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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子鸽     仙侣尘劫txt下载     仙侣尘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别离

    楚天秋将两只怪物斩杀之后,又在洞里仔细搜寻一番,确定洞里果真再无遗祸,这才转身出洞。到了洞外收起清雾剑,长出一口气,只觉空气清冽,胸中为之一畅。

    这时,放眼看去,清光四射,月明如昼,远近山林沟壑如被披上一层轻霜。

    楚天秋刚刚除去两只祸害世间的怪物,心里正自高兴激动,热血翻涌,虽是冷风阵阵,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在洞外略一住身,然后便驾起剑遁循着来路飞去了。

    楚天秋飞在空中,星光明月在头上,群山林木在脚下,迎风飞驰,好不惬意。楚天秋自艺成以来,还从未纵情飞驰过。当下楚天秋嘴里发出一声似龙呤般的轻啸,将剑遁催至极处,化作一道银色遁光,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其快无比。楚天秋一边飞驰,一边暗自心喜,因为他觉到自己功力在其间已然又增进了不少。

    银色遁光如经天长虹般掠过夜空,百十多里路,晃眼即到。楚天秋在冯家门前落到,然后收起遁光,只见屋里还亮着灯光,显然他们正等着自己回来。

    楚天秋在门外轻嗽一声,这才推门进屋。屋里的小蝶闻声当先从里屋迎了出来,见到楚天秋安然回返,满脸喜色,喜极而泣地道:“你终于回来了,我还在为你担心呢!”之前的担心与不安俱化作滴滴泪珠儿,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楚天秋心里一阵感动,笑道:“你不用再担心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一面说,一面帮小蝶拭去脸颊上的泪珠。

    这时冯氏夫妇和石头也从里屋出来了,将楚天秋迎进里屋后,石头便急不可奈地问道:“秋哥哥,你可将那怪物杀死了吗?”当听到楚天秋确定的回答后,石头长出一口气,又道:“看那怪物可怕的样子,爹娘和姐姐甭提多替你担心了?”

    楚天秋笑问道:“难道你不为我担心吗?”

    石头睁着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眸道:“我知道秋哥哥本领大极了,那怪物虽然厉害,却也不是秋哥哥的对手,所以我一点也不为你担心。”

    楚天秋闻言心下一热,用手抚摸着石头的头,说道:“石头真棒!”

    石头又问楚天秋斩杀怪物的经过。楚天秋当下便将经过仔细说了一遍,当说到在洞里发现还有一只怪物时,四人脸上俱露出惊骇之色。

    待楚天秋说完经过,冯林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说道:“楚公子除去了这两只怪物,实是为山里百姓去了一大患,更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冯氏亦在一旁附合称赞。

    石头满脸羡色,只到这时忽幽幽说道:“我若也有秋哥哥这般本事多好呀!”

    小蝶嗔笑道:“你**丹胎,却是休想了!”

    石头闻言却一点也不生气,反笑道:“秋哥哥曾答应过我,将来会教我本这些本领的。是不是呀秋哥哥?”最后一句话自是问楚天秋的。

    楚天秋笑道:“将来有机会我,我一定教你。”

    石头道:“我现在便等不及了,想你马上便教我多好呀!”

    楚天秋道:“我还要进京去,没有时间教你的。”随即一顿,又道:“现下怪物被我斩杀,后患已除,我也该走了。天亮后我便要上路,现在先向你们辞行了。”他在这里住了近月余,已然情若一家人般,说到即将离别,心里竟自恋恋不舍。

    小蝶自楚天秋安然回来后,心里正自欢喜不已,当听到他说天亮的便要离别,满心的欢喜顿化为缕缕哀伤,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强忍着眼泪水,说道:“你真得这么快就要走了?难道不能再多住几日吗?”语调凄苦,泫然欲滴,不知不觉间已是真情流露。

    楚天秋何尝不知小蝶对自己心思,可是他却只当她作亲妹妹,这话却又说不出口。看到好凄婉的神情,哀怨的语气,心里竟有些不忍,呆了一呆,说道:“早晚要走,再多住几日又有何意?”不忍再看小蝶那凄婉的面容,怕自己会变了主意,当下转头对冯氏夫妇说道:“我在你家里叨扰太久了,没有不散的筵席,也该走了。”

    冯氏夫妇知道无法挽留,心里自免不是一阵唏嘘,说道:“公子此去京城实为科考,前程远大,我们这里确不能再留公子了。我们恭祝公子此去京城,一举得魁,高中状元。”

    楚天秋苦笑道:“谢你吉言!”心里却暗道:“中不中状元,却非我心愿,说与你们怕也不信。”脸上神情自是满寞,不以为然。

    当旭日东升,晨雾渐去时,楚天秋秋辞别冯家准备上路。冯氏夫妇倚门相送,挥手与楚天秋作别。而小蝶和石头则坚持多送一程,陪着楚天秋又走出了老远。

    停下脚步,看着小蝶和石头一副依恋不舍的样了,楚天秋也是一阵心酸,遂说道:“已然送出老远了,你们还是回去罢!”顿了一顿,又道:“这山里的日子又清苦,说不定还会有甚山精鬼怪前来作祟,又不安全,你们还是搬到山外去住吧。”

    小蝶眼圈微红,强忍着泪水,问道:“楚公子此去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楚天秋点头道:“我会的!我一定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小蝶道:“那我们绝不会搬走的。”

    楚天秋一怔,问道:“为什么不搬?”

    小蝶双眸中闪过一丝幽怨,然后低下头却没有回答。

    石头忽然贴近楚天秋的耳边,轻轻说道:“我姐姐的意思我知道,她怕我们家搬走后,你再回来后便找不到我们了。”随即大声又道:“我和姐姐一样,我也不同意搬走。”

    楚天秋闻言后,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也不知是甚么滋味,摇头道:“罢了!随你们好了!”当下与小蝶石头作别而去。

    当楚天秋远去之后,石头兀自在后面高喊道:“秋哥哥,你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呀?我们在这里等你。”只见楚天秋挥了挥手后,头也不回地很快便消失在山后了。

    石头对着楚天秋远去的方向呆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着姐姐一副凄苦的表情,说道:“姐姐也不要再伤心了,秋哥哥既说会回来看我们,他就一定会回来的。”

    小蝶之前因在楚天秋面前,强忍着不使自己流泪,而当楚天秋离去后,她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了,泪珠如断线般顺着脸颊滑落而下,哽咽地道:“他不会再回来了!此一别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楚天秋大步往前走着,又疾又快,脑中却一直浮现着小蝶与石头那依恋不舍的神情,心里有酸又有苦。他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因为他不敢回头,怕回头后看到小蝶和石头那伤心的表情,自己会不忍又变了主意。

    转过一道山弯,身后已然没了小蝶与石头的影子,楚天秋这才放缓脚步,又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身看去,却见千山万壑,峰岭杂沓中,哪里还能看到姊弟二人的身影?

    楚天秋呆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转身踏上了去路。

    走在路上,楚天秋虽然不想去想,但离别时小蝶那哀伤的神情,幽怨的眼神却总在脑中浮现。有时还要与另外三个女子苏氏姊妹和柳如烟相比较一番,觉得四个女子都很美丽,性格却有不同。

    苏卿温柔又善解人意,尤如一朵百合花,让人有一种我见犹怜之感;苏舜刁蛮任性而又内心忌刻,就像玫瑰花般,虽然美丽,却不敢靠近;柳如烟温婉而又有才情,与她相处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小蝶善良则又弱不禁风,更似小家碧玉,我见犹怜。

    这四个女子同样美丽,同样又对自己心有所衷,楚天秋何尝不知?只因他只对苏卿心有所属,另外三个女子却再也进不了心里了!他一面想,一面心道:“小蝶姑娘对我的真情我却只能辜负了,因我只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般。”随即眼前又现出苏卿的一颦一笑,又暗道:“不知卿妹妹现在怎样了?是否也在想我吗?”

    楚天秋虽在临别之前已然问明了出山路径,但因心有所思,不觉间还是将路走岔,越走越是荒僻,又走出不远,竟然前面没有路了。楚天秋直到这时才醒悟过,知道自己走迷路了。看到四下尽是群山绵亘,岗岭起伏,荒无人烟之地,遂打定主意,大山中又无人,也不怕惊世骇俗,索性驾遁飞行得了。

    心想及此,辨别方向后,驾剑遁飞起空中,银色遁光直如一道闪电般向西北方飞走了。

    楚天秋飞得又高又快,抬头看去,头顶碧空如洗,太阳当空,放射出万道耀眼光芒。俯道看去,片片白云从脚下一晃而过,就连那千山万水也如奔马一般往身后飞快退去。

    迎风飞驰,身外有遁光护体,只听风声呼呼,寒风竟不能浸体,更觉不到一丝冷意。正飞间,楚天秋忽听到脚下传来阵阵的哭喊声,心中一惊,随即循着哭喊声飞降过去。

第七十六章 援手

    此时,楚天秋已然飞出了大山,脚下渐渐现出城镇人家和田亩阡陌。楚天秋随即放缓迅速,并降低高度。

    那哭声发自一座小村落里,哭声凄切哀婉,闻之使人断肠。楚天秋听到哭声,心里不忍,遂循声降落到了村外无人处,然后迈步往村里走去。

    村里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户户都是土坯墙,茅草房。有几户更是残垣断壁,早无人居住了。楚天秋一边走,一边皱眉暗道:“看来这村里人的日子过得都很苦呀!”

    哭声是从村最东头一户人家里发出来的,楚天秋循声走去,临近跟前,听那哭声越发的使人肝肠寸断。

    楚天秋循声来到那户家前,只见围墙残破,便是那房屋也是秃顶少窗,岌岌可危。此时那人家门前早围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楚天秋站在人群外,透过人群往里看去,就见院里地上放着一块门板,板上躺着一庄稼打扮的中年汉子,脸无死灰,身体僵直,似已死去多时。在那死尸旁边地上跪着妇人,浑身缟素,正抚尸痛哭,哭得凄凄切切,使人心酸。妇人旁边还跪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又黄又瘦,只见她双眼红肿,正盯着眼前男尸怔怔发呆。

    这时就听身边一围观的老者,一边拭泪,一边唏嘘道:“这家男人死了,可叫这母女今后如何过活呀?唉!真是惨呀!”

    旁边另一年青汉子说道:“这武大力早上出去时还好好,怎么说死就死了呢?这也太突然了吧?”

    那老者忽冲年青汉子“嘘”了声,说道:“你莫要胡说,以免若祸上身。”

    那年青汉子脸上虽有不愤之色,但想到自己家里还有妻儿老小,便也不也再多说了。

    当下又听那老者说道:“这武大力人本极善良的,可是好人不长寿,正当壮年却这么早就死了,真是可惜了。”

    旁边那年青汉子脸上愤色越来越盛,终于忍不住冷哼一声,说道:“这武大力死的冤,死的不明不白,好人没好报,真是天理不容。”

    那老者见年青汉子越说越离谱,急得脸上直冒冷汗,连连向年青汉子噤声,但那年青汉子仍是不管不顾地说个不停。那老者急得无法,偶然回头看到身后的楚天秋,顿时脸然变得没有血色,连忙用手捂住年青汉子的嘴巴,说道:“小子莫再要胡言乱语了,你是不是喝多了酒,却在这胡说八道的。”

    那年青汉子也是个憨直的人,被老者捂得透不过气,憋得脸色胀红,猛地甩开老者的手,说道:“爹,你想捂死我怎地?你得让我把话说完,要不然我心里难受。”

    老者偷瞄了一眼楚天秋,对年青汉子说道:“臭小子,什么也不能再说,难受你也得给我忍着。”

    那年青汉子似也觉察到了什么,回头看到陌生的楚天秋,脸上顿也变了颜色,扭回头去后,果然一句话也不说了。

    楚天秋从这父子俩的对话中渐渐听出了大概,知道院里那死的汉子定在内情,随即激动起侠义心肠,遂向前面那老者问道:“请问这位老丈,那死者武大力究竟是何死因呀?”

    老者闻言脸然陡变,忙及拉着旁边的儿子的手,一面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一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天秋见状越发认定这其中定有隐情,当下便想向其他人问明真相。

    其他那些围观人听得身后有人说话,纷纷回身看来,见楚天秋虽年轻英俊,仪表不凡,显是个眼生人,顿时起了警惕之心,不等他发话,那些人又都纷纷避到一边去了。

    楚天秋又气又恼,无奈之下只得走进院里,来到那兀自悲哭的妇人身后,揖礼道:“这位大嫂请节哀顺便!”

    那妇人闻听身后有人说话,且声音又很陌生,随即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个长身玉立,面如冠玉的陌生年轻男子,心里一怔,收住悲声,问道:“这位公子又是何方人士?你是在与奴家说话吗?”

    楚天秋先说了自己姓名后,又道:“我今从村外路过,听这里哭得悲切,故过来一看究竟。刚听有人言,你家大哥之死甚是蹊跷,一时心里好奇,故向大嫂问个明白?”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楚天秋一番后,说道:“看公子你年轻轻的,问这些做甚,还是不要给自己若麻烦的好。我也不想连累了你,你还是快走吧。”随即又回过身去,伏在那男尸身上哀哀痛哭不止。

    楚天秋本是好心,不想吃了个闭门羹,自讨了个无趣,心里倒不以为然,反倒越发想弄清这其中有原委真相。当下楚天秋看了看一旁那小女孩,兀自在发怔,显然幼小的心灵受到的找击太过沉重了。

    楚天秋一声叹息后,又将目光转向门板上的那男尸身上,只见那死尸面如死灰,已然没了呼吸,脸上并隐隐透出一股邪气。

    楚天秋近来功力越发精进,仙术道法也越发精熟,双目如电,看得真切,那股邪气若隐若现,一般人绝难看得出,当下不由得心中一动,暗道:“看来这人死得果然蹊跷!绝非正常死亡,倒像是中了甚邪法。”随即俯下身去用手抚那死尸的脉腕,只觉触手冰凉,细一切脉,竟觉脉搏若有若无,还有些轻微跳动。

    那妇人突被楚天秋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又恼又怒地道:“公子这是做甚?我夫已死,难道你还让他死后也不得安生吗?”

    楚天秋忙道:“大嫂误会了!大嫂且住悲伤,你家大哥还没死,还能救活。”此言一出,不禁那妇人惊呆了,就连围观的众人也都是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不已。

    楚天秋也不理会那些人,又对发呆的妇人说道:“你家大哥确实还没死,真得还有救!”

    这时突听围观人群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冷哼,有人道:“小子,休要多管闲事!”

    楚天秋闻声一怔,循声看去,却见人群满是惊诧的神情,竟不知那发声人是谁。当发怔时,一旁的那小妇孩竟先醒过神来,一面向楚天秋磕头,一面哭道:“你一定有法子能救我爹爹,求大哥哥救救我爹爹吧!”

    那妇人也同时醒过神来,亦向楚天秋磕头哀求。

    楚天秋先将那母女俩从地下拉起,嘴里说道:“你们快快请起,我一定尽力而为。”

    那妇人道:“刚才奴家言语上对公子多有冒犯,请公子不要计较才是!”

    楚天秋嘴里一边说着“哪里、哪里”,一边俯下身去,仔细地察看着那男尸身上的伤势。外表上前无伤痕,楚天秋随即又打开男尸的衣服,胸前胸后又看了个遍,仍是一无所获,不禁暗道:“伤这人的邪法果然厉害,外表并无伤痛,实则体内中邪已深,若再过个一时半刻,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以救活了。”

    那妇人见楚天秋皱着眉,沉呤不语,心里忐忑不安,问道:“公子,我丈夫果真还能救活吗?”

    楚天秋点头道:“你丈夫乃是中了邪法,要想将其救活,恐要多费些手脚。”

    那妇人闻言之下惊喜若狂,竟误以为对方话里意思是要报偿,当下重又跪倒在地,一面磕头,一面说道:“只要公子能将我丈夫救活过来,我便是做牛做马,倾家荡产也要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楚天秋知道对方误会自己意思了,弄了个啼笑皆非,说道:“大嫂快起!我救人只是出于甘愿,并非想要你报答我什么,休要再说这些,快快起来吧。”说话间,将妇人又从地下拉起。

    那妇人欢喜无限,直恍如作梦一般,怔怔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那些围观的人见那死人明明死了很久,见楚天秋竟说还能救活,顿时引得一阵骚动,随即众人纷纷好奇地靠近过来,想一睹楚天秋如何救人。

    这时楚天秋忽又听到人群中传来先前那人的声音,说道:“小子,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休要若祸上身。”

    楚天秋闻言之下,因急于救人,也没理会。当下暗自调运好真气,双手虚空按在那男尸上方,掌心朝下,手心里泛起一片清光。双手游动,先从头部往下移,后到脚部重又往上移,如此数个来回,只见手掌上那片清光所过之处,体外所罩那股隐隐邪气,逐渐消失不见。随后又见那男尸的脸色也由灰变白,原本僵硬的身体也变软了。

    围观的众人见状之下,不由得都啧啧称奇。一旁站立的那母女俩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又是惊喜又是赞佩。

    这时围观的人群当中又响起了那熟悉的冷哼声。

    楚天秋一心只顾救人,虽将那冷哼听在耳里,却也无暇顾忌。此时他救人已到了急要关头,一心不可二用,当然更无心去理会那些了。

第七十七章 惊魂

    楚天秋运用自身纯阳真气,直用了小半柱香时间,才将男尸体外的邪气化解干净。随见他又弯下腰去,用手将那男尸的嘴撬开,嘴对嘴地将自己的真气缓缓地度入对方的嘴里。过不一会儿,又见男尸的脸色又由白转变为润红,随即鼻翕中也渐渐有了呼吸。

    忽听得一声“哎哟”,那男人竟然缓缓张开了双眼。

    围观的众人见状,顿时引得一片惊叹,有人说道:“呀!武大力果然活过来了。”又有人道:“这人竟将死人都能救活,当是神仙下凡,果是好人有发报呀。”七嘴八舌,众说纷云,不能一一而道。

    人群中忽又响起一声冷哼,既气愤又恼怒。一声冷哼之后,随即再也没有回应了。

    楚天秋数次听到那冷哼声,觉得甚是不同寻常,收功之后起身又向人群人寻去,哪里又能找出发声之人来?

    这时那武大力眼睛转了几转,最后停注在妇人的脸上,低低地问道:“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了?”

    那妇人将丈夫抱在怀里,喜极而泣,说道:“你可活过来了,太好了!刚才都吓死我娘俩了。”

    武大力先是一片茫然,待看清当下情景后,当即恍然,说道:“是谁救了我?我要给他磕头谢恩!”一面说,一面从门板上坐起。此时他除觉浑身甚觉软弱无力之外,再无其他异兆。

    那妇人扶着丈夫从地上站起后,指着一旁的楚天秋说道:“就是这位公子救活了你。”随即又问楚天秋道:“公子救了我丈夫的性命,便是我全家的恩人,但我们还不知恩人尊姓大名呢?”

    楚天秋正在人群中寻那冷哼之人,因寻不到,心里正自寻思,听到妇人的说话,这才醒过神来,报了姓名之后,笑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这时武大力一手拉着妇人,一手拉着身旁的女儿,三人一起跪倒在楚天秋的跟前,武大力说道:“楚公子的救命之恩,我们一家三口没齿难忘,请公子受我们一拜!”一边说,一边连连磕头。

    楚天秋道:“且不可如此多礼,快快起来。”一面连忙将三人从地下拉起,一面又说道:“武大哥虽然现已无碍,便之前中邪太深,身体还是很虚弱,快快回屋休息去吧?”

    武大力道:“公子救了我的命,我又无以为报,不如公子一同进屋坐一坐可好?”

    楚天秋本就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武大力,因当前众多人在场不便问,闻听武大力相请正中下怀,遂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武大力闻听甚是高兴,说了声“公子请”后,将手一领请楚天秋走在前面,自己由妇人挽扶着和女儿走在后面。

    那些围观的人群之前见到楚天秋能将死人救人,也算大开了眼界,此时也是兴趣索然,见他们进屋后,便纷纷散去了。

    楚天秋当先进到屋里后,看到家里实是太过清贫,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屋里除一铺大炕外,就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一把椅子了。

    武大力身体虚弱,便在妇人的挽扶下半倚半躺在炕上与楚天秋说话。而楚天秋便坐在了那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这时那小女孩端着一碗白干水递到楚天秋的面前,说道:“大哥哥请喝水!”

    楚天秋见小女孩甚是乖巧懂事,心里一热,接过水碗,轻轻喝了一声,然后放在桌子上,一边抚着小女孩清瘦的面庞,一边说道:“小妹妹真乖!”经过一番寒喧之后,楚天秋才知道那妇人姓秦名秀清,而小女孩则叫妞妞。

    此时楚天秋见屋里并无外人,这才问武大力究竟是中了何人的邪法暗算。武大力闻言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才道:“不敢隐瞒公子,我就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见,当时只听得一声冷哼,有人说声‘找死’后,便觉得浑身一个冷战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楚天秋听完更是惊诧不已,又问道:“你又是在哪里被人暗算的?”

    武大力闻言脸色陡变,显得又惊又怕,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当时就在西山恶鬼沟里……”刚说到这里,忽听旁边的秦氏惊问道:“你却去那恶鬼沟干什么?”

    楚天秋听到话音有异,转头看去,却见秦氏脸色惨白,显得又怕又气。

    武大力苦笑道:“因家里穷,粮食又不够吃,你与妞儿不仅没有吃过一天饱饭,更是一年多没吃过一口肉了,我心里实是不忍。于是我今天一早便进到西山里,想捉只野兔或是野鸡也好,给你娘俩弄点肉吃。说来也巧,我刚到山里,便看到一只兔子,又肥又大。我为了捉住那只兔子,又跑又追,不知不觉便追进了恶鬼沟。”

    秦氏诧异地道:“不对呀?最早村里人发现你时,你却是在村外。当时都以为你死了,村里人这才将你抬回来的。”

    武大力闻言一脸的茫然,喃喃地方道:“不对呀!我明明是在恶鬼沟里昏死过去的,又怎会回到了村外?”

    楚天秋不仅从武大力夫妇说话中,更是察言观色,知道这其中定然还另有隐情,暗道:“这恶鬼沟闻其名便知绝非善地,武大力在那里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随即问武大力道:“那恶鬼沟又是个什么所在?你却又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武大力似是犹有余悸,怔了一怔,才道:“这恶鬼沟在西山里,离我们这村子足有五六十里远。先前那沟本没名,只因数年前在沟里接连发生一些离奇怪事,无论是野兽还是活人,只要进去,不是失踪,就是离奇死去,从没有一个活口出来过,还时常听到一些如鬼哭一般的怪响,好不吓人。遂都说那沟里有鬼,从那以后便再也没人敢去了,故也将那沟叫做了恶鬼沟。”

    顿了一顿,武大力又道:“当时我只顾着追那只兔子,谁知竟不知不觉追进了恶鬼沟里。当我追进沟里后,便不见了那兔子,这时才惊觉竟然进到了恶鬼沟里,本就心里怕得要命。再一看沟里满是森森白骨,竟有人骨也有兽骨,更是吓得心胆都要破了。当时我便转身要往外走,却忽听到沟里隐隐传来说话声。初听到声音,我还以为遇到了恶鬼,吓得险些瘫倒地地。随又听到那声音竟有说有笑,渐渐清晰,显然正向我这里走来。听得真切,明明说话的是人,绝非是鬼,故暗想:‘大白天,便是鬼也不敢出来的。沟里既然还有别人进来,便不用再那么害怕了。’我胆子稍稍壮了些,却不知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更怕被对方发现,故偷偷藏在一块大石头听面……”

    听武大力说到这里,楚天秋就见他脸显惊恐之色,显然他之后定是发生了更加可怕的事,随又听他说道:“我藏在石头后,连大气也不敢出。听说话声只有两人,可当那两人走到离石头有五六丈远处竟停下不走了。先听那两人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后,就听其中一人说道:‘老大却叫我们到这里巡逻又有什么用?这沟里近年来便没有人再敢来了,这不是多此一举嘛!’另一人笑道:‘休要牢骚,老大既然叫我俩来巡逻便巡逻就是了。若你这话给老大听去,免不了又有苦头吃了。’先那人干笑了两声,说道:‘我也只是顺嘴那么一说,只要你不往外说,老大绝不会知道的。’另一人亦笑道:‘我俩这次也不算白来,这不正有美食送上门来了。’”

    楚天秋听得入神,就听武大力继续说道:“我当时已然知道这两人绝非善类,听完这话后顿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被对方发现了,要把我给吃了。却听先那一人笑道:‘这里近年来不仅生人不敢来,便是那些野兽也不来了。正是好久都没肉吃了,不想它却自动送上门来。看这只兔子又肥又大,正好解解我俩的嘴馋。’另一人道:‘若非我俩来此巡逻,怕也遇不到这只兔子,这岂不是天意吗?’随后两人便是一阵大笑。我这才知自己并未被发现,稍稍放些了心。”

    武大力说到这里,忽轻轻吁出一口气,脸上的神情仍是那么的惊骇和慌恐,随即听他接着说道:“这已然知道这沟里之前所发生的那些离奇怪事,定与这些人有关,又怕被他们发现,故藏在石头后面,一动也不敢动。随即耳中听得那两人说笑声中,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咯吱’声,像是吃东西的声音。那两人一边吃,还一边大呼过瘾。我在石后还暗想:‘这只兔子本该是我的,却不想被他俩捉去了,真是气人。’随后又起了好奇心,想看看对方倒底是什么人,故悄悄在将头在石后探出一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当时便险些将我吓得魂飞魄散。”

第七十八章 恶鬼沟

    武大力一边说着,一边脸上显出惊怕与恐惧,浑身兀自抖个不停,显见当时所看到的情景异常惊恐吓人。

    秦氏和妞妞也感受到了那种恐怖的气息,吓得母女俩脸色惨白,嘴巴都张得大大的,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楚天秋皱眉暗道:“恶鬼沟里显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武大力也一定是发现了些什么,才会遭到对方暗算的。”想及此,嘴里问道:“你又看到了些什么?”

    武大力哆嗦着嘴唇道:“我从石头后人偷偷看去,看到的却是两个非人非怪的怪物。一个是狼首人身,赤祼着身子,只在腰间围了条狼皮,手里还拿着一根狼牙棒;另一却是个虎首人身,也在腰间围了块虎皮,手里拿得是一柄钢叉;这大冬天里,那两个怪物都只在腰间围了点东西,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初听两怪物口吐人话,还以为是人呢,并想到看到的却是非人非怪的怪物,岂不吓人?可是更吓人的再在后面……”说到这里,武大力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楚天秋见武大力兀自沉浸在恐惧中,情绪异常激动,忙安抚道:“不要怕,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倒底看到了什么,你慢慢说!”秦氏母女也是在一旁帮着安抚。

    武大力看了眼身旁的妻子与女儿,最后将目光停注在楚天秋的身上,慢慢地平复下心情,随即又开口说道:“我乍见到那两个怪物时,他们只距我不过四五丈远,当时就吓了个半死。后又看到狼首怪物手里还拎着一只又肥又大,活蹦乱跳的兔子,正是我追丢的那只。随即那狼首怪物与虎首怪物各执两只兔腿,只那么一撕,便将一只兔子活生生地撕成两半。然后那两只怪物将各自手里的半只兔子就嘴一吸,兔血和那些脏腑顿时被吸个精光。紧接着那两只怪物便囫囵吞枣般,将手里的半只兔子往嘴里一投,随听一阵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很快便将兔子吞到肚中,竟连骨头也没吐。那两怪物还一边吃着,一边啧啧称赞。当我看到此情此景时,当即被吓得昏了过去。”

    说到此,武大力脸上微微一红,似因自己被吓昏,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顿了一顿,又说道:“当我很快醒来后,就听外面那两个怪物在窃窃私语。狼首怪物道:‘这里这些年来一直都没出过事,不管是凡人百姓,还是那些专与我们作对的仙侠人物,从未来过。老大却还终日那么谨小慎微的,太也小题大做了。’虎首怪物道:‘非老大太过小心,只因这里囚禁的那个人物非同小可,若是被他跑了,或是被他的同党知晓他在这里,将其救走了,老大可就性命难保了呀!’那狼首怪物嗤了一声,说道:‘那人已是废人一个,谅他也跑不了的。就是被同党救了回去,也是无用的。若怕他跑了,何不杀了得了?’虎首怪物道:‘那人的身份非同一般,若是被他跑了,后患无穷。而听老大说,之所以留着他不杀,只因教主还别有用意。’随听那狼首怪物问道:‘教主留他又有什么用处?’虎首怪物道:‘这我却不知了。你也毋须胡乱瞎猜,小心自己的性命?’随即两个怪物便转变了话题,说笑了几句后,又听狼首怪物道:‘这里也无异常,我俩还是回去吧。’那虎首怪物笑道:‘我俩现在这副本模样也实是别扭,反正这里也没有外,我们不如变回原貌好了。’狼首怪物附喝道:‘就是的!老大要我们故意变成这个样子,为得是吓唬那些突然闯来的凡人百姓,现在这里又没有生人,却还要装成这副样子也实是无用,就听你的变回原貌得了。’……”

    楚天秋听到这里,若有所悟。而那秦氏母女却是满脸惊恐中还带着一些迷惘。

    就听武大力继续说道:“我这时又忍不住偷偷探头看去,却见那两个怪物将手在脸上一抹,一片清光闪过,狼首和虎首都不见了,变成了一副人的面孔。只是阔口獠牙,面目狞恶,却也与他们之前的面目十分相似,也更加吓人。那两个怪物变回人样后,当要转身往回走,忽见那狼脸怪人一阵狂嗅,似是在嗅什么,同时嘴里说道:‘我现在却嗅到了一股生人的气味!’一面说,一面向我藏身的这块石头处看来。我见状吓得连忙缩回了头,心脏几乎都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更是一动不敢动。随后就听那虎脸怪人笑道:‘你刚才还说这里多年都没人敢来了,现下却又疑神疑鬼起来。这里又哪里有生人了?还是快回去吧!’说着,便拉着狼脸怪人走了。”

    说到这里,武大力停了停,冲着楚天秋和秦氏母女窘色地笑了笑,道:“我胆子本小,经过这几次三番的惊吓,当时便似瘫软成一团烂泥了。楚公子莫要见笑的好!”

    “哪里!哪里!”楚天秋又问道:“你后来又是如何被暗算的,不妨继续说来。”

    武大力说道:“这后来所发生的事,说来倒也简单多了。我听那两个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了很久,料他们已然远去,这才惊魂稍定。想到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便悄悄地从石后走了出来,看到那两怪人果然不见了影子,这才将心放定,迈步往沟口走去。本来我一早便从家里出来,追那只兔子又跑了这远的路,加之又在这沟里藏躲了这长时间,此时已然过了午时。我藏身的石头本离沟口不过二三十丈远,当时又是日当中天,阳光普照。可当我眼见就要走出沟口时,突听身后传来一声喝叱:‘哪里走!’同时就见从身后如电般飘来一片黑云,瞬间布满天空,将天上的太阳都整个遮住了,四外也变得一片漆黑。我当时吓得惊魂出壳,想快步跑出沟口,身体却如被钉住了一身,竟是一脚也却弹不了。随又听那人说道:‘到了恶鬼沟,难道还想活着出去吗?找死!’话音方落,我便觉到黑暗中吹来一股阴风,浑身一颤之后,整个人便什么也不知了。”随即顿了一顿,对着楚天秋又道:“直到公子将我救醒!经过就是这样的。”

    楚天秋听完,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忽问武大力道:“你当时是在恶鬼沟中得暗算,当时你便昏死过去了,可嫂夫人却怎说是在村外将你发现的,你却又如何回到村外的?”

    武大力摇头道:“当时我昏死过去后,甚到如何回到村外的,却一点也不知道了。”

    秦氏亦在旁边说道:“村人实是在村外发出我丈夫的,这个千真万实。”

    楚天秋沉呤道:“当我在施救武大哥时,曾听到有人数次冷哼,并发声警告于我。当时我只管救人,也未在意。现在想来,那冷哼之人当是伤你的人,他不想我救活你,却又当着众人的面,不敢露面。既然你是在恶鬼沟中得暗算,也当是这人将你送回到村外的。他之所以这么做,为得就是敬戒恐怖吓村里的人,不要再往恶鬼沟里去。恰巧被我遇上,也是你命不该绝,被我救活了。”

    秦氏闻听害丈夫的那人就混在人群里,吓得脸色如土,担心地道:“那人既然见公子将我丈夫救活,不会再回来重又害我丈夫吧?”

    楚天秋道:“无妨!这事既然被我遇到,我便不能袖手不理。那人也不必再来害武大哥,我现在就去恶鬼沟找他好了。”因他听完武大力说完经过后,已然隐隐猜到恶鬼沟里那些人的来历了。但同时又引起了更多的疑问,便想一探究竟。

    楚天秋当下便从腰间的锦绣乾坤宝囊中掏出几锭金银,交到秦氏的手里,随即嘴里说道:“这几锭金银是我给你们的,你们尽管收下,这样也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说完,又见他不断地从宝囊中掏出一块一块的金锭银锭来,很快就有了百余锭,堆放在炕上如同一座小山般。

    武大力夫妇和妞妞见那小小的宝囊中竟能拿出这么多的金锭银锭来,顿时看得都傻眼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又惊又喜,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听楚天秋又道:“这些金银你们分给村里其他的人家,也能使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武大力最先醒过神来,嘴里喃喃说道:“阿弥陀佛!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我可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的金银呀!”

    楚天秋轻轻一笑,说道:“你只可将这些金银偷偷地分给村里人家,且不可声张!”

    武大力怔道:“楚公子,你所做的这些可是莫大的善举,却为何又不让声张呢?”

    楚天秋道:“你只照我说的做就是了。我现在就要走了,后会有期!”一面说,一面迈步往外走。

    当武大力一家三口追出屋外时,只见外面空荡荡,竟已不见了楚天秋的人影!

第七十九章 嗜烟鬼

    楚天秋离了武家,见四下无人,便驾起遁光飞在空中,晃眼间便到了村外。

    这时已是斜阳照林,归鸦噪晚。楚天秋在村外一片小树林里落地,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自他听武大力说完受害经过后,已然猜到恶鬼沟当是魔教的一个秘密据点,且又经常为害生灵百姓。自己此时本就与魔教势同水火,既然被自己撞到,又激起侠义之心,万无不管之理。当下他暗道:“恶鬼沟既是一处魔教的巢穴,那里定当戒备森严,我绝不能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去,恐怕还得想想其他的法子才是。”

    忽然树林里刮起一阵阴风,吹得地下的枯叶满空乱舞。楚天秋见这风来得奇怪,忙暗下戒备。

    风息叶落后,楚天秋赫然发现对面不远处多了一个人。只见那人年约五十开外,骨瘦如柴,身上穿着一件灰褐长衫,颌下一缕山羊胡,手里还拿着一支三尺多长的,闪闪发光的金烟杆,那烟锅也足有拳头大。

    那人猛地吸了一口烟,顿见从烟锅里喷出尺高的幽绿色火苗。随即将嘴里烟吐出,浓烟在空中幻成一个个尺径般大的烟圈。然后烟圈飞在空中,渐渐散去,变成一股薄薄的烟雾,瞬间飘散了整片树林。

    那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冲楚天秋嘿嘿一笑,说道:“小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竟在这里见面了。”

    楚天秋怔道:“难道我们之前见过面?可我并不认识你呀!”既知对方来者不善,他暗下运功戒备,一丝都也不敢懈怠。

    那人冷笑道:“你不识得我,可我却识得你。你刚刚就坏了我的好事,当时人多眼杂,我也不便与你计较。我已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你难道就想一走了之?”

    楚天秋闻言便知对方就是那发话冷哼之人,遂冷道:“若我猜得不错,你当是魔教中人吧?你魔教无恶不作,残害无辜性命,既然被我遇上,我岂能袖手不管?”

    那人见自己的身份竟被识破,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眼瞳微缩,凶光闪闪,说道:“你既已知我的身份,竟还敢挡我天元教的横?难道你不怕死?”

    楚天秋道:“当时我只顾救人,却没想到这是魔教中人所为,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稍稍一顿,又道:“就算当时我知道这些了,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那人目闪凶光,说道:“那不知死活的东西,一定给你说了些什么吧?”一面说着,口中更是一个劲地猛吸狂吐,烟锅上的幽火忽明忽灭,烟雾也越喷越多,竟凝而不散,渐渐地密布了整片树林。

    楚天秋鼻中嗅到一股辛辣刺鼻的烟味,不由得皱了皱眉,说道:“武大力什么都对我说了,便是你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恶鬼沟寻你呢。”

    那人呵呵笑道:“小子,果然好胆量!既然如此,越发容不得你再活着了。”话音未落,忽见他猛吸一口烟,烟锅上的幽火猛地窜起数尺。然后他对着那团幽火将口出浓烟喷出,便见浓烟挟裹着那团幽火,疾如星驰般向楚天秋射去。

    楚天秋早就防备,见火烟射来,也忙将口一张,一股真气喷薄而去,化作一道白光向那团火烟迎去。

    只见那道白光射入火烟之中,竟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那团火烟也只是来势缓了一缓,然后仍向楚天秋射去。

    楚天秋虽然早猜出对方的来历身份,却不想对方竟有如此高的功力。见对方那团火烟破了自己的真气之后,兀自不歇地向自己飞来,口里大喝一声:“来得好!”同时双拳连挥,击出两团碗大的红光,挡向飞来的那团火烟。

    那两团红光乍与火烟相撞,只听得一声震响,星飞如雨,火花四溅,顿时消散无踪。

    那人见楚天秋竟然挡下自己幽火冥烟的一击,也是又气又急,叫道:“小子果然有两下子!”说话声中,又见他将手里那根烟杆往空中祭起,顿时化作一道金光,当头向楚天秋击去。

    楚天秋刚才与对方交手也颇觉吃力,觉出对方功力当在自己之上。随即见对方将烟杆祭起,也不敢大意,忙不迭也祭出清雾剑。

    那清雾剑化作一道清光,飞在空中,顿时与那金光斗在一处。一消一金两道光芒,满空夭矫乱掣,斗不一会儿,便渐渐分出胜负来。

    清雾剑究是前古神兵,威力无比。那人虽功力比楚天秋稍高,但那烟杆却如何能是清雾剑的对手。缠斗不一会儿,空中那烟杆便显出不支之状。

    那人见空中的那道剑光厉害无比,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脸色陡变,嘴中说道:“小子果然厉害,恕我不能奉陪了。”说话中,收回空中的烟杆,随即跃起空中,化作一道银光遁光,冲出树梢,往西北方飞走了。

    楚天秋没想到对方说走就走,见他又逃遁的极快,银光遁光只在空际中闪了一闪,便踪影不见,心里暗道:“除恶务尽!若被他这样轻易逃掉,恐武大力一家既整村的村民都是一个莫大的后患。”想及此,招手收回空中的清雾剑,便要驾遁而追。

    这时楚天秋忽觉脑中一晕,身子一摇,几欲跌倒,心里忙暗道:“不好!我定是中了那主的暗算。对方所喷出的烟雾定然有毒,我怕已然中毒了。”当即暗运真气,在体内运行一周,将体内毒气化去,顿觉脑中清明,心胸一畅,随即又暗笑道:“区区毒烟,又能奈我何?”一面想,一面驾遁光飞起空中,直向西北方追去。

    这一前一后相差也不过瞬间工夫,当楚天秋飞起空中追去时,却见前逃那人的遁光已然远在十数之外了,可见飞行极为神速。

    楚天秋急催遁光,奋力直追,晃眼间已然追出了数十里,而与前逃那人的距离也拉近了很多,相距也只不过二三里远了。若照此这般地追下去,那人很快便会被楚天秋追上。

    正当楚天秋心喜要将那人追上时,却见前逃那人将身一沉,斜坠入乱山丛中不见了。楚天秋飞到近前,只见脚下群山绵亘,岗岭起伏,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这时天已垂暮,大半轮盘也似红的斜阳浮在西方山巅,尚未沉没。万道红光,倒影反照,映得脚下山林都成了暗赤颜色。

    楚天秋悬在空中,周身如被罩了一层金光,丰采如神。楚天秋在空中四下寻视,只见空山寂寂,倦鸟阵阵从脚下飞过。虽已近日幕,但千沟万壑仍是看得清清楚楚。楚天秋在空中飞巡一圈,将左近都搜寻了一遍,仍是不见人影,心里暗道:“我与那人相距也不过二三里,只要他藏在下边,绝逃不掉我的眼睛。可是搜寻一遍后,竟然是毫无踪影,岂不是怪事?”

    正纳闷间,却见左下方忽涌起一股蒙蒙烟雾,烟雾笼罩中,下面似是一道沟壑,若不仔细看,绝看不出来的。

    楚天秋先前只顾搜寻明处,一时不察竟将此处忽略过去。这时突见烟雾涌起,才引起他的注意,运目看去,隐约看到烟雾下面果是一道沟壑,因有烟雾笼罩,看也却不甚清晰。楚天秋随即暗道:“那人想是藏在下面的那道沟壑里了。”

    正要向那沟壑中飞去,忽地心中一动,四下打量一遍,见那景象正如武大力所说的恶鬼沟相似,遂又暗道:“不知不觉中竟追到恶鬼沟来了。下面既是恶鬼沟,我却不能这般冒失地下去了,以防又中了他们的暗算。”

    当下楚天秋在恶鬼沟口不远处悄悄降落,然后从怀里取出天遁衣,往身一上罩,一片清光闪过,整个人便隐去了形迹。

    楚天秋伏着天遁衣隐去了身形,这才悄无声息地进了恶鬼沟。此时的恶鬼沟已被一片烟雾整个罩住,太阳业已下山,暮色暝暝。楚天秋走在烟雾里,目光所及也不过数丈远近。

    楚天秋隐身进到沟里后,一边小心谨慎地往前走,一边打量着四下情景,只见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累累白骨,既有人骨,也有兽骨,还间杂着未腐尽的皮毛,鼻中更嗅到阵阵的恶臭,中人欲呕。

    楚天秋往里走,不断地发现林林中,巨石后闪现出点点寒光,显然那都是对方的埋伏和暗哨。那些寒光,就是从他们的凶目中和手里的兵刃所发出的。因楚天秋隐去了身形,且又是无声无息,偶尔就是从那些暗哨跟前过去,竟也没被他们发现。

    楚天秋竟这么轻轻易易地深入到恶鬼沟的里面了。一边往里走,楚天秋还一边暗笑道:“这里虽然戒备森严,却还是被我轻易走进来了,他们竟一点也没发现,看来这魔教也不过如此嘛!”随即又想道:“舅妈送我的这件天遁衣还果是神妙,可给我帮了大忙了。”

第八十章 以身犯险

    楚天秋越往里走,烟雾越薄。走进里许,四下烟雾尽没,只有头顶飘着一层浓浓烟雾,如云般翻涌滚动,将整个沟谷罩住,却不散去。

    此时虽已是日没西山,天色已暗,但楚天秋运目看去,反比之前更清晰了。只见这沟里果然荒寒,寸草不生。下面乱石密布,两旁也都是陡峭的崖壁,与沟外所见情景全不相同。若非先见沟口情景和头顶人为布下的烟云,楚天秋几疑自己找错地方了。

    楚天秋虽听武大力说过这沟里情景,但他当时也只到了沟口,并未深入,至于沟里的情景,都是两眼一摸黑。楚天秋明知此地无疑是龙潭虎穴,步步杀机,但他艺高胆大,又伏着有天遁衣隐身,竟凛然不惧,定要将这沟里探个究竟。

    除了沟口伏有一些暗哨外,沟里竟还也未有发现。楚天秋索性大胆地隐身直潜入到沟底。到了沟底,只见这里阔不过亩许,左崖下一块巨石就占去了一半,而在对崖半腰间有个洞口,里里还隐隐放出光亮。洞口前是块平伸出去的石台,上面正有两个在说话。见那两人身着形貌,一个正是前追的那烟杆怪人。另一个人身穿麻服,脸色惨白,竟是熟人,正是日前在古庙中所遇的魔都八鬼之一的“无常鬼”姖无命。

    楚天秋乍见姬无命出现在此处,越发肯定这里果是魔教中的一处秘密巢穴。

    遥见洞前那烟杆怪人一边抽着烟,一边也姬无命说着话,烟锅上的烟火忽明忽灭,映着他的脸孔也越发的狞恶吓人。

    楚天秋因距离两人尚远,对于两人的说话隐隐约约也听不甚清。当下隐身过去,伏在那洞里下面,想听听两个究竟在说些什么。

    此时楚天秋的藏身处距上面两人也不过数丈远,也知两人俱都是魔教中的顶尖人物,无论功力魔法都厉害无比。楚天秋虽然胆大,却也不得不加倍小心,便连大气也不敢喘。

    此时听得听楚,上面两人似在争论什么。只听姬无命语含讥讽地说道:“老吕,你可真是糊涂,不仅连一个后生小子都打不过,却还将他引到这里来,你真是糊涂!”与他说话那人正是魔教中八鬼之一的“嗜烟鬼”吕不通。

    楚天秋乍闻便是一惊,暗道:“莫不是我被他俩发现了?”

    随即就听吕不通反讥道:“你也莫要说我,不久前你不也是被一个后生小子打得亡命而逃吗?不仅如此,还将我教中的宝物‘摄魂灯’都给断送了,难道这也是因我糊涂吗?”

    姬无命自月前败在楚天秋手下,侥幸逃得性命,一直自为奇耻大辱。而摄魂灯被毁,更是被魔教主好一通痛叱,故心里一直耿耿。此话正被吕不通正戳中痛处,姬无命心里又恼又怒,道:“好你个吕不通,莫不是想与我比个高低不成?”

    看到姬无命恼急了,吕不通嘿嘿一笑,说道:“你急个甚么?我与在开个玩笑而已。”

    姬无命冷哼一声,道:“若下次再让我遇见那小子,我定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楚天秋知他口中的“那小子”指得便是自己,听两人只是在说话斗嘴,并未发现自己的踪迹,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听吕不通说道:“你休要再说大话,上次你手里伏着有摄魂宝灯,却还不是落个灯毁人逃,不仅被教主痛叱一番后,还被发到这荒寒之地来守这一个无聊的差事。果真你再与那人相遇,恐怕还是个败逃。”

    姬无命虽听吕不通说得刺耳,却也是实话,心里却兀自不服,气鼓鼓地道:“那小子若不是仗着手里有那柄清雾剑,他又岂是我的对手?”

    吕不通嘿嘿一笑,说道:“那清雾剑果是厉害!”

    姬无命闻言一惊,问道:“听你之言,莫非你也撞见那小子了?”

    吕不通点头道:“应当就是他了!”随即又将自己与对方在村里相遇,见他出手救人,自己心里恼怒,便在村外相候,直到势败而逃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随即又道:“那小子功力修为倒也一般,只是手里的那剑实是厉害无比,倒与你所说的清雾剑相似,我见不是对手,便故意将他引到这里来,合我二人之力将他除去,以绝大患。”

    姬无命这次倒没有讥笑吕不通,反沉呤道:“你将他引来,合我二人之力倒有把握将其除去,可是这里又是何等重要之地,你将他引来,岂不是引狼入室吗?况且此时那不人不妖的花非花又不在这里,万一出了漏子,我俩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呀!”

    吕不通嘿笑道:“莫不是你被那小子吓破了胆?任他有天大的神通,难道还能敌得过我二手的联手?虽说他手里那清雾剑威力无比,但只要他敢到这里来,我便有克那清雾剑之法。何况教主之前曾有严令,定将那清雾剑,映雪剑和劫尘剑夺到手里。现下劫尘剑已然被教主所得,唯有清雾剑和映雪剑还毫无踪迹。此时清雾剑重现世间,我俩若能将其得到,然后献给教主,岂不大功一件?我也知这里重地,那花人妖也不在,我才故意将那小子引来的。你尽管放心,只要那小子敢来,便绝再跑不了他的。我俩得到清雾剑后,那花人妖正好不在,便没人与我们分功劳了,是不是?”

    姬无命呵呵一笑,说道:“吕兄果然老谋深算,我实是自愧弗如呀!”

    吕不通道:“你又是讥笑我了不是?”

    姬无命道:“我这可是真心话,绝无讥笑之意?”两人随即又说话几句后,便不知不觉地转移了话题。

    楚天秋在下面将两人的说话听得真真切切,当听到那吕不通言说是故意引自己追来的,先是一惊,随即暗笑道:“我现在已然隐形就藏在你们下面,可你们竟未发现,却还在那吹什么大话?”马上便心里一宽,不以为然。他心里本还有好多疑问,想再多听一会儿,从两人的话里得到多些一内情,可是最后两人竟说些闲话,却再也不往正题上说了。又忍了一会儿,就听上面姬无命忽对吕不通道:“这长时间都不见那小子的影,恐怕他不敢来了!”

    楚天秋正忍不可奈之时,闻声顿时气往上撞,也顾不得计较厉害,在下面发声道:“你小爷我已到了多时,就在这里!”一面说着,一面收起天遁衣,现出身来。

    上面的姬无命和吕不通乍闻声音,似被吓了一跳,低头下看,果是楚天秋,两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

    吕不通道:“小子,你通追到这里来,本就在我意料之中,但你能轻易地直入到沟底重地,倒出乎我意料之处。果然好本领!”

    楚天秋站在下面,气宇轩昂地道:“这里便是龙潭虎穴,我又何惧之有?”他虽然胆大,却不莽撞,更知上面两人乃是魔教中厉害人物,故一现身,便放出清雾剑护住全身,随即在剑光中一指上面的两人,又道:“你两人口口声声说要取我的性命,我现在就在这里,你们到下来取呀?”

    姬无命与吕不通对视一眼,随即纵身跃下石台,落在楚天秋身前数丈外。就见吕不通说道:“小子,你这胆量倒也令我佩服,但你怕是能进得来,便出不得了。”一面说话,一面猛地大口吸烟,大口地往外吐烟雾。将话说完,空中已然布满薄薄的一层烟雾,将楚天秋笼罩其中。

    楚天秋知吕不通喷出的烟雾有毒,之前便几乎中了他的暗手。但此时他已然加了小心,而身外又有剑光护体,那毒烟便再不能侵害自己,顾站在剑光中,坦然笑道:“休再多此一举,你这毒烟却奈何我不得。”

    吕不通先在树林里时就明明见到楚天秋吸了自己的毒烟后竟然无事,本已是又骇又惊,此时再故计重施,也不过是存着万一之想。闻言之后,倒也不以为意,冷笑道:“小子,休得张狂,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随即又对身旁的姬无命道:“姬兄,现在还不出手,更待何时?”说话间,已然抢先祭起手里的那根金烟杆,化作一道金空,向楚天秋击去。

    姬无命见状也毫不怠慢,随即放出哭丧棒,一道绿光飞起空中,与那金光夹击向楚天秋飞去。

    楚天秋虽在两在魔教高手的夹攻下,竟毫不胆怯,叫了一声“来得好”,随即将手往空中一指,剑外那清雾剑顿时化作一道清光迎向空中,与那一绿一金两道光芒斗在一起。三道光芒如天龙夭矫,满空乱掣,斗得难解难分。

    姬无命和吕不通之前都曾败在楚天秋的手下,却都一直以为对方功力一般,只仗着清雾剑的神威,才打败了自己。此时二人联手合斗楚天秋一人,却还是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高下,自是既惊且骇,才知对方剑法竟也神妙无比。

第八十一章 玄阴白骨旗

    姬无命自月前在古庙败在楚天秋的手下,侥幸逃得性命后,已是吓得心胆俱裂。此时与吕不通合斗楚天秋,满以为凭二人之力,杀人夺剑还不是手到擒来?谁知越斗越是吃惊,只见楚天秋清雾剑在空中矫如神龙,神妙无比。自己与吕不通的烟杆竟有不支之感。时隔月余再次交手,不料对方功力剑法竟都精进如厮,当真是既惊且骇。

    若论功力修为,姬无命和吕不通自比楚天秋深厚的多。再论神兵剑法,楚天秋却要稍胜一筹。一清一金一绿三道光芒在空中缠斗不休,芒雨横飞,金霞异彩,杂沓生灭,千变万化,耀眼生缬。

    再斗一会儿,楚天秋清雾剑光芒渐盛,而姬无命和吕不通那哭丧棒和烟杆的金绿光芒却越发暗淡,渐有不敌之状。

    姬无命和吕不通见状大惊,忙运足功力,大叫一声:“疾!”同时各自往空中一指,顿见空中的金绿两道光芒暴涨,气势大震,随即又扳回了劣势。

    就在空中一金一绿两道光芒大涨之际,楚天秋顿感体外压力如山般涌来,仗着近来勤苦修练,功力突飞猛进,才勉强敌住,遂心下暗道:“若非这月余我功力精进不小,加之又有清雾剑的神威,恐怕此时早就败在对方的手下了。”想到今日与魔教中两大高手相斗,势关生死,若不拼尽全力,恐难取胜。当下手指空中清雾剑,也运足全力,心念所至,剑光掣动如电,满空飞舞,光芒耀眼。

    渐渐的,姬无命和吕不通的一绿一金两道光芒,在清雾剑的光芒之下又复暗淡下来,重现不支之象。

    姬无命见再如此这般的斗下去,已方二人早晚要败,故对吕不通急道:“吕老鬼,你不是说你有克制清雾剑之法吗?此时再不使出,恐我二人都要死在他的剑下了。”

    吕不通自在树林与楚天秋交手时,已觉到对方功力不如自己,在楚天秋亮出清雾剑后,便识出此剑的厉害,正与日前姬无命与自己所说的清雾剑相似。想到教主正欲得到清雾剑,自己若能将剑夺来献给教主,岂不大大的一件功劳。先还不以意,不想与清雾剑乍一交手后,果见神威无比,自己的烟杆竟不是对手,不敢再斗下去,于是便想到将其引到恶鬼沟来,此时那姬无命也正在沟里,合二人之力,当能胜之。

    本来这一切算计的极好,不想楚天秋的功力剑法却大出吕不通意料之外,斗了这长时间,二人不仅难以取胜,竟还有落败之象,岂能不叫他气急败坏。

    吕不通确还有留有一法没施,但此法却不能轻易施用,只因自己身守此处重地,干系重大,非到万不得已,是绝不能施出的。

    此时见到势已危极,竟连对方一个毛头小孩都不能取胜,又听姬无命一再相催,当即不再顾忌,大喝一声道:“小子,看我施法!”说话声中,从怀里掏出四面黑色小旗,旗上满画着各种符咒和骷髅头骨。

    就见吕不通将那四面小旗往空中一抛,那旗迎风见长,瞬间竟长得数丈高,分东西南北四方落下,正将楚天秋合在当中。与此同时,吕不通已然招呼姬无命一同收回了空中的烟杆和哭丧棒。

    就听吕不通冲楚天秋喝道:“小子,看我玄阴白骨旗的厉害!”说完,口里阵阵有词,同时又见那四面玄阴白骨旗无风自动,猎猎招展,并从旗面上射出团团黑气,烟氛滚滚,眨眼间便布满空中。每团黑气中还裹挟着一颗车轮般大的骷髅头,绿发红睛,狞恶无比。

    此时虽已月正中天,但整个沟谷都被云雾笼罩,天光难入,本就漆黑无比,加之四面玄阴白骨旗所射出的黑气又布满沟谷,只见周身惨雾云昏,目不能视。

    楚天秋身外阵中,已然不见了吕不通与姬无命的身影。只见四下黑云暗雾,唯有那些白色骷髅头却看得越发清晰,俱都张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利齿,还发出啾啾鬼叫声,从四外峰拥射来。同时听得阵外传来吕不通嘿嘿笑道:“小子,你现已陷在我的玄阴白骨旗阵中,便是插翅也难以飞出。若你识时务,肯乖乖献出清雾剑来,我还可留你个全尸,还以去投胎转世。若不然,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便被那些白骨吃得精光,便连魂魄都难保全了,更别想再转世成人了。”

    楚天秋早在吕不通祭起那旗时,便识出厉害,当时便招回清雾剑护在身外。此时闻言之后,心里却有不服,遂高声道:“休要唬我?我倒要见识一下你这玄阴白骨旗阵可有你所说的那般厉害?”当即便想驾遁光飞出阵去,却不料想四下那黑气竟似重如山岳般,自己竟不能飞起,就连迈出一步,也是不能,这下吃惊非小,才知对方所言非虚。

    这时又听阵外吕不通的声音道:“小子,这下你识得厉害了吧?若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反正你都难逃一死,便你死了,那清雾剑还不是落在我们的手里。若你肯主动交出,却还可保全魂魄,转世为人,岂不是好?”

    楚天秋怒道:“休要多说,我休要魂飞魄散,你们也休想得逞。”自知陷入阵中,逃既无望,便生与敌同归于尽之念。

    阵外吕不通怒喝道:“小子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那我便成全了你。”说罢,随又听口里发出念咒之声,再见那些骷髅头骨,从四面八方齐向阵中的楚天秋涌去。

    楚天秋身陷阵中,避无可避,眼见那些骷头飞来,只得飞起清雾剑挡了上去。这清雾剑本是上古神兵,具有斩妖降魔的无上威力,正是那些妖魔鬼怪的克星。楚天秋飞出清雾剑后,满以为那些骷髅头摄于此剑神威,绝不敢靠近,不想那些骷髅头竟不惧怕,兀自争先恐后地蜂拥而至。

    那清雾剑大展神威,剑光满空掣动,光彩潋滟,骷髅头乍与剑光相接,芒雨星飞,便即被消灭。那些骷髅头仍是不惧,口里发着啾啾鬼叫,源源不绝地飞蜂面来。前面的被清雾剑消灭后,后面紧接着又飞来,黒气中竟似有无数量的白骷髅头一般,消灭不尽。

    楚天秋在无数里的骷髅头的环攻之下,因有清雾剑护身,剑光满空飞舞,那些骷髅头虽不能近身,心里却也暗自着急,咐道:“这玄阴白骨旗阵果然厉害,那些骷髅头竟似消灭不尽,长此下去,累也得把我累死。”

    楚天秋为了抵御四外那些骷髅头,便把体外剑光往外涨开了些,这样虽能御敌方便,但却颇耗功力。之前楚天秋本就与姬吕二人相斗甚久,此时又相峙了一个多时辰后,功力竟有不逮之状。

    功力稍有不及,剑光便不免显出缝隙,遂有无形的压力从那缝隙中透了过来,重如山岳般从四外压了过来,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同时鼻中还嗅到一股浓浓的恶臭,闻之竟有种眩晕之感。楚天秋知道这气味有毒,只得凝住呼吸,不敢再闻。如此一来,越显不支。

    楚天秋只得将那剑光缩小到丈许范围,护在身外,只重防御,不再主动攻击,这样便可以节省些功力,同时那压力恶臭便难以再透进来了。

    楚天秋身处剑光之中,压力顿消,呼吸也为之一畅,看到剑光外仍是源源不绝地攻来的骷髅头,每一个骷髅头撞击在剑光上,便是一震。而那骷髅头也被剑光所消灭。

    那些骷髅头仍如飞蛾扑火般,毫不惧怕,随灭随生,兀自攻击不止。

    楚天秋虽有剑光护身,却也能感受到剑光外如lang般的攻势,如山岳般的压力。飞也不能,动也不得,只能坐已待毙了。

    楚天秋身陷阵中,虽不能看到阵外的姬吕二人,可二人在阵外却能看到阵中的楚天秋。吕不通施出玄阴白骨旗阵法后,果将楚天秋困在阵中,便连那神威无比的清雾剑也失去了神效,一边加急催施阵法,一边心里暗自得意。

    一旁的姬无命眼见那玄阴白骨旗阵果然威力无穷,心里也吃惊非小,又见楚天秋陷在阵中,已显不支之象,遂笑道:“那小子仗着清雾剑护身,已然在阵里支撑了三四个时辰了。外面此时怕已天亮了。看样子他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一会儿,吕兄快快催法,一鼓作气将他杀死得了。”

    吕不通一面施阵法,一面说道:“此时要杀他易如反掌,也绝不会让他撑到现在的。只是因那清雾剑教主欲得已久,杀人固易,得剑却难,遂我才没有施出全部阵法威力。”

    姬无命道:“那小子宁死也不就范,就收那清雾剑恐怕难上加难。若再这般相峙下去,到最后只怕是人亡剑毁,我俩到头来白忙活了一场。”

    吕不通恨恨地道:“我若非顾忌及此,也不容那小子活到现在了。”

第八十二章 自寻死路

    吕不通却是还有一层顾忌,那便是此四面玄阴白骨旗也是魔教宝物,只因自己身守此处,责任重大,故魔教主才将此旗交于了他,并教其旗阵用法。而这旗阵威力巨大,当时魔教主曾一再叮嘱,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用此旗阵。

    吕不通今日为了对付楚天秋,怒急之下便轻易施出旗阵来,已然违了教主命令,虽能轻易杀了楚天秋,若不能收了清雾剑,将功补罪,恐难逃教主惩罚。就因他又有了这层顾忌,再迟迟没出施出阵法的全部威力,也才使楚天秋侥幸多活到了现在这时。

    吕不通心机深沉,除了以上的顾忌之外,他还存着自己的私念。就在武大力家的窗外,他亲见楚天秋乾坤锦绣宝囊妙用,当时便起了觊觎之心,欲据为已有。清雾剑上古神兵,虽是欲得者大有人在,但吕不通因知教主极想得到清雾剑,他便是再有十个胆也不敢再有非份之想。对于那乾坤锦绣宝囊他却只字未提,便存着杀了楚天秋后,将清雾剑上交教主,可并功补过,而自己却又可无声无息中得到那乾坤锦绣宝囊。正因他存着这几层心思,故才显得有些束手束脚,瞻前顾后。

    此时阵中的楚天秋只守不攻,清雾剑神威难施,苦苦支撑,形势已是危急万分。剑光外那无数量的骷髅头,绿发红睛,啾啾鬼叫,猛攻个不休。那些骷髅头前仆后继,乍与剑光相接,便被消灭,但随灭随生,好似永不止歇一般。护体剑光也承受着山岳般的重压,苦苦支撑了半日之后,已然缩小到五六尺范围了。

    楚天秋在阵里曾将姬吕二人的对话听得真切,这时再算计时间,当已到了次日的午时,自己当在阵中被困有一夜又半日了。看着身外剑光越发暗淡,光圈正自不断缩小,而剑光外的压力更在逐渐增重,恐自己再难支撑下去了,心里正自愁急之时,却听阵外吕不通的声音说道:“小子,这已然是你的最后机会了。你若再不肯乖乖交出清雾剑来,我只要将阵法一催动,你必将魂魄俱散,死无葬身之地了。”

    楚天秋咬牙切齿地道:“我人在剑就在,人亡剑也亡,绝不会让你得到清雾剑的。”

    吕不通现在急于得到清雾剑,以便在教主面前将功补过,闻听此言之后,又气又怒,道:“杀你易如反掌,莫要以为我是在恐吓你。你若再不识时务,便休怪我手下无情了。”话虽如此说,心下终还是有些踌躇不决。

    楚天秋冷哼道:“我死则死耳,只能怪我艺不如人,便是魂魄俱散,也没什么可怨言的。你也休再罗嗦,有甚手段也尽管使出来就是了。”

    吕不通怒极道:“那我便成全了你!”口里虽如此说,但仍是没有马上施出阵法的全部威力,还存着万一之想,将那清雾剑得到手里。

    姬无命在旁看得真切,明明看出此旗阵威力巨大,有几次机会可将楚天秋轻易杀死,若说因为那清雾剑,而投鼠忌器,也情有可愿。可到最后明知得剑已是不可能了,吕不通却仍不施出阵法的全部威力,将楚天秋杀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故问吕不通道:“这小子如此顽固不化,大不了我们不要那清雾剑,速速将其杀死得了。”

    吕不通此时也是骑虎难下,有苦难言,只得说道:“姬兄所说我又岂能不知,只是那清雾剑干系太大,若毁在我俩手里,恐在教主面前难于交待呀!”

    姬无命闻言也是脸有忧色,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笼罩在沟谷上空的那层烟雾已然越发淡薄,日光透过烟雾,耀眼难睁,遂道:“现在日已过午时了,已然相峙了一夜半日了,若再这般相峙下去,恐会生变。”天空中虽是阳光耀眼,但旗阵里仍是黑气滚滚,鬼叫啾啾,便那日光也难透入。

    吕不通也知姬无命所言极是,相峙这长时间,他心里也渐感不耐,更恐久则生变,遂暗道:“真得顾不了那么多了,拼着受教主的责罚,还是先杀了这小子再说罢!”想念及此,手掐法决,口里阵阵有词,加急催施阵法。只见阵中那四面数丈高的玄阴白骨旗,急转不停,并从旗面上不断飞出巨大的骷髅头,狞恶无比地扑向阵中的楚天秋。

    阵中的楚天秋本就在勉力支撑,在吕不通又将阵法威力全部施出后,身外那护身剑光便突然缩小到二三尺范围了,便是在光圈中也感受到那重比山岳的压力了,压得他呼吸一窒,浑身四肢百髓都要散了一般。双耳嗡嗡作响,眼前更是金星直冒,楚天秋心里暗道:“我命休矣!”当即晕死过去。

    正在这时,突听得沟口传来一片惊呼惨叫声。同时又听空中有**喝道:“魔教妖孽,你们恶惯满盈,死期到了。”说话声中,就见一红一蓝两道剑光从天而降,疾如星驰般直射入阵中,随着两声震响过后,当即便有两面玄阴白骨旗被那剑光击破。

    那旗阵失了两面主旗,威力顿失,只见滚滚黑气,森森白骨,转瞬间都消散不见。余下那两面玄阴白骨旗也变回尺余大小,颓然落地。

    姬无命和吕不通见便要成功,突闻听沟口惊呼,便知起了变故。还没等二人作出反应,空中那两道剑光已然击来,打了个措手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两面玄阴白骨旗被毁,俱是又惊又怒,往空中喝道:“何方鼠辈,敢偷施暗算?”话音未落,便见空中现出两人。

    那两人年纪约在三四十岁上下,俱都神彩飞扬,英姿外现。其中年纪稍长一人,身着道服,羽衣星冠,道气昂然。另一人年纪稍轻,身穿一件白色长衣,面白如玉,临空而立,长衣飘飘,逼人英气中又透出一股书生气。

    姬无命和吕不通先见那两道剑光神威无比,已然心惊,此时再见空中二人,姬吕二人不禁脸色陡变。吕不通心痛两面玄阴白骨旗被对方所毁,收回余下那两面旗后,便欲与空中二人拼命。而姬无命却识得那二人,知二人厉害,已方二难非对手,故向吕不通使一眼色,悄声道:“那两人扎手,我们还是走为上策。”

    吕不通虽不识空中那二人,却也识得厉害,就此一走了之,在教主面前却难交待,心有不甘,转眼看到地下晕死过去的楚天秋,而那柄清雾剑失了主人的主持,已然跌落一旁,心中一动,机不可失,当即闪身扑了过去,欲将那清雾剑抢在手里,这样回去后也好向教主有个交待。

    不料吕不通身形刚动,就听空中那中年道**喝道:“妖孽休想!”说话声中,将手一指,一道红色剑光脱身飞出,疾如电驰般向吕不通射去。

    吕不通身已到了楚天秋的身旁,伸手正要去拾地下的清雾剑时,那道红色剑光已然飞到,剑光耀眼,神威无比。吕不通见不能敌挡,也顾不得再拾那清雾剑,忙不迭将身一纵,避开剑光。同时眼前人影一闪,那中年道人已然飘身落地,挡在吕不通身前。

    吕不通自知时机已失,心里又气又恼,便要与对方拼命。却被姬无命闪上前来,一把拉住手臂,说道:“快走!”便被拉着飞起空中,朝着沟外面飞去。

    空中那白衣青年本就防着姬吕二人要逃,故将二人退路守住,不承想二人却反向沟口逃去,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怔之下,忙即大喝一声:“哪里走!”便即追了下去。

    地下那中年道人见姬吕二人要逃,却不以为然,对着空中追去的那白衣青年叫道:“三师弟毋急,谅他二人也逃不了。”口里说着话,人却没去追。

    此时沟谷上方笼罩着的那层烟雾已然消散无踪,红日当头,耀眼生花。

    姬无命和吕不通之所以飞向沟口,就因那里还埋伏着一些党羽,想要与他们汇合。眼见将要飞到沟口,忽见迎面又射来一道白色剑光,同时听得对面有人叫道:“我在这里已等候多时了,休想再逃。”

    姬吕二人见前方飞来那剑光竟也神威无比,知不是敌手,再回头看去,后面那白衣青年已然追了上来,同时也放出一道蓝色剑光,从后面夹击过来。二人一看前后俱无退路,而那一白一蓝两道剑光又夹击攻来,快似星火,眨眼间便飞到了近前,遂对视了一眼,同喝声:“拼了!”同时二人一放出哭丧棒化作一道绿光,前飞去敌迎面那道白色剑光,一放出烟杆化作一道金光,去挡后面飞来的那道蓝色剑光。

    这时就听空中有人喝道:“螳臂挡车,自不量力!”话音未落,空中那四道光芒已然两两撞在一起。只听两声爆响过后,哭丧棒所化绿光,和烟杆所化金光,俱都被对方剑光一击而破,再见空中霞光四射,火雨星飞,转瞬间消散不见。

第八十三章 神兵天降

    姬无命和吕不通万没料到对方的功力和剑法竟如此高强,两下只一相交,已方的哭丧棒和烟杆俱被对方击破。二人俱在各自己的兵刃上浸yin了数十年的修为,早都练到与自身合而为一,兵刃被破,二人俱是心头大震,如受重击,已然受了内伤。

    而对方那一白一蓝两道剑光绞灭了姬吕二人的哭丧棒和烟杆之后,竟不迟滞,仍向二人继续飞去。姬吕二人此时本已受了内伤,加之逃路已绝,见那两道剑光从前后飞来,其疾如电,躲也无处可躲,眼见两道剑光及体,围着两人身体只一绕,两人竟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出声,但已被剑光绞得血肉横飞,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空中那一白一蓝两道剑光杀了姬吕二人之后,在空中汇中,剑光敛处,现出身形来。只听那白衣青年向另一人道:“四师弟,沟口的魔教妖孽可都清剿干净了?”

    被称为四师弟的那人约在二十上下,身着青色长衫,垂肩长发,英眉剑眉,锐利双眸眸,棱角分明的脸廓,修长高大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隼,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只听那人轻轻一笑,说道:“沟口那里魔教妖孽虽多,尽是些无能之辈,其中有两个一叫‘虎面怪’屠八的,和另一叫‘狼首怪’殷四的,二人都位魔教十二怪之列,还算有些扎手,颇费了些周折,最后也都死在了我的剑下。其余那些幺妖小鬼,只一举手间便把他们全消灭干净了。”

    那白衣青年笑道:“四师弟近来功力剑法都是突飞猛进,便师兄我也自愧不如了。在你的神威之下,那些魔教妖孽又岂是你的对手,反倒是我多虑了。”

    那青衣人正色道:“三师兄又来取笑小弟了不是?论功力剑法,我却与三师兄差着十万八千呢。便你刚才斩杀吕不通那剑法,小弟我便望尘莫及呀!三师兄这般说,岂不是羞煞小弟了?”

    那白衣青年知自己的这个四师弟一向严谨,不擅言笑,本是与他的一句说笑话,不想他却当真了,当下一笑了之,说道:“这次我们师兄弟三人一起动手,果然没让那些魔教妖孽有一个漏网,也算是幸事一件。”顿了一顿,又道:“二师兄还在里面等着呢,我俩这就去见他吗?”二人合在一处,随即折身往沟里飞去。

    一边飞,那青衣人一边不解地问道:“这里事既已了之,我们直接飞走不就得了,二师兄却还在沟里干什么?”

    那白衣青年道:“到了你自会知道了。”说话间,二人已然飞到沟底,径直落下地来,果见那中年道人兀自站在当地,手里拿着那柄清雾剑怔怔出神。而在他身旁地下,楚天秋仍自晕迷未醒。

    二人落地之后,那青衣人白了一眼地下的楚天秋,一脸的惊愕,问白衣青年道:“这又是什么人?看样子倒不像是魔教妖孽!”

    白衣青年道:“这人想必也是魔教的敌人,我们来时,正见他被困在阵内,性命岌岌可危。若不是我们恰巧赶来,此人怕已遭了毒手了。”

    那青衣人走到楚天秋的身旁伏身看去,当看清他的容貌时,口里忽地惊“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他!”

    中年道人和白衣青年闻言俱是一怔,皆问道:“你识得此人?”

    那青衣人点了点头,道:“确是识得,此人叫楚天秋,在一月前我与他在一小镇上曾一同喝过酒。”原来此人正是月前楚天秋在镇上所遇的樊初阳。

    “楚天秋!”中年道人嘴里念叨着,点了点头,又道:“此人能在魔教的玄阴白骨旗阵中支撑到现在,实是不可思议。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修为,真是罕见!”

    白衣青年见中年道人手里拿着的那柄奇形怪状,剑身更是寒光耀目,冷雾凝辉,虽不识得,却也知是柄神兵宝剑,遂问道:“就在适才,魔教的妖孽在死到临头之际,还对此剑心生贪念,足见此剑非同一般。二师兄,是否识得此剑的来历?”随即看了一眼地下的楚天秋,又道:“此人拥有此等神兵宝剑,可是来历也绝不寻常!”一面说话,一面又向身旁的樊初阳看去,意似问询。

    樊初阳摇头道:“我与此人也只见过一面,并无深交,对于他的来历,也一无所知。”

    这时就听中年道人忽道:“如我所猜不错,这剑当叫清雾剑!”

    “清雾剑!”

    那白衣青年和樊初阳闻言俱是一惊,四目齐注在中年道人手里的那柄剑上,满脸俱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白衣青年道:“这柄果真就是上古仙人宁道子留下的三柄神兵之一的清雾剑?”口里说着,兀自一脸的不信。

    中年道人点头道:“当是错不了的!”

    樊初阳倒吸了一口气,说道:“前古仙宁道子飞升成仙后,共留下三件神兵宝剑,一柄名‘劫尘’,一柄曰‘映雪’,另一柄就是清雾剑了。据传说这三柄神剑还关联着宁道子留下的一部天书。只有得到这三柄神剑之人,才有机会得到那部天书。而这三柄神剑早就隐世数百年了,不想今日竟能在这里见到这柄清雾剑,也实是幸运之至了。”随即转视着地下的楚天秋,若有所思。

    白衣青年见状,笑问道:“四师弟却又在想什么?”

    樊初阳道:“我在想此人既然拥有这柄清雾剑,年纪比我还小,却不知又从何处得来的?”

    那中年道人忽道:“看此人仙根仙骨,天赋异秉,又满脸正气,将来成就非小。正所谓物有其主,此人拥有这柄清雾剑,也不算意外。”随即又谓叹道:“时当世间妖孽横行,魔道猖獗之际,清雾剑重现世间,当是一种朕兆。”

    “什么朕兆?”白衣青年和樊初阳齐问道。

    中年道人道:“既然清雾剑已然显世,余下的那‘劫尘剑’和‘映雪剑’离显世也就不远了。三大神剑若齐显世间,当与那传说暗合,正道将昌,魔道将亡之兆呀!”

    那白衣青年和樊初阳听得脸显潮红,激动不已。随听白衣青年道:“此人正因为拥有这柄清雾剑,才引起了魔教的觊觎,才有此一厄。若非我三人来得正巧,恐怕此人早就死在魔教妖孽的手里了,这清雾剑自然也就落在魔教手中了。”

    中年道人听白衣青人说话闪烁其词,不由得皱了皱眉,说道:“三师弟,你倒底要说什么?”

    白衣青年嘿嘿干笑道:“我是说我们既然救了此人,又使此清雾剑没落在魔教之手,故此剑便该由我们所得才是。”

    中年道人闻言不禁莞尔,说道:“原来三师弟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竟是此意呀!”

    白衣青年满脸喜色,说道:“莫不是二师兄也同意小弟的话吗?”

    中年道人手托着清雾剑,心里怦然一动,沉呤不语。

    旁边的樊初阳忽道:“我认为这样不妥!”

    中年道人的那白衣青年闻言俱转脸向樊初阳看去,皆惊问道:“有何不妥?”

    樊初阳道:“此剑乃是有主之物,况我又与此剑主人有过一面之识,虽说我们恰巧赶来救了他一命,但此人并没死,这剑就是有主之物。我们若就此将此剑据为已有,便与那强取豪夺的魔教又有什么分别?所以我认为万不能这样。”

    中年道人和白衣青年听完樊初阳的一番有理有据,正气凛然的话后,想到自己一直还自诩是正道中人,却也生此龌龊想法,实觉脸红,二人相对郝然一笑,说道:“四师弟所说极是,我们确不该有此贪念。”

    白衣青年又道:“四师弟这一番话确是铿锵之言,足可四师弟胸襟宽阔。反观师兄我心生贪念,倒显得有些小人之心了。四师弟说得极是,这柄剑我们万不得要。”

    樊初阳听白衣青年所言后,倒显得有些惶恐不安,忙不迭地道:“三师兄毋要误会,小弟只是想到什么便说了什么,绝没有针对三师兄之意,还望三师勿怪!”一面说,一面连连揖手赔罪。

    白衣青年笑道:“四师弟却赔礼做甚?你说得都是对的,我说得也是肺腑之言,我确不该心有贪念,四师弟提醒的对,要不然我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樊初阳闻言释然一笑,道:“我还以为我说错了话,引得三师兄生气了呢!”

    白衣青年笑道:“三师兄我就爱那么生气吗?”

    樊初阳闻言之下,只是讪笑,竟不知该如何说话了。他本不擅言词,又知三师兄能言善道,自己与他斗嘴万不是对手。见他果没生气,便放心了。

    这时忽听中年道人嘴里“咦”声道:“此人功力修为也甚为深厚,却为何此时还未醒转?真是奇怪!”

第八十四章 莫逆之交

    中年道人早就看出楚天秋能在玄阴白骨旗阵中支撑到最后,足见他心志坚强,功力深厚,却到此时还不见醒转,遂甚觉纳罕。

    樊初阳因与楚天秋有一面之缘,故甚是挂念,闻言一惊,遂对中年道人急道:“二师兄,你懂医术,快快看看他是不是受了甚么严重的伤了?”

    中年道人虽然早对楚天秋做过检查了,他身上既无中毒之象,又无内伤之兆,此时还不见醒转,也怀疑或有其他隐患,闻言之下将手里的清雾剑递给白衣青年后,重新又对楚天秋做了一遍检查。

    那中年道人擅岐黄,懂医术,扶脉之后,发觉楚天秋果然并无其他异兆,遂皱眉道:“此人既未受作,又未中毒,而体内真气仍是充沛异常,却晕迷不醒,实是不可思议。”沉思一会儿,又道:“恐是在阵中困得太久,心憔力疲所至,且先由我用真气助他一助。”一面说话,一面暗自运气。话已说完,自身真气也调运完毕。

    这时就见那中年道人双手互搓几下之后,往外一张,掌心之中现出一团银色光球,晶莹剔透,尤如冰盘。随着双手越张越大,那团光球先只酒杯一般大小,逐渐变大,最后竟变得有丈余大小。光球内里中空,就似一个充满气的大气泡。

    中年道人双手往地下楚天秋的身上虚按,那丈余大的光球缓缓罩在他的身上,遂将他整个包没其中。然后又见中年道人双手高抬,那光球也随着双手缓缓升在空中。那光球随着中年道人的双手转动,而在空中不停地旋转着。再见的楚天秋在光球内身体仍呈仰卧状,却不随外面的光球旋转,只是时沉时浮。

    一旁的白衣青年和樊初阳虽知这位二师兄医术通神,却还从未看过此等疗法,不禁看得既惊且佩,目眩神迷。

    过有半柱香时间,就见光球中楚天秋原来灰白的脸色逐渐转成红润,随即又听喉间一响,悠悠吐出一口长气,双眼竟缓缓睁开了。

    中年道人见状遂缓缓收手,将楚天秋放到地下,然后双手往里一合,随见那团光球如长鲸吸水般,迅速地往掌心里收去,等双掌合实,那团光球也消失不见。

    旁边的白衣青年和樊初阳喜道:“醒了!终于醒了!”

    楚天秋身在空中已然清醒过来,将要落地之时,在光球中将身一挺,已是双脚落地,脚踏实地,稳稳将身子立住。看着眼前三人,怔了一怔,楚天秋顿时醒恍过来,遂向三人深施一礼,口里拜谢道:“在下楚天秋,谢过三位救命之恩。”

    那中年道人双手虚接,说道:“楚公子毋需多礼!”

    楚天秋兀自将礼拜完,直起身来,又问道:“敢问三位恩人的尊姓大名?”

    这时忽听樊初阳道:“楚公子,你是否还识得我呀?”一面说,一面上前两步,握住楚天秋的双手,一向冷傲的脸上也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楚天秋先还有些晃惚,也没细看三人,此时与樊初阳面对面,近在咫尺,看得越发真切,先是一怔,随即满脸惊喜地叫道:“你是樊兄?”

    樊初阳点点头,说道:“没想到又会在这里相见吧?”

    楚天秋自上次与樊初阳初见后,便生起一种相见恨晚之意,只因相会匆匆,樊初阳竟突然而别,心里一直以为憾事,此时再次相见,怎不令他欢喜万分?

    二人手执着手,嘴里互相诉说着重逢的喜悦之情,自顾自的竟将那中年道人和白衣青年晾在了一边。那二人也不以为忤,含笑看着樊楚二人说话。

    说了好一会儿,樊初阳才恍然想到身边的两人,遂向楚天秋说道:“我向你介绍一下我的二师兄和三师兄。”随即用手一指那中年道人,介绍道:“这是我二师兄,叫王志谨!”又一指那白衣青年,介绍道:“这是我三师兄沈轻云。”

    楚天秋在樊初阳介绍完后,重新又向那二人见礼,就听王志谨笑谓道:“你既是我四师弟的朋友,便也是我们的朋友,我痴长你几岁,你也就称呼我们一声王兄沈兄即可,且不可再口口声声地叫恩人了。”

    沈轻云亦点头笑道:“是呀!我这位四师弟一向冷傲,平时也很少有亲近之人。你二人一见如故,可见情份甚深。楚公子不仅一表人才,又是后起之秀,四师弟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我也为他感到高兴。”随即把手里的清雾剑交还给楚天秋,又道:“物归原主!”

    楚天秋接过清雾剑,感激地道:“承谢!承谢!”然后将剑收起。

    四人又互相寒喧了几句,王志谨和沈轻云便有意避到一旁,让楚天秋和樊初阳尽情畅谈。

    樊初阳与楚天秋一样,自上次初见后,都有种一见如故,相识恨晚之意,再次相见,竟都是喜不自禁。二人并肩坐在沟底那块巨石之上,楚天秋这才问出心里存了很久的疑问:“樊兄上次走得甚是匆忙,却不知是何原故?”

    樊初阳笑道:“彼时我正在追杀一名魔教妖孽,而那妖孽实是奸滑,几次都被他逃脱了。那日正追寻到那小镇上,恰与楚兄相遇,一见如故,本想多作畅谈,却听到空中掠过飞遁之声,且听那声音正像是我追杀的那个魔教妖孽。我恐他再次逃脱,故撇下楚兄,匆匆离去。直到现在想来心里还一直过意不去呢。”将话说完,遂向楚天秋报以歉然一笑。

    楚天秋笑道:“那时我也曾听到空中掠过的飞遁声,只是未曾在意罢了。”随即又问道:“不知樊兄可曾殊杀了那个魔教妖孽?”

    樊初阳一脸沮丧地摇了摇头,说道:“实是气人,待我出店时,果见是他从空中飞过,我随后便追了去。见他形色鬼祟,似又要甚害人勾当。可是我一路紧追到了一片大山里后,还是被他逃脱了。”话虽说完,兀自一副恨恨不已的样子。

    楚天秋道:“那些魔教妖孽残害百姓,无恶不作,人人得而殊之。虽然我离家时,师父曾一再叮嘱,万不可轻易招惹魔教的人。可是我这一路走来,每见魔教妖孽作那恶事,我便忍也忍不住,还是出手了,并且还杀了几个魔教中有名的人物。”

    樊初阳击掌赞道:“杀得好!杀得好!”随即哈哈一阵朗笑,又道:“楚兄果然和我脾气赋性都是一样的。侠肝义胆,路见不平,果是我辈中人!”

    楚天秋道:“樊兄快快告诉我,你要追杀的那魔教妖孽倒是何人?今后若被我撞见,我也绝不放过他。”

    樊初阳笑道:“那妖孽名列魔教八鬼之一,绰号叫‘无常鬼’姬无命。之前几次被他逃脱,终还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竟在今日还是死在我的手里了。”随后又将殊杀姬无命和吕不通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楚天秋一怔之后,不禁哑然笑道:“原来是这妖孽!上一次我便险些死在他的手里,现在如此这般死了,倒便宜了他。”

    樊初阳闻言一惊,随问经过。楚天秋遂将上次与樊初阳分别之后,路遇小蝶,然后又巧宿冯家,再古庙救人的经过详细说了。樊初阳一面听,一面惊叹不已。

    眼看日已西斜,夕阳衔山,暝色清丽。二人说得开心,不知不觉竟已过去了半日。这时就听远处的沈轻云喊道:“四师弟,天色已然不早了,我们是否也该走了?”

    樊初阳闻言一怔,这才看到天然业已经向暮,遂向楚天秋笑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相见恨短,终要分别。就此告别,后会有期!”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向楚天秋挥手告别。

    楚天秋恋恋不舍地道:“不知何时才能与樊兄再次相逢?”

    樊初阳黯然道:“此一别,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顿了一顿,又道:“若楚兄想我时,可到华山落雁峰来寻我便是!”

    楚天秋点头道:“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樊初阳点了点头,道:“我自会在华山恭候楚兄大驾!”说完,又向远处的王志谨和沈轻云招了招手,随即飞起空中,与那二人汇在一处,化作红蓝白三道遁光,破空而去,去势如电,晃眼间便消失在天际间不见了。

    楚天秋站在巨石上,遥望三人飞走的方向,惘然若有所失,怔怔出了一会儿神,忽赧然一笑,自言自语地道:“他们既已飞走,我再留在此地何意?还该走了!”说完,便欲驾遁光飞走。

    这时忽听到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道:“小子,且慢走!”

    楚天秋乍闻此声,不禁吓了一跳,四下望去却不一个人影,遂疑自己听错了。怔了一怔后,当再次要飞走时,那声音又响起来了,道:“小子,难道你就真得这么走了,竟见死不救吗?”

    楚天秋这次听得真切,绝不会听错了。且听那声音正是从脚下发出的。可脚下却是块巨石,莫非说话的竟是那块巨石不成?

第八十五章 困仙

    楚天秋正要飞走,忽听脚下石头竟发人语,冷不防吓了一跳,颤声问道:“谁在说话?又是何方神圣?”一面说着,一面跃下巨石,离得远远的。

    忽听那声音又嘿嘿笑道:“竟也将你吓成那样,真个没用!我是人,并非妖怪,你莫怕就是!”声音低沉,似有气无力一般,果是从石头里发出来的。

    楚天秋闻声将心稍稍放定,他本就聪明绝顶,稍一思索,便已想明大概,随即对着巨石说道:“前辈唤我又为何事?”

    巨石里那声音又道:“今天能在这里与你相遇,也算有缘,又见你宅心仁厚,故想求你一件事。”

    楚天秋闻言一怔,因不知对方倒底是何来历,所求何事,故稍作沉呤,说道:“不知前辈所求何事?只怕我力有不逮,辜负了前辈的期待。”

    巨石里那声音笑道:“这事对你来说实是小事一桩,只要你肯答应,举手便可办到。”

    楚天秋心里反倒越发的疑惑重重,不得不慎重,遂问道:“前辈倒底所求何事,尽管说来,我只要能办到,一定尽力而为。”

    巨石里那声音嘿嘿一笑,怒道:“小子,看样子你是信不过我了?”随即语气一转,变成甚是沮丧,又道:“这也怪不得你,任谁也不会轻易相信我的。”

    楚天秋只闻其声,不见其他,而自己心理所想,对方竟能知道的清清楚楚,心下甚惊,遂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巨石里的声音忽又怒道:“你若不想助我,便休要问我姓名。你若要助我,到时我自会告诉你我的姓名的。”

    楚天秋心里陡然火起,暗道:“不管对方何许人物,却怎如此不可理喻?”口里冷哼道:“我恐不了前辈什么,就此告辞!”说完,冲着巨石一挥手,转身要走。

    忽听巨石头那声音急道:“小子慢走!我还有话说。”

    楚天秋闻声止步,回转过身,对着巨石道:“前辈还有何话要说?”

    巨石里那声音说道:“没想到你小子的火性也不小嘛!”稍顿了一下,又道:“你不肯助我,只是信不过我罢了。适才见你与魔教的人拼斗,我便知你与魔教不是一伙的。故才向你求助。请你相信,我绝不是坏人。我也是受害者,被魔教囚禁在这里已然三十年了,无时无刻都想着重见天日。今日在这里能遇到你,实是我的幸运。还望你莫要袖手不理,出手助我一臂之力。”说到最后,语气变软,几近哀求。

    楚天秋本就心慈,听对方一番哀求之后,心生恻隐,暗咐:“对方如真是被魔教囚禁在此,当非邪道恶人。既然被我撞见,我岂能袖手不管?”当下口里说道:“不知我该如何才能助你。”

    巨石里那人闻听楚天秋肯出手相助,顿时喜出望外,说道:“你虽然看不到我,但我却胡看到你。你在外面所看到的那块巨石,被是魔教中一种厉害的禁制,而我就被囚禁在这巨石里。足见老天有眼,让我能在这里遇到你,若不然我难再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说完,一阵哈哈大笑,显然高兴异常。

    笑过之后,就听巨石里又道:“这禁制虽厉害,但你手里有一宝物正是他的克星,轻易便可将那禁制破去。只将那禁制破去,我便可脱困而出了。”

    楚天秋闻言心里一动,遂道:“前辈可否说得再明白一些?”

    巨石里的声音道:“我刚才看得清楚,你手里有柄上古神兵—清雾剑。而此剑恰是困我禁制的克星。只要你将此剑对准眼前巨石斩去,那禁制自然便破了。”

    楚天秋将信将疑地道:“果真这般容易?”

    巨石里的声音笑道:“信不信,一试岂不便知分晓?”

    楚天秋闻言,心里再无疑异,当下亮出清雾剑,剑身清光盈盈,冷雾凝辉,悬在身前。随见楚天秋手掐剑诀,将剑一指,清雾剑化作一道数十丈长的剑光,凌空向身前那块巨石劈去。

    剑光乍一与那巨石相接,听得一声如雷巨响,顿见万丈光焰冲天而起,星雨横飞,霞辉异彩,杂沓生灭,好一会儿才化作缕缕轻烟,袅袅而尽。

    轻烟散尽,巨石消失不见,眼前却现出好大一片空地。空地上坐着一人,只见此人一身华服,满头长发披散下来,几垂地面。两腮上的胡须也是又密又长,竟将整个脸都遮盖住了,看不出是甚容貌。那人身形高大魁梧,虽坐在那,仍有常人高。形容虽然落迫,却隐隐透出一股威严,使人不敢逼视。

    楚天秋招手收回清雾剑,当看清此人面容后,自然而然地也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透出的那股威严,不禁怔了怔,轻声唤道:“前辈!”

    那人先是双目低垂,闻言之后,双目陡地张开,睛芒暴射,仰天哈哈笑道:“老天有眼,终于让我重见天日了!”随着他的大笑,须发皆张,飞飞扬扬,状似疯狂。

    楚天秋见状,不禁皱了皱眉。

    那人笑了一会儿,才将声止住。随见他向楚天秋一招手,说道:“小子,你过来!”

    楚天秋稍一犹豫,还是走了过去,到了那人跟前,问道:“前辈还有何吩咐?”

    那人将楚天秋上上下下地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点头道:“果然根骨精奇,天赋异秉!”

    楚天秋这时离得近了,才将那人看得越发清楚。看年纪不过五六十岁,发须之间,面色苍白,双目灼灼,阔口银牙,仪表堂堂。看容貌不仅不像妖邪一流,反而周身正气凛然,使楚天秋自然而然间生出一种敬仰之情。当下楚天秋恭恭敬敬地向那人深施一礼,说道:“在下给前辈见礼了!”

    那兀自坐在那里岿然不动,只是将手招了招,口里说道:“毋需多礼!”

    楚天秋直起身后,遂说道:“前辈现已脱出囹圄,重见天日。既然再无用我之处,我便就此告辞了。”

    那人忽又双目一张,怒道:“怎么?你说走便要走吗?”

    楚天秋一怔,问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吗?”

    那人暴怒道:“你难道眼瞎,没看出我行动不便,难道忍心就此丢下我不管吗?”

    楚天秋这才恍然明白对方为什么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了,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楚天秋不仅没生气,反心生愧疚,道:“前辈勿恼,是我粗心,我确不该丢下前辈就此而去。前辈还有何用得着我的,尽管吩咐,我万死不辞!”

    那人闻言忽又转怒为喜,笑道:“你既出此言,可要说话算话呀!”

    楚天秋点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人欣喜若狂,呵呵笑道:“好!好!果然没看错了你!”

    楚天秋见此人忽喜忽怒,反复无常,也甚觉无奈,暗道:“想必此人在这里囚禁得太久,故才变得脾气暴燥,喜怒无常的吧?”

    只听那人又道:“我确还有一事相求,你既答应了我,却不可推辞。”顿了一顿,又道:“你刚才问我姓名,我没告诉你,你心里想必一定也很想知道吧?”

    楚天秋点头道:“我见前辈正气凛然,仪表堂堂,绝非常人。前辈若肯相告,在下幸甚。前辈若有不便,在下也绝不相强。”

    那人忽嘿嘿冷笑道:“相强?我若不想说,你便如何强我,我也不会说得。便是魔教主将我囚禁了三十年,想逼我说话,我也从未向他低过头。”

    楚天秋忙不迭赔理道:“前辈勿气,是我失言了!”

    那人点了点头,道:“看你小子心地良善,人也不坏,我的姓名便告诉你无妨。”停了一下,又道:“记住了,我叫叶随风。”

    “叶随风!”楚天秋心里暗自默念了一遍,随即口里说道:“我记下了!”

    叶随风用狐疑的目光瞪了楚天秋好一会儿,问道:“你听说过我的名字?”

    楚天秋摇头道:“我实是孤陋寡闻,确没听过前辈的大名。”

    叶随风气鼓鼓地一摆手,道:“罢了!没听过便没听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中甚是懊丧。随即又道:“你既然没听过我的名字,那我的来历你也当然不会知道了。但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待你帮我办完那事之后,我自会告诉你的。”

    楚天秋怔了怔,问道:“不知前辈让我所办何事?”

    叶随风神情黯然,说道:“三十年前,魔教主将我囚禁在此,怕我逃走,故在我身下了一道毒咒。这毒咒名叫‘血凝咒’,甚是恶毒。凡中此咒者,浑身血液凝固,不能行动。只要妄动一步,便要浑身血管爆裂而死。那魔教主还不放心,又在我身外下了一圈禁制,便是你之前所破的那禁制。我在那禁制之内,不但不能行动,且还日日夜夜都要受那万箭穿身,千刃刺肤之苦。”

第八十六章 无极神雷

    这时日已西坠,大半轮红日已没山巅,余晖万道,染红了半天的云霞,映得整个恶鬼沟都成了暗赤颜色。

    叶随风面背夕阳,浑身如披红霞,高大的身躯,岿然不动中亦透出一股威仪。随即微微一笑,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坐在这了吧?因我身上那道血凝咒还没破去,固然身外的那层禁制已去,也是不敢起身走动一下的。”

    楚天秋闻听叶随风身受竟如此之惨,心里也是一阵黯然,怔了一怔,说道:“前辈尽管吩咐,只要能助前辈破去那血凝咒,我便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叶随风道:“要破去我身上的血凝咒也甚是容易,此处往北千里外,有处山谷,那谷里产有一种奇花,花蕊中结有一种异果,通体晶莹剔透,名曰‘玉丹实’。你只要将此果采来一枚给我服下,我身上的血凝咒便可解去。”

    楚天秋得知那血凝咒有破解之法,心里石头方才落地,当下便迫不及待地道:“我这就与前辈采那玉丹实去。”说完,转身便走。

    叶随风止住楚天秋道:“且慢!”随即又道:“那玉丹实乃是天界仙种,数百年前偶有一颗种子遗落在了此间,又经了三百年生长,三百年开花,直到现在才结成果实,细算来今年恰值成熟。而那玉丹实珍贵异常,又是有主之物,此去能否将那玉丹实求来,还是未知数。”

    楚天秋闻言一怔,顿时没了主意,踌躇地道:“那又该如何才好?”

    叶随风道:“我与那谷主相识,你去代我相求,当无不给之理。”随即若有所思,眉头一皱,摇头又道:“不成!这些年了,他心里一定还非常气恨我的,纵然你代我去求,怕也不会允的。可是除此玉丹实,我身上的血凝咒又不能解,却又如何是好?”脸色忽青忽白,显是委决难断。

    楚天秋忽道:“不管如何,我先去试一试再说。明求不行,我便暗取,总之将那玉丹实采来就是了。”

    叶随风笑道:“你小子能有此心,我也甚是心慰。那玉丹实何等的珍奇,他们防范也必定森严,你怕是偷也不来的。”随即似像想到了什么,又道:“此去明求定然不成,暗取更是难于登天,倒是另有一法可以一试。”

    楚天秋喜道:“前辈想到什么法子了?”

    叶随风道:“那谷主有一女儿,叫青青,冰雪聪明,又心地善良。三十年前她还是个小孩,现在当长成大姑娘了,怕都嫁人也说不定。你此去可径直去找那青青,只要她肯答应,这事便可准成。”

    楚天秋道:“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去。”说完又要走。

    叶随风见楚天秋为已事如此尽心,也甚觉欣慰,笑道:“你急个甚!也不乎这一时半会的,我还没把话说完呢。”

    楚天秋闻声止步,赧笑道:“前辈还有甚要交待的?”

    叶随风道:“那谷所处之地甚是隐密,你此去若不经我指点,绝难找到。而你此去就算能见到青青,口说无凭,她又怎会相信你?”

    楚天秋一怔,笑道:“这我倒没想到。”

    这时就见叶随风从自己左手拇指上脱下一枚翡翠斑指,道:“这枚斑指乃我贴身之物,我将此斑指带去,那青青见到此斑指便如见到我本人一般,她便不会怀疑你了。”一面说,一面将斑指递给楚天秋。

    楚天秋接过斑指,拿在手里细细观瞧,只见那玟指通体碧绿,宝光盈盈,显然绝非凡物,遂说道:“有了这信物,青青当可信我了。”

    叶随风道:“虽有了信物,但你此去也是劫难重重。你虽有清雾剑护身,剑法倒也神妙,却也还显不足。我见你功力还算深厚,现再教你一套**,名叫‘无极神雷诀’。此法威力无穷,学来却是容易,与你正好适用。”当下便把这套“无极神雷诀”的练功口诀向楚天秋详细地讲解了一番。

    这无极神雷诀的练功口诀也不过二三百字,楚天秋又是绝顶聪明,记忆超绝。叶随风说过一遍,他便一字不差地记住了。此功又简便易学,又有叶随风一旁详加指点,一遍下来,楚天秋已全然领悟能用。

    叶随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演示一遍给我瞧瞧。”

    楚天秋说了声“是”,也不见他如何运气,只是将手一扬,便有一团碗大的银光从掌中发出,声若雷鸣,疾似流星般向远处一块巨石飞去。银光击中巨石,听得一声巨响,银雨星飞,光芒四射,再见那块巨石竟被击得粉碎。

    楚天秋见这无极神雷诀竟有如厮威力,也不禁吓了一跳。之前自己也曾发过掌雷,便与此功相比,却是天差地别的。当下楚天秋又惊又喜,向叶随风拜谢道:“多谢前辈授我神功!”

    叶随风笑道:“授你此神功,也是你我有缘,毋需客套。”随即又道:“你此一去,将我一人留在这里,我又无法行动,便是一身神通也施展不出。而你破去那禁制之后,也必将惊动魔教主,很快便有魔教的人赶来,我岂不成了坐以待毙?”

    楚天秋闻言一惊,道:“若不然我带着前辈一起去求那玉丹实,这样魔教的人便是来了,也无可奈何。”

    叶随风忽怒道:“你小子想故意害我死是不是?我身上中了那血凝咒,不能行动,你又不是不知道,若带我一走,血凝咒照样发作,我岂不被你害死。”若不是因他不能行动,怕是都暴跳如雷了。

    楚天秋见他适才一直都甚是平和慈详,还以为变了性子,这时突又变脸发怒,倒也不觉意外,不以为意地笑道:“前辈勿怒,是我考虑不周。”

    叶随风兀自怒气未消,道:“你看似很聪明,其实是长了个榆木疙瘩脑袋,笨得可以。”

    楚天秋不急也不恼,诺诺地道:“是!前辈骂得是!我实是笨蛋一个。”

    叶随闻言忽又转怒为喜,哈哈笑道:“还有自认自己是笨蛋的人,还真是可笑!”

    楚天秋先是一怔,随即又哭笑不得。

    叶随风笑声一收,脸色一正,说道:“我也知我脾气极坏,喜怒无常,确让你受了委屈。”随即又道:“就在你将囚我那禁制破去之时,我已然暗运法力,颠倒乾坤,将时间移后了一个时辰,待魔教主察觉时已然晚了。一个时辰马上就过过去了,魔教主只要察觉到,飞行神速,瞬息千里,很快便会赶来。该交待的,我都向你交待清楚了,你现在就快走吧。”

    楚天秋急道:“我若一走,留前辈一人在这,那魔教主赶来时,岂不撞个正着?”

    叶随风道:“这个我已然想到了,我就留在这里等你将玉丹实求来。”顿了一顿,又笑道:“昨夜见你隐形而来,当时我也竟未曾发现,直到我现身出现,我才发觉。你虽功力深厚,但仙法神通却还没到能隐形的地步,想必定是你身上还怀有能隐形的宝物吧?”

    楚天秋不由得一怔,脱口说道:“前辈真是神目如电,什么也瞒不过你。我确有件宝物叫‘天遁衣’,将此神衣穿在身上,便能隐去形体,甚是神妙。”随即机灵一动,说道:“不如我暂将此神衣留给前辈,只要前辈穿在身上,便是那魔教主来了,也看不到你的影迹,定以为你早已逃远,绝不会再此停留,只要骗过魔教主,你便安全了。”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一张,那天遁衣已然现在掌心中,随即伸掌递了过去。

    叶随风哈哈一笑,道:“你小子果然聪明,与我想到一处了。我也正要开口向你求借天遁衣呢,既然你主动答应借我,那我便不客气了。”说话间,接过楚天秋秋递来的天遁衣。

    那天遁神衣隐放光芒,本就小巧,且叶随风手掌又大于常人,展在他的掌心,越发显得小巧了。叶随风一边看着,一边不住口地啧啧称赞道:“此神衣果是世间罕见的宝物。”随即又向楚天秋说道:“你这就去罢!”

    楚天秋还要将天遁衣的用法救于叶随风,却见叶随风忽脸显怒色,说道:“难道这天遁衣的用法还用你教,我不会使吗?你竟敢小看于我?”说话间,只见他将掌心里的神衣一展,瞬间变大,穿在自己身上,一片清光闪过,整个人便即隐去不见了。

    只听叶随风的声音又道:“你此去一定要按我所指点的方向和方法去做,且不可做错,并一定要在三日内返回,谨记谨记!”随即又将此去方向路径,和到后行事方法向楚天秋细说了一遍。说完后,又听他说了声“去罢”后,便再无声息了。

    楚天秋对着身前叶随风隐身外恭身一礼后,说道:“前辈珍重,在下去了!”说完,飞起空中,驾着遁光,化作一道银光破空而去。

第八十七章 幽壑

    此时天色已黑,皓月初升。一轮斗圆不缺的明月,挂在崖侧峰腰,随着云雾升沉,明灭不定。沟谷中一片沉寂,日间打斗的迹痕犹在,清辉笼罩下,越发显得幽暝可怖。

    楚天秋驾起遁光往北飞去,飞行神速,那道银色遁光只在夜空中闪得一闪,眨眼间便没了影踪。

    就在楚天秋飞走不多久,便遥听西方天际中传来异响。那响声甚是强烈,随着异响,天边现出一点绿光,那绿光来势极快,晃眼间便到了恶鬼沟上空。

    那道绿光在恶鬼沟上空盘旋一圈,只见到下面狼籍遍地,沟口处更是残尸乱陈,除此之外再无一个活口。而沟底的禁制更被破去,被囚禁的人也是不见踪影,又急又怒,空中发出一声厉啸,啸声凄厉刺耳,尤如枭鸣。

    啸声未歇,只见那道绿光在空中一个转折,又往回路飞去。去势如电,啸声摇曳,声未息,绿光已在西方的夜空中消失不见了。

    月光底下,寒风阵阵,恶鬼沟里兀自一片沉寂,偶尔一声枭鸣,更添了几分阴森幽怖。

    楚天秋离了恶鬼沟一路往北飞去,只见上面月明星朗,若可攀摘自下面则是云烟苍莽,平野山川如奔马一般从脚底倒退过去,俱是一闪而过。

    因临走时叶随风限他三日内必须回来,楚天秋不敢懈怠,飞得又急又快。

    一路北飞,越飞越觉寒冷。因楚天秋身个有遁光护体,且功力又深,倒也不觉如何。再飞一会儿,只见前面高山平原中一片银白,经头顶月光反射下来,竟有些刺眼。

    楚天秋先疑是月光下被,待飞近一看,下面却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竟到了一片冰雪世界。放眼望去,所过之处积雪不消,坚冰匝地,满目荒寒。

    楚天秋直飞了有两个时辰,算算路程,当飞出六七百里了。这时只见身右侧东方天际中已微微有了明意。倏地天际边涌起一片厚云,将东边那片微光遮没住了,连下面山川峰峦都在微茫杳霭中若隐若现。

    又飞不一会儿,只见东方天际边那片厚云中先是闪出几道金丝,闪了几闪,紧接着又见数亩方圆的一团红光忽而上升天半,彩霞四射击;忽而又没入厚云中,不见踪迹。那团红光若金九疾走,上下跳动,滚转不停,竟似要从厚云中挣扎而去。

    楚天秋一边往前飞,一边侧头看着东方天际边的奇景。只一眨眼的工夫,倏见东方天边红影一闪,半轮火也似红的太阳涌出云端,放射出万道霞光,耀眼难睁。此时那些厚云也不知去向,干干净净的天空中只剩一轮红日。再往西边望去,兀自一片黑暗,月亮隐没不见,还有百十颗疏星,光彩已暗,摇摇欲坠,越显天高。

    这日出奇观楚天秋还是初见,看得心旷神怡,目眩神迷。

    日出东方,天色大亮,楚天秋已觉有些肚饿。这时恰见下面出现一片城镇,楚天秋遂按下遁光,在那城镇外无人处落地,然后走进城里饱餐一顿后,再次在无人处驾遁而起,继续赶路。

    日将中天,楚天秋又飞出了三四百里,算路程已将要到达目的地了。楚天秋遂将飞行放缓,一边前飞,一边寻视着下面。只见脚下千山万壑,峰岭杂沓,崖谷参差,胜景甚多。

    楚天秋不敢掉以轻心,目不转睛地寻视着下面,就怕将那所在错过。正飞前间,忽见下面有一处所在,危峰刺天,峭壁排云,下与叶随风所说之处甚像。楚天秋心里一喜,便径直向那处所在斜飞下去。

    当楚天秋落地之后,看得越发真切,只见眼前峰峦插云,峭壁参天,山环水抱,岩壑幽奇。一侧崖下傍壁生着一棵参天古松,粗有数抱,铁干盘虬,交柯连干,松叶如针。

    见到此树,楚天秋眼前一亮,恰与叶随风所说的一模一样,心想自己果然寻到了地方。随即迈步走到那棵古松前,振了振衣襟,然后依着叶随风所嘱,伸手在树干上连拍数掌,然后退后静等。

    等不一会儿,竟听树干中发出人声,问道:“外面何人?”

    楚天秋振声道:“在下楚天秋,受人之托前来求见青青姑娘!”

    随听树干里先是沉默一下,后又说道:“你可知这里是何所在?又怎寻到这里来的?你所说之人乃是我们公主,而你一个凡夫俗子,凭什么要见我们公主?”语气既威且厉。

    楚天秋心里有气,但想到此来关系叶随风的安危生死,也只得忍下了,遂回道:“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前来求见青青公主,还望你劳驾向青青公主通禀一声!”

    那树干里的声音说道:“不管你是受何之托,也不能见我家公主。休要在此罗嗦,快快离去,不然后果自负。”

    楚天秋强忍怒气,从怀里取出那枚翡翠斑指,冲着树干一亮,又道:“我正是受这枚斑指主人之托而来,此事关系斑指主人的生死,故必须要看到青青公主不可。”

    只听树干内一声惊咦,随见清光一闪,树干上竟探出一颗人头来,戴着一顶金盔,面如古铜,眼若铜铃。那颗头颅伸到楚天秋的近前,瞪着一双大眼,将他手里的那枚斑指仔细地盯视了一番,脸上神色惊异不定,随即冲着楚天秋将眼一瞪,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向公主通禀。”声若洪钟,震得楚天秋耳膜欲裂。

    话音未落,那颗头颅缩回树干不见,随即再无声息。

    楚天秋无奈,只得继续等着,这一等竟等了足有个把时辰。树干内那人竟似一去不返,仍是杳无声息。

    楚天秋等得焦急,心里暗道:“那人通禀去了这么久,莫不是出甚岔子了?”胡思乱想间,忽觉身后袭来一股恶风,同时鼻中还嗅到呕人的腥臭味。

    楚天秋倏然惊觉,暗叫一声:“不好!”忙不迭将身横里飞出数丈,避开袭来的一击,这才回身看去,却见偷袭者竟是一只吊睛白额的猛虎。只见这只猛虎体大如牛,眼似灯笼,巨口獠牙,那条尾巴又粗又长,笔直的拖在身后。

    楚天秋第一次见到猛虎时,还是在数月前的山里,曾夜观过一只猛虎斗莽蛇。那只猛虎体形巨大,已是世间罕见。可是再与眼前这只猛虎一比,竟也不如。

    只见眼前这只猛虎一击不中,随即缓缓转过身躯,冲着楚天秋发出一声震耳虎啸,随即张着血盆大口,作势欲扑。

    楚天秋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等那猛虎扑来,当即飞起空中,同时抬手朝着地下那只猛虎击出一记无极神雷诀。神雷出手,精光电闪,隆隆有声,疾若电射般向那猛虎飞去。

    那猛虎竟似识得厉害,急忙一纵避开。神雷落空,击在一块巨石上,一声震响,那巨竟被击得粉碎。那猛虎不仅不惧,反被激怒,冲着空中的楚天秋仰头厉啸一声,竟见它纵身跃起,尤如足底一风,径直朝半空中的楚天秋扑去。

    楚天秋万没料想到那猛虎竟能凌空而渡,不禁吓了一跳。见那猛虎来势如电,急忙向一旁飞避开去,同时扬手又几那猛虎发出一记神雷。

    那猛虎跃起空中,竟似长了翅膀一般,将身一折,不仅避开飞来神雷,又向楚天秋扑去了。

    楚天秋一边连连避让,一边双手不断击出神雷。一时间数十道神雷满空飞舞,雷声轰轰,精光乱掣,声势惊人。有的神雷击空,在空中炸响,金光电闪,霞彩飞腾。有的虽然击在猛虎的身上,但它竟犹如未觉,毫毛难伤。见那猛虎竟有如此神能,楚天秋当是吃惊非小。

    楚天秋见那猛虎紧迫不止,而自己如此威力十足的神雷竟也难伤它,正准备亮出清雾剑时,忽听下面传来一声清叱:“咄!快快住手!”

    楚天秋闻言,心下猛地一动,暗道:“此猛虎能有如此神通,恰又在这里出现,莫不此间主人所豢养的神物不成?”心念及此,当下住手落地,遂向发声处看去,却不见一个人影,而那声音竟似从古松里发出的。

    “阿虎,还不快快退下!”随即又听那声音从古松里发出。

    空中那猛虎先还是张牙舞爪,吼声震天,狰恶无比。当听到那声音后,竟陡然间偃旗息鼓,变得异常驯从,四脚落地后,迅速地向古松旁的崖壁间退出,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楚天秋见状愕然,再仔细向猛虎隐去的崖壁看去,只见此处蔓萝缠壁,后面隐现出一个洞穴。随即恍然,心里暗道:“看来此猛虎果是此间主人豢养的,用来在此守护的神物了!”

    这时又听古松干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道:“楚公子受惊了!让公子久候这长时间实是不该,公子稍候,我这就引公子进来相见。”

第八十八章 帝王幻境

    那古松干里的声音方落,紧接着又响起一阵叮叮咚咚的迎宾乐声。百乐竞奏,乐韵悠扬,尤如仙韶送奏,好听已极。

    乐声响起,清光闪过,古松干上竟现出一道朱红大门来,在斜晖照射下,发出绚目的光芒。大门打开,缤纷花雨自天而降,随着云幛羽葆中簇拥着一列羽衣霓裳的散花女子,紧随其后又是一列手持乐器,粉妆玉琢般的男童,翩跹而来,直到楚天秋身前,忽见人群分开,分成两列,女子男童各侍一边。随即从人群后又走出一长身玉立,美艳如仙的女子。

    楚天秋何曾见到此等场面,目瞪口呆,神眩意迷,几疑幻境一般。

    那女子来到楚天秋的身前,施了一礼,然后轻启朱唇,说道:“楚公子远来是客,多有待慢,这里给你赔理了。”声音又娇又柔,好听极了。

    两人离得甚近,楚天秋鼻中嗅到一股自那女子体上发出的幽香,眼中所见也是那女子冰肌玉映,照人的容光,使人不敢逼视。一怔之后,楚天秋低下眼睑,连忙还礼,说道:“哪里!哪里!”随即又道:“敢问此位仙姐姐便是青青公主吗?”

    忽听那女子掩嘴轻笑,笑声如黄莺鸣唱,十分悦耳。笑了几笑,那女子说道:“楚公子认错人了,我不是青青公主,而是公主身边的侍女莲儿。”

    楚天秋脸上一红,窘迫地道:“失礼!失礼!还望仙姐姐毋怪!”

    莲儿笑道:“你叫我仙姐姐,我甚是受听,但一会儿见到公主后,你且不可如此称呼!”

    楚天秋嘴里连连称是。

    莲儿又道:“你既然要见我家公主,这便随我来吧!”说完,将手一领,当先领着楚天秋从人群中往里走。

    楚天秋紧跟在莲儿后面,从那两列女子男童间走过,耳中听到的是仙音箫韶,眼中看到的是浅笑嫣然,俊童靓女,心里却是一阵恍惚,越发的惊疑,暗道:“这里倒底是何所在,怎有如此排场?”一面想着,一面随着莲儿走进了古松干间的那道朱红大门。

    楚天秋进到门里后,随即后面的那些俊童靓女也鱼贯而入,当人全部进来后,就见一片清光闪过,面前腾起一团云雾,已然不见大门的踪影了。

    楚天秋心里不由的一阵慌乱,暗道:“既然进来了,管他是龙潭也好,是虎穴也罢,我也只有硬着头皮往里闯了。”

    只听前方莲儿声音道:“楚公子请随我来!”云雾蒙蒙中,莲儿的身影也越发显得飘渺若仙。

    楚天秋一步不落地紧跟在莲儿的后面,生怕走失了。不一会儿,随着莲儿便走出了云雾,陡然眼前一片光明,景色豁然一变。

    只见前面一大片平地,两面芳划成茵,繁花如绣。当中一条玉石甬道,又宽又长,其平如镜。尽头处,背山面湖,矗立着一座宫苑,广约数十百顷。内中殿宇巍峨,金碧辉煌,飞阁崇楼,掩映于灵峰嘉木,白石清泉之间。

    随着莲儿走在甬道上,楚天秋就见两边的林木大都有数抱以上,枝头缀落奇花,灿烂如云锦,多不知名。清风细细,时闻妙香。万木丛中,时有仙鹤驯鹿成群翔集,结队嬉游。

    上面是碧空澄霁,白云缥缈;下面是琼楼玉宇,万户千门。更有奇峰撑空,清泉涌地,点尘不到,温暖如春。端得清丽灵奇,胜境无力,置身其中,令人耳目应接不睱,如到仙境。

    楚天秋一面走,一面看得神魂巅倒,暗道:“我若不是到了天上人间?”

    莲儿回头看到楚天秋的呆样,不由得“噗嗤”一笑,说道:“楚公子这里可好吗?”

    楚天秋连连点头,道:“真如仙境一般!却不知这里究竟是何所在?”

    莲儿微微一怔,问道:“托你来此之人,竟没告诉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楚天秋茫然一摇摇头,道:“没有呀!”

    莲儿一笑,随即用手一指前方,说道:“你看!”

    楚天秋顺着莲儿手指方向看去,只见甬道尽头矗立着一座白玉牌坊,开约二三十丈,高约十五六丈。共分五门,一色其白如玉,晶明莹澈,壮观至极。牌坊当中的门楼之上,有一横额,上镌刻着“帝王仙谷”四个大约丈许的古篆字,字作金色,熠熠生辉。

    莲儿问道:“你现在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

    楚天秋嘴里默念了一遍“帝王仙谷”四个字后,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莲儿笑道:“公主正等着你呢,我们不要多耽搁时间了,快快去见公主吧!”随即加快脚步,当先往前走去。

    楚天秋紧随其后,两人从那座白玉牌坊下走过后,遂听身后那响乐之声忽消,待楚天秋回头看去,原来跟在后面的那些男童侍女既不知何时散去不见了。楚天秋一怔之下,也没去多想,生怕走得慢了,赶忙追着莲儿去了。

    正往里走着,对面走来一个十五六岁般的男童,朝着莲儿一礼后,说道:“莲儿姐姐这是去哪了呀?”随即看到身后的楚天秋,脸上神情一愕,又问道:“这又那里来的凡夫俗子?”

    莲儿脸色忽沉,微嗔道:“这是公主的客人,你休要胡言1”

    那男童闻言马上又转作笑脸,嘴里说道:“是!是!”随即又道:“想必公主一定等得急了,姐姐快带客人去见公主吧,我不敢多耽误姐姐的时间了。”说完,又嘻嘻一笑,转身去了。

    莲儿看着那男童离去的方向,嘴里骂声“小鬼头”后,便带着楚天秋继续往前走。

    两人沿着一条溪水边,满植垂柳的长堤走去。走约一里多地,忽见前面长桥卧波。桥对面碧树红栏,宫廷隐隐。中间隔着一片树林,苍翠如沐。穿林而过,眼前现出一片极富玉的殿宇,玉柱金庭,瑶阶翠槛,备至华美。

    莲儿领着楚天秋来到瑶阶下面,正见从里面走出一侍女,对莲儿道:“公主正在里面候着客人,莲儿姐姐快带客人里去吧!”莲儿点了点头,便带着楚天秋走上瑶阶,进到殿里。

    却见银壁云楼,金庭玉栋。内里陈设更是罗帏琼帐,冰奁珠缨,日用各物,无不毕具,光彩陆离,备极精丽。显然是间女子的闺房寝殿。

    莲儿道:“公子请进!”将楚天秋带里殿里后,便退身出去了。

    楚天秋正自不知所措之时,忽听宝帏后传来一女子声音道:“来者可是楚天秋林公子吗?”声如莺啼,娇脆悦耳,好听已极。

    楚天秋闻到声音后,忙即朝着帏后正容施礼,嘴里说道:“正是在下!见过青青公主!”

    “楚公子请坐!”随着说话声,帏后又响起一阵环佩叮当声,走出一个云裳霞帔女子来。见此女二十多岁,肤如凝脂,鼻似琼瑶,耳如缀玉,齿若编贝,唇似涂朱,两道柳眉斜飞入鬓,一双秀目明若朗星,睫毛长有二分,分外显出一泓秋水,容华秀丽,光彩照人。

    楚天秋看得为之一呆,马上意识得失态,脸上一红,急忙垂下了头。

    青青随向楚天秋轻轻一笑,说道:“这里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楚公子毋需拘束,但请坐下就是。”

    楚天秋听闻对方的话语,虽说得轻柔娇脆,却透出一股不可抗拒之气,闻言之下,楚天秋竟不由自主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青青走到楚天秋的跟前,又盈盈笑问道:“听门卫说公子是受人所托来见我的,手里并还有一信物,现在可以给我看看吗?”

    楚天秋从怀里重从掏出那枚翡翠斑指,递到面前的青青手里,说道:“信物就是这个,青青公主请看。”

    青青先还是满面笑容,当接过那枚斑指后,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后,脸色渐转悲伤,星眸里隐显珠光,问楚天秋道:“托你那人是何模样?”

    楚天秋见对方情绪竟如此激动反常,心里甚觉意外,暗道:“不知那叶随风与这青青公主是何关系?”听问,遂将叶随风的形容象貌细细说了一遍。

    青青听完娇躯一阵轻颤,嘴里悲切地道:“果然是爹爹了!”说完,星眸里流出两行清泪,哽咽出声。

    楚天秋闻听对方嘴里称“爹爹”,这下吃惊非小,暗道:“原来两人竟是父女,我竟没想到!”随即前后一对想,便恍然顿悟。

    青青端详着手里的斑指,脸上神情悲喜交集,怔了好一会,随即向楚天秋赧然一笑,说道:“让楚公子见笑了。”一面说,一面拭去面颊上的泪珠儿。随即嘴里又道:“楚公子所见之人,正是我的爹爹!我爹爹三十年前一去便再杳无声讯,那时我还小,依稀记得爹爹的样子,一晃过了三十年,怎能不叫我惊喜交加呢?”

    楚天秋一时不知该如何搭话,嘴里只是一个劲地说“是是”。

    青青盯着楚天秋看了一会儿,问道:“爹爹一去三十年不见,这时却又突然出来托你来见我,却不知所为何事?”

第八十九章 青青公主

    当时叶随风求助楚天秋,也未将详情细说,只言说到时自会知道。楚天秋心里便存了好多疑问,直到现在他才揣测出个大概。

    见叶青青显然对父亲叶随风一去三十年不见,心生埋怨,至于叶随风因何被魔教主一囚就是这些年,虽然还不明白,却也知道叶青青错怪了他。当下便将自己如何巧遇叶随风,并助其脱困,其后又得知他身中血凝咒,并再求自己前来求取玉丹实之事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青青公主实是错怪你的爹爹了,他被魔教主囚禁在恶鬼沟三十年,此时虽然脱困,却又因身中血凝咒,不能行动,实心里一直都想着你的。”

    叶青青听得出神,脸上神情又悲又喜,问道:“果真如你所说吗?可我听母亲说,当时是爹爹主动离家出走,这一去便是三十年杳无音讯,原来却是被魔教主囚禁起来了。”

    楚天秋已然听出其中还似别有隐情,自己又不便多问,遂道:“现在叶前辈身中血凝咒,还独自留在恶鬼沟,随时都有可能变生不测。而叶前辈所中血凝咒,只有贵谷里所产的玉丹实能破解,故才托我来向青青公主,求取将那玉丹实。”

    终究是父女天性,叶青青虽然之前对叶随风有再多的埋怨,但听完楚天秋的话后,早已是怨恨全消,又听爹爹现在身处险境,心里更加焦急,说道:“那玉丹实现在已然成熟,爹爹所中血凝咒确实也只有这里的玉丹实都解。可是那玉丹实乃谷里奇珍,一直都是亲自母亲管着,并派了专人看护。自三十年前爹爹离家出走后,母亲对爹爹颇多怨恨,果然去求母亲,怕母亲一定不准。”

    楚天秋急道:“当时叶前辈也曾说过,此事甚难,故才让我径直来求青青公主,相信公主一定会有法子的。”

    叶青青轻皱峨眉,沉思一会儿,说道:“若想取到那玉丹实,明求母亲是绝行不通的,不如我们来个暗取。此事急不得,只能容我慢慢想法,且还不能向谷里其他人言说。”

    所谓“暗取”那便是偷了,楚天秋当然知道此事的份量,但也知除了此法当再无他法,遂道:“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能取到玉丹实,破解了叶前辈所中的血凝咒就行。这一切就全仰仗青青公主了!”一面说,一面站起身,向叶青青深施了一礼。

    这次叶青青却闪身避过了,嘴里笑道:“楚公子这一礼我却不敢受,你本是受我爹爹之托,我如何做都是应该的,你向我施礼岂不反了,应是我向你施礼才是。”说着,冲着楚天秋裣祍一礼,又道:“楚公子侠肝义胆,不仅仗义出手助我爹爹脱困,又不辞辛苦,千里来此为爹爹求取玉丹实,我实是感激不尽,在这里谢过公子。”

    楚天秋自见到叶青青第一眼时,便被她如天仙般的容貌,公主般的气质所折服,对她由然而生一种敬慕之感,加之又碍于男女之礼,虽见她给自己行礼,更不敢用手去阻止,也只得闪身避在一旁,嘴里连道:“青青公主毋需多礼,实是折煞我也。”一面说着,一面忙不迭地回礼。

    叶青青施过礼后,看得楚天秋一副窘态,不由得一笑,说道:“我这一礼楚公子实该受得,而楚公子却是多礼了。你也不要再拜了,你我如此拜来拜去,却如何是个头?”随即,伸出纤纤玉手,落落大方地止住回礼的楚天秋。

    楚天秋见叶青青之前显得端庄淑娴,还是一副女孩家的娇柔作态,而此时反倒变得落落落大方,竟有一种巾帼气概,不由得一怔,嘴里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叶青青晃着手里的那枚斑指,笑对楚天秋道:“这斑指乃是爹爹的贴身宝物,那我便要不客气地收起来了。”

    楚天秋怔了一怔,遂道:“这斑指本就是叶前辈交我给青青公主的信物,原该交于青青公主的。”

    叶青青遂将那斑指收起,嘴里笑道:“‘公主’那都是谷里人的称呼,楚公子却毋需称我公主。我痴长你几岁,不如你就叫我青青姐好了。”

    楚天秋一直将对方敬若天仙,此时却听要自己改称为姐姐,他如何也叫不出口,嘴巴张了几张,还是唤道:“青青公主!”

    叶青青轻轻一笑,道:“公子怎还如此称呼?”

    楚天秋红着脸道:“你本就是此谷的公主,我称呼公主也是理所当然的。”

    叶青青道:“你若再如此称呼我,反倒显得生分,以后切不可再如此称呼了!”

    楚天秋期期艾艾地道:“是!是!一定!一定!”

    叶青青一笑了之,也不再多作理会。二人重新坐下,叶青青便向楚天秋问起叶随风现在情况。楚天秋便言道:“叶前辈因中血凝咒,不能行动,且被困这三十年间,日夜都受那困厄之苦,现在整个人极为不堪。”

    叶青青闻听此言,想到爹爹所身受之苦,心里黯然,不由得眼圈一红,星眸里更是珠光闪闪,口中道:“爹爹受苦了!”虽强忍悲痛,但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楚天秋在一旁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正手足无措之时,忽听殿外响起一串脚步声,同时有人朗声道:“师妹,我听人说从谷外来了个凡夫俗子,口口声声要见你,却不知所为何事,故我特来看看。”随着说话声,走进一人来。

    只见此人年约二十五六岁,身着青衣长衫,面如美玉,剑眉星目,虎背蜂腰,丰神挺秀,走起路来更是虎虎生风。

    叶青青乍闻此声,脸色微微一变,忙即拭干眼泪,旋即恢复常态,镇定自如,见那男子进到殿来,急忙起身相迎,笑道:“师兄今日怎有空闲,到小妹这里来了?”

    那男子道:“我听他人说今日来人来头非小,师妹竟破格隆重相迎,我心里好奇,故前来一睹来人风采。”话虽如此,却意味深长。

    叶青青又如何听不出他话里有话,秀眉微微一皱,不便当时发作,淡淡地道:“师兄来得正好,我向你介绍我的客人—楚天秋楚公子!”随即又用手指着那男子,向楚天秋说道:“此人是我师兄,是我爹爹和母亲的高徒,名叫唐羽!”一面说着,一面偷偷向楚天秋使了个眼色。

    楚天秋会意,当下也不动声色,向唐羽一揖礼,道:“幸会!幸会!”

    那唐羽自进殿后便一直盯着楚天秋看,见他丰神俊秀,气宇轩昂,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敌意,此时听叶青青介绍完,脸上神情漠然,口里淡淡道:“今日楚公子前来拜谷,并声称求见师妹,谷里上下皆知,却不知此来所为何事呀?”

    叶青青先就曾叮嘱楚天秋此来之事切不可向他人言说,况且刚刚她又给自己使了眼色,意思明显是不能对唐羽说实情,故楚天秋此时闻言之后,进退维谷,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这时忽见叶青青脸色一沉,说道:“师兄,楚公子是我的客人,至于此来何事,这只是我两人之间的事,你需要知道。”

    唐羽本就对楚天秋先生了敌意,此时又见师妹回护他,心里更是有气,但见师妹显是恼了自己,遂强忍怒气,笑脸赔理道:“师妹切莫生气,我只是问问而已,若不方便说,我不问便是!”随即见到叶青青眼圈微红,显是哭过,心里一惊,忙又问道:“师妹,你怎么了?你哭了?莫不是有谁又气着你了?”说话间,却恨恨地瞪了楚天秋一眼。

    话里之意显然是指向楚天秋,凭白无故受此冤枉,楚天秋心里有气,却无法发作,脸色微微一变,暗道:“若不是看在青青公主的面上,我岂会受你的气?”只得强忍怒气,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叶青青也听出了唐羽话中之意,却再也忍不住怒火,靥面一沉,如罩寒霜,嗔怒道:“师兄此话何意?我便是哭了,又于你何干?自你进来之后,便话里带刺,故意惹我生气,现在我心情不好,不想再与你说话,你还是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平时师妹从未如此声色俱厉地对自己说过话,此时唐羽闻听叶青青说得话如此重,不由得怔了怔,更何况旁边还有楚天秋在场,脸上又如何能下得来,故然想说几句赔理的话,也说不出口,心里更气,跺了跺脚,气道:“好!我这便走,今后再也不踏进这殿里一步便是!”更加迁怒于楚天秋,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外便走。

    叶青青似乎没想到唐羽竟真得生气了,见他果真要走,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忽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且先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随即问道:“你刚才说谷里上下都知我这里来了客人,想必是母亲也知道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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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前世旧侣,娇媚入骨;一个是今生新欢,艳若天仙…… 我欲成仙,斩妖除魔,怎奈情孽纠缠,红尘难断…… 修仙艰途,谁与君同?仙侣尘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侣尘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侣尘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