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炫技
月光如昼,天宇澄清。
一条黑影如鬼魅般出现楚天秋面前,突如其来,被吓了一跳,随着一声轻喝:“站住!”楚天秋面前忽幻出一红光幕,如一堵光墙,挡住他的去路。
楚天秋随即住步,透过光墙,看清来人之后,笑道:“舜妹,是你呀!吓了我一跳。这晚了,你在这干什么?”
苏舜将手一招,那堵光墙陡地消失不见,随即上前几步,走到楚天秋跟前,娇笑道:“都这么晚了秋哥哥怎么也还在这里呀?”她虽只十二岁,却已有成年少女的风姿,此时穿着一身浅绿色裙装,头上斜插着一支碧玉发簪。月光下越发显得她长身玉立,浅笑轻颦,星眸流波,清丽绝伦。
楚天秋一时话塞,怔了一怔,笑道:“舜妹妹仍是牙尖口利,我说不过你。”随即又道:“你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吗?”
苏舜撇嘴道:“没事就不能和你说说话了吗?你现在白天里又读书又练功的,忙得不亦乐乎,我就是想和你说话,你也没空搭理我。没办法,我只好半夜在这里堵你,和你说说话了。”
楚天秋一怔,道:“我偷偷练功的事,只有舅舅舅妈知道,你又如何知道的?”
苏舜笑道:“你练功的事能瞒得了一时,又能瞒得了一世吗?不仅我知道,全家也都知道了。姑妈姑父也早知道了,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楚天秋知道父母满心企盼的是自己能努力读书,将来考中状元,光宗耀祖,故一直反对自己练功,所以自己练功的事都在瞒着他们。先听自己练功的事竟已败露,正自心急,待听完后,方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遂笑道:“你近年来直随舅妈练功,进步神速,常听舅妈夸你,就刚才你使的那招就果是很厉害嘛!”
苏舜听他夸自己并不以喜,反撇嘴道:“你和卿妹都有明师指教,成就自是非同一般,而我也只能随母亲学些幻术虚招,又怎能与你俩比呢!”语气甚是失落。
楚天秋听得心里一动,遂道:“舅妈的神通我是亲见的,你若能学全,其成就必也非凡。就刚才你使得那招我便不会。”
苏舜道:“你说这些是故意在哄我开心罢了,我才不信呢!”嘴里虽如此说,脸上却也放出兴奋的光芒。
楚天秋使劲点头道:“我真得没骗你!我虽随师父练了七年的功,却一直练得都是内功心法,和一些拳脚功夫,枯燥无味的很。”
苏舜摇头道:“我不信!若不然我俩就在这比比?”当下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楚天秋双手连摇,道:“不行!我真得不是舜妹的对手。”
苏舜道:“不比怎么能知道!”随即轻叱一声,又道:“秋哥哥注意,我可要出手了!”话音未落,陡地伸出,直抓向楚天秋面目。
楚天秋没想到苏舜说出手就出手,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忙不迭抽身后退,才堪堪躲过这一抓,嘴里说道:“舜妹妹,你真打呀!”
苏舜轻笑道:“当然了!秋哥哥可是手下留情呀!”说话间,手上挽起拳头,一招长蛇出洞,直捣楚天秋的胸口,脚下又使出老树盘根,扫向他的双踝。
楚天秋叫了一声:“来得好!”将身一纵,跃起丈余高,落下时已然到了苏舜的身后,那一拳一腿自然落空。
苏舜娇笑道:“秋哥哥的功夫也俊得很嘛!”话音未落,忽地一个怪蟒翻身,两只秀拳夹着劲风又攻了出去。
楚天秋见那双拳来势极快,将身往后一仰,脚后顿外,倒退出去数尺远近。
苏舜双拳落空,忽地收招,说道:“秋哥哥,你只是一味地闪躲,还为何不还手,莫不是看不起我吗?”
楚天秋摆手道:“非也!非也!实是舜妹妹这几招攻势极快,我无暇还手。”随即哈哈一笑,又道:“该轮到我出手了,舜秋要小心了!”他也是争强心极重,先被苏舜连攻几招,全无还手之力,也甚觉脸上无光。这时苏舜突然住手,此等良机岂能错过,当下抢身上前,一连攻出三四招。
苏舜见楚天秋攻势极猛,正中下怀,不仅不退,反倒迎身而上,二人拳脚交加,疾若飘风,快似闪电,顿时斗在一处。
苏舜也是心气甚高,因见楚天秋和苏卿都拜在明师仙人门下,唯独剩了自己,心里忌妒,这几年来随着母亲练功甚勤,便为得与他俩一较高下。今晚她也是有意等在这里,要与楚天秋较量一番。
楚天秋这七年来随疯道人除练内功,便只练一些拳脚功夫。而疯道人所教他的确是正宗的玄功心法,奥妙精深。七年来循序见进,已然将根基扎的极深固。
苏舜却是心浮心燥,想着一蹴而就,拳脚功夫,妙法幻术,什么都学,用功虽勤,却事与相悖,反入歧途。
二人斗不一会儿,苏舜在拳脚功夫上已是相形见绌,渐落下风。
苏舜见不能取胜,又急又气,忽觉头上一轻,再见眼前人影一晃,楚天秋已然后退数丈,站在那里手里似拿一物,直朝着自己笑。苏舜心念一动,用手去摸发髻,却是自己头上的发簪不见了。
楚天秋手里拿着苏舜的发簪,笑道:“舜妹还要再比下去吗?”
苏舜岂肯罢体,嘴里喝声:“再接我一招!”双手一扬,发出一团碗大银色光球,星驰电掣般击向楚天秋。
楚天秋忙不迭也发出一团银色,却较苏舜所发出的大一些。两团光球在空中相撞,发出一声爆响,星光四射,如撒了满天星雨。
苏舜如被一股大力震得后退数步,再见楚天秋仍是站在原地,纹丝未动。苏舜顿觉无地自容,既羞且怒,倏地双手在身前上下挥动,随着挥动间,十指指尖发出十股或黑或白的劲气。
那黑白二气越长越长,如两条黑白长龙一般,围绕在苏舜周身满空飞舞,夭矫腾挪。
楚天秋见状大惊,反身便逃,嘴里道:“在拳脚功夫上,我还可与舜妹妹较量一番,可是师父真得还未教我仙法妙术,我岂是舜妹妹的对手?舜妹妹快快住手,我认输便是。”
苏舜一心要胜了楚天秋,闻言心里竟也不信,一声轻叱,那黑白二气,离身飞出,如神龙夭矫,追到楚天秋的头顶,当空盘旋,然后往下一罩,将他紧紧裹住。
楚天秋正逃间,忽觉身上一紧,黑白二气已然将自己裹挟住,一挣竟未挣脱开,随即身体一轻,已被带起空中。就听苏舜道:“秋哥哥,你师父教了你些什么仙法妙术快快使出让我见识见识呀!”
楚天秋身在空中,动也不能动一下,苦笑着对下面的苏舜道:“我真得还没学仙术呢,舜妹妹怎么不信呢!”
苏舜道:“我就是不信!你若不使出仙术妙法,破不了我黑白二气,我便不放你下来。”手往空中一指,随着手指转动,却见楚天秋整个人也在空中飞转起来,且越转越快。
楚天秋身外被那黑白二气束得紧紧的,挣脱不开,直转得他眼冒金星,心里难受已极,直欲呕吐,嘴里求饶道:“我认输了,舜妹妹快放我下去吧!”
苏舜听他连声求饶,果像不会仙术的样子,又施法将他在空中飞转了一会儿,心气稍平,随即将手一招,裹在楚天秋身外的那黑白二气便倏地离体回飞,收入手中不见了。
楚天秋兀自身在空中,忽觉得身上一松,人便不由自主地往下坠。眼见离地只有丈余,忙地猛吸一口气,体内真气充盈,双脚已然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楚天秋双脚落地,兀自觉得发晕眼花,过了一会儿,稍觉好些,才走到苏舜跟前,先将发簪还她,后苦笑道:“舜妹妹果然仙术神妙,我心悦诚服,甘拜下风。”
苏舜脸上放光,笑道:“若论拳脚功夫,我输了你。但在斗法上,你却输了我。彼此扯平,不输也不赢。”
楚天秋忽问道:“我也曾亲见舅妈施过仙术妙法,刚才却见舜妹所使甚是眼生,隐含邪气,全不像舅妈所教,却是哪里学来的?”
苏舜心里一慌,面上却一丝不显,笑道:“你看花眼了吧,我施得就是母亲教我的。只不过又经我自己稍加变化一些罢了!”
楚天秋“噢”了声,道:“原来如此!”信以为真,遂未在意,随即又道:“我们快回家吧!”挽起苏舜的纤纤小手,并肩进村往回走。
苏舜的手被楚天秋握住的刹那间,似被闪电击中一般,不由得浑身一颤。电流传遍全身,顿有种异样感觉,似喜似羞,怔了一怔,侧脸向楚天秋笑道:“秋哥哥,我们有好长时间没这样手拉手了?”
楚天秋闻言忽想自己两人已然是大孩子了,当要避男女之嫌,慌不迭地放开苏舜的手,脸红道:“我一时高兴,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忘了避嫌了。”
苏舜不以为忤,反倒抓起楚天秋的手五指相扣,紧紧不放,娇笑道:“避什嫌?我们仍如之前那样不好吗?”
楚天秋一怔,不知如何是好了。
第三十一章 情窦初开
深秋夜半,凉风习习,泛体生寒。
二人手拉手一边往回走,苏舜一边问道:“秋哥哥,在你心里,把我当作什么人?”
楚天秋不防她有此一问,一怔之后,道:“我们三人自小一同长大,同吃同睡,非虽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而在我心里已然把你当做亲妹妹了!”
苏舜偏头问道:“那你把卿妹妹当做什么?也当作亲妹妹吗?”
楚天秋点头道:“当然!你俩都是我的亲妹妹的。”
苏舜忽幽幽地道:“可是我并不想当你的亲妹妹!”
楚天秋怔道:“那你想当我什么人?”
苏舜脸上一红,月光下看得更加分明,嘴里说道:“日前我曾听母亲对我说起,还在我们未出生时,父亲母亲与姑妈姑父便给我们指腹为婚,定下婚事......”说到后来,终因羞涩,说不下去了。
“指腹为婚?”楚天秋怔了一怔,在他印象里好似曾听母亲说起过,但当时自己年幼,也没太过在意,此时又听苏舜提起,心里不由得一阵慌乱,有喜也有忧。
楚天秋已到了情窦初开之时,之前由于一门心思用在读书用功,且与之接触的异性女孩只有苏舜苏卿二姐妹,何况一直都当作亲妹妹,根本没动过一丝的情念。这时忽被苏舜拨动情思,想到父母的指腹为婚,自己将来就要娶苏氏姐妹为妻,突如其变,终觉不可思议,不能接受。随即转念一想,苏氏姐妹俱都天生丽质,娇美如花,自己能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心里一阵胡思乱想,一会儿喜,一会儿忧。
苏舜忽又问道:“秋哥哥,我和卿妹妹你更喜欢谁一些?”心里虽害羞,却仍忍不住地问出了口。可当问出口后,心里又期盼着他能回答,故双眸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楚天秋正心乱如麻之时,不防苏舜如此直白一问,怔了一怔,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虽然对楚天秋的问答略显失望,但苏舜仍不甘心,又问道:“我和卿妹妹,你又会娶谁?”
楚天秋怔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些问题我从来没想过!我们就这样永远做兄妹不也挺好吗?”
苏舜嘟嘴道:“反正我不想做你妹妹!”随即嫣然一笑,又道:“既然我们已然指腹为婚,将来你娶我也好,不娶也罢,反正我都要做你妻子。”说话间,二人已然走近了家门口。
苏舜说完脸色绯红,放开楚天秋的手,一溜烟地跑到门前,将身一纵,越墙头回屋去了。
楚天秋站在门外呆怔了一会儿,然后使劲摇了摇头,似将脑中的胡乱念头统统抛掉了,这才纵身入院。却见天上月光如水,照在院内地下,如披一层银光。
两院都是静荡荡的,自家屋里一片漆黑,显是父母早睡了。而旁院舅舅屋里还亮着灯光,知道二人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
楚天秋径直到了苏翰青夫妇的屋外,轻轻叩门,道:“舅舅舅妈,我回来了!”
随着“吱”地声响中,屋门打开,里面显现苏翰青欣喜的面容,笑道:“你可回来了,我和舅妈正等着你呢!”一边说,一边拉着楚天秋进了屋,随手又把门关紧。
楚天秋随着苏翰青进到里屋,便见舅妈萧飞絮满脸愁容,见楚天秋时屋,急问道:“秋儿为何去了这久才回,莫非有什耽搁?”
楚天秋遂把此去求师,却遇对头寻仇之事说了,当然把回来相遇苏舜的事瞒了没说。最后又把师父已然答允相助,并算出舅妈天劫之时当在亥月月中时的子夜。
狐女先听楚天秋听说魔教寻仇疯道人,不禁花容失色,忧虑地道:“那魔教极为难缠,令师竟然惹上了魔教,此后怕是麻烦不断了。”
楚天秋笑道:“那魔教也没你们说得那么厉害嘛!那两人还不是被师父举手投足间便收拾了。”
苏翰青对魔教却是从所未闻,也未在意。狐女深知魔教的厉害,极替疯道人担心。但自己天劫将近,却也无暇顾及。后听疯道人竟算出自己天劫之日,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钦佩。一算日期,下月正是亥月,月中离此不过二十余日了。天劫将至,心里又是一阵惶慌。
楚天秋见舅妈脸有忧容,知她为已忧心,更怕引她担忧,故把师父对已曾说舅妈天劫之日,恐还会旁生枝节之话硬生生咽回没说,遂宽慰道:“舅妈毋须担忧,师父既然答允相助,并言已做了准备,当可平安渡过此次天劫。”
狐女点了点头,强笑道:“天劫将近,我心里越发的慌乱无神,只有仰仗令师父疯道人和秋儿你了。”
楚天秋道:“舅妈但且放宽心,秋儿便是舍了性命,也要保舅妈无恙。”
狐女心里一阵感激,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次日,楚天秋无心读书,便向舅舅苏翰青说要早去师父那。苏翰青也为爱妻天劫之事忧急,更无心教书,听楚天秋这么一说,便一口允了。
自四年前苏卿拜华山老祖为师后,便少有与楚天秋一块读书的时候了。苏卿先是每日去断云岭华山老祖处练功二个时辰,当日去当日归,从无间断。后竟有一去一两日或三四日才归,家里人渐渐习以为常。
当天苏卿又是去断云岭已三日未归,楚天秋已未在意。当楚天秋走出书房,却也没见到苏舜,心里尤觉奇怪,因急去飞灵洞,故也未理会。
楚天秋溜出家门,一阵风似地跑到了飞灵洞。此时才到巳初,一轮红日高挂树梢,清光满山,幽景如画。
楚天秋进洞后见师父疯道人正入定运功,便站在床前相候。
过了一个多时辰,才见疯道人运功完毕,收功睁眼后,看到床前的楚天秋,笑道:“今**怎这早就来了?可读完书了?”
楚天秋摇头道:“徒儿今日实是无心读书,故早早就来了。”遂把昨晚回去夜遇苏舜之事说了,又道:“徒儿拜在师父门下也有七年了,平日里除了练习内功心法,便只练了些拳脚功夫,师父却从示救我剑术仙法,现在我就连舜妹妹也不是对手了。”说着,故意做出一副愁苦的样子。
疯道人笑骂道:“你个猴崽子!你的心思为师父清楚的很。昨日为师既已答应从今天开始教你剑术仙法,确是真的。”随即脸色一正,又道:“至于舜儿所使的不过是一些妖法邪术,不足为道。”
楚天秋皱眉道:“我也看出昨晚舜妹所施之法不是舅妈所教,问她也不说,心里也甚是奇怪。”
疯道人若有所思,却什也未说。当下起身下了石床,领着楚天秋出了洞口,嘴里说道:“为师现在就教你剑术仙法!再过二十余日,便到狐女天劫之日,你又是助她渡劫之主力。这些日子里你要用心苦练,天劫之日当对你大有助力。”一边说,一边从身旁树上折下一根三尺多长的树枝。然后双手握住中间,往两头一撸,已然变成一柄木剑,递给楚天秋。
楚天秋把剑在手,轻重合适,又挥动几下,甚觉合手,遂笑道:“师父真个小气,却用木剑教我,什么时候把您的那柄神剑赠我才好!”
疯道人笑道:“休要贪得无厌!凭你现在功力,还驾驭不了那柄神剑,待你学成之后,为师自会把剑赠你。”
楚天秋自昨日见到师父用那清雾剑诛杀了飞天猴后,虽是惊虹一瞥,心却向往,今日本是无心之言,听师父竟有相赠之意,心中狂喜,用功更勤。
当天疯道人便口传心授,将飞剑驭剑之法教了楚天秋。
楚天秋本就天赋异禀,且又记忆超强,疯道人说过一遍,他已然铭记在心,再经疯道人演示过后,用木剑试着一学,竟然有模有样。
疯道人见状也颇为惊喜,深赞天材。
楚天秋初练剑术仙法,兴奋激情,如痴如醉,哪里还有心思读书?疯道人也虑到楚天秋助狐女渡天劫之事实是非同小可,他多一分神力便多一分胜算,索性让楚天秋暂且将读书放一放,每日全力练剑。
楚天秋先还怕舅舅不同意,回去试与他一说,苏翰青竟满口答应,并还代为向姐姐姐父相瞒。因为苏翰青深知,楚天秋关系着爱妻渡劫重任,他神通越大,爱妻渡劫也就越有把握。
此后一连二十多天里,楚天秋早早溜出家门,到了飞灵洞随疯道人练剑术仙法,直到很晚才回家。楚青云与苏氏夫妇倒也没有多疑,更未多问。
这些天里,楚天秋只顾着往飞灵洞练剑,早去晚回,竟连苏氏姐妹一面都未看到。偶向舅舅问起,却言苏卿自日前往断云岭就一去未归,而那苏舜这几日也常不见人,不知何往。
楚天秋听后竟不由得替二女担起心来。
第三十二章 天劫
晃眼间到了亥月月中这一天,楚天秋早早来到飞灵洞,向疯道人领授机宜。
疯道人早有成竹,当下如何应付,如何渡劫,一一向楚天秋做了布置,最后脸带忧色地道:“你小小年纪能以身赴险,助狐女脱劫,勇气实是可嘉。只是今夜这天劫非同小可,恐又生波折,更是凶险万分,你且要谨慎小心,临危不惧,到时无论发生什么变故,你只需做好你自己的份内之事,不可强自出头,要不然会危及到你与狐女的性命。到时若有甚不测,自有为师对付。”
楚天秋点头应允,一一谨记在心。
疯道人又督促楚天秋练了一会儿剑术后,便遣他先回家去了。
楚天秋一边往回走,一边心想道:“师父多次提到今夜天劫之时会另生变故,想来不假。只是什么变故,师父却是没说,想来好不令人心忧?”转念又一想,心道:“师父既然说出有他应付,当早就做了准备,我无需为此担心,只管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就是了。”想及此,心里一定,脚步加快,盏茶工夫已然到了家里。
楚天秋进了家门便直奔旁院苏屋。进了屋后,却只见舅舅舅妈在,仍不见苏舜苏卿。楚天秋不由得问道:“卿妹此去断云岭已有二十多日未回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狐女萧飞絮道:“卿儿去时曾言此次怕要多日不还,想必是练功到了紧要关头,无暇回来,故也毋须担心。我倒是担心舜儿,也两三日不见她的影了,真怕她会出什么事。”
苏翰青也脸带忧色地道:“近来越加发觉舜儿行动鬼祟异常,真得带她忧急。”
楚天秋忽想走日前半夜自己遭苏舜用法术戏耍之事,心里一动,遂宽慰道:“今夜子时便是舅妈天劫来袭之时,待安全渡过今晚的天劫,我明天便去找舜妹回来。况且她现已是大孩子了,又有舅妈所教的法力功夫防身,当不会有事的。”
狐女与苏翰青闻言一想,今晚天劫才是大事,而二女不在身边,正可少了一层顾虑。当下便将此放过一旁不在理会。
苏翰青便问楚天秋道:“令师可有甚安排和应对之策?”
楚天秋点点头,便把疯道人的指示一一说了。二人听后皆脸露喜色,苏翰青更感激地道:“疯道长真乃神人也,算无遗策,当能助吾妻安渡此劫。”
三人当下又详计了一番,将每个细节又都细细过了遍,尽可做到慎密周详,万全一失。算计完后,天色已然入夜。
三人马上各自准备起来。楚天秋先到院外寻来一根丈余长的竹竿,然后又请狐女自头上剪下一缕青丝,用红线系在竹竿顶头。然后便遣苏翰青避到自家屋里去。
苏翰青却不愿离开,说道:“夜晚天晚事关吾妻生死,我绝不能离开,不管成功与否,我能要与她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楚天秋脸有难色,说道:“屋里只留舅妈一人在此,我还要到外面去抵御天劫,舅舅若也留在这里,万一有甚闪失,岂不后悔莫乃?这都是为舅舅安危着想,还是避一避的好。”
狐女也在一旁相劝要苏翰青避一避。苏翰青毅然拒绝,坚词要与狐女在一起。
楚天秋也无法,遂道:“舅舅要留下也无妨,却要与舅妈保持距离,绝不能靠近一丈之内,舅舅可要牢记。”苏翰青点头应了。
时辰已至亥初。楚天秋变色道:“我们该行动了。”当下请狐女到了外屋,盘膝坐在地下,楚天秋便围着狐女的身边在地下圈起一道丈余径直的红线圈,然后叮嘱道:“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舅妈都切不可离此红线圈。”随即又嘱苏翰青绝不可靠近,遇事不可惊慌,更不许破坏了那道红线圈。
准备停当,楚天秋抓起上系狐女青丝的竹竿离身出屋,又嘱苏翰青将屋里灯火都熄了,后便轻轻一纵上了屋顶。相准位置,与屋里狐女上下呈一线,又将自己周身上下缠满红线,然后手握竹竿静立屋顶。
楚天秋伫立屋顶仰望夜空,只见碧空如镜,月光如水,院里院外广地疏林,阴影交加,静荡荡的,更不见一个人影。夜色幽静,看得甚是真切。
楚天秋虽胆大沉毅,但事关生死存亡,也不由得心里慌恐,暗咐道:“师父曾一再叮嘱,竹竿上系舅妈青丝,便是以物代人,只因自己仙缘福厚,当为持竿的不二人选。那天劫一击便退,只要自己临危不乱,挡过一击,便可无恙。师父又曾叮嘱,不到子时绝不可竖起竹竿。”当下把竹竿横握在手里,抓得甚牢。
站在屋顶旁观,自家屋里也是灯火全熄,父母当已早睡。楚天秋心里一定,当下沉心静气,峙立如山。
月渐中天,子时已至。楚天秋忙把手中竹竿竖起,竿长丈余,这一竖起足高出楚天秋头上二三尺余。夜风徐徐,只见竿顶那缕青丝随风飘荡。
楚天秋又等了一会儿,仰望碧空云净,月明星疏,仍如动静,不禁暗咐道:“不知那天劫一击是何等威力?我又能否抵挡的住?”正自胡思乱想,却见天际远远飘来一片黑云。那片黑云看似来势虽缓,却眨眼间便到了头顶。乌云盖顶,遮没了明月,四下里顿时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楚天秋见状心下一凛,不敢懈怠,不由得双手将那竹竿握得更紧了。
那片乌云飘到头顶便停住不动,遮月闭星。云中更是电光闪掣,如银蛇乱舞。忽听得一声霹雳响过,一道耀眼夺目的电光从云中划出,刺破暗空,直向楚天秋头顶击下。
楚天秋被那霹雳震得头晕眼花,浑身一震,险些跌倒。强慑心神,站稳脚根,那根电光已然击下。正不知该如何抵挡时,那道电光离头百余丈高时便不再下击,盘旋乱掣,如一道银蛇横空乱舞,将黑暗划得七零八落,光耀天宇,蔚为奇观。
那道电光悬空相峙了一会儿,倏地笔直下击。楚天秋见电光来势猛烈,若击在身上不死也得重伤,不退也不避,闭目待死。这时忽自他身上放出一道红光,那红光直冲云霄,向那道下击的电光迎面撞去。
一红一银两光空中相撞,顿时发出惊天骇地般的震响。顷时间,劲气罡风凌空倒卷,落地后如惊滔骇lang般,四下汹涌而去,所过之处树倒枝断,势极骇人。
两光在空中相峙不一会儿,那红光便见势绌回收,银光势长,渐渐地临近楚天秋头顶不过数丈高下了。
楚天秋陡觉一股巨力从空下压,力道渐大,直如泰山压顶一般。呼吸都为之一窒,几欲晕绝。
那道电光如银蛇掣空,下部与红光相峙不动,尾部与乌云相连,满空乱舞,电光闪闪,轰轰震响。
楚天秋身上所发那道红光越缩越短,随即一声震响过后,红光倏被电光击破,星雨纷飞,很快消失不见。再见缠在楚天秋身上的那些红线,已被震得粉碎,散落屋顶。
那道电光击破红光后,凌空围着楚天秋和那根竹竿一阵乱掣,后似有灵性般如有所觉,竟一分为二,一道电光圈住楚天秋和手里那根竹竿,一道电光穿破屋顶,向屋内的狐女当头击去。
狐女先在屋内红线内盘膝端坐,任外面如何响静,她也不为所动。后见那电光穿过屋顶,凌空下击,也是浑如未睹。
一旁的苏翰青却惊“啊”出声,正欲扑上去以身相抗,突见狐女周身那圈红线化成一道圆形光幕,上围四下一合,抵住下击的电光,下面如金钟倒挂般将狐女罩在当中。任那电光如何击撞,却也击不破那道光罩。
楚天秋站在屋顶,自身又无防御之力,那道电光在周身乱掣,便如被火炙烈烤一般,又灼又痛,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拼受痛苦,仍屹立不动,心里兀自替狐女担忧:“不知舅妈现下情形如何?能否抵抗得住?师父言这天劫电击并不能持久,只有一刻时工夫,只要拼受过了这一刻时,天劫电击便自然而灭。”
此时屋内狐女虽有光罩护体,但那光罩在电光连击之下,渐渐缩小,上顶光罩已距狐女头顶不过二三尺高了,形势甚是危急。
狐女端坐光罩之内,随着光罩越缩越小,同时也感受得到四下汹涌而来压力,似要将身体挤碎压扁一般,异常的痛苦。
苏翰青在一旁看到狐妻满脸痛苦,感同身受,却苦于无力相助,只是徒呼奈何。
狐女眼见那电光临顶,光罩顶部下凹,眼见便要被击破,势甚危急,不由暗急道:“光罩一旦击破,电光击体,我便形神俱灭,不如吐出我内丹还可抵挡一会儿。”随即又想道:“秋儿曾代疯道长之言,让自己不到万不得以之际,切不可运用内丹相抗天劫,可眼下形势已是万分危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想罢,把头一仰,张开櫻口,一团茶杯大小的红色光球脱口而去,对着那道电光缓缓迎了上去。
第三十三章 斗天
狐女那内丹甫一出口,便暴涨到银盘大小,光芒精射,耀眼生辉。那内丹升不到尺余,与那电光相距尺多远,中间还隔着一层红色光幕,似遇到极大阻力,忽升忽沉,不能再升。
果然有内丹相助,光罩顶部那光凹便不再加深,却也不回升,两下相峙不一会儿,就见狐女面如金纸,神色惶遽,内凡也在逐渐缩小,光芒也越变得晦暗。眼见着那道电光下击处,红幕顶部的光凹又自渐渐下深,那红色光幕也越发薄弱,随时都可能被击穿。
正在这时,屋门忽被撞开,就见苏舜奔进屋来,眼见母亲势急,口里大喝一声,道:“母亲,我来助你!”说话间,将手一扬,发出一团青光,疾如星火般撞向那电光与光幕顶部结合处。
苏翰青在一旁,一直守着楚天秋的叮嘱,无论何种情形下都不能靠近并出手,这时见爱女苏舜突然出现,并冒然出手,惊得心胆俱裂,阻道:“快快住手!”却也无及。
狐女在光幕内看得真切,见苏舜所发那团青光隐含邪气,若与电光相触不仅不能与之抵抗,反倒会引发电光更猛烈的攻击。那天劫电光具天地间极高极大的威力,若青光邪气引得电光全力反击,在场几人恐无一能幸免。狐女眼见危机一触即发,却苦与无法开口相阻,骇得脸色惨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窗外飞进一团红光,穿破窗棂,掣电般斜刺里撞向那团青光,听得一声爆响,精光四射,花雨缤纷,红青两团光芒消散不见。
随着那团红光之后,又人窗口飞进一人。来人落在苏舜的身边,现出身形,却是苏卿。只见苏卿甫一现身,便拉着苏舜的手腕纵退到院里,埋怨道:“姐姐怎可不知轻重,便冒然出手,这样不仅救不了母亲,还会害死大家。”
苏舜也是一片好心,并不知自己此举的害处,听苏卿埋怨自己,心里有气,一下甩脱掉她的手,怒道:“母亲势危,我要助她一臂之力,之又有什么错?你不仅不救,反倒阻我救母亲,你又是何道理?”
苏卿本就不如苏舜牙利嘴便,况且自小又常受她欺负,心里自然怯惧,被她这么一顿抢白,顿时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苏翰青这时从屋里奔了出来,见二女争得面红耳赤,便劝道:“我知你俩都是救母心急,且母亲还正势危,你俩就不是再争执了。我们还是进屋看看母亲的情景如何了!”当下左右拉起二女的手,便欲进屋。
这时忽见空中射下一道银色遁光,遁光敛处,院里现出一体胖高大的头陀人。头陀甫一落,便即哈哈一笑,道:“妖狐今夜天劫难逃,她那内丹乃百年修练的精华,若随她一同遭劫,岂不可惜,故老纳特来收取她那内丹。”说罢,视三人如未睹,大摇大摆地往屋里闯。
苏翰青乍见头陀突然出现,顿时吓得脸色如土,心系爱妻狐女安危,将身一挺,挡在屋门外,怒道:“你这恶头陀真是贼心不死,一而再,再而三的强取豪夺,此时吾妻正危急之时,我绝不能容你进去。”脸色坚毅,凛然不惧。
头陀“嗤”地一笑,道:“凭你又能阻得住老纳吗?”一面说,一面伸出粗长的手臂,张手抓住苏翰青的前襟,随手往后一抛,就见苏翰青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
这一抛又高又远,苏翰青又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不死也得伤。
苏卿在头陀现身之时,便暗自戒备,见他突对爹爹出手,挺身上前,嘴里叱道:“休要伤我爹爹!”却不想那头陀出手疾如闪电,自己竟慢了半拍。随即将身一纵,一道红光向空中的苏翰青追去。
苏翰青身在空中,心里暗道:“吾命休矣!”双眼一闭,正待等死。身未即地,苏卿已然追上,在空中双臂一张,将他接抱在怀里,随即二人稳稳落地。
苏翰青身刚落地,惊魂未定,便迫不及待地道:“不要管我,快去阻那恶头陀,绝不能让他进屋。”一面说,一面挣出苏卿双臂,催她快去。
头陀将挡在屋门口的苏翰青抛开后,刚要迈步进屋,忽见眼前人影一闪,苏舜已然张臂挡住门前,怔了一怔,怒道:“丫头,你也敢拦我进屋,还不快快闪开。”
苏舜脸色胀红,毅然道:“你虽是我师父,但我绝不允许你进屋去伤害我的母亲。”
头陀怒极道:“丫头,你再不让开,休怪我心狠手毒了。”话音未落,已然举起右手,蒲扇般大的手掌隐泛青光,缓缓向苏舜的头顶落下。
苏舜眼见头陀的手掌拍落下来,兀自不避也不还手,一脸激忿地道:“你便打死我,我也绝不让开。”
头陀满脸狞恶,道:“臭丫头,那你就去死吧!”手掌陡地加快,往下拍落。苏卿身后面看得真切,眼见姐姐苏舜势危,救人心切,清叱一声,叫道:“休要伤我姐姐!”随即奋起全力打出一团红光。
头陀闻声知警,觉到身后劲气破空之声,来势异常猛恶,不敢懈怠,顾不得再伤苏舜,右掌变落为横,往后一挥,张手打出一团青光,疾如星火般挡了上去。
一红一青两团光芒相碰,随着一声清脆爆响,火星四射。苏舜顿觉一股巨力撞来,脚下顺势一滑,身形往后退出数尺远,化去来力。而那头陀也是浑身一震,上身晃了几晃,强自挺住,才没跌倒。随即转回身,怒视着苏卿,心里却又惊又骇,暗道:“此女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深的功力,真是不可思议!”
他却不知苏卿年纪虽小,却因数年前曾服食数枚朱果,助长不少的功力,加之又有一位神通广大,举世无双的高明师父,此时的功力已是非同小可。
头陀数年前曾爱苏卿的奇材美质,欲收她为徒,却被她拒绝,一直深为憾事。不想数年不见,苏卿竟练得一身的好功夫,又异万分,问道:“丫头,你这功夫又跟谁学的?”
苏卿还是第一次与人交手,而对方又是邪道中极厉害的人物,本就底气不足,又见对方脸色狞宁,心里更怯,虽听对方问话,却不知该如何作答,故犹豫着未回话。
头陀见对方不回话,误以为她轻视自己,心里怒极,脸上便不由得显出杀气,暗道:“臭丫头敢看不起老纳,一会儿老纳定要你不得好死。”转念一想,又咐道:“我今夜此来乃为趁机夺那妖狐的内丹,现下那妖狐正运内丹与天劫电击相抗,时机稍纵即逝。而那臭丫头甚是扎手,恐一时半会斗不下她。且先不与她理会,待我夺了内丹之后,再与她算帐。”心念及此,忽地将身一纵,化作一道银光已然从门口抢身飞进屋。
苏舜本一直站在门口,正踌躇是否出手之时,不防头陀突然进屋,来势如电,待要阻截已是不及。
头陀飞身进屋后,见那狐女兀自端坐光罩之内,浑身乱叫颤,通体汗流,运用内丹正与电光强抗。
那电光如银蛇乱叫掣,压得光幕顶部已然沉到狐女头上一尺处。而内丹光已然缩小如酒盅般大,光芒尽敛,显见形势万分危急。
头陀见状哈哈一笑,道:“妖狐,今夜你索性也难逃天劫,内丹对你已无用,便便宜了老纳吧!”一面手,一面右手前探,五指陡张,遥向光罩中的那粒内丹抓去。
狐女正自与电光勉力相抗,见到头陀进得屋来,吓得亡魂皆冒,随即倏觉内丹被一股巨大吸力往外吸去,肝胆俱颤之下,强力往回吸收,但外来吸力绝大,内丹仍自缓缓往光幕外飞去。
那内丹每往外飞去一分,头顶电光下凹处便加深一分,眼见电光便要及顶,狐女满脸惊恐,已是无力还天。
苏舜苏卿姐妹见母危急,有心相救,却已不及。苏翰青更是吓得肝胆俱裂,几欲晕绝。
就在这时,忽听哈哈大笑,有人说道:“你这臭和尚真是恶性不改,前次放你一马,现下又来找死吗?”随着话声,屋里遁光一闪,现出一腰吊葫芦的道者。道衣破烂,形似疯癫,正是疯道人。
疯道人手里拿着一根青竹竿,甫一现身,便挥竿朝那头陀的手腕击去。头陀猝不及防,手腕立被竹竿击中,“啪”地一声脆响,顿觉被击处疼痛欲裂,慌不失缩收手臂,左手握着右腕,疼得直呲牙咧嘴,怒骂道:“那个又来挡老纳的道......”话方出口,看清来人竟是疯道人,吓得张口结舌,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疯道人手里挥动着青竹竿,笑嘻嘻地直视着头陀,道:“贫道早算到你会趁火打劫,我已等候多时了!”
第三十四章 趁人之危
头陀眼见要将狐女内丹得到手了,不想横里被人阻断,机会稍纵即逝,心里怒极,待看清来人却是疯道人后,又惊又吓,当着众人的面,却又不能示怯,遂道:“又是你这杂毛老道坏我的事,这次老衲与你绝不干休。”话未说完,张开两只蒲扇般的手掌,便要动手。
疯道人摆手道:“慢!这屋里狭窄,我们还是到外面去比斗高下吧!”
头陀不甘示弱,口里应道:“好!”将身一纵,首先出屋,到了院中,一面挂下胸前那串佛珠,一面又道:“杂毛老道,今晚若不与你见个高低,还以为老衲怕你呢。”
疯道人紧随头陀飞到院中,双脚还未站稳,头陀已然抢先出手,只见他把那串佛珠往空中一抛,飙光电转,那佛珠暴涨成亩许方圆,青光电闪,邪雾飞腾,朝着疯道人头顶就罩了下去。
疯道**叫一声:“来得好!”将手里青竹竿往空中一祭,竹竿化作一道金光,光芒电射,潋滟生辉。
那佛珠被竹竿敌住,便不在下落。一青一金两色光芒在空中缠斗不休,却见光焰万丈,芒雨横飞,金霞异彩,杂沓生灭,千变万化,耀眼生缬,不可逼视。
苏翰青父女三人在院中见二人斗到精彩处,只觉神迷目眩,慑人心魄。
疯道人与头陀斗不一会儿,难分高下,心里暗道:“那狐女御劫已到了紧要关头,我要助她一臂之力。故不能与臭和尚相峙太久,当速战速决。”心念及此,右手运用空中那竹竿敌住对方佛珠,左手一扬,打出一团金光,同时嘴里喝道:“臭和尚再吃我一掌!”金光疾如电射,话音未落,已然打到头陀的近前。
头陀正凝神对付空中的竹竿,却未防到下面,待闻言惊觉,那团金光已然飞到近前,猝不防,慌不迭地只得将身一侧,那团金光从肋下穿过,光芒所过之处,肋下衣襟纷纷破裂,皮肤上也留下一道灼痕。饶是头陀法力高深,闪躲的快,若被金光击中身上,怕不骨断筋折,性命难保。
头陀堪堪闪过一劫,死里逃生,肋下灼痛难奈,又气又怒,骂道:“杂毛老道,你暗箭伤人。”
疯道人哈哈笑道:“我已然给你打过招呼了,又如何算是暗箭伤人。何况你这臭和尚丝毫没有出家的慈悲心肠,贪得无厌,手狠心毒,还算是人吗?”
头陀被骂得哑口无言,心里暗恨道:“这杂毛老道果然厉害,我若不使出铩手锏,绝难讨得好去,说不定还会把性命丢在这里。”想罢,右手骈指往空中一指,同时嘴里“咄”地一声,从指尖发出一道青光。那青光投入空中佛珠光内,如火点引信,猛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那串佛珠突然散了开来,一个个佛珠化成数十上百道青光,如流星飞坠,精光电射,直向疯道人当头飞下。
疯道人哈哈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也不过如此!”说话间,将手一招,空中那根青竹竿精光暴涨,星飞电转,随即便听得空中响起一阵连珠炮般的爆响。那数十上百道青光被竹竿纷纷击落,到地之后又变回一一颗颗,鸡卵般大小的珠子。
头陀见自己的绝招不仅没能伤对方,还而还被对方毁了法宝佛珠,心里又痛又恨,口念法诀,将散落地上的珠子收回,随即将身往前一纵,嘴里叫道:“老衲与你拚了!”使得却是以进为退,脚尖点地,身跃空中,化作一道银色便欲遁走。
疯道人早料到对方会有此一招,大喝道:“哪里走!”随即空中那根竹竿化成一张光网,向头陀当头罩下。
头陀飞逃不能,只得落下地来,脚根还未站稳,忽见眼前人影一花,疯道人已然到了身前,张开左手,化成一张巨掌,向头陀头顶抓下。
突听得一声清叱:“不要伤我师父!”人影一闪,就见苏舜挺身挡在了头陀的身前。
疯道人巨手堪堪抓下,突见苏舜挺身而出,心里一震,不由得将巨手顿了一顿。
头陀本躲无可躲,正要闭目待死,不要苏舜竟会舍身相救。疯道人的巨手虽缓得一缓,已是机会难得,当下双手往前一探,抓往苏舜后背衣襟,运劲一推,便见苏舜整个直向疯道人怀里撞去。
疯道人与头陀相距不过丈余,见苏舜被他当作暗器向自己飞来,顾不得再伤人,双臂一张,将苏舜接在怀里,同时感到一股大力撞来,身子不由得往后滑出数丈远。耳中听得那头陀叫道:“丫头还算你有良心,虽将今晚之事办砸,但看在你能替为师挡了一下,便饶你不死。”随即长笑声中,人影已杳,不知去向。
疯道人要追已然不及,又气又恼,冲着空中喝道:“臭和尚这次又被你跑提了,下次再落到我的手里,休想再活命。”随即将苏舜放在地下,又招手收回空中青竹竿,怒叱苏舜道:“你这丫头真不晓事,怎能助那恶和尚逃了呢?”
话未说完,却见苏舜面如金纸,摇摇欲倒,赶忙又把她扶住,嘴里惊道:“你中了那恶和尚的毒手了!”他人本疾恶如仇,气愤苏舜放走了头陀,当下将苏舜交到赶过来的苏翰青怀里,又道:“此女实是可恶,死有余辜。”
苏翰青听说大女苏舜受了头陀的毒手,便急忙抢了过来,接过苏舜后,便见她浑身软若无骨,双眼紧闭,呼吸微弱,直如死了一般,心里又痛又悲,哀求道:“舜儿也是年幼无知,受人蒙遮,才会做出此事,求道长大发慈悲,救救舜儿吧!”
苏卿亦忙不迭地跪倒在地,一面向疯道人连连磕头,一面求道:“我姐姐也是无心之过,求前辈不计前嫌,救救我姐姐!”
疯道人余怒未息,道:“此女暂还死不了,该让她吃些苦头。屋里狐女现最危急,还是先救狐女要紧!”说话间,人已进到屋里。
此时狐女的身外护身红幕顶部下凹处已然抵到她的头顶,眼见便要被电光击穿。而那粒内丹更是光芒尽失,只在嘴前不住上下跳跃,形势已是万分危急。
疯道人甫一进屋,便急道:“将内丹速速收回!”
狐女见到疯道人心里一喜,原本惨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勉力地朝疯道人点了点头。随即听疯道人喝道:“听我口令!收!”当下不敢怠慢,张口一吸,将那内丹吸入腹中。内丹入腹,头顶电光阻力减小,电光下击,凹处眼见要破。
与此同时就见从疯道人袖中飞出一道剑光,精亮刺眼,比电还疾,径直向那电光拦腰击去。救人心切,便祭出了前古神兵“清雾剑”!
那天劫电光具天地间至大至猛的威力,而此时已至劫击尾声,威力大减,且又有楚天秋在屋顶相抗,分去了大半的威力,正最势弱时。
清雾剑也具有绝大威力,纯阳至猛,与那天劫电光相生相克,两下相一触碰,便见电光石火,星雨四射,爆响连连。
天劫电光更是一触即缩,与屋顶另道电光合而为一,威力陡增,随即围着楚天秋周身和他手中所持竹竿一绕,耳听一声轻雷炸响,竿头那缕青丝顿化作一股青烟,袅袅而散。同时楚天秋如被电击,浑身一震,便自昏死在屋顶瓦面上。
那道电光如神龙入海般缩回黑云,随即便见黑云飞走,月光重吐清辉,普照大地。
随着下面那道天劫电光缩退,狐女身外那道护身光幕暴涨开来,陡然变得祥辉潋滟,彩霞千重。狐女在光幕脸露喜色,一跃身而起,冲着疯道人盈盈拜倒,口中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疯道人冒然用清雾剑去破天劫电光,竟然一击凑效,电光击退,但那清雾剑也险此被毁。落地后清雾缭绕,神光黯然。疯道人先招手收回清雾剑,随即袍袖一挥,那红色光幕立即消失不见,向狐女点了点头,说道:“你渡过此次天劫,此后再无后顾之虑,可喜可贺。秋儿现在有难,我先去救他。”话音未落,金光一闪,人已出屋到了房顶。
紧接着又是金光闪过,疯道人怀抱着昏死过去的楚天秋重又回屋,口里急急地道:“秋儿受电光所击,伤势甚重,现需马上医治。”
狐女见楚天秋脸如死灰,心中悲痛,顾不得劫后力弱体虚,强挺着身子引疯道人到了里屋,见疯道人将楚天秋放在自己的床榻上后,仍是一动不动,浑身僵硬如死,心里一急,不由得珠泪滴落,问道:“道长,秋儿不会死吧?”
疯道人脸色凝重地道:“这次天劫委实厉害,实出贫道所料想,秋儿受伤甚重,好在他仙福深厚,于性命倒是无虑。”一面说,一面从葫芦里倒出一粒有有拇指般的红色丹丸,撬开楚天秋的牙关,将丹丸放入他的口里。
那粒丹丸果然神奇,不一会儿就见楚天秋脸然逐渐由黑转红,呼吸也越发顺畅了。疯道人与狐女见状,俱都长出一口气。
这时忽见苏翰青闯进屋来,脸然惶急地道:“舜儿性命堪忧,求道长快去救救她吧!”
第三十五章 惩戒
苏翰青见苏舜受伤,爱女心切,当即便哀求疯道人救命。疯道人因见她伤势虽重,却与性命无忧,故舍此先进屋去助狐女抵御天劫了。
苏翰青只因关心苏舜太切,竟一时忘了屋里爱妻正遭受着天劫电击之厄,呆了一呆后紧随进屋时,疯道人已然助爱妻脱劫成功,并将楚天秋救进屋里。
苏翰青心喜爱妻无恙,又忧苏舜和楚天秋同时受伤,无暇分身,只得先将苏舜抱回她自己的屋里,并嘱苏卿留下照料,便又急急回到了前屋里,正见疯道人给楚天秋服下丹丸后,伤情好转,苏翰青即喜楚天秋已无碍,又忧爱女苏舜性命攸关,故又哀求疯道人救命。
狐女闻听爱女受伤,甚是忧急,问道:“舜儿现在怎样?”心中牵挂,想去探看,却又不能丢下楚天秋不顾,一时躇蹰无计,心急如焚。
疯道人因气苏舜恶性难改,拜妖人为师,假手略加惩戒,故才没有当时施救。但他心里实是厌恶苏舜,脸上便不由得显露出来。
狐女见疯道人脸露愤色,心里一急,忙即跪倒在地,求道:“求道长救小女一命吧!”
疯道人气愤难平,说道:“那苏舜实是可恶,不仅拜了妖人为师,并还让他逃跑了,便是死了也是活该!”
狐女不明内中情况,一时怔住了。苏翰青之前耳听目睹,已然明白大半,当下一面磕头,一面哀求道:“小女年幼无知,误拜妖人为师,也当是受人愚诱,无心犯错,还求道长慈悲为怀,救救舜儿吧!”狐女一旁也是哀哀相求。
疯道人叹道:“贫道看在你夫妻二人的面上,便救她一救吧!”随即又道:“你们在此照看秋儿,我去救她!”便匆匆去了。
此时屋里只剩下兀自昏迷不醒的楚天秋和苏萧夫妻三人。狐女心忧爱女伤势,却又不能走开,故向苏翰青询问苏舜伤势如何?又如何受得伤?因她当时正在屋里抵御天劫,于外面的情景一无所知。
苏翰青知爱妻挂念苏舜伤情,故细细将受伤经过说了。刚刚说完,却见疯道人重又回来,狐女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舜儿现在怎样子了?”
疯道人道:“那苏舜因拜恶头陀为师,故才有此一劫。现服下贫道人丹丸后,已然无碍,却需要静养半年,方能痊愈。”
苏萧二人闻听爱女无碍,心中大定,齐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疯道人摆了摆手,随即走到床前探视楚天秋情况,见他脸色红润,呼吸匀称,伤势竟好了大半,心里惊异,遂道:“秋儿伤势甚重,贫道那丹丸虽具神效,服食下也得数日方能痊愈,不想这只顷刻工夫,他的伤势竟好了大半,真是奇哉怪也!”他却不知是因楚天秋曾服食过朱果之故。
又过有盏茶工夫,楚天秋竟缓缓睁开双目,看到床前疯道人,叫了声“师父”后挺身在床上坐了起来。
狐女见状,忙道:“秋儿伤体未痊愈,不要劳动,先在床上多躺一会儿吧!”
楚天秋笑道:“我现在觉得身上既轻快又舒畅,伤势也全都好了。”一面说,一面下了床,先向疯道人行礼,谢过救命之恩,后又问苏翰青道:“不知舜妹伤势如何?”
原来是他先前在屋顶上被电光所困,身受奇苦,却知自己稍一退缩,屋内舅妈必无幸理。故拼受身上痛苦,却是一动也不动。随即苏舜苏卿姐妹相断出现,恶头陀也是趁火打劫,好在又有交道人及出手,直到后来苏舜中那头陀毒手受伤,他在上面都看得真真切切,只因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有心无力罢了!随后他自己被电光击昏,再往下的事便一无所知,因悬念苏舜安危,故才急于相问。
苏翰青道:“舜儿多亏道长援手施救,已然无碍了。”心里终是挂记,想过屋去看看,又因疯道人在场,自己却不便离去,故有些惶急。
疯道人早就看出苏萧二人念女心切,当下笑道:“今夜之事虽多波折,好在都一切顺利。现下天已快亮,贫道也该告辞了。”说罢,将袖一展,只见屋中金光一闪,人已出屋,破空驾遁光而去了。
三人送走疯道人,便急急到了苏舜屋里,见她已然醒转,正与苏卿说话。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狐女兀自不放心,又亲自给苏舜探过脉后,得知她伤势果然没有大碍,也如疯道人所以,因受伤较重,虽服了疯道人的丹丸,还得修养半年不能痊愈。
苏舜见母进来,脸上一红,愧疚道:“母亲,女儿之前实想助你,却不知那样做反倒会害你,都是我师父教我如此,我误信他言,险些铸成大错,还望母亲不要怪我。”
狐女心里虽因苏舜拜头陀为师,生她的气,但此时却她重伤之后一副委顿不堪的样子,也是又怜又爱,哪里还会怪她?当下说道:“我相信舜儿是无心之过,我绝不会怪你。你现在只需好好养伤便是,事已过去,毋须再想。”
苏翰青此时想起险因苏舜之过,使得爱妻遭劫丧命,心里气愤,遂沉着脸问道:“你何时拜在那恶头陀门下的?你又怎会要拜他为师呢?”
苏舜见父亲急颜厉色相问,心里觉得委屈,眼圈一红,泫然欲滴地道:“我只是想向他学仙术妙法,并不知他是恶人。我现在知道错了,以后定与他一刀两断,父亲就愿谅了女儿吧。”
苏舜本就心巧善言,苏翰青被她这么一说,如何还生得气来?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你以此为戒,再不有与那恶头陀有甚瓜葛才好!”
苏舜点头道:“女儿当谨记父亲的话。”随即缓了缓气,便把她拜师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就在七年前,头陀初到楚家村,偶遇三小时,见三小俱是奇材美质,有心收三小做徒弟,可是被楚天秋和苏卿断然拒绝。苏舜当时却已然动心,只是碍于秋哥与卿妹在场,二人又拒绝了,她自己也不好答应。
头陀早就看出苏舜的心思,故临去时对她传音道:“你若想拜我为师,可随后来村外寻我。”苏舜闻言,见楚天秋与苏卿竟浑然未觉,心里窃喜,随后便借口有事跟了去。
苏舜到了村外果然便轻松寻到那头陀,当即跪便拜,并口称“师父”。头陀心喜苏舜的根骨,更喜她的机灵,故痛快收了她做徒弟。
因头陀在白天里认出了苏翰青,随即又从苏舜嘴里套问出其母形貌,苏舜不知对方的用心,加之新拜仙师,便有问必答。头陀从苏舜口里得知,自己数年来一直找寻的狐女果然藏在这里,且还是此女之母,当时欣喜若狂,暗里打定了主意,并嘱她切不可将拜师之事与别人说出。
当时苏舜行了拜师之礼后,头陀便胡乱先教她一些运**诀后,便遣她回去了。苏舜心喜自己得拜仙师,却不知自己这一出走已多半日,家里人正在四处急寻。
苏舜回到家后,因谨记头陀之嘱,并未说出拜师之事,用借口搪塞过去了,家里众人谁也未怀疑。
当晚头陀便行法布云施雨,在雷雨的掩映下到了苏家,欲强夺狐女的内丹。恰在狐女危急之时,疯道人及时出现,才救了狐女一命。
因楚天秋前世乃疯道人爱徒,今生转生在楚家。自楚天秋生下后,疯道人一直在左近云游,更在暗中保护着他。
白天里头陀偶遇三小,便有心收三小为徒之事,疯道人都暗下看在眼里。后来苏舜跟去拜了头陀为师,疯道人更是耳闻目睹。见苏舜竟拜在妖人门下,既替她气愤,又为她惋惜。
当天夜里苏舜因与妹妹苏卿发生口角,生气出屋,正巧头陀在彼院行法做恶。此时疯道人早就隐在一旁,恰撞见苏舜冒失出屋,心里犹气她拜恶人为师,故用定身法将她定在门口,以示薄惩。在他打跑头陀之后,才解去苏舜的定身法。
苏舜当时只一门心思想学仙术,对于疯道人用意所为全未理会,此后几年里仍暗里随着头陀练习妖法邪功。
后来苏舜也渐觉头陀实非良师,但她陷溺已深,不能自拔了。在苏舜八岁那年,前后得知楚天秋与苏卿拜在仙人门下,对比自己却拜个恶人为师,心里实觉失落和不平。
当时狐女并不知苏舜拜头陀师为师,因见她孑然无师,甚不开心,爱女心切,为哄她开心,便许其将自己一身的幻术法力教她。
此后苏舜既随母亲狐女练功,仍没断了与头陀习法。到了她十二岁时,集狐邪两派功夫与一身,竟已有小成。
第三十六章 歧途
苏舜集狐邪两派法力功夫为一身,小有成就之后,沾沾自喜,急欲找人试试身手。数日前她故意半夜里等在村口,便为寻楚天秋试试自己的本领。当时她也是用法术才将楚天秋打败,心里自是痛快无比。
那头陀之所以苏舜为徒,还藏着另一层心思,便是其母狐女的内丹。自七年前他夺丹不成,反被疯道人打败受辱,当时并未远逃,仍在附近找个隐蔽处住下,一边教苏舜练功,一边暗下贼心不死,盘算如何能将狐女内丹夺到手。
后被头陀算出狐女天劫将近,设下毒计,骗说苏舜其母乃狐女,天劫将至,天劫之日恐难逃一死。
苏舜先并不知母亲是狐仙,听头陀说出后,也甚是带母亲忧急。头陀见状随即便又言自己有法能助其母御劫,却需苏舜之手不可。苏舜不疑有他,当即便肯求师父御劫之法。
头陀见苏舜果然中计,便将在天劫时如何应付一一教给她,同时防苏舜回家将自己的阴谋泄漏出去,遂假说这几日要留她在自己处努力练功,以备在天劫之日,能有更大胜算。
苏舜也是救母心切,在随后的几日里,练功更是刻苦。她却没想到头陀如此做,完全是要假她之手,引发天劫电光的最大的威力,以便自己好趁火打劫,火中取栗。
头陀计策虽好,后来还是被疯道人所败,以至功亏一溃。幸当时苏舜挺身而出,他才能趁机逃脱,免却一死。
苏舜说过经过,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冷汗涔涔。
狐女听后并不为怪,反更心喜她的救母之心,又痛又怜地道:“你现在伤势未愈,还是不再多说话,好好养伤。母亲知你是无心之过,也绝不会怪你的。”
苏翰青听完气便消了,说道:“你以后且不要再与那恶头陀来往就是了。”
苏舜点头道:“我当谨记父亲之言!”
楚天秋忽道:“数日前舜妹打败我所用的法术,当是那恶头陀教你的吧?当时我便看出绝不是舅妈所教,原来你却暗地里还拜了这个恶人为师。那头陀实是可恶,你救了他一命,他反倒还下毒手害你。若今后被我遇见,我也绝饶不了他。”
苏舜虚弱地道:“我救了他一命,也当我还他的师徒之情了。此后我与他一刀两断,也绝不再认他是我师父了。”随即又对苏卿强笑道:“当时多亏卿妹及时出现,才使我没有酿成大错,我应谢谢你!”
苏卿笑慰道:“这些事都过去了,姐姐毋须多想,现在最该静养才是。”
狐女便问苏卿道:“你这二十余日一去不返,为何却在今夜及时回来了?”
苏卿这些时日我练功正在紧要关头,便留在师父处没有回来。就在白天里,师父忽对我说母亲乃是狐女,今夜正是天劫来袭之时,恐另生枝节,故要我子夜赶回,正才能助母亲一臂之力。”众人闻言,无不惊服华山老祖的神机妙算。
此时明月西坠,天已微亮,窗棂上映照曙光,如染银色。
狐女忽对楚天秋道:“现天已亮了,你索性也不要回自己屋了,便在这边合眼睡一会儿罢!”
楚天秋心知自己此时回屋毕定要惊动父母,会引起他们怀疑,故点头道:“我现在觉得体力充沛,更是一丝睡意也无。便依舅妈之言,留在这屋,反倒无事,索性运会功罢!”说完,走到外屋,坐在椅子上,闭目运起功来。
经夜里一番激斗,屋里院外已是一片狼藉。狐女趁旁院姐苏楚等人未起,便施法术将破坏的窗棂修好复原,后又将院里打斗痕迹一抹而净,竟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狐女这再满意地收手回屋,见苏翰青与苏舜苏卿姐妹因夜里惊吓过后,又累又乏,竟都在各自的床上沉沉睡去了。
狐女劫后余生,心里倍感欣喜,也是毫无睡意。想起自己每次天劫来临之时,都是惴惴自危,惶惶不可终日。此次天劫经历虽是凶险万分,却也因祸得福,超劫入圣,从此再也不受那天劫之厄。而这些全赖楚天秋不畏生死,出力最大。想及此,心里一阵激荡。
此时见那楚天秋运功之时,心光湛然,神仪内莹,不禁暗自惊讶道:“秋儿小小年纪,修练也不过数年,竟会有如此造诣,实是罕见。”
心念及此,忽见楚天睁眼收功,对自己一笑,问道:“舅妈怎未休息?”
狐女笑道:“我不困!”随即又道:“此次全仗秋儿相助,我才能安渡天劫。现有一物送给你,以表我的谢罢!”一面说,一面见她右掌一张,电光闪过,掌心现出一件只有巴掌大小,银光闪闪,形如衣服的物件。
狐女将此物递给楚天秋,说道:“此宝物名叫‘天遁衣’,穿上它能隐身匿影,神妙无比,现把送给你了。”
楚天秋却不接,连连摆手道:“这宝物太过珍贵,我万不敢收受。”
狐女道:“这宝物虽神妙,我也用不着,与你却大有用处,就不要推辞了!”随即便把用法口诀一并也传给了他。
楚天秋见不能辞,遂只得收下了。他记忆超强,那天遁衣的用法简便,口诀又短,故狐女说过一遍之后,便记住了。
狐女传完楚天秋天遁衣的用法口诀后,天已大亮,红日初升,霞光满空。旁院里也有了动静,苏氏等人显然已起床了。
狐女向楚天秋点头一笑,楚天秋会意,收即起天遁衣。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屋里苏翰青几人相继起床,二人便住口不再说。
早饭间,狐女故意试探苏氏三人昨夜睡得可好?可曾听到什么没?三人皆言睡得甚香,什么也没听到。狐女闻言心里方定,不由得笑了。
自此一役,那头陀侥幸逃脱,远遁而去,再也不敢觊觎狐女的内丹。苏舜也果然与其一刀两断,绝了师徒情份,再无往来。
只是苏舜受头陀毒手,伤势较重,直养了半年多才彻底痊愈。此后随狐女刻苦用功,进步神速,只三年间便将狐女一身本领全学会了。
晃眼间,楚苏三小都长到了十五岁。楚天秋业已变成一位长身玉立,猿背虎腰,既英俊潇洒,又温文尔雅的美少年。
苏氏双姝亦是出落的亭亭玉立,冰肌玉骨,貌美如仙。二女虽是同胞姊妹,性格各异。容貌相同,神态却又各有千秋。
苏舜自三年前受伤养好之后,越发变得性格乖张,刁蛮任性,不可理喻。而她的美艳中更带有一种诱人的妖媚,巧笑盈盈,星眼流波,妖艳绝伦,媚人肌骨。
苏卿却是温柔恬静,善解人意。又是另一种美,秀外慧中,温柔可人,宛如仙露明珠,玉朗珠辉,清丽绝尘。
因平日里,三人各有所事。楚天秋每日既要读书又要练功,与二女相处的时间自是少了。但每每相处一起时,彼此间都有了异样的感觉。
楚天秋眼看二女各各美艳绝伦,偶然想起三年前苏舜言,双方父母曾经指腹为婚,二女将来便是自己的妻子,心里便如作梦,竟有醺醺欲醉之感。
有时他心里也不免将二女作一比较,苏卿如朝露初雪,清新可人,和她在一起无比的开心。苏舜如风起萍末,喜怒无常,和她在一起却是提心吊胆,处处小心。
楚天秋虽待二女一如既往,但不知不觉中,在情感的天秤上已然有了倾斜。
眼见三小都已长大成人,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美貌如花。双方父母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因双方本有誓约在先,当时又是指腹为婚。狐女虽一胎双姝,但双方父母已然同意二女共嫁一夫。故两家都是心照不宣,只待楚天秋科考之后,便给三人完婚。
来年便是科考之期,这一日楚青云夫妇将楚天秋叫到跟前,言道:“秋儿现已长成,十年寒窗苦读,父母极盼你能光宗耀祖。你现准备准备,过几日便进京赶考去吧!但愿你能高考得中,给楚家光耀门楣。”
楚天秋虽有满腹的经纶,并无仕途之心。更知父母期盼自己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因不忍拂了父母心意,遂勉强答应。
楚天秋这三年来随疯道人真正的练习剑术仙法后,进展神速,渐入佳境,若就此赴京赶考,练功上却不得不中断,一时又不舍,心里实是难以委决,遂想起去找师父商议对策。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楚天秋才驾起遁光,飞往飞灵洞。
楚天秋虽学会飞行术,却还不能飞行绝迹,瞬息千里。因初入门径,飞行起来既慢又低,遁光也呈红色。
二三里路程,楚天秋驾着遁光转瞬即到。径直飞到飞灵洞前,双脚刚刚落地,忽听得一声:“照打!”脑后劲气破空,一道青光电射般飞袭过来。
第三十七章 大头鬼
楚天秋刚刚落地,万没料到有人会背后偷袭,闻声知警,将身一侧,险之又险地躲过这一击,口中叱道:“什么人敢偷袭小爷?”同时转过身来,月光下却见对面不远外站着一人。
只见此人高不过五尺,却头大如斗,乱发如蓬,一双招风耳,两眼似豆,塌鼻阔口,细脖矮颈,小胳膊小腿。那颗大头就占去整个身躯的三分之一,尤如一个陀螺,样子又丑怪,又吓人。
在深夜里乍见到此等人,楚天秋吓得脸色煞白,心里砰砰直跳,口中哆哆嗦嗦地问道:“你是什么人?还是鬼?”
那人与楚天秋甫一对面,见对方竟是个唇红齿白,英俊非凡的少年,嘴里也不由得轻“咦”了一声,摇晃着大脑袋,咧嘴说道:“我是鬼!大头鬼!”随即又问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何深更半夜到这里来?”
楚天秋见那人月光下倒影绰绰,知他虽说是鬼,却非真鬼,心里稍定一些。又见对方深夜出现在这里,形容丑怪,绝非善类,心里暗道:“这里隐蔽非常,平时更很少人来。师父正在这里隐居,此人突在这里现身,莫不是师父的对头又寻来了。”想起三年前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心里越加肯定。
那大头鬼见楚天秋目光闪烁,对于自己的问话直若未闻,心里火气,怒道:“小子,大爷在问你话呢?”
楚天秋打定主意,遂回道:“这里是我的家,我回自己的家你也要管吗?”随即冷笑道:“半夜三更,你却在我家门中偷袭我,却是何道理?”
大头鬼一脸狐疑地看着楚天秋,说道:“这洞府果是你家?洞里我先已搜过,果然里面无人。我又在洞外直守了半夜,才见你回来。你说你住在这时在,当也不假。可是看你年纪不大,修为倒似不浅,快快告诉我,你师父是谁?”
楚天秋听对方竟已入过洞,并未提到师父疯道人,想必师父当时没在洞里,或是师父当时警觉后,躲了起来,两人也未曾撞面,心里顿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早想好了措词,听对方问起,遂不慌不忙地回道:“此洞府叫‘飞灵洞’,乃仙人飞灵子修仙时所居洞府,飞灵子飞升成仙后,此洞便空了下来,我也是数年前无意发现,并在洞里得到一部飞灵子遗留下来的一部经书,我的这些功夫也是从那部经书上学来的。要说师父,前辈仙人飞灵子当算是我师父了。”
对于飞灵子的事迹,大头鬼早有耳闻。听说此同竟是前辈仙人飞灵子的洞居,并还留下一部经书,再也怀疑,不禁双眼放光,暗道:“这小子真得好福气,飞灵子的所留经书竟被他得到了。看他年纪还小,修为却甚是了得。想必那经书上所载定是修仙修气的无上妙法,若是我能把经书夺到手里,仙业何愁无望?”随即又想道:“对方虽然得到了仙人经书,显是修练日浅,绝非我的对手,要夺经书当不是难事。可是又该寻个什么借口呢?”想及此,眼珠一转,有了主意,遂说道:“你既一直住在这里,我且问你,三年前我曾有两个同伴来此寻一对头下落,却是从此再无消息,你可曾见过他俩人?是否你将他俩杀死了?”
楚天秋暗道:“果然与三年前那二怪是**的,都是魔教妖徒!师父现在既不在洞里,我又非他的对手,却如何是好?”想及此,心里一慌,又见对方闻听自己提出飞灵遗留经书后,双眼放光,一副贪婪的样子,又暗自苦笑道:“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却要谎说什么飞灵子留下经书,如此一来反倒是引火烧身,自找麻烦了!”心里叫死不迭。
大头鬼见楚天秋不回答,越发理直气壮,摇着满头乱发,桀桀一笑,道:“我那俩个同伴必被你杀了无疑!我要你与他二人偿命。”说着,双手作出攫抓之势,往前逼进几步。
楚天秋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强定心神,说道:“你那俩个同伴我并未见过,却又怎能说我杀了他们?你这是欲加之罪,借口想夺我那经书吧?”
大头鬼被楚天秋说破心事,毫不脸红,大头连晃,哈哈笑道:“小鬼倒也机灵,知道大爷我的心思。你若识时务,便将那经书乖乖交出,大爷还可饶你一命。若不然,你不仅性命难保,经书仍为我所得。”
楚天秋暗自叫苦道:“我哪里有什么经书?全是骗你的!”随即又暗道:“索性与他一拼,也未必会败给他!”想及此,豪气顿生,暗下准备好了,口里说道:“要我把经书交你,那是休想!”
大头鬼怒喝道:“不识好歹,那休怪大爷我心毒手狠。”双手往前一递,十指指尖发出十道绿盈盈的细光,如电般向楚天秋射来。
楚天秋本就恚怒对方之前背后偷袭,此时正面对敌,如何也不能退让,当下大喝一声:“来得好!”双手合在一处,运足劲气往前猛地推出,一团银光脱手而出。精芒电射,与那十道绿光迎个正着,听得一阵连珠般的爆响,银光四射,星雨纷飞。楚天秋浑身巨震,不由得身子后退出数丈远。
大头鬼身只一晃,隐住身形后,往前一纵,将那颗大头一晃,顿时暴长数倍,挟着劲风,又朝楚天秋撞来。
楚天秋与对方对接了一招,已然觉出对方功夫实高出自己太多,尤其更擅玄功变化,那颗大头都是攻敌武器,实是恐怖。楚天秋不敢再硬拼,慌不迭纵起空中,躲过对方这一头。身形正往下落,却见脚下陡现出一张巨形大口,利牙如剑,若落到嘴里,万无幸免。
楚天秋吓得心胆俱裂,眼见双腿已然落入嘴中,那两排利牙咬合过来,忙及提气纵身,左脚尖一点右脚背,身形倏地升起,在千钧一发之际,脱出巨口。楚天秋连遇奇险,若不是他应变神速,恐早就性命不在了。身停空中,吓得冷汗涔涔。
大头鬼虽知楚天秋绝非自己对手,但因听得他一身功夫都是从飞灵子经书上学来,不敢大意,故一出手便是绝招,连击不中,心下也不禁吃了一惊,对经书越加非得到手不可。
大头鬼飞起空中,与楚天秋遥遥相对,口中道:“小子果然有两下子!再接我一招!”说完,将嘴一张,喷出一团栲栳大的黑气。
那黑气星飞电射,还没等近身,楚天秋已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裹挟着自己不由自主地往那黑气中飞去。
楚天秋挣了几挣,竟脱不出那股吸力,身形兀自前飞,眼看便要与那黑气相迎,猛地一咬牙,奋起全力打出一团银光。那银光电射般没入黑气中,电光一闪,在黑气中爆散开来,却没能震散那团黑气。
那团黑气也是大头鬼真气所凝,被楚天秋打出的银光震了一下,心灵感应,如被重击,身形不由得一颤。就在这一刹那间,楚天秋觉得身外吸力顿失,忙及将身一沉,如流星下坠般落向地面。
楚天秋初次与人交手,没有经验,连番死里逃生,竟无还手之力,才知自己与对方实是相差悬殊。他虽有胆气,却不莽撞,既知打不过对方,便逃为上策。想到逃,心里忽地一动,想起怀里藏有三年前舅妈所赐的那件天遁衣。随即掏出天遁衣,口念法诀,只见那天遁衣暴长开来,径直向身上罩去,一片银衣闪过,连人隐去不见。
大头鬼自以为这一击对方绝难逃脱,不想对方拼死一击,反使自己几受重创,心里恚怒已极,将口一吸,那团黑气重回口里。再寻楚天秋时,只见青空云净,月光如水,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大头鬼不由得一怔,想到楚天秋既使逃走,也绝不会如此快法,自己一直身在空中,既未见到对方逃走遁光,便料到他定未逃走,定是在下面躲起来了。在空中盘飞一周,目光所到之处,便并发现对方的踪迹,遂暗咐道:“下面虽是草木丛生,对方不管藏在哪里,绝躲不过的我双眼。可是搜寻了一遍,竟没看出对方躲身何处,莫不是他躲进飞灵洞里了?果真如此,我正可来个瓮中捉鳖。”心念及此,身形下坠,落在飞灵洞前。
看着黑黝黝的洞口,不禁又却步不前了,大头鬼又暗道:“对方久居此洞,对里面情形了若指掌,我若这么冒失进去,对方躲在暗处向我下黑手,我岂不要吃亏。万一对方没有躲进洞里,我这一进洞,岂不正给了他逃跑机会。”站在洞口,进也不是,退又不甘,一时委决难下。
楚天秋虽仗天遁衣神妙,隐去身形,但他兀自害怕被对方发觉,悄悄地伏在洞口旁不远的一处草丛里,与对方相距不过二三丈,吓大气都不敢出,更是一动也不敢动。
第三十八章 天遁神衣
那天遁衣果然神妙,楚天秋穿着它就离大头鬼不过二三丈远,对方竟直如未见。
那大头鬼站在洞前,既不敢进,退又不甘,气得他直摇脑袋,嘴里怒道:“臭小子,你快快从洞里出来!若再不出来,我便将这洞连带这山崖一起铲平了,你便是躲在洞里不出来,也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楚天秋隐身躲在草丛里,心里暗自好笑,咐道:“他还以为我躲进洞里,却也不敢进去,只能在洞外虚张声势。他绝料不到我会躲在他的身后,必然不会提防,我何不从后面都他来个出其不意?”胆子一壮,想到就做。
当下楚天秋悄悄地钻出草丛,仗着天遁衣隐身,蹑手蹑脚地走到大头鬼的身后,扬手照着对方后背就是一掌。
那大头鬼双耳极灵,虽在全神贯注着前面洞口,但在楚天秋钻出草丛时,还是发出一丝细微的声响,被他听在耳里,立生警觉。待听得身后劲气破空,又劲又疾,也不禁吃了一惊。随即将身一侧,避开来掌,同时反手往后打出一团青光。那青光竟然打空,直飞出数十丈远,才消散不见。
楚天秋既知对方功夫高出自己太多,早就防着这一掌若打不中,必会引起对方的反击,故加着小心。见对方警觉,一击落空,暗道一声“不好”,当即椣里窜出数丈远,同时果见对方趁机反攻,险被那团青光打中。
大头鬼见自己一击落空,身后又无人影,惊骇之余,闻听一阵轻风飒响,往身左飞去,随即大喝一声,道:“哪里逃!”扬手又打出一团青光。
大头鬼虽看不见人影,但闻声辨位,这一记青光打得又准又快,疾如星飞电射。楚天秋身未站稳,青光已然打到,忙不迭就地一滚,才堪堪避过。那青光擦身而过,击在一棵合抱粗的树干上,只呼得“轰”地一声震响,那棵大树竟拦腰被击断。巨大的树冠轰然倒地,残枝败叶,纷飞四溅,楚天秋竟被打中几下。
楚天秋借着树倒乱响时,已经悄然遁向一旁,再也不敢冒然出手。
大头鬼连击不中,又找不到人影,气急败坏,大头乱摇,嘴里哇哇大叫。双手四下一阵乱打,十数团青光纷飞如雨,无论巨石还是树木,被击中后,或是粉碎,或是折断。尘土飞扬,烟雾蒸腾,响声如雷。
楚天秋若不是即时避进一处凹坑里,几被打中。却见青光乱击,石碎树倒,甚是骇人。楚天秋见状,心里喑咐道:“若再被他这么乱下去,此处美境胜地岂不尽毁?我绝不能为了自身,让他毁了这里。”想罢,便要挺身而起。
这时,忽听耳边响起疯道人那熟悉的声音,道:“秋儿,你且不要出手,让为师收拾他。”楚天秋闻言,心里一喜,几乎脱口叫出声来。
楚天秋听疯道人那声音近在耳边,却不见人影,心中一动,探头向那大头鬼看去,却见他身后忽升起一条极淡的人影,月光如昼,看得分明,正是疯道人。
大头鬼兀自乱跳乱打,疯道人如影随形般贴在身后,竟浑如未觉。大头鬼一阵乱打后,仍不见对方踪影,又气又怒之际,猛然间看到下自己影子后面竟多出一条身影,顿时吓了一跳。忙不迭前窜数丈,陡地回身,却见后面空无一人,再低头一看,那条身影依然附在自己的身后。连转了几转,那条身影如附骨蛆虫,始终无法摆脱。
大头鬼吓得亡魂皆冒,颤声道:“何方神圣?休要装神弄鬼,还不快快现身?”话声未落,脖颈后忽吹来一股阴风,浑身顿起战栗,同时听到桀桀笑道:“我便是你的克星对头,专来收你这个大头鬼。”
大头鬼闻言似有所司,脸显惊恐之色,这时突觉得两旁面颊一阵剧痛,用手一莫,双耳竟已被割掉,鲜血淋漓,染满双手。陡地惊“啊”一声,纵身空中,便欲逃走。
楚天秋眼见大头鬼要逃,刚飞到半空中,听得一声:“哪里逃!”从下面射起一道剑光,如星飞电射般追上大头鬼,剑光只围身一绕,惨嚎过后,人已被拦腰斩作两断。残肢坠地,血雨纷飞。
见到大头鬼那么厉害的角色,竟被疯道人举手捉足间斩杀,楚天秋只觉不可思议,怔怔地呆住了。
疯道人将手一招,剑光回飞手中,再一闪隐去不见。随即说道:“秋儿出来吧!”
楚天秋闻言收起天遁衣,现身真身,从凹坑里站起,走到疯道人跟前,行礼道:“师父,刚才你斩杀对方的那道剑光就是清雾剑吧!”这已是他继三年前杀二怪救狐女后,第三次见识到清雾剑大显神威了,不禁又羡又叹。
疯道人点头笑道:“正是!”将楚天秋的神情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却未作理会,随即又道:“先待为师将这里残局收拾后,再与你回洞说话。”当即禹步行法,口中阵阵有词,双袖往外一挥,一片祥光闪过,再见四下里那些碎石断树和残尸鲜血都消失不见。
月光底下,清风阵阵,碧草疏林,玉悄朦胧,已然恢复原貌。
楚天秋见到师父仙法如此神妙,而自己不知何时才能练到此等地步,又想起适才自己与那大头鬼对敌,连番受挫,毫无反手之力,而师父竟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斩杀,越想心里越觉羞愧。
疯道人竟似看穿了楚天秋心思,遂笑道:“那对头绰号叫大头鬼,乃是魔教中极为厉害的人物,位列八鬼之一,功夫自在三年前已死二怪之上。你虽说随为师学艺已有十年,毕竟修为较浅,打不过他也在情理之中,更毋须自惭。以你的秉赋仙根,将来成就远大,当在为师之上。到那时这些怪魔小丑,又何足道哉!”
楚天秋听完,心里果然敞亮了,笑道:“他果然叫大头鬼!我先听他自称大头鬼,还以为在吓唬我呢。他那颗脑袋又大又圆,叫大头鬼倒也贴切。”随即想到父母非逼自己去进京赶考,心里便又一阵烦乱,刚又道了声“师父”,便听疯道人笑道:“你此来用意,为师已然知道,我们还是进洞说话吧。”
说罢,当先进了飞灵洞。楚天秋稍稍一怔,便紧跟身后也进洞了。
进到洞里,只见光亮如昼,陈设依旧。那大头鬼既说曾进过洞里,却没破坏里面陈设,倒也出乎楚天秋的意料。
疯道人在石床上坐下,面色忧郁地道:“这飞灵洞府虽是隐修佳处,但也不能久居了。”
楚天秋闻言,惊问道:“师父何出此言?莫不是你要离此远去吗?”
疯道人点头道:“这里已被魔教对头两次寻来,虽说前后三人俱被杀死,并没外泄,却难保对头不会再派人来?且来得妖人一拨厉害一拨,越往后恐越难对付。这里不宜再居,我当另地他处了。”
楚天秋道:“师父也带上徒儿吧?徒儿愿随你一起去,无论到哪!”
疯道人摇头道:“你不是还是上京科考吗?却如何能随我去。何况为师此去居无定所,你随我去岂不累赘。”
楚天秋忧急道:“至于科考中状元,并非徒儿所愿,徒儿只想随师父练功修仙,学习那无上妙法。师父要离开这里,却不带徒儿,莫不是师父不要徒儿了?”说着,眼圈一红,眼泪竟落了下来。
见楚天秋虽已是长身玉立的大人了,但说到要分离,仍是一副孺慕情深的样子,也不由得心里一热,笑道:“傻徒儿,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何况又不是死别,你却哭什么鼻子。我们虽然暂时分离,以后还会有相见机会的。”
楚天秋道:“徒儿也真愚笨,随师父学艺十年了,不仅打不过那大头鬼,就连师父本领的十之一二都没学会,就此分离,我却又该怎么办呀?”
疯道人笑道:“你随为师学习十年,为师一身的本领已然倾囊相授。你现在差得只是功力火候。此后你只要勤修苦练,终会胜过为师的。”
楚天秋垂泪道:“徒儿还是舍不得离开师父!肯求师父就带我一起走吧!”
疯道人见楚天秋真情意切,心里也一阵感动,说道:“你父母对你期盼甚深,望你能光宗耀祖,你又怎能辜负他们的期望呢?”
楚天秋也是纯孝之人,听师父这么一说,既不忍离师而去,又不愿背父母之愿,顿时陷入两难之地。
疯道人又笑道:“你毋须多想,只管依父母之命进京赴考,也算是一次历练的机会。为师早为你算过了,你此次进京赴考,虽说前途艰险,却也机缘甚厚,可见你此行必不能少。要知福祸相倚,唯有自招罢了。”
楚天秋听得似懂非懂,遂跪倒在地,说道:“徒儿愚钝,不甚明白师父所言深意,还请师父详为指点。”
疯道人摇头笑道:“天机微妙,为师也略算出一二,却不便向你明道。此行你只管去,关系你未来成就,自与你大有好处。”
第三十九章 神剑归主
楚天听得更是一头雾水,眼巴巴地望着师父,希望他能说得更详细一些。
疯道人实是爱极自己这个徒弟,见他一脸的企盼,不忍相拂,遂笑道:“为师送你八字真言‘逢林莫住,遇庙莫入’,切要谨记。”
楚天秋虽然一时猜不透师父所说这八个字的用意,但也知事关重大,默念一遍后,紧记心中,点头回道:“徒儿记住了!”
疯道人点了点头,随即把右手一张,手上忽现出一柄弧形长剑,剑身长有五尺。拔剑出匣,“铮”地一声龙吟过后,只见剑体冷雾凝辉,清气缭绕,寒光耀目。略一挥动,剑芒掣空,如神龙夭矫,耀眼生辉。
楚天秋还是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真切地看到清雾剑,心里又惊又喜,脱口赞道:“清雾剑!果然好剑!”
疯道人笑道:“此剑确叫‘清雾剑’,乃是千年前仙人宁道子飞升前所铸的神兵利刃。当时仙人宁道子一共铸造了三件神剑。其一就有这柄清雾剑,还有一柄剑叫‘映雪剑’,还有一柄叫‘劫尘剑’。这三大神剑铸造后,又经宁道子苦心祭练后,威力无比。在宁道子飞升后,便将这三大神剑留在世间,后赐有缘人。而这清雾剑也是为师父在三十年前无意中得到的,也算是机缘巧合。”
楚天秋听得津津有味,心驰神往,不由得怔呆出神。
疯道人继续说道:“据传宁道子所留这三大神剑,其中还蕴藏着一个更大的秘藏。宁道子飞升时,与三大神剑同留下的还有一部天书。此部天书是宁道子集自己毕生心血所著,神妙无比。凡人得之并修习后,便可脱去凡体得道成仙。只是上千年来,却从未听说有人得到过天书。而这三大神剑又与天书下落息息相关。只有三剑合壁,便能得到天书。可是千年以来,三大神剑散落各方,早不知其余两柄神剑的下落。”
楚天秋想着仙人风采,天书下落,不禁砰然心动。
疯道人将剑入匣,又叹道:“为师自得此剑后,也曾遍访天下,寻求其余二剑下落,却一无所获。”随即把剑递到楚天秋面前,又道:“你此次进京,前途艰险,故现把清雾剑赠你防身!此剑既能杀敌首极于百里之外,又能斩妖除魔,威力无比。”
楚天秋听到疯道人要将清雾剑赠与自己,几疑听错,心里砰砰直跳,踌躇着不敢接。
疯道人笑道:“此剑就赠与你了,你却为何不收?”
楚天秋道:“徒儿德浅行薄,不敢承受此剑。”
疯道人笑道:“为师早就算出你与此剑有缘,况且你福缘深厚,将来成就远大,此剑正可能助你一臂之力。只是现你还修练年浅,功力不足。此剑又极引起正邪各方觊觎。故不到万不得已,毋要轻易示人。以免怀壁其罪,引火烧身。收剑吧!”
楚天秋不再推辞,双手恭敬地接过清雾剑,口中道:“多谢师父恩赠神剑!”
疯道人将楚天秋从地上扶起,随即便把运剑心法口诀传授给他。
楚天秋听得甚是用心,疯道人说过一遍之后,他已然一字不漏地铭记在心里了。然后按着疯道人所传,试一运剑,果然运用由心,收发自如。楚天秋欣喜若狂,收起清雾剑,再次拜谢师恩。
疯道人怅然道:“明日为师便要离此他去,你我师徒分别在即,心里也颇为不舍。”稍稍一顿,又道:“虽说距明年科考之期还有半年,但你还是越早上路越好。”
楚天秋眼圈一红,黯然道:“师父,那我们何时再能相见?”
疯道人笑道:“该到相见时,自会相见的。还要谨记,万不要去招惹魔教。”随即又道:“为师该与你说的话也都说了,你现就回家去吧。”
楚天秋想到从此一别,相见无期,心中不舍,便想与师父多伴一会儿,但在疯道人连连催走之下,只得恋恋不舍地出了飞灵洞,站在洞外,回望洞内,心里怅然若失。
此时已是玉兔西坠,晨曦初上,天色微明,万物初醒。晓雾弥漫中,远山近岭已现出朦胧影子。
楚天秋站在洞外怔了一会儿神,这才驾起遁光,化作一道红光往家飞去。到家时,家里人还未起床,楚天秋也未惊动他们,径直回到了自己屋里。他躺在床上,想着自己既将独身进京,正可借此出去历练一番,心里既期待又忐忑。虽是一夜未睡,竟也毫无困意。
这几日两家人都在为楚天秋进京赴考做准备,置办衣物行囊,兑换银两,三日后便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狐女又算出后日正是出行吉日,故把楚天秋起身的日期定在了后日。村民听说楚天秋即将赴京赶考,纷纷来给他道别并送上祝福。
楚天秋将村民一一应付过后,已过了两日。掐指一算,明日即将动身,心里不禁略显惆怅。
晚饭后,一人回屋后运了一会儿功,闭来无事,正在胡思乱想。忽听窗棂剥响,外面传来苏舜的声音道:“秋哥睡了未?”
楚天秋精神一振,道:“舜妹有事吗?”
苏舜在外面道:“秋哥明天就要动身进京了,我还有好些话要与你说呢。”
楚天秋道:“进屋来说吧!”
苏舜道:“秋哥出来吧,我们还是到外面去说的好。”
楚天秋不知苏舜要与自己说什么,还要到外面说,怔了一怔,道:“好,我这就来。”随即悄悄出屋,果见苏舜俏立在窗外,此时她穿了一件白色衣裙,月光映衬下,越显得雾发云鬟,明艳无伦。
苏舜见楚天秋出来后,便向他一示意,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楚天秋跟着苏舜出了院门,见她径直往村外走,紧追几步,与她并肩走在一起,问道:“舜妹,你有什么话非要到村外去说吗?”
苏舜道:“秋哥你只管随我来就是了。”二人并肩穿过村子,走过石板桥,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苏舜才停下脚步。
此时正值入秋,道路两旁都是黄橙橙的麦田,阵风吹过,麦lang起伏,如海lang翻涌,蔚为壮观。四下一片寂静,偶闻蛩叫一二声。疏星闪动,月光明亮,佳人在侧,时闻幽香入鼻,楚天秋不由得一阵意乱神迷。
楚天秋亦停住脚步,问道:“舜妹现在可以说了吗?”
苏舜忽幽幽地道:“我真想与秋哥哥就这样两个人静静的呆在起,永远也不分开才好。”随即又叹道:“秋哥哥明日就要走了,这一去却要一年半截不能相见,所以我要你今夜都陪着我好吗?”
楚天秋听她说得深情款款,心头一热,脱口道:“好!”随即又笑道:“今晚夜色如此幽美,你我二人月下聊天,也是一件幸事。”
苏舜撇嘴笑道:“秋哥哥有时说话满口都是书呆子气。我可不像你似得那么有兴致,我现在心里可愁闷了。”
楚天秋笑问道:“舜妹因何愁闷?”
苏舜怅然道:“明**一去,我们要好长时间不见相见,我今向母亲请求,想同你一起进京,可是母亲却是不允,故我心里才愁闷呢!”
楚天秋道:“这里离京城数千里,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舅妈当然不放心了。不让你去也是为你好嘛!”
苏舜嘟嘴道:“爹爹也是这般说,现你也是这般说,你们都不允我与你一同进京吗?”
楚天秋笑道:“不是我不允你去,而是舅妈不允你去。”
苏舜道:“只要你允我同去,我自会办法。”
楚天秋怔道:“你可不要偷跑,若是那样我绝不允你跟我去。”语气甚是坚决。
苏舜先听楚天秋那语气以为同意自己一道进京,现又听他语气突转,甚觉意外,生气道:“你为何不允我同去?”
楚天秋道:“舜妹你勿要任性,我此去乃是进京科考,并非游玩,你与我去又有何意思?”
苏舜眼圈一红,泫然道:“我们自小长大,从未分开过,我是舍不得与你分开,故才要与你一同进京的。我还以为秋哥哥一定高兴我陪你进京呢,谁知你也不允我去。我要与你去,也是有道理的。”
楚天秋问道:“什么道理?”
苏舜听问,脸上竟不由得红了,低垂臻首,小声地道:“我们两家之前便给我们指腹为婚了的,这你是知道的。今天母亲也对我说了,秋哥哥此去赶考,不管考中与否,回来后便与我们完婚。”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竟几不可闻。
提到指腹为婚,楚天秋还是在三年前自苏舜口里第一次听说的,此后也曾听母亲隐约向自己提说过。这三年来,自己虽也想过,却从未深想,这时听苏舜再次说起,心里不禁砰砰直跳。
苏舜忽问道:“秋哥哥,若要你在我与卿妹之间选一个,你会娶谁?”
楚天秋从未想过此问题,听此一问,不由得怔住了。
第四十章 出道
苏舜逼问道:“若在我和卿妹之中你只能娶一人,你是娶我?还是娶卿妹?”
这同样的问题,三年前苏舜就曾暗示过,只不过当时楚天秋并未在竟罢了。而在此之前楚天秋曾偶听母亲起自己婚事,竟似有同娶苏氏姊妹之意,当时他又惊又喜,身伴双姝,人生之幸。
此刻再次听到苏舜提出此问题,楚天秋脑中顿时浮现出苏氏姊妹的倩影,一个是娴静温柔,秀外慧中午;一个是刁钻任性,娇媚入骨。两人同是美若天仙,不分轩辕,可性格却天差地别。和苏卿在一起,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惬意恬静。而与苏舜在一起却似在薄冰上行走,时刻都要加着小心,生怕惹她生气。
想到苏卿,楚天秋心里一阵温暖。这几年来,二人因各自练功,彼此相处的时间甚少。更不会有独处的时候,因为身旁总少不了苏舜。但二人却彼此心意相能,不用交谈,能就彼此会意。
苏卿又是去断云岭好几日没有回来了,明天自己就要起身进京了,楚天秋不禁有种渴望一见的感觉。当即脱口说道:“明日我要就动身了,卿妹会来送我吗?”
苏舜正自一心一意地等着楚天秋的回答,不想他却有此一问,想到自己的妹妹苏卿,她心里竟不由得生起一丝妒意,脸色一变,嘴里嗔道:“我在问你会娶谁?你却提起了卿妹,莫不是你心里只有卿妹,只想娶她吗?”
楚天秋想解释,却只是“我......我......”地说不出所以然来。
苏舜何等聪明,不用楚天秋再说什么,对方的心意已然一目了然,当下脸色骤色,气道:“你绝不能娶卿妹,要娶也只能娶我。不管是卿妹还是别的女人,都不能把你从的手里夺走。”说完,便抛下楚天秋,独自一人气恨恨地走了。
楚天秋虽是说话加着小心,却还是惹得苏舜生气了,见她的倩影在月光下渐渐远去,在村口一晃便消失不见,不禁得怔了一怔。
明月在空,清辉四射,山原林木,如被银装,四围风景清丽如绘。
楚天秋甚为惆怅,哪里还有心思欣赏当前的夜色美景。
苏舜生气走了,他并没去追,因他此时心里满是苏卿的影子。徘徊当地,嘴里轻唤着苏卿的名字,说道:“卿妹,我明天就要走了,多想再见你一面呀!”
“秋哥哥......”一个既熟悉,又温柔的声音传来。
楚天秋乍闻此声,似真似幻,恍如梦中。惊愕了一会儿,才道:“谁在喊我?是卿妹吗?”循声回顾,果见苏卿正站在身后。
月光下,就见苏卿穿着一件月白色衣裙,发髻高挽,浅笑轻颦,尤如仙女下凡,清丽绝尘。
楚天秋乍见苏卿,又惊又喜,说道:“卿妹,果是你来了!你又什么时候到的?”
苏卿嫣然一笑,道:“我也是刚到!我知秋哥哥明日便要动身赴京赶考,小妹特来给你送行。”其实她早就到了,因见姐姐苏舜正与楚天秋在一起,自己若这么出去,定会惹得姐姐生气,故隐在一旁没有急于现身。
因她来时正听到姐姐苏舜问楚天秋娶谁的问题。对于这个话题,苏卿也想知道楚天秋心里怎么想得,故没有现身,心里砰砰乱跳地隐在一旁,想听楚天秋的回答。
楚天秋虽没明确回答,却是令她芳心窃喜,不禁松了一口气。当听到姐姐苏舜临去时所说的话后,却让她如坠冰窖,寒意透骨。苏卿站在原地呆怔了一会儿,也不想再与楚天秋相见了,便欲悄悄离去,却听到楚天秋轻唤自己的名字,既喜又惊之下,这才现身出来。
楚天秋信以为真,怔道:“你现在与我送行,难道明**便不送我了?”
苏卿笑道:“我现在送你也不是一样吗?”强作笑容,心里实是又悲又苦。
楚天秋这才恍然,说道:“你一定早就到了,我与舜妹妹的对说你也定然听到了。明天你不来送我,便是因为你姐姐吗?”
苏卿心里凄然,脸上却佯装笑容,说道:“不是的!只因我这几日练功正到紧要关头,师父不准我离开。就是现在我来见你,也是向师父苦求,来允了我半个时辰,一会儿我还要回断云岭呢!”
楚天秋怔了怔,忽叹道:“适才舜妹问我在你姊妹之间只选一个,我会娶谁?当时我没有回答她,但我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说到这,目注着苏卿,竟把话顿住了。
苏卿心里砰砰直跳,既想知道楚天秋心里的答案,又怕会使让自己失望,不由得心乱如麻。
楚天秋轻叹道:“其实我的心意卿妹你最应知道的。若让我再你姊妹间选一个,我只会选你。”随即又问道:“卿妹,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卿没想到楚天秋竟会如此直白地问自己,一阵心慌,又羞又急,玉靥生晕,低垂着头,竟不知如何回答。
楚天秋又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卿已羞得脸红耳赤,回道:“我愿意!”声细如蚊,几不可闻。
楚天秋一阵狂喜,恨不能将苏卿抱在怀里然后再转上几圈,但却强忍住了,满脸喜色地道:“我先还怕你说出不愿意呢!现在我终于放心了。”
苏卿犹豫地道:“可是......”脸色立转忧愁,便没往下说。
楚天秋却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怔了一怔后,毅然说道:“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任谁也阻止不了。”
苏卿虽对楚天秋芳心早许,但又想到姐姐苏舜对他也是情深一片,至于三人之间将何去何从,她心里却茫然一片。
两人默默相对了好一会儿,虽然谁也没说话,但却彼此心意相通相知。
苏卿忽道:“我这就要走了,明日不能亲送秋哥哥了,望你一路珍重。”说完,恋恋不舍了看了一眼楚天秋,随即将双脚一跺,跃起空中,一道红色遁光如长虹经天般,眨眼间消失在夜空中不见了。
楚天秋望着空中又发了一会儿呆,这才缓步往回走。当楚天秋走不一会儿,就见苏舜从道旁现身走出,脸有怒色,恨恨地道:“秋哥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次日一早,村民俱来给楚天秋送行。家人与村民直送出五六里,才惜惜相别。楚天秋早知道苏卿不会来送,心里终不免有些悻悻。而在人群中竟连苏舜的影子也没看见,心虽疑惑,却未深想。
楚父和苏氏见爱子独自千里赴京,终不免悬挂,挽着楚天秋的手一再噋噋叮嘱。
苏翰青与狐女也与楚天秋依依话别之后,忽又听狐女暗下传音道:“秋儿此去京城前途多险,若遇有危险,那天遁衣可保你无虞。”
楚天秋拜别家人与众乡亲后,背着行囊,独身上路。
临行时,楚父和苏氏曾叮嘱楚天秋到了镇上要雇辆马车。楚天秋听后心里还觉好笑,暗道:“我径可飞着去那京城,又何必坐车呢!”但他又想反正距明年科期还甚远,不如步行进京,正可观赏路上风景。
楚天秋打定主意,别了众人后,并没往镇子的方向走,而是转入小道绕过镇子,一路往北而去。
此时虽已入秋,但吴越之地仍是繁花锦簇,绿树成荫。所走之处,俱是山碧水清,景色极幽。
楚天秋初次出门,觉得处处都新奇好玩。一边走,一边玩赏美景,走了一天也不过才走出百十里。
此时已是夕阳衔山,暝色苍茫。楚天秋只顾恋赏美景,竟错过了宿头。眼见路上行人渐少,夕阳西落,天色业已向暮,一时茫然无措。怔了一会儿,暗道:“不去管他了,索性继续往前赶,走到哪是哪!”随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楚天秋以免惊世骇俗,故没有施飞行术。虽是步行,却也疾如奔马,引得路上偶过行人无不侧目。
正行间,忽从道旁树林里跳出一条人影。楚天秋奔走正疾,收势不住径直朝那人撞了过去。眼见就要撞个满怀,暗叫一声:“不好!”忙即脚尖点地,纵起空中,竟从那人头顶跃了过去。
忽听得那人喝了一声彩:“好功夫!”
楚天秋落地回身,却见身后不远处站定一人。那人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身穿一件青罗衣的美少年。
楚天忙见对方一个弱质少年,若被自己的撞上,恐怕非受伤不可,当下忙即施礼道:“在下只顾赶路,没料到阁下会从旁突然出来,竟险些撞着阁下,还望海涵则个。”
忽听那少年“嗤”地一笑,竟声如银玲,说道:“秋哥哥,竟没看出我是谁吗?”音似黄莺出谷,显是女子声音,甚是耳熟。
由于天色已暗,楚天秋慌乱中也没细看,闻言不禁一怔,细打量着对方后,恍然道:“呀!原来竟是你!”
第四十一章 小贼
那人此时已然摘下头上方巾,洒下一头瀑布也似的秀发,嫣然一笑,左颊露出一个深深的酒涡,说道:“秋哥哥,你没想到会是我吧?”原来正是女扮男装的苏舜。
楚天秋笑道:“你穿了这么一身男装,我还真当成男的了。”随即又问道:“你怎会到了这里?”
苏舜笑道:“我在等你呀!你走得可真够慢的,我在这都等你有半天了。”
楚天秋怔道:“今一早你没来送我,莫不是在这里等着给我送行吗?”
苏舜道:“我不是给你送行,而是要陪你一同进京。”说着,走到楚天秋的身边,挽起他的手臂,笑靥如花。
楚天秋怔了一怔之后,忽将脸一沉,道:“你是偷跑出来的?”
苏舜嘟嘴道:“母亲爹爹都不许我随你去,可是我偏要去,所以就只能偷着去了。”看到楚天秋神色不善,心下一紧,问道:“难道你不同意我陪你一同进京吗?”
楚天秋甩开苏舜的手,怒道:“胡闹!你这次偷跑出来,可知舅舅舅妈会有多担心吗?你现在马上回家去,我是不会让你和我一同进京的。”语气甚是坚决,不容置疑。
苏舜自小任性,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从不计较后果。这次偷离出家后,满心热情地在这里等了楚天秋半天,满以为他见到自己后定会高兴万分的,不想得到的却是一顿冷叱,心里又生气又委屈,眼圈一红,哽咽地道:“我就不回去,我跟定你了。”话未说完,泪珠已然滴落下来。
楚天秋自来便拿苏舜没有办法,何况对方这么一哭,他更是手足措,忙不迭地道:“舜妹你不要哭!我也实是为你好,你一个女孩家家的,此去京城千里迢迢,又多险阻,我是怕你出甚事,没法与舅舅舅妈交待。况且你偷跑出来,舅舅舅妈一定会非常担心你,听我话,还是回家去吧!”
苏舜毅然道:“我就不回去,就要随你去京城!”随即双手摇着楚天秋的手臂,软语求道:“秋哥哥,求你就带我去京城吧!你一路上也没人陪伴,就我还可陪你说话聊天,那你就不寂寞了,我保证绝不拖累你就是了。”
楚天秋实是拿她没法,可是又不能让她去,怔了一会儿,忽狠心地道:“我说不带你去就不带你去,你还是快快回家去吧!”甩开苏舜的双手,拔腿往前就跑。
苏舜全没料到楚天秋竟会丢下自己不管,怔了一怔,却见楚天秋疾行如电,人影转过一道山角后,便消失不见了。待去追时,已是不及。苏舜只得飞起空中,驾着遁光向前追去。
苏舜生怕楚天秋走远,顾不得掩人耳目,故将遁光催得又快又急,如经天长虹一般,掠过山角,顺着大道又往前飞去十多里路,仍没见到楚天秋的影子。
苏舜一面飞,一面心里暗道:“莫不是我追过了头?”随即又折而往来路回飞,一直飞回到起飞地,还是一无所获。
此时天色已黒,暮烟四起,暝色苍茫。苏舜悬停空中,四顾苍茫暮色中,哪里又有楚天秋的影子。
苏舜又气又怒,在空中娇声叫道:“秋哥哥,无论你跑到哪里,我总之都跟定你了。”又胡乱发了一阵脾气后,遁光一折,又重往前飞去。飞虹电掣,晃眼间便消失不见。
就在苏舜飞去不一会儿,忽见楚天秋收起天遁衣,从道旁树林里现身走出,对着苏舜飞走的方向笑了笑,说道:“说不带你去,就不带你去。”料定苏舜绝不会再回来,故安步当车,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走出十数里,就见前面灯光辉煌,却是一座小镇。因这是一条官道,是来往京城的必经之路。而镇虽不大,只有一条街,却甚是繁华热闹。街道上人声鼎沸,络绎不绝,两旁更是店铺酒店林立,旗风招展。
楚天秋走到镇口不由得停下脚步,暗道:“若是舜妹也停宿在这里,我岂不又会撞见她?若不在这镇里住宿,却又不知下个站头又有多远。”踌躇了一会儿,打定主意,随即绕过小镇,竟在小镇另一头找家最不起眼的客栈住了下。因他料定苏舜若真住在这镇上,必住在镇口的客栈里,这样方便监视自己的行踪。
这客栈里住得俱是往来的贩夫走卒,环境又脏又差。楚天秋在家里一向养尊处优,初次离家,见客栈这般模样,便直皱眉头,不想住,却又怕撞见苏舜,咬咬牙还是住下了。
楚天秋身上带的银两充足,便要了一间单人间。虽说是单人间,里面却是又窄又小,只放了一张床,一张桌面和一把椅子。
楚天秋叫了饭菜在房间里吃过后,已到了亥时,闲来无事,便熄灯上床,打坐运气起来。正当他澄神定虑,返虚生明之际,忽听隔壁房间里有人说话。音声又低又细,若非楚天秋正在运功,绝听不见。
说话的是两个男子,其中一人说道:“隔壁房里住进了一个雏,看他衣着装扮,显是个肥肉,不如今晚我们哥俩去干他一票?”
另一人咕叽个一笑,说道:“自动送上门来的肥肉,不干白不干!”
先那人又道:“看这雏步履身形倒象是有功夫的,我哥俩可不要大意了。”
另一人又笑道:“我们有这宝贝还怕他?任他有天大的本事,只要闻上一下,也要晕上三天三夜。”
先那一人道:“好!等到后半夜,那雏睡熟了,我们再动手。”随后又听两人低声说笑了一会儿,便住口不语,想是睡着了。
楚天秋因正在运功,耳目聪灵,听得甚是真切,暗道:“隔壁那两人显然是要做什么坏事,只是不知他们隔壁住得是甚么人?”客栈只有两屋,楼下是大通铺,楼上隔出一排的小房间。而楚天秋的房间正处在尽头,一排还有数间房屋。他虽将那二人说话听到耳里,疑心那二人欲对另间房里的人不利,却全没想到自己身上。
楚天秋又暗道:“此事既被我撞上,绝不能袖手不管。”激起侠义心肠,当即收功悄悄下床,怕惊动隔壁屋里的那两人,也不敢出声,伸展几下手脚,想到自己初次出门,便有一展手身的机会,心里既激动又兴奋。
又过不一会儿,果听隔壁屋里又有了动静。先是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显是二人在穿衣下床,随即又听得隔壁房门被轻轻打开,便听二人蹑手蹑脚出了房间。
楚天秋精神一振,暗道:“鬼鬼祟祟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既被我撞上,绝饶不了你们。”当下也悄悄地走到门口,侧耳倾听下面的动静。
只听那两人出了屋后,脚步稍稍一顿,竟转而向自己的门前走来了。楚天秋一怔,暗道:“不好!这两个家伙的目标竟是我!”事出意料,竟慌了手脚。听那两人的脚步到了自己门外,心里反倒沉静下来,暗道:“既然你们自动送上门来也好,免得小爷我还得寻你们去。”暗下做好了准备。
那两人在门外略一住足,见屋里漆黑,又没一丝声音,先那人说道:“想是那雏睡熟了,可以下手了。”
楚天秋这些年练功甚勤,进展神速,功力深厚,虽在黑夜里,双目也能视物。听门外那人说完话,便见从门缝伸进一根细管,从管口喷出一股粉红的烟雾,很快便弥漫满屋。
楚天秋鼻里嗅到一股异香,头脑发沉,浑身软弱无力,暗叫道:“不好!他们放的是迷药!”因他平时与疯道人练功之余,疯道人总要对他说了些奇闻秩事,故他对这下江湖伎俩,耳熟能详。
见门外两人竟施出下三滥的迷药,当即闭住口鼻呼吸,强提真气在体内运行一周,精神随即为之一振,头晕和软弱之感顿消,不禁暗骂道:“臭东西,竟对小爷我使这下三滥的迷药,看我不狠狠收拾你们!”打定主意,便悄悄取出天遁衣,口念法诀,往身上一抖,银光闪过,连人隐去不见。
楚天秋隐去身形,屏气守在门后。果不一会儿,便见门闩拨开,紧接着门被打开,蹑手蹑脚走进一条人影,另一人却在门口望风。
楚天秋见进来那人又瘦又矮,穿着一袭黑衣,形容猥琐。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一手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那人进屋后,便听门口那人低声说道:“我们只为求财,千万不要出人命。”进屋那人闻言只是“嗯”了一声。
楚天秋躲在门后,门外只闻其声,未见其人,随即暗咐道:“你们既然只是为我的银两而来,还顾到不想伤我性命,想你们还不算是穷凶极恶之人,我姑且饶你们不死就是了。”心念及此,精神一振,便准备出手。
第四十二章 戏耍
那两个小贼等药力发作之后,料定屋里人必已被迷倒后,才由一人在门口守风,另一人进屋行窃。
屋里一片漆黑,那贼进屋之后,屏住呼吸,先在桌上摸索了一遍,没有寻到包裹,后又走到床前,又在床上一阵摸索,竟觉床上空空如也,不仅没有包裹,竟连人都没有,不由得惊“咦”了一声。
门口那贼等得不耐烦,低声问道:“得手了吗?”
屋里那贼回道:“奇哉怪也!屋里竟没人!”
门口那贼似是吃了一惊,道:“我们并没看他出去,人却去哪了?包裹还在吗?”
屋里那贼气道:“人都不在,包裹又岂会还在?”
门口那贼道:“不可能!屋里那雏进来就没再出去过,一定还在屋里。里面又那么黑,你先把火折子亮着了,再找找看。”
屋里那贼闻言果然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一晃点着,顿时照亮了整个房间。房间本不大,火光映照下,一目了然,除见床上稍显凌乱外,那有一丝人影。
屋里那贼大觉意外,怔了一怔,忽破口骂道:“妈个巴子的!那小子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俩竟不知道,白忙活一场。”
门口那贼也觉意外,随即也进到屋里。楚天秋见后进屋这贼也是一身黑衣,个头稍高,长得贼眉鼠目,手里也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这贼进到屋里后,先是鼠目四下扫量一番,楚天秋近在咫尺,竟如未见。楚天秋见状暗笑道:“这天遁衣果然神妙,虽近在咫尺,二贼竟也看不见我。”
后进那贼见屋里什么也没有,兀自不死心,又俯下身向床底看去,忽喜道:“在这里了!”随即从床底下掏出一个蓝布包裹。
楚天秋看得真切,正是自己的包裹。因他先听二贼是冲着自己来的,隐身后便把包裹藏在床底,不想还是被那二贼搜出来了。他算定二贼绝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故也没急于动手。
后进那贼手里拎着蓝布包裹,觉得沉甸甸的,遂笑道:“这包裹甚沉,显见油水不少。”一面说,一面将包裹放到桌上,便欲打开。
先进那贼一手掣着火折,站在旁边,一脸贪婪地盯着那渐被打开的蓝布包裹。二贼都是财迷心窍,见到包裹后,竟没去想包裹既在,主人却去了哪里?
后进那贼还未将那包裹打开,忽然眼前一黒,火折子竟灭了,屋里顿时一片漆黑。那贼气道:“越在节骨眼上,你越不给劲,竟把火折子弄灭了,还不快点着了!”
另一贼见同伴埋怨自己,也颇觉无辜,辨道:“火折子是它自己灭的,又不是故意弄的,却什么都怨在我的身上。”一边说,一边又晃着了手里的火折子。
那火折子上的火头刚起,竟“卟”地一下,又灭了。那贼一连晃着几次,那火折子皆是如此,先着后灭。
后进那贼惊疑地问道:“不是火折子有坏了吧?”
另一贼笃定地道:“这火折子绝没问题。”随即骂道:“好好的火折子打不着火,这屋里的人明明见他进来,却没再出去,人却不见了,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二贼也是做贼心虚,听到“鬼”字,后进那贼心里害怕,说道:“我们还是先出屋再说!”可当他伸手去抓桌上那包裹时,竟一把抓空,将桌上都摸遍了,那包裹竟凭空消失了一般。那贼脸色骤变,叫了一声:“有鬼呀!”忙不迭地往外就跑。
另一贼心里早就惊疑不定了,听到同伴叫喊着“有鬼呀”,顿时吓得肝胆俱裂,抢身也往外跑。
屋里本就窄小,况且又黑,二贼亡命一般往外争跑,还没跑到门口,后面那贼脚下似被什么东西一绊,身体失衡,往前一仆,顿与前面那贼撞在一起,两人同时倒地滚在一起。
二贼手里都拿着匕首,慌乱间,一贼手里的匕首刺在同伴的肩上,而另一贼手里的匕首同样插入对方的大腿。二贼俱都痛呼出声,却又怕惊动别屋里的住客,故都叫了一声后,便强忍着不敢再叫了。
楚天秋暗地里见二贼那般狼狈样,不由“嗤”地笑出了声。
那二贼已是惊弓之鸟,再听到那笑声,更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出了门。
楚天秋见那二贼被自己戏弄个够,连惊带吓,都又受了作,已剩下半条命了,心里一软,索性就此收手,也没再追出去。这时却听门外传来两声闷哼后,便再也没有那二贼的声息了。
楚天秋觉得事有反常,紧忙出屋,却见外面走廊里黑漆漆,静荡荡的,已然不见那二贼的踪影了,心里纳罕道:“我与那二贼前后脚,相隔也不过眨眼的工夫,何况二贼又都受伤,万不会走的这么快。”
楚天秋当下收起天遁衣,现出身形,晃着火折,却见地下两道血痕,从屋里蜒伸到门外后,便中断不见。而那两道血痕就是二贼受伤后流血留下的。
地上空留血痕,人却不见,楚天秋觉得甚是蹊跷,又到隔壁二贼的屋里,果是空无一人,二贼凭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楚天秋一时也想不出头绪,站在走廊里发了一会儿呆,才回到自己屋里,而那蓝布包裹仍在桌上放着。这时楚天秋忽又想到地上还有血痕,明早若被别人看见,又是麻烦,遂行法将那血痕消去了。
楚天秋合衣躺在床上,回想今晚的事,那二贼虽然可恶,但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也实是不可思议。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渐觉眼皮发沉,便即睡着了。
次日,楚天秋一早醒来,脑里仍想着昨夜里的事,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这时忽听敲门声,店小二在门外叫道:“客官起床否?”
楚天秋应道:“来了!”随即起身下床,打开屋门,就见店小二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盆洗脸水,肩上还搭着一条雪白的毛巾,满脸堆笑地道:“客官,你醒了!”一面说,一面进到,将洗脸水放在椅子上,又道:“客官你先梳洗着,我这就去给你取早餐来。”放下毛帽后,便勿勿走了。
楚天秋暗赞道:“这客栈虽小,环境又乱又差,店小二倒还满热情周到的嘛!”刚刚梳洗完毕,就见那店小二又端着托盘回来。托盘上放着一碗紫米粥,一碟什锦小菜,和一盘酥饼。楚天秋看到这份早餐不由得一怔,因为这几味吃食都是平日里他在早上最爱吃的。
店小二将早餐一一摆放到桌上,嘴里却小声地嘀咕着:“我也真是倒霉,隔壁屋里的那两个客官也不知什么时候溜走的,也没交客钱,这下老板又得担我的工钱了。”一脸的沮丧。
楚天秋听他所说得正是隔壁屋里的那二贼,昨夜到自己屋里行窃不成后,便凭空消失了,店小二却当他二人愉溜了。楚天秋听后装作若无其事,也未理会,见店小二又端起那洗脸水要走,便即拦下问道:“店小二,你这店里的客人早上都是同样的早餐吗?”
店小二强笑道:“当然不是了,这份早餐是专为你一人做的。”
楚天秋又笑问道:“我平日在家早餐便吃得这几样,怎样你们老板竟知道我的口味不成?”
店小二很是擅谈,听问又笑回道:“我们老板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知道客官口味爱好。而这份早餐,实是有人专为客官你要的。”
楚天秋甚觉意外,又问道:“是什么人给我要的早餐?他又怎知我的口味?”
店小二道:“那客官只自称是你的朋友,却不许我向你多话。恕罪则个!”随即出屋走了。
楚天秋见店小二说那人自称自己的朋友,可是自己刚刚离家,又哪里来的朋友?他本想再问对方的的像貌,但那店小二已用话封死,知道再问也是无用,只得放他走了。想想自昨夜起,先有那二贼突然失踪,再有今早这早餐,怪事一桩接着一桩,自己竟如罩雾水,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吃过早餐,楚天秋结完店钱后,便带好行囊继续赶路。在路上,他仍在想着这些事怪事。因心有所思,任路边美景如绘,他也无心思观赏。
行到中午,楚天秋竟走出上百里路了。虽已入秋,时值正午,红日当空,仍热得难奈。又前走不远,忽见路旁挑起一道酒旗,迎风飘来阵阵酒香,原来竟是一酒家。
这是一条通衢要道,往来行人商贾,络绎不绝。那洒家紧挨道旁,依山傍势,能体都用竹子建成,精巧细致,别具风格。
楚天秋还没走到近前,老远便见一店小二般打扮的人从洒家里迎了出来,嘴里笑道:“客官你可来了!你的饭菜里面早就备好,你快快入内就餐吧!”随即便将楚天秋引进酒家。
第四十三章 宝马香车
酒家的大堂里已是高朋满坐,人声鼎沸。店小二引着楚天秋穿过大堂,顺着楼梯往上走。一面走,楚天秋一面问店小二道:“小二哥,我并没提前在你这订下酒菜,你莫不是认错了人吧?”
店小二忽道:“客官大名可是叫楚天秋吗?”
楚天秋怔道:“正是!你怎会知道?”
店小二笑道:“客官你虽是没在这订下酒菜,可是你的朋友早就替你订好了,况且你那朋友又将你的容貌说给了我,故我才会一眼认出了你。就连你的尊名也是你那位朋友告诉我的。”
楚天秋心里一动,问道:“我那朋友现在可还在吗?”
店小二回道:“你那朋友帮你订完酒菜后便急忙走了,并且连酒钱都付过了,客官你只管放心用餐就是。”
楚天秋又问道:“我那朋友是不是细皮嫩肉,说话还细声细气的,是个女孩子,一笑左颊还有个酒涡?”
店小二不加思索地回道:“你那朋友正如客官所说的一样!”随即又笑道:“你那朋友还叮嘱小的不要向客官说得太多,既然客官自己已然知道你那朋友是谁,小二也不再隐瞒了。小二这双眼睛也算是认人无数,你那朋友虽是男子打扮,但还是被我一眼看穿,本身就是个女孩子。”
楚天秋闻听,心里越发笃定,暗笑道:“果然是她!”随即罩在心里的迷团也难刃而解。
说话间,店小二已然引着楚天秋进到一间临窗的雅室里。雅室里早就摆放了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既有楚天秋平时爱吃的,又有当地特色美味。琳琅满目,诱人馋涎。
看着满桌的酒菜,楚天秋暗笑道:“要了这么多吃的,叫我如何又吃得了?”随即说道:“小二哥,这么多的酒菜,我一个也听不了,不如你和我一起吃吗?”
店小二诚惶诚恐地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我乃是一个小伙计,怎敢与客官你一起用餐,这岂不是折煞小的了。”嘴里这般说,又见楚天秋待已说话温和,彬彬有礼,心里也甚是感激,故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
楚天秋见那店小二只围着自己,忙前忙后,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心里反觉不落忍,遂道:“小二哥,你还是忙你的去吧,我一人在这一边吃,一边正好观赏外面美景。”打发走了店小二,楚天秋倚窗而坐,一面进餐,一面观赏窗外的景物。
这酒家正依着此处的山势所建,此间雅室正是酒家最高处。从窗口望去,远山近岭,包括那条通衢大道上往来人等,都历历在目。
楚天秋不擅饮酒,喝过一杯后,便住杯不饮了。满桌的美味,每一道都极俱色香味,楚天秋吃得甚觉酣畅。
楚天秋一面吃,一面心里盘算道:“我还以为将舜妹甩掉了呢,没想还是被她追到了。这下一来,反倒我成了在明处,她在暗处,我若再想将她甩掉恐怕比登天还难。”心里叫苦不迭,随即又想道:“不信!无论如何我得把舜妹甩掉。”
正吃间,忽听外面响起一阵车铃声。楚天秋闻言扭头看去,只见从大道上下来一辆天花宝盖,璎珞流苏,装饰华美的蓬车,正向这酒家驰来。
那车驰到酒家前,车夫将马勒住,随即下车挑起车帷,只见从车里下来两位装似主仆的女子,显是出门在外的富家小姐与丫环。因楚天秋离得较远,唯见那两女子俱是长身玉立,似是极美,也未在意,随即继续低头进食。
当楚天秋刚刚吃完,那店小二又进来了。楚天秋喜他机灵乖巧,遂赏了他一锭银子。店小二乐得眉开眼笑,一直将楚天秋送出酒家,又送出老远才回去。
大道上人来人往,楚天秋人本就长的极英俊,加之又身形魁梧,气宇轩昂,走在大道上,引得人往行人无不侧目。
楚天秋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暗咐道:“舜妹此刻说不定就藏在某一处盯着我,这般下去,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她。”
往前走出十余里,进入到一条山谷里。道路两旁极是参天古木,树木蓊翳,茂枝密叶,遮天蔽日。阳光透过叶间缝隙,射在地下,如碎银散地,斑斑驳驳。
这条山谷甚长,楚天秋甫入林道,便见道上行人渐少,偶有往来,俱都成群,或七八一伙,或一二十人一伙不等。
楚天秋见此甚是纳罕,刚走不一会儿,果见从前路走来一伙人,有老有少,不下二三十人。其中既有挑着担子的农夫,又有衣着光鲜的商贾。
双方相向而走,那伙人见到楚天秋独身一人,又长得那么英俊魁梧,俱都一脸惊疑。楚天秋秋对众人的目光早已见惯,并未在意。双方交错而过,走出十余步远,楚天秋忽听身后有人唤道:“公子且慢!”
楚天秋闻言停步,回转过身,就见后面那群人里有一慈眉善目,花白胡须的老者,冲着他说道:“这条路上时有妖物出没,独身上路甚是危险,公子还是等等有同去的路人,结伴过去为好。”
楚天秋闻言不仅不惧,反倒甚是兴奋,暗道:“我随师父也学了十年功夫,还没有机会让我大显身手。此时却是机会来了,若那妖物不来便罢,敢来惹我,我正可斩妖降魔,为民除害。”想及此,遂对那老者道:“多谢老丈提醒!我也学过几手粗浅功夫,若真有什么妖物,我自信还应付的了,老丈毋须为我多虚。”
老者也是心善,见楚天秋年轻俊美,想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不明情况,恐他遇到妖物害了性命,故才好心提醒他。谁知楚天秋竟不以为然,老者无法,只得说道:“老夫言尽于此,公子听于不听两可,好自为之罢!”说完,摇了摇头,紧走几步追上同伴,很快一伙渐渐远去,消失在树荫深处了。
楚天秋继续往前走,却也加了小心,一面走,心里一面暗道:“不知老丈所说的是何妖物?而那妖物今日又会不会出现?”心里反倒盼着妖物的出现,遂也将脚步放慢下来。
又走出三四里远,正往前走着,忽听身后一阵马车鸾铃声响,车轱辚辚,很快便驰到了身后。楚天秋忙不迭避到道旁,见那华车甚觉眼熟,忽想起正是在来路那酒家吃饭时所见到的那辆马车。
就见那马车楚天秋从身前急驰而过,宝马华车,并从车上发出一股清香,随风入鼻。因车行甚速,窗帷被风吹起,恰在那一瞬间从楚天秋眼前经过,里面果坐着前见那主仆两女子,虽是惊鸿一瞥,却也将那两女子的容貌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
其中那小姐年约十五六岁,雾发云鬟,容华秀丽,宛如仙露明珠,光彩照人。那丫环年纪稍小,只有十二三岁,却也长得粉嫩雪白,娇美已极。
那小姐从车窗偶然外视,正与楚天秋四目相对,见对方竟是个年纪相仿的翩翩美少年,先是一怔,随即绯红满面,心里一阵急跳。
楚天秋看着宝马香车渐渐远去,回想车内美女的绝世姿容,不由得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楚天秋才回过神来,忽想道:“听老丈言,这条道上时有妖物出没,看他们虽有三人,却都是普通百姓,若遇见妖物,岂不性命堪忧。”心里一急,不由得加快脚步,疾如奔马,向前追去。
追出没多远,忽听前面传来马嘶人叫之声。楚天秋心里一沉,暗道:“不好!她们果然遇上那妖物了!”随即驾起遁光,加急往前飞去。
飞出一里多远,果见前面那马车停在道中,车周围被一团白蒙蒙迷雾所笼罩,迷雾中隐显出一巨大怪物的影子,两眼如灯,忽明忽灭。同时闻得一股腥恶之味迎风扑来,中人欲呕。
马悲嘶,人惊叫的声音从前面不断传来。楚天秋救人心急,没等飞到近前,便即大喝一声,扬手先冲着那团迷雾打出一团青光。光飞如电,打入迷雾中,竟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楚天秋见自己打出的青光真气竟然无功,又惊又怒中,人已飞到近前。迷雾中那怪物竟也觉出来者不善,顾不得再伤车上人和马,遂如一阵风似地迷雾裹着怪物的身形往后退去了。
楚天秋顾不得去追那怪物,先探视车上三人,见那车夫与主仆二女子只是被吓晕了过去,并未性命之忧,遂才放心。这时那怪物已逃出一里多远了,楚天秋见状,大喝道:“哪里逃!”驾着遁光便追了过去。
那团迷雾裹着怪物的身形退得极快,楚天秋恐被它逃掉,将遁光催到极处,如星飞电掣一般,眨眼间便已追近,两下相距不过十数丈远了。
那怪物似知逃不掉了,不禁激起凶性,呜呜地怪叫声中,迷雾尽消,现出怪物真身,竟是一条十余丈长的大蛇,金鳞红眼,腰如缸粗,蛇头高昂,吐着丈余长的红信,咝咝作响,甚是骇人。
第四十四章 古道怪蟒
那蛇将上半身高昂起,竟有数丈高,大如车轮的蛇头一阵乱摆,两只灯笼般的怪眼,盯视着楚天秋,张着巨大的蛇吻,欲将他一口吞下。
楚天秋甫见那怪蟒现出真身,也吓了一跳。那妖蛇见敌人追到近前,大嘴一张,部着楚天秋喷出一股黑气。忙不迭将身形止住,横里闪出二三丈远。虽没被那黑气喷中,但鼻中嗅到一股腥臭,令人欲呕。
楚天秋头脑发昏,知中了蛇毒,忙运气调息,真气在体内运行一周,体内毒气立消,顿变得神清气爽了,遂暗喜道:“那妖蛇的毒气也不过如此吗?”他却不知那妖蛇所喷出的黑气实是剧毒无比,中人之后立化成一滩血水。只因楚天秋数年前曾服食过朱果,故才百毒不浸,毒气自然也奈何不了他。
楚天秋既知妖蛇喷出的黑气含有巨毒,虽不怕,却也不敢靠得太近,退出十丈开外,毒药气便触及不到。那妖蛇连喷十数口黑色毒气,俱奈何不得对方,似被激怒,呜呜怪叫声中,向楚天秋如一道金虹般扑了过去。
楚天秋见那妖蛇如此厉害,也不免有些心怯,不敢与之硬拼,只得一边飞躲,一边十指连弹,指尖化出十数上百道银色光箭,如雨般向妖蛇射去。
那妖蛇通体坚若精钢,不躲也不避,那些光箭射到它的身上,竟如未觉。如此一来,反倒将它更加激怒。
楚天秋刚刚往侧面躲开那妖蛇的一口黑气,不料那妖蛇倒坚蛇尾,呼地一声,向他横扫过来。楚天秋见势妙,暗叫声“不好”,忙不迭将身飞起空中,那蛇尾堪堪从自己脚下飞过,若慢得一慢,被那蛇尾扫中,不死也得重伤。
那妖蛇一尾扫空,收势不住,正击在道旁一棵合抱粗的树干上,但听“喀”地一声巨响,树干竟被拦腰击拆,上半截树冠倒下,径直向妖蛇砸去,那妖蛇行动如电,蛇身一卷,已然避到一旁。
楚天秋在空中见那妖蛇一击之威力甚如此巨大,也是惊骇不已。况且那妖蛇巨鳞坚硬,自己的雷击光箭都奈何它不得,也是无计可击,心里暗道:“这妖蛇如何厉害,说不得只得用那清雾剑斩它了。”清雾剑与其心灵相应,心念一动,清雾剑从身后飞出,如霹雳刺空,直向那妖蛇飞去。
那妖蛇见剑光强烈,识得厉害,忙将口一张,喷出一团火也似红的光团,迎上前去,将那剑光敌住,竟一时僵持不下。
楚天秋满以为清雾剑一出手,那妖蛇绝难活命,不想那妖蛇也是拼死抵抗,竟不惜以修练百年的内丹与之相抗。楚天秋虽将清雾剑练到身剑合一,毕竟功力较浅,清雾剑又练成不久,剑祭出之后,与那妖蛇内丹撞在一起,便觉出一股巨大阻力,运出全部真力几次催动那清雾剑,竟不能再前飞一步。
两下里一时相持不下,楚天秋不禁暗自心焦,咐道:“我若连一条妖蛇都心拾不下,岂不太也无用!”心神稍分,那清雾剑顿失驾驭,如无头苍蝇一般满空乱掣。
楚天秋见状不禁大惊,忙运气回收,那清雾剑竟不听使唤,不仅收不回,反倒有一股巨大引力拉着楚天秋本人满空乱飞。楚天秋惊慌失措之下,顿觉手一轻,那清雾剑终于挣脱他的驾驭,如长虹刺空,一闪不见。
楚天秋见失了清雾剑,顿时呆怔住了。
那清雾剑本是妖蛇的克星,妖蛇吐出内丹拼死敌抗之际,见那剑忽然飞走,压力顿消,不由得狂喜,收回内丹,怪叫一声,张着巨口,将身一挺,整条身子如箭般向空中的楚天秋射去。
楚天秋正在发怔之际,不料那妖蛇来势极快,待到惊觉,妖蛇已飞到近前,巨嘴陡张,腥臭扑鼻,再要躲闪已是不及,遂暗叫道:“我命休矣!”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如流星飞坠,比电还疾地从高空飞下,剑光绕着妖蛇只一闪,一颗车轮般大的蛇已被斩落,鲜血飞洒,如下了满天血雨。蛇首异处,妖蛇尸体落地之后,抖了几抖后,便不再动弹了。
那剑光斩杀妖蛇后,竟自如飞回到楚天秋的手中,正是刚刚飞走的清雾剑。
楚天秋死里逃生,停在空中,手里握着清雾剑,又惊又喜。怔了一会儿之后,兀自怕那妖蛇不死,遂运剑将其斩成一堆烂泥。因他只图出气痛快,竟忘了取那妖蛇的内丹,而那内丹也在连同妖蛇被清雾剑斩得粉碎了。待他事后想起,也是叫悔不迭。
楚天秋斩杀妖蛇后,行法将其尸身移走掩埋,一切停当之后,才返回马车前。这时车上三人还未醒转,楚天秋遂行法将手一挥,一片清光闪过,三人已然悠悠醒转过来。
三人甫一醒来,脸色惶急,嘴里兀自叫道:“妖怪!妖怪!”
楚天秋笑道:“毋怕!那妖蛇已被我斩杀,你们没事了!”三人闻言,这才心神稍定。
车那那小姐惊魂稍定,待看清对方的面目后,脸上不由得一红,低声道:“是公子救了奴家的性命?”随同丫环急忙下车,与车夫三人拜谢楚天秋的救命之恩。
楚天秋道:“路见不平,举手之劳。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一面说,一面将三人扶起。
那车夫兀自心有余悸地道:“我也曾听言这段路上不平安,由急于赶路,遂也未在意,几乎误了我三人的性命,多蒙侠士相救,才使我与两位小姐保全性命,救命之恩,实是无以为报呀!”说着,又欲拜倒。
楚天秋连忙止住,笑道:“些许小事,毋须多礼!”
那车夫便好奇地问道:“那妖怪倒底是何物?”
楚天秋秋道:“却是一条妖蛇精!现它已被我所斩杀,今后这条路上再也不受那妖怪袭扰,大家终可放心来往了。”
车夫喜道:“侠士斩此妖蛇,可是为我们百姓除了一害。我们大家都感恩戴德,无以为报,待回家后我便给侠士立那长生牌。”
楚天秋连称“不敢”,又说道:“前面再无危险,你们只管放心上路吧!在下就此告辞了!”说罢,转身欲走。
身后那小姐忽叫道:“公子慢走!”声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
楚天秋闻声止步,回身问道:“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那小姐红着脸,低垂臻首,道:“公子救了奴家等人性命,还没问公子的尊姓大名呢?”
楚天秋说了自己的姓名后,又笑道:“耽搁了这久,小姐还是赶路要紧!一路珍重,后会有期!”说完,刚要走,又见那小姐羞怯地道:“楚公子既与我们同路,不如与我们一起走吧?”
楚天秋稍稍一怔,道:“多有不便,还是不打搅了。”
车夫忙不迭地道:“不打搅!公子能和我们一起走,求之不得呢!”原来他经此一事,心有余悸,恐前途更有甚危险,又楚天秋既能斩妖蛇,定非常人,有他相伴,心里还塌实些,故才相劝同行。
楚天秋心里一动,暗道:“我现在正愁无法摆脱舜妹,这岂不是天赐良机?”随即笑道:“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三人皆是喜上眉梢。
那小姐与丫环当先上车,楚天秋不便进蓬,前与那车夫并驾坐在车辕前,却见那小姐挑帷说道:“楚公子也一起坐进来吧!”
楚天秋也想坐进车帷里,这样才可遮掩住苏舜的耳目,只是碍于男女之嫌,不便主动开口罢了。这时听那小姐主动相让,正合心意,遂也不再犹豫,钻身进到车帷里。
车帷里甚是宽大,坐进三人也不觉得拥挤。楚天秋这才细打量里面,先见不仅车帷外面华丽非常,里面更是锦垫绣墩,装饰既富华又不失大风。鼻端更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知是少女的体香,还是麝香。
楚天秋这还是头次与苏氏姐妹之外的陌生女孩相处,与那小姐正对面相坐,近在咫尺,看得越发真切,只见她眉目如面,粉面柔嬾,吹弹得破一般。玉颊红生,越显得玉肤如雪,洁比凝脂,花光人面,掩映流辉,神采照人,艳绝尘世。呼吸相闻,吐气如兰,楚天秋不禁又窘又迫,红着脸道:“给小姐添麻烦了!”手足无措,觉得自己坐进车里真是一件错事。
那小姐直对着楚天秋俊美的面容,一阵羞怯,不敢再看,低垂下头,心头如鹿撞,红着脸道:“公子多虑了!”
旁边那丫环之前由于惊吓过度,一直都怔怔的没缓过神来,此时当马车行出山谷荫道,心才放定,遂问道:“不知楚公子此去何处?”
楚天秋答道“去京城”。丫环闻听,喜道:“公子像是个读书人,莫不是要进京赶考吗?”
楚天天秋点头道:“正是!”因觉与对方初会,心里窘迫,又无话可说,只得有一句答一句。
丫环笑道:“我们也正是回京,正可与公子一同进京了。”随即又对那小姐说道:“小姐,让楚公子与我们一同进京可以吗?”
那小姐心里窃喜,羞涩地道:“我实是愿意,只不知楚公子愿否?”
楚天秋怔了一怔,摇头说道:“小姐的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此次进京虽为赶考,但考期尚远,便想玩赏沿途美景,还恐多有留涟,与小姐同行到下一站后,在下便要分手了。”
那小姐闻言,一脸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