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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子鸽     仙侣尘劫txt下载     仙侣尘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三零章 夜半诡语

    那妇人甫一闻声焦臭味,“哎呀”了一声,忙不迭地跑到灶台旁,揭起锅盖,一股白烟冒起,就见一锅米饭大半已然焦糊,气得她直跺脚。

    那青年男主人对楚天秋和王八六说道:“两人前来投宿,只可惜饭都糊焦了,无法再吃了,若不然再让她重做上一锅来!”

    楚天秋道:“无妨,饭既未全焦,还可吃得,毋需再重做了。”王八六一旁也随声附喝。

    那男主人先前对王八六还颇有戒备,此时见他竟也不嫌饭焦,不由得对他稍稍改观,轻轻一笑,说道:“两位贵客请屋里坐吧!”将两人让进屋里后,又招呼那女人上饭。

    屋里又狭又暗,男主人进屋后,才燃起油灯,一豆灯火,将屋里映得一昏黄。

    楚天秋见屋只一间,有床有桌椅,显然起居之所,四壁皆是木板搭成,显得既简陋又寒酸。

    很快妇人将饭菜摆了上来,除米饭又焦又糊外,还有两碟,皆是竹笋山精之类制成的风味小菜。

    饭后,双方说起话来,楚天秋才知这夫妇也是布依族,男主人叫萨尔,女主人叫扎娃。渐渐熟络了,楚天秋才问起谷口寨里闹瘟疫之事。

    那夫妇听了,脸色陡变,正在这时,忽听屋后隔壁传出一阵婴孩啼哭声,声音宏亮,乍然响起,甚是清脆。

    那夫妇听到婴孩哭声,更显慌惶,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是好!

    楚天秋听那哭声是从屋后传来,且屋后明明便是崖壁,正觉纳罕之际,及见那夫妇神情,心里已然明白大概,随即口里说道:“哭得当是你们的孩子罢,他想必定是饿了,快去喂喂罢!”

    女主人看了男主人一眼,见他点头示意后,便忙不迭起身在后墙壁上一推,木墙上竟现出一道小门来,门开处,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有多深,原来墙后竟还有个山洞,而主人将木屋建在崖下,恰将洞口遮了起来。

    女主人躬身进到里面,不一会儿,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女孩重又回来。只见那女婴眉清目秀,双瞳又黑又亮,因现在正是盛夏,南疆气候湿热,故身上只穿着一件小肚兜。此时给母亲抱在怀里,已然停止了哭声,正依偎在母亲怀里,手脚乱舞,呀呀而语。

    那女主人抱着女婴坐在屋里一角,然后解开胸前衣襟,竟不管不顾地地喂起奶来。那女婴口含**,大口大口地吸吮着,吃得正畅,显然饿极了。

    楚天秋在南疆行走日久,知道南疆各族人皆率直坦荡,想到便做,没有中原汉人那般繁文缛节的伦理道德。故那女主人见自家孩儿饿急,虽有客人在前,也毫无顾忌地当众解衣喂起孩子的奶来。

    楚天秋见那女主人胸襟半祼,露出一双雪白双峰,女婴拥在母亲怀里,一边口里吸吮着乳汁,一边小手还捧着母亲那雪白的双峰。楚天秋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将目光移开。

    王八六本就是南疆当地人,司空见惯,也不以为忤,口里直催促着男主人道:“你倒是快些说呀,谷口寨里的人都得瘟疫死光了,为啥你们一家却都安然无事呀?”

    男主人脸色忽青忽白地连变了几变,然后好似下定决心,叹了一口气后,摇头道:“寨里那人不是得瘟疫死的!”

    王八六听了,大感吃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楚天秋白日里见到寨里人死状各异,而都死得甚惨,当时心里便有些怀疑,只是不敢拿准罢了,此时听男主人说了,暗咐道:“这就是了!”口里忙问道:“寨里人不是得瘟疫死了,却又怎么死的?”

    男主人闻听,脸露惶恐,忙不迭起身将屋门关紧,然后再回来重新坐下,轻声说道:“此事说来甚是可怕!”

    王八六见他慌恐之状,疑心大起,忙催问道:“那寨里倒底发生了甚么事,你倒快些说呀,真是急死人了。”

    男主人稍稍稳了稳神,这才开口接着说道:“这事还需从半年前说起(楚天秋听了,心里咐道:‘时间上倒也相符吻合!’),一天夜里,突然间阴云密布,雷声大作,一声接着一声,好似天要崩裂一般。吓得寨里人屋门紧闭,谁也不敢再出屋一步。那雷声来的突然,去得倒也迅速,不一会儿的工夫,便雷止风收,天空重见星月。”

    “寨里人都给夜里的雷声吓破了胆,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这才敢出屋。也就在这时,有人发现寨里一户人家至早至中牛都是屋门紧闭,里面人更是不见人影,于是有人去叫门,屋里竟无人回应,当那人推开屋门后,才发现屋里一家人竟都身亡,死状甚惨,当寨里其他人闻讯赶来,见到此等惨景,无不骇然失色。”说到这里,稍稍一住,脸上神色犹有余悸,显然当时他也曾亲眼目睹了。

    王八六甚是心急,忙即催问后来怎样?

    男主人继续道:“那户人家共是三口,夫妇两人还生有一个不足周岁的婴孩,而死的却是夫妇两人,众人遍寻屋里,却是找不到那婴孩的尸体,于是众人议论纷纷,说是那户人家当是得罪了山神,故才山神夜里降罪,将他一家人都处死了,当然他家小孩也不能幸免,尸体当是夜里给野狗给叼走了。如此一来,大家都如避瘟神一般,远远避开,谁也不敢出面将那家人的死尸给掩埋了,生怕得罪了山神,才降罪到自己的头上。”

    “就这样过了两天,到了第三天夜里,突然间又是雷声大作,紧接着狂风陡起,寨里人有了前天夜里之鉴,知道定是又有人得罪了山神,山神夜里又来降罪了,吓得大家心惊胆战,谁也不敢乱说乱动了。风雷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便都住了。果然到了第二天天亮后,大家纷纷纷出门后,才发现有户人家的人夜里又都死了。”

    “那户人家共有五口,上有二老,下面两夫妇又养着一个一周多点的孩子。而死得正是那二老和那夫妇,小孩又是尸骨无存。众人此时见到之后,更加确信定是山神降罪,而这户人家不知如何得罪了山神,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得罪了山神的人,本是死有余辜,众人又怕因此得罪山神,那家人的尸体更是无人敢理,就任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说到这里,突听屋角里那小孩一声啼哭,哭声戛然而止,楚天秋扭头看去,却是小孩吮尽母一个**后,乳汁已干,着急之下便啼哭起来,给母亲抱换方身,将另一个**塞入他的嘴里后,便啼声止住,又大口大口地吸吮起来。

    男主人的话头因此被打断,王八六急听下文,又忙催促。

    男主人先听小孩啼哭,给吓了一跳,赶紧叮嘱女主人莫再要小孩啼哭,然后才对着楚天秋和王八六勉强一笑,接着说道:“哪知又过了两天,夜里又是风雷大作,寨里人已给吓破了胆,夜里谁也不敢闭眼,竟生生睁眼守到天亮。直到太阳升起后,众人才敢开门出屋,竟发现又有户人家在夜里都死了。那户人家因丈夫早死,只有一个寡妇苦养着孩子,才刚会学步。寡妇死了,而那家小孩的尸体仍是不见踪迹。”

    “寨里连续死了三户人家,皆是满门死绝,顿时吓得全寨上下人心惶惶。当天族长便召集大家,说寨里不知怎样得罪了山神,才使得山神震怒,看样子当会将全寨人都降罪处死。于是族长提议全寨都要向山神虔诚祈求,并杀三牲祭告,求山神放过寨里众人。当祭拜过后,到了当天夜里,又是风雷陡作,待到了次日白天才发现,族长一家竟在也都死了。”

    楚天秋听到这里,忽插口问道:“那族长家里也有小孩吗?”

    男主人萨尔点头道:“有的!”

    楚天秋又问:“那小孩也一定尸体不见了,是吗?”

    男主人萨尔却摇头道:“族长家的孩子已有八岁多了,虽然也难逃一死,尸体却是好端端地留在那里。”

    楚天秋先听萨尔说时,已觉事情不异,稍稍理出些眉目,此时及听萨尔说完,竟与自己所料不符,不由得皱起眉头,沉思起来。

    经此一来,男主人萨尔的话又给打断,急得王八六又连连催说。

    男主人萨尔又道:“族长全家一死,寨里群龙无首,加之触怒山神,寨里接连死人,更吓得大家心胆俱裂,人心浮动。当天便有人举家想逃离这里,迁到别处去,可是刚到寨门,却见寨前地上写着:‘谁也不得妄离此寨,离者定死不赦’一行大字。大家见到这些字后,吓得谁也不敢再有逃离之心了。便是那家要逃之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当即跪地直向山神求饶。哪成想,到了夜里,又是风雷大起,第二天日里发现,昨日要逃走的那户人家竟也都死了。那户人家在寨里人口是最多的,一家七口一夜里全都死了。”说到这里,黯然长叹。

第三三一章 夜半心惊

    楚天秋和王八六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骇色。

    男主人萨尔望着屋顶,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又说道:“自那以的寨里再也没人敢生逃走之心,既不敢逃,又知性命难保,使得人人自危,便是在大白天里也没人敢出屋门一步。”

    楚天秋忽问道:“你一家那时当也住在寨里吧?发生的这些也是你亲眼所见吗?”

    男主人萨尔先看了一眼妻儿,见她犹如未闻,仍自喂着孩子,随后才点点头,道:“那时我们一家确都住在寨里,也是后来才搬来这里的。“

    王八六问道:“后来又怎样了?寨里人都死光了,为啥你一家却还安然无事?“

    男主人萨尔听了,脸色遽变,稳了稳神,这才说道:“此后寨里每隔一日,到了夜里便要山雷大作,过后总有一户人家莫名死亡,绝不留一个活口。寨里众人足不出户,都跪在家里日夜祈祷,望山神能恕罪,饶过众人,可是仍然无用。这般过了三个月,寨里九十三户人家已然死了一半。”

    王八六忿忿地道:“这绝不是山神降罪,定是甚妖孽在作祟,你们都给骗了。”

    男主人萨尔道:“那时我也觉出事情不对,因寨里人一向朴实,纵有人无意间得罪了山神,也不可能要将全寨人都置于死地。且先被害的那些人家都有雷同,家里或大或小都有孩子,而最让我怀疑的是,那些年幼的孩童都尸骨无存,而年纪稍长的孩子虽无幸免,虽还留有尸体。待我发现这个蹊跷后,心里越发的惊疑了。”

    楚天秋听了,暗暗点头,咐道:“与我所料一点也不差,这里却有蹊跷!”

    王八六仍还是一头雾水,问道:“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男主人萨尔又道:“那时本来我也同大家一样都吓破了胆,听天由命,准备命运的惩罚,可又想到我孩儿还不足两周,当我发觉出这个蹊跷后,担心下一次厄运便要降临在我家头上,我俩死不足惜,但孩儿幼小,却说什么也要保他周全,也不知从哪里又生起了胆气,要想一探究竟,也好寻出破解法子。”

    听到这里,楚天秋和王八六倒大出意料之外,就听萨尔继续说道:“于是就在当天的夜里,乘着风雷大作之际,我悄悄爬在窗口往外偷看。霹雳一声连着一声,震得房屋都似在颤动一般。我虽然胆战心惊,仍是壮着胆子往外观瞧。外面乌云密布,一片漆黑,却是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到风雷交作声。我正觉失望之际,忽道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将外面瞬间照得雪亮,随着闪电,从空中落下一个的怪物,似人似兽,生得巨嘴獠牙,两只眼睛大如酒杯,发着碧幽幽的光芒,甚是恐怖吓人。”说到这里,脸上神色陡变,显是犹有余悸。

    楚天秋和王八六听到这里,也不禁吓了一跳,脸上神色微变,心里也突突直跳。

    王八六定了定心神,催问道:“后来怎样了?”

    男主人萨尔道:“那怪物落处正是我家邻居屋前,因那邻居离家并不远,故在闪电袭来之际,看得真真切切。闪电一划而过,外面重又陷入漆黑,我抓在窗口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便是连动都不能动一下了。过不一会儿,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电光中就见那怪物从邻居家里出来,手里抓着一个幼小的孩童,随着闪电划过,怪物便也消失不见了。随着怪物离去,风雷也渐渐止息。”

    “电光中,我看得清楚,那怪物手里抓着的孩童正是邻居家刚出生不到半周的孩子,直到此时我才明白,之前死得那些人家哪里是什么山神降罪,却都是给那怪物害死的,而那些尸骨不见的孩子却都是给怪物抓了去,想是小孩心肝鲜美,怪物抓去当做点心吃了。我亲眼目睹,唬得我爬在窗口整整挨过了一夜,直到外面大亮后,我才缓过神来,随与妻子一商量,决定逃命要紧。”

    楚天秋点头道:“此时除了逃命,却是也别无选择了。”

    王八六听得惊心动魄,脸上犹有悸色,怔怔发呆,竟忘了追问下文。

    男主人萨尔继续说道:“妻子先还不同意逃走,说留在寨里或许还有活命希望,若是逃走,反更会触怒山神,却是非死不可了。当我将夜里所见之事说给她听后,她才依了我的话,当天一家三口只带了上些吃得,其余东西却什么也没带,便愉偷从家里逃了出来。因我家偏于寨里一隅,故逃走时寨里其他人谁也没发现。于是我便带着妻子孩子从屋后隐秘小道,逃遁到了这里。”

    “这谷里又狭长又阴晦,寨里人都甚少涉足这里,而这个山洞也是我之前偶然一次来此打猎时无意中发现的。因那时我急于逃命,又是携妻带女,逃也逃不远,于是便想到了这个山洞。我们一家三口逃到这洞里后,便将洞口且树枝掩盖起来,我们藏在里面,无论白天黑夜都不敢露面,生怕给那怪物发现了。”

    “这里离山寨虽不过五六里远,但自我们逃到这里后,倒也风平浪静,甚事也未曾发生。便是之前在寨里时,夜里经常发生的风雷交加,在这里却也没有再发生过,便那可怕的怪物也未曾寻来,这时我们才将心稍稍放定。我们一家在洞里一晃便躲了两个多月,其间一直无事生,我还以意此事就此过去,怪物当不会再来了,于是便与妻子商量要重搬回寨里……”

    王八六忽道:“回去不得呀!”

    男主人萨尔向他点了点头,脸露感激,口里说道“妻子兀自不放心,便叮嘱我还是先回寨里探探再说。”待我潜回寨里一看,却是又惊又骇,原来全寨众人竟全都死了,无一幸免。有那年幼的小孩,没有踪影,当是都给怪物抓去吃了。我唬破了胆,更不敢再搬回寨里住了。于是重新返回洞里,给妻子说了,便决定隐藏在这洞里不回了。而此时我们之前偷带出来的那些吃的已然吃光,又不敢出去打猎,实在无法,我只得又潜回寨里去取吃的。”说到这里,顿时停下了,脸色瞬间变以惨白,好像发生了甚么可怕的事情似的。

    王八六问道:“你莫不是又看到了什么?”

    男主人萨尔缓缓了神,点头说道:“我知道那怪物都是在夜里出现的,白天里是从不出现,于是就在白天里潜回寨里去取吃的。可是当我刚潜回到寨子后面,就听寨里传出一阵怪叫,吓得我心胆俱裂,伏在草丛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就听寨里怪叫一声一声地传来,吓得我汗毛倒竖,顺着隙往寨里看去,只见寨里一个影子穿门过户,挨家的搜索着,身子快得异乎寻常。我乍着胆子往外观看,看得真切,那个影子竟是那天夜里我所看到的那个怪物。”

    “我先还以为那怪物只在夜里出现,不料白天竟也到寨里来了,这一下更是骇得我魂飞天外,伏在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了。只是那怪物挨家挨户地搜索着,见果没有一个活口,心里犹似不甘心,最后寻到的我家里,见屋里空无一人,想是知道人已逃掉,气得它暴跳如雷,怪叫不已。那怪物犹不死心,暴叫了一会儿,将身一晃,飞起空中,因我所藏草纵又密又茂,饶幸没给它发现。那怪物在空中四外里飞巡一圈后,一无所获,便怪叫着飞走了。”

    “我恐那怪物去而复返,故伏在草丛里直过了半日,最后确定那怪物真得不会再回来了,也不敢再回自家取吃的,这才乍着胆子到就近的人家里匆匆取了些吃的,便又返回洞里。回来后将所见给妻子说了后,她也吓得够呛,故又在洞里连藏了数天。直到取回的吃食用完,无法之下,我只得重又回寨里去取。因这数月来我们尽吃些干粮,妻子奶水不足,便想到做些熟饭吃,于是妻子叮嘱我顺便将炊具取来。我战战兢兢地回到寨里,这次却是顺利,竟也未再遇到那怪物,我不仅取回了吃食,还带来的炊具。”说到这里,脸上稍稍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楚天秋和王八六之前听得惊心动魄,直到此时才不禁松了一口气,相互看了一眼,都是苦笑了笑。

    两人以为就此说完了,哪知萨尔又说道:“我虽将炊具取回,先开始还不敢生火做饭,又过了十余日,见再无事发生,那怪物好似远去,再也没回来,这才出洞。与妻子一商量,也不要回寨里住了,索性便在这里安家得了,于是便回寨里取来木板,就抛在洞外建起了这所小屋,也就是昨天,这小屋才建好。我们以为此次风波就这样过去了,木屋既已搭建好,于是便在今天生火做饭,想过起正常生活,不料头次生火,便将你引了来。”随即强自一笑,又道:“乍见你们寻来,我们还以为你们是那怪物变得呢,故躲在里面不敢出来。”

第三三二章 一场虚惊

    听萨尔说完,楚天秋和王八六已然恍然。楚天秋微皱眉头,心想:“我先听人说布依族寨里瘟疫肆虐,才急着赶来施救,到后看到寨里人的死况之后,便觉事情有异,绝不要是死于瘟疫,听萨尔说完,果然如此。”但又想不通那怪物为何要杀光寨里所有人,并将那些幼童掳走,难道真得是为了要吃它们的心肝吗?当绝不会那么简单。

    当想着时,忽听王八六问道:“那怪东西怎地如此凶残,你可知道它倒底是什么来头?”他虽自恃法力,一向胆大如牛,但此时听了之后,也不禁唬得脸色发白,心里发虚。

    楚天秋摇头道:“那怪物的来头我虽不知道,但也知道绝非一般。”稍稍一顿,又道:“那怪物凶残凶嗜杀,不仅寨里众人尽遭毒手,且还有数十名幼童给它掳走,而那些给掳走的幼童无论男女,俱都不大过两岁,若是为了吃其心肝,也毋须如此周折,定是另有目的。”

    王八六道:“你可曾想到什么了?”

    楚天秋道:“如我所料不错,那怪物定是将幼童掳走,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用他们祭炼妖法,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王八六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果觉有理。”

    那萨尔夫妇经此一劫之后,本就惊魂未定,听了之后,更是面面相觑,忧惧于色。

    楚天秋见状,心里想道:“那怪物凶残成性,残害生灵,既给我遇上便不能袖手不管。”当即对萨尔夫妇说道:“你们毋须害怕忧心,那怪物我自会杀了它,为民除害。”

    萨尔曾亲见那怪物的厉害,虽听楚天秋如此说,又见他文文弱弱的,心里将信将疑,口里说道:“那怪物厉害的很,你又有何法能除得了它?”

    楚天秋知他不信,心道:“他已给那怪物吓破了胆,又没见过我的本领,自是不信,现在便是与他说了,也一样不信,索性还是不说的好。”淡淡一笑,说道:“你尽管放心,到时我自有法除了它。”

    见楚天秋说得如此笃定,萨尔仍是半信半疑,不由得向妻子扎娃看去,扎娃的脸上也是一片茫然和不信。

    王八六虽知道楚天秋会法术,毕竟未曾亲眼看过,此时听他说得如此掷重,心里也是不敢相信,道:“你真得有把握除得了那怪东西?”

    楚天秋笑道:“到时自见分晓!”

    王八六道:“你连那怪东西是何来头,又在哪里藏身都不知道,又如何除它?”

    楚天秋微一皱眉,说道:“这确是个头疼的事,那怪物若不出现,我还真不知该哪里去寻它?”随即又道:“门主虽答应了我,肯去救卿妹,好在这几天还未曾准备完毕,我还有时间。不如你明天便回去,代我向门主将这里的事说明,我留下守株待兔,等那怪物寻来,然后再除了它。”

    王八六却想留下见识楚天秋倒底有何本领能除得了那怪物,当下口里说道:“门主也知我俩此来是为治寨里瘟疫,也绝非是一日两日的事,虽然现在情形与所想不同,却也不急着向门主回禀,何况你人单势弱,我留下还可助你一臂之力。我索性也陪你在这里守上个两三日,若那怪东西再来,正可就势除了它,若不来两三日后我们也就一同回去吧。”

    楚天秋听他说得合情合理,也不好反驳,遂点头道:“便依了你!”

    萨尔夫妇近几月来一直在心惊胆战中过来的,虽不清楚楚天秋本领如何,但能有人相伴,终觉胆壮一些,听了之后,当下点头道:“你们留下最好。”扎娃也是喜形于色,连声称好。

    听萨尔说过寨里发生的事后,又议论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已过子时。

    屋里本小,又只一张床,布依族又甚是好客,萨尔夫妇便欲将床让给楚天秋和王八六两人睡,自己夫妇和孩子到后面山洞里睡。楚天秋因见后面山洞阴湿秽暗,且那小孩已在床上酣睡正熟,说道:“你们只管在床上睡,我两人都练过功,在地上打坐就可以。” 坚持不允,萨尔夫妇无法,也只得依了。

    王八六此时已是唯楚天秋马首是瞻,自是无话可说。待萨尔夫妇上床睡下后,便与楚天秋坐在地下,一起运起功来。

    外面月明星稀,万簌俱寂,偶尔只闻风过树梢之声。天空忽尔一片暗云飘过,遮住了明月,天地间顿时暗了下来。

    王八六自听了萨尔的讲叙之后,心里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便是运功也是不能屏心静气,过了一会儿,索性放弃,坐在哪里胡思乱想起来。

    恰在此时,天地一片黑暗,王八六心里一惊,暗叫:“不好!莫不是那怪东西当真来了!”想喊楚天秋又不敢,当下伸手去推了推。

    楚天秋虽在运功,但对于外界仍是洞悉,当即警觉,忙即收功,睁开眼来,问道:“甚事?”

    王八六悄声道:“外面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想是那怪东西要来了。”

    话音方落,忽听身后传来两声惊呼,回头看去,却见萨尔夫妇不知何时已然醒来,正显得惊惧万分。原来两人并未睡实,王八六的话虽低,仍给两人惊醒,听到怪物要来,顿时吓得心胆俱皆。

    那片暗云来得快,去得也快,云去月现,得见光明,楚天秋见状,才知是虚惊一场,随劝萨尔夫妇又睡下了。

    王八六疑神疑鬼,虚惊了一场,自知无趣,讪讪不语。

    经此一来,楚天秋也再无法安心运功,索性作罢,与王八六四目相对,硬是坐到了天亮。

    这一夜,倒也平静无事。

    天亮后,女主人扎娃早早起床,熬了一锅白米粥,并配上两三样自制的小菜,几人吃过早钣之后,床上那小女孩才醒来,伸着手脚,哭喊着叫奶吃。

    女主人扎娃便抱起女孩又解衣喂起奶来。待女孩吃饱之后,忽闪着两只大眼睛,冲着楚天秋直乐,口里还咦咦哑哑的,后来竟张着手臂挣着要他抱。

    楚天秋不解其意,又因心里想着事情,也未作理会。

    那女孩挣了一会儿,见楚天秋始终不理她,一急之下,张口哇哇大哭起来,慌得扎娃和萨尔一通哄劝,仍是无用。

    楚天秋听到哭声,这才回头看去,见那女孩哭得面红耳赤,甚是厉害,也是一头雾水,因他也未曾经历过这般事,心里发烦,遂对王八六道:“我俩还是到外面走走罢。”

    楚天秋和王八六出屋到了外面,这时太阳才刚刚升上山巅,林间晨雾渐渐消散,阳光透过树叶间的隙缝,映在地上,斑斑驳驳,晃眼生花。

    楚天秋想来怪物白天绝不会出现,遂放心地与王八六往谷外走去。

    一边走着,两人一边说着话,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寨前。王八六想起昨是亲见寨里怪景,再加之夜里听到萨尔口叙,心里犹余悸,轻喟道:“寨里千十余口人,除了萨尔一家三口侥幸保住性命,余下的全都给那怪东西害死了,便是给它掳去的那些童男童女想必都难已活着了。”

    随又恨恨地道:“那怪东西荼毒生灵,危害一方,绝不能再留着它,早一天将它除去,百姓便免受一天危害。若那怪东西现在敢来,我便是豁出性命,也想将它除去。”

    楚天秋先见他提到怪物时,甚显心虚,还觉好笑,此时却听他说得豪气干云,也不禁动容,还想揶揄他的话也缩了回去,口里说道:“那怪物现在若敢来,就绝不会容它再活着离开,怕得就是它不再来,却又无处去寻它。那怪物来时,我自会除痘,也毋需你出手。”

    王八六嘿嘿一笑,道:“我虽会些法术,却也知道绝非那怪东西的对手,若它真得来了,也只得仰仗着你除它了。”

    楚天秋听了,不禁莞尔。

    王八六道:“寨里那些死人,总不能任他们就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总得想法先将他们掩埋了才是。可是死人那么多,而我们两人却又如何做得来?”

    楚天秋笑道:“这有何难,且看我得。”说完,只见他双手往外一分,从手上便各自发出一片玄光,往两边山坡的上空飞去。随见那两片玄光暴涨开来,几近两边山坡全都罩住,然后两片玄光往下一落,落在山坡上之后,便一隐不现。

    王八六正不知楚天秋此举何意之时,随听地底隐隐传来轰轰响声,及见两边山坡地皮一阵波动,如海面涌动一般,随着地坡波动,原先建在两边山坡上的一所所木屋,竟渐渐下沉,不一会儿的工夫,那些木屋连里的死尸竟都沉到地底,消失的无影无踪。待木屋和死尸沉没之后,地皮渐渐停止波动,便连那轰轰响声也消失了。

    王八六见两边山坡上沉没的只是那些木屋和死尸,而山石树木仍是保留未动,初次见楚天秋显示神功妙法,真得神乎其技,不由得目瞪口呆,张大了的嘴巴,久久都合扰不起来。

第三三三章 魅影重现

    王八六初见楚天秋施展神通,神妙莫测,偌大的一座山寨只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更不留一丝痕迹,惊骇之余,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说道:“你的神通可真大得很呀!”

    楚天秋笑道:“多谢夸谢!”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两人已然很熟络了,加之楚天秋更喜王八六性情爽直,故两人处得甚是融洽。

    王八六吐舌道:“看你适才施展的本领,怕是连我们门主都不如你呀!”

    楚天秋道:“你且莫低看了你们门主,他法力可是深不可测呀!”

    王八六道:“恐怕仍是不如你。”

    楚天秋见他如此推崇自己,心里也颇觉高兴,当下一笑了之。

    王八六忽又道:“这布依族近些年来本就势微,经此一劫,可算是彻底地灭族了。”说罢,不由得黯然一叹。

    楚天秋听了,心里也不禁一沉。

    王八六问道:“那怪东西一日不除,天下生灵便多遭一日荼毒,你既有如神通,定能除了它。可是那怪东西山没无常,行踪难定,我们守在这里就真得能管用吗?”

    楚天秋道:“这也是唯一可行的法子了,可虑的就是那怪物不来。”

    王八六道:“若那怪东西不来,我们岂不是白等了?”

    楚天秋道:“但愿那怪物能自动出现,我们不妨在这里再守上一夜,若那怪物再不来,我们再另想法。”

    两人又在四外走了一圈,眼见日已中午,这才返步往谷底萨尔家走去。

    谷里到处树茂草深,更有参天大树,足有数抱粗,枝柯纵横,将头顶遮得密不透光。林中落叶满地,又松又软,人踩上去,直没足踝,甚是难走。

    南疆气候温润,何况现在正值夏季,林中更是多有蛇蝎等毒虫恶物出没。又有谁能想到在这阴晦险恶之处,竟还住着一户人家?

    那些恶物及见人来,便远远避开,好似甚是怕人一般。王八六生在南疆,甚知那些恶物俱都巨毒无比,逢人主动攻击,常人遇上,绝难逃命。此时却见事形异于往常,那些恶物竟似避恐不及,心里纳罕,遂向楚天秋道:“昨日我们来时,穿越寨外那片密树时,便曾见到此等情形,当时也未曾在意,此时又见林中恶物逢之便纷纷远避,肯定不是在避我,想必是在避你吧?”

    楚天秋也觉此事有异,想了想,便即恍然,心想:“那些恶心物之所以避之唯恐不及,只因我身上带着卿妹的那颗‘水火珠’,这宝珠本是卿妹得自渊底千年怪物的眼珠,不仅能避水火,更能祛虫兽,正是那些恶物的克星,故才未曾近身,便远远避开了。”想通此节后,口里淡淡一笑,说道:“那些恶物虽是避我,但它们怕得却是这个。”

    说着从腰间宝囊里取出那颗水火宝珠,放在王八六的眼前晃了晃了。

    自将苏卿肉身存放在深潭下的冰洞里后,楚天秋,一直带在身上,平常只为避水,出入深潭方便,也不觉得怎样,此时在这晦暗阴涩的密林里甫一取出,便见宝珠光芒陡长,花彩映射,莹莹放光,将周身数丈方圆照得一片光明。

    树中那些恶虫毒物先还只是远远避开,却还是在四外来回游动,此时当楚天秋将宝珠取出后,奇光陡长,华彩映射之下,俱都吓得魂飞魄散,瞬间便都逃得无影无踪了。

    王八六见那宝珠只大如鸟卵,并不如何显眼,竟如此神奇,不由得又惊又骇,一边细细观看着楚天秋手里的宝珠,嘴里一边啧啧称赞。

    楚天秋给王八六观看了一会儿,便将宝珠收了起来。王八六今日先见楚天秋大显神通掩埋寨里死尸,后又亲眼如此神奇的宝珠,大开了眼界,不禁对楚天秋更加得膜拜了。

    两人反正无事,也不急于赶行,一边闲谈,一边往前走。当离萨尔家还有半里许时,已然隐隐看到他家木屋,突听一声孩啼,却只哭出半声,便戛然而止,随见从木屋里跃出一道黑影,直窜空中,紧接着便化作一道黑烟,径直往西飞走了,竟是神速已极,一晃眼的工夫,那道黑烟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天秋乍听哭声,便觉不妙,及见黑影从木屋里飞出,便即大叫一声,丢下王八六,飞身便追了过去。

    王八六见楚天秋只一闪身便不见了人影,紧接着及见空中一道遁光如长虹经天般,径向黑烟遁走的方向追了去。自知自己没有此等本领,追也无用,同时又担心木屋里萨尔一家三口的安危,随即疾步奔到屋前。

    只见屋门大开,人还未进屋,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情知不好,进到屋里后,果见萨尔夫妇已然惨死地下,俱是肚腹洞开,肠腑都流了一地,血肉模糊,死得甚惨无比。

    王八六见此惨景,唬得脸色惨白,不忍直视,将头扭向一旁,心里既悲伤又沉痛。正自悲伤之际,忽想到地下只有萨尔夫妇的尸身,却不见了他家女孩的尸身,觉得不对,忙又回头看去,仔细找了一番,仍是不见那女孩的影子,心想:“既然不见了女孩的身影,莫不是给那黑影掳了去?”

    想及此,又不禁打了个冷战,又暗道:“那黑影去时极快,且又相距较远,也没看清样子,既将女孩掳走,莫不是萨尔口里所说的那怪东西?”越想越觉可能,心里害怕,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忽见身边人影一闪,现出楚天秋的身形来。

    楚天秋回得突然,王八六骤不及防,加之心里害怕,竟吓了一大跳,几乎失叫出声,及看清是楚天秋后,这才稍稍放心,吁出一口长气后,说道:“你怎快就回来了,可曾追上那道黑烟了吗?哪倒底是什么东西,真得是那怪东西吗?”

    楚天秋现身之后,脸色本就阴沉得难看,当又见到屋里萨尔夫妇惨死的情景后,更是咬牙切齿,难看已极。王八六的话竟似充耳未闻,也未回答。

    王八六虽听到楚天秋亲口回答,但见他的脸色,已知就里,恨恨地道:“没能追上,给它跑了!”

    楚天秋点点头,心里既悲且忿,说道:“那怪物甚是狡猾,我虽已追上,却还是给它逃脱了。”

    原来楚天秋见那黑影从木屋里出来,便知不妙,因对方去势极快,急于去追,竟不来及向王八六嘱咐几句,便飞身追了去。

    那黒影化作一道黑烟后,去势更疾,遁空而去,直如一道墨色长虹,晃眼的工夫便飞出一数十里。

    楚天秋追得更快,一前一后,瞬间便追出了二三百里。因楚天秋是后追,两下先前相距本有十余里,待追出二三百里后,两人距离渐渐缩小,已不足里许远,两下遁光首尾眼看便要相连,就要追上,却见前面那道黑烟陡地一分为二,一道继续往西飞,另一道却折而向北飞去。飞不多远,又见先分的那两道黑烟又是各自一分为二,化作四道黑烟,各分东南西北,往不同方向飞去。

    楚天秋乍见此等情景,也是愕然,只看着往四个不同方向逃走的黑烟,也不知哪一个是实,哪一个是虚,竟不知追哪一个好,不由得将遁光缓了缓,也只这一缓的工夫,再见那四道黑烟已然飞远,只剩一个小黑点,再一眨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楚天秋知道追已不及,但眼看着给对方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脱,仍是忿忿不已,同时又悬念萨尔一家安危,略一踌躇,便即折身往回飞。

    楚天秋本就担心萨尔一家已遭了对方毒手,及回来之后,亲眼所见,果如所料,且萨尔夫妇死状之惨,甚使人不忍卒睹,因追丢了凶手,本就气忿不平,及见萨尔夫妇死状之后,更是既懊且悔,心里暗自发誓道:“我一定要亲手将杀死你们的凶手除去,为你们报仇。”

    当下又对王八六道:“我们还是先将他俩掩埋了罢!”

    王八六点头道:“该当如此!”

    王八六还以为楚天秋会故技重施,但想到自己两人曾受对方招待布饭之恩,觉得如此草草掩埋,甚是不妥,正想说话,就听楚天秋又说道:“我们该将他们好好埋葬才是。”

    王八六听了,正合心意,点头道:“一切依你。”

    楚天秋当下口里念诀,然后伸手往地下一指,就见当屋地下裂开一道地缝,紧接着两边地面翻动,连带着萨尔夫妇的尸身齐往中间地缝里翻去,然后地缝两下相合,中间竟渐渐往上隆起,形成一座坟头。

    将萨尔夫妇掩埋完毕,两人在坟前伫立良久,忽听王八六问楚天秋道:“女孩给对方掳了去,你可曾看清,果是那怪东西去而复回吗?”

    楚天秋点头道:“对方逃时虽化成黑烟,但我仍看得真切,果是萨尔亲见的那怪物,也见到它将女孩掳去,只可恨却还是给它逃走了。”随即一叹,黯然道:“造成这样的结果,却都是我的错。”

第三三四章 风波再起

    王八六劝道:“错也不在你,你也毋须自责。”

    楚天秋道:“是我粗心,原以为那怪物都是夜里才来,万没料到光天化日之下,趁我二人外出,来此杀人掳童。就是因我的疏忽,才给了怪物可乘之机,当然错在我了。”

    王八六一怔,说道:“我也不用太过自责,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想法怎么将那女孩救出才是。”

    说到那个女孩,楚天秋更是悔恨,说道:“我虽有心去救那女孩,可是连那怪物的巢穴在那都不知,又如何能救?”说着,眼前浮现出女孩那娇嫩可爱的面庞,心如刀绞一般。

    王八六道:“不如我们现在便马上回谷,向门主求助,说不定他有法可想呢?”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动,暗咐道:“沙哈尔法力甚高,又通巫术,说不定真得可法子。”当下便催走。

    王八六虽稍会法术,但与御风飞行之术却一窍不通,楚天秋又急于回谷,也就毋需再掩饰,当下携着王八六破空而起,然后化作一道遁光,其疾如电,径向那谷飞去。

    王八六先见楚天秋去追怪物时,飞行虽是神速至极,当时还未觉得怎样,此时给他携带同飞,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宛如一团云絮,飞行起来却是神速无比。

    因楚天秋也未叮嘱他闭眼,先飞时因心里害怕却也将眼闭起,待飞了一会儿,觉得又平又稳,渐渐张开双眼,身外情景,历历在目,只见身临绝顶,白云就在脚下,一片片,一团团,如奔马般往后倒去,看得他目眩神迷,惊骇不已。

    王八六见楚天秋飞遁之术竟如此神妙,想起门主沙哈尔的飞行之术,故弄玄虚,却是天差地远了,心里自是又惊又佩又羡。

    飞行神速,不一会儿的工夫,两人便已飞临山谷上空,却见山谷中妖氛腾空,邪光乱掣,显然有人在斗法。

    王八六见状,“哎呀”一声,道:“不好,有外敌侵谷。门主怕是独木难支,我们快去助他。”他现在已然对楚天秋极为依赖,见谷里有难,自然便想到楚天秋。

    楚天秋见此情景也是一怔,暗咐道:“‘僵尸门’一族隐居在此已达数百年,与世无争,此时又怎会有外敌入侵呢?”想念间,两人已然落在谷口。

    因外敌来犯时,已将谷口禁制破坏,故两人落地后毫不费事地进到谷里。进到谷里后,只见天空尽给一片血红邪雾所笼罩,谷里倒也未受到波及,山石树木,房屋人家,仍是好好的。两人见此情形,才稍觉宽心。

    上空虽是邪雾尽笼,但谷中却甚是平静,家家房门紧闭,整个山谷里竟见不到一个人影。两人见情景与先前所想迥异,心里不解,当下疾奔到了沙哈尔的洞前。

    到了洞前,却见沙哈尔正伫立在洞前,脸色凝重,抬头望着天空,见两人回来,也未及说话,只是点头示意。

    王八六心直口快,在一旁站了一会儿,见沙哈尔仍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天空,对两人竟理也不理,终于忍不住地问道:“门主,倒底出了甚么事?来犯的又是何方敌人?”

    沙哈尔闻言,稍一踌躇,然后冲着楚天秋强自一笑,说道:“趁着敌人现在只是将整个山谷封闭,还未发动攻击之时,我索性便将实话与楚公子说了。”

    楚天秋听了,心里暗道:“果然有事瞒我?”

    沙哈尔顿了顿,说道:“我们一门僻世在此已愈数百年,一向与世无争,也从未树下甚么敌人……”

    王八六忽插口说道:“对呀!我们既未树有敌人,又怎会有外敌来犯呢?”

    沙哈尔瞪了王八六一眼,吓了他一跳,再也不敢乱发话了。只听沙哈尔继续说道:“就在数天前,谷里忽闯入一人,来人自称是‘无极门’的使者,此来竟是为下劝降书的。”说到这里,苦笑了笑。

    楚天秋心里疑问满腹,但又不便多问,随听沙哈尔又接着道:“我这谷里因怕外人轻易闯入,故在谷口布下禁制,却没想到来人竟能轻易闯过禁制,还没给我发觉,就凭这份本领,来人绝非泛泛之辈。我虽听他口气狂妄,自傲尊大,但因不清底细,也未发作,忍气吞声地与之周旋,就便探听那‘无极门’到底是何许门派,之前竟也未曾听说过。”

    “那人竟识破了我的用意,任我如何探问,他竟不多透一字,将来意说明之后,最后又给我下了通碟,并言给我五天考虑虑,五天之后若能主动归降在‘无极门’下,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不降,到时自会杀了我全族一人不留……”

    王八六听到这时,气极之下便要发作,忽见门主沙哈尔直对着自己怒目而视,当下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咽了回去。

    沙哈尔道:“我当时终于忍无可忍,便想给对方一些颜色瞧瞧,以灭对方的气焰。谁知动起手之后,那人法力竟甚是高强,却不及我,要想伤他,却也甚难。那人也本存着与我一试高低之心,后来看出不是我的敌手,便打了全身而退之意。我又岂能容他这般轻易来去,虽有能力将对方杀了,又恐惹恼了无极门,遂只得罢了此念头,想着给他些苦头吃后,放走就是了。”

    “那人斗到后来,见无法脱身,忽对我说道:‘我此来前已将你底细摸清,却还是低估了你。我虽不是你对手,但你若想杀我,却也未休想。我今日若回不去,随后便有大批援军赶来,到时定将你们谷里杀得片甲不留。’他的话正说中了我的弱点,我遂将他打伤后,便放走了他。”

    王八六虽不敢再开口说话,但听到门主沙哈尔轻易将来人放走,气得哇哇直叫。

    沙哈尔斜了他一眼后,也未再理,口里接着说道:“无极门使者来时,正当深夜,且我俩人斗法时又是在洞里,故谷里众人谁也不知道,直到现在大家都还蒙在鼓里。那使者自说在无极门里只是个小角色,但法力都如此了得,若无极门真得大举来犯,凭我们微薄之力,绝难抵抗。待那使者走后,我忧心仲仲,为保全族人性命,降了无极门,可又心里不甘,不降吧,又不忍族人给其杀戮。”

    王八六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说道:“我们全族人都与门主同心同力,便是拼得一人不活,也绝不降那劳什子的无极门。”

    沙哈尔苦笑道:“你虽这般说,但我却不能拿全族人的性命去这么做。”

    楚天秋一直静静地听着沙哈尔将原由说完,听到最后,心想:“沙哈尔为全族人的性命着想,这份心确实值得称赞。”

    沙哈尔又冲着楚天秋苦笑道:“就在日前,我偶与公子相遇,便一眼看出公子与众不同,绝不是凡人,想到我们族里有难,公子或可助上一臂之力……”

    楚天秋听到这里,心里这才恍然,咐道:“当时与他见面之时,态度甚是不善,后面竟是前倨后恭,宛如换了个人似的,还极力邀我来此,当时也未明白什么原因,现在才知道,却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沙哈尔察言观色,已然看出楚天秋心事,口里说道:“当时我还未敢轻易便邀公子来谷,后听说公子此来南疆的目的后,也真是巧合,因公子要找的那神秘部族正是我们这族。我便想此乃天意,公子或许就是我们族人的救星,故才言明身份后,才敢邀公子同来谷里。”

    楚天秋听了,心里这才释然,暗道:“卿妹能否提前还魂复活,便全指着沙哈尔了。既然现在他们族里有难,我当然不能袖手不管了。”随即又想:“我到谷里已然三四天了,此事他直到现在事到临头才说,之前却为何对我凭口如瓶,只字不说呢?听他说得不尽不实,这其中还定有隐情。”想到对方既然不说,当有难言之隐,此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也就未再理会。

    王八六忽道:“门主还没见过楚公子的本领罢,我却是亲眼目睹过了,楚公子神通广大,法力通玄,无极门绝不是对手。”

    沙哈尔听了,脸现喜色,向楚天秋深深一躬,说道:“我们全族的生死存亡便系于今日了,还请公子援手,助我们族人一臂之力。”

    楚天秋道:“我绝不会袖手不理的。”一边说,一边又向沙哈尔笑道:“我来时你却为何不对我明说?且我来到谷里后,你又以准备未毕为由,一拖再拖,便是为得拖到今日罢?”

    沙哈尔给楚天秋说破心意,脸上不禁一红,讪讪地道:“公子莫怪!我恐因口说无凭,公子生疑,故才一直踌躇未说。待此间事了之后,我便立刻随公子去救人。”

    楚天秋道:“好!话既已说开,不管那无极门是何方神圣,我绝不会让他们遂了意就是。”话音方落,忽听头顶天空轰轰雷动,血雾翻涌,随即传来阴森的声音道:“何人竟敢在此大放厥词,太也不自量力了罢!”

第三三五章 无极门

    那声音来的甚突然,且又声如雷震,撼得三人耳际嗡嗡作响。当即抬头看去,只见血雾中现出一张巨大的狞恶脸庞,血口张合之间,声音正是从那里发出。乍见之下,三人都骇了一跳。

    楚天秋见多识广,知道这类邪法只是虚张声势,倒也不觉得怎样,反而那沙哈尔和王八六却是吓得脸色如土,甚是惊骇。

    血雾中的脸庞一现即隐,紧接着从血雾中穿出一人来,虚悬空中,倨傲已极,手指着地下沙哈尔说道:“五天的日期已到,你可曾想好了没有?是归降还是顽抗到底?”

    沙哈尔对着楚天秋低低说道:“这人我却识得,叫靳天霸,便前五天前来的那个无极门的使者,此人甚是了得,要多加提防。”

    楚天秋轻轻点了点头,随向那人看去,见那人身形高大,悬停空中,尤如巨神临界一般,青面绿发,面目甚是狞恶,恰与之前血雾中所现脸庞相像,当是此人所为。见状之下,已然暗自加了小心。

    沙哈尔与楚天秋说完话后,便即抬头向着空中的靳天霸说道:“我族与你们无极门无瓜无葛,且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什么非要强人所难呢?我们若降了无极门又能怎样?不降又能怎样?”

    靳天霸桀桀一笑,道:“顺我无极门者昌,逆我无极门者亡!为显我无极门门主宏爱仁心,已然宽限了你们五天时期,此时五天已到,你们若再不做出选择,当会后悔莫及。”

    这“无极门”还是今日首次从沙哈尔口里听说,楚天秋当时便觉惊讶,此时与对方两下照面,心里暗道:“这无极门我之前竟从未听说过,想必是近些年来才悄悄崛起的神秘帮派。看此人行为语气,这无极门若非善类,此时相遇,正可趁其羽翼未丰之际,将其铲除,免留后患。只是不知他们门主到底是何许人也?今日又是否会来?”想及此,慢慢盘算着应对之策。

    就听天空中的靳天霸又对沙哈尔道:“你们也莫要存那侥幸心理,今日无极门乃是大举而来,我只是前遣之人,后面还有众人同门赶来,且领头的乃是我们门主的得意弟子,在无极门里居副门主之位,法力通玄。你莫要以为日前斗赢了我,并将我中伤,但我回去之后,副门主很快便将我的伤势治好。以你的微末本领,根本不是我们副门主的对手,趁副门主未来之前,你肯识时务,马上归降,还可保你们全族平安,若存侥幸,妄图顽抗,却是死路一条。现下整个山谷已给血雾全部笼罩,只能入不能出,你们若想逃走都是不可能的了。”

    沙哈尔听了,心里一凛,暗道:“日前我将他打伤乃是使得我族里秘传下来的‘搜魂阴手’,中者先还不怎样,但过了三四日后,便会魂飞魄散,死得无声无息。凡中者绝无幸免,便连我也无解法,不料对方中了我的‘搜魂阴手’后,竟能轻松化解,真个不可思议。”

    随即又想道:“我们族里虽有数千人众,但会法术者算我在内,也不过寥寥十数人,除我之外,却都平常得很,若与无极门斗,不啻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罢了。”斜眼看了楚天秋一眼,又想道:“此人深不可测,我族今日存亡全系在此人身上了。”

    正思咐间,忽见坡下一人疾步奔来,临到近前,才看出却是泥蚯蚓。只见泥蚯奔到沙哈尔身前,躬身说道:“属下未得门主召唤便擅自来此,还望门主恕罪。”

    沙哈尔道:“你来此作甚?”

    泥蚯蚓看了看楚天秋和王八六两人一眼,回道:“今日我族有难,我又岂能袖手旁观,属下要与门主誓死相随,便是拼了性命也绝不皱下眉头。”

    沙哈尔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颇为感动,口里说道:“今日无极门大举来犯,事前我便已传下命令,命众人不得我命令不得出门,你却不听我的命令,擅自来此,本该重处,但念在你乃为护主,且既往不咎,先退在一旁,没我指令,不得轻举妄动。”

    泥蚯蚓口里称“是”后,便退到一旁,与王八六站在一处。

    楚天秋因祠庙之事,对泥蚯蚓甚无好感,但此时在全族危机存亡之际,竟没有一人前来助战之际,他能不畏生死,挺身而出,故对他大为敢观,不由得另眼相看了。

    经此一耽搁,空中的靳天霸已有些不耐烦了,大叫了一声,喝道:“你们休要罗哩罗嗦,是战是降,现在便快下决断!”

    沙哈尔向楚天秋看了一眼,胆气顿涨,抬头冲着空中的靳天霸道:“我们若降了你们无极门,岂不让天人齿笑?”

    靳天霸嘿嘿一笑,说道:“照你说来,你们是不肯归降的了?”

    沙哈尔怔了怔,道:“是的!我们宁可战死,绝不归降!”

    靳天霸道:“好!好!既然不识好歹,便休怪我们手毒了。”气极反笑,又是一阵呵呵怪笑。

    这时,又突听空中一声大喝,有人道:“靳天霸,他们既不识时务,还与他们罗嗦些什么,现在副门主已然率队起来,且让他们瞧瞧我们无极门的手段。”

    随着话音,就见空中血雾裂开一道口子,紧接着从口子中飞进数十道各色遁光。那些遁光甫一飞进,便四下散开,然后悬停空中,隐然将山谷围在当中。当最后一道遁光飞进之后,血雾中的那道口子便重新合扰一处。

    空中那数十道遁光敛处,纷纷现出来人的面目,只见有男有女,俱都形状各异,面目狰狞,一望可见,都非善类。

    最后飞进来的那人,悬停在靳天霸有身边,却是个看约三十左右,长像甚是斯文的青年,因他生得眉清目秀,却其他人截然相反,甚是醒目。

    靳天霸显然对那青年甚是恭敬,见他到来,马上躬身施礼,压低了声音,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地下几人见靳天霸对那青年如此恭敬,均想到此人当就是他口里所说的无极门主的得意弟子,现居副门主的那人了。只因两下相距较远,且两人说得又低又轻,却是一个字也未听到。

    只见靳天霸与那青年说了几句之后,及见那青年将手一摆,转过头来,指着地下的沙哈尔道:“你刚才的话,我都已听到,既然你们不肯归降,我们言尽于此,看来只有一战了。”声语中虽是刀光剑影,但说得细声细语,慢条厮理的,竟不带一丝火气。

    沙哈尔一呆,随即口里问道:“阁下当是副门主了?”

    那青年呵呵一笑,说道:“你却是认错了人,我是不副门主,而副门主虽然已经来了,却不想与你见面,你若想见他,怕还不够格。”

    沙哈尔听了,心头火起,暗咐道:“无极门又算得了什么,我身为一族族长,难道连一个副门主都不够资格看吗?”越想越气,但他老谋深算,强忍心头怒火,没有发作。

    那青年在空中将手一划,随即对四下的那些无极门手下说说道:“副门主发话了,既然他们不肯归降,格杀毋论,除沙哈尔除,不留一个活口。”说得仍是细声细语,轻描淡写一般,但却冷酷无情。

    四外那些无极门的众妖邪听到号令,纷纷大叫,然后径向谷里四处射去,一边下飞,一边各施手段,各逞本领,有的手发雷火,有的放出各色法宝,顿见空中雷火乱掣,光华杂沓,霞彩飞腾,尉为奇观。

    那些无极门妖邪纷纷从空中杀下,奔向谷中各处,眼看谷中族人便要惨遭毒手,血流成河,沙哈尔苦于无法分身,又不能兼顾,气急败坏,大喝一声,飞身而起,径向空中那青年飞去,满想擒贼先擒王,待擒住那青年后,再逼他命那些妖邪住手。

    沙哈尔一动,一旁守候的泥蚯蚓和王八六虽未得到沙哈尔的指令,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下也各自奔出,分向下飞的那些妖邪迎了上去。

    王八六刚奔出不远,忽想起楚天秋神通广大,此时已到万分危急之时,却怎还不出手,待他停身回头看去,却哪里还有楚天秋的影子?竟已不知人去了哪里!

    王八六情性憨直,见楚天秋不见了人影,还以为是临阵畏逃,心里又气又恼,暗骂一声:“胆小鬼!”后,便又疾步奔去了。

    王八六自知法力有限,但生死存亡之际,也无暇多想,见空中那些妖人纷纷下飞,遂径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妖人迎去。一边迎敌,一边口里大声叫道:“有我在此,你们却休要动我族人一下。”

    对面那妖人非俗非道,手里拿着一幡,一面下飞,一面将幡乱晃,随见从幡上射出大片的雷火,四下飞射,凡是山石树木,碰着即给击得粉碎,端得厉害无比。只见那妖人从空中飞下之下,贴地飞地,幡发雷火不断,所过之处,雷火乱掣,轰轰隆隆,尽成一片火海。

说明

    公子鸽在此要向一直支持《仙侣尘劫》的读者和知心朋友说声对不起了,由于现在工作原因,加之以前存稿也已传完,《仙侣尘劫》恐怕要断更一段时间了,公子鸽在这对各位亲们深鞠一躬,说声对不起了。但公子鸽在这给各位亲们保证,《仙侣尘劫》绝不太监,待工作稳定之后,一定续更,并保证后面的内容一定精彩。

    为了使断更这段时间,一直支持《仙侣尘劫》的亲们有书可看,公子鸽特将几年前所写的几部中短篇作品,特上传在篇外卷,以飨读者和亲们。因以前一直专注于武侠,写得多有疏漏之处,还望海涵,只为一哂。公子鸽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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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

    “一剑倾心”柳长风。

    掌中一柄青风剑,长三尺五寸。仗剑闯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凡是与人过招,他从未使出第二招,皆是一招败敌。故败在他剑下的人,不仅不对他心生怨恨,反而千赞他的剑法精妙,无不心悦诚服,故谓“一剑倾心”。

    “霹雳狂刀”楚霸天。

    擅使一柄厚背薄刃大砍刀,重四十八斤。纵横江湖,从无败绩。而败在他手中大刀之下的武林高手更是不可计数。他与人过招,手下从不容情。不出刀则以,出刀必是一刀制敌,对方不死即伤。江湖中人,闻名色变。正是刀如其喻,人如其名。

    此时,这两人在武林中的声威正隆,如日中天。两人是只闻其名,并未谋面,彼此心里俱都不服。“一山不容二虎”,两人自认武功天下第一,都未把对方放在眼里。两人自知不可避免,终会有一战。这一日,两人终于约定要做生死一战,胜者为‘天下第一’。

    当下武林中两位绝顶高手比武,顿时轰动整个武林,人们都要争相一睹这两位绝世高手的风采,还有这旷古绝今的一战。可奇怪的是,竟然谁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在何时何地比武。如此一来,不免又令大家倍感失落。

    待到了约定比武的日子,柳长风和楚天霸一齐到了比武之地,只有彼此二人,果无他人。这也正是俩人所希望的。两人见面之后,相互打量着对方,顿时消了轻敌之念。两人话不多说,各自亮出了成名兵器。就见柳长风右手持剑,左手捏剑决,剑尖直指前方。楚霸天双手紧握刀柄,横在胸前,双眼瞬也不瞬地紧盯对方的剑尖。

    两人间相隔有一丈多远,凝神对峙,决战一触即发。这一战必定会惊天动地,震古烁今。高手相争,生死本决于一瞬之间。两人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都不敢抢先出手,均在等待对方先露出破绽,伺机出招,一击制敌。

    两人就这样动也不动地对峙着,表面看似平静,暗下却是杀机汹涌。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滑过,两人足足对峙了有一个时辰了,表情仍是一如即往,淡定自若。彼此都没有窥到对方的破绽,谁也还是不敢轻易出手。

    就在两人心无旁骛,凝神对敌时,场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古稀老人。老人右手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向两人走来。柳长风和楚天霸给这突如其来的老人搅得均是一惊。此时两位当世顶尖高手不遗余力,在做生死决斗,全身都布满了劲气。两人所站两丈方圆之内都被自身发出的有质无形的劲气所笼罩,就连一片落叶只要接近这个圈子顿化为齑粉。老人越走越近,两人看在眼里,却又不敢出声阻止,唯恐露出破绽给对方所乘,不禁暗暗心急。

    那老人走近距两人两丈处时,觉得身前有道有质无形的厚墙,阻得他几乎不能再前进一步。却见老人右手中的拐杖在身前自上至下的一划,仿佛那道无形的厚墙被破开了一道口子,脚下走得虽然缓慢,却没丝毫停滞,轻松地突破进去了。

    柳长风和楚天霸见这老人举手投足间就突进了两人劲气所布的气圈,且安然无恙,俱都骇然失色。老人缓缓走近,柳长风和楚天霸就觉一股暖风袭面吹来,如沐春风,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高度紧张的神精亦随之松懈下来,蓄满了全身的劲气也收了回去。

    柳长风和楚天霸放下刀剑,相顾愕然。

    老人走到两人的跟前,喟然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两位俱是武林中的不世奇才,怎会为了一个‘天下第一’的虚名,而要拚个你死我活呢?两位还是就此罢手了吧?”柳长风闻言不以为然。楚天霸却是脸露怒色,愠道:“‘一山又岂能容二虎’,我二人必要分个高下,看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此事与你无关,快快退下。”

    老人道:“两位不论谁能争得‘天下第一’,必有一人会死于非命。老夫不忍,劝两位住手。”楚天霸性狂燥,勃然大怒,道:“不识时务,要你多管闲事。找死!”语音未落,刀光乍起,尤如一道霹雳当空向老人的头顶斫落。老人竟然闪也不闪,视若无睹。

    柳长风站在楚天霸的对面,见他脸露怒色,知他心起杀机。柳长风不忍老人无辜受害,见刀光乍起,他轻叱道:“休要伤人!”倏然出剑向着刀光迎去。楚天霸手中的刀斫到离老人头顶一尺时,似觉有双无形巨手般给托住了,竟再也斫不下去。与此同时,柳长风的长剑也迎了过来,“当”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两人各退后一步。楚天霸脸色一变,对柳长风怒道:“此事与你何关?多管闲事!”柳长风道:“老丈也是一片善意,休要伤害无辜。”楚天霸冷“哼”了一声,要发作终于还是忍住了。

    老人面不改色,正容道:“两位的武功确都属顶尖,不分伯仲,想要分个高低很难。就武功而论,你俩无论谁都可当得起‘天下第一’。但一个人的成就不在于他的武功高低,而在于他是否存有仁爱之心。一个人的武功纵然天下无敌,若他无仁爱之心,也不佩称为‘天下第一’。这‘天下第一’只有德才俱备者才能当之。两位此时已不用再比,以老夫的愚见,高低已分,‘天下第一’的称号已有归主了。”柳长风和楚天霸闻言之下,面面相觑。

    老人又道:“楚先生刀法刚猛无伦,却太过霸道。你自出道江湖已来,凡与人过敌,对方非死即伤。重伤一百零七人,死者八十九人,无一人能得周全。你刀法霸道,下手过重,有伤干和。而你恃强骄狂,心里又何尝存有一丝仁爱?”楚天霸闻言之下心中大震,未料眼前这貌不惊人的老者对自己的行为竟了如指掌。且对方说的一针见血,弄得他哑口无言。

    老人又道:“柳先生剑法卓绝,人品也是有口皆碑。而你与人对敌时,皆为点到即止,已技服人,不伤一人。败在你剑下的武林高手无不心悦诚服,这就是你的仁。你方才救老夫于危亡之际,这就是你的爱。”顿了一顿,老人看着两人,接着又道:“学武之人,武功纵然再高,不一定能慑服天下。只有心怀仁爱,才能真正的无敌于天下。柳先生有仁有爱,这‘天下第一’的称号你当之无愧。楚先生,老夫所讲,你服是不服?”

    楚天霸闻得这一番话,尤如醍湖灌顶,恍然醒悟。回思自己以往所作所为,心中又惭又愧,向老人深施一礼,说道:“老丈的一番教诲,在下铭记在心,现下想来,自己真是无地自容。‘天下第一’只有柳兄才能当得,在下心服口服。”

    老人哈哈一笑,忽然转身飘然而去。

    楚天霸随即又向柳长风抱拳揖礼,道:“柳兄得这‘天下第一’乃实至名归,在下衷心钦服。在下有失德行,还妄想争这‘天下第一’,现在想来真是汗颜。”柳长风却面无喜色,若有所思道:“这‘天下第一’只不过是个虚号,我俩竟要为它拚个你死我活,真是不值。我才浅德薄,又怎敢妄尊‘天下第一’。这‘天下第一’,也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真正当得起......”说话间,向着那老人逝去的方向望去,目光中充满着无限的崇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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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豪情

    黄沙漫漫,古道荒凉。一条古老的驿道在无边无垠的沙漠中迤逦向前,黄沙漫没了大半的路面,已然分不清究竟哪是道路,哪又是沙漠。若不仔细极有可能就会走入歧途。

    一行三人蹒跚地行走在这条驿道上。其中两人是公差模样,手中各持风火棍,腰间皆插着一柄朴刀。最前一个公差四十左右岁,络腮的胡须,满脸的横肉,凶神恶煞一样。走在最后一公差年岁稍轻,颔下微须,脸庞黝黑,表情冷漠。走在中间却是个犯人,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他双肩上杠着个六十多斤重的大枷,脚铐铁镣,走起路来哗哗直响。他一身的囚服早已污秽破烂不堪,脚上一双布鞋更是破洞露趾。他长发蓬乱,胡须掩面,竟看不出有多大年岁。三人风尘仆仆的一路行来,身上的衣服早被沙尘染成了土黄色。偶而刮起一阵风,顿时头发间、嘴里、鼻孔里、耳朵里都灌进了细细的沙粒。甚至沙粒从脖口钻入衣服里,与满身的汗水混合,粘粘的,腻腻的,难受至极。

    那年长的公差名叫马五,在前领路。他抬头极目远眺,满眼尽是漫漫黄沙,远处高低起伏的沙丘,连绵直到天际。此时正是烈日当空,在沙漠中更是炙热难耐。马五一边擦抹着满头的汗水,一边口中不停地诅骂道:“这样的鬼天气,真要热死人了。老子摊上这份差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返身走到那犯人身边,骂道:“都是你这该死的东西,累得老子到了这鸟不拉屎的鬼沙漠中,受这活罪。我恨不能打死你这狗东西。”说着,对那犯人好一阵的棍打脚踢。马五打过之后,兀自不解气,口中仍旧骂个不停。那犯人也不躲闪,也不还口,任凭那马五踢打和诅骂。这一路行来,那犯人身上受了马五的无数次的殴打和辱骂,对于这些他都忍了、受了,习已为常了。

    那年岁稍轻的公差叫张胜。他见那犯人受那马五不断的打骂,心有不忍,对马五道:“马兄,何必对这个犯人呕气,多不值当。骂也就骂了,若你把他打死了,我们岂不还得担着干系。”马五道:“兄弟,就你还可怜他!他这犯了重罪之人,就是该死。把他发配到了伊犁,就是不死,也得脱他几层皮。千里迢迢,不知何日才能到伊犁?”

    张胜这一路行来,没听那犯人开口说过一句话。任那马五对他如何的毒打辱骂,他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对他不禁起了好奇之心,侧脸问道:“嗨!你叫什么名字?又犯了什么重罪?”那犯人断续前行,不作回答。

    马五见那犯人默不回答,心中火冒三丈,骂道:“你是聋了?问你话为啥不回答?”举棍欲打。张胜一挺手中棍拦架住,说道:“不要再打他了,不回答就算了。”马五口中兀自骂骂咧咧的。

    天上的太阳毒辣异常,晒得三人口干舌燥。又走了一阵儿,马五晃了晃腰间的水壶,里面的水已然不多了,沙漠中水源难寻,只得节省饮水。他拧开壶盖,呷了一小口,润润喉咙。然后他把水壶递给张胜,张胜也只喝了一小口,又把水壶递到那犯的嘴边,道:“你也喝点吧!”那犯人就口饮了一口,便摇头示意不要了。马五道:“你到蛮有自知之明的嘛!知道我们的水不多了,也没有多喝嘛。”

    在沙漠中,水就是生命的支柱。张胜把水壶盖拧得紧紧的,妥善的挂到自已的腰间。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那犯人道:“这一路行来,没听你说过一个字,让我真得很纳闷。看你也不像大奸大恶之人,到底犯了什么重罪,竟会被发配到伊犁?能说听我们兄弟听听吗?”那犯人这一路走来,受了那马五太多的肮脏气,但张胜对自己却极是客气,说话也是和颜悦色,从不辱骂自己。他心中感激,终于开口道:“我叫宁刚!只因杀了我们镇上的恶霸钱贵的儿子,才会被发配到伊犁。”

    马、张二人吃惊不小。张胜将信将疑道:“就是那个在镇上鱼肉乡里,无恶不作的钱贵?你真得是杀了他的儿子?”宁刚挺胸昂首,道:“没错!那一天,他的儿子正欲对一良家少女施**,被我撞上,我一怒之下,三拳两脚就把他儿子打死了。”话语间,颇以打死那人而自豪。

    张胜对宁刚一挑大拇指,赞道:“佩服!你是一个好汉了!那钱贵仗势欺人,作尽了坏事,百姓们对他咬牙切齿,恨不能食肉饮血,这些我们也是早有耳闻的。你杀了他儿子,实是为百姓除了害,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我张某衷心的钦佩你是一个好汉了!真英雄!你被发到伊犁,却是冤了。”马五在一旁,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宁刚哈哈一笑,道:“我杀了钱贵的儿子,虽是一时气忿,现在想来却也一点都不后悔。我本该是死罪,能留下一条命,只被发配到伊犁,也是不冤,已然很幸运了。”张胜道:“宁兄,真真是豪气干云,心胸广大,小弟更是心折。”张胜不禁对宁刚另眼相看,更升起惺惺相惜之感,说话的语气亦变得更加的客气,称兄道弟起来。

    宁刚见到张胜坦城待已,对他也大起好感。两人边走边说,越说越是投机,很快就将彼此视为知已。张胜道:“宁兄,你当时打死了钱贵的儿子,本有机会逃走,却又为何不走?”宁刚黯然道:“只因我上有年迈的老父老母,我若逃走了,岂不连累了他们二老。”张胜心头一热,道:“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尽管放心,我回去之后,定把二老接到我家,我会象待自己亲生父母一样,对待二老的。”宁刚感动的泪流满面,双膝跪地,便欲磕头。只因他脖间带着大枷,这头却是磕不下去。张胜忙把他从地上扶起,说道:“宁兄,折煞小弟了。小弟钦佩你的为人,能为大哥尽一份孝道,我也是十分荣幸的。”

    宁刚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就听身后来路上响起一阵马蹄鸾铃声。三人皆是一怔,心想:在这酷热的鬼天气里,还有谁会这沙漠里赶路呢?那蹄声杂乱,显然来骑不少。来骑好快,霎时间就见沙丘的后面转出八匹高头在马,马背上八人衣色不等,皆蒙面巾。他们俱都手舞钢刀,呼啸而来。烈日下刀光闪闪,杀气腾腾。马五三人大惊失色,暗叫:不好!我们遇到强盗劫匪了。

    那八骑奔近勒缰住马,将三人围在垓中。三人面面相觑,惊魂不定。马五与张胜左手持棍,右手抽刀,严阵以待。那八骑中一为首之人,大喝道:”呔!你等若想活命,速放下武器。如要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马五心胆俱寒,颤声道:“你们是何人?想要打劫吗?我们可是官差!”话虽硬气,但已然听出胆怯了。为首那人嘿嘿一笑,道:“管你官差不官差,若敢挡了我的道,定杀不勿。你若还想留下狗命,抛下兵刃速速滚蛋。”马五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难已绝断。

    张胜镇定下心神,道:“众位是哪一条道上的?意欲何为?痛痛快快的说来吧!”为首那人道:“我们此来不为财,不为物,却是为他而来。”用刀一指宁刚,接道:“你俩只要乖乖地把他留下,便可活命。”张胜一愕,道:“为了这个犯人,你们是想救他?”那人道:“休得罗嗦!你们答不答应?”张胜一挺胸膛,断然道:“绝不答应!他是犯人,我们是官差,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他押解到伊犁。你们若想把他从我们手中救走,妄想!”左棍右刀,摆开架式,准备迎敌。

    宁刚上前一步,挡在张胜的身前,对为首那人道:“我知你是谁!你即是为我而来,是杀是剐,悉听尊便。这与他俩无关,放他们走。”转首对张胜道:“我身犯重罪,死不足惜。他们人多势众,张兄切不可为我妄送了性命。”张胜瞪视着宁刚,道:“兄弟虽钦佩宁兄是条汉子,但我身为官差,他们若想把你从我手里救走,却是休想!”宁刚苦笑道:“他们哪是来救我的,他们却是来杀我的。你可知他们是谁?”张胜一怔,道:“杀你?莫非你知道他们是何人?”宁刚点点头,回首对为首那人道:“我已知你是谁了,就不要再蒙面不敢见人了。”那人哈哈大笑,道:“你即知我是谁,我当然没必要再蒙着掖着了。”说着,缓缓揭去面巾,露出一副尖嘴猴腮,狰狞可恶的面目。却是那个无恶不作的恶霸钱贵。余下七人也一一揭去面巾,竟都是生面孔。

    马、张二人见了倒吸口冷气。

    钱贵面含杀气,对宁刚道:“你杀了我的儿子,却只判了个充军,我心有不甘,今天特来取你的狗命,为我儿子报仇。”说罢,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抡刀向宁刚搂头劈下。宁刚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血溅当场。就见张胜抢前一步,伸出左手的长棍去架钱贵的大刀“卟”地声响,张胜的长棍被钢刀斩断。这一刀却也失了准头,劈空了。钱贵怒瞪着张胜,道:“你强自为他出头,不想活命了?”张胜凛然不惧,道:“你若想杀他,必须要先杀了我,只要我还活着,绝不容你伤他一根寒毛。”钱贵怒道:“好!我就先杀了你,再去杀了他。”大叫一声,挥刀向张胜当头劈下。

    张胜丢掉左手中的半截棍子,举刀挡架。“叮叮铛铛”声中,两人一个马上一个地下,激斗在一处。钱贵凭空下击,一味的猛攻,刀上的劲力陡增了一倍。张胜避其锋锐,在他的马前左腾右挪,手中单刀乘隙抵瑕,竟丝毫不落下风。两柄大刀上下翻飞,寒光闪闪,劲气森森,逼得周围的人尽都退出老远。钱贵一开始有些托大,根本没把张胜放上眼里,但十数招一过,自己非但没有占到一点上风,反觉骑在马上更是掣肘,心中恚怒,呼地跃下马来,在沙地上展开刀法,招招猛攻。两人这番拼斗,更是激烈凶险,刀身挟着劲气激起地上的黄沙,尤如遮起一道黄幕将两人罩在当中,旁人根本就看不清他俩的身形。

    宁刚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急道:“张兄快快住手!我杀了钱贵的儿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死则死矣!你没必要淌这浑水,住手走吧!”张胜一边打斗,一边回道:“宁兄,小弟敬重你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岂能见死不救,就是舍了小弟的性命又有何妨!”口中回话,刀法却没有丝毫滞怠。宁刚热泪盈眶,道:“你这根本就不值得,不值得!”

    场中两人激斗正酣,场外钱贵的七名手下,骑在马上挥起手中鬼头刀,齐声呼哨,为钱贵加油喝彩。马五与宁刚却是看得提心吊胆,不发一言,怕得是分了张胜的心。钱贵在手下的喝彩声中,愈斗愈勇,刀法施展开来,猛劈狠斫,凌厉无俦。张胜刀法灵动,防守稳重,乘隙进攻,反倒渐占上风。

    再斗十数招,突听钱贵惊啊一声,左臂中了张胜一刀,好在只伤了一层皮肉。钱贵收刀退后数步,脸上顿感无光,恼羞成怒,喝道:“都给我上,把他们三个通通杀了。”说完,他手挥钢刀,与张胜又战在一处。那七名手下,听到钱贵的号令,尽皆下马,七柄钢刀发着森森寒光,围杀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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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豪情(二)

    其中两名手下去助钱贵战张胜,三名手下围攻马五,又有两名手下欺宁刚带枷铐镣,刀刀取他要害,恨不能把他立毙刀下。十一人分成三拨,泾渭分明地展开殊死拼斗。张胜斩了钱贵一刀,本已大占了上风,但当他的两名手下加入战团,刀法虽不及钱贵,但张胜以一抵三,顿感吃力,渐渐不支。激斗中,张胜的后背被斫了一刀,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后襟。又过数招,就听张胜惊叫一声,脚下一个跄踉,却是他的左大腿外侧又中了钱贵一刀。如此一来,张胜更是遮拦多,进攻少。他步履蹒跚,的形势极其的危险。但他似舍了命一般,兀自咬牙拼斗。

    另一战团中,宁刚在两名手下的狠劈猛斫之下,虽是杠枷带铐,但他闪展腾挪,丝毫不显得累赘。他躲闪之间,还偶而以肩上的大枷做为武器,攻上一招。那两名手下的刀法甚是平庸,宁刚的武功又高出两人太多,他俩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却也奈宁刚不得。宁刚缚手束脚,与那两人打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最后一战团,马五左手棍右手刀,力战三人,亦是斗得难解难分。

    这时,宁刚听到张胜的惊叫,闪目看去,只见张胜身上连中两刀,性命岌岌可危。他大喝一声,舍去围攻自已的两人,猛地撞向围攻张胜的一名手下。他奋不顾身之下,已然空门大开,臀部顿时被斫了一刀。那名手下看到宁刚向自己舍命撞来,稍一失神,宁刚肩上大枷的一角便撞到了他的头上,立时头上被撞出了个血洞,他惨呼一声,倒地而亡。另一个正围攻张胜的爪牙,听到同伴的惨叫,吓得他一哆嗦,手上缓得一缓,立被张胜觑准机会,一刀搠进了他的心窝,顿时丧命。

    钱贵见在这顷刻间,两名手下尽皆被杀,心下一慌,左肋下已然又中了张胜一刀,虽是伤的不重,却也吓破了他的心胆。钱贵收刀跳出圈外,见已方虽然还有六人,但形势对已很是不利。他呼哨一声,叫道:“扯呼!”当先跨上马背,惶急逃走。那五名手下丢下同伴的尸体不顾,慌张上马,奔逃而去。

    马、张、宁三人见钱贵一伙仓惶逃走,自己死里逃生,心劲一泄,顿觉身上如散了架一般,尽皆跌坐地下,一动也不想动了。宁刚的屁股甫一着地,就觉钻心的疼痛,他坐不下只能趴在地下。张胜随身带有创伤药,他不顾自己的刀伤,先给宁刚退下裤子,给臀上的刀伤涂上创伤药,又从自己外衣撕下一块布条,帮宁刚包扎好伤口。然后张胜才给自己左腿上的刀伤敷药裹伤,但他背上的伤,自己无论如何也包扎不上,他只好求助马五。

    马五一边帮张胜敷伤,一边口中埋怨道:“你为了这个命贱蝼蚁的杀人犯,几乎把我们两人的命都赔掉了,又如苦来哉!”张胜道:“宁兄杀人是因路见不平,实是一个大大的英雄好汉。我敬重他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就是为他而死也心甘。”马五却嗤之以鼻,说道:“可他是一个重犯,这又值当吗?”张胜道:“犯人也是人,我把宁兄当做朋友,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马五心中暗笑,咐道:他的脑子有问题,不可理喻。但他又怎能明白两人英雄相惜,肝胆相照的真挚情义呢!

    宁刚听得热泪直流,道:“张兄......”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张胜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四目相对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马五坐在一旁,对张胜冷嘲道:“他既把他当做朋友,那你现在又怎不放了他?”张胜淡然道:“钱贵的儿子虽说是死有余辜,但宁兄杀了他毕竟是犯了重罪,他被发配到伊犁也是应当的。我虽当他是朋友,但我也是差人,绝不能枉法的。把宁兄安然送到伊犁,做为朋友,做为差人,我都是尽职了。”宁刚哈哈一笑,道:“张兄要放我走,我还不走哩!我若一走,张兄岂不受连累。”马五脸上一红,暗道:你不想逃走,只怕连累了张胜,却不想也会连累到我,你想逃走,我还不答应呢!不由得对宁刚怀恨在心。

    张胜从沙地上站起身,道:“钱贵绝不会死心的,定然还会卷土重来,我们不能耽搁太久,现在马上就走。”宁刚当即站起,强忍臀上的伤,迈开大步当先而行。马五想到钱贵还会再来,吓得心里一哆嗦,从地上一蹿而起,小跑着抢到宁刚的前面去了。张胜亦是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后。

    宁刚臀上有伤,脚上带镣,走得愈来愈慢。张胜叫住了他,掏出钥匙弯下身去打开他脚上的镣锁,随手把铁镣丢得远远的。宁刚脚上的束缚一去,走起路来顿感轻盈,步伐迈得大大得,很快就超过了前面的马五。

    此时,太阳西坠,强光刺得三人的眼睛生疼。三人紧赶了一个时辰,见钱贵并没追来,略感放心。当他们再一辨认路径时,心中齐声叫苦,原来三人这一路急赶竟然走入岐路,在沙漠中迷路了。回头看着身后留下的三行长长的足迹,想返回去却又怕碰到钱贵的追兵,三人略一商议,只得硬下头皮,凭感觉继续前行。太阳越沉越低,终于没入沙丘后面不见了。燥热渐渐退去,空气中竟吹起徐徐凉风。三人还是没找到正道,心里已然绝望,俱想:我们没有死在钱贵的手里,莫不是要丧命在这沙漠中了。想念及此,三人顿时如泄了气的气球,身上软软的,没有一丝气力,一步也走不动了。壶中的水已经喝光,身上的吃食在打斗中丢失。此时三人又渴又饿,颓丧地坐在地上,相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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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豪情(三)

    马五看着宁刚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怒火,“呛”地拔刀出鞘,搂头向宁刚斫去。宁刚陡然一惊,躺地滚出一丈开外,躲开了这一刀。马五欲跟上再斫,却被张胜挡住。张胜诧异问道:“马兄,你却又为何要杀他?”马五怒气冲冲道:“都是因为他,我们才会到了这鬼沙漠中,才会被钱贵追杀得迷了路。我们没死在钱贵的手里,却要在这沙漠中饿死渴死,我岂能不恨他。你快快让开,在我死之前,先让我杀了他。”张胜稳稳地拦在马五的跟前,一步不让,说道:“你不能杀他!我绝不允许你杀他!”马五眼睛越睁越大,忿忿道:“我俩是好朋友,好兄弟,你莫不会为了他要与我翻脸吧?”张胜铿锵道:“我不想和你翻脸,因为他也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在我跟前绝不许别人杀他。”马五脸上胀得紫红,怒气咻咻。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就听来路上马嘶人喊,却是钱贵带着手下又追了上来。张胜脸色凝重,对马五道:“当前危急,我们三人只有同心协力,同仇敌忾,这样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马五脸上顿时吓得煞白,心中的怒火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点头道:“好!我们共同杀敌,就是死了也要多杀他几个当垫背的。”当下张胜走到宁刚的身旁,把他从地上扶起,用钥匙打开他肩上的大枷,说道:“留它无用,去了它正好轻松杀敌。”宁刚舒展一下筋骨,哈哈一笑,道:“钱贵又追来了,待我前去杀他个落花流水。”说完,手中拎着半片木枷当做兵器,顺着来路向前迎了上去。

    钱贵与五名手下在马上老远就看到了宁、马、张三人,心中杀机陡浓。他见宁刚不逃反而向已方迎了上来,心中一怔。宁刚待六骑快要奔到自己跟前时,他张口“呔”地发声巨吼,如虎啸龙呤,震耳欲聋。那六匹马听到巨吼,顿吓得停蹄人立而起,把马背上的六人摔将下来。钱贵六人从地上狼狈爬起,挥动钢刀,齐声呐喊,将宁刚围在当中,举刀乱砍。

    这时,张胜与马五也奔了过来,待要加入战团,却听宁刚阻道:“你俩且莫动手,待我一人便打发了他们。”随即,宁刚奋起神力,挥动手中的半片木枷,以一敌六,左击右拦,所向披靡。钱贵还算有些本领,但他的五名手下都是三脚猫的功夫,见宁刚如此神威,早吓得手足都软了,阵脚登时大乱。宁刚挥动手中半片木枷呼呼作响,对方的兵刃碰上便被磕飞。战过数招,只听得两声惨叫,一名手下被木枷拍中脑门,头骨碎裂而死。还有一名手下胸口中了宁刚一拳,当下吐血而亡。

    两名同伴顷刻间被宁刚击毙,吓得余下四人心胆俱裂,听得钱贵振声叫道:“放暗器!”就见四人左手从怀中掏出一包物事,齐向宁刚扬手挥出。 四股黄色的烟雾从四人手中扬出,其中还挟着颗粒物,如一道黄色的幕帐,从四面罩向宁刚的周身。宁刚心下一惊,却是躲无躲。不知是何歹毒的暗器,待那黄雾及身,才知却是黄沙。宁刚顿时被洒得嘴里,鼻里,耳里和眼里满是沙粒。一双眼睛进满了细沙,一阵刺痛,竟然睁不开了。在他一慌神间,身上剧痛,前胸后背,左肩右胯,被对方四人接连砍中。宁刚痛呼一声,急舞手中的半片木枷,在周身护起一道屏障,逼得四人不敢再近身。

    马、张二人见状大惊失色,呐喊一声,挥刀冲上前去,以二敌四,救下宁刚。此时宁刚目不能视,又身中四刀,已如强驽之末。钱贵四人偷袭得手,却没能把宁刚一击致命,见他仍是岿然不倒,吓得四人方寸不乱,又被马五与张胜二人一阵猛击狠打,已然没了斗志。钱贵呼哨一声,四人顿时撇下两尸体退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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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豪情(四)

    宁刚耳听得钱贵四人逃得远了,终是不支倒于沙地上。张胜惊得“啊”了一声,急奔到宁刚的身边,将他拥在怀里。却见宁刚浑身血污,身上的四处伤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他满脸黄沙,紧闭双眸,苍白的脸上却兀自挂着一丝微笑,口中说道:“我没死,只是累得没有一丝力气了,体息一会儿就好了。我的双眼被钱贵那厮用沙子迷得睁不开了,现在好不疼痛,不知会不会瞎了。”张胜一边迅速地忙他止血包伤,一边安慰道:“只是被沙子迷了眼,不会瞎得。倒是你这一身的伤,却让我甚是担心。”宁刚勉强一笑,道:“这几处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你不必担心。钱贵没有死,我也不会死的。”他虽说得甚是轻松,张胜的心中却是万分担忧。心想:宁见身中五刀,在这茫茫沙漠之中,没吃没喝又没药,要想活命希望渺茫。

    张胜帮他包扎好伤口后,待要治他的眼睛,却是束手无策。只因他的双眼中塞满了细沙,唯一的法子就是用清水冲洗。可是在这大漠中,又去那弄清水。张胜正当彷徨无计时,一撇眼看到离自己不远处的两具尸体,其中的一具尸体的腰间挂着一把水壶。张胜惊喜若狂,从那尸体身上取下水壶,在耳旁晃了晃,哗哗的水响声中,知道尚有小半壶的水。

    马五双眼紧盯着张胜手中的水壶,喉间咕咕直响,脸上喜悦至极,欢声道:“水!水!有水了!我要喝水!”说着,伸手就去夺张胜手中的水壶。张胜闪过马五伸过来要夺水壶的手,说道:“这水先不能喝,还要先给宁兄洗眼呢!”马五先是一呆,然后怒道:“有了水我们就可以活下去,若不然我们会被渴死的。这壶中的水对我们来说是救命的水,怎么能给他洗眼睛呢?”张胜道:“宁兄的眼睛若不用水洗 ,就会瞎了的。这水必须要先给他洗眼睛!”马五气得几乎要跳了起来,脸上胀得通红,欲与张胜反脸,终还是忍住了,气极败坏道:“你把这水给他洗了眼睛好,我们都给渴死好了。”宁刚道:“这水极是珍贵,绝不能用它给我洗了眼睛。你们还是喝了它,好恢复下体力。”张胜斩钉截铁地道:“不行!必须先给你洗眼睛!”说完,把宁刚放躺在沙地上,拧开壶盖,用水一点一点地冲洗他的双眼。马五在旁看得又是气恼又是心疼。

    宁刚疼痛的双眼甫一碰到清凉的水,疼痛立消。渐渐的,双眼中的细沙被清水冲洗干净了,双眼已能摸糊的视物了,但他那双眼的眼白却都已变成血红。宁刚高兴地哈哈一笑,道:“我的眼睛已然能看见了,我的眼睛好了!这水无需再给我用了,你们还是喝了吧!”话声未落,马五劈手从张胜手中夺过水壶,把壶嘴递到口边仰头便喝,但从壶中竟只流出了几滴水,便然没水了。马五失望至极,含怒把水壶扔出老远,又到那两具尸体身上仔细地翻寻了一遍,却是一无所获,回头瞪视着张、宁二人,冷哼道:“我们三人就等着被活活喝死吧!”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呼呼直喘粗气。

    宁刚歉意道:“对不起!是我害得你俩到了这等绝境,我深感愧疚!”马五鄙视了他一眼,气怒冲冲地道:“这时再说这些话还有屁用,我真恨不得杀了你!”宁刚黯然道:“我的命真能换得你和张兄活命,我倒真愿意用我的命去换。”张胜强笑道:“宁兄,不要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们定能活下去。”

    天色已然黑了下来,空气中吹拂起阵阵凉风,甚是凉爽惬意。三人看着茫茫夜幕下的沙漠,均想:看来我们都要丧身于此了。沉寂中,就听得三人的肚中咕咕作响,饥肠辘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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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豪情(五)

    正在这时,三人就见沙丘的后面隐隐现出一片光亮。那光越来越亮,却是四人各自举着一支火把爬上了沙丘顶。四支火把照得丘下丘上一片光明。火光掩映下,正是钱贵与那三名手下。

    钱贵四人已然被张、马、宁三人杀破了胆,因不知宁刚是死是活,一时不敢走得太近,停在沙丘顶上就不再往前走一步了。钱贵为儿报仇心切,但也不敢冒然涉险。他站在沙丘顶上,对着丘下的三人,试探道:“宁刚,你杀了我的儿子,血债血偿,我必要杀你为我的儿子报仇。”宁刚本在沙地上躺着,闻言忽地站起,对着丘上大声道:“钱贵狗贼,你若要给你儿子报仇,那你就下丘来,我们俩一对一的决斗,你敢吗?”钱贵见到宁刚安然未死,吓得心里一哆嗦。论单打独斗,他自知与宁刚的武功相差太多,他当然不敢下丘了。

    钱贵道:“你可否敢上丘来与老夫决一死战吗?”宁刚此时身受数处刀伤,又渴双饿,身上软绵无力,就连走一步路都很是困难,又如何还能上丘与钱贵打斗。他冷哼几声,却是一步不动。马、张二人也是浑身无力,看着丘上的四人竟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钱贵一开始还对三人颇为顾忌,却见三人始终在原地不动,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口中不禁骂着污言秽语。

    宁刚三人强忍怒气,不言不动。钱贵愈加的放肆,忽然哈哈一笑,道:“你们三人这般的忍气吞声,莫不是没了力气。待你们饿得半死时,我再一刀结果了你们。”放声长笑,好不得意。宁刚三人心中一沉,皆想:此时自己身上疲饿无力,岂不成了待宰羔羊,必死无疑。

    这时再看丘上钱贵四人,把火把都插在沙地上,取出一块蓬布铺在地上,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酒食放在上面。随即四人围坐在一起,大声吃喝起来。他们故意高声呼笑,引得丘下三人更加的饥肠咕咕,垂涎欲滴。钱贵一边吃喝,一边还对着丘下大声道:“你们三人没得吃,现在一定很饿吧?看我们吃得高兴,你们馋是不馋?你们想吃吗?偏不给你们,饿也要饿死你们。”三名手下随声附喝,讥笑不休。

    三人嗅到从丘上飘下的肉香和酒香,引得更加饥饿难耐。钱贵在丘上喊道:“宁刚杀了我的儿子,他必须要死。你们两个公差我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们不死。你俩只要杀了宁刚,我不仅不杀二位,还给二位好吃好喝。如何?你们二位好好考虑考虑!”

    马五早已饿得眼冒金星,闻听钱贵此言,砰然心动。他斜睨一眼张胜,见他在闭目养神,不为所动。马五绕到宁刚的身后,悄然举起手中钢刀,朝他的背后猛然劈下。宁刚陡听身后金刃破空声,忙不迭侧身闪开,因他身上有伤,没有力气,脚下一踉跄,顿时跌倒在地。马五举刀又待劈下,猛听张胜喝道:“住手!”横里伸过一柄刀,“咣”地声,架住了马五劈下的钢刀。张胜惊诧道:“马兄,你为何要杀他?”马五脸色狰狞,道:“我还不想死。更不想因这个该死的犯人,活活的饿死在这沙漠里。我要想活着,就要杀了他。”

    张胜道:“钱贵阴险毒辣,反复无常,你不要相信钱贵的话,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为了离间我们,你绝不能上他们当呀!”钱贵在沙丘上看得明白,心下大喜,叫道:“我钱某说话绝对算数,杀我儿子的是宁刚,与其他人无干。只要你们杀了他,我绝对给他吃喝,放他活命。”马五双眼放光,对张胜轻喝道:“你不要拦着我,我定要杀了他。”说着,撤刀再次向地下的宁刚劈去。

    张胜用刀磕开马五劈下的这一刀,闪身拦在马五的身前,说道:“马兄,你不要犯糊涂,钱贵是小人,你也怎能把他的话当真呢?只要我们三人同心同力,就一定能活下去。”马五道:“休得多说,快快让开!”张胜毅然道:“我绝不让开!我绝不允许你杀他!”马双目圆睁,面容可怖,缓缓把刀举过张胜的头顶,冷冷道:“让开!”张胜凛然不惧,道:“你若要杀他,那就杀了我吧。”

    宁刚从地下爬起,动容道:“张兄,小弟能有你这一肝胆朋友,足矣!若能用我的死,能换来你的活命,那小弟情愿去死。”张胜对悬在自己头的钢刀,视如不见,转过身去,对宁刚道:“我们即是朋友又是兄弟,就要生死与共。你却是不该说这话的。”宁刚眼含热泪,哈哈一笑,道:“对!我们是生死与共的朋友,我说这话确是错了。”转而对马五道:“你要杀就连我俩一起杀了吧!”马五呆了一呆,被这两人的气势所慑,突然丢下手中的钢刀,拔足向沙丘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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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豪情(六)

    马五奔上沙丘,无力地瘫倒在钱贵的跟前,口中道:“我饿得不行了,只要给我吃的,我就跟着你了,给你做牛做马都行。”钱贵斜视着他,道:“你为何不杀了他俩?”马五道:“我下不了手。”钱贵冷哼道:“那我又要你何用?给你吃喝,岂不是糟蹋了这些吃食。”说着,突见他手起刀落,血光乍现中,听得马五一声惨叫,就此丧命当场。

    张、宁二人在沙丘下看得真切,心中都是即惊且悲,对钱贵戟指骂道:“钱贵,你这心毒手辣,卑鄙无耻的小人!我誓要杀你!”钱贵轻蔑道:“你们要杀我,只怕已经没这力气了。哈哈......”说完,四人一阵狂笑。

    宁刚万分恚怒,欲冲上沙丘与钱贵拼命,但只爬上几步便双腿一软,滚下丘来,一动不动了。丘上四人哈哈大笑,钱贵道:“你们不是要杀我吗?上来呀?你们没了力气,连丘都上不上,还要杀我,你们做梦吧!待你们饿得半死,我再慢慢的折磨你们。”

    忽听丘下张胜惊恐道:“宁兄,你怎么了?你醒醒呀?”却见宁刚躺在地下,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已然奄奄一息。张胜大惊失色,对宁刚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压胸口,都丝毫不起作用,宁刚仍如死人一般。到最后,张胜竟急得悲咽出声。

    丘上的四人看到丘下的情景,顿时停住了笑声,尽皆喜出望外。钱贵老奸巨滑,因不知宁刚到底是真死了,还是在装死,所以也不敢有甚行动。隔了好长时间,他见宁刚始终不动,张胜在哀哀悲泣,不像是装死,这才确信宁刚是真得死了,心中一阵狂喜,哈哈大笑道:“宁刚死了!死的好!我终于给儿子报了仇。”语气一变,又恨恨道:“你就是死了,也是难消我心头之恨,我定要把你碎尸万段,以慰我儿子在天之灵。”说完,把刀一挥,领着三名手下冲下沙丘,将张胜与宁刚围在当中。

    张胜缓缓站直身子,抽刀在手,漠然地扫视四人一眼,对着钱贵道:“宁刚被你害死了,我要杀了你为他报仇。”钱贵不屑道:“宁刚已死,只有你一个人,又如何能是我们四人的对手,你要为他报仇,甭想!还是到地狱中陪他吧!”其中一名手下用刀捅了捅躺在地下的宁刚,见他终是不动,喜道:“老大,他真得死了!”钱贵道:“好!你们三个收拾这个狗公差,待我把他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当下钱贵抽身而退,提刀转向宁刚。那三名手下一声吆喝,齐举刀劈向张胜。

    张胜大喝一声,举刀相迎,与那三人战在一处。钱贵绕着宁刚的尸体走了一圈,不禁得意地笑道:“你终于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我要把你一刀一刀的剁碎了,以慰我儿子的在天之灵。”举刀便剁。

    突然,就见地下的宁刚一跃而起,迎面向钱贵洒出一蓬黄沙。钱贵双眼一黑,顿被沙子眯得睁不开了。在他一惊间,胸口被宁刚重重击中一拳,这一拳的劲力奇大,顿时打得他胸骨粉碎,鲜血狂喷。事故陡变,钱贵一时大意,便被宁刚一拳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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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豪情(七)

    那边张胜力战三人,激斗正酣。因他身上有伤,加之又饿得无力,此时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宁刚一拳击毙钱贵后,当即大叫道:“住手!”声若霹雳,慑人心魄。四人顿时收刀罢战。那三名手下见宁刚死而复活,脸上又是诧异又是惊骇。宁刚冷然道:“钱贵已被我击毙,如你们还想活命,现在就马上给我滚。”

    那三名手下见到钱贵尸横当地,惊骇万分,再见宁刚神威凛凛,心胆已寒,那敢再战。顿时三人呼哨一声,丢下兵器,连滚带爬的逃走了。宁刚待那三人去远,身子一晃,摔倒在地。张胜大惊,抢上前去将他抱在怀中,却见他面带笑意,道:“我没事!只是饿得身上没一丝力气了。我把钱贵一拳击死,已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了。钱贵一死,他那三名手下也就没胆再来了,我们暂时死不了了。”张胜笑道:“你这一招也太险了,好在我们赢了。可是现在我们迷失在这沙漠中,没吃没喝,终究还是活不长的。”

    宁刚道:“我现在好饿呀,动一动也不成了。你若还有力气,就到沙丘上看看他们还留下吃食没有?”张胜点点头,道:“好!你等着!”说完,把宁刚安稳地放在地下,跌跌撞撞,手足并用地爬到沙丘上。听得他大声欢呼,雀跃道:“太好了!这还有吃食,我们有吃得了。我们不会被饿死了。”

    张胜看到吃食,顿时精神大振,浑身都有了力气。他把钱贵等人留下的吃食,还有半壶酒,一壶水通通拿下丘来,与宁刚两人好一顿大吃。钱贵几人所遗下的吃食甚多,两人吃了一半便都饱了。他俩躺在沙地上体息一会儿,体力渐复。张胜便把吃剩的食物妥善包好,说道:“有了这些吃食,我们就可以活下去了。只要我们能找到正路,便能走出这该死的沙漠了。”宁刚乐观道:“我们一定能活着走出这沙漠的,我相信一定能!”

    张胜道:“我们走出沙漠后,却又该怎样?我看你也不用去伊犁服刑了,还是自去了好!”宁刚脸色一正,断然道:“不!我还会去伊犁服刑的,绝不能半路逃走,我不能累了你。”张胜苦笑道:“你这又何苦呢?”宁刚道:“大丈夫敢做敢当,我杀了人,就应该得到这样的惩罚。”张胜热泪盈眶,道:“好!你去伊犁服刑,待我回去后,定当替你尽孝,赡养你的二老。我必把他们二老当成自己亲生父母一样。”宁刚紧紧握住了张胜的双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四目相对,纵有千言万语,不消说出彼此都已知晓了。

    天色大明,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时,张、宁二人草草掩埋了马、钱的尸体后,就出发了。他们辩别路径,向着伊犁的方向,坚定的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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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侣尘劫介绍:
一个是前世旧侣,娇媚入骨;一个是今生新欢,艳若天仙…… 我欲成仙,斩妖除魔,怎奈情孽纠缠,红尘难断…… 修仙艰途,谁与君同?仙侣尘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侣尘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侣尘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