不随女儿回谷,我便也不回去,爹爹走到那里我便跟到那里。”

    见到叶青青着急欲哭的样子,楚天秋心里也不禁恻然,暗道:“离谷时我曾答应了青青公主,一定要劝前辈回谷,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当下气血上涌,大声说道:“前辈既然口口声声说错在自已,并承认对不起谷主夫人和青青公主,现下本是一绝好机会,可一家团圆,前辈却一误再误。前辈不是无颜回谷,实是放不下你的脸面。前辈既错在自身,便与谷主夫人说几句赔罪的话又能如何?大丈夫敢作敢为,难道前辈便连这点担当也没有吗?”

    听楚天秋侃侃而谈,声色俱厉,叶青青和唐羽听后都不由得惊呆了。

    谷主叶随风听完,脸色亦是阵青阵白,过了一会儿,脸色渐渐恢复,伸手拍了拍楚天秋的肩膀,叹道:“小子,你说得对,大丈夫就要有担当。错了便是错了,大不了赔几句罪话而已,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呢!”随即哈哈一笑,又道:“我这便回谷,与夫人赔罪道歉。若夫人能愿谅了我最好,若是不能愿谅也是我咎由自取。”

    叶青青的唐羽先还怕楚天秋的话冲撞了谷主,引得谷主怒极出手,后却见谷主竟然转变了态度,实是大出两人意料之处,都是又惊又喜。

    楚天秋说得这些话也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说完心里也甚是忐忑,生怕惹恼了对方。听谷主叶随风如此说,也不禁喜出望外,说道:“晚辈非是有意冒犯,前辈愿谅则个!”

    谷主随风笑道:“你说得这些话恰恰戳中了我的心事,我果还是放不下自己的脸面。”随即又叹道:“以我之前所做的那些不堪之事,为了得到夫人的愿谅,慢说赔几句罪话,便是揍我几下也是该的。”

    这时忽听石后有人说道:“你的所作所为虽然不堪,但这三十年来所受的苦痛也是罪有应得。你既已知错,我又怎会打你呢。”随着说话声,从石后现身走出一人来,嫣笑盈盈,宛如朝霞和雪,容光照人,正是谷主夫人。

    四人竟都不知谷主夫人是何是来的,乍见她从石后出来,都是又惊又愕。

    谷主叶随风一怔之后,讪笑道:“夫人却是何时来的?”

    谷主夫人却不理睬他,转首向楚天秋笑道:“若非刚才公子那一番话,恐怕此时有人还在死要面子,不肯服软呢。”

    谷主叶随风听后,脸色显是尴尬,遂向谷主夫人深施一礼,说道:“夫人,确是我的错,我在这里与夫人赔罪了。”

    谷主夫人没料到叶随风果真向自己赔罪,不由得眼圈一红,但当着三个小辈的面,却兀自不动声色,说道:“我与你之间的事,我们回谷后再细算。”随即又对叶青青和唐羽道:“现在还不与我回谷,留在这里做什么?”

    叶青青欢喜无限地应了一声“是”后,便挽着叶随风的手臂,说道:“爹爹,我们一同回谷吧。”

    谷主叶随风忽道:“且等一等,我还有话要与那小子说。”随即又招呼楚天秋道:“你随我来,我有几句话要单独与你说。”

    楚天秋怔了一怔之后,还是随着谷主叶随风去了。

    两人走出数丈远,随即站停,就听谷主叶随风道:“你小子不仅助我脱困,还不辞辛苦地求来玉丹实化解我身上的凝血咒,更使我夫妻合好,竟使我不知如何感谢你了。更令我意外的是,求来的那两枚玉丹实本有一枚是属于你的,可你竟都给我服下,足见你宅心仁厚。我向不欠别人的情,之前我便说出既欠你情,定是要还你的。我现就送你几句偈语,算我还你的情了。”略略一顿,遂悄声又道:“你听好了,‘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岗。’这便是上古仙人宁道人所留的十六字偈语,你要记牢了。”

    楚天秋诚惶诚恐地道:“晚辈也只是略尽些棉力,况且前辈也曾教了晚辈一套‘无极神雷诀’,已是受之有愧,现在这偈语我却万万受不得。”

    谷主叶随风将脸一沉,说道:“这十六字偈语你必须记下,我可不想欠你的情。”随即神色缓和,又道:“这十六字偈语关联天书之秘,大有玄机。我之前一直参详不透。可在这里囚禁三十年中,竟被我略窥门径。”

    顿了顿,又道:“宁道子飞升之前曾留下三柄神兵和一部修道天书,那三柄神兵便是清雾剑,映雪剑和劫尘剑。并留言说,只有得齐三柄神兵者,才能有缘得到那部天书。而这十六偈语中的云腾致雨当暗指清雾剑,露结为霜当指映雪剑,而金生丽水自是喻指劫尘剑了,至于最后一句‘玉出昆岗’定是暗指天书的出处,至于倒底有用玄机,我一时还未参透。我之所将这十六字偈语说与你,便因你身怀清雾剑,也算是与天书有缘人,说不定日后于你有用。这些话你切要牢牢记下了?”

    楚天秋既惊喜,又感激,点头道:“多谢前辈成全,晚辈都记下了。“谷主叶随风点头道:“好!话已说完,我们日生有缘自会还见,告辞!”说完,向楚天秋一挥手,转身向谷主夫人三人走去。

    汇在一处,就听叶青青向楚天秋摆手道:“楚公子珍重,后会有期!”话刚说完,随见谷主叶随风双袖一展,涌起一团祥云,拥着四人冉冉升到空中,随即又向北平飞而去,其疾如矢,晃眼间便没了踪影。

    同时又听空中的唐羽说道:“楚天秋,你虽救了我一命,但我与你也不算完。约定仍然作数,半年后我定寻你分个高低。”这话是他用传音之术独对楚天秋一人说得,因他在祥云中去势极快,声音也越说越细,当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几不可闻了。楚天秋听在耳里,却未在意。

    遥望四人消失的方向,暗想四人此去却是皆大欢喜,却独留自己孑然一身,心里甚觉惆怅,怔怔发了一会儿神,楚天秋随喃喃自语道:“人都已然走了,还想他做甚?”虽如此说,却还是立在原地久久不曾离去。

    一声鸹噪,惊醒了楚天秋,仰望天空,霞光潋滟,白云悠悠,偶有鸹鹊从空中飞过,越发显得寂辽。

    楚天秋一算时日,现已进了二月,距开科试考已近,遂暗道:“这里距长安还远,不能再有耽搁,要不然会误了会考日期的。”心念及此,将脚一跺,跃身而起,驾着遁光破空而去,直奔长安城。

    数日后,楚天秋已然出现在长安城外。

    离得尚远,楚天秋便看到高耸的城堞,巍峨的城楼,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光,金璧辉煌。

    进到城里,便见大街上人如织,车如流,街道两旁更是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好一派繁荣景象。

    楚天秋见到此等热闹景象,不由得眉头微皱,旋又转身出了城门,在城外僻静处寻得一家名叫“喜临门”的客栈住下。

    这家客栈甚小,也只不过十余间客房,却是住满了客人,竟都是进京赶考的举人。楚天秋深藏不露,与这些同住在一起,倒也显得平常。

    楚天秋赶到就城后,掐指一算,离会考日期尚有半个月,闲来无事,也不读书,每日只是将自己闭门关在房中,运气练功。

    这一日,楚天秋运功刚毕,忽听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不由得一怔,心里暗道:“莫不是店小二?”一面想,一面走将过去,拉闩把门打开,却见门外站着一人,哪里是甚店小二,却是一个年约三十,长身玉立,面白无须的白衣书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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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侣尘劫介绍:
一个是前世旧侣,娇媚入骨;一个是今生新欢,艳若天仙…… 我欲成仙,斩妖除魔,怎奈情孽纠缠,红尘难断…… 修仙艰途,谁与君同?仙侣尘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侣尘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侣尘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