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 怪丐
苏卿听那怪叫声来的甚是突兀,入耳时还在数十里之外,竟是来势神速,叫声未落已到了近前。循声抬头看去,晨曦中一只巨大的影子从头顶一掠而过,径直向着西南方向投去。
苏卿吓了一跳,惊问道:“那又是何怪物?”
那老丐喜道:“果然是了!我已寻了你好久,现果又被我遇上,这次绝不会再让你逃脱了。”随又对苏卿道:“你想知道此是何物,且随我来,绝对让你大吃一惊。”说完,当先纵身而起,化作一道金光,星驰电掣般,向着那怪影飞去的方向追去。
苏卿恐被落下,忙即遁着剑遁,一道白光,如长虹经天,划破晓色,随后追了去。天际边只见一金一白两色光点,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苏卿起飞稍晚,只慢了一慢,前面那老丐已然飞出有十多里远了,金光遁光只余下一点金光。
苏卿心里又惊又佩,暗道:“虽然不知此人来历,但此等神通竟不在我师华山老祖之下。可见天下奇人异士,多不可知呀!”一面想着,一面往前疾飞。
苏卿已然将剑遁催到了极处,仍是没能追上那老丐。此时别说那老丐,竟连那只怪影也杳然无踪了。
这时身处高空,遥瞩身后天际,万道红光从东边云端射出,映亮的半边天空。再看前方,仍是星明斗朗,若可攀摘。
飞不一会儿,苏卿已然追出上百里。身后一轮火也似红的圆日,陡然间跳出云端,星光掩没,光耀宇宙。
苏卿正飞间,忽见前下方一座高峰上有人在向自己招手,以为是那老丐,径直落在峰顶时,才看出那人竟是端木青云。
端木青云主动笑脸相迎,说道:“苏姑娘可真巧呀!不想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苏卿将脸一沉,道:“你如此纠缠不放,究竟意欲何为?”心里实是对端木青云厌恶已极,又恐他对自己纠缠不清,遂暗中已将一枚天雷针取在手里。
端木青云正色道:“苏姑娘毋要多心!此番相拦,实是不忍姑娘不明就里,误踏危境。”
苏卿本想趁对方不注意,冷不丁给他一记天雷针,当听完此言后,心里一动,遂隐忍未发,嘴里问道:“你何出此言?”
端木青云道:“苏姑娘当是在追那个乞丐模样的人吧?而此人究竟是何来历,姑娘可知道?”
苏卿摇头道:“我并不知道!”随又问道:“难道你识此你来历?”
端木青云脸上神色微变,皱眉道:“此人行踪古怪,倒颇象一个人,只是我还不敢确定罢了。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此人居心叵测,姑娘且不可相信他。”
苏卿冷哼一声,说道:“你是说此人是坏人?真是可笑,真正的坏人却是你。”
端木青云脸色忽青忽红,怔了怔后,苦笑道:“我是坏人不假,可我却无害姑娘之心。可那人才是对姑娘居心不良呢。”
想起那老丐虽然行事古怪,并自己并无恶意,更何况还赠了自己三枚天雷神针,对于端木青云的话,苏卿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嘴里叱道:“你休再罗嗦!那老前辈与我有恩,现正有求于我,我却不能在此与你多费时间,你莫在纠缠不休,否则休怪我无情。”说完,飞身要走。
端木青云急忙飞起空中,拦在她的面前,嘴里说道:“苏姑娘一定要相信我,前面危机重重,姑娘且不可自投罗网。”
苏卿虽然厌恶对方,也知对方却无害自己之心,手里取出天雷针故才没忍心向他下手,本想就此别去,不料对方一再相阻,心里恚怒至极,叱道:“找死!”说话间,将手一扬,天雷针脱手而出,一道碧光,如闪电掣空,挟着轰轰雷鸣直向端木青云飞去。
两人相距只不过三四丈,苏卿含怒出手,天雷针既快且疾,甫一出手,便已到了端木青云的身前。
端木青云虽防着苏卿会出手,但提防的只是那映雪剑,自信还能对付,万没料到她此次出手情景大异,张手便是一道碧光向自己袭来。看那光芒虽不如映雪剑的威力,但又快又疾,恰是自己的克星,眼前天雷针飞来,吓得亡魂皆冒,嘴里“哎哟”一声,霹雳过后,星芒散尽,再看人已不见。
苏卿看得真切,天雷针已然将端木青云击中,人既不见,当被消灭。对头已除,遂不再耽搁,急催遁光继续向前追去。
又追出数十里,仍不见那老丐的踪影,正自心急,忽听得一声尖厉的怪叫,起自左侧峰巅。
苏卿听到那怪叫,心里一喜,暗道:“果然在这里了。”好奇那怪影不知究竟是何物,遂忙将剑遁放缓,循着叫声向左侧峰巅飞去。
苏卿刚落在峰巅,便又听到一声怪叫从一块巨岩后传来,声音又尖又厉,显然相距不远。从岩石后探头看去,只见十数丈外站着一只钢爪铁喙,眼如灯盏,状甚凶恶,似鹫似鸠,通体漆黑的怪鸟。
那怪鸟抬头昂立,竟比人还高,双翼展开,足有数丈长。乍见此等怪鸟,苏卿又惊又吓,竟藏在石后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忽听耳边有人轻声道:“丫头莫怕,有老丐我呢。”
苏卿听声音正是那老丐,心里一喜,转头循声看去,却见四下无人,随又听道:“我就在你对面崖顶,因怕惊动那只怪鸟,故用传音与你说话。”
苏卿遂向对崖看去,果见对面崖顶一株古松下,那老丐正向自己挥手。两崖相隔足有一里多远,而那老丐传音过来,竟如在耳边一般,这等神通妙法足以笑傲天下。
又听那老丐从对崖传音道:“丫头,你可识得此怪鸟吗?”
苏卿传音回道:“晚辈不知,正要请教前辈。”虽也会传音之法,但两下相比,却差之渊壤。
老丐传音道:“此怪鸟名叫‘古冶’,乃是上古奇禽!存活至今的想必也只仅此一只而已了,算来此古冶当有上千年的道行了。此等奇禽可遇而不可求,老丐我久有收服之心,只是前几次皆错失掉了,这次绝不让他再脱出我手去。”略顿了顿,又道:“要想收服此鸟颇费手脚,你那映雪剑正是此鸟的克星,到时当要助我一臂之力。”
苏卿传音回道:“前辈尽管放心,晚辈定当竭力而为。”
那老丐又传音道:“你现下且不可妄动,一切都要听老丐我的吩咐才行。”
苏卿点头回道:“晚辈知道了。”
忽听对崖老丐嘴里惊咦一声,传音说道:“奇哉怪也!此鸟飞来此处,当要用意。”随即又道:“丫头快看,崖下果有异常。”
苏卿闻声低头向崖下看去,只见下面深渊又幽又暗,临渊处毒岚烟瘴,终年笼罩,竟不知有多深。
再看那怪鸟站在崖巅,临渊下视,瞬也不瞬地盯着下面,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苏卿见状,心知下面定有古怪,只是渊间有岚烟遮蔽,下面又甚是阴暗,任她运足目力,竟也看不清下面景象。
这时,就见那怪鸟似有不烦,冲着深渊“咯”地一声怪叫,声音既高亢又尖厉,似在示威一般。
苏卿看得纳罕,心里暗道:“不知下面深渊里藏得又是何样怪物,竟能将这般猛恶的古冶怪鸟慑得不敢轻易妄动。”念头未息,突听下面深渊里隐隐传来“哞”地怪叫声。
那声音先入耳时直细若游丝,到后来声音越发洪亮,竟如洪钟,如轰雷,将那渊间的岚烟都震得波翻lang涌,蒸腾不息。
下面那叫声与崖巅怪鸟的叫声,彼应此合,竟似在争斗一般。
苏卿吃惊非小,又暗道:“下面深不可测,潜伏在下面的怪物又不知是何物,竟有如此威力,实是不可思议。倒要看看那怪鸟又要如何对付。”
那怪鸟只是在崖巅怪叫,却不敢下去,不知是害怕渊中之物,还是忌惮那毒岚烟瘴?
上面怪鸟一声“咯”,下面怪物一声“哞”,此叫彼应,相峙不一会儿,那怪鸟首先不耐烦,猛地连挥双翅,狂风如飓,竟要将渊间的那层岚烟驱散。
狂风怒卷,渊间那毒岚烟瘴翻腾汹涌,如胶似漆,任怪鸟如何扇风,竟也驱散不开。
苏卿见状,顿时了然,那怪鸟果是忌惮渊间的毒岚烟瘴。
那怪鸟见不能凑功,气得怪叫不已,身上的羽毛都根根竖起,形状愈加的凶恶。吓得苏卿遽然变色,大气都不敢喘。
苏卿遂向对崖那老丐传音问道:“前辈,我们何时动手?”
那老丐传音回道:“这怪鸟显是冲着下面渊中那怪物而来,我们且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力。”
苏卿又问:“前辈可知下面渊中又是何样怪物?”
那老丐回道:“能与此上古奇禽匹敌的,当也绝非凡物。因看不清下面景象,我也不知那是何物,不过好在就快水落石出了。”
第一三六章 怙恶相济
这时,就见那怪鸟古冶将双翼一束,仰天发出一声尖利怪叫之后,张开铁喙,冲着渊间那层毒岚烟瘴猛力吸收。
渊间飘浮着的那层烟岚毒瘴及渊底怪物呼吸所凝结而成,含有巨毒,无论人兽沾上一点,即刻化为一滩血水。经过数百上千年的聚结,飘浮在渊间,自然而然形成一层保护网。
怪鸟古冶恰是此怪物的克星,但它忌惮那层毒瘴岚烟,不敢轻易犯险,想将渊底怪激上来,可渊底怪物竟不上当。
那怪鸟修练千年,道行深厚,见渊间毒岚烟瘴既无法驱散,便想到索性将其吸入腹中,以自身功力将毒瘴化解了。
那毒瘴虽然巨毒,怪鸟只要不沾上身,便奈它不得。那毒瘴也凝结千年之久,有形有质,任世间罡风如何猛烈竟都无法将其驱散。
而此时恰遇到克星,那毒瘴在怪鸟猛吸之下,如神龙吸水,化作一股烟柱,缓缓投入怪鸟喙中。凝聚在渊间那层毒瘴宽约数里,厚达数十丈,在怪鸟的吸力下,逐渐缩小,由浓转淡,由厚变薄,不一会儿的工夫,竟被怪鸟吸收殆尽。
苏卿看在眼里,甚是惊骇那怪鸟的修为。
红日高悬,光芒射进深渊,竟似被吞噬一般,又幽又暗,看不出有多深。
苏卿只往下看了几眼,便觉目眩神迷,遂不敢再看。
那怪鸟将那层毒瘴吸尽后,不仅无事,反更显得精神抖擞,随见它将双翼展开,凌空飞起,然后又猛地束起双翼,头朝下如箭离弦前往深渊中射去。
渊底那怪物见渊间毒瘴已去,又惊又怒,吼叫连连,一声一声地递到崖顶,震得苏卿耳膜欲裂。
苏卿既惊且叹,暗想双方必有一场恶战。
当那怪鸟向渊中射下不一会儿,猛听得它“咯”地一声厉叫,尤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又从深下疾冲了上来。在它身后,竟有一道红光紧追而上。
待怪鸟飞上崖巅,其身后那道红光似也力歇,重又落回渊中。
苏卿在上看得真切,那道红光竟是团如海碗般大的红球,精芒内敛,显是渊底怪物的内丹。
想是渊底那怪物自知不是怪鸟敌手,在这生死存亡之际,遂拼出千看修练的内丹,与其相抗。
世间任何异类,凡是修练到了年月,体内都会结成元丹,随着修练日深,那内丹愈大。因内丹是凝结自功力而成,威力自是非同小可。只是内丹又与自身息息相关,若消去内丹,不仅功力修为全废,且性命难保。故非到生死关头,绝不会轻易放出内丹御敌的。看那怪物内丹大如海碗,修为也当在千年以上。
那怪鸟固然是渊底怪物的克星,但对方放出内丹,它也不敢直攫其锋。
当那怪物内丹落回渊中后,怪鸟厉叫一声,重又束翼向下面射去。很快又听得怪叫,怪鸟又被渊底怪物内丹逼了上来。
怪鸟几起几落,其身后那怪物内丹也是忽升忽降,向次三番之后,再看那怪物内丹渐渐势竭,追击的一次慢似一次。
苏卿心里暗道:“看来那怪鸟竟是故意在引逗下面那怪物,意欲将其功力耗尽,然后便可一击得手!果真如此,足见那怪鸟还颇有些心计。”想念及此,不禁对那怪鸟更加了一层戒心。
这时忽见对面崖上那老丐向苏卿挥手传音笑道:“看来老丐我这次绝对不虚此行了!”随即又道:“丫头,我们现在该到动手的时候了。我不仅要将怪鸟收服,并还要将渊底怪物的内丹得到手。”
凡是修仙练道之士,无不将异类修练而成的内丹视若至宝。不仅能增加自身功力道行,并与修仙大有裨益。
苏卿闻听那老丐竟欲一举双得,不免觉得贪心过甚,心里怫然,因其对自己有赠针之恩,也不便说什么,嘴里传音回道:“晚辈谨聆前辈的差遣。”
那老丐道了声好后,又传音道:“虽不知渊底究是何样怪物,看它两怪相斗,显然渊底那怪物败势已定。若再稍有耽搁那怪物的内丹恐被怪鸟得去,我们现在动手正是时候。”顿了一顿,又道:“你那映雪剑正是怪鸟的克星,待一会儿那怪鸟从渊下被内丹迫上来后,你先用映雪剑将怪鸟圈住防它逃走,记住切不可伤它,老丐我去夺那怪物的内丹。”
苏卿嘴里回道:“晚辈定不会让前辈失望。”说话间,已然放出映雪剑,悄悄掌在手里,全神贯注地盯着下面。
果然过不一会儿,随着一声厉叫,那怪鸟如箭般从下面冲上来,后面一道红光紧迫不放,又快又猛,迥乎从前。
耳中听得对面老丐叫声“放剑”,苏卿将手一扬,映雪剑化作一道白光,直向那怪鸟飞去。
那怪鸟修行千年,又岂是等闭之物,它早已察觉出苏卿的存在,只因彼时正与渊底的敌人全力相抗,而苏卿一直又没有轻易妄动,它才暂时没有理会。
这时那怪鸟经过几次的引逗,已将渊底怪物功力耗去大半,此次下渊,竟几乎直达渊底,正自欢喜。那怪物殊死相抗,内丹重从嘴里喷出,怪鸟稍一疏神,几被击中。忙不迭地窜上崖顶,那怪鸟气极之下,也将崖潜藏的苏卿暂时忘却了。
直到看见一道白光从岩后飞出,来势如电,既疾且快,那怪鸟才忽又想起石后还另藏有敌人。映雪剑如经天长虹般,向着怪鸟迎头飞去。
怪鸟这时已然看出飞来剑光正是自己的克星,吓得胆肝俱裂,想逃已是不及。苏卿还是谨尊着老丐人吩咐,不许伤其性命,才没对怪鸟下杀手。
剑光冲着怪鸟当头飞去,化作一幛径长十余丈的光罩,将其圈在中间。那怪鸟见身外被剑光圈住,惊怒之下,双翼连挥,从翼尖射出万道火光,向四外乱攒,意欲击破剑光,遁逃而去。
苏卿因先有了老丐的叮嘱,既不能伤到怪鸟,又不许被它逃掉,故不免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好在映雪剑威力无比,任那怪鸟如何挣抗,双翼射出的火光乍与剑光相接,俱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这次苏卿将怪鸟圈住,没使其逃脱。另一边那老丐同时出手,飞起空中,从十指尖发出十道银色光芒,斜刺里向后面那道红光迎去。
那十道青色光芒分作两股,其中一股交织成一道光网,截断内丹归路;另一股迎到红光前面,两下合击,将那内丹束在当中。
那丹内本与渊底怪物心灵相通,感到不妙,怪物忙往回收,但为时已晚,内丹被老丐截住,再想收回又谈何容易?
那怪物也知若失去内丹,不仅千年修为全废,且性命难存,岂可轻易舍去,故也在渊底全力回收。内丹受到渊底怪物的回收之力,在那青色光网中不住跳动,同时老丐也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竟使自己几乎把控不住,让那内丹脱走。
老丐运全力往回收那青色光网,一时竟相峙不下。
渊底那怪物忿怒的吼叫一声一声地递上来,声若震雷,山崖都之颤动不已。
苏卿因母亲便是狐类修成人形,何况在她十二岁时,亲历恶头陀豪夺母亲的内丹,故对修道人夺取异类内丹深为反感。
一面与那怪鸟对峙,苏卿一面也观注着老丐这边的情况,见此情景,心里竟对渊底那怪物生起一丝怜悯。
就在这稍一走神时,圈那怪鸟的剑光中不免露出一丝破绽。那怪鸟岂会坐失良机,身躯陡然间缩小,竟如一只麻雀般大小,化作一道黑气,从那破绽中穿了出去。
苏卿见状一惊,大叫道:“不好!”再指使映雪剑去追,已是不及,碧空无垠,那只怪鸟竟踪影皆无。
放脱了怪鸟,苏卿顿足不已,将映雪剑收回,正欲向老丐解释一番,却见他那边形势有了变化。经过一番相峙之后,终还是老丐道**力胜过一筹,此时已然将那内丹收到手里。
那老丐双掌相对,从掌心中发出一团青光,将内丹扰住,然后双掌向中合扰,渐渐地将原本海碗般大的内丹压缩成只有洒杯大小,随见老丐将口张开,猛地一吸,那内丹已然入口,顺着咽喉吞入腹中。
直到老丐将内丹吞入腹中,渊底怪物也知大势已去,叫声越发的微弱,最后竟无声无息了。
老丐虽见苏卿放脱了怪鸟,但想到自己却得到一颗具有千年功力的内丹,待自己日后将其内丹化为已用,不仅功力倍增,且仙业有望,欣喜若狂,故也不再把走脱了怪鸟一事放在心上。
看着那老丐狂笑不止,苏卿心里五味杂陈,若有所失。
这时,突听头顶高空中传来一声厉叫,随着叫声高空中现出那只怪鸟的巨大影子,双翼尖还迸发着万点火星,如流星飞坠般,向着苏卿扑了过来。
苏卿万没料到那怪鸟竟去而复还,猝不及防,吓得花容失色,魂飞魄散。
第一三七章 失陷
那怪鸟本就是秉天地戾气而生,性狠且猛,报复心极强。它吃了苏卿的亏,虽侥幸逃脱,却不甘心就此罢手。
怪鸟先逃远了一些,然后将身缩小,又隐身在云层里悄悄还了回来,故苏卿才没发觉。而那老丐此时正与渊底怪物争峙内丹不下,无暇分心,更想不到怪鸟还有此狡诈。
怪鸟身具千年修为,以颇具变化,可随意变幻大小。它躲在云层里,将身缩小如麻雀般大小,见有机可趁,忽地厉叫一声,冲出云层,瞬间将身形变回原状,双翼展开,宽达十数丈,挟着劲风直向苏卿扑去那怪鸟飞行神速,且又来去如电,当两下相距还有十余丈远时,见它将铁喙一张,喷出一股毒气。毒气刚从怪鸟铁喙里发出时,只细如酒杯,瞬间暴涨开来,前端粗达丈径。怪鸟因忌惮苏卿映雪剑的厉害,遂报着一击便逃的心思,当冲着苏卿喷出毒气后,双翼一挥,破空直上,竟又径自逃走了。
那老丐见怪鸟去而复还,一击之后竟又逃走,嘴里大叫一声:“哪里逃!”竟置于苏卿不故,径向怪鸟逃去。同时就见他将手一张,发出一道数十丈长,细如游丝的青色光绳,夭矫若龙般追上怪鸟,光绳前端在它的颈间一绕,便牢牢系住,而绳的尾部仍把持在老丐的手里。
怪鸟颈间被光绳绕住,越挣扎勒得越紧,呼吸为之一窒,惨叫声中,后面拖着老丐,晃眼间便消失在天际,踪影皆无了。
苏卿在怪鸟突然出现,向着自己喷出毒气后,见老丐弃自己于不顾,竟追怪鸟去了,心里又气恼又失望。
那毒气来势如电,且苏卿又是在猝不及防之下,顿被毒气包裹住,只见周身四下一片茫茫,鼻端嗅到一股恶臭,顿觉天旋地转,随之眼前一黑,径直从高空向深渊中坠落下去。
怪鸟喷出的毒气,本是之前吸自渊间的毒瘴,混合自己体内的戾气,竟是剧毒无比。苏卿虽然已是百毒不侵之身,却也禁不住此等毒气的浸害。
就在苏卿向深渊中坠落的同时,倏地从崖顶冲出一道遁光,向着急速下坠的苏卿追了去。
晕晕沉沉中,苏卿也不知晕迷了多久,当她睁开双眼,却见眼前又昏又暗,心里不禁暗道:“莫不是我死了,到了阴间!”
这时,耳边听到有人轻轻唤道:“苏姑娘!”苏卿茫然地转头循声看去,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苏姑娘,你终于醒了,太好了!”那人的声音中竟含着无限的喜悦。
苏卿听得那声音竟有几分耳熟,遂问道:“你又是谁?我却怎么看不见你?”
那声音道:“这里幽暗无比,且姑娘又是晕迷方醒,待过一会儿,目力自然会恢复的。”
苏卿怔了怔后,喜道:“难道我没死?”
那声音笑道:“姑娘当然没死!”
苏卿又道:“听你的声音甚是熟悉,你却又是谁?”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道:“在下却是姑娘极不愿见到的那个人。”
苏卿闻言一怔之后,显然已猜到是谁了。呆了一会儿,便欲从地上坐起,只是浑身绵软无力,费了好半天才勉强坐起。那人似想上前助她,终因顾忌,却步不前。
经过这一会儿工夫,苏卿双眼目力果然渐渐恢复,逐适应了黑暗,模糊中似看到身前站定一人。顿了顿,苏卿说道:“明明看你被我天雷针击中,竟会没死?”原来那人正是魔教四魔中的痴魔端木青云。
幽暗中也看不见端木青云脸色神情,只听他苦笑道:“那天雷针果是厉害,在下也是命大,故侥幸还未死。”
苏卿虽听端木青云话里说得轻松,却又听出显得中气不足,遂问道:“你受了伤?”
端木青云道:“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被困在这又幽暗又晦气的深渊底了。”
苏卿闻言之后,扬头上看,只见头顶青天只剩一线,竟不知有多高,怔了一会儿,嘴里叹道:“你身上有伤,不能飞遁,而我又余毒未尽,浑身绵软无力,看来还得在下面呆上一阵子了。”回想前情,自己放天雷针击中端木青云后,便一路疾追到此间崖巅,直到后来怪鸟喷出毒气,那老丐竟见死不救舍已追怪鸟去了;凡此种种,历历在目,心里又想到自己中毒从高空坠下,纵然立时没被毒死,怕是也会跌得粉身碎骨,想到此,向端木青云道:“我没跌得粉身碎骨,当是你救下了我吧?”
端木青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卿心里不知是喜是悲,又怔了一会儿,口里说道:“我们正邪有别,而我又几乎将你害死,你却为何还要救我?”
端木青云顿了顿,说道:“苏姑娘冰清玉洁,又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在下身为魔教人,自惭形秽,不配与姑娘在一起。可在下对姑娘又是一见倾心,无论如何也割舍不开……”
苏卿听在耳里,觉得脸上发烫,竟不由得红了。
随又听端木青云道:“自在谷中别了姑娘之后,心里终是不舍,遂又悄悄折了回去,本想就此暗中追随姑娘,那怕是天涯海角,我也不放……”
苏卿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慌乱,暗道:“没想到他竟会对我如此痴心!”被他的真情所感动,竟忽而欢喜,忽而愁苦起来。
听端木青云继续道:“当我重新返回谷里时,却发现姑娘身边多了个老叫化子。我暗自留了心,发现那老叫化子举此古怪,处处透着神秘,恐他对姑娘有所图,故才在半途将姑娘拦住,谁知姑娘却不信我。”说完,嘴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当时虽急切间用浮光幻影法及时避开击来的天雷针,却也还是受得伤,端木青云现在回想起来,兀自心有余悸。
苏卿听完,回想起还是自己太过信任那老丐,被他利用还不自觉,当时若肯听端木青云之言,也不会有此下场,又羞又急,低垂下头,嘴里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怔了一怔后,心里终还有疑问,苏卿遂向端木青云问道:“你可知道那老丐倒底是何来历吗?”
端木青云道:“此人举止里处处透着诡异,而从其所施的法力神通来看,也分不清是邪,所以我怀疑我们所看到的绝不是他的真实面目。此人身份神秘,或许包藏祸心,存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顿了一顿,又道:“我已将此人情形传回总坛,想必很快就会查清此人的真面目了。”
两人又说了这长时间的话,苏卿觉到身上力气稍稍恢复了些,目力所及,也只能看清身边三四尺方圆,再远竟是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当下将映雪剑放出,悬于两人头顶三四丈处,剑身莹莹,放出一片雪亮的光芒,将四周照得通明。
这时苏卿才发现四处竟是一片大沼泽,足有数十上百亩方圆,沼气氲氤,不时还从泥里冒出气泡,咕咕直响。两人所处之地却是沼泽中的一声硬地,有丈余方圆。深渊下竟还有如此大的空间,倒也出乎两人意料之外。
这块硬地正处在沼泽中间,上面又湿又潮,苏卿自小洁净,想到自己坐卧在泥泞里,身上定脏得不堪,可当她低头看时,却见身下地上铺着一件衣衫,而自己正置身其上,衣服更未沾上一丁点的泥污。
见此情景,苏卿心里一动,转头向端木青云看去,果见他身上只穿着短衣短裤,身外长衫竟铺到了自己身下。随即心里竟是一热,玉靥上不觉间又红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卿才向端木青云问道:“现在你的伤势可好一些了?我们又困在这里有多久了?”
端木青云没想到苏卿竟会问起自己的伤势,惊喜若狂之下,忙回道:“我们困在这里已过去三天了,苦于我伤未愈,要不然早带姑娘上去了。”
苏卿轻叹道:“我当也是晕迷三天了?”心里虽觉愧疚,要向端木青云道歉,终还是说不出口。
就听端木青云又道:“当时我见姑娘被毒气喷中之后,径自坠落下去,又惊又吓,遂也故不得许多,现身将姑娘接住时已然下坠数百丈了,因身上有伤,力有不及,无法上飞,只得降落在渊底。没想到下面竟是一片沼泽,好在中间还有这么一块硬地可让我们着身,要不然我俩都会掉进泥沼里了。”说完,竟笑了笑。
苏卿听后,想到端木青云当时身带重伤,竟还拼死救下自己,心里既感动又迷惘。
端木青云嘴里兀自说道:“那怪鸟所喷的毒气又是何等的厉害,我还以为姑娘当时必死无疑了,可不成想当接住姑娘落到此处时,发现姑娘脸如死灰,竟尚有呼吸,又惊又喜之下,当即给姑娘喂了一粒我教的疗毒圣药‘九转还魂丹’。这‘九转还魂丹’可祛百毒,起死回生,给姑娘喂下后,却久不见效,我当时都已绝望了。”
第一三八章 深渊
端木青云说到这里,脸上露出紧张绝望的神色,口里又道:“就这样直过了一天一夜,终是老天有眼,苏姑娘呼吸渐畅,心跳渐强,竟奇迹般地复活了,现在想来犹觉不可思议。”随即哈哈一笑,满脸尽是欢喜之色。
苏卿听端木青云说得情深意切,心里砰砰乱跳,苍白的玉靥上竟泛起一片红晕,怔了一怔后,嘴里低声说道:“我小时机缘巧合,曾服食过几枚朱果,体质较凡人强一些,所以一般的毒物倒也伤不了我。”
端木青云听后,又惊又喜,恍然道:“原来如此!那怪鸟喷出的毒气又是何等的厉害,莫非姑娘因服食过朱果,百毒不侵,换作他人恐早化作一滩血水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沼泽深处隐隐传来一阵哗哗的声响,两人只顾说话,竟未理会。那声响忽响忽歇,由远而近,正向两人慢慢靠近。
此时日正中天,一缕阳光从崖顶投下,恰将渊底照得通明。
只见渊底甚是宽阔,因终年积水,崖间又有毒岚瘴烟遮蔽,难见天日,下面尽化成一片沼泽,竟达数十上百亩。两侧尽是绝崖陡壁,上面布满苔藓藤萝,往上数百丈才偶见壁间生出几株稀疏植被,离得过远,也看不清是何种树木。
苏卿和端木青云四下巡视了一番,本想看看这里有无出路,只见四下尽是沼泽,自己处身之地距两侧崖壁都有上百丈远,就犹如无际海洋里的一片孤岛。
这深渊虽深不可知,对于那些修仙练法之人,能御空飞行,要想上去却是轻而易举。
可是,此时渊底两人一个是中毒后初愈,体弱无力;一个是身负重伤,强自支撑,都无法再御空飞遁,四下又无出路,困在渊底,愁眉不展。
因渊底现有阳光照下,毋须再用剑光照明视物,苏卿已然将映雪剑收起。
苏卿因一时无法脱困,正觉愁闷,偶向端木青云看去,却见他不但不急,神情中还隐现喜色,心里一凛,暗道:“我体内毒气虽已化解,但要恢复体力尚需一日,在这其间,便如凡人一样,若是他对我生了歹心,我却是无力反抗的。”想到这里,脸上神情忽青忽白,连变了好几次。
端木青云看在眼里,心里明了,轻轻一笑,嘴里说道:“苏姑娘毋需多心,在下在你们眼里虽是妖邪一流,但也不会趁人之危,更何况我对姑娘一片真心,敬若天人,又怎会对姑娘有非份之想?”
苏卿见心事被他识破,又羞又愧,红着脸问道:“我俩现在被困在渊底,这里幽暗潮湿,你不仅不急,反倒还很高兴的样子,却又是为何?”
端木青云一怔之后,笑道:“在下这点心思果然难逃姑娘的法眼。”随即一叹,又道:“在下对姑娘痴心一片,可是姑娘却对在下无动于衷,一直冷面而对。在下本就不奢求姑娘什么,唯求能一生一世追随在姑娘的身侧。但我也知道便连这些都不可能实现的,待姑娘体力恢复,回到崖上,姑娘便会离我而去。在这渊底与姑娘所过的三日,却是我最高兴快乐的时光,我只盼这样的时光能永远下去多好呀!”
苏卿听后,心里一阵默然,想到对方虽是魔教妖人,却无从害自己之心,自已用天雷针将他击伤,而他不仅不记恨,还拼死救我,之前虽觉这人实是可恶,现在看魔教中也不尽都是坏人。遂心里对他的厌恶一扫而空,竟生出一丝惜悯。
头顶日头移动,渊底阳光逐渐消失,重又陷入一片黒暗。
这时,沼泽中那哗哗声重又响起,声音虽小,一响即隐,离得两人却近,听得甚是真切,端木青云首先惊觉,嘴里惊咦一声,说道:“姑娘当心,怕是沼泽里有甚怪物。”
苏卿闻听,心里一紧,这才想起两人身处险境而还不自知,忙道:“之前我在崖顶看怪鸟与渊底怪物相斗,那老丐趁机夺走怪物内丹,还以为那怪物必死,看来它竟还没死,我们这下可要糟了。”说完,一着急竟挺身从地上窜了起来。
端木青云见状,不禁喜道:“姑娘体力恢复的果然神速!”随即又道:“我之前只顾着姑娘的伤势,竟忽略这里四伏的危机,现在想起实是不寒而栗,万幸之至。”一边说着,一边张手放出一件宝物,却是枚径尺大的银环。
银环悬于半空,缓缓旋动,并环圈上发出一团银色火花,将两人周身数丈内照得一片通亮。同时苏卿也将映雪剑重又放出,化作一片剑光,将两人防得一丝不露。
沼泽中片寂荡,氲氤的沼气在银环火花的照耀下,幻出五彩光芒,煞是好看。
苏卿紧张地盯着前面的沼泽,却是什么也没有,怔了一怔,说道:“渊底那怪物怕已在这里潜伏了上千年,就连那怪鸟也奈它不得。虽然失了内丹,恐仍难应付,何况现下我俩身上都有伤,结果更是难预料。”因紧张原本恢复了血色的脸上,重又变得无比苍白。
“苏姑娘莫怕,在下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保姑娘周全无恙。何况那怪物内丹已失,谅它也无多大的能耐了。”端木青云表面上故作若无其事,心里实也紧张得不得了。
这时忽听“呱”地一声,从崖上冲下一只大鸟,那大鸟直冲渊底,被下面二人宝光所惊,重又折翅上飞。眼见那大鸟青云直上,便要飞远,就见宝光之外的沼泽深处猛地窜起一只庞然大物。
那怪物将头高高昂起,大嘴一张,便向空中那大鸟吸去。那大鸟正振翅高飞,猛觉得下面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双翅连挥竟不能飞升,随即挣了几挣,就见那大鸟如流星飞坠,径直投落在怪物的大嘴里,随见怪物嘴巴一裹,已将那大鸟整个吞入腹中。
那怪物虽在宝物之处,但离苏卿和端木青云也不过十余丈远,看得真切,见那怪物只将上半身露出沼泥,竟已高十数丈,而下半身仍隐在沼里,却还不知有多长呢。
那怪物上半部身竟有水缸般粗,似蛇非蛇,似蚓又非蚓,通体无鳞,头呈三角形,一张阔嘴,额头上竟生四目。那四目并列而长,上两目精光闪闪,而下两目却是暗淡无光。
两人乍见怪物此等丑样,既惊且骇,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恐惧和慌张。
那怪物吞下大鸟后,重又将上半身躯缓缓伏里沼里,只将头部露在外面,四目忽闪着,沿着宝光的处圈,一面缓缓地游动,一面嘴里还发出“哞哞”地吼声。左绕一圈,右游一圈,怪物虽对宝光内的两人虎视眈眈,馋涎欲滴,却不敢靠得太近。
那怪物潜伏在这渊底,人迹罕至,又无天敌,竟生长了上千年,逐渐的吸收日月精华,体内炼成了内丹,已成不死之身。
按说那怪物若肯安心在渊底潜伏修练,纵使不成得道成仙,也足可长生不死。谁知那怪物竟静极生动,急于求成。有一次正值月圆之夜,那怪物竟飞出渊底,盘身崖顶昂头对月,吞出体中内丹,吞吐沉升中,吸收着阴月的精华。
恰在此时那怪鸟古冶也空中飞过,而怪鸟也正是怪物的天敌克星。那怪物乍见怪鸟,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收功,遁回渊底再也不敢露面了。
怪鸟当时也已发现了怪物,只因它另有目的(去金银谷),故无暇理会。何况怪鸟既已知怪物的巢穴,谅它也逃不了,遂打定主意回头再对付它。
那怪物自知形藏败露,潜回渊底后,也时常担心怪鸟寻来,不敢再出渊。渊间有怪物吞吐出的毒岚瘴烟遮蔽,恰是一道防护网,谅那克星寻来也不会轻易得手。果然过了好一段时日,那克星怪鸟也未寻来,怪物才渐渐将心放定。
那怪鸟突袭金银谷,不仅没能得手,反倒伤在了楚天秋的清雾剑下,虽侥幸逃脱,足足将养了月余才得痊愈,却也元气大伤。
怪鸟将伤养好后,便想到了上次所见的怪物,欲食其肉,吞其丹,贪心大炽,遂直飞而去。怪鸟主意打得虽然精,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仅功亏一篑,怪物内丹被他人夺去,自己反而成了他人手中猎物。
渊底怪物虽然内丹被人夺走,却侥幸活得了性命。因失了内丹,以至元气大伤,怪物在沼泽中潜养了三日,才稍稍复原。而这其间怪物虽知渊底来了外客,又误以为自己内丹被此二人所夺,故对两人恨之入骨,只因自身元气未复,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才使得苏卿和端木青云侥幸躲过一劫。
三日后,怪物元气稍复,见到两人还未离去,顿时大喜,悄悄潜出沼泽,向二人慢慢逼近,准备趁其不备将二人吞吃了,以助自身恢复元气。
第一三九章 恶怪
怪物已然渐渐逼近,而此时苏卿和端木青云尚不知觉。恰在此时,崖顶一只盘旋的大鸟引起了下面那怪物的贪心,蠢蠢欲动,如此一来,反倒惊起苏卿和端木青云的警觉。
此时怪物腹中正觉饥饿,而那大鸟竟还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从崖上飞了下来。怪物料定两人也脱不出自己的掌握去,故才首先对那大鸟发难,将其吞下腹中。
那怪物毕竟修练千年,识得厉害,看出两人放出的剑光和银环绝非凡物,而其中那剑光也恰是自己的克星,故只在光圈外来回游动,也不敢逼得太近。
端木青云看出其中的蹊跷,心里一喜,遂对苏卿说道:“那怪物虽然厉害,却似甚是怕我们的宝光,只要我们不将宝光撤去,谅它也奈何不了我们。更何况怪物的内丹已失,元气大伤后,也无多大的能耐了,我们要除它当也不是什么难事。苏姑娘尽管放心,我们也不用怕它了。”
苏卿听完,觉得端木青云所说有理,遂也将心放定。只因此时两人也都是有伤在身,功力大打折扣,故也不敢大意。
那怪物在光圈外游荡了一阵后,仍见无隙可乘,顿觉不耐,一面嘴里哞哞叫着,一面作势欲扑,孤注一投地将二人吞食了。
端木青云见经识广,毕竟较苏卿有经验,听怪物发出的声响,便知其等不及,欲要反扑,心里急速地寻思对策,暗想道:“我的银环虽然也非凡物,威力无比,终不如苏姑娘手里映雪剑的神威,若想斩杀那怪物,恐非映雪剑莫属。”想及此,嘴里遂对苏卿说道:“如我所料不错,那怪物更忌惮姑娘的映雪剑,不如我俩现在调换一下,用我银环护体,放你映雪剑去斩杀怪物,如何?”
苏卿不暇思索地道:“此计甚好!便依你所言。”说话间,映雪剑和银环一升一沉,互换了位置。
原本映雪剑在下,护在两人身外,而银环在上,放出一团火花照明视物。此时彼此上下调换了位置,端木青云的银环先是陡地下降,环圈敛去花火,却放出一幢银幕,如大钟一般先将二人罩住,与此同时苏卿的化作一道剑光,倏地直升地高空后,剑光一敛,竟不见了踪影。
两人这一换招,配合的恰到好处,天衣无疑这,竟不给那怪物可乘之机。
那怪物也甚是机警,眼见两人宝物调换了位置,本想乘进击,可两人交招实在太快,竟无暇可乘。见自己克星剑光升入高空后竟失了形踪,只剩那银环护体,料知对方肯定有诈,遂也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这果是两人设下的一条计策。两人都知那怪物通灵,对于两人的对话当能听懂,以防被它听去泄密,遂两人早就暗下传音,端木青云看出那怪物忌惮苏卿的映雪剑,传音叮嘱她互换之后,便将剑光隐起,消除怪物疑虑,再伺机反击。
端木青云的银环威力虽不如苏卿的映雪剑,但要防护两人也绰绰有余。何况那怪物失了内丹之后,不仅千年道行被毁,且元气大伤,徒具巨大形体之处,已是凡物一条。两人却是不知,又因过于谨慎,故多了好些手脚。
那怪物机警非常,见无机可乘,故重潜入沼泽里,不再露头。
两人徒具斩妖祛邪的利器,却因那怪物重新潜入沼泽,没了踪影,无可奈何。
久不再见那怪物出现,两人也甚觉焦急。端木青云气忿地道:“若那怪物永不再露头,我们岂不要在和它耗上一辈子?”
苏卿嘴里不说话,心里却暗打主意,想道:“若那怪物从此不再出来扰我们倒也是好事一桩,待我二人稍恢复些功力,能飞遁出这深渊,便再也不怕它了。”因存了侥幸的心理,遂也觉得不以为然了。
端木青云何等精明,早看出苏卿的心意,遂道:“姑娘当是存了息事宁人,它不犯我,我便不再犯它的心思了吧?若果真如此,姑娘可犯了大错。那怪物潜伏在这深渊涧底,秉天地戾气可生,性最阴毒。我们这次若放过它,待它日后重新修练成内丹,必将祸乱天下。莫不如现在趁它失了内丹,元气未复,将之除去,正也为世间除了一大祸害。虽然我俩现在身上各有损伤,功力未复,要除运怪物也是凶险颇多,但我却认为这些都是值得的。”
苏卿听后,脸上一红,暗道:“端木青云虽是魔教妖人,还能有此心念,我自诩为正道中人,却是存着怯惧之心,竟不如他矣。”
苏卿也是外柔内刚,既想通此点,又岂会落于人后,随即嘴里说道:“你说得的对,此害不除,怕是将来要后患无穷。我们现在就是拼了一死,也要将此怪物除去。”
端木青云点了点头,忽传音说道:“要想除那怪物倒也不难,只是它潜伏沼泽里,不再露面,却是无可奈何。现我有一计,可将那怪物引了出来,然后用你隐在空中的映雪剑一举将其击杀。”随即将自己的计划用传音法说于苏卿听了。
苏卿听后,虽觉此法太过冒险,可是也别有他法,遂点头道:“只有冒险一试了。”
随着崖顶天光渐渐转暗,白日已尽,暗夜交替,疏星点点,透过崖顶一线缝隙,看得倒也真切。
渊底两人已与那怪物相峙了半多日,仍不见怪物从沼泽里露头。而此时端木青云因伤势未愈,力有不逮,所放出的那银环光芒渐渐变得暗淡,很快便光芒全敛,银环变回原形,往下一落,端木青云手疾,抬手将其接住,嘴里苦笑道:“我刚刚恢复少许的功力,现在也消耗没了,再也无力施展银环,没了防护,若此时那怪物袭来,我俩只有束手待死了。”嘴上虽如此说,但一双眼睛神光炬炬地盯着沉寂的沼泽深处。
此时深渊底下一片漆黑,偶尔能听见沼泽中冒出的气泡声,和两人呼吸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黑夜渐夜,一轮半圆不圆的明月横过天空,恰悬挂在渊崖一线缝隙中。
月正中天,也是阴气更重之时,正是众多阴暗之物最活跃的时候。那怪物失了内丹,元气大伤之后,正急需吸取阴暗之气,恢复功力,故在沼泽深处变得蠢蠢欲动。
端木青云听到沼泽深处传来异响,心里一喜,对苏卿传音道:“苏姑娘做好准备,想必那怪物要出来了。只要它一露头,你便运用隐在空的映雪剑将其斩杀,绝不能手软。”
苏卿点了点头,却没回话。
沼泽深处那异动忽歇忽响,先相隔较长,到了后来竟越响越密,连成一片,哗哗作响,听声音竟是直奔两人之处而来。
苏卿和端木青云听那声音越来越近,心跳也随之加快,因黑暗故也看不清两人脸上是何神色,唯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那怪物在沼泽里潜伏到半夜,果然不耐烦了,见两人护身宝光消失了,又久无动静,遂也渐渐去了警惕之心,恶念重起,缓缓地向两人潜游过来。
怪物游动的声音虽然轻微,苏卿和端木青云虽也听得真真切切。听那声音已距两人不过三四丈远,两人也知此时已然到了生死关头,屏住呼吸,紧张的手心里都见了汗。
猛听得一声哗哗巨响,一股恶风向着两人扑来。同时听端木青云大喝道:“还不放剑,更待何时?”一边说着,一边重将银环放起,宝光中就见那怪物将上半高高抬起,张着血盆巨嘴,已然扑到了近前。
苏卿先前虽能听见怪物正在靠近,却因眼前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故才不敢轻动。就在端木青云将银环重又放出时,宝光中看得分明,忙手掐剑诀,往空中一指,嘴里叫声“咄”,就见空中剑光倏地一亮,化作一道剑光,其快无比地向那怪物飞去。
那怪物陡见剑光飞来,惊觉上当,待要逃走已是不及。苏卿早就蓄势待发,又岂再容怪物脱出手去。剑光如匹练,只在怪物颈间一绕而过,那颗巨大的头颅已被斩断,砰地一声,正落在两人所处的那块硬地上。而怪物自头以下的巨长身躯落到沼泽中,溅起巨大的一蓬泥光浆,随着一阵咕咕作响,那条残躯渐渐沉入沼泽中不见了。
怪物虽除,却实是侥幸,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俱是心有余悸。
那怪物巨大的头颅就落在两人跟前,宝光中就见从断伤处正汩汩地往外流着暗紫色血液,又腥又臭,中人作恶。
苏卿见状,秀眉一皱,便欲将那头颅踢进沼里。忽听端木青云止道:“姑娘不要!”怔了一怔之后,苏卿将脚收回,转头对端木青云道:“留这头颅却有何用?”
端木青云道:“这怪物的头颅且先留给我,对我却大有用处!”
第一四零章 水火珠
那怪物的头颅足有车轮般大,断颈处兀自流着暗紫鲜血,已然在地上积了一大滩。
端木青云双眼放光,俯下身去,张嘴就着外流的鲜血就是一阵猛吸,那血又腥又臭,他竟毫不以为意,吸得甚是畅快。
苏卿见状又惊又愕,秀眉紧蹙,恶心的竟欲呕吐,遂不敢再看,将头转向一旁。
端木青云原本苍白的脸色,随着吸食怪物的鲜血,逐渐变得红润,最后竟红得发亮。脸上红光一闪而逝,变得精神奕奕,这才见他停住吸食,将身挺起,嘴角兀自带着残留的鲜血,对着苏卿笑道:“这怪物虽然狞恶,但它生长千年,吸采日月精月,除体内元丹最为宝贵之外,就属这些精血了,于我们大有禆益,现下我所受天雷针的伤已然痊愈,姑娘体内残毒未尽,此血正好于你有益,何不也吸食一些试试!”
苏卿看着都觉恶心欲呕,哪里还敢去吸,连连摇头道:“我体内毒气已去十之**,再过一日足可痊愈,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吸那血的。”
端木青云料她也不会吸食,听完只是一笑,将嘴血残血拭去,遂不再多说。此时那怪物断头鲜血经他吸食和外流已然干涸,再无用处,正欲一脚踢开,却见怪物头顶那四目兀自精光闪闪。
端木青云见状不由得一怔,觉得有异,再仔细一看,见那怪物头顶四目前列而生,上面两只眼睛有酒杯般大小,向外突出,眼珠又圆又白,莹莹放光。而下面那两只眼睛稍小一些,却是向内凹陷,眼珠上各有一道红色血线,暗淡无光,呈灰白色。
那四目上下两只情形迥然相反,端木青云便知有异,嘴里招呼“苏姑娘快看”,便伸右手骈指向上面那两只眼珠抠去。
那两眼眼眶周围肌肉看似柔软,可是触手竟坚硬异常,端木青云猝不及防,指尖竟被戳得生疼。无可奈何之下,遂又对苏卿道:“若姑娘不疑,可否借姑娘的映雪剑一用?”
苏卿此时也看出上面那两只眼珠实非丹物,心里也砰然一动,映雪剑在斩杀了怪物之后,已被她收起,闻言之下便毫不犹豫地将映雪剑张在手里,然后递给了端木青云。
端木青云接剑在手,用双手紧握剑柄,然后用剑尖去挑那两只眼珠。映雪剑果是神兵利刃,剑尖毫不费力地刺入眼眶,然后轻轻往上一挑,那只眼珠便被挑起,随即张手接住,如法炮制,又将第二只眼珠也挑了出来。
端木青云将映雪剑还于苏卿,将那两只怪物眼珠掌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着,见那双珠一般大小,圆润精莹,通体放着夺目的光彩,不由得啧啧称奇,随即嘴里对苏卿说道:“这双珠虽不知是可宝物用处,却也知绝非凡物。恰恰又是两只,正可你我二人各得一只。”说话间,将其中一颗之宝珠递给苏卿。
苏卿却是不接,嘴里说道:“这两只宝珠乃是你首先发现,当归由你所有,我又怎可掳人之美。”
端木青云笑道:“这双珠本是怪物其中的两目,而另两目显然是它的真正眼睛,凡物无用,恰又是两颗,岂不是天意?何况怪物也是被你所斩杀,若不然我也不可得到这两颗宝珠。姑娘毋需介怀,快且收下罢!”
苏卿见那宝珠精莹外现,本已心喜,闻言之下遂也不再客套,伸手接过端木青云递来的那颗宝珠,脸露喜色,触手冰凉,又滑又润,嘴里连连称奇,把赏了一会儿,这才将其收入怀中。
端木青云也随之将宝珠收起,嘴里说道:“此宝珠绝非凡物,待我们日后遇到识物之,再向他请教究竟为何宝。但此宝珠绝不能轻易示人,以免怀璧其罪,引祸上身。”
苏卿此时与端木青云经过这一番的生死患难,对他的厌恶已不觉间消失了,听他说得有理,遂点头道:“所言极是!”
端木青云抬头看了看渊顶,只见那一线般的天际已显出白色,看样子天就快亮了,遂对苏卿说道:“姑娘体内余毒未去,怕还是不能飞行,现下我身上伤已痊愈,不如就由我带着姑娘飞上去罢!”
苏卿虽对端木青云再无厌恶,但碍于正邪之分,男女之嫌,终觉不便,遂摇头拒绝了。
端木青云察言观色,已知就里,当下嘴里说道:“在下虽是魔教中人,却也知自重。何况在下对姑娘更是关乎情,而止乎于理,绝无亵渎姑娘之心。这渊底又阴暗又潮湿,绝不是久呆之地,姑娘何不上去之后,寻一处干爽的洞穴,先将体内余毒化尽,待功力恢复之后再定行止。”
苏卿听完,心里想道:“现在我体内余毒未尽,功力未恢,端木青云若想对我无礼,我也实是无力抗拒,他虽为魔教妖人,对我倒还守礼。况且这里实是又臭又暗,非人能呆,不如就先依他所言,上去再做计较。”随即点头道:“那便有劳你了。”
端木青云轻轻一笑,嘴里说道:“那我们这便上去罢!”随即伸出左臂,轻轻揽在苏卿的纤纤细腰间,嘴里又说了声“起”,只见一片遁光,拥着两人腾空而起,如箭般向崖顶升去。
晃眼飞出深渊,两人将身落在崖顶,展目望去,只见天空疏星暗淡,东方天际现出一片鱼肚白,天已亮了。
四下尽是绝壁深壑,荒无人烟。两人在崖顶稍一停顿,晓色蒙蒙中再次腾空飞起,飞不一会儿,果寻到一处洞穴。
那洞虽不大,倒也干净,足可栖身。端木青云将苏卿安置在洞里后,随即说道:“你且在洞里运功化毒,我去给你寻些野味来吃。”说完出洞而去。
待端木青云去后,苏卿便即闭目盘膝,运起功来。直过了半日,苏卿才运功完毕,睁开双眸,只见阳光满洞,耀眼难睁。经此半日运功,苏卿已觉体内毒气尽去,且功力也恢复半数,再有半日功力足可完全恢复。
苏卿心里正自欢喜,忽听洞外端木青云的声音说道:“苏姑娘既已运功完毕,便出来吃些东西吧。”同时鼻端更嗅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苏卿中毒前后已有数日水米未进,肚腹早空,先因专于运功,还不觉得,此时闻到肉香味,顿觉饥饿难耐。闻言之后长身站起,走到洞外,却见端木青云坐在洞口,面前正燃着一堆篝火,火上用木枝穿着一只野鸡,在火上烤着。
此时那鸡已烤熟,香味四溢,诱得苏卿食馋涎欲滴。
“鸡已烤好,正可吃了。”端木青云一边说着,一边从火堆旁站起,连木枝带烤熟的野鸡一齐递给苏卿,嘴里又道:“我知姑娘多日未曾进食,想必早已饿极,便快些吃罢!”
苏卿脸上一红,遂也不再客气,接过野鸡,嘴里问端木青云道:“这只烤都给了我,那你呢?”
端木青云道:“我已然吃过了,这只烤鸡却是留你的。”
苏卿听完,心里一阵感动,随转身进洞里去了。端木青云见状也是轻轻一笑。
苏卿虽然饿极,终因姑娘家,吃得慢条厮理的,堪堪将一只野鸡全吃下,只留下一堆残骨,才觉得肚饱,心里暗自好笑,咐道:“若不是多日未曾进食,早就饿极,平时那里又能吃得了一整只的烤鸡!”
一只烤鸡下肚之后,饿感全消,精神顿涨。当下苏卿重又运气行功,过有半日,功德圆满,功力已然尽复。
这时洞外天色已暗,暮烟四起,暝色苍茫。
苏卿不仅觉得体内功力全然恢复,并还精进不少,又惊又喜,随即走出洞外,却见洞外空空如也,唯留那堆残灰,端木青云竟不知所踪。
苏卿见状一怔,暗道:“莫不是他已然走了?”心里竟觉一片怅惘,随即又道:“我和他终是正邪有别,走在一处也不是法子,索性走了更好。”心里虽如此想,终觉若有所失。
远外层峦叠嶂,岗岭起伏,蒙胧中已然看不真切;近处却是暝烟晚雾,笼幂林薄,归岭闲云,自由舒卷。空山寂寂,四无人声,时闻泉响,与归林倦鸟互相酬唱,越显得风高气爽,风物幽丽。
景物虽幽,苏卿却无心观赏,正自发呆之际,忽听得空中远远传飞遁之声,循声望去,只见夜空中一道银色遁光,后面拖着一溜花火,如长空匹练,自远外飞来。
苏卿见那遁光甚是眼熟,正自发怔间,那遁光已飞到近前,来人落地后现出身形,却是端木青云。
苏卿甫一见到端木青云回来,心里一喜,问道:“你又是去了哪里?”
端木青云神色慌张,嘴里说道:“莫要多说,快随我进洞!”一边说,一边拉着苏卿的手闪身进了山洞,随即将手一挥,一片清光闪过,竟将洞口封隐起来。
第一四一章 惊弓鸟
苏卿怔了一怔,问道:“此举是何用意?”
端木青云却不回答,示意噤声,苏卿见状更觉纳闷。这时就听洞外天空中隐隐传来飞遁之声,由远即近,遁声既轻且疾,从洞外上空一掠而过。听那飞遁声音各异,有三道遁光并驾飞行。
苏卿听到洞外一掠而过的飞遁声,心里已是了然。当遁声消失很久之后,遂向端木青云问道:“刚刚飞过的那三人又是何许人也,竟让你如此的惊慌?”
端木青云脸上微微一红,讪笑道:“那是我的死对头,若论一对一,我绝不怕他们。而是他们以多胜少,我却不是对手了,只好见机而逃,活命要紧了。”
苏卿听完后,心里想道:“以端木青云在魔教中位列四魔之一,一身妖功邪法自是厉害无比,竟也还有让他害怕的人,可想而知对方的来头非小。”至于对方来头,端木青云只是轻轻一笔带过并不多说,她遂也没再多问。
山洞狭小,两人躲在里面稍觉拥挤,相距咫尺,呼吸可闻,苏卿不由得一阵心慌意乱,正欲说话,忽见端木青云若有所觉,神情陡变,轻轻摇头,示意不要说话。
苏卿一怔之下,也警觉到了什么,随即转头向洞外看去,却见洞外不知何时竟现出三个人来。那三人乍一现身便四下搜寻,离洞口虽近得只隔三四丈远,却视若未见。
原来端木青云所施的封隐之法甚是神妙,从洞外看只是一片崖壁,毫无破绽;从洞里却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一言一行。
苏卿见那三人显是刚刚从空中飞过,现下去而复返,循着端木青云的踪迹追来的。两下相距不过数丈,骇得苏卿和端木青云连大气也不敢喘。
这时就听三人中年纪最小,身穿青衣的青年人道:“明明看那妖人落在此处,怎就是不见人影呢?”
另一年纪稍长,身穿白衣的青年气恼地道:“这里我们已然寻遍,绝无可藏人之处,既然不见人影,当又被他逃脱了。”随即向身旁年纪最大,身着道装的中年人问道:“二师兄,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那中年道人正看着洞口那堆灰烬若有所思,闻言之下,遂回道:“此处既然没有,我们当到别处去寻好了。”说完,向余下两人微一示意,两人心领神会,随后腾身而起,驾着遁光飞走了。
苏卿在洞里看得真切,见那三人俱是正气凛然,且神仪内莹,显然玄功道法修为甚高。又想到自己与端木青云虽说正邪有别,毕竟他救了自己一命,有恩于自己,那三人既是正教中人,若被他们识破自己与他在一起,将是百口莫辩,若自己此时将他交给三人,虽可洗涮自己的嫌疑,心里又终觉不忍。心里正自为难之时,竟见那三人飞走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苏卿忽说道:“那三人既然已飞走,我们也该出去了。”
却见端木青云仍是眉头紧锁,一脸的凝重,轻声说道:“先不要出去,恐他们有诈,以免中了圈套。”
苏卿正觉不解,果听洞外隐隐有人说道:“看来那妖人果没藏在此外,看来我们白守了这半天,还是到别处去寻吧。”说完之后,随又听到三道轻微的遁声破空而过,很快便无声无息了。
苏卿心里暗呼好险,随对端木青云道:“好在我们刚才没有轻易出去,若不然定中了他们的圈套。”又问道:“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就守在外面?”
端木青云确定那三人确是走了之后,这才如释重负地笑道:“那三人果是难缠,若不是我谨慎一些,定逃脱不了他们的魔掌。”顿了一顿,却不直说,嘴里说道:“苏姑娘刚才若仔细观察,当就明白了。”
苏卿冰雪聪明,闻言之下,稍一回想,便即明了,嘴里笑道:“果是我粗心!那时那道人既然发现了洞外的残灰,当知道这里一定有人呆过。他们假意说去别处寻找,却是暗隐在一旁,等着我们自动现身。”
端木青云点头道:“苏姑娘果然聪明绝顶,一点就透。”说话间,鼻端嗅到从苏卿身上发出的淡淡体香,心里一阵迷乱,邪念倏升,但很快就被他强行压下,心里兀自暗道:“苏姑娘乃天仙一般的人物,我怎能对她动此邪念,真是不该!”懊恼之下,不由得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啪”地一声,甚是响亮。
苏卿反被端木青云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惊问道:“你怎自己打起自己了?”
端木青云满脸通红,慌乱地道:“没什么!”虽想极力掩饰,但神色已然暴露无疑。端木青云说完之后,便撤去洞口的封隐,忙不迭地出洞去了。
苏卿何等聪明,见状之下,已然明了,不仅不生端木青云的气,反更觉他心里坦荡正直,实是可爱又可笑。
看着洞外端木青云那修硕英挺的身影,苏卿心里忽喜忽忧,一阵迷糊,随即楚天秋的影子涌现眼前,心里又遽然一惊,暗道:“我与秋哥哥早已是两心相许,非他不嫁,此时竟怎还去想着别的人?我真是该死。”想到这里,又羞又愧,懊恼无比。
这时已然入夜,空山寂寂,偶闻轻风掠过树林的声响。过不一会儿,一轮明月挂上树梢,清辉匝地,光照林壑,四下景物清幽已极。
苏卿和端木青云一人在洞里,一人在洞外,相隔虽只有三四丈,却都是若有所思,谁也没说话。
随着天空中的明月西移,时光消逝,苏卿竟在不觉中睡着了。
当苏卿醒来时,已是次是清晨,洞外阳光明媚,山鸟繁唱,昨夜的烦忧尽去,心情也为之一畅。
端木青云兀自坐在洞外,身形挺拔如山,一动不动地坐了整整一夜。此时他听到洞里有了动静,随即头也不回地道:“苏姑娘醒了!”
苏卿见他竟在洞外坐了一夜,心里又感动又怜惜,嘴里说道:“夜里洞外寒气甚重,你怎不进洞?”
这时端木青云才回过头来,笑道:“无妨!这点寒气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随即又道:“我与苏姑娘相识也有数日,却还不知姑娘所要何往?”
苏卿听完之后,勾动心事,玉靥一红,轻叹一声,道:“我本是去京城寻人,只因初次离家,不识途径,以至错了方向。不料这几日来,又变故迭发,现在更不知所处何地了。”
端木青云怔了怔,忽道:“苏姑娘当是进京寻你那心上人的吧?”
苏卿不料他竟有此一问,呆了呆,竟不知如何回答了。
端木青云苦笑了笑,嘴里喃喃自语道:“我该早到想到了,以苏姑娘这般的品貌,当早有心上人了,我却还在痴心妄想。”
苏卿听在耳里,心里又羞又急,更是无言以对。
这时端木青云忽又对苏卿说道:“在下倒还识得进京的路径,若苏姑娘不弃,我便伴着姑娘一同进京可好?”
苏卿不知是该拒绝,还是该同意,一时犹豫不决,难以回答。
端木青云笑道:“姑娘既不拒绝,那便是同意了。”显得甚是开心,嘴里又笑道:“昨日在姑娘运功之时,我曾飞到四下里巡视了一番,此处百里之内荒无人迹,百里之外倒还有座小镇甸,不如我现在就直飞那里,到了镇上重新打扮梳洗一番后,再赶赴京城可好?”
苏卿离家走得勿忙,也没带换洗衣裳,又经数日里变故迭生,现在这身衣裳又污又脏,早觉难烦,听了端木青云的话后,已明其意,遂点头道:“就依你了。”
此时苏卿功力尽复,已毋需端木青云携带。两人当即动身,各驾遁光,直升高空,顺着端木青云所指的方向飞了过去。
天青如碧,那白云忽如轻纱,忽如团絮,从两人脚下一闪而过。四望云外,大地山河宛如蚁蛭,历历可数,景绝壮阔。
两人并肩飞行,既疾且快,甚觉畅怀。
只柱香的工夫,两人已然飞出百十多里远,低头下视,果见前下方不远处现出一片小镇甸。两人按落遁光,斜飞下去,在镇外不远外落地,然后缓步走进镇甸。
那镇虽不大,只有七八十户人家,却很是繁荣,恰今天又是赶集之日,小镇上来人往,热闹非常。
两人顺着人流挤进镇里,只见街道两旁,傩铺林立,琳琅满目,卖什么的都有。
苏卿生在殷富之爱,自小娇养,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等场景,欢喜无限,就着从阿昆身上搜得的银子,买了好多穿戴饰品。见苏卿甚是开心,端木青云索性由她去,在集市上逛到中午,觉得肚子饿了,两人才寻得一家小饭馆,点了几样可口饭菜。
在两人在等着上饭菜的工夫,苏卿叫来店伙,让他帮自己找一间空屋,明言要换衣裳。那店伙倒也热情,果将苏卿领到一间空屋外,说道:“小姐便进屋里换衣吧!”说完,便自去了。
第一四二章 无心窥贼谋
苏卿推门进屋,见里面甚是狭窄,且堆满了杂物,鼻中还嗅到一股浓浓的霉味,秀眉微蹙,暗叹道:“这里虽然简陋,却也难得了。”回身将门掩好,却又见窗纸多有破损,怕人在外偷窥,随即挥手发出一片清光,将门窗全都封隐起来。
苏卿一边换衣,一边暗想道:“可惜这里无法洗澡,也只能将就先将身上脏身换下了。”刚将衣裳换好,忽听到外面有人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尖细的男子声音说道:“明明看到那妞就进了这屋里,却怎屋里不见有人?”
另一男子嘿嘿一笑,说道:“一定是你想女人想疯了,竟连我也上了你的当。无聊!既然这屋里没人,我俩还在这做甚,回去嘛。”
苏卿闻听之下,知外面果有人偷窥,幸自己之前已将门窗封隐了,外面往里看却地什么也看不到。想到被人偷窥,又羞又气,便要出去将那偷窥之人教训一番。
这时又听先那声音尖细的男子说道:“莫先要着急回去,反倒这里也没人,我俩正好合计一下下步计划。”
另一男子嘿笑道:“你真是色心不死,又有什么鬼花活?”
那两人说话甚轻,显是怕给人听见。苏卿心里正自着恼,要出去给两人些苦头吃吃,闻言之下反停住了身,暗道:“听两人之言,象还要做甚不可告人的事,不妨先且忍一下,听听两人究竟要说些什么。”随即将眼凑近窗棂上的窟窿往外看去,只见屋外檐下蹲着两个人,一个尖嘴猴腮,形容猥琐;另一个阔嘴凹鼻,面目狞恶,一看可知两人绝非善类,定是邪派妖人。
其中那尖嘴猴腮之人脸上带着诡笑,用尖细的声音说道:“刚刚在来的路上,我遇到一队送亲队伍,前呼后拥的甚是气派。新娘子坐的是四人抬的大红花轿,轿车帷四垂,看不见里面新娘的样子。当时我见猎心喜,便想看一看新娘子倒是是俏还是丑,遂暗使法术刮起一阵阴风,将那花轿帷幕吹起,果然见到了里面新娘的样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有意吊那同伴的胃口。
另一人果然急不可耐地问道:“你休要卖关子,快说那新娘倒底长得是何模样?”
那尖嘴猴腮之人嘴里啧啧说道:“不看不知道,这一看果然让我大吃一惊。嘿嘿,那新娘年有十六七,细皮嫩肉的,虽说不上最美,却也算得上俊俏。”说完,双眼放光,脸上露出猥琐的笑意。
另一人嘿嘿一笑,竟有些不信地说道:“你既遇到此等佳人,却为何不下手?”
那尖嘴猴腮之人道:“当时我虽有心将那新娘子摄回山去受用,可是在大道上来往之人甚多,且我又觉人单势孤,遂没敢轻易下手,所以我现在便来求兄台你助我一臂之力,若将那新娘子摄回了山,你我二人岂不能好好快活一番。”
另一人给说得yin心大动,说道:“好!既然有此等美事,岂可少得了我,我们现在就追上前去,快将那新娘子摄了去,我都等不及了。”
那尖嘴猴腮之人嘻笑道:“兄台莫急!那送亲队伍也刚过去不久,也就走出七八里远,我们很快就能追上。”随即两人便筹划起如何行动,如何下手。
苏卿在屋里听得义愤填膺,暗骂道:“这两个恶贼实是可恶至极,那新娘的清白岂能被他俩玷污,既被我遇上,便不会再放走了他们。”越想越气,衣服既已换好,当下便要破门而出。
这时忽听外面传来脚步声,由远而近,又响那店伙的声音说道:“小姐可曾换好衣裳了?”
檐下那两妖人听有人来,互相看了一眼,说声“快闪”,随即便没了踪影。苏卿在屋里看得真切,心里一惊,暗道:“不想那两妖人倒还颇有些鬼门道。”
那两妖人去得甚快,那店伙竟没看到,来到屋外将身止住,对着屋里说道:“小姐,与你同来的那位公子让我来催下小姐可将衣裳换好,若以换好请到前面用餐。”
苏卿闻言这才回过醒来,暗道:“我只顾着听那两妖人说话,竟耽搁了这长时间,端木青云当要着急了。”遂开口回道:“我已换好衣裳,这就出来。”说完,挥手撤去封隐,索性将那换下的脏衣不要了,开门出屋,对着店伙嫣然一笑,说道:“我们这便回前面罢!”
那店伙先见苏卿来时,身上又脏又旧,还不觉得如何,此时当她重新换过新衣裳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顿觉眼前一亮,又见她明眸皓齿,风姿端丽,娇美难言;嫣然一笑间,更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明艳无伦。
店伙不由看得呆住了。
苏卿看在眼里,玉靥微红,也不以为忤,遂笑道:“小哥前面带路。”
店伙闻言才回过神来,心里一阵砰砰乱跳,脸上羞红,嘴里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讪讪地领着苏卿回到了前面。
苏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桌上,却见端木青云不知何时也换了一件新衣,白色长衫,腰间系着条白丝绦,脚上穿着白鹿皮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白衣黑发,越发显得飘逸潇洒,卓尔不群。
苏卿之前从示仔细地打量过端木青云,此时近距离这下看得甚是真切,也不由得心里暗叹道:“这端木青云果也是长得一表人才,英俊潇洒,与秋哥哥倒也一时瑜亮,不相上下。若不知就里的,谁也不会想到他竟是魔教妖人。”想及此,秀靥微红,隐隐发烫,随即又想道:“虽说他与我有恩,可惜他终是邪魔妖道,与我势同水火,不能久处下去,还是快快与他分手,以免使自己陷溺越深。”心里虽有警醒,终还是拿不定主意。
端木青云见到苏卿款款走来,亦是眼前一亮,轻轻笑道:“苏姑娘为何去了这久?饭菜早已上来,快坐下用餐罢。”
苏卿一笑之下,随即坐下,因心里想着心事,故也没有回答。
此时正值中午饭口,小饭馆里仅有的几张桌子早坐满了客人。两人所坐的桌子正设中间,本已引人注目,且两人更是男的英俊潇洒,女的明艳照人,引得四下客人频频侧目,俱投来艳羡的目光。
端木青云看在眼里,不以为意,见苏卿若有所思,遂问道:“苏姑娘却在想什么?”
苏卿此时正想着那两人妖人去得勿忙,自己也无暇追及,更不知去向。若他俩真要对那新娘不利,后果实是不堪设想,心里悬念,又忧又急,不禁现形于色。听端木青云问完,心里一动,遂将自己在后面小屋所听到两妖人的对话小声地对端木青云细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可知这两妖人是何来历,又所居何处?若让他俩真得对那新娘得了手,我定要寻上门去,将她救出魔掌,你可要帮我呀!”说完,一双星眸紧紧注视着端大青去,满是期望的目光。
端木青云听完,脸色微微变了变,沉呤不语,心里却暗道:“在我刚进到这小店里时,便发现我天元教中人留下的暗记,当有我教中人在此活动,想必就是苏姑娘口里所说的那两人。虽然我知这两人的来历,也知我天元教在这附近也设有分坛,两人必是这分坛的属下。可是我们既属同教,我又怎能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人呢?可是那两人要对别人家的新娘子起了歹心,却是不该。苏姑娘既求我帮忙,我又不能不帮,这却又该如何是好呢?”
苏卿见状之下,已是了然于胸,冷哼一声,说道:“看你的样子,那两个妖人你必知其来历,却又不想对我说是不是?”
端木青云见给苏卿看破心事,脸带窘色,讪讪地不知如何回答了。
苏卿先前本是随口一问,无心之语,并没抱有幻想,此时看到端木青云的样子后,越发知道自己竟误打误撞地问对人了。见他不回答,苏卿遂冷笑道:“你虽不说,我也能猜到,那两个妖人当是你教中同党吧?你们既是同伙,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当然不会帮我了。”气急败坏,浑身乱颤。
端木青云见到苏卿果真急了,心里怜惜不已,暗道:“为了苏姑娘,我索性豁了出去,什么同教不同教,那两人既做出如此令人发指之事,我也不能包庇他们。”打定主意,当下嘴里说道:“因我曾见这店里留有我天元教的暗记,才知有我教中人在此活动。那两人我虽没见过面,正如姑娘所料,当是我教里的人无疑了。至于他俩例属那一坛,还有其落脚之处,我却是不知。”说得不尽不实,有所隐瞒。
苏卿听完,一脸的失望。
第一四三章 红妆劫
看到苏卿一脸失望的样子,端木青云心里不忍,脱口说道:“苏姑娘莫急!听姑娘所言,那两人刚去不久,我们不如随后追去,当能追得上。阻其两人对新娘下手,也不失为一条计策。”
苏卿听后,脸色转忧为喜,笑道:“如此甚好!”说着,将身站起,又道:“哪我们现在还不快快追上去?”一边说,一边抛下一块碎银子,往外就走。
端木青云见苏卿说走就走,连刚上的饭菜都一口未吃,无奈地苦笑一下,只得随后跟了去。
出了小饭馆,苏卿反而将身停住,秀眉微皱,一脸的茫然。端木青云见状遂问道:“姑娘又怎么了?”
苏卿苦笑道:“那两妖人走得突然,竟不知向何方而去,我们又该往哪里去追?”
端木青云笑道:“无妨!姑娘且随我来!”说完,领着苏卿当先而行。两人出了小镇,在无人处驾起遁光,御空飞行,顺着大道径直往西而去。
苏卿兀自不放心,一边飞行,一边问端木青云道:“这方向果真对吗?那两妖人确定是往这来了吗?”
端木青云道:“当错不了。何况我俩不一定非要追到那两人,只要能寻到那送亲队伍也可以,当然寻那送队伍当比追那两人更容易一些。因这里只有这么一条大道,且在来路上我们当时并未看到有送亲队伍,故我猜想那送亲队伍当在这一方向。”
苏卿听他说得甚是笃定,心里疑虑全消。果又飞不一会儿,遥见前下方大道上一队送亲队伍正逶迤前行,唢呐鼓乐声隐约可闻。
此时正值白天,两人恐骇人耳目,早将遁声敛去,且飞得又高,当不会再怕人看见。
看到那队送亲队伍果是安然无事,苏卿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边随着送亲队伍在上空飞行,一边四下巡视,防备着前见的那两妖人来搅扰。
看到苏卿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端木青云笑道:“现在既然新娘安然无事,想必那两人还没寻得下手的机会。姑娘也毋需紧张,有我二人暗中保护,便是那两人前来搅扰,也不绝不得逞的。”
苏卿自离家以来已有数日,虽然也经历险阻,但那只是应在自身上。此次扶危济困还尚是首次,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见被端木青云识破,玉靥微红,嘴里说道:“那两妖人实是奸滑狡诈,我恐一个忽略,让两人得了手,岂不后悔莫及了。”
天高云净,碧空如洗。这时却忽见从东南方天际涌起一团黑云,来势极快,晃眼间便到近前。那黑云挟着一股阴风,直向那送亲队伍冲去。
在那黑云甫一出现时,苏卿虽已发现,因离得尚远,并未理会。谁知稍一懈怠,那黑云已到近前,且看出黑云中隐现两条人影,便知不妙,冲着端木青云叫道:“小心!那两妖人来了。”当下急催遁光,向着那团黑云飞去。
端木青云不需苏卿提醒,在那团黑云乍出现时已然发觉,只因与那两妖人同属一教,不便与其正面冲突,在黑云飞来之时,悄然避了开去,隐在一旁,准备暗助苏卿。
苏卿的注意力都放在下面送亲队伍身上,竟没发觉端木青云的离开。待到惊觉那黑云来的蹊跷,嘴里向端木青云示警的同时,催着遁光从高空俯冲了过去。
那两妖人裹挟着黑云,夹带着阴风,瞬间便飞到了送亲队伍的头顶。那送亲队伍虽人多势又众,却都是一些凡人,也未将其放在眼里。
一团黑云挟带着阴风从送亲队伍头上一掠而过,卷得地下风沙走石,并将送亲队伍刮得七零八落,连那花轿也跌倒路旁,新娘更从轿里滚了出来。
那两妖人正准备下手将新娘摄走,不料这时苏卿正巧杀到,嘴里轻叱道:“妖人休得张狂,纳命来!”人还未到,映雪剑已然化作一道剑光,其疾如矢,当先飞到。
那两妖人眼见便要得手,半路里却杀出个程咬金,且对方剑光威力无比,猝不及防,吓得肝胆俱裂,互相招呼一声,只得舍下新娘,望空而逃。
那两妖人也甚是了得,映雪剑虽快,竟还是被他们躲过,剑光冲入黑云中,却也斩下其中一个妖人的一条臂膀。两妖人逃得甚疾,晃眼间便无影无踪了。
苏卿心有不甘,还待要追,忽见端木青云出现,嘴里说道:“毋要再追,还是救人要紧。”
苏卿听后,也是一凛,低头看去,下面那送亲队伍纷纷跌倒在地,嘴里俱都呼痛不已,还有那新娘倒在轿旁,一动不动,更是令人担忧。
见状之下,苏卿便去了追敌之念,顾不得许多,从空中落地,径奔那新娘而去。从妖人出现,到败逃而去,前后发生只不过在一瞬间。
待苏卿奔到新娘的跟前,却见新娘脸色苍白,牙关紧咬,显是吓得晕了过去,除此之外并无大碍,苏卿这才将心放定。
那些送亲众人有的是被狂风刮倒,跌伤了手脚,有的是被沙石击中,破了皮肉,俱都无大碍,这时已然纷纷人地上爬起。其中有那年老,识多见广之人,见黑云来的快去得也快,甚是异常,便料到有妖邪作祟。后又见黑云飞走,从天而降下一云鬟雾鬓,美若天仙的女子,便疑是仙女下凡,救了自己一行人。当即带着众人对着苏卿纷纷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嘴称仙姑,拜谢仙姑救命之恩。
如此一来,倒弄得苏卿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了。
其中一对老年夫妇抢奔到那新娘的身旁,像是她的父母。见那新娘晕迷不醒,那夫妇疑已遭不测,口里俱是痛哭不止,苏卿忙即安抚道:“两位老人家毋要悲伤,令媛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晕厥,一会儿便可醒来。”话音方落,果听那新娘嘴里嘤咛一声,星眸微张,竟真得醒了。
那夫妇喜出望外,以为俱是仙姑娘妙法,遂拉着新娘的手,重向苏卿拜倒,再谢救命之恩。
苏卿忙将三人扶起,这时才细向那新娘看去,见她细眉星眸,樱口红唇,面皮白净,果是一副俊俏模样。身着霞帔,长身玉立,纤腰若柳,更惹人爱怜。
苏卿见状之下也不禁暗自点头,随即嘴里笑道:“妖人已被我赶跑不会再来,你们既都无大碍,还是快快上路,以免误了新人的吉时。”然后一挥手,说声“我去了”,腾身而起,与空中的端木青云合在一外,破空而去,只一眨眼便无了影踪。
那些人更信遇到了仙人,又惊又喜,对着两人飞去的方向望空一拜再拜,好一会儿,才纷纷起身,各拾家伙,轿夫重将花轿扶起,新娘父母将新娘搀进轿去,吹吹打打的,重新上路。
苏卿和端木青云别了送亲队伍,并未飞远,因苏卿担心那两妖人还会回来,故又折了回来,隐在空中,又暗中防送了一程。直防送出十余里,见那两妖人未再回来,这才放心。两人停在空中,目送那送亲队伍走远,遂将身落在附近山头。
这时已近黄昏,夕阳衔山,暝色清丽。两人伫立山头,周身被夕照染红,如披霞辉。眺望西边夕阳,旁边的云霞形状各异,有的如棉絮,有的似鱼鳞;色彩更是变幻不定,一会儿百合色,一会儿又金黄色;忽而半紫半黄,忽而又半灰半红;眨间的工夫,它又变得紫檀色,真是色彩瞬息万变,变幻无穷。
苏卿看着眼前的夕阳美景,浑然忘我,竟自痴了。过不一会儿,夕阳突然失了耀阳的光芒,变得红彤彤的,上面好似压上了万钧重铁,逐步下坠。一眨眼间,夕阳只剩下小半边红脸,余晖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红色。当夕阳整个落下,光晖散尽,彩霞消褪,西天已变成了灰白色。
苏卿触景生情,有感而发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随即又呤道:“花前洒泪临寒食,醉里回头问夕阳。不管相思人老尽,朝朝容易下西墙。”
端木青云紧挨苏卿而立,听后扭头看去,侧看苏卿白玉一般的面颊滑下一行清泪,晶莹如玉,若人怜惜,心里竟不由得一痛,说道:“你莫不是想起了你的心上人?”
苏卿紧咬双唇,却未回答,算是默认了。
端木青云叹道:“苏姑娘对他一往情深,真令我羡慕。”随即又问道:“还是知姑娘心上人的名姓呢?”
苏卿怔了怔,还是回道:“他叫楚天秋!”
“楚天秋!”端木青云将这名字默念了一遍,决心一定要看到这人,见他倒底是何许人也,能使苏卿对他如此的死心塌地。
“姑娘到了京城,就能见到你的秋哥哥了!”端木青云嘴里说着这话,心里实是又酸又痛,不能自己。
苏卿自看到那身着霞帔的新娘后,又被眼前夕阳美景触动心情,心里更加思念楚天秋,对于端木青云的话也未理会,因为此时她一颗早已飞到京城,系在了楚天秋的身上。
第一四四章 惊魂
余晖消尽,四野暝茫,远处起伏的岗岭,朦胧中似做势欲的怪兽,尽显峥嵘。
忽然,夜空中出现一颗流星,发出耀眼的光芒,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闪即逝,然后消失在遥远的夜空。
两人伫立山头,苏卿凝视流星消逝的方向,脸上神色似喜似悲。
端木青云痴痴地看着苏卿,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传说在流星出现的瞬间,若能对着流星许下心愿,就一定能实现的。苏姑娘可曾许下甚么心愿吗?”
苏卿一怔,道:“真的吗?”然后又是一脸失望地道:“可惜那流星消逝的太快,我竟未曾许下心愿。”
端木青云笑道:“若流星再次出现时,姑娘又会许下甚么心愿呢?”
苏卿听后,心里暗道:“我的心愿当然是尽快见到秋哥哥了,并且能与他相守一辈子。”可是这些女孩心事,她又怎能说得出口?玉靥微红,却没说话。
端木青云道:“其实姑娘的心愿,你便是不说,我也能猜到。”却不说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苏卿又羞又窘,故作不理,快步下了山头。
端木青云暗笑道:“被我猜中了。”随即紧跟了过去。下了山头,走出不远,两人已然走上了大道。
夜色中,两人并肩而行,轻风拂面,衣袂飘飘,竟有超尘脱俗之感。
四顾茫茫,竟不见一点灯火。两人兀自不疾不徐地走在大道上,谁也没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苏卿再想秋哥哥现在怎么样了?不知自己何时才能见到他?而端木青云则是美女在侧,想着如此这般的一直下去可该多好!
这般走了四五里路,前面现出一片灯火,竟是一座小镇甸。二人正愁今晚如何过夜,看到镇甸,都喜有了脚步处,遂快步向那镇上走去。
镇上只不过才三四十户人家,因处在穷乡僻壤间,两人走遍小镇,竟没有一家客栈。更令两人奇怪的是,此时虽才入夜,可镇上却见不到一个人影,整个小镇一片寂静,竟连犬吠也听不到一声。
两人虽觉奇怪,却也不敢冒然去敲人家的门。顺着镇中街道往前走,直到了小镇尽头,有一座青瓦红墙的大宅院,里里外外张灯结彩,灯火辉煌,更从里面传出鼎沸的喧嚣声。
两人在那宅院的大门前停下,互相看了一眼,正在踌躇间,忽从门里走出一人来。那是个中年汉子,四十上下,身上穿着一件半新半旧的长服,后背微佝,脚步踉跄,竟似不稳。
那汉子突兀地从门里闯了出一,万没料到外面有人,径直向着苏卿和端木青云撞来,若不是两人闪得快,险些撞个满怀。同时两人鼻中都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正是从那汉子身上发出的。
两人暗骂道:“如此冒失,却原来是个酒鬼。”
那汉子出门出得急,乍一看到门外还有两人,嘴里惊叫一声,想要收脚竟是不听使唤,跌跌撞撞地与两人擦身而过。冲出好几步才将身停住,折身回来,冲着两人呲牙一笑,嘴里喷着酒气,说道:“两位也一定是来给新人贺喜的吧?虽然晚了些,却也正好,新人刚刚拜过天地,现在正要出来与大家敬酒,你们便快些进去罢!”一边说,一边过来拉住两人的手,往门里便走。
两人见那汉子不问青红皂白便往里拉,觉得不妥,忙都挣开那汉子的手。苏卿因是女孩家,因没防备,被汉子拉住了手,虽然挣脱开了,心里又羞又气,便欲发作。
端木青云,忙将苏卿止住,随即对那汉子说道:“我二人只是路过,与这家主人并不相识,这般进去实是不妥,还是免了罢。”
那汉子醉眼惺忪地打量着两人,嘻嘻一笑,说道:“这倒无妨!这家主人虽有万贯家财,却不吝啬,平时更是乐善好施,对我们这些乡邻甚是友好。今日正是主人儿子娶妻之日,故主人将全镇的人都叫来喝新人的喜酒。我一时高兴,便喝得高了。两位既然赶上,也是缘份,且主人十分好客,你们进去他也绝不见怪的。”
两人见那汉子虽是醉了,说话倒也朴实可爱,且两人正愁没有落脚处,又饥又饿,但这般进去但觉唐突。
与那汉子正推辞间,就听门里有人说道:“何老二,你在是与谁人说话?”说话间,从门里又走出一个老者,年纪当在五十开外,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华服,满面红光,喜气洋洋。
那叫何老二的汉子听到说话声,冲着苏卿和端木青云呲嘴一笑,说道:“主人亲自出来了。”说着,紧走两步,迎了上去。
那老者乍见门外的苏卿和端木青云二人,脸上先是微微一怔,然后笑逐颜开,冲着二人揖手道:“老朽这厢有礼了。”随即又笑道:“两位佳客远道而来,既然喜逢老朽小儿的喜宴,何不妨进去同饮几杯?”
两人见到主人亲自出来相请,正中下怀。苏卿终是女孩家,脸皮薄,羞于开口,还是端木青云先开口道:“敢问老丈尊姓大名?我二人若这般进去,不会太过唐突了罢?”
那老者笑道:“老朽鄙姓郝,草名一个天字。”随即又道:“两位佳客正逢其会,更使老朽蓬荜生辉,老朽高兴得很!又何来唐突之说?两位快快进边请。”一边说着,一边领手往里让。
端木青云见主人如此热情好客,若再假意推辞,也显太过,遂大方受请,先自报了两人姓名,然后嘴里笑道:“如此便要叨搅老丈了。”说完,拉着苏卿的手,同主人一起进到门里。那叫何老二的汉子,也随在后面重又回来了。
进到大门里,转过照壁,便是一片敞亮的庭院。院中更是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此时院中正摆有三四十桌酒席,将整个院子都占满了。人头攒动,往来不断,嘻笑声,喝拳声,此起彼伏,喧嚣一片,热闹非常。
主人郝天领着两人从那些酒席中穿过,径直到了前排第一桌。然后吩咐下人给添了两张椅子,并加了碗筷。
院中众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忽见主人从门外领进一对俊男美女,都觉惊异,不由得纷纷停住杯箸,向两人转视过来。众人见两人男得英俊非凡,女的更是貌若天由,都是啧啧称赞,纷问主人佳客来历。
主人郝天先将苏卿和端木青云安排好了,这才向院中众人扬声说道:“这两位端木公子和苏姑娘乃远来佳客,恰逢喜事,使老朽喜出望外。众位也毋需客套,尽管尽情的吃喝罢!”随即回头又对苏卿端木青云二人说道:“老朽犬子郝逢春刚与新媳妇拜过天地,这便要出来与众人见礼敬酒。二位且先请自用,老朽进去请新人出来。”说完,一揖手后,便进屋去了。
不一会儿,就中一片环佩叮咚声,主人郝天和夫人左右领着一对新人人屋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新娘的父母。
那对新人兀自穿着大红吉服,聘聘婷婷地走来,显得既羞又怯。
院中众人见到那对新人终于出来,顿引得一阵掌声和欢呼,七嘴八舌地纷纷送上贺语。
那对新人径直走向第一桌,苏卿和端木青云连忙起身相迎。当新人来到近前,两人定睛打量,先看那新郞年纪当在十**,身材中等,面皮白净,一脸的富像;再看新娘年方二八,身材苗条,细眉星眸,颇为俊俏。
当苏卿和端木青云与那新娘互相一照面,不禁都是一怔。就听新娘嘴里惊呼一声,叫道:“原来竟是两位恩仙到了。”一边说着,一边向两人敛祍施礼。
这时新娘身后的父母也忙抢上前来,一面不住地拜谢,一面嘴里直呼“仙人恩公”。新郞和主人郝天及夫人一时不明就里,看得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原来这新娘便是苏卿和端木青云日间所救下的那位,而两人都万没都想会在这里相见。双方见面,都是又惊又喜。
那新娘的父母苏卿端木青云拜谢过后,见到亲家都是一脸的茫然,便将来路上新娘遇险,并得到两人相救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主人郝天及夫人和新郞听完,都是既惊且喜,也忙即向两人拜谢,嘴里也直呼“仙人恩公”不已。便连院中众人听后,也无不惊叹连连。
一番客套之后,端木青云笑道:“今日之事实是巧合!既然恰逢新人的喜宴,我二人也是倍感欣喜。现敬上一份薄礼,以表达我二人对两位新人的贺意。”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颗晶莹圆润的宝珠。这宝珠正是从深渊怪物的身上挖来的,共有两颗,另一颗为苏卿所有。
端木青云见此场景,总不能空手,可是此时身上又无可出手之物,急切间便想到此宝珠,虽有不舍,但还是忍痛取了出来。
第一四五章 不速之客
主人郝天见多识广,见那宝珠大如酒杯,莹莹放光,便知绝非凡品,不禁又惊又喜,几欲推辞不受,后见端木青云果是一片至诚,遂嘱其子郝逢春收下了。
满院的宾客见到端木青云献出如此重礼,都是既惊叹又羡慕。
新郞接过那宝珠,喜不自胜,谢过端木青云后,正与新娘拿在手里互相把赏,这时那叫何老二的汉子端着一碗水酒,脚步踉跄地走了过来,一边走着,一边嘴里含糊不清地向新郞新娘说道:“今日是两位新**喜之日,何老二我敬二位新人一碗酒。”说话间已然到了近前,却不料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倒,同时手里的那碗酒也撒了手,碗里酒水径向二位新人泼去。
两下相距本近,新郞新娘猝不及防,躲闪不开,慌忙中张手向前挡去,却见那股酒水飞到两人身前二三尺远近时,竟似撞上一堵无形的墙般,酒花四溅,如伞状般散了开去。新郞新娘身上却没洒上一滴酒水。
旁边较近的宾客见那何老二如此莽撞,险些冒犯了新人,见他跌倒纷纷过来相扶,嘴里一边喝叱着,一边将他搀了下去,对于酒水是否溅在新人身上,竟也未注意。
新郞新娘的父母俱都站在旁边,见出意外,忙不迭询问两人酒水是否溅身?而两人竟是不明所以,一脸的茫然,摇头俱说没溅上。
端木青云和苏卿两人眼明,看得真切,在那股酒水将要泼到两位新人家身上时,两人纷纷用手前挡,恰巧那宝珠便攥在新郞的手里,酒水被挡了开去,当与那宝珠有关。
见状之下,端木青云暗道:“那宝珠初得,虽知绝非凡物,却也不知其用,此时看来,宝珠能将酒水挡开,当有避水之神效。”想及此,心里暗呼可惜。可是既已送出,当不能再反悔要回了。与苏卿互相看了一眼,显出一脸的懊丧。
这时,忽听空中传来异响,几道遁光如电飞来,径直在当院中落地,同时现出五个形容狞恶的人来。
那五妖人乍一从天而降,形容又是那么吓人,在场所有宾客俱当是妖怪,惊叫连连,四下藏躲,瞬间都去得无影无踪了。此时院里唯剩下那对新人及双方父母还有苏卿和端木青云。
新人及其双方父母心里也实怕得要命,只因有苏卿和端木青云壮胆,顾没有跑。此时,主人郝天乍着胆子,对那五人说道:“几位又是何主神圣?来此又有何贵干?”
在五妖人落地之后,苏卿已然看出其中三人竟然相识。其中一人凹鼻凸睛,高颧阔口,便是数日前在自己剑下逃生的魔教八鬼之一的阴阳鬼元冲;还有两人一尖嘴猴腮红,一阔嘴凹鼻,正是日间里在饭馆密,欲抢新娘而被自己赶跑的那两妖人,其中那尖嘴猴腮的妖人还被映雪剑斩落一臂,此时他唯剩一臂,另一臂空袖荡荡。
余下那两人一人又高又在,头顶生着两角,一个又矮又矬,双耳招风,模样俱是又丑又吓人。苏卿虽不相识,却也猜出定是魔教中的同伙。
在五妖人落地之后,那阴阳鬼元冲便双眼直盯着新娘,双眼放光,yin笑不已。另两丑怪的妖人却盯着新郞手里的那颗宝珠不放,尽是贪婪之色。
五妖人对于主人郝天的话竟似充耳未闻,也不理会。其中那尖嘴猴腮的妖人,指着那新娘对阴阳鬼元冲嘴里嘻笑道:“元尊使请看,这小娘子可中你的意?日间我等本想将她摄回山去与你受用,不想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坏了我等的好事。没办法只能请您亲自出马,谅这小娘子再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里了。”
二妖四魔八鬼十二怪在魔教中地位尊崇,且每人都掌着一分坛,故魔教下属都称其为坛主或尊使。
这阴阳鬼元冲最为贪yin好色,在数日前初见苏卿,便yin心大动,不想却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不仅自己的太阴钩被毁,还险些丧命其手。为此还懊恼了好几日。
恰在今日,那两妖人欲抢新娘不成,逃回山去,元冲正巡视到此,见到两妖人如狼狈,便问其原由。两妖人知元冲本性好色,便添枝加叶说撞见一美貌新娘,本欲要摄回山给尊使受用,不料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自己两人实是侥幸才能逃脱。
那元冲听说那新娘美貌,便又yin心大动,当即便着那两妖人带路,招呼同来的两个同伙寻了来。
元冲眼里只顾着盯看好新娘,竟也未将其他的人看在眼里。见那新娘虽非绝色佳人,倒也俏丽娇美,甚感满意,嘴里呵呵一笑,说道:“你俩果然用心,这小娘子甚合我意。莫要在这里多作耽搁,还是快快将其摄回山去罢。”
旁边那头生双角的妖人忽一声怪笑,嘴里说道:“元兄果是心急,难道还怕这小娘子再跑了不是?”顿了一顿,又道:“这小娘子娇小俏丽,我等也是我见犹怜,但我不会夺人之美的。这小娘子归了元兄,但那新郞可要归我。”
元冲先还以为那妖人也要与自己夺那新娘呢,后再听却是相准了那新郞,不由得一怔,说道:“靳兄你什么时候对男人感兴趣了?”
那妖嘿嘿一笑,正要说话,旁边那大耳招风的妖人嗡声嗡气地抢道:“我对女人男人都不感兴趣,唯对那颗宝珠感兴趣。新娘归元兄,新郞归靳兄,我只要那颗宝珠就可以了。”
那靳姓妖人听后,脸然一变,对着那矮妖人怒道:“栾兄你这是故意与我作对吗?明明是我先看中了那颗宝珠,你却怎与我争夺起来了?”
那栾姓妖人嘻嘻一笑,说道:“靳兄既然也看中了那颗宝珠,为何转弯抹角的却说要那新郞呢?我也绝不与靳兄夺美,那新郞便归了你,新郞手里的宝珠可就得归我了。”
靳姓妖人一时气塞,又气又恼,说不出话来了。
元冲这时才注意到新郞手里的那颗宝珠,亦看出此珠绝非凡物,嘴里惊咦了一声,随即对靳姓栾姓妖人说道:“此珠虽然宝贵,却只有一颗,你二人怎能为它起了争执?此宝珠我是绝不会要的,待回山后你二人再定归属罢。”
新郞新娘及双方父母听完五妖人说话后,俱都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几欲晕厥。想到自己几人俱是凡夫俗子,此时逃也无及,只得将最后的希望放在苏卿的身上了。当即六人都转注到了苏卿的身上,目光中既有绝望,也有哀求。
苏卿在看清五妖人来历后,心里也暗自掂量,咐道:“那元冲我一人便难以对付了,再加上另外四人,我实无取胜把握。但双方力量对比,我有端木青云相助,倒还可与他们一斗。”想这到里,转头向旁边看去时,却不见了端木青云的人影,竟不知何时走了。出乎意料地怔了怔,又暗道:“端木青云本与五人同为魔教一伙,又怎会帮着呢?”
随即又见那五妖人只顾在那自说自话,竟似没看到自己,心里又是一喜,遂暗自做好了准备,欲趁其不备,先下手为强,能杀得一个是一个。
这时,苏卿耳边忽听到端木青云的传音道:“苏卿莫要轻易妄动,不如另做打算,走为上策。”
苏卿听后,又好气又好笑,遂也传音回道:“我若一走了之,新娘新郞及其父母便难逃毒手,所以我便是拼死也不会走的。”随即又道:“你为又为何躲了起来,不敢露面。”
端木青云传音苦笑道:“那五人乃我同教好友,不便碰面,故还是先躲一躲再说吧。”
苏卿传音道:“我意已绝,欲与他们拼死一博,你倒底帮我还是帮他们?”
端木青云似甚是为难,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与他们虽为同教好友,但我也绝不会帮他们与苏姑娘你为难的。可是若让我帮着姑娘与他们做对,又有违教规,我也是不能做的。”
苏卿听完,冷笑道:“那你便是两不相帮了?”
端木青云没再回答,算是默认了。
苏卿道:“既然如此,你便准备给我收尸罢!”之所以这般说,实是苏卿早分析出其中的利害,自己虽仗有映雪剑神威,恐还不是五妖人的对手,唯有与端木青云联手,还有一分胜算。又知端木青云对自己甚为痴恋,故才用话激他。
端木青云不料苏卿会有此一招,怔了一怔,传音回道:“我帮你倒也可以,却只能暗中出手,绝不能让他们看到我。”随即又道:“那尖嘴猴腮和阔嘴凹鼻两人,一个姓夏,一个姓米,只是教中的么末小丑,倒不足不虑,最为可虑的正是另外三人。”
第一四六章 惊魂夺魄
又听端木青云继续说道:“那头长双角,形如牛头之人,绰号‘牛头怪’名叫朱壁;那大耳招风,头如猪首的人,名叫成昆,绰号‘大耳怪’,此二人俱列教中十二怪之中,神通妖术甚是了得。元冲其人你已然领教过了的,他的太阴钩虽被你映雪剑毁了,但一身的妖功邪法还有,甚为难缠。若三人联手,便是我二人也不易对付。当下之法,唯有先下手为强,趁其不备,哪怕先除去其中一个,对我们更为有利。”
苏卿听完,秀眉微挑,传音回道:“我也正是这般想法!”随即又道:“看那元冲五人当还没认出我来,正是我下手的好机会,你且先在暗中护住主人一家,免受波及。”一边说,一边准备妥当,相机出手。
这时五妖人只顾争执,主人一家俱用期望的眼神向苏卿求助。苏卿终于忍耐不住,嘴里冷哼一声,说道:“几个妖人休得张狂,拿命来吧!”话音未落,倏地放出映雪剑,一道剑光如匹练横空,直向五妖人飞去。
元冲等五妖人自落地后,见到满院的宾客吓得四散而逃,甚为得意,加之端木青云已然隐起,苏卿又是侧身对着五妖人,且换了装束,故五妖**意之下,也未认出。当苏卿一边发话,一边放出映雪剑时,五人这才惊觉。
元冲听那说话声又娇又脆,甚觉耳熟,当先警觉,两下一照面,认出竟是对头苏卿时,又惊又吓,见剑光飞来,其疾若矢,威力无比,嘴里大喝道:“快闪!”随即当先纵起空中,避了开去。
旁边的牛头怪朱壁和大耳怪成昆闻声知警,反应稍慢,但因妖法了得,在映雪剑飞来的电光石火间,还是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却唯惨了那夏、米二妖人。二妖人本领最弱,又因认出苏卿正是日间出手阻拦自己抢人,且断臂逞威之人,先就吓得魂飞魄散,当剑光飞来,竟没来得及躲闪,剑光匝身而过,二妖人只发出两声惨叫,便双双斩成两截。
苏卿出其不意,却只杀了对方两个无足轻重的小妖,而另三人竟毫发未损,暗叫一声“可怜”,然后飞起空中,运使映雪剑,径向元冲冲去,同时嘴里叱道:“魔教妖人,有我在此,你们休要张狂。”
元冲自日前在苏卿剑下侥幸逃脱,并还毁了太阴钩,又惊又气,发誓定要将苏卿碎尸万段,以雪此仇。
那夏米二妖人日间抢人不成,反伤在苏卿的剑下,自是气恨非常。回山时恰遇到元冲带人来巡视,二妖人重又勾起前念,故才鼓动元冲三人一起出动。五妖人来时,却是谁也未想到苏卿会在这里,也合着二妖人恶贯满盈,该当此报,终还是死在了苏卿的剑下。
元冲今日本是巡视到此,恰见二妖人受伤逃回,受了二妖人的蛊惑,又听说那新娘年轻貌美,这才动了色心,随二妖人前来抢人。他也万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苏卿,好在反应神速,侥幸了开去,惊魂乍定,见苏卿重又杀来,勾起前仇,又恨又怒,嘴里冷笑道:“臭丫头,今日既然被我撞上,便是你的死期到了。”一边说说,一边在空中纵避开去,同时放出一道黄光,向着苏卿迎去,竟是一柄金杵。
原来元冲的太阴钩在数日前给苏卿用映雪剑击毁,失了乘手兵刃,元冲只得从新再炼兵刃,遂选了一柄金杵。因那金杵才炼数天,时间甚短,未与身合,还不离熟练,使起来不免有些生熟,而威力自是不能与之前的太阴钩同日而语了。
苏卿击杀了夏米两个妖人后,知道余下三人中就属元冲妖法最高,故打算射贼先射王,先杀了他,剩下那两妖人也就好对付了。因存了这般主意,竟舍下另两妖人不顾,运剑在前,化作一道剑光,直取元冲。见对方放出一道黄光迎了过来,自恃映雪剑神威,便想将对方那黄光击破,遂运使剑光,向那黄光绞去。
元冲因之前太阴钩被毁,故对现在这金杵甚是爱惜,仓促间放出金杵反击相迎,而金杵又炼得纯熟,本是无奈之举。后见苏卿竟又放剑欲破金杵,顿觉不妙,忙即将金杵收回,侥是见机的快,才使其免毁于映雪剑下。
元冲气急败坏,自知凭已一人之力绝不是苏卿的对手,忙即向朱成二妖人喝道:“你二人还不快些出手,更待何时!”
朱成二妖人初识苏卿不知厉害,见她手里映雪剑虽威力无比,但人却甚是年轻,遂也未将她太过放在眼里,认为凭元冲一人足可应付。而元冲数日前败在苏卿的手下,认为奇耻大辱,哪里又会向二妖人提说?二妖人不知就里,欲袖手旁观,见元冲求助,这才知对方厉害,当下朱壁对成昆道:“我先去助元冲,你去将那一家人先杀了,然后再来合力对付那丫头。”
成昆道了声“好”,便将身一纵,重又落回院中,欲杀了主人一家泄愤。可是只耽搁这么不大会的工夫,主人一家竟全没了踪迹,仓促间也不知藏到何处,寻了一圈,也未寻着。而此时空中同伙与苏卿激动正酣,遂再无心寻找,暗想:“待我三人先合力杀了那丫头,回头再寻他们,谅他们也逃不出我等手掌心里去。”想及此,将身飞起空中,口里叫道:“我来也!”同时放出白骨鞭,作道一道白烟直取苏卿。
苏卿固然剑法神妙,映雪剑又威力巨大,但同时应付元冲和朱壁俩人,已觉吃力,此时再有成昆加入,更觉吃力,剑光散乱,已显不支。
元冲因有了朱成二妖人相助,也放开了手脚,那柄金黄杵化作一道黄光,满空乱掣,直取苏卿。
妖人朱壁所使的是柄乌金锏,此时也放了出来,化作一黒光,如墨龙夭矫,配合着元冲的金杵和成昆的白骨鞭,合斗苏卿的映雪剑。金白黑三道光芒缠斗着一道白光剑光,满空俱是金霞异彩,杂沓生灭,变化万端,骇人心魄。
苏卿先见成昆竟奔主人一家而去,便知他欲其一家人不利,心里着急,分心两用,险些着了元冲和朱壁的道。待成昆无功而返,加入战团后,她反倒放了心,暗道:“想必是端木青云将主人一家藏了起来,以至成昆徒劳无功。主人一家有了端木青云暗中保护,当不至有事。眼前这三妖人俱是魔教高手,邪功厉害非常,三人合力斗我,我绝不是对手。端木青云虽说会暗中助我,但他还要保护主人一家的安全,怕也不能分身,我更不可有些奢望。不如我将三妖人引到别处,既解了主人一家的困局,还可相机脱身。”打定主意,遂一边运使映雪剑抵敌三妖人攻击,一边在空中不着痕迹地将三人引向远处。
苏卿已尽得华山老祖的真传,再有小时服食朱果,功力深厚,又有映雪剑的神威,神通剑法当在三妖人之上。若是单打独斗,三妖人谁也不是其对手,可是此时三妖人联手合斗,彼攻此守,寻隙抵暇,配合的天衣无缝。
三妖人所使的兵器中,元冲的金杵因刚炼没几日,威力反倒最弱,其次是朱壁的乌金锏,最厉害的当是成昆的白骨鞭了。
成昆和朱壁在魔教中虽列在十二怪之中,位于元冲之后,若论功力妖法,自是不如元冲。但元冲乘手的太阴钩被毁,故对敌时打了折扣。而成昆和朱壁所使的白骨鞭和乌金锏却是修炼了数十年,早与自身合而为一,此时对敌,倒显得比元冲更比厉害了。
成昆那白骨鞭之所以最厉害,因那鞭长有丈余,鞭稍结有一个骷髅,可以随意变幻大小,且还不时从骷髅的口里往外喷白色的毒烟,实是防不胜防。
斗不过百十回合,苏卿已落下风,剑光威力大减,迭遇险招。此时不知不觉间已将三妖人引出十数里远,苏卿遂打算趁机脱身。
元冲见苏卿败势已定,心里大喜,这才发现竟远郝家甚远了,又见苏卿神色变幻不定,便料知她要逃走,嘴里冷哼道:“臭丫头还想逃,却是休想!”因见已方胜局已定,重又勾起色心,遂又对朱成二妖人笑道:“这小妞想要逃,且莫放脱了她。更先不要伤了她性命,待我等将她生擒回去之后,受用够了后,再将她剥皮抽筋,知道与我教作对的下场。”
朱成二妖人听后,各自点头称是,一边嘴里胡言乱语地说着,一边加紧催运空中各自的兵器,三种兵器,化作金白黑三道光芒,将苏卿紧紧包裹在其中。
苏卿见自己相机脱身的心思被对方识破,且对方又将自己所以退路封死,仗着映雪剑的神威,将身紧紧护住,才勉力又支撑了一会儿。
剑光之外,对方那三道光芒互相交织,变化莫测,结成一个巨大的光团,将苏卿连人带剑光裹在垓中。
第一四七章 震天撼地
苏卿见四下退路全被对方封死,逃脱无望,急迫间便想到了端木青云,不禁暗道:“你若再不来助我,我当性命休矣!”逃既无望,唯一希望便寄托在了端木青云的身上。
可是双方激斗了这么久,苏卿更是迭遇凶险,那端木青云竟然不曾现身。苏卿渐渐绝望,暗叹道:“端木青云乃是他们同伙,我希望他能救我,岂不是痴人说梦?”仗着映雪剑神威,又勉强支撑了一会儿,眼前形势越发的险恶,苏卿遂将心一横,暗道:“与其活着受他的凌辱,不如我先自行了断了,免得清白有损。”觉得这般死了,甚是不甘,又想道:“我便是死了也要寻你们一个垫背的。”心意已决,便欲与其拼命。
这时忽听耳边有人传音道:“你身上既有天雷针,此时不用又待何时?”听声音正是端木青云。
苏卿听后,这才倏地惊醒,先前因对敌经验浅,慌于应敌,竟忘却了自己还有利器;再者因那天雷针乃那老丐所赠,自经数日前老丐为服那怪鸟,见苏卿危机于不顾,心里已然对其生厌,自那之后也不想再用他所赠的天雷针了。
此时形势危急,苏卿为求自保,也就顾不得许多了,当下心里暗道:“以端木青云那等神通,尚且挨不了天雷针的一击,何况对方三个妖人?虽然我手里现有只有两枚,若能一击而中,除去对方两人,余下无论是谁,我也不怕了。”想念及此,已悄然将天雷针取在手里,欲相机发出。
元冲见己方形势占优,苏卿已成笼中鸟,砧上肉,正觉得意,却见苏卿神情先悲后喜,且手似从怀里取出甚物事,首先警觉,提醒同伙道:“小妞恐要有诈,大家要多加小心。”话音未落,倏见苏卿将手一扬,发出两道碧光。
元冲见那碧光飞来甚疾,且威力骇人,大惊道:“小心!快闪!”
苏卿张手将那两枚天雷针尽数发出,两道碧光穿过剑光,直向剑光外那层异彩光网击去。
朱壁虽先听到元冲示警,但仍未放在心上,见碧光飞来,忙催乌金锏迎了上去,与其中一道碧光相撞,只听得一声惊雷般的巨响,精芒乱射,星雨纷飞,瞬间消散不见,而天雷针与乌金锏也一同毁灭。
成昆在那碧光飞来时,本也存着与朱壁同样的心思,想用自己的白骨鞭去破那天雷针,当看到朱壁那数十年修炼的乌金锏给天雷针一击而毁后,又惊又骇,不敢再用白骨鞭相迎,忙将白骨鞭避了开去。
苏卿发出两枚天雷针,其中一枚与乌金锏同时损,余下一枚已然穿过外面那层光网,如一道碧色匹练,挟着轰轰雷鸣,径直向空中的元冲飞去。
因苏卿恨极了元冲,两枚天雷针尽向他一人发去,若非朱壁挡了一下,其中一枚与乌金锏同毁,两枚天雷针同击,怕是元冲绝难活命。
元冲见那碧光径向自己飞来,识得厉害,忙即将在空中的身形陡然拔高数十丈,避了开去。不想那天雷针已然与苏卿心灵相通,一击不中后,竟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又掉头飞了回来,重又向元冲击去。
元冲吓得心胆俱裂,见既躲不过,索性与它拼了,暗自一咬牙,催动空中那柄金杵,向那碧光迎了过去。两下相撞,巨响过后,火星四射,一同毁灭不见了。
那金杵本是元冲拿来临时用急,也才修炼不几天,虽然被毁,故也不觉可怜。可是少了这件兵器,若要对付苏卿的映雪剑,就要少了一分助力。
苏卿发出天雷针后,想着总可以伤着对方一个,不料对方竟一个未伤,只击毁了对方两件兵器,不觉可惜。
本来三妖人联手结成的异彩光网,因乌金锏和金杵先后被毁,只剩下白骨鞭,独木难支,现出巨大的破绽,映雪剑剑光大盛,只一绞,又将那白骨鞭绞灭。
三妖人兵器尽毁,形势顿时逆转。又惊又怒之下,朱壁和成昆嘴里纷纷怒喝,便欲与苏卿拼个生死。元冲因与苏卿交过手,知道映雪剑的厉害,何况此时已主三人兵器已毁,万难抵挡对方的映雪剑,见那映雪剑击毁了白骨鞭后,生又向三人飞来,心生怯意,当即招呼道:“此剑威力无比,不可力敌,我们快撤。”一边说着,一边抽身向西急速遁去。
朱壁和成昆邪法本就逊色于元冲,见他既已逃走,又如何再敢停留,遂互相招呼一声,一向北,一向南各自破空遁去。眨眼间,三人已遁出数里远。
见三妖人分三个方向逃走,苏卿一人难以全都顾及,且对方遁得又快,想追已然不及,只得放弃。
就在这时,忽听得遥空传来三声龙呤一般的长啸,随着啸声,夜空中现出三道剑光,分三个方向,向那三妖人斜刺里截了过去。
那三道剑光一红一白一蓝,向三妖人截击过去,如三道匹练,其疾如电,眨眼间便各自追上飞遁的三妖人。那三道剑光各自在三妖人面前化成一片光幕,封住他们所有的去路。
三妖人识得剑光厉害,且自己的兵器此时已毁,无法相抗,只得折身往回逃。去得快,回得也快,三妖人又重被那三道剑光逼回原点。
那三道剑光,上下盘旋,交织成一幢巨大的光网,反将三妖人罩在当中。
三妖人重汇一处,身处剑光之中,彼此你看我,我看你,俱都面色如土,神情沮丧。此等情景竟与方才三人围斗苏卿时如出一辙,只是互换了位置罢了。
自那三道剑光出现,直到将三妖人逼回,前后只不过瞬间工夫。苏卿在空中看得真切,既惊且喜。因恨极了三人,当即便欲放出映雪剑,将三人一举击杀了。
忽听空中传来一声哈哈大笑,有人说道:“这三妖人已成网中之鱼,杀他们还不容易?却也不急于一时。”
随着话音,空中现出三个人来,悬空分立在剑网之外。
苏卿随即住手,遁声看去,见那三人乃一道两俗,俱是仙风道骨,正气凛然,心里既佩且羡。
“三位援手之恩,小女子在这里谢过了。但不知三位尊姓大名?仙居何处?”苏卿在空中向那三人施礼谢过之后,遂又问道。
其中那道人向苏卿微微含首,笑道:“小师妹毋需客气,待除了这三个妖人之后,我们再行相见不迟。”
苏卿听对方口称自己为小师妹,先是一怔,随即心里灵光一动,想起师父华山老祖曾对自己说过,自己还有四位师兄,并将其每个的容貌说与自己听了。此时忆起,再一比照,果与师父所说的那四位师兄甚是相像,只是少了其中一人而已。
想及此,苏卿心里一喜,说道:“三位莫不是小妹的三位师兄吗?”
其中那年纪最小,生得英拔俊挺的青年笑道:“小师妹果然冰雪聪明,一猜便中。你我师兄妹虽是初次相逢,但大敌当前,一会儿才叙情义。”
另一年纪介乎于两人中间的中年亦笑道:“久闻师父他老人家收了个根骨秉赋俱佳的小师妹,今日一见果见不假,令师兄我等相形见绌呀!”
苏卿初次见到三位师兄,也是欢喜无限,虽有满腹的话要说,听到之后,也只有暂时忍住。又见三位师兄只是将那三妖人困在剑网之中,却不杀死,不觉纳罕,终还是忍不住问道:“敢问三位师兄,这三妖人已成网中之鱼,杀之也是易如反掌,却一时又不杀,不知是何用意?”
那道人道:“这三妖人还有一同伙隐匿一旁不曾现身,欲将他引出一同除去。”随即向着下面地上的一处树林里又发话道:“我知你躲在林里,还不快快现身,难道真得见死不救?”
苏卿闻听此言,不由得一怔,遁声向下看去,此时乌云遮月,只见那树林里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清,更看不到里面藏着的究竟是何人,随即暗道:“林中所藏之人显是三妖人的同伙,三位师兄一时不杀那三妖人,却是为了引林中那同伙妖人出来,然后欲来个一网打尽。”
又见道人说完之后,那树林中仍是无声无息,苏卿心里又想道:“怕是林中那妖人早吓跑了。”
忽又听那道人向着树林里又冷笑道:“我知阁下在那里藏匿已有多时,此时也并未遁走,若再不现身,休怪我等不客气。”
待道人说完,那青年接口道:“二师兄毋需与那妖人多费唇舌,既然他不敢现身,我便逼他现身就是了。”话音一落,张手击出一团光球,其快如电,径向着下面那片树林飞去。
苏卿此时忽然心中一动,脱口叫道:“师兄且慢出手!”可是为时已晚,光球击中树林,听得震天价般一声巨响,地皮都似在震动,才见那片树林竟整个被击毁,树倒枝折,狼籍满地。
第一四八章 聚首
苏卿见那一击之威竟如此巨大,无论巨石还是树木皆被催毁,藏身树林里的妖人同伙想必也难逃厄运,心里猛地一沉,暗道:“他不会就这样死了罢?”
这时却听那青年嘴里惊咦了一声,说道:“树林里没人!想是那妖人给我们吓破了胆,趁我们不备偷偷溜走了。”
苏卿听完,忙即向下看去,这时云破月现,清光下射,下面景象看得真切,除有碎石和残枝之外,果无一丁点人的踪迹,随即长出一口气,咐道:“他果然没死,这便好了。”
这时突听那道人喝道:“四师弟小心!”同时就见他将手往前一指,从指尖发出一道光箭,直向青年的身后迎去。
那青年在听到道人出声示警的同时,已然听到身后传来微细的异响,情知有人突袭,已然加了防备,随即大喝一声,道:“竟敢偷袭我,找死!”猛地转身,就见迎面飞来一圈银环,后面发出一溜银色花火,挟着嗤嗤异响,眨眼间已到了近前。
那青年见那溜花火来得竟如此之快,大出意料之外,心里吃惊,忙不迭挥手在身前幻出一片光幢,如一堵墙般,想将那银环挡住。
谁知那银环来势霸道已极,光墙竟阻拦不住,顿被击破,那银环火来势不减,仍向青年飞来。
此时那青年的宝剑正围困着元冲等三妖人,无法回身相助,而那银环来势又猛,躲闪已是不及,眼见那银环已到眼前,暗道:“我命休矣!”
与此同时,那道人所发出的光箭已然飞到,斜刺里与那银环撞在一起,只听得一声脆响,银环却没被击落,只是在空中一转折,竟向回飞去。
远处空中现出一人,只见那人将手一张,花火敛处,将银环接在手里,随听那人向青年冷哼一声,道:“没死在我的银环之下,算你命大!”随即又扬声道:“我非贪生怕死之辈,又岂会被你们吓跑?速速将我那三个同伴放了,要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自那青年被袭,到来人现人,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却是凶险万分。
苏卿看清来人,又惊又喜,脱口叫道:“端木青云,果然是你!”
那青年闻听苏卿叫出来人的名字,也是一怔,随又想到自己几乎死在他的手里,不禁又气又恨,嘴里说道:“二师兄三师兄,待我等先杀了那三个妖人后,再对付这人。”
那道人和中年人听后,心领神会,三人暗下同时催运剑光,见那剑网陡地往中间一缩,随听三声惨叫,剑网中的元冲等三妖人已被剑光绞得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原来元冲等三妖人被困在剑网中后,先还存着一丝的侥幸心理,后听到对头互相说话,才知对头四人竟是师兄妹,这才知活命无望,便暗下合计欲拼个两败俱伤。后见端木青云突然出现,三人重又生出活命希望,正自欣喜,不想对头竟突然发动,剑网回缩,三妖人连念头带没来得及转,旋即身死,终落个恶贯满盈。
青年因气恨端木青云偷袭,几乎死在其手,在消灭了剑网中的三个妖人后,首先纵身上抢,冲着端木青云便飞了去,同时将手往前一指,宝剑化和一道白色匹练,直取端木青云。
端木青云万没料到对方下手竟如此之快,眼看着三个同伙死在自己眼前,却无能无力,也是又气又恨,见那青年催剑冲了过来,口里喝道:“我要你给我的教友偿命!”一边说着,一边张手放出那玉环,一溜碧色花火径直迎了上去。
道人和那中年人见师弟抢先出手,恐他有失,遂忙不迭也飞身上前助战,与青年呈鼎足之势,将端木青云围在当中,同时各将手里宝剑放出,一红一蓝两道剑光分左右向端木青云飞去。
端木青云在魔教中,功力神通仅次于教主和二妖之后,单打独斗足可与对方三人一战;而三人也是华山老祖嫡传弟子,玄功剑法尽得乃师真传,天下已然少有匹敌的。端木青云在三人合斗攻击下,又岂是对手?
白红蓝三道剑与那溜银色花火斗在一处,没几回合,端木青云的玉环已相形见绌,尽落下风。
端木青云本有机会逃走,之所以没有逃,一是不忍看着同伙被杀;二是不想背那怯敌退缩之名。虽然他也明知自己绝不是对方三人的敌手,出去也只是送死,却还是义无反顾地现身。此时身处对方合围之中,形势危极,竟也面无惧色,催使那玉环勉力支撑。几次都是险些中招,俱仗着浮光幻影法才侥幸避过。
旁观的苏卿并没有上前助战,此时她心里正在做着天人交战。一方是自己师出同门师兄,另一方虽是魔教妖邪,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双方正邪交战,自己竟不知该如何应付了。后来见到端木青云迭遇险招,形势已是万分危急,又惊又吓,忙即叫道:“请三位师兄暂且住手!”
那青年因端木青云对已偷袭,对他恨之入骨,闻言之下,嘴里兀自恨恨地说道:“师妹不用助战也可以,你只需一旁观战,待我等杀了这妖人后,你我师兄妹再叙情谊。”
苏卿急道:“你们不能杀他!”随即又道:“三位师兄快些住手,能否听小妹一言。”
那三人闻言俱都是一怔,那青年道:“师妹何出此言?正邪不能两立,除恶更当务尽,师妹怎可说不能杀这妖人?”
说这几句话的工夫,两下仍没住手,端木青云更是连遇险招,并中了一剑,鲜血业已染红前襟。
苏卿见状,更是惊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急道:“求三位师兄剑下留情!”随即又对端木青云道:“端木公子也快些住手!”
端木青云听出苏卿说话声已然变了音调,知他替自己担心,心里反倒一热,想道:“原来苏姑娘心里还是有我的,此时便是死了也值!”当下长笑一声,嘴里说道:“你们要杀我尽管杀好了,我绝不还手。”同时收回玉环,作出待毙状,那道人和中年人见此情景,大觉意外,不由得住了手。而那青年仍是不依不饶,嘴里说道:“你既自动受死,那就拿命来罢!”催运剑光,直取端木青云。
端木青云见剑光飞来,竟不躲不避,反是将眼一闭,闭目待死。
那道人见状更觉惊奇,嘴里不禁呼道:“四师弟剑下留人!”同时运使宝剑,向端木青云身前挡了过去。
那青年见师兄放剑挡了过来,又惊又愕,忙不迭将剑收回,转头对道人说道:“二师兄为何不要我杀此妖人?”
道人轻轻一笑,说道:“四师弟毋要急燥,小师妹既求我们剑下留人,总得给师妹分说理由的机会罢。况且此妖人已是网中之鱼,也绝逃不出我们手去,杀他也不急在这一时不是?”
那青年虽然心里仍自气恨端木青云,但向来最信服二师兄,闻言之下,便也住手,向着苏卿嘴里兀自气哼哼地道:“四师妹,你为何不让我们杀他,快些说出理由来。”
苏卿惊魂乍定,稳了稳神,说道:“此人名叫端木青云,虽是魔教妖邪一流,但他人却不坏,不仅数日前曾救了我一命,就在这之前,若非有他暗中相助,我恐早已死在元冲等三妖人的手里了。他既与我有恩,我不能见死不救,遂只能肯求三位师兄高抬贵手,放他一回,也算替小妹我报还他的救命恩情了。”
三人听完,都是一怔,互相看了一眼后,那中年人说道:“小师妹此话当真?此人乃魔教妖人,正邪不两立,他又怎会救你性命?”当看到苏卿脸上似微微一红后,当即似有所悟,转头向那道人又道:“此事还是由二师兄作主罢!”
那道人心里暗道:“小师妹所说当是不假!若果是如此,此妖人倒也良心未泯,更何况先前我们故意引他出来时,他本有机会逃走,却是未逃,足见此妖人还有几分义气。”想及此,遂将目光转视到了那青年身上。
那青年见道人向自己看来,不由得一怔,嘴里说道:“二师兄三师兄,莫非你们真得想放过此妖人?”
苏卿见道人和中年人既已活心,不禁一喜,遂向青年道:“此中详情小妹当容后再讲,还请四师兄高抬贵手,先放此人一回吧?”
那青年因先前几欲死在端木青云的玉环之下,故才气急败坏,此时渐渐心平气和,心里想道:“妖人既救过小师妹一命,尚且有此义举,何况此时他又束手待毙,我又岂能趁人之危,作那小人之举?不如这次暂且放过他,也算给小师妹一个顺水人情。”想罢,遂向苏卿说道:“此妖人既曾救了师妹一命,我等又岂能恩将仇报,索性放他这一回就是了。”
第一四九章 天外飞仙
苏卿听完大喜,遂向三人说道:“多谢三位师兄对小妹的抬爱。”随又向端木青云说道:“我师兄们既都答应放你了,你现下就快些走罢!”
凡人见有一线活命机会,任谁也不想死,端木青云也是如此。他虽不惧死,但见苏卿为已求情,也不禁生了活命之望,又恐激怒对方,遂也不再开口,默默地呆在一旁。
这时听苏卿说完,遂向她脉脉地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对那三人嘿嘿一笑,说道:“你们此次放我走,我却不领情,今后相遇,我们还会要拼个你死我活。”
青年冷笑道:“此次放你一命,全是看在小师妹的面上,并不要你领我们的情。我们更不会怕你,若下次再被我们遇上,绝不会再让你活命。”
端木青云嘴里哼了一声,道:“后会有期!”当最后一个“期”字出口,施出浮光幻影法,人一闪而没,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三人看出端木青云临走时所施的不过障眼邪法,虽不以为然,但见他身怀此等神妙邪法,也不禁暗自吃惊。
等端木青云走后,那三人收起各自的宝剑,随向苏卿一招手,一同落地,彼此初次相见,自报了姓名后,才互叙情谊。
苏卿虽从年纪上看出三位师兄的师排顺序,更早知自己四个师兄的名字,却分不清谁是谁,此时互报了姓名之后,才知那道人名叫王志谨,乃是自己的二师兄;而那中年名叫沈轻云,是三师兄;那青年名叫樊初阳,是四师兄。
苏卿重给三位师兄行过礼后,这才将自己与端木青云相识,以即救自己的经过详细说与三人听。
听苏卿说完之后,樊初阳道:“先有端木青云救小师妹,再有在这之前他本有机会可以逃走,却还是为同伙挺身而出,就这两件事上来看,他还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最佩服的也是这样的人,他与我们虽说正邪有别,可他也算是邪道中的好人了。”佩服之余,已然将之前端木青云对他偷袭之恨忘得干干净净了。
王志谨这时忽对苏卿道:“你说你二人曾在深渊之下斩了一条怪物,并得两颗宝珠,且将那宝珠取来给我看看。”
苏卿依言将宝珠取出,递给二师兄王志谨。
王志谨接过宝珠,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番后,对苏卿道:“如我所猜不错,你们所斩的那条怪物名叫‘蹇蟒’,乃前古异兽,若果真活到现在,当有数千年了。此异兽喜阴,常生长在阴暗渊泽中,且性凶恶无比,专以毒虫鸟禽为食。当它长成最大时,体长能达上百丈。此异兽看似浑身光滑无鳞甲,却是坚欲金钢,若非小师妹映雪剑又是上古神兵,绝难杀得了它。”
举起手里的那颗宝珠,随又笑道:“此异兽虽名生有四目,却都是瞎子的眼睛,穷摆设。它那四目根本不能视物,完全凭着嗅觉辨别事物。而且它其中的两只眼睛虽然无用,却是无价之宝,也就是此颗宝珠。此珠在蹇蟒体内孕生数千年,集天地精华,宝贵之处仅次于它的那粒内丹。此珠名曰‘水火珠’,能避水火,实乃世间罕有的宝物。恭喜小师妹福缘深厚,得此水火宝珠。”
苏卿听二师兄说出此珠来历,又想起在郝家婚礼上,那莽汉何老二洒酒之景,顿时恍然,遂笑道:“若非听二师兄说起此珠的神奇之处,我绝不会知道。本来此宝珠乃是一对,另一颗为端木青云所得,却给在在婚宴上送人当贺礼。”
王志谨道:“此宝珠乃世间罕宝,无深德厚福者,不能受之。那郝家乃一介平民,得此宝珠,对其来说不仅不是好事,恐还会引祸上身。”
苏卿听后,随即想起前先元冲几妖人为端木青云送出的那颗宝珠,险起内哄,故深以为然,脸显忧虑地道:“宝珠既已送出当不能再索回,可是惹再留在那郝家手里,又恐给其引来无穷祸事,这却又该如何是好?”
王志谨笑道:“这倒无妨,一会儿我们一同去那郝家看看,一来安抚一下对他们的惊吓,二来也可顺便以观其效。”说完,把手里水火珠重递给苏卿,口里又道:“这珠甚是宝贝,师妹还是谨而收之,以免怀璧其罪,引来无穷后患。”
苏卿却不接,口里笑道:“小妹德薄福浅,不能拥有此宝珠,还是二师兄代我叫管罢!”
王志谨摇头道:“但凡世间罕宝,俱能识主。此水火珠既为小师妹所得,即为此宝珠的主人,别人恐难受用,还是请小师妹收回罢。”
苏卿仍推辞道:“不如由二师兄先代我收管着,待日后有机会再转交师父老人家收管如何?”
王志谨道:“还是先由小师妹收着,日后亲自交给师父才对。”
苏卿仍是不肯收,这时沈轻云忽道:“二师兄所言极是,小师妹还是先且收回。况且小师妹此次离家入世,前途多有险恶,说不定此珠还能给你避去许多的灾险呢。”因他看出苏卿额间隐现一条红线,乃是灾难之兆,故才有此一说。
王志谨不仅尽得华山老祖真传,更擅相卜之学。之所以不受那水火宝珠,便因早看出苏卿额间红线,担心她劫难不远,只没明说罢了。他与沈轻云同样的心思,此珠或许能替苏卿挡一挡难劫,故才坚辞不受。
樊初阳也在一旁相劝苏卿速将宝珠收回。苏卿无奈,只得接回水火珠,重又妥善收好。
见苏卿收起宝珠后,沈轻云又笑道:“小师妹先机缘巧合,取得映雪剑,再又得此水火珠,实中福泽深厚,却怎还自谦德薄福浅呢?况且小师妹尽师父真传,将来我们这一脉还得指着小师妹来发扬光大呢。”
苏卿听后,讪笑道:“三师兄实是高抬小妹了,我那有些能耐?若功力修为,三位师兄都高出小妹甚多,小妹自叹弗如,只望不给师门遗羞,哪里还敢奢望光大门户?”因他看过三位师兄的玄功剑法后,自觉与之相差太远,故所说这些话实是肺腑之言。
樊初阳笑道:“师父一共收了五个徒弟,现在我们四人已然会面,唯差大师兄一人了。”顿了一顿,又道:“大师兄坐镇华,所要应付的索事也实是太多。且大师兄秉师父之愿,心怀壮志,要将师学发扬光大,创出一门道家剑派来。我和二师兄师兄为佐大师兄,也只能勉为其难,好在也没给师门丢脸,这些年来倒也在天下闯出一些名头了。现在既然又添了小师妹,我们更加如虎添翼,达成师父之愿有望了。”
二师兄沈轻云笑谓樊初阳道:“四师弟在小师妹面前说这些倒也无妨,若在人前说出,怕不要遗笑大方!”
樊初阳笑道:“我只不过话说得直了些,难道有错吗?这些年我师兄弟四人行走天下,锄强扶弱,除暴安良,名头日响。现下更是专与魔教作对,欲将魔教一举铲除,为天下除害。算了算,死在我等剑下的魔教妖人当不在少数了。”
王志谨正色道:“魔教已然立教数百年,根深蒂固,势力庞大,况且教中妖人高手甚多,我们现在业已公开与其为敌,恐双方难斗还有后面。我们更万不可因目前几次小胜,而气盛骄敌,若如此反与我们有害。”
沈轻云点头道:“二师兄所言极是,我们当定谨记就是。”
樊初阳亦道:“经过这几次与魔教交手,我们虽胜,实是仗着出其不意,以多对少之利。若论真正实力,魔教实远甚我们。我话虽如此说,却哪里敢小看魔教?更不敢骄敌了。”
这时苏卿开口说道:“不知小妹能做些什么?”
王志谨问道:“小师妹此次离家入也可有一定的行程?”
苏卿想起此次离家实为寻找心上人,听后遂脸上一红,说道:“小妹此次乃欲往京城一趟,寻一友人。因道路不熟,才经历了这许多波折,也幸能与三位师兄在此相会。”因羞赧,故也没说所寻何人,只是一语带过。
樊初阳不知就里,脱口问道:“小师妹孤身一人,不远数千年赶赴京城,却不知所寻为何人?”
苏卿闻言,又羞又怯,满面通红,竟不知如何回答了。
王志谨和沈轻云早从苏卿的神情上看出些端端倪,遂也没有再问。不料樊初阳心直口快,竟还是问了出来,两人曾几次给他使眼色示意莫问,却是不见,直使二人又好气又好笑。
樊初阳哪里女孩心事,且心无城府,想到甚么便说甚么,见苏卿不说,遂又道:“若小师妹不便说,也可以不说。”
王志谨和沈轻云听了,都不觉笑出声来。
苏卿一怔之后,红着脸道:“哪里又有不便说得?只因此人说来师兄们也不识得,故才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