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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子鸽     仙侣尘劫txt下载     仙侣尘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一五章 求丹

    楚天秋乍闻噩耗,尤如天塌地陷,悲痛欲绝之下,又闻老祖说起苏卿还有一线生机,不禁喜出望外,急于救活苏卿,他当下便匆匆离了华山,直飞西昆仑。

    一边疾飞,楚天秋一边寻思道:“那宁道子仙人飞升前所居洞府恰在魔宫峰下,两下相距较近,且之前两次大闹魔宫,已然暴露,魔教定然对那洞府加倍戒备,此去我只为求取‘九转大还丹’,还是小心为妙,最好不要惊动魔教的好。”打定主意后,便小心前飞。

    西昆仑距华山虽有数千里,但楚天秋飞行神速,只用半天工夫便即飞到。近临西昆仑,楚天秋便隐起身形,敛去遁光,匿迹飞行。

    楚天秋此时修为已达化境,隐迹飞行神妙,真可谓飞行无痕,不着行迹。临近魔宫,虽遇到几起巡逻的魔兵,但他加意回避,对方竟果然没有发觉。

    楚天秋直飞峰下绝壑,竟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已极,待落到壑中,只见岩壑幽清,花木繁秀,景物依旧。

    见洞口并无魔兵把守,楚天秋倒大觉意外,料想洞里直通魔宫的秘道想必魔教还未曾发现,而此洞虽是洞天福地,但自天书现世之后,已再无用处,故魔教才未曾加意防护。

    楚天秋心想:“如此一来,倒省了我好些麻烦。”当下飞入洞口,这才现出身形,轻车熟路,很快便直达最深处的石室。

    待到了石室外,楚天秋暗叫了一声:“苦也!”却见石室已然全部崩塌,大块大块的岩石塞满了洞穴,竟严丝无缝,显是人为。

    乍见眼前情景,楚天秋顿觉天旋地转,既愤又悲,险些晕倒,心想:“一路畅通无阻地下来,我先还觉意外,原来这里早给魔教给破毁了。石室已毁,那‘九转大还丹’却是再也求不到了!”不由得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石室被毁,便连苏卿得救复活的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楚天秋心如死灰,呆呆地站在哪里,脑里一片空白,欲哭无泪,暗道:“卿妹,我救不了你,我真是无用!”想到绝望处,几乎死得心都有了。

    呆呆地也不知站了多久,楚天秋陡然惊醒,暗道:“我现在若绝望,卿妹就真得连一线生机也没有了。石室虽毁,说不定里面那玉石还在,只有玉石还完好无损,仙丹便有望。”想及此,精神一振,上前两步,伸手去搬那些巨石。

    那些巨大的岩石每一块均有万斤,且又相互叠磊在一起,严丝合缝,更无着手之处,楚天秋虽具绝**力,但要想移开那些巨石却也难比登天。

    楚天秋使出浑身解术,竟连一块巨石都移搬不了,心里稍觉气馁,暗道:“卿妹复活的机会只有三日,若这般下去,我纵然都移去那些巨石,少说也得数日之功,恐三日之期早就过了。”

    忽地灵光一现,心里一喜,咐道:“我怎这般糊涂,身怀清雾神剑,无坚不催,竟怎将它忘了呢。”想起三十年前,铜冠叟曾用清雾剑魔宫地牢里开出数里长的秘道,顿时如拨云见日,欣喜不已。

    想到便做,楚天秋当下放出清雾剑,将剑悬停身前,剑尖对准前面那堆巨石,然后手掐剑诀,随着手势前伸,清雾剑缓缓前移,待剑尖与巨石相接,竟毫不停滞,“叮”地一声脆响,剑身整个没入石中,随着清雾剑在巨石上一旋一绞,火星四射,石粉纷飞,巨石上竟给神剑掘出一个三尺方圆,数尺深的一条石甬来。

    楚天秋见此举果然凑效,不禁大喜,当下加紧施为,清雾剑精光电闪,如银蛇乱掣,叮叮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只用了顿饭工夫,便开出了一条十余丈长的甬道来。

    楚天秋估摸着离石室已近,照此速度当用不了半个时辰便可开达石室里面,当下一喜,不禁精神大振。

    那清雾剑果乃神兵利器,那巨石坚若金钢,但在神剑剑刃下,如刀切豆腐,催枯拉朽般,石块甫一与剑刃相交,便纷纷粉碎,端得神速已极。

    又开进十余丈远,楚天秋忽觉剑身一松,好似石沉大海,清雾剑竟不听自己使唤,直飞出去,随听传来叮地一声,剑身落地声,待尘埃消散,甬道尽头光芒大,并从甬道里射出,将整个洞穴都照得亮如白昼。

    楚天秋见巨石堆果被清雾剑攻穿,竟甬道尽头正是那间石室,那光芒便是从石室里放出来的。

    楚天秋毫不迟疑地钻进甬道,手脚并用,很快便爬到了尽头。钻出甬道,挺身站起一看,这里果然便是那间石室,虽然石室外面已然崩塌,但石室里面仍是中空,整个石室完好无损,丝这未损,见此情景,楚天秋不禁又惊又喜,再一看,石室正中那块三角形玉石仍是完好,且那光芒正是从玉石上发出来的。

    清雾剑此时正嵌镶在玉石上的一个剑槽里,适才清雾剑失了驾驭,又听得叮得一声,原来却是此剑自动飞回了玉石的剑槽里。楚天秋情知清雾剑自动入槽,定有用意,故也没去拨回。

    楚天秋围着玉石转了一圈,心想:“那‘九转大还丹’便藏在这玉石里,而上次这玉石之所以能嗑开,也因三剑聚齐,并按偈语排序,才得打开机关。此时却少了两剑,如此才能再次磕开玉石呢?”

    见玉石毫无异样,又想:“既然现下三剑无法聚齐,只得另想他法了。来时老祖曾提示,仙丹有主,心诚则灵,只要我虔心祈求,说不定能得仙人垂怜,自动打玉石呢!”当下跪在玉石前,双手合什,虔心求祷。

    就在楚天秋诚心求祷之时,身前那玉石光芒渐渐加盛,流光溢彩,变幻不定。因楚天秋正闭目求祷,也未看到。

    待楚天秋虔心求祷一番后,欲看玉石有无动静,待心念一泄,双眼睁开后,那玉石光芒又陡地暗了下来,恢复成原样。

    楚天秋也未在意,及见那玉石并未异样,不免稍觉失望,随即转念又想:“玉石未开,想必是我诚心未到!”当下又闭目合什,诚心祈告。

    这时就见那玉石再次光芒大盛,光彩变幻,更加耀眼,只是楚天秋正在闭目祈告,无法看到罢了。

    楚天秋这次祈告却是心无旁鹜,诚心诚意。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楚天秋心无杂渣,虔心祈告,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忽听得一阵乐音响自玉石里,有时八音齐奏,萧韶娱耳;有时又变成黄钟大吕之音,夹以龙吟虎啸。如闻钧天广乐,令人心驰神往神往。

    楚天秋乍闻仙乐精神一振,忙即睁眼看去,却见玉石霞光万道,光彩耀眼难睁。随着仙乐声,玉石表面裂开一个凹糟,一团祥光从里面缓缓托起一粒龙眼般大的红色丹丸。

    楚天秋见状,情知此丹当是“九转大还丹”了,不禁又惊又喜,当下又通诚祈告番,然后又磕过几个头,这才站身伸手去取祥光上的那粒“九转大还丹”。

    仙丹甫一入手,那祥光便倏地缩入凹糟里,一隐不现,随即仙乐停止,光芒转暗,直至消失,便连玉石表面那凹糟也合扰复平了。

    楚天秋心知定是自己诚心感动了仙人,这才垂怜将仙丹赐与自己,不禁欣喜万分,咐道:“这下卿妹便有救了。”随又一惊,“哎呀”一声,暗道:“也不知现在是甚么时候了,可莫了误了时机。”

    当下一推算,得知自己自离华山到现在已然过去了两日,又想:“还有一天的时间,好在没有误了卿妹复活的时机。”心里一宽。

    那仙丹兀自给他拿在手里,清香四溢,直嗅鼻端,闻之不禁使人神清气爽,精神大振,楚天秋当下将仙丹用包好,小心收藏在宝囊里,心想:“仙丹已然求到,目的已达,我现在也该回华山了。”想到苏卿随时都可能魂飞魄散,正等着这“九转大还丹”回去续命,不由得心里焦急,拨出清雾剑,收起来,然后俯身又从甬道里钻出,然后驾着遁光,一路疾飞,径直出了洞口。

    石室深入山腹之中,洞径长有数里,楚天秋轻车熟路,虽在黑暗中,晃眼便达洞口。

    楚天秋为谨慎起见,未出洞口便又隐去行迹,遥见洞外阳光耀生花,待他甫一飞出洞口,倏地眼前一黑,天色瞬间便暗了下来,随即四下云雾弥漫,如波翻浪滚一般,飞涌过来,目光所及,迷迷茫茫,竟什么也看不见。

    楚天秋心知中了埋伏,刚暗叫一声:“不好!”刚放出清雾剑护住身体,四下云雾已然涌到,陡觉身外一紧,压力如山,竟使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这时忽听一声怪笑,有人说道:“现在你已入我的瓮中,便有通天本领,也难逃出。我知你已将那‘九转大还丹’得到手了,只要将此丹献出,我便可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声音隐隐传来,若远若近,也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

第三一六章 妖氛弥天

    楚天秋听声音竟是魔教主,又惊又怒,暗道:“我本已隐去了形迹,却还是中了他的埋伏,想必行踪早给他发现,故在洞外设下埋伏,等我得到仙丹后,自动入瓮。这仙丹是给卿妹活命用得,我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给他的。既然现在入了埋伏,大不了拼了命去,也要冲出去,只要能活着回到华山,将仙丹交到老祖手里,便是舍了我的性命,我也甘愿。”

    想及此,收摄心神,也无须再隐迹,当即现出身形,口里叱道:“想要仙丹,却是痴心妄想!”一边说着,一边扬手冲着发声处击出一记神雷。

    那无极神雷诀自楚天秋炼成天书后,威力越发变大,一道白光扬手发出,直射入云雾之中,满以为神雷威力绝大,发出后云雾必给震散,不料神雷射入云雾里,便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了,这一下倒大出楚天秋意料之外,双手连扬,又接连击出十数记神雷,白光满空飞射,如银蛇乱掣,纷纷射入云雾后便即消失无声了。

    又听魔教主的声音道:“哈哈,你已入了我的‘九地阴魂阵’中,任你有通天本领,想要出阵却也休想。莫要白费力气,识时务的还是将‘九转大还丹’献出,还可活得一命。”

    楚天秋叱道:“呸!作你的春秋大梦吧,这仙丹我是必不会给你的。”

    听得魔教主怒道:“你既如此不识好歹,却休怪我心狠手毒,凡是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休想得到!准备受死罢!”话音方落,便见云雾中现出无数鬼影,随着啾啾鬼叫声,有的口喷烈火,有的手发毒烟,皆都狞恶可怖,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齐拥过来,甚是骇人心魄。

    楚天秋心惊道:“我虽不惧,但阴鬼如此之多,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杀之不尽,若围困太久,误了卿妹活命时机,却是百死莫赎了。”想到这里,心里一急,又想道:“绝不能在这里作以待毙,拼死也要冲了出去。”口念仙诀,然后双手往外一挥,化出一幢祥光,那祥光在剑光里面又形成一道保护层,随即手往前一指,外面那层剑光忽地化作一道经天长虹,飞入鬼影之中,满空乱掣,那些鬼影乍一剑光相碰,便纷纷消灭。

    楚天秋自炼成天书后,已成不死之身,自有神光护体,因他之前从未施用过,不知妙用如何,故于未曾轻施。若用剑光护体,固然可立于不败之地,但神剑威力却没了用武之地,只能被动挨打。此时他急于脱身,已然豁了出去,试着放出神光,先将全身由里护住,然后撤去外层剑光,变守为攻。

    虽是无奈之举,但无意中却显出了护身神光的绝大威力。清雾剑威力无穷,神妙莫测,但那些鬼影竟随灭随生,好似消灭尽一般。

    那些鬼影前仆后继,如浪般层层涌来,剑光纵然神妙,只要稍露破绽,鬼影便得隙即入,啾啾鬼叫着径向楚天秋扑来。

    楚天秋先还有些心惊,待见那些鬼影未到扑到近前,甫一给身外护体神光一照,便即化成缕缕飞烟,纷纷消散不见。楚天秋欣喜非常,才知护体神光竟有如此威力,心里一宽,剑光威力顿涨,将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杀了一会儿,楚天秋及见那些鬼影越杀越多,好似永远也消灭不尽,不由得心里焦急,咐道:“这妖阵果是厉害,那些鬼影竟无穷无尽,杀之不完,若长此下去终不是法了。卿妹还等着我送回仙丹去救命,我若给困在这里久了,可就误了卿妹的性命了。”一面想着,一面往前突飞。

    楚天秋甫入妖阵之里,身外虽有剑光护体,仍能感到四下压力如山,移动一步都是不能,此时改由神光护体,剑光杀敌,四外压力反倒消失了,知是神光威力,心里大喜。

    妖阵中云烟邪雾弥漫,也辨不出方向,楚天秋虽仗着一双神目,却也只能看出一丈远,于是凭着直觉,朝直往前飞去。有清雾剑在前开路,那些鬼影给剑光一绞便纷纷消灭,所过之处,挡者披靡,畅通无阻。

    飞了足有顿饭工夫,楚天秋算计路程,当早就远离魔宫了,可是再一看,四外仍是邪雾茫茫,鬼影重重,竟好似不曾飞离原处一般。

    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楚天秋暗道:“莫不是我直觉错了!”当下一面杀敌,一面疾飞,又飞了好一会儿,四下邪雾鬼影仍旧,再细辨方位,果然只是在原地打转,并未飞远。

    这时忽又听魔教主的声音道:“你这下识得此阵的厉害了吧!现在若醒悟献出仙丹,我还可网开一面放你活命,若不然我只举手间便要你魂飞魄散。”说完,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楚天秋充耳不闻,也不回答,索性将身停住,心里却寻思着脱身之计。

    魔教主见楚天秋不置可否,甚为恼怒,喝道:“你既冥顽不灵,我索性便成全了你。”话音未落,便听邪雾里啾啾鬼声中隐隐夹杂着风雷之声,紧接着眼前光芒大盛,无数光箭四下射来,那光箭夹杂在鬼影中,密不透风,尤如泰山压顶般涌了过来。

    楚天秋倏觉身外压力如山,几乎透不过气。那光箭鬼影前头一些纷纷都剑光消灭,但后面又层层涌至,仍有一些乘隙突破剑光,直向楚天秋冲来。

    虽仗身外有神光护体,楚天秋也不敢大意,双手接连发出神雷,此时邪雾已给剑光尽数逼到外层,在外层剑光和里面神光之间形成一片空白,那光箭鬼影即便突破剑光,凡是飞进这片空间里,神雷威力尽显,一声连着一声震天价般的巨响,光箭和鬼影又给神雷击散,便有少量飞到近前,也给护体神光一照也便消灭。

    僵峙了一会儿,魔教主见楚天秋立于妖阵中,尤如天仙下凡,威不可挡,而妖阵威力已然尽展,仍不能凑功,不由气得哇哇大叫。

    楚天秋心想:“我现在虽立于不败,可是仍无法突阵出去。在阵中斗了这长时间,现在也不知是何时辰。”心里焦急,仍也无计可施。

    正在这时,忽听魔教主怒道:“大胆贱婢,敢坏我大事!”紧接着又听呼喝打斗之声,随即一声惨叫,好似有人受了伤。

    楚天秋闻声一怔,心想:“莫不是有人来救我了!”正思咐间,便见邪雾中忽飞入一人,定睛看去,那人浑身烟火缭绕,隐约可见是个女子,面目虽然绝美,却邪气隐隐,待飞近一看竟是柳如烟。

    楚天秋与柳如烟魔宫一别,就未曾再见过,晃晃数月,此时乍见柳如烟不禁又惊又喜。

    柳如烟在邪雾妖阵在竟来去自如,身外因有烟火围绕,光箭鬼影竟也不能伤她,见她飞到剑光外层,冲着楚天秋招手道:“楚公子快随我来!”说话间,折身往来路冲去。

    楚天秋见她数月不见,竟练成一身邪功,惊讶不已,且又见她灵智显然恢复,又是欣喜。先见她冲自己飞来,恐剑光伤及到她,已然收起,听她说完,便随后跟了过去。

    柳如烟入阵是乃是顺着光箭鬼影的来势,此时在前引路往处冲飞,却是冒箭迎鬼,她体外那缭绕的烟火给光箭鬼影一冲,渐渐稀薄。

    楚天秋见到柳如烟后,精神大振,迎着光箭鬼影追上前面的柳如烟,口里说道:“柳姑娘快与我合在一起,我有神光护体,光箭鬼影也奈我们不得了。”

    柳如烟在前面引飞,与光箭鬼影正面冲突,因修为较浅,加之又受伤在前,已觉不支,正强自支撑,闻声后头,却见楚天秋已然追近身来,乍见他体个神光,神色遽然大变,惊叫道:“莫要与我靠得太近,我受不得那神光威力。”说话间,加紧疾飞,与楚天秋拉开一段距离。

    柳如烟上次本有机会与楚天秋一起逃出魔宫,但她因灵智给沈香亭妖法禁锢住,忽明忽暗,便绝了逃走了希望。沈香亭将柳如烟视如自己的禁脔,后来也是沈香亭看出柳如烟处处顺从,又无逃走之念,这才将撤去妖法,恢复了她的灵智,并还传授她邪功妖法。

    柳如烟在短短数月间妖法倒也小有成就,这日沈香亭和端木青云受魔教主之命出宫东去,当时候沈香亭本有意带柳如烟同去,但又想此去事关重大,带她多有不便,遂将她留在了宫里。

    这一日,柳如烟在魔宫闲来无事,忽听宫外传警,以为有敌来犯,因见宫里平静如初,也就没有在意。过不一会儿,遥见宫外升起一团迷雾,雾中电光闪闪,银蛇乱掣,知有人被困于此。

    柳如烟心想:“魔宫乃魔教重地,谁人又不怕死,敢来犯险?”心又一动,想道:“莫不是楚公子又来救我了?”想及此,再也按耐不住,飞出宫去。

    待柳如烟飞到近前,看到魔教主指挥妖阵与阵里之相抗,那妖阵若给陷在里面,入眼四望皆是邪雾,什么也看不见,若在阵外,于阵里情景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当柳如烟看清陈中被陷之人果是楚天秋后,不禁又惊又喜。

第三一七章 香消玉殒

    柳如烟自灵智恢复后,脑里心里俱是楚天秋的影子,每一念起,心里便自一阵悲凉,自负清白已亏,再也无颜见他,虽然此时她行动自如,没了约束,但已心如死灰,绝了逃走之望,欲在魔宫就此了却残生。

    柳如烟今日乍见楚天秋,先还疑是作梦,及见出他身陷妖阵,形势危极,惊喜之余又不禁为他担忧起来,心想:“我本以为今生再也无望与他相见了,不料老天有眼,又让我见到了楚公子,心愿已足,便是死了也甘愿。现在楚公子身陷被困,我必须要将他救出,哪怕为此舍了自己必命也再所不惜。”想罢,将身一晃,冒起一幢烟火,将身体护体,然后径直向妖阵冲了过去。

    魔教主早就看见柳如烟飞来,当时正全力与阵中的楚天秋相抗,加之柳如烟这几月来在魔宫里一向言听计从,故也未曾在意,后来及见她径向阵中冲去,看出情形不对,这才惊觉,口里喝骂一声,分手便向柳如烟击出一道电光,想阻她入阵。

    柳如烟虽随沈香亭学了几月的法术,但与魔教主比起来,实是天差地远,何至十万八千里?魔教主怒极出手,电光威力绝大,且去势如电,柳如烟又救人心切,眼见躲不过,索性强挨了这一击。不仅身外护身烟火几给击散,且人已受了重创。

    柳如烟虽受重创,却借着这一击之力,反而更快地冲进了妖阵。这“九地阴魔阵”乃魔教三大魔功之一,她虽未亲眼阵法奥妙,但也曾听沈香亭略说过此阵的微妙变化,此时恰好派上了用场。

    柳如烟借着魔教主一击之力冲入阵中,按着心中所记,果然顺利在与楚天秋汇合,因见楚天秋身外护体神光威力绝大,且正是自己邪法克星,故也不敢靠近,向他招呼一声,便向阵外引去。

    仗着柳如烟熟悉阵法变化,两人一前一后瞬间便冲破邪雾,逃出阵外。魔教主见状气急败坏,虽然紧催阵法,想再次将两人困住,但楚天秋甫一脱阵,便收起护体神光,抢前挽住柳如烟的手腕,急驾遁光,一闪便没了踪影。

    魔教主眼见逃脱了楚天秋,追已不及,功亏一篑,暴跳如雷,却也无可奈何了。

    楚天秋飞遁何等神速,虽手里还挽着柳如烟,仍是无碍,瞬间便飞出了一二百里。恐魔教主追来,也不敢稍怠,兀自加紧前飞。

    柳如烟自给楚天秋挽住同飞后,索性收起护身烟火,由他携飞,只觉轻飘飘的,耳边更无一丝声响,飞得却是神速至极,心里艳羡不已。

    随又想到自己日思夜思的心上人此时就在自己身边,且两手相握,肌肤相亲,芳心不由得又是一荡,苍白的玉颊,竟也显出一抹绯红。

    柳如烟先前受了魔教主那一击,伤得甚重,随后又入阵救人,又中了光箭鬼影的阴毒,伤势越加沉重,此时她只觉身体渐渐无力,终于支撑不住,口里对楚天秋说道:“魔教主不会再追来了,楚公子可以停下了。”

    楚天秋先前挽着柳如烟只顾前飞,虽觉她身子越来越轻,也未在意,此时闻声看去,却见柳如烟整个人如烟笼烟罩,好似透明了一般,不由得大吃一惊,道:“柳姑娘,你怎么了?”一边说着,一边急速下降,落在一处峰顶上。

    两人甫一落地,柳如烟双脚发虚,身子一斜,便要摔倒。楚天秋手疾,张臂将她扶住,柳如烟顺势靠在了他宽厚的胸膛上。

    “你为了救我,竟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不与我早说!我先还未看出,反带着你又疾飞了这长时间,真是糊涂!”楚天秋情知柳如烟伤势之重,已是无力回天,心里既懊恼又悲痛。

    柳如烟惨然一笑,说道:“与公子同飞的这段路程,是我最美好的时光,我现在便是死了,也心满意足了。”说完,星眸放光,竟显得兴奋已极。

    楚天秋强抑悲痛,道:“你不能死,我也绝不让你,我一定要救你。”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入宝囊,欲取那“九转大还丹”救柳如烟,随即想到苏卿也正等着仙丹续命,而仙丹又只此一粒,如何能同救两人?一时踌躇不决,不由得怔住了。

    柳如烟道:“公子无须为我费心了,我自知性命将绝,便是神丹妙药也难续命。”随即一笑,又道:“我还以为今生今世再也难与公子相见了,不料想今日竟又与公子见面,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自上次与公子魔宫一别,我日思夜想都想与公子再见一面,可是又怕见你,也是老天垂怜,能让我再见上公子一面,心愿足矣!”说完,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楚天秋听她娓娓说着对自己的思念,情真意切,心里悲痛欲绝,终于拿定主意,取出“九转大还丹”,递到她的口边,说道:“这粒仙丹功能起死回生,你快些将它服下,一定会好起来的。”

    柳如烟见他将仙丹递到了嘴边,还未入口,便嗅着了一股清香,精神也为这一振,说道:“这又是甚么仙丹灵药,闻着都这么清香,真得能救我的命吗?”

    楚天秋点头道:“肯定能!你现在便将它服下,一会儿便会好了。”说着,欲将仙丹塞入她的樱嘴里。

    柳如烟却不吃,伸手将仙丹推开,口里说道:“我今生已无生趣,只所以苟活到现在,便指望着能再见公子一面。此时心愿已足,死了反是一脱解脱。公子不必再为她费心,能陪我再说会儿话,让我死在公子怀里,便是成全了我。”

    楚天秋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哽咽地道:“你吃了这粒仙丹后,便会好起来的,那时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陪你说话,陪你聊天,可好?”

    柳如烟笑道:“那般美好的日子,我却是不敢想的。”随即若有所悟,又说道:“公子此来魔宫,冒着偌大的危险,便是为了此仙丹吗?”

    楚天秋竟不知该回答是还是不是了。

    柳如烟道:“公子也莫要瞒我!公子既肯冒着危险求取这仙丹必是有重大用处,我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服食的。”

    楚天秋强笑道:“这仙丹无论是救你,还是救卿妹都是一样的,你两人都是我最最爱重的人,我不想你俩任何一个死去。”

    柳如烟听了,竟如沐春风,心花怒放,笑靥如花,说道:“公子说得可是真心话?公子心里也真得有我吗?我在公子心里也真得那么重要吗?”

    楚天秋点头道:“真的,都是真的!”

    柳如烟笑道:“我真是太高兴了,便是现在死了也心满意足了。”

    楚天秋劝道:“我不许你死,我要你好好活下去,快些将这仙丹吃下了。”说着,又将仙丹往她嘴里塞。

    柳如烟仍是不肯张口,将楚天秋的手推开后,这才说道:“这仙丹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吃的,公子还是留着去救苏卿姊姊罢!我在临死前能听到你对我说到这些,并还可以死在你的怀里,余愿足矣!”声音越说越轻,说到最后竟几不可闻。

    楚天秋耳里听着柳如烟说话,心如刀绞,眼看着她带着笑容的面颊渐渐摸糊,怀里的人也越来越轻,堪堪听她将话说完,眼前一花,柳如烟整个人忽化作一缕清烟,缓缓自他怀里升起,在头顶略一盘旋,然后袅袅而散,无影无踪了。

    楚天秋眼看着柳如烟化作飞烟,消散不见,心里悲痛欲绝,怔怔地望着天空,泪光汩汩而下。

    “柳姑娘为了救我,却牺牲了她自己,此恩此情,我今生却是再也无机会报答了。”楚天秋伤心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神来,又想道:“卿妹还在华山等着我求回仙丹续命呢!” 想及此,心里一凛,再看天色已然向暮,想起自己出洞入伏时好似日头刚刚刚东升,不料竟在妖阵中剧斗了一天。

    至夜里子时三天期限将满,若不能在此之前赶回华山,苏卿一旦魂飞魄散,便是有仙丹也无法续命了。越想越着急,楚天秋顾得再伤心,强提精神,振衣而起,重将仙丹收回宝囊,然后驾起遁光,直向华山飞去。

    楚天秋此来西昆仑至此已然三日,滴水未进,加之洞中开石,妖阵剧斗,几将精力耗尽,此时心悬苏卿安危,而她能否活命的希望也维系在自己的身上,虽然疲乏已极,仍是强自支撑,全力疾飞,指望着能在子夜前赶回华山。

    楚天秋丝毫不敢停歇,数千云路硬是给他强撑下来,飞到华山时恰巧是在子时。

    楚天秋直入大殿,甫一落地,身子一晃,险此跌倒,急将身子稳住,抢到云床旁,见到床上苏卿形势依然,这才稍觉宽心。

    因此时乃是苏卿生死攸关之际,众人都围在床边,眼巴巴地等着楚天秋回来。而楚玉娘心悬苏卿,更是守在床边,寸步未离。其间樊初阳曾几次出殿西望,但心里也终是放心不下里面的苏卿,略等即回。众人及见楚天秋终于回来,皆都欢喜异常。

第三一八章 回天无术

    楚天秋匆匆与众人打过招呼后,便抢到云床旁,见苏卿身透玄光,神色安详,竟似睡看一般,比走时状态还见好转,心里稍觉欣慰。

    当楚天秋伸手从宝囊里取出“九转大还丹”时,手上竟不由得微微颤抖,递到苏卿的嘴边,便欲给她服下。

    “且慢!”范圆曦阻止道:“楚公子能将‘九转大还丹’求来,真是可喜可贺,可见小师妹命不该绝,只是家师现在外出,走时曾留言若公子果能在子时将仙丹求回,毋必要等家师回来后才能给师妹服用。此时家师还未回转,还是先等家师回来再给小师妹服用罢!”

    楚天秋因回来时心里也未细看,这时才发觉殿里果然少了老祖,并连那灵猿阿金也不见了,心想:“老祖此时出去想必与卿妹复活有关,还是依着老祖之言,等老祖回来再给卿妹服药也不迟。”当下口里说道:“好在我此行不虚,并赶在子时前赶回,续命仙丹已然求到,只待老祖回来,卿妹便可复活了。”

    听了楚天秋的话后,众人脸上并无殊多喜色,反而更显忧伤,楚天秋心里正在想事,也未留意。

    眼看子时将过,老祖仍未回转,楚天秋心里焦急,暗想:“老祖这时还不回来,若过了卿妹复活时机却该如何是好?”随又问范圆曦道:“大师兄,老祖又是甚时走的?又可曾说甚时回来吗?”

    范圆曦道:“家师也是刚走不到半日,并走时曾言,定会在子时前赶回来的,楚公子莫要心焦,再等等。”

    樊初阳与楚天秋最为情重,当下亦说道:“现在子时还未过,家师一定能赶回来的。”

    楚天秋本想问老祖此去何事,因见众人未说,自己也不好冒昧去问,既听两人都这般说,只好沉气地等下去。

    时辰刚至子丑之交,忽见殿中金光一闪,现出老祖的身形,老祖果然回来了,身边并伴着形影不离的灵猿阿金。

    乍见老祖回来,楚天秋喜出望外,忙即上前行礼,老祖将他拉起,说道:“仙丹一定求到了吧?”

    楚天秋将“九转大还丹”献上,随即口里说道:“仙丹在此,就等老祖回来便给卿妹服用了。”

    老祖手掐着仙丹,脸上神色忽喜忽悲,点头说道:“你果然没负众望,‘九转大还丹’既已求到,卿儿复活有望。”

    楚天秋见老祖神情有异,并不急于给苏卿服药,心里着急,却又不便催促。

    老祖又道:“你此去求取仙丹,虽在时期之前将仙丹求回,但卿儿所中邪毒却比我预料得还是重,且施毒之人甚是阴狠,邪毒里还暗伏了阴法,卿儿魂魄已受阴法中伤,先我未曾察觉,直到今日发觉卿儿情形不妙,这才检出卿儿还为阴法所伤,且形势已然万分危极,便是你当时纵然将这‘九转大还丹’求回,也是无及于事了……”

    楚天秋听到这里,胸口尤如重击,只觉天旋地转,随即眼前一黑,便即人事不省了。

    樊初阳离着楚天秋最近,见状慌不迭地张臂将他接在怀里,又忧又急,眼圈已然红了。

    众人见状都不禁惊慌失措,忧形于色。

    老祖给楚天秋略一察看之后,说道:“无妨,他只是疲劳过甚,加之伤心过度故才会如此。”随即伸出右手,掌心按在楚天秋的头顶,一片玄光从掌心发出,便从楚天秋头顶直透体内,一闪即没。

    过不一会儿,果见楚天秋悠悠醒转,甫一睁开双眼,泪水已然夺眶而出,挣出樊初阳的怀抱,“卟”地向老祖跪下,口里哀求道:“请老祖一定设法救活卿妹,哪怕便是用你命去换,我也甘愿。”说罢,伏地大恸。

    众人见状,无不黯然神伤,楚玉娘也嘤嘤抽泣出声。

    老祖将楚天秋从地下拉起,劝慰道:“你莫要太过伤心!卿儿虽然现在复活无望,但好在保住她魂魄未散,将来复活也还是可能的。”随即又道:“因卿儿魂魄受损,不能复活,又怕她魂魄散去,今日我已然将她魂魄收起,寻了一处人家去转世托生了。唯有如此,才能保住卿儿的魂魄不散,只有使她借体重炼魂魄,十三年后待她魂魄凝炼之后,方可复体还生。”

    楚天秋垂泪道:“却要十三年后卿妹方可还魂复活,难道便无他法了吗?”

    老祖摇头叹道:“确是只有此法,别无他途了。卿儿此次也是定数使然,劫厄难逃,注定该有此一难。本来她命都该绝,能使她十三年后还魂复活,留得一线生机,我已是逆天可行了。”

    楚天秋知老祖所说不假,心里虽然悲痛,好在苏卿十三年后还有复活希望,心里稍觉宽慰,当下说道:“晚辈现在没了方寸,一切唯老祖是从了。”

    老祖点头道:“卿儿十三年后要想还魂复活,这‘九转大还丹’还是必不可少的。因卿儿现在体内邪毒未去,一旦我的禁法失效,邪毒发作,卿**倾刻便化为灰烬,若那样就真得无力回天了。既然仙丹已然求来,现在便给卿服下,先化解去她体内邪毒,然后再议下步。”

    说完,老祖来到云床旁,向床上苏卿目视了一会儿,然后冲着她一指,施法启开她的口唇,随将“九转大还丹”纳入嘴里,又施法合起嘴巴,紧接着双手互搓,向着苏卿一扬,一片玄光向她身上罩下,一闪即隐,随后便听得她腹内咕咕一阵响动,仙丹已然给老祖施法催动要其体内化开了。

    众人都屏气凝声地看着老祖施法,只见老祖施法完毕,及见从苏卿体内缓缓透出缕缕黄红二色邪烟。那二色邪烟如有灵性,甫一离体,便袅袅上升,然后迅速聚扰在一起,混为一色,形成碗口大的烟团,在苏卿体上略一掣动,便欲飞走。

    老祖竟早有准备,待那邪烟刚刚聚拢成团,便张口喷出一股真气,将那邪烟裹住,然后猛地一吸,真气裹挟着邪烟缩回老祖的口里,随又吞下腹里,以老祖体内玄天真气炼化那邪毒,使它再也不能为毒人间了。

    众人见老祖修为深厚,仙法神妙,俱都惊叹不已。

    此时再看苏卿自体内邪烟透出之后,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又红又润,只是星眸依然紧闭,好似熟睡一般,越发显得安祥。老祖道:“先我还担心卿儿魂魄已失,便是求来‘九转大还丹’怕也难化去她体内邪毒药,不料仙丹果然神效,现下卿儿体内邪毒已然化解,只要保得**不损,十三年后还魂复生大大有望。”

    楚天秋此时悲伤已然渐止,心情平复,听老祖说完,遂开口问道:“老祖想必有法能使卿妹**十三年不坏罢!”

    老祖道:“卿儿**现在虽然经我施法护住,神法终会失效,究不是长久之计。唯今之计只有寻个妥善之处先将她**存放起来,待十三年后,她的魂魄已然凝炼,再与之复体还生。”

    略一皱眉,沉呤了一下,又道:“这**需得存放在阴冷之处,这样才可保**不腐。只是这阴冷之所甚是难寻,却又该如何才好!”

    众人都是皱眉不语,楚天秋心里一动,说道:“我忽想起一处地方,存放卿妹**最是妥当。”

    众人忙问何处!

    “白龙观后的黑龙潭!”楚天秋当下便将自己和苏卿黑龙潭除妖龙,并巧得冰花之事了一遍了,然后又道:“黑龙潭底下有一冰洞,洞内冰冷异常,存放卿妹**再合适不过了。且那黑龙潭深达千丈,没有避水宝珠,任谁也无法深入潭底,如此一来又何免去后顾之忧。”

    众人听了皆都欢喜。老祖笑道:“果有这等绝妙之所,存放卿儿**确是再合适不过了。”随即又道:“事不宜迟,现在趁着天色未明,我们这便将卿儿**存放进去罢!”

    众人听了,皆都争先欲往。老祖道:“大家若都去却如何使得,观里总不能无人留守罢!”随即又道:“这里离黑龙潭本近,路上倒也不怕有妖人作梗,去那些人也是无用,不如由楚公子携带卿**,先有二三人陪往即可。”

    众人都争先愿往,谁也不愿留守,楚玉娘与苏卿情徒情深,更是泣求同往。

    老祖遂向楚玉娘道:“你虽已入了师门,却还未曾正式拜师,对师能如此情重,实属可贵,本可准你同往,但你修为尚浅,还不能御剑飞行,且那黑龙潭深达千丈,便是去了,又有避水宝珠开路,你也恐难承受潭底巨大的压力,故去了也是无用,转不如留在观里。”

    随即又向众人扫视一眼,又道:“既然你们谁都不愿留守,索性便由我,阿金还有玉娘和良儿留下,其他的人都随去好了。”

    楚玉娘虽极想随去,可听老祖已然说了,也不敢再违逆,只得泣声应了。陈良先还想随同前去,当听到老祖将楚玉娘留下,虽又改了主意,却不好再改口,及听老祖也将自己留下,正合心意,遂爽快地答应了。

第三一九章 重返冰洞

    临行前,楚天秋曾向老祖问起,苏卿转世托生的人家,却给老祖一句“天机不可泄漏,到时自知”给搪塞过去了。

    楚天秋心里怏怏,遂同华山四杰护着苏卿内体飞离华山,直奔京西白龙观!

    两下相距不过二三百里,几人飞行神速,晃眼即至。落地之后,看天色才不过丑末寅初。

    时当下弦,一弯明月西斜山巅,月光下被,将四下山峦树木俱都染成一片银白,夜色极其幽绝。

    白龙观自妖龙现世之后,游客不至,香火已绝,只短短数月过去,那座小观已然破败不堪,遍地杂草丛生。

    楚天秋双手托着苏卿的**,便如同托抱着熟睡中的她似的,当先走到潭边,对着华山四杰说道:“这便是黑龙潭了!”

    四杰看那潭面并不大,潭水却又黑又深,若非先听楚天秋说起潭底深处别有洞天,任他们谁也不信的。

    水火宝珠本有两颗,其中一颗已成华山镇山之宝,因此行要下千重深潭,故走时老祖已然吩咐几人将此颗宝珠带来。另一颗一直给苏卿随身携带着,直到了潭边,楚天秋才将宝珠从她身上取出。

    楚天秋道:“宝珠只有两颗,只可以再有一人随我下潭,余者在上面保护,却是谁也我下去?”

    樊初阳抢先提出愿随楚天秋下潭,余下范圆曦,王志谨和沈轻云三人也不便与他争,由了他去。

    当下楚天秋一手托着苏卿**,一手执着水火宝珠,双脚离岸,甫一落入潭面,便见水面波浪四涌,中间深陷出一个大水坑,他连带苏卿的**便径向那深坑里落去。

    樊初阳不等水面平复,手执水火珠紧随楚天秋身后也降入潭里。待三人深入潭里后,水面波浪回涌,瞬间平复如初。

    岸上三杰见水火珠竟如此神奇,皆都又惊又喜。

    还是范圆曦老成持重,为防苏卿已死,并将**藏于潭底之事外泄,以免引得邪派觊觎,故在几人落地之后,便施法将潭周围封禁起来,夜里看去,潭周围迷雾弥漫,与几人的行动却是一丝也看不到。

    樊初阳随在楚天秋的身后降入潭里后,仗着手里的水火宝珠,避水披波,直下千寻。他先见上面潭面甚小,待降落了有百余丈后,却发现上小下阔,竟呈斗状。

    宝珠自入水后,便放出耀眼光芒,将身外水波映得幻现也无数道霞彩,炫目已极。再往下降,潭避越显光滑,洁白如玉,经宝光一照,映彩千重,三人便如置身一个水晶球里似的。

    樊初阳乍见此等奇幻丽景,不由得惊赞不已。

    径直降到潭底,楚天秋手里托着苏卿**当先走进水洞,樊初阳不敢落后,紧跟着也进去了。

    甫一入洞,樊初阳顿觉身外压力一轻,那重愈万均的潭水竟给一股无形之力隔断在洞外,潭水在洞口形成一幢水晶墙,墙里竟滴水不进。

    樊初阳先听楚天秋说起此洞曾有妖龙盘踞过,还以为洞里指定多么秽污呢,及见这里竟纤尘不染,洁净无比,更是啧啧称奇。

    此时楚天秋已然收起水火宝珠,将怀里的苏卿平放在洞里的张石床上,自看着熟睡听她一般,正痴痴地看着发呆。

    樊初阳见状,心里也不禁黯然,想劝慰他几句,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陪在旁边暗自伤神。

    过了好一会儿,樊初阳才道:“楚兄弟莫要再悲伤了,小师妹肉身存放于些再是合适不过,更何况十三年后便可还魂复活,你当要节哀才是呀!”

    楚天秋道:“一十三年又是何其的漫长,从此我与卿妹便天人惊隔,这将我如何度过这一十三年呀!”说着,泪已滑眶而出。

    樊初阳叹道:“十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晃眼便过去了。到时小师妹还魂复活,你们不又可重聚了吗?”

    楚天秋哽咽道:“樊兄休要劝我,卿妹一死,我便已心成死灰,若不是指望着卿妹有复活之望,我早想随她去了。”一面说着,一面用手轻抚着苏卿的白玉般的面庞,双颊绯红,娇艳欲滴,便如睡莲一般,惹人爱怜。

    樊初阳听了,心里又酸又痛,道:“楚兄弟还上有双亲,你若果有这样想法,你可又曾对得起你的双亲?小师妹现在虽然死了,但十三年后还可还魂复活,这十三年弹指即过,那时你二人又何重聚,这其间只当作是一次分手罢了。”

    楚天秋听了,更是触动伤怀,跪在苏卿身旁,顿时放声大哭。

    樊初阳见楚天秋痛哭,也不过劝止,任他哭了好一会儿后,才见他渐渐收住哭声。

    这时,楚天秋转过头来对樊初阳道:“樊兄,你这便出去罢,我要留在这里一直陪着卿妹。”

    樊初阳一怔,道:“难道楚兄弟今后十三年都要陪在这里吗?”

    楚天秋点头道:“我就要一直都在这里陪着卿妹,要不然留她一人在这,该有多寂寞呀!”

    樊初阳苦笑道:“你若想留在这里一直陪着小师妹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没有没想过,外面现下魔教横行,妖邪当道,而你就可以置之不理,凭他们涂毒天下苍生吗?何况你若怕小师妹寂寞,可以着人来看护她,这样还可以防止邪派人物觊觎小师妹的肉身。”

    楚天秋之所以要留下来,也顾忌到会有邪派人物觊觎苏卿的肉身,更怕她的仇人得知消息后,前来毁了她的**,若那样她就真得没有复活的希望了。此时听了樊初阳的话后,心里一动,觉得有理,当下点头道:“樊初说得是,受教了!但我还想在这里多陪卿妹一会儿,樊兄还是先上去罢,免得上面三位师兄等得着急了。”

    樊初阳点头道:“好,我先上去向三位师兄说一声,然后我们在上面等你一起回华山。”

    楚天秋道:“你和三位师兄不要等我,我还需将卿妹身后之后安排妥当了才行,需要一些时间,你和三位师兄们还是先回华山,就不等我了。”

    樊初阳见楚天秋说得甚是绝决,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用,于是道:“好的,我这便上去,华山再见。”随即又道:“我手里这颗宝珠我便先带回去,你手里那颗宝珠索性就留在你的手里吧,这样也方便你将来上下这深潭。”

    说完,刚要转身出洞,鼻端忽闻到一股清香,沁人心脾,神清气爽,精神也为之一振。

    樊初阳口里咦了一声,四下望去,便看到了生在避上的那株仙草,当下走了过去,伸手向那仙草摘去。他手还未接近仙草,便觉得四下洞避一阵摇晃,好似要塌陷一般。

    楚天秋正在悲伤,也未理会到樊初阳的举动,及感到四下洞壁摇晃之时,这才惊觉,转头看去顿时吓了一跳,惊叫道:“樊兄毋要动那仙草!”说话间,已然起身抢了过去,拦在樊初阳与仙草之间。

    樊初阳先觉到洞避晃动之时,已觉不妙,当时便住了手,及听楚天秋出声提醒后,已然将手缩回。就当他将手缩回之际,洞壁晃停止,恢复如初。樊初阳也不禁吓了一跳。

    楚天秋道:“这仙草乃此洞的镇洞之宝,绝碰不得的。若此草稍有破毁,此洞也就崩毁了。樊兄先不知就里,好在知机停手,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了。”

    樊初阳长吁一口气,苦笑道:“我先闻到此仙草清香异常,动了好奇之心,竟险些酿成大祸,此时想来真是后怕呀!”

    楚天秋道:“此仙草原本生有两枚异种,机缘巧合,给我和卿妹两人服食了,此后便剩下这仙草独本了,虽时闻清香入鼻,但已再无效用了。”

    这时,先前弥漫在水洞里的那股清香忽然敛去,竟不可闻了。

    樊初阳听后,又惊又叹,又说了几句后,便与楚天秋挥手告别,出了水洞后,手执宝珠避开水路,径直升回水面去了。

    楚天秋送走樊初阳后,重又走回到苏卿的旁边,跪下身去,凝视着她那娇美的脸庞,久久都不愿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天秋就这样痴痴地看着苏卿,口里忽喃喃道:“卿妹,我要走了,以后定会常来看你的。独留你一人在这里,一定会很寂寞的,我出去后便传金银二使来陪你好吗?有他二人在这陪你,便如同我陪你一样,这样你就不会再寂寞了。”

    心里虽想着该走了,可身体竟不听使唤,仍旧守在苏卿的旁边又过了好久,这才缓缓起身,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水洞。

    楚天秋回到上面时,却已不见了四杰的人影,想是四人早已离开了,并在临走时撤去了四下封禁。

    此时日已偏西,红霞满天,将左近山林尽染成红色。

    楚天秋见时辰自己竟在潭底呆了一整天了,心想:“卿妹**存放在潭底,虽说万无一失,但唯防万一,还是要有人看守才是。若将四下用禁法封闭,反更能引人起疑,转不如按我先前预想,招金银二使来此守护的好。”随即千里传音,召唤金银二使来此。

第三二零章 玉尸冰存

    金银二使性子好动,且此时在飞灵洞养伤已经痊愈,正觉无聊,听到楚天秋召唤后,即刻辞别疯道人,便向白龙观飞去。

    到时已近子夜,见面之后,金银二使雀跃不已,围着楚天秋便说个不停。还是金使者见楚天秋脸色凝重,情知有异,向银使者使个眼色后,问楚天秋道:“还没问主人召我俩来此有何吩咐呢?看主人神色憔悴,莫非有甚事发生?”

    楚天秋这才沉痛地将苏卿已死,**存放在潭底,需两人留守在这里看护之事说了一遍。金银二使听完,又悲又痛,“哇哇”地放声大哭。

    楚天秋见二使哭得甚是伤心,反得还要劝慰他俩,好不容易将二人劝住,止了哭声,这才说道:“卿妹需得十三年后才能还魂复生,在这里十三年里,她的肉身需得存放在潭底水洞里。这十三年里你二人需得在此替我守护她的肉身,不得有甚意外,不知你二人能做到否?”

    金银二使连连点头,异口同声道:“做得到!主人但有吩咐我二人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做到,更何况是守护卿姑娘的肉身,我二人更是责无旁贷。”

    楚天秋点头道:“此事越是隐秘越好,你二人且不可现世招摇,引来邪派妖人!”

    金银二使道:“晓得的!主人尽管放心便是!只要有我二人性命在,绝不会使卿姑娘肉身有任何毁坏。”

    楚天秋原知以金银二使的法力,一般邪派妖人绝不是对手,唯一担心的是二人性子好动,又爱争嘴抖架,以免误事,此时听二人说得掷重其事,也就彻底放心了,点了点头,说道:“这潭水深有千寻,我也是仗着水火宝珠才能上下自如,卿妹肉身存放在潭底原很安全的,之所以着你二人守护在此,也是以防万一。虽然如此,你二人仍不可掉以轻心,时刻提防小心,若有异动,随时向我传间示警,我必迅速赶来。”随后又向金银二使面授机宜,细细布置一番,金银二使一一领命。

    楚天秋安排妥当之后,又道:“一会儿我会给这里布下禁制,并将通行之法传了你俩,除你俩之外,任人只有一靠近这里,我便是在千里之外也能知觉,且禁制甚是神妙,不知通行之法之人,绝难进得来。”随即吩咐金银二使不要乱动,自己飞起空中,围着四周飞巡一圈,并施法布禁。

    金银二使听了楚天秋的吩咐后,果然不敢乱动,站在原地,扬头看楚天秋在空中如何施法布禁,夜色之中,只见他双手连扬,所过之后,似有一片霞光罩下,一现即隐,若不细看绝看不出来,不由得又惊叹又佩服。

    不一会儿,楚天秋布禁完毕,回身落地后,便将通行之法传授给了二使,传授完毕,对二使说道:“你二人今后需在此枯守十三年,念你二人在此为我守护卿妹肉身,忠心可嘉,我现特将天书所载运气之法传你二人,在这十三年间,以你二人禀赋,当有所成。”

    金银二使不料竟有些机缘,皆都又惊又喜,向楚天秋谢过之后,三人便寻了一块大石处坐下,楚天秋便将天书第一篇上所载练气口诀一一传授给了二使。

    金银二使本是秉天地间金银之气所化成身,禀赋极高,练气口诀虽晦涩难通,二人遇有不明之处便向楚天秋求教,而楚天秋也只讲解了一遍,二使便已然悟通,却也才用去了一天的功夫。

    到了第二天下午,楚天秋将练气口诀传授完毕后,又下到潭底与苏卿肉身告别,在水洞里留连了二个多时辰,这才不舍地回到上面,随又向金银二使叮嘱几句后便驾遁而去。

    楚天秋一面前飞,一面心想:“卿妹的魂魄也不知给老祖托生到何处何等人家里,我总得要问个明白,然后便去寻卿妹托生之人去。以免节外生枝,我定要访到此人,然后将她带回华山或是我家里供养起来,这样十三年后卿妹还魂复生便多了几分把握。”打定主意,直飞华山。

    飞到华山已是戌初,楚天秋落地之后便直奔老祖宣室,到后却见人去室空,找遍观里观外哪里又有老祖的影子?一并便连灵猿阿金也不见的踪影。

    楚天秋情知老祖定然出外云游去了,但想知道苏卿托生何人心切,便向四杰询问老祖的去向,意欲寻了去。

    范圆曦道:“家师每次云游外出,从不向我等说起去处,楚公子既然问起,却真得是难得我等了。”

    楚天秋先还恐范圆曦有意隐瞒自己,情知樊初阳与自己情愈兄弟,当不会瞒着自己,待将其拉到僻处再问,回答得竟与范圆曦如出一辙。楚天秋知樊初阳当不会骗自己,遂信以为真,心里怏怏,甚觉失望。

    樊初阳问道:“楚兄弟下一步有何打算?”

    楚天秋沉思一会儿,说道:“我此来便为得向老祖问清卿妹托生之人的详细情况,然后好寻了去将她保护起。现下老祖既然离山云游去了,我仍不变初衷,去寻老祖,若寻老祖不到,便以我自己方式去寻卿妹托生之人的下落。”

    樊初阳道:“家师曾说过,小师妹树下了不少敌人,若给她的敌人得知小师妹托生之人的下落,不免要前去杀害,并灭了其魂魄,故此事毋要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露才好。家师当初之所以要独自一人带着小师妹的魂魄托生,便防着此事外泄。而为防着敌人前去伤害托生之人,想必家师也另有安排。小师妹所托生之人也只家师一人知道,便连我四师兄弟也未说过一字。楚兄弟若去问家师,我猜家师也不会告诉你的。何况楚兄弟的一举一动最易启人视端,若你去访小师妹托生人的下落,反倒容易惹祸上身,岂不事得其反了?故此举万万不可,还望楚兄弟三思而行!”

    楚天秋听樊初阳说得在理,说后细一捉摸,觉得老祖竟似有意要避开自己,怕得就是自己要问卿妹托生人的下落罢!越想越觉可能,心想:“我不将卿妹托生之人寻到终觉不放心,但樊兄所说也极有理,我当不得不防,还是转为暗访的好。” 心里拿定主意,却也未向樊初阳明说,当下不动声色地与他又闲谈几句后,便各自歇息去了。

    楚天秋经过这几天的连续奔波,又加之痛失爱侣,若换作常人早有支撑不住了,幸他练天书后,神功已成,倒也不觉得如何。且这几日无得空闲,将功课都荒废了。当下与樊初阳分手后,便回到客房,运气练起功来。

    直到翌日天明,楚天秋才运功完毕,顿觉神清气爽,精神奕奕,之前的劳累一扫而空。睁开眼后,已是阳光满室,耀眼生花。

    这时守在外面的陈良听到里面动静,忙即推门进屋,口里说道:“楚师叔既已运功完毕,便请到前面用饭罢,家师和三位师叔正等着楚师叔呢。”他年纪虽还大着楚天秋几岁,但因楚天秋与他师父范圆曦平辈论交,故陈良一直叫楚天秋为师叔。

    楚天秋顿觉不忍,问陈良道:“你在外面等了好久了吧?”

    陈良笑道:“也未等多久。我之前也曾来过几次,见楚师叔运功正勤,也未敢打扰,故又去忙别得了。最后一次料得楚师叔当要运功完了,故才多等了一会儿。”

    楚天秋道:“有劳你了!”

    陈良口里连说“哪里哪里”。说话间,二人已然到了前面殿里,却见华山四杰早已围桌相候,一旁楚玉娘和两个道童在伺候着。

    用过饭后,陈良楚玉娘夫妇和道童将餐碗撤去,楚天秋与华山四杰几人围坐闲谈。范圆曦道:“楚公子若无别得打算,不妨在华山多盘桓几日。”

    楚天秋心里虽早做了打算,却不便于他们明说,当下口里说道:“卿妹之事,舅父舅母和家父母还不曾知道,我当回家向四老报说才是。我虽有心想在此多与几位师兄多聚谈几日,怕也不成了。”

    四杰听了,知楚天秋所说合情合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樊初阳问道:“楚兄弟打算甚时起身?”

    楚天秋道:“我打算今日便回老家,一会儿就向几位师兄告辞。”

    樊初阳与楚天秋最为情厚,之前也是聚少离多,此时本想趁机与他多聚些时日,但听他又如此急着要走,不免失望,口里说道:“我与楚兄弟情愈骨肉,真不舍你这快就走呀!”

    楚天秋道:“我又何尝不是?只是此事不宜拖延,当急需向家里四老禀说,故才不能在此多留。”随即一顿,又道:“华山离黑龙潭颇近,虽然那里我安排了金银二使守护卿妹肉身,仍不免悬心。若那边有甚动静,还望四位师兄多多鼎力出手呀?”

    四杰纷纷说道:“何需你说,这本我们份内应当之事。若黑龙潭那边有事,我等绝不会袖手不理的。”

    楚天秋又与四杰闲谈了一会儿,眼看时已过午,便与四杰告辞,离了华山,径向家乡飞去。

第三二一章 两世相隔

    苏卿已死之事,家里人都还不知道,楚天秋正愁不知该如何向家里人交待,故在一路上都踌躇不诀。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心想:“瞒总是瞒不过的,莫不如还是实说了的好!好在卿妹还是复活之望,只不过却要在十三年后。”拿定主意,心里也就坦然了。

    飞到家乡时,看天色才到申初。楚天秋直落村口,然后缓步进村,眼见离家越来越近,心里却想道:“苏舜是害死卿妹的凶手,而她又与我完了婚,成了句正言顺的妻子,我却又该如何处置才是呢?”

    随即又想道:“苏舜害死卿妹之事还是要瞒着家里四老,要不然他们定承受不了的。”思咐间,已然走到了家门口。

    狐女萧飞絮早算出楚天秋要回来,故着林婶和小蝶候在门口,翘首相待,见楚天秋果然回来,欢天喜地地将他迎进屋里。

    数日未见,小蝶已然恢得了往昔容貌,聘婷玉立,玉肌胜雪,娇艳更胜从前。小蝶见楚天秋回来,向他嫣然一笑,也未说上两句话,已然到了屋里。小蝶便温顺地走了楚氏夫妇的身后。

    此时两家四老正在屋里说话相待,楚天秋进屋后忙即给四老磕头行礼,问安之后林婶已然端来香茗。

    楚母笑对楚天秋道:“蝶儿实是个好姑娘,我现已认她作义女了,与你以后便如亲兄妹一般,你可不许欺负她呀!”

    楚天秋听了先一怔,随又一喜,心想:“我正不知该与小蝶姑娘如何相处,既然母亲认她做了义女,也正是了却了我一桩心事。”当下回道:“哪会!我一定当她亲妹妹一样看待的。”

    这时,小蝶从楚氏夫妇身后走出,向楚天秋盈盈一礼,口里说道:“小妹见过哥哥!”楚天秋连忙还礼,两人这便算结成异姓兄妹了。

    楚天秋见苏舜并不在家里,未放在心上,也没问起。

    楚天秋心里有事,正不知该如何出口时,显形于色,给狐女萧飞絮看出,问道:“秋儿,你不是去寻卿儿了吗,可曾找到她了?她又为何没随你一起回来?”

    楚天秋听了,当下便将苏卿如何遇害,魂魄虽受损,但肉身倒也无碍,已给妥善存放起来,且老祖已将其魂魄托生,十三年后有望可还魂复生之事说了,只是瞒去是苏舜害死苏卿一事。

    几人闻听,宛如睛天霹雳,俱都又悲又痛。楚母更是痛哭出声,声泪俱下。

    狐女萧飞絮痛失爱女,伤心欲绝,因见楚母哭得伤心,悲痛之余还得打迭精神去劝慰她。小蝶也是强忍悲痛,在旁劝慰。

    楚父青云和苏父翰青二人也是暗自垂泪,伤心不已。

    楚天秋道:“父亲母亲,舅父舅妈,你们也不要太过伤心,卿妹虽说已死,但十三后终还会有复生希望的。”又是一阵劝慰,才将四老渐渐劝住。

    楚母收泪道:“罢了!事已发生,唯希望十三年后卿儿真得都还魂复生。”

    狐女萧飞絮道:“老祖乃今仙人,更具通天彻地的本领,老祖既然说卿儿十三年后能还魂复生,那就绝错不了的。”她毕竟是狐仙修成,功力深厚,伤心一阵后,很快便即平复了。

    苏翰青在二女中最为宠爱苏卿,乍闻噩耗之时,真个伤心至极,随又听楚天秋说过十三年后有望复活,心里稍觉安慰一些,但每一想起爱女,仍是一阵绞痛。

    眼看四老情绪逐渐平复,楚天秋这才问起狐仙萧飞云来。狐女萧飞絮道:“他功行已近圆满,且所居之处又是洞天福地,又因近来正运功闭关,故现在也最少过来。卿儿之事也毋需瞒他,你若有时还是去往断云岭向他之会一声的好。”

    楚天秋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

    此时天已入夜,林婶虽已将饭做好,但大家都心情沉重,哪里还有胃口吃得下?楚天秋劝着四老勉强各自吃了一点,然后便各自回屋睡下了。

    楚天秋见两下屋里都睡着了,而他却哪里睡得着?心想:“此去这么多天,回来后当去向师父请安才是!”想罢,便悄声出屋。

    刚走出屋门,便见院里站着一条人影,仔细一看,竟是舅母萧飞絮。

    楚天秋一怔,问道:“舅母,你是在这里等我吗?”

    狐女萧飞絮向楚天秋摇了摇手,小声说道:“你随我到外面说话。”说完,当先往外走去。

    楚天秋心里狐疑,不知她要与自己说些什么。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门,径向村外走去。

    狐女走在前面,默不作声,待走出一里许时,她才停起脚步,缓缓回过身子,嘴里幽幽长叹一声,对楚天秋说道:“秋儿,我看得出,你今天有好些话都没有说,对吗?”

    楚天秋听了一怔,随即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舅母。”

    狐女萧飞絮苦笑道:“我知你对我们有所隐瞒,是怕我们太过伤心,也是一片好心。当时我没有说破,也是为些。现在只有我们俩人,你也就毋须再向我隐瞒什么了。”

    楚天秋当下再没有隐瞒,便把自己如何寻找苏卿,又如何在洞庭湖与阮玉香相遇,并得知其下落,然后苏卿又如何遭苏舜毒手遇害之事,都如实地说了。

    至于苏卿遇害之事,楚天秋也是从华山四杰口里得知,语焉不详,只知害苏卿之人便是苏舜。而苏舜和苏卿二人因己成仇,楚天秋听了自是深信不疑。

    狐女萧飞絮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凄然一笑,说道:“舜儿现在怎得如此丧心病狂,竟对自己的亲妹妹下得去毒手?”想起两女皆是自己掌上明珠,心头之肉,现下两女却反目成仇,骨肉相残,怎不让她痛心疾首?

    楚天秋心知苏氏姊妹之所以反目成仇,皆因都终情自己,而因果还在自己身上,听了狐女的话后,除了悲痛,自也是无话可说。

    狐女萧飞絮见楚天秋一脸悲痛愧疚之色,口里说道:“秋儿,你也无须自责,这事本也怨不得你。我本深知舜儿卿儿都钟情于你,便何况我两家本就有婚约在前,之前本就打算将舜儿和卿儿都一并嫁了你,也算了了我们两家一桩心事。谁知后来事情演变成如此地步,却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楚天秋道:“起由在我身,我自是难责其疚的。”

    狐女萧飞絮道:“好在卿儿十三年后有望还魂复生,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说完,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狐女又忽问道:“你可曾有舜儿的消息?”

    楚天秋摇头道:“没有!”

    狐女萧飞絮叹道:“但愿她不要入了岐途越陷越深才好!”她虽恨苏舜害了苏卿,但终还是放心不下。

    此时一弯钩月才刚刚爬上树梢,月光幽幽,照得四下一片清明。

    狐女萧飞絮忽问道:“秋儿,你这晚了又要去哪?”

    楚天秋道:“我本想要去飞灵洞给师父请安的。”

    狐女萧飞絮点点头道:“那你去吧,我就不打扰你,这便回家了。”说完,向来路走去。

    楚天秋看着狐女的身影在月色下渐渐远去,直到没在村里看不到了,这才打起精神,驾遁飞往飞灵洞。

    一晃便即,楚天秋降落在洞口,向着洞里扬声道:“徒儿来给师父请安了!”

    随听洞里传出疯道人的声音:“进来说话罢!”

    楚天秋进到洞里,见疯道人正盘坐在石床之上,见他进来,点头说道:“你怎这晚了还要过来!”

    楚天秋道:“再晚徒儿回来也当向师父请安才是。”

    疯道人笑道:“你我师徒本无须这些俗礼。”随让楚天秋坐下,又道:“你此来当有话也要对我说吧!”

    楚天秋当下把苏卿之死一事,又向疯道人说了。疯道人听后,也唏嘘不已,随即说道:“卿儿姑娘遭此厄运,实让人痛心。这也是由你前世种下的孽因,才会生出今世的孽果。”

    楚天秋听了,心里更是既愧且惭。

    师徒两人直说到启明星出,东方放亮,楚天秋这才辞别疯道人回到家里。在家里又陪着四老用过早饭后,他便告之四老后,去往断云岭,拜见狐仙萧飞云去了。

    楚天秋刚降到岭上,便见下面云雾翻腾,现出一条云甬来,甬的那头狐仙萧飞云一袭白衣,正站在壑底向楚天秋招手。

    楚天秋从云甬中直落壑底,回身再看,那条云甬已然合扰,恢复如初。当下赶忙抢前几步,口里说道:“舅舅最近功力精进神速,听舅母说你功行已近圆满,果然不假,竟早早算出我要来了。”自狐仙萧飞云与其妹狐女萧飞絮重聚之后,楚天秋便改口一直随苏氏姊妹叫他舅舅。

    狐仙萧飞云虽已修行千年,但模样仍如二三十岁的青年一般,丰神如玉,神仪内莹,端得风度翩,气宇非凡。

    听楚天秋夸赞,狐仙萧飞云笑道:“我虽已修行千年,但与你相比,又尤有不及了。你天资极高,又是福缘深厚,将来位列仙班那是指定的了。而我再如何用功,便是功行圆满,将来也只能做个散仙罢了。”

    楚天秋见他心光湛然,并有飘然出尘之概,心里也不禁大为折服。

第三二二章 遥遥之期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楚天秋刚要提及苏卿之事,狐仙萧飞云已然说道:“卿儿之事,我已知道。此时天意,卿儿该也此一劫,避也是避不了的。你也无须太过伤怀。”

    楚天秋一怔,道:“舅舅未卜先知,卿妹之事竟早就算出了?”

    铁仙萧飞去云道:“我岂会未卜先知?之所以知道也是昨日老祖云游到此,亲口与我说得,要不然我又怎会知道呢。”

    楚天秋一惊,道:“老祖来了这里?舅舅可知老祖又去了哪里吗?”他本就意欲寻找老祖去向,乍听狐仙说起老祖行踪,怎不让他又惊又喜?

    狐仙萧飞云摇头道:“老祖只在这里略住了住,说完卿儿之事便飞走了,至于老祖的去向我又哪里会知道!”

    楚天秋听了,不禁大失所望。

    狐仙萧飞云又道:“我本就是鸠占鹊巢,老祖云游故地到此,见我占了他老人家的仙居,不仅未曾生气,还对我颇为勉励一番,真个让我受益匪浅。”言下颇为欣喜。

    楚天秋心想:“老祖乃天下第一人也,本领通天,更具**力,功行早就圆满了,飞升仙班只是早晚,无论何人能得到他的教益,自是难得的机遇。”

    狐仙萧飞云道:“老祖临走时,料到你会来此,并要我带话给你,说:卿儿魂魄所托生之人老祖已有妥善安排,绝不会有错,嘱你毋要枉费心机去寻那人下落,若不然将事得其后,节外生枝。若时机成熟,托生之人长大后自会主动寻你的。”

    楚天秋听了,一阵默然,随即心想:“老祖虽如此说,可是让我苦等十三年,却叫我如何受得了?”想得怔怔出神。

    狐仙萧飞云见楚天秋甚是伤感,便又劝慰开导一番,随即又说道:“老祖学究天人,法力通仙,既如此说,必然有他深意,你也不要太过执着,索性听之任之好了!”

    楚天秋心情稍宽,点了点头。

    两人又畅谈了一会儿,随即又论道说法,各人虽修行不同,却互有受益。眼看日头西斜,天色向晚,楚天秋这才辞别狐仙萧飞云往家飞去。

    楚天秋路过飞灵洞时,又落下向师父疯道请安,坐聊一会儿后,这才起身返家。

    已入戌时,云净天空,星光闪动,四下黑魅魅的,偶闻风过树樾之声,尤如波翻浪涌,除自之外,一片寂静。

    楚天秋刚走到村口,忽听有人轻唤道:“秋哥哥!”随见暗处人影闪动,走出一纤细的身影。

    楚天秋先还以那人是小蝶,待走到近前,仔细一看,却是苏舜。

    乍见苏舜,想起苏卿被害,楚天秋顿时怒不可遏,剑眉一挑,脸似寒霜,冷冷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怎还有脸来见我?”

    苏舜怔道:“我并未惹到你呀,你怎对我凶巴巴的?”

    楚天秋见他若无其事,更是怒火中烧,气极之下,场手“啪”地掴了她一巴掌,嘴里兀自气道:“你的心肠怎如此歹毒,卿儿乃是你的亲妹妹,你也会对她下此毒手。”

    苏舜冷不防给楚天秋掴了一巴掌,玉颊上顿时坟起五条鲜红的手印,又惊又气,星眸中泪光闪动,竟强忍着没有流出,口里说道:“你为什么要打我?”

    楚天秋道:“你害死了卿儿,我真恨不能杀了你给她尝命。”气极之下,又将手掌扬起,但拍到苏舜头顶,还是无法落下。

    苏舜将脖颈一挺,毫无畏色,说道:“既然如此,你便杀了我给卿儿那丫头尝命好了!”

    楚天秋气急败坏,双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怒视着苏舜,手掌终于还是没能落下,恨恨地道:“你虽已丧心病狂,无药可救,但我不会杀你,因为杀了你舅母和舅舅一定会非常伤心的。”当下收回手掌,又道:“你走吧,我今后再也不想见到你。”说完,看也不再看她一眼,迈步便往村里走。

    苏舜闪身又拦在楚天秋的前面,将脸一扬,说道:“你怎能对我如此无情,我们可是已然成婚,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楚天秋怔了一怔,道:“我与你成婚也并非我本意。”

    苏舜道:“当时我可未曾强迫你呀!是你主动提出要与我成婚的。”

    楚天秋恨道:“当时你若非用小蝶还威胁我,我又岂会与你成婚。”

    苏舜呆了一呆,默然道:“你与我成婚,果真只是为了救小蝶,难道你心里就真得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楚天秋冷冷地道:“你不仅杀害了小蝶一家人,更杀了自己的亲妹妹,我又岂会喜欢你这蛇蝎一般心肠的女人。”

    苏舜心如死灰,惨然一笑,道:“你真得这样看我?”

    楚天秋冷哼了一声,不再理她,伸手将她推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舜看着楚天秋如此绝决,又气又恨,将脚一跺,道:“你如此对我,一定会后悔的。”说罢,一道红光闪过,人已破空飞走。

    楚天秋见苏舜飞走,反倒停下了脚步,心里既悲且苦,怔怔出神,情难自禁。

    “秋哥哥!”忽地耳边又响起轻柔的叫唤声。

    楚天秋闻声猛地一惊,口里冷冷地道:“你又回来做甚?”

    “秋哥哥,是我,小蝶民!”随着话声,从暗影里走出一人,星光下看得真切,果真是小蝶。

    楚天秋哭笑不得,先是将苏舜当作小蝶,后又将小蝶误作苏舜,想来也不禁赧然。

    “这么晚了,你又怎会在这?”楚天秋问道。

    小蝶走到楚天秋的身前,脉脉地看着他,眸光闪动,宛如天上的明星,说道:“我在这里等你呀!”

    两人现在虽已成异姓兄妹,但楚天秋每一看到她那幽怨的眼神后,心里仍不由自主地一阵慌乱,稳了稳神,口里说道:“夜已深了,我们回家吧!”

    两人并肩往前走,一边走,小蝶一边说道:“秋哥哥,刚才你与舜姊姊说得话我都听到了,我爹娘和石头弟弟真得都已经死了吗?”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紧,怔了怔,沉声说道:“确是真得!我本不该瞒你的,只因那时你身中美人草之毒,我却不忍再让你伤心,故才瞒你未说。”

    小蝶点头道:“我知道秋哥哥瞒我也是为我好。”说完,终于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夺眶而出,投进楚天秋的怀里放声大哭。

    楚天秋一时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才将小蝶劝住。小蝶渐渐止住悲声,口里说道:“真得是她杀了我爹娘和弟弟?”口里的“她”当然指得是苏舜了。因她对苏舜又怕又恨,故也不再直呼其名。

    楚天秋点头道:“我该杀了她为他们报仇的,可我还是下不了手。”语气显得甚是懊丧,。

    小蝶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卿儿姊姊也果真是好害死得吗?”

    楚天秋点了点头,说道:“你既已知道,也就不再瞒你,但你莫要在家人跟前提说,免得又添他们伤心。”

    小蝶道:“我晓得的。”

    楚天秋拭去小蝶面颊上的泪痕,然后说道:“我们现在便回家吧。”

    小蝶脸上不由得一片绯红,嘴里只嗯了一声。

    玉宇无声,星光闪闪。此时村里人早都睡下,村里一片寂静,只偶闻一二声犬吠。

    两人谁也不再开口说话,默默地回到家里,然后相互看了一眼,便各自回屋睡觉去了。

    楚天秋回到自己屋里,心如潮涌,又如何睡得着?心想:“我虽已与舜妹成了婚,但现下已然彻底反目,再也不拿她当做我的妻子了。”想到这里,不仅不以为忤,反觉一阵轻松。

    随即又想道:“母亲收小蝶做了义女,与我倒成了异姓兄妹,然后再寻个好人家,将她嫁了,也算替我了了一桩心事。”

    紧接着又想:“我心里喜欢的人只有卿妹妹,不管她生也好,死也罢,今生我也就只爱她一人了。现在她虽说肉身已死,但好在十三年后还有回生希望,但要让我这么枯等十三年,又如何使得?”

    如此这般胡思乱想个不停,不觉间光透窗棂,天已然亮了。

    楚天秋心想:“老祖一再嘱我不可往寻卿妹魂魄托生人下落,便连狐仙舅舅也劝我,但我终是难已放心,还是要寻到托生人的下落不可。”最后拿定主意,心里也就释然了。既然天色已亮,也无睡意,楚天秋索性运起功来。

    运功完毕,睁眼一看,竟已经日上三竿,楚天秋心想:“从今日开始我便要去寻托生人的下落,还需暗访,不动声色为妙。”当下提振精神,出屋先给四老请过安,待又用过饭过,又对四老言说要在飞灵洞随师父一起炼功,怕是不能常家来了,四老也未在意,并还勉励他一番。

    自此之后,楚天秋四处暗访,踏遍了五湖四海,访过了天南地北,一晃便过去了两年,仍是一无所获。

    在这两年间,楚天秋每月都要飞到黑龙潭,下到潭底水洞陪着苏卿的肉身说上半天的话,而这其间,那里倒也平静如常,甚事也未曾发生。

第三二三章 寻寻觅觅

    南疆之地,中原之南,穷荒僻壤,遍地毒瘴恶疠,虽是蛮人杂住,仍以蛮人居多。

    楚天秋之前也曾寻访过南疆,只因南疆地广,且又语言不通,寻访无果后,也就未再细访。

    此后寻访各地,楚天秋偶听人说起南疆之地有一族类,擅巫术,能驱神役鬼,起死回生,颇具神通,当时听了也未在意。一晃两年过去了,楚天秋遍访无获,不免气馁。

    这一日,看过苏卿后,从黑龙潭里出来,辞别金银二使,楚天秋心想:“已过了两年,卿妹托生之人已哑哑学语了,而我却还一无所获,岂不叫人灰心绝望。”却不知下步该怎办,一时茫然无策。

    忽地心念一动,想起前事,随即一喜,咐道:“先就曾听人说起过南疆有一族类,能驱神役鬼,使人起死还生,当时以为笑谈,也未在意。若那类族人真有这般本领,说不定卿妹不用再等十一年,便能起死还生也说不定。此时反正也其别法,转不如飞往南疆,寻到那族人去试试也好。”打定主意后,径直飞往南疆。

    南疆幅员数千里,族类无数。而楚天秋也只是道听途说,并不知那类族人所居地址和族类名称,茫茫南疆,一时却又哪里寻得到?楚天秋用了两月时间,将南疆整个寻了个遍,也未寻到要找的那类族人。

    这日,楚天秋寻到湘西,因见当地山清水秀,不免多停留了几日。湘西因地近中原,当地土著人多受汉人熏陶,且当地汉人也多,在言语和风俗逐渐汉化,人丰物阜,蛮汉之间相处到也和谐。

    楚天秋这两年来都是暗访,为了不惹人耳目,往往飞行于荒山僻壤之间,甚少真正地深入到民间。直过了两年,毫无所获之后,楚天秋才悟觉自己所行偏差,皆是徒劳。故当他到了湘西后,便改了策略,并从一个游访郎中手里买过他的行头,装扮成一个游访郎中的样子,游访在湘西各地之间,借此探访有无与苏卿死时同时出生的小孩。

    楚天秋因曾随疯道人略学过一些医道,装扮成游方郎中,倒也得心应手,故短短二三月间,楚天秋已然在湘西颇俱名声。

    楚天秋从当地族人口里得知,在此偏远之地,大山群中座落着一个小部族,因那里与世隔绝,最近暴发了瘟疫,族人几近灭绝。楚天秋听后,激起侠义心肠,意欲以己之力,挽救那濒临灭的部族。

    当下他向人问清听了那部族的具体方位,然后便寻了去。一入茫茫大山中,楚天秋便迷失了方向,虽按人所说得方向寻去,可在山中连转了两天,也未寻到,心想:“我真是笨呀,只顾着在山里如无头苍蝇般的乱撞,竟怎忘了飞空寻找,岂不事半功倍?”

    眼见天色已黑,暝烟四合,便是飞空寻找也是无法,随即又想道:“还是先寻落身处住下,待明日天亮后,才飞空寻找的好。”可是四下棒莽杂生,岗岭起伏,想要寻个安身处都不能。

    直到月上梢头,楚天秋才在一处平谷里寻到一座破败的祠庙。不大,只有一间,墙皮脱落,屋顶露天,只门上还可隐约看到“武候祠”三个大字。

    南疆一带,对诸葛武候敬若神明,随处可见千年前为他修建的祠届。有的至今还香火鼎盛,有的却早就破败不堪了。

    楚天秋到了里面一看,武候塑像虽还具模形,但已面目全非。仍向武候像行了一礼后,楚天秋心想:“这里虽然破败,但也算是个安身处,总也好过露宿野外的好。”随在屋角收拾出一块净地,然后盘膝打坐,闭目运功。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天秋睁开眼时,已是月至中天。外面月光匝地,清亮如昼。月光从屋顶破露处投下片片清辉,映得里面忽明忽暗。

    清光下被,玉宇无声,偶闻远处风过林梢,如起浪涛。待风过林静,又突闻一二声狼嚎枭鸣,凄厉刺耳,甚是骇人心胆。

    楚天秋运功完毕,神清气爽,精神大振,竟毫无睡意。当下起身走到外面,观赏起夜景来。

    此时正值盛夏,外面到处杂花似锦,绿草如茵,月光底下,清风阵阵,暗香浮动,随风入鼻,幽香沁人,顿觉心旷神怡,百虑皆忘。远近峰峦林木,泉石花草,都似铺上了一层轻霜。天空是一望晴碧,偶有片云飞过,映着月光,玉簇锦团,其白如银。

    楚天秋站在月光下,正自痴看眼前夜景,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凄厉般怪啸。那怪啸一声一声地传来,一会儿忽高,一会儿忽低,捉摸不定。顿给这清幽夜色凭添了一种怪异之气。

    楚天闻声,心里一动,暗想:“莫不是这里藏着山精鬼魅之类的妖怪,竟给我碰上了不成。降妖除魔也正是我本分,既给我碰上,便绝不会再放过它。”又听那怪啸越来越近,竟向这里靠近。恰合了楚天秋的心思,索性打定主意守株待兔,待看清是何方精怪之后,才出手也不迟。

    当下楚天秋返身回到祠里,藏身在暗外,从墙洞中往外窥视。耳听着那怪啸越来越近,相距不过半里,离得越近,怪啸越显得骇人魂魄。

    楚天秋听那啸声竟是直奔武候祠,显是有备而来,心里一惊,咐道:“我藏在这里,岂不给对方逮个正着?”随即暗骂自己糊涂。

    当下趁着对方未到跟前,隐起身形,出了祠庙,飞身隐在祠旁一株大树上。

    楚天秋刚将身藏好,那怪啸已然到了祠前。啸声甫落,祠前现出一条鬼魅般的影子。仗着楚天秋艺高胆大,乍见之下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影子到了祠前,停下身形,四下寻视一番,见无异状,这才转过身来,冲着来路张口发出一声怪啸,随听来路又传来一声怪啸相应合。

    当那影子转过身来时,恰对着楚天秋藏身的大树,月光下看得真切,哪里是甚鬼怪,竟是个活人。只见那人吊额突睛,大口血唇,白牙森列,下巴后缩,口眼乱动。身材细高,麻布褐衣,膝盖以下全都裸露着,赤着一双大脚,打扮甚是怪异,手里还执着一根幡帐,深夜里乍一看来,骇人心魄。

    楚天秋心想:“看这怪人如此鬼异,也不知是何来历,听远处啸声应合,竟还不具他一人,想来还有同伙。我且先不急于出手,待弄清对方来历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当下屏息凝气,隐身在树上。

    过了一会儿,眼前这怪显然等得不耐烦了,随又发啸相催,远处啸声应合,竟已到了近处。啸声甫落,果然听得一阵脚踏落叶的沙沙声,已然到了祠前。

    楚天秋在树上循声看去,只见月光下缓缓走来一行人。那行人浑身僵直,双腿不弯,与其说走,不如说是跳。一跳一跳地行来,竟是整齐划一,身轻如叶,落地时也只发出沙沙的轻响。

    在那行人的末尾跟着一个与先到那怪人同样打扮的人,只是个头稍矮,体形略胖一些,手里也同样执着一根幡帐,随着那人嘴里发出一声声的咒语,前面那行人便一跳一跳地到了祠前。

    那行人排成一列,恰从楚天秋藏身的大树下经过,楚天秋在树上离得又近,看得真切,只下先行过去的那行人竟有二三十人,俱都双目紧闭,面无表情,神色呆滞,遽然一惊,暗道:“原来这些人竟都是死人!”想及此,顿觉四下阴气森森,如置身森罗地狱一般,饶是楚天秋胆大包天,也不禁吓得背冒冷气,惊心不已。

    那列死人来到祠前,随着后面那怪人一声呼哨,立时停了下来,便无声无息,一动也不动了。。

    只听先到那怪人对后面那人说道:“你怎如此磨蹭,我都到了这长时候,你竟才到,也毋怪大家都叫你‘王八六’呢!果然走起路来,慢得不行。”

    被叫王八六那人气道:“你不要再叫我王八六,再叫我跟你急。”

    先前那怪人笑道:“好好,我不叫你王八六,叫你六王八可好?”

    王八六气急败坏,恨恨瞪着对方,却又无可奈何,嘴巴一咧,嘿嘿一笑,说道:“你绰号叫‘泥蚯蚓’,难道便比我的好听吗?”

    先那怪人听了为之气结,无言以对,只是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口里说道:“今晚我们也不再赶路了,索性便宿在这祠里罢。”

    树上楚天秋见两人虽是蛮族,但对话说得却是汉语,只是语音不正,听来怪里怪气。

    王八六向祠里张望了几眼,皱眉道:“这祠庙都破成这般模样了,还怎能住人。反正我们也快要到地头了,不如我们再紧赶一段,到了地头才歇息也就是了。”

    泥蚯蚓道:“你也知道,我们绝不能在白天赶路的,现在距天亮还不到一个时辰了,无论如何我们在天亮前也赶不到地头了。而这里也是唯一一处可以住宿的地方了,你若嫌这里破,住在树上得了。”说完,又瞪了他一眼,显得甚是倨傲。

第三二四章 赶尸人

    王八六心里有气,却不敢顶撞,嘿嘿一笑,装作不以为意。

    楚天秋见两人行为处处透着诡异,尤其是那列死尸,又因看不到两人的门道,遂继续隐身树上,静观下文。

    泥蚯蚓和王八六进到祠里,也不再理会那列死尸,就任他们站在祠前,如木桩一般动也不动。

    王八六显得甚是勤快,进到祠里之后,便掏出蜡烛点着,放在龛台上,然后又匆匆收拾起来。

    忽听王八六嘴里惊咦道:“泥蚯蚓,你快来看,这里怎留有一副游方郎中的行囊呀,且看地下痕迹还是新的,显然有人住过。”

    泥蚯蚓皱眉道:“是呀!这里荒山野岭的,从来少人来往,不知先住这里的人又哪里去了。”

    楚天秋先隐在树上,待见两人进到祠里后,心里便暗叫一声“哎呀”, 暗想:“我的行头都还留在里面,岂不正给他们看个正着。”随即便听到两人对话,念头一转,计上心来。

    当下楚天秋轻轻飞纵下大树,足不沾地地往祠后绕去,待走出半多里远后,隐出身形,脚步沉重地往回走。方走回祠庙时,便装作乍见到那列死尸,惊慌失措,大叫出声。

    祠里两人正自面面相觑时,猛地听到外面惊叫声,忙即都纵身而出,待看清来人果是一个游方郎中,且吓得面色如土,浑身哆嗦,遂也未引起疑心。

    那泥蚯蚓问楚天秋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的?”

    未待楚天秋回答,那王八六先笑着说道:“你也是明知故问,看出他只是个游方郞中,怎还问那多余的作甚!”随又向楚天秋道:“你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你如实回答我们的话就是了。”一边说着,一边装出一副笑脸。

    楚天秋装得甚像,因见两人也未起疑,心里暗自好笑,当下哆哆嗦嗦地道:“在下大名叫阿军,小名叫狗蛋。本是个游方郎中,受人指点,要到大山里的一个部族里治病,一时迷失了方向,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里。”心里却暗笑道:“你俩一个叫王八六,一个叫泥蚯蚓,我便起个狗蛋假名,倒也与你俩相配,才不会使你俩起疑。”

    王八六听了,对着泥蚯蚓笑道:“我果然没说错吧,他就是个游方郎中,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泥蚯蚓不理会他,双目如电,直视着楚天秋,问道:“里面那副行头是你的吗?”

    楚天秋点头道:“是呀!”

    泥蚯蚓又问道:“那刚才你没在里面,却又赶什么去了。”

    楚天秋见他虽未起疑,但警惕之心倒甚高,因之前刚就想到对方有些一问,早想好了说词,当下回道:“在下本已睡着,却因白天里吃坏里肚子,半夜发作起来,于是便到后面去解决内急了。”

    泥蚯蚓将信将疑,见也问不出什么,遂转身进祠去了。

    王八六笑问楚天秋道:“你是汉人?”

    楚天秋点了点头。

    王八六又问道:“从哪里来?”

    楚天秋随答道:“江南。”

    王八六甚然对地理知之甚少,也不知江南在哪,想了想,又笑道:“我们既然遇上,只要你不将今日之事往外乱说,我们也绝不会害你的。这里方圆百里内再无宿身之处,祠庙虽小,倒也可容得下我们三人,随即将就一夜,明日我们便各奔东西。”

    楚天秋正合心意,为不露行迹,又看了一眼那列死尸,装作害怕已极的样子,急忙奔进词里去了。

    王八六见状,哈哈大笑,随身走进祠里,嘴里对楚天秋说道:“那些只是行尸走肉,你又怕他作甚!”

    楚天秋回到原处坐下,见两人在自己对面收拾出一片净地,踞地而坐,于是趁机问道:“死尸我也曾见过,可是如他们这般直立不倒,却是从未见过。你们又是怎么办到的?弄这些死尸又有什么用?”

    王八六道:“外面那些死尸都是些死在外面,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我们也是受他们家里人所托,运送他们回原籍里归葬的。”

    楚天秋嘴里啧啧称奇,说道:“就只你们两人,又没车没棺木的,又怎样才能将他们都运回故里归葬的?”

    王八六甚是善谈,遂又笑道:“我们当然有我们的法子了,便是说了,你也不懂。”

    泥蚯蚓瞪了王八六一眼,冷哼道:“就你话多!”

    王八六显对泥蚯蚓甚是不服,却又不敢违抗,只淡淡一笑,便不再说了。

    楚天秋见探问不出什么来,又怕引起对方怀疑,故也不再问了。

    当下三人面面相对枯坐,谁也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王八六哈欠一声,说道:“天快亮了,我也要睡了。”说完,随手一挥,熄灭了龛台上的蜡烛。

    楚天秋见他离蜡烛较远,少说有一二丈,竟给他轻轻一挥,便即熄灭,心里也不禁吃了一惊,口里喝了一声彩,道:“好俊的功夫!”

    黑暗中,只听王八六笑道:“你练过功夫吗?”

    楚天秋道:“我只看别人练过,自己却没练过。”

    王八六道:“这就不怪你会看错了。”

    楚天秋咦道:“我看错了?你灭蜡烛所使的不是功夫,却又是什么?”

    王八六道:“世上任人功夫再深,也不可能隔着一二丈远熄灭蜡烛,我刚才所使的不是功夫,却是法术。你只是个凡人,当然看不出来了。”

    楚天秋又岂会看不出,就在刚才看王八六挥灭蜡烛时,随手闪过一片红光,一现即没,已然看出所使得只是一些极浅显的邪门妖术,之所以这么说,故意做作罢了。

    于是,楚天秋故意装作糊涂,说道:“我倒也听人说过,神仙都会法术,难道你们都是神仙吗?”

    王八六虽听他问得幼稚,但又见他将自己两人当作神仙,心里也不禁暗自得意,笑道:“你那此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我们又是那是神仙了,离神仙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楚天秋道:“你们不是神仙,又怎能指使着一些死人听你们的摆布呢?”

    王八六本就善谈,又喜楚天秋幼稚无知,心里高兴,再无睡意,侃侃而谈地道:“我们传会了门法术,能驱鬼行尸,所以那些死尸便乖乖地听我们的话了。”

    楚天秋虽听对方说得不近不实,显然为自抬身份,未说实话,心里也不由得一动,看出两人便是会一些邪门妖术,但真正能驱鬼行尸的窃门还有两人手执的幡帐上。

    虽在黑夜当中,但楚天秋双目如神,依然看得真真切切,那幡帐两人寸步不离手,此时就倚放在身边,幡帐上绘着一些符咒,先看并不显得如何起眼,此时暗夜里却见那些符咒隐隐发着幽光。

    楚天秋心里好笑,咐道:“你们若非仗着那幡帐,又如何能驱得动那些死尸,欺我不知,我索性便与你玩到底。”

    随即心里一动,又想道:“眼前这两人能驱鬼行尸,难不成正是我要寻找的那个神秘部族?”越想越觉可能,当下又试探着问道:“外面那么多死人,难道本时就都是你们俩人赶尸吗?”

    王八六道:“死人虽多,但甚是听话,我们要他们往东,就绝不往西,所以每次出来赶尸,也无需太多的人,两个足矣了。”随即又滔滔不绝地说道:“你想,天下死在外面的人何其的多,若只我们两人忙也忙不过来,当然得有聚尸,还有赶尸的,待到了地头还有散尸的。”

    楚天秋道:“你所说的赶尸我倒明白,你俩便属赶尸的,至于聚尸和散尸又是什么意思呀?”

    王八六道:“聚尸便是将散落在各处的死人汇聚在一起,然后交由我们赶尸的赶到指定地点,再交给同伙,由他们分回到各自原籍,故称为散尸。所以赶尸人不需要太多,但聚尸和散尸却需要很多的人手。”

    楚天秋装作恍然大悟,噢了一声,又道:“那你们一伙得有很多人了!”

    王八六叹道:“我们本都是同族人,好些年前还是人丁兴旺的,但近年来却越来越少了。”

    楚天秋心里一喜,暗道:“你们果然便是我要找的人了,找来找去,却在这里给我碰上了。”

    这时,本以为睡着的泥蚯蚓忽然睁开双眼,射出如电般的目光,向楚天秋看了一眼,也未看出疑点,随又向王八六叱道:“祸从口出,难道你就不怕回去受到门主的惩罚吗?”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怔,暗道:“怎么又出来了门主?既然是同一族部的人,首领难道不是族长吗?难道我想错了,他们并不是我要找的人!”

    因见那泥蚯蚓对自己起了怀疑,不便再多问,遂住口不说了。

    王八六对泥蚯蚓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泥蚯蚓哼了一声,道:“你俩在那唧唧喳喳地说个没完,我又如何能睡得着。话不要多说,还是闭口睡觉吧。”

    王八六道:“就你疑神疑鬼的,他只是个游方郎中,又知道个什么,便是给他听了怕也不懂,你又担心个什么。”竟不以为然。

第三二五章 暗戒

    泥蚯蚓为之语塞,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恨恨地瞪了王八六一眼后,便闭目假寐。

    王八六随即一笑,也不再理会他,又对楚天秋道:“适才听你说,要到大山里去给一部族治瘟疫,可是?”

    楚天秋点头道:“是呀!”

    王八六摇头道:“我倒也听说此事,大山里那部族只不过才几十户人家,二三百口人,但闹瘟疫时已是半年前了,你此时便是寻了去也怕要徒劳。因为已经过了半年多,那部族怕是早给瘟疫绝灭了,就是没灭绝,现在当也没事了。所以你去不去也都无多大用处。”

    楚天秋心想:“若他所说属实,确是在理。可是人命关天,我总不能听他一面之词,还是到那亲眼看看才好。”于是口里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是事关人命,我终是不放心,还是决定亲自走上一趟才好。你常在山里走,想必知道那部族在哪里吧?”

    王八六道:“你这人心眼到好!”随即点头道:“你还真问对人了,我确知道那部族在哪里!你既然执意要去,我便把他们的方位指给你。”当下便把那部族的详细方位指了楚天秋。

    楚天秋心想:“眼前这两人很像是我要找的那神秘部族,我本寻找了很久,既知眉目,如何能轻易放过?可眼下又有瘟疫肆虐,人命关天,我又不能不救,事难两全,可如何是好呀?”

    心里正自踌躇,就听王八六又道:“那部族所在深处大山之中,道路不通,甚是难找。我虽将他们座落方位指给了你,怕你也难找到。不如这样,我看你人也很好,而我们此行恰又要从那部族经过,你若不怕,便与我们同行罢!”

    楚天秋听了,正自求之不得,心里一喜,还为说话,忽听泥蚯蚓道:“不行!”说话间,猛地张开双目,怒视着王八六道:“我们的门规你当也知道,绝不允许外人同行,你又怎敢违背门规,难道就不怕受到门主的惩罚吗?”

    王八六道:“不允许外人同行的门规我当然知道,可是此人只是个郎中,又不是坏人,与我们只是同路,却又不违背门规,又怎不可以?”

    两人虽以泥蚯蚓为首,但两人一向面合心违,泥蚯蚓纵然有气,却也拿王八六没法了,当下冷哼了一声,说道:“我话既不听,若给门主惩罚,莫要怪我。”

    王八六见他面色不善,情知回去之后定然对自己会不利,但觉得自己所做坦当,也就没放在心上,笑了笑,说道:“你回去尽管向门主告发我就是,反正我所错又没违背了门规,想门主也不会责怪我的。”

    泥蚯蚓给他说中心事,脸色一沉,哼了一声,便又不说话了。

    楚天秋心想:“这王八六倒也是个磊落坦荡的汉子,反而那泥蚯蚓阴阳怪气,首鼠两端,绝不是个善类。”不由得对那王八六生了好感,口里说道:“若有不便,我还是不要与你们同行了罢,免得给你惹来麻烦。”

    王八六道:“哪有得事,你尽管放心与我们同行就是,绝不会给我若麻烦的。”随即一笑,又道:“你这人心眼真得不坏,竟知道怕给我若麻烦,我真得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楚天秋遂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

    不知不觉间,外面天已放亮,晓雾弥漫,晨鸟啾啾,万物初醒,一派清丽景色。

    楚天秋既已决定与两人同行,索性安坐等候,眼见朝霞满天,旭日东升,两人仍是端坐不动,毫无要走的意思,心里不禁纳罕,问王八六道:“天既亮已然亮了,怎么还不上路呀?”

    王八六不禁哑然一笑,道:“我们赶尸人是不能在白天赶路的。”

    楚天秋忙问:“这却为何?”

    王八六道:“若在白天里赶路,这一大群的死人给活人撞上了,岂还不给吓死了?这也是我们的门规,绝不能在白天赶路。”

    楚天秋听完,这才恍然。

    又听王八六道:“我也要小睡一会儿,你就自便罢。”说完,又看楚天秋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笑了一笑,又道:“外面那些死人你也不要害怕,他们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绝不会害人的。我们夜里还要赶路,你也再睡一会儿罢。”

    楚天秋为了不使对方起疑,果然处处都装得甚像,口里说道:“我不怕,我不怕!”脸上却又强装出一副不怕的样子,逗得王八六哈哈大笑。

    眼见对面两人仗墙而坐,渐渐地鼻息悠悠,显然都睡着了。楚天秋无事可作,便也卧倒在地,闭目运了一会儿后,竟也不觉地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给一阵争吵声惊醒,睁开眼一看,原先坐在对面的王八六和泥蚯蚓竟意不在,而那争吵声正是从祠后传来,显然两人正在为甚事吵个不休。

    楚天秋侧耳一听,才知两人却是为自己而在争吵。只听那泥蚯蚓道:“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绝不能带此人一同上路,此种行事绝是是违背了门规的。”

    王八六抗声道:“他只是与我正好顺路,待到了那部族所在,便与我们分手,却又违背了那条子门规?我已然答应带他同行,便不能说了不算,就一定要带上他的。”

    泥蚯蚓冷哼道:“你既然执意如此,也就不要怪我事前没有提醒你,此事定然瞒不过门主,今后绝是门主怪罪下来,可不要将事赖在我的身上。”

    王八六道:“门主有未卜先知之能,这事原就瞒不过他,我回去后自会向门主陈明此事的,主要你不在门主面前添油加醋,搬弄是非,我就谢天谢地了。”

    楚天秋从避洞中看出去,见泥蚯蚓给气得脸红脖粗,老羞成恼,却又不便发作,跺了一下脚后,便拂袖而去,而他并没有回转祠里来,反是祠后树林深处里走去了。

    楚天秋心想:“那泥蚯蚓显然对我疑心未去,也不知他们倒是是何门何派,竟如此神神秘秘的。”因一时也摸不清两人来历倒底是否自己要找的那部族,正好趁着与他们同行之机,探问清楚,要不然以楚天秋的性子,早就告辞而去了。

    猛地瞥见对面那两根幡帐还留在原处,忽地计上心来,暗咐道:“那泥蚯蚓甚是可恶,待我捉弄他一番,以解心头之气。” 想念间,王八六已然进来,楚天秋忙又闭上眼睛,装作未醒的样子。

    耳听着王八六回到对面坐了下来,嘴里似在喃喃自语,说着些什么。楚天秋将双眼微张开一线,却见王八六脸上忿色未消,望着屋顶怔怔发呆。

    过了一会儿,楚天秋伸个赖腰,装作刚刚睡醒,从地下坐起,见王八六仍自发呆,口里说道:“咦,你早就睡醒了吗?”

    王八六点头道:“早就醒了,见你睡得正沉,想必夜里也没睡好,故也未曾叫醒你。”

    楚天秋道:“现在却是甚么时辰了?”一面说着,一面向外看去,却见太阳西沉,余霞满天,红染林壑,竟然过去一整天。

    “呀!我这一睡竟睡了一天了,真是好睡!”楚天秋故惊讶状。

    王八六道:“睡足了觉,我们夜里也正好赶路。”

    楚天秋眨了眨眼,问道:“我们甚时上路?”

    王八六道:“天一黑便要赶路了。”

    楚天秋道:“我要去的那部族离这里还有多远?又要走多长时候?”

    王八六道:“那里距这足有二三百里路远,若我们加紧赶路,明日天亮时便足可赶到了。”

    楚天秋从包裹里掏出两张锅巴,递给王八六一张,说道:“我这有吃的,我们便一起吃罢。”

    王八六也不客气,接过后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以楚天秋现在的修为,便是几天不吃不喝也没甚么,而那锅巴也还是昨日给当地人医病,主人送给他的。虽然他现在不饿,既然要装,总得装得要像才是,若是不吃不喝,岂不容易露馅?

    楚天秋给人医病,从不收一文诊资,且当地民风淳朴,无以为报,便会送他一些吃的。包裹里如此类的吃食还有很好。

    见王八六吃下一张锅巴后,尤似未饱,楚天秋便又给他取出一张递去,王八六连吃了三张锅巴,这才饱了。

    两人吃完,天色已黑,泥蚯蚓这时也回来了。

    王八六对他不理不睬,更未问他去了哪里,怎这时才回来。

    楚天秋见泥蚯蚓脸色阴沉,似笑非笑,为取好他,忙问他吃了未否,泥蚯蚓毫不领情,冷冷地道:“吃过了,不饿!”

    楚天秋碰了个钉子,遂也不再理他。

    泥蚯蚓当下催促王八六起身赶路,接着当先拿起幡帐,出祠而去,竟对楚天秋看也不看。

    王八六对楚天秋道:“狗蛋,我们也该赶路了。”一面说着,一面拿起幡帐,走了出去。

    楚天秋忙背起行头,迈着沉得的脚步,紧紧跟了出去。到了外面,却见泥蚯蚓当先开路,王八六在后压阵,两人同时口里念念有词。

第三二六章 意外之人

    泥蚯蚓口里念念有词,一面手里晃动幡帐,一面往面走,走出不远,觉得后面情况不对,回头一看,却见那列死尸仍立在原地,一动也未动,这下不禁又惊又愕。

    王八六怔问道:“怎么回事?”

    泥蚯蚓也是一头雾头,愕然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些死人就突然不听我号令了,真是邪门!”说话间,冲着那列死尸又连晃了几晃手里的幡帐,仍见无动于衷,这下泥蚯蚓真得束手无策了。

    王八六道:“不如改我在前引路试试。”

    泥蚯蚓虽不情愿,但自己无能为力,只得怏怏地与王八六换了位置,改为王八六在前引导,他在后压阵。

    王八六在前晃动幡帐,然后迈步前行,果真就见那列死尸随在他后面一跳一跳往前走,泥蚯蚓在后面见此情景,又气又惊。

    王八六与泥蚯蚓两人一向面合心违,他先前泥蚯蚓使动那些死尸,心里颇有些幸灾乐祸,待两人换了位置后,及见那些死尸却听自己号令,真个喜外望外,随又洋洋得意,觉得在泥蚯蚓面前大有面子。

    那些死尸虽是一跳一跳的,但迅速一点也不慢,每一跳足有五六尺远,身轻如叶,落地无声,楚天秋跟在最后面,看得也不禁骇然。

    行出二三里远,忽听泥蚯蚓在后面叫道:“停下!”王八六闻声,只得将幡一住,那些死尸也随即停住不动。

    “又怎了?”王八六不禁有些恼火。

    泥蚯蚓道:“咱俩位置再换回来!”

    王八六气道:“又换他作甚?”

    泥蚯蚓道:“我就要换回来,我就不信这些死人会不听我的话。”原来他之前使不动那些死尸,以为自己的幡帐不灵了,待换过位置后,却又觉幡帐并无异状,再见王八六在前面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更气,故才要换回来。

    王八六虽然不忿,却也不敢和他违抗,当下不情愿地又换回到后面,心里却早将泥蚯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泥蚯蚓回到前面后,心里好不得意,一面念念有词,一面晃动幡帐,然后叫道:“走起!”却见那些死尸伫立不动,仍不受支使。这却是大出泥蚯蚓意料之外,不禁气急败坏。

    王八六看了,心里暗自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想看他如何收场。

    泥蚯蚓看出幡帐并无异状,动不明白为何那些死尸能听王八六的号令,却独不听自己的号令,又觉得自己在王八六面前大大跌了面,不禁恼羞成怒,指着跟在最后面的楚天秋道:“是你,一定是你做了手脚!”

    楚天秋先见泥蚯蚓面红耳赤,使出浑身解数仍是一无所用,心里正觉好笑,忽见他将矛头转向自己,不动声色,假装愕然地道:“这事怎地又怪在我的身上了?”

    王八六对楚天秋颇有好感,此时见泥蚯蚓将怒气撒在他的身上,也不禁为他抱不平,当下对泥蚯蚓道:“你支使不动死人,却与他又有甚关系?你莫要冤枉了好人!”

    泥蚯蚓冷哼一声,说道:“我冤枉好人?自打我一见到他,就觉得他神神秘秘的,绝不是普通的人……”

    楚天秋忙辩道:“我就是个稍会些医术的游方郎中,想去给大山里的一个部族治瘟疫,却不料迷失方向,故才与你们撞上的。”

    泥蚯蚓嘿嘿地道:“你说你是游方郎中,谁又能证明?”

    楚天秋道:“你又怎能证明我不是游方郎中?”

    王八六亦对泥蚯蚓道:“对呀?你又怎能证明他不是游明郎中?”

    泥蚯蚓见王八六显然和楚天秋站在了一起,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遂又对楚天秋怒哼道:“昨夜我们到了祠庙时,先未曾见到你,后见到你时,你却说夜里闷肚子,去祠后方便了,可对?”

    楚天秋不解他为何会有些一问,遂点头道:“是呀!”

    泥蚯蚓脸色一沉,立变得甚为狞恶,冷笑道:“可是就在午后,我寻遍了祠后十里方圆,却没寻到有任何人方便后的痕迹,这岂不证明你当时是再向我们撒谎吗?”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怔,暗道:“原来午后那长时间不见他人影,却是干这事去了,这确是我的疏误。”不愿就些服输,口里仍自强辩道:“你没找到便证明我没有方便吗?指不定我方便完后,给野狗给吃了呢!”

    王八六亦道:“对呀!很有可能给野狗给吃了,所以你才没有找到。”

    泥蚯蚓为之话塞,怔了一怔之后,又道:“可是也却也未曾发现有任何野兽出没的痕象呀!”随又对楚天秋道:“你强词夺理,总之我是不相信你的。”

    楚天秋苦笑道:“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

    泥蚯蚓道:“你虽然表面装得甚像,但我仍能看出你绝对深藏不露,更何况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游方郎中,又怎敢独自一人深入大山之中呢?”

    顿了顿,又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人,却又怎么独是我的幡帐失了妙用,而他(王八六)却仍是好好,定然是你给我的幡帐动了手脚,使它失了妙用。”

    王八六怔问道:“你却怎能怀疑是他动了手脚呢?”

    泥蚯蚓扭头对王八六道:“你便是想动手脚,怕还是没那能耐吧?”

    王八六觉得他说得有理,也不禁有些信了,遂对楚天秋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妨如实说来,我们无怨无仇,只要说出实话,我们也绝不害你。”

    泥蚯蚓道:“快快从实招来!”目射凶光,在夜色中越发显得狞恶可怖。

    楚天秋心知再无无法隐瞒了,正想着如何措词开口,忽听得远空中遥遥传来一声尖利怪啸,那怪啸声来得好快,啸声未落,已然到了近前。

    泥蚯蚓和王八六听到怪啸声,都是一怔,随后忙不迭垂手相候。

    啸声甫落,楚天秋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已然凭空多出一人来,定眼看去,只见那人年约四五十岁,鸠首皓面,形容枯瘦,衣着服色与泥蚯蚓和王八六一样,只是头上却插了根羽毛,两边耳下还垂着两个大铜环。

    泥蚯蚓和王八六乍见那人到来,忙不迭恭身施礼,口里齐声说道:“拜见门主!”

    楚天秋听了,心里一怔,暗道:“这人便是他们之前口里所说的门主吗?”暗下细细打量,才发现那人身外隐现邪气,若不细看,绝看不出来,显然邪法颇深,不禁加了小心。

    那门主斜睨了两人一眼,嘴里冷哼一声,说道:“你俩这次行动甚如此慢,现在才到了这里!”随即又看了楚天秋一眼,问两人道:“这又是什么人?怎和你们走在一起了?”汉话说得甚为纯正。

    王八六抢先道:“此人名叫狗蛋,乃是个游方的郎中!”当下又将如何与他在祠庙相遇的经过对那门主说了一遍。因他恐泥蚯蚓挟怨报复,在门主面前对自己不利,遂抢先将事情经过先说了。

    那门主听完,神色不动,对着王八六冷冷地道:“我们门规不允许与外人走近,更不得在赶尸时与外人同行,这些你难道都忘了不成?”说到最后,突变得声色俱厉。

    王八六浑身一颤,脸色陡变,诚惶诚恐地回道:“属下没忘,只是属下觉得此人只是个游方郎中,人又不坏,恰巧遇上,且又是同路,也不算犯了门规,所以便带上同行了。他只是要到前面大山里,给一闷瘟疫的部族治病,明日到了之后,我们便分开。”

    那门主听完王八六的话后,脸色一沉,道:“你已然犯了门规,还敢狡辩不成?”

    王八六吓得脸色如土,身子瑟瑟发抖。

    楚天秋见状,心里不忍,对那门主说道:“这事怪不得他,因我在这山里迷了方向,夜宿在那祠庙里,恰巧与他们撞上,是我求他带上我的。”

    那门主闻声扭过头来,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楚天秋,说道:“你绝不叫狗蛋,这是假名!你能骗得了他俩,却如何能瞒得过我的眼睛。你倒底是什么人,快如实招来。”

    楚天秋道:“你说得不错,我确是不叫狗蛋,我的真名叫楚天秋!”

    泥蚯蚓听了,嘴里怒喝一声,道:“我早就看出你绝不是什么好人,在门主面前果然纸里包不住火了吧!”随即又道:“你故意接近我们,到底有何图谋,快说?”

    楚天秋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与你们素不相识,只是在祠里偶然相遇,又怎能说是故意接近你们呢?我现在就连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都还不知道呢?”

    泥蚯蚓一指王八六道:“难道他没将我们族里的事说给你吗?”

    王八六吓了一跳,忙对那门主辩解地道:“我真得什么也没对他说呀!”

    楚天秋对泥蚯蚓冷冷地道:“他确实什么也未对我说,你莫要陷害他。”

    泥蚯蚓给楚天秋说中心理,脸上一红,虽然恼羞成怒,但在那门主面前却也不敢发作,及见那门主狠狠瞪了自己一眼,更是吓得他噤若寒蝉,再也不敢说话了。

第三二七章 神秘部族

    那门主一双怪眼上下打量了楚天秋一番,见他英华内蕴,气宇不凡,心里暗道:“此人可深藏不露呀!”当下不动声色地问道:“看阁下气宇轩昂,绝非凡人,却不知来此所为何事?”因他怀疑楚天秋乃是对头派来的,又不敢轻易挑起事端,故才拿话探问。

    楚天秋心想:“虽然对方来厉诡秘,但我却与他们井水不犯,何况此来目的或许真得与他们有关,所以不如实话实说的好。”想及此,便将苏卿一事,和此来目的说了。

    因他也不明对方来历,也未全说实话,只说苏卿魂魄已失,肉身却保存完好,听说南疆有一部族擅会巫术,更能起死回生,故才寻来。

    那门主静静地听楚天秋听完后,问道:“你说得这些可都属实吗?”

    楚天秋见对方对自己如审犯人一般,心里不禁有气,冷哼一声,说道:“我有必要骗你吗?”

    那门主点头道:“你我素不相识,又无仇怨,当不会骗我的。”顿了一顿,又道:“看阁下正气凛然,不像妖邪一流,索性也不瞒你,而我们就是你要找的那部族的人,我就是部族族长!”

    楚天秋又惊又喜,道:“先我就曾想到你们有可能就是我找的部族的人,可是又不敢拿准。”稍稍一停,又道:“你既是族长,可是他俩为什么又称你门主呢?”

    那门主轻叹一声,道:“此话说来就长了,数百年前我们这一部族是很兴旺的,人口足有数十万,可是经过数百年来的连连争战,部族与部族之间的相互杀伐,我们一族人口日渐衰减,如今只剩不足万人了。为了保存住我们一族的血脉,我们隐起形藏,改头换面,对外称作‘僵尸门’,我这族长也就给称作门主了。”

    楚天秋恍然道:“原来如此!”随即又问道:“却还不知门主尊姓大名呢?”

    那门主笑道:“我叫沙哈尔!今日与阁下巧遇,也实属天意,我们寨里距此也不过了,若阁下不弃,可愿屈尊随我往寨里盘桓几日?”

    “门主既是我要寻找的人,我正有事相求,门主邀我,求之不得呀!”楚天秋喜出望外地道。

    楚天秋此行目的为得是寻到那神秘部族,先前苦寻数月无果,今日在此偶然相遇,当真令他喜出望外,那门主沙哈尔邀请自己往寨里一行,正是求之不得,至于他对自己前倨后恭,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门主沙哈尔随又对泥蚯蚓和王八六道:“你俩也随我一同回去吧!”

    泥蚯蚓躬身道:“是!”

    王八六见门主不再怪罪自己,心里如释重负,用手一指那些死尸,口里说道:“这些死尸还未送到地头,却不知如何处置?”

    门主沙哈尔道:“此事容易!”说完,只是他手掐法诀,口里念念有词,然后手往外一挥,随手发出一蓬火光,火光飞到那些死尸的头顶后迅速布展开来,形成一片大有亩许的火云,随后火云往下一罩,顿时将那些死尸裹了起来。

    那火云罩下之后,耳听得火中滋滋直响,随之大炽,然后一敛,火光突然灭去,再看原地那些死尸给火云烧炼得的一干二净,而周围的草树却丝毫无损。

    楚天秋看得也不禁暗暗惊佩。

    门主沙哈尔道:“此地事既已完了,我们这便回寨去罢!”随又对楚天秋道:“此地距我们山寨虽然不远,但走起来也颇为费时,为了快此回到寨里,我只好略施小技,携带阁下一同飞回去了。”

    楚天秋到也想见识一下他们这神秘部族究竟有何本领,当下不动声色地道:“门主携带飞行,我确求之不得。”

    门主沙哈尔轻轻一笑,又对泥蚯蚓王八六道:“你俩也随我一同走吧!”二人喜出望外,躬身答是。

    门主沙哈尔对楚天秋道:“阁下不妨先将眼睛闭上,待到后我喊你时再睁开。”

    见泥蚯和王八六已然闭上双眼,楚天秋也依言闭上双眼,心里却想道:“故弄玄虚,我倒要看你有何本领!”

    这时就听门主沙哈尔口里念咒,随觉脚下呼呼生风,楚天秋将眼皮张开一线,却见从脚下涌起一股黑色旋风,将自己及门主沙哈尔泥蚯蚓王八六都裹在其中,那旋风越转越疾,随觉身子一轻,双脚离地,四人一同升到高空,接着由上升改为前飞,黑色旋风裹挟着楚天秋四人如一道黑色闪电,径往西南飞去。

    楚天秋见门主沙哈尔带着自己三人一同飞行,一点也不显得滞慢,又快又疾,暗暗惊奇,咐道:“不想在这南疆之中竟也有这等人物,这飞行之术虽不如我的神妙,虽也甚是了得了。”

    由于身外给旋风包没着,看不清外面的景象,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就听沙哈尔说道:“就快到了!”随觉身子一沉,斜飞向下。

    脚踏实地后,又听沙哈尔道:“可以睁开眼睛了。”

    楚天秋睁开双眼,发现置身在一处谷口外,云净天青,明月高悬,谷里却是又幽又暗,什么也看不到,而谷外古树参天,莽草丛生,景甚凄荒。

    沙哈尔吩咐泥蚯蚓王八六前面带路,又对楚天秋将手一领,道:“阁下请!”两人并肩随后往谷里走去。

    楚天秋先在谷口时便见谷里又幽又暗,如蒙着一层黑纱,凭他双目如神,竟也看不透。待走进谷里后,眼前一暗,除身旁的沙哈尔和前面咫尺的泥蚯蚓王八六外,仍是什么也看不见,心知为防外人侵入,谷口定然施了禁术,倒是甚是神奇,只是自己却也看不明堂来。

    走出有一里多远,眼前豁然一亮,原来已经走出黑暗,眼前夜月之下,清幽如绘,再回头看去,身后仍旧又幽又暗,楚天秋心想:“这里果然隐秘,若非碰巧遇上,又有他们带路,我便是寻上一年,怕也寻不着这里。”

    楚天秋随着沙哈尔三人又转过一道山弯,眼前形势又是一变,只见当中一条小道直通前面,道两旁是成片成片的水田,再远处峰峦起伏,杂花遍地,秀林中稀稀落落地掩映着一二户人家,这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家却是建在山坡之上,皆用原木搭建而成。

    那些房屋建得很是特别,共分两层,下一层都用数十根碗口粗的圆木做支撑,四周简单一围,里面却养着猪儿鸡儿类的家畜,上面一层才是住人,上下两层用木梯相连。

    谷里颇广,那些人家散落各处,有的建于坡上,有的建在林里,形势倒都一样,楚天秋略略一数,竟不下数百人家。

    楚天秋曾游走南疆各地,民族众多,足有数百个部族,最大的部族,人口有数十上百万,最小的部族也只有数百人。而这里粗粗算来人家不过数百,人口也不过二三千人,确如沙哈尔所说,势微已极。相互之间杀伐不断,有的部族在连年的争伐中不断壮大,更多的是销声匿迹了。

    楚天秋心想:“这里倒也如世外桃园一般,又有谷外禁制,免受外族侵扰,若不然怕也早就灭族亡种了。想为当也是天意,苏卿回生有望。”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随着三人顺小道走到尽头,前面是一处山坡,半坡上有个洞门,楚天秋心想:“带我来这做甚?难不成门主沙哈尔不住在木屋里,而住在山洞里不成?”

    到了坡下,沙哈尔对泥蚯蚓王八六道:“你们且先回去吧,明日再听我吩咐。”随即两人作别离去,各回各家。

    沙哈尔果领着楚天秋上了山坡,径直来到洞门前,口里说道:“阁下请进!”进到洞里,就见沙哈尔双手一拍,壁间插着数支牛油蜡烛自动燃着,照得洞里亮如白昼。

    洞里又宽又敞,倒也整洁干净,那洞共分两层,下一层显是主人起居之所,而上层又深又暗,昏暗中看不清楚。

    请楚天秋坐下后,沙哈尔道:“这里只我一人,来了尊客,也无人侍奉,只能我亲自招待了。”说话间,将手一招,便见从壁间飞出一只瓷壶,两只瓷碗,缓缓落在两人身前的桌子上。

    楚天秋见那沙哈尔在自己面前处处炫耀,先还觉惊奇,此时渐渐看出了门道,心想:“这也算不得什么能耐,只是一些役鬼的小巫术罢了,便连邪术妖法都不如,中看不中用。”

    沙哈尔拿起瓷壶,往两人碗里倒满茶水,只见那茶水甫一入碗,便冒起缕缕白气,竟是热的,这也大出楚天秋意料之外。

    楚天秋见自到这里后,处处都显得与众不同,不由得重又收起先前的轻视之心,咐道:“曾听人说过,这部族虽然神秘,却也只有族长一人擅巫术,能役鬼,而其他族人也都是常人一个,现在看来倒也不假。”他当听说有这么一个部族后,只是抱着万一之想,当遇到沙哈尔后,亲眼所见,不禁对苏卿复生又多了几分希望,自是欢喜不已。

第三二八章 桃源仙境

    楚天秋此次本是有求而来,而门主沙哈尔对他竟甚是恭谨,这倒大楚天秋意料之外,略说几句客套话后,楚天秋道:“在下此番来意门主已然知道,卿妹肉身虽保存完好,但魂魄已失,却不知门主可有法能使她复活回生吗?”

    沙哈尔沉呤一会儿,道:“此事甚是棘手,但要想使她起死回生也不是无望。”

    楚天秋满腔热望,就怕听到对方说不能,当听说回生有望后,心里欣喜若狂,当下起身向沙哈尔深施一礼,口里说道:“还请门主慈悲,救我卿妹回生!”

    沙哈尔忙拉着楚天秋重新坐下,然后笑道:“阁下毋须如此客气,此等小事我自是义不容辞。”

    楚天秋万不料对方答应得竟如此爽快,又惊又喜,重又谢过之后,问道:“门主慷慨援手,实让我感激不尽,卿妹已死两年有余,我日日心急如焚,就盼她能早日活转来,既然门主已然答应援手相救,却不知何时可以动身呀?”

    沙哈尔道:“招魂回生乃是我族古老相传的法术,现在族里也只有我一人会使,但此法术施起来甚是麻烦,并还需一些应用之物,故筹备起来甚是费时,却还得等上几日。”

    楚天秋一想,两年都等过来了,又何在乎多等几日,当下点头道:“一切依门主就是了!”

    沙哈尔道:“这几日,阁下若不谦弃便住在我这洞里罢。待一旦准备就绪,我们便上路如何?”

    楚天秋自是依了。

    两人又谈说了一会儿,沙哈尔便劝楚天秋在下层自己的居室睡下,自己反说需要做些准备,便往上层洞室里去了。

    楚天秋见沙哈尔如此爽快好客,也没做他想,见他去往上层洞室里后,便不再出来,于是自己运了一会儿功后,便就着木床睡下了。

    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楚天秋起身后见上层洞室里依旧静悄悄的,沙哈尔还没出来,心想他定然在准备应用之物,也就未作多想,当下走出洞室,站在洞口远眺,只见四面俱是绝岭相连,中间聚扰着这一方谷地。岭间岁岚烟袅袅,谷里碧水青山,良田万顷,族人耕作田间,唱歌应合,好一个世外桃源。

    楚天秋正看得出神,忽听身后一声咳嗽,忙即回身看去,却见门主沙哈尔不知何时已然到了身后,随相互见礼。

    沙哈尔笑道:“怠慢了阁下,毋要见怪才是!”

    楚天秋口中连说“哪里哪里”。

    沙哈尔道:“阁下想必已然饿了,我们现在便用饭罢!”

    两人重新回到洞里,楚天秋却见桌上已然摆好了碗筷和饭菜,不由得就是一怔,暗咐道:“我并未听到洞里有何动静,这饭菜便已做好了,当是他又役鬼做的。”对沙哈尔又添了几钦佩。

    两人坐下之后,楚天秋见那菜共只两碟,一碟是当地的山笋,一碟是风干肉脯,而饭则是两碗粳米粥,甚是清简单清淡。

    楚天秋近年来虽日日奔波,但练功却从未落下,功力日渐精进,虽还未到彻底断绝烟火的地步,但是几天不饮不食也是长有的。先还不觉得饿,待看到眼前饭菜之后,竟也是食欲大动,饭菜虽简单,却也吃得津津有味。

    两人吃过饭后,沙哈尔将手一挥,桌上的碗碟和残饭重又向壁间飞去,随即一隐不见。

    沙哈尔又陪楚天秋说谈一会儿,口里便说仍需准备还多事,便借故又往上层洞室里去了,直到晚间才出来。

    如此这般地过了两天,沙哈尔大多时间都呆在上层洞室里,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只有到了饭点时才出来,每每陪楚天秋用过饭后,便匆匆又往上层洞室里去了。楚天秋只当他需用之物没有准备好,也未在意。

    在这两天里,这洞里竟也从未来过外人,便是那泥蚯蚓和王八六也自回来后,再也未曾见过。

    到了第三天上,楚天秋心里忽想起一事,暗道:“也不知沙哈尔还要准备几日,这几日反正我也闲来无事,前听说闹瘟疫的那部族我一直无暇得去,不如趁这几日空闲去往治一治。”想好之后,便趁沙哈尔饭点出来之时,向他说了。

    沙哈尔道:“阁下胸怀仁义,实令我钦佩。那部族名名布依族,在南疆是人口最少的部族了,所在虽然隐秘,但离这里也不太远,只有一二百里,若阁下要去,我便着王八六陪你走上一趟如何?”

    楚天秋求之不得,连连称谢,口里说道:“人命关天,救人如救火,我想现在便出发。”

    沙哈尔当下便召来王八六,着他陪楚天秋前往布依族去治瘟疫。楚天秋带上行头,便向沙哈尔辞行,而沙哈尔却坚要送楚天秋出谷。

    此时红日当空,云净天青,谷口仍给黑暗笼罩着,身入其中,越觉阴森可怖。

    沙哈尔将楚天秋送到谷外,口里说道:“此去布依族也需一日的脚程,来去更是需时,不如我送你俩一程。”当下又吩咐两人闭上眼睛。

    楚天秋心想:“自与沙哈尔相遇之后,他既未问过我的师承,我也未显露过,难道真得当我是个普通人了?此次去布依族治瘟疫,我本就没打算走着去,他既然要送我俩过去,倒乐得我省事了。”当下称谢之后,依言又闭上了眼睛。

    耳里听得沙哈尔嘴里念念有词,楚天秋心里兀自好笑,咐道:“每次飞行都是这么麻烦!”随听沙哈尔叫声“起”,便觉脚底一松,耳边呼呼风响,随同王八六已然破空飞起。

    一边飞行,楚天秋心里一边暗道:“这般飞法却与我的飞遁术差得远了。”随即睁眼看去,却见身外给一层黑气紧紧裹住,外面的情景竟是什么也看不见。

    楚天秋要破去身外那层黑气也是易如反掌,但此等飞行术与施法之人心灵相应,若自己破了那层黑气,必使沙哈尔有所知觉,于是便息了此念。

    飞有一柱香的工夫,楚天秋和王八六落在地上,身外那层黑气也随之消失不见。及见王八六兀自紧闭双眼,楚天秋心里好笑,遂对他说道:“现在可以睁开睛眼了!”

    王八六依言睁开眼睛,看了看四下,说道:“果然到了!我俩再穿过前面那片原始森林便到了布依族的山寨了。”

    楚天秋问道:“门主既着你陪我来,想必你当来过这布依寨吧?”

    王八六摇头道:“我虽未来过,却知这布依族的所在。”一面说着,一面当先带路,走进了那片森林。

    森林里俱是数抱粗的参天古树,枝杈纵横,将头顶遮蔽的严严实实,虽在大白天里,但走进这林里后,眼前陡暗,宛如到了夜里一般。

    王八六此行竟也有备而来,手里仍拿着那根幡帐,当进到林里后,及见他将幡一晃,幡头便涌出一团碧莹莹光芒,将两人身外三四丈内照得雪亮。

    森林里蛇蝎乱窜,往往伤人于无形中,但两人所过之处,给那碧光一照,便纷纷逃窜,竟不敢靠近,楚天秋见状心想:“原来这碧光竟还有此妙用。”

    脚下落叶厚积盈尺,两人走在上面甚是难行,楚天秋见林里如此难行,本想御空飞过去,但又见王八六脚履沉重,显然不会飞行术,心里奇怪,又不愿人前显露,遂打消前念,随他在林里步行。

    一边走,楚天秋一边拿话探问王八六,他竟也如实说出,果然不会飞行术。

    就听王八六说道:“数百年前,那时我们这一族,不仅人丁众多,便是每人都会一些巫术法力,族长更是神通广大,合族上下一心,好不兴盛!可惜后来天罪降罚,我们这一族便渐渐日微了。而赶尸术便是我们族上传下来的巫术之一,现在却只能仗以谋生罢了。”

    楚天秋虽不知他口里所说天罪是如何降罚的,但也猜出大概,心道:“巫术本是一种邪门歪道,更是逆天意而行,他们一族越是强盛,越是违了天意,得到天罪降罚也是顺应天意。”

    王八六一边走,一边又道:“你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我却也看出你本领着不小,简直是深不可测。先前泥蚯蚓对我说你深不可测,我还不信呢。”

    楚天秋怔道:“你为何这么说?”

    王八六笑道:“那泥蚯蚓的本领比我大得多,我俩搭挡赶尸,一直都是他在前引导,我在后面驱赶。那日在荒山祠庙时,泥蚯蚓的法幡失效,无法引尸,而我的法幡却凭事没有,当时我便起了疑心,想必定是你在泥蚯蚓的法幡上做了手脚,使其失了效用。这法幡我两人从不离手,也只有在那祠庙里时,见你睡熟也未在意,将幡留在祠里,我俩去祠后说话,也定是那时你做的手脚。这法幡本经巫法祭炼过,一般凡人只要靠近它,便与主人生了感应,而你竟能在不给泥蚯蚓察觉间,破了他法幡,显然本领比我俩更大。”说到最后,回头向楚天秋看了一眼,笑道:“我说得可对?”笑得高深莫测。

第三二九章 鬼域

    楚天秋心里正觉不解,就听王八六一笑,又道:“你只对泥蚯蚓的法幡做了手脚,却没对我的法幡做手脚,显然你是在给我出气是不是?”

    楚天秋只得点点头,口里说道:“你又怎会看出来的?”

    王八六道:“那泥蚯蚓的法力本比我高,当时我俩法幡同放祠里,唯独他的法幡失效,当时不仅泥蚯蚓疑心你,便我也对你疑心了。当时泥蚯蚓与你反脸,要不是门主及时赶到,我都不知如何收场了!”

    楚天秋笑问道:“当时若我与泥蚯蚓斗将起来,你会帮谁?”

    王八六想了想,说道:“你这么做虽是在帮我,但我与泥蚯蚓同族又同门,你与他相斗,我也绝不会帮你的。”

    楚天秋笑道:“那你就是两不相帮了?”

    王八六虽没什么,算是默认了。

    楚天秋越发觉得王八六为人爽直,还蛮是可爱的。说话间,两人已然起出森林,前面是一处狭谷,谷口两旁坡上疏疏落落地搭建着百余户人家,皆是木屋。

    王八六指着前面说道:“这里便是布依族山寨了。”

    两人走到寨前,只见家家户户屋门紧闭,不见一丝人影,更不闻一点声响,便如同死寨一般。

    王八六脸色发白,说道:“想必全寨的人都得瘟疫死光了,我们还是不要进寨,现在便回去吧!”

    楚天秋道:“既来了,总得进寨看看,不能半途而废呀!”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红色药丸,递给王八六道:“你将这药丸吃下,便不会给寨里的瘟毒传染了。”

    王八六忙不迭地接过服下,问道:“这药真得能避瘟毒吗?”

    楚天秋道:“当然!”

    王八六道:“哪你又怎不服用?”

    楚天秋笑道:“我身体已是百毒不侵,区区瘟疫还奈何不了我。”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里寨里,到了第一户人家门前,王八六喊道:“里面有人吗?”没有回音。

    两人刚刚推开屋门,迎面扑过来一股恶臭,中人欲呕,呼吸也为之一窒。两人扭鼻进到屋里,只见里面甚是狭小,地上床上,或倒或卧着两大一小三具死尸,显是一家人,皆都腐烂,疽虫跳得满屋都是,看样子死去足有月余了。

    屋里尸臭实是难闻,楚天秋强忍着巡视一番,再无发现,这才与王八六退出屋外,深吸一口气,然后黯然道:“这一家三口都死了,我们还是来晚了!”

    王八六饶是赶尸惯了,胆大如天,想到屋里惨状,不寒而栗,说道:“看样子,怕是寨里的人都死光了。”

    楚天秋仍不死心,说道:“我们再去别家看看!”随即到了第二户人家,推门而入,屋里却是蛛网遍结,尘土厚积,遍寻屋里,却不见一个人影,竟似好久都无人居住了,此等情形,倒大出两人意料之外。

    走出屋外,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又来到第三户人家,到了里面一看,情景又自不同,两具尸体并排地下,虽然外面衣着如旧,里面却已成了白色骷骨,显已死去至少数月光景了。见此情景,两人心情越发沉重。

    紧接着到了第四户人家,第五户人家,寻完这边山坡上的人家,又到了另一边山坡上,挨家挨户地寻了个遍,有的人家空无一人,有的人家无论人口多少,老幼都死得光光,全寨一共九十六户家,竟没有一个活着的人。

    此时已是夕阳斜下,落日余晖着全寨皆染成一片血红色,越显得阴森诡异。两人站在最后一户人家门前,看着眼前如死域一般的山寨,心情沉重异常,怔立了好久,谁也没开口说话。

    楚天秋心想:“数月前这里便已瘟疫肆虐,若是我能早些知道消息,也不至于全寨的人都死光了。”竟是又沉痛又愧疚,自怨自艾了好一会儿。

    楚天秋正自伤心之际,忽听王八六嘴里咦一了声,说道:“快看,那里有烟!”

    楚天秋闻声,抬头循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山谷深外升起缕缕青烟,似是人家有晚炊。原来这山谷又长又深,且曲曲折折,里面又荆莽丛生,树木参天,两人先以为不会再有人家,此时若不是到了傍晚,有炊烟升起,绝不会发现山谷深外还有人家。

    见此情景,楚天秋精神一振,说道:“我们到谷里去看看!”当下两人下了山坡,顺着谷底一条曲折小道往谷里走去。

    山谷甚长,且道路难行,两人披荆斩刺,走了足有一柱香的工夫,才走到尽头。却见谷底尽头是处断崖,崖下搭建着一所简易木屋,而那炊烟正是从木屋前升起的。

    两人到时,本见木屋前有一个穿着当地服色的妇人的身影在土灶前做饭,那妇人见两人走来,竟甚是惊恐,顾不得再做饭,忙不迭躲进屋里去了,随着紧闭屋门,再也不肯出来。

    两人到了屋前,王八六连喊数声,屋里仍是闭门不开,且也不回声。王八六又道:“屋里的人莫怕,我们不是坏人,此来乃是为你们治病除瘟疫的,快快开门,我们绝不会作害你们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屋里传出那妇人的声音,道:“我们这里没有瘟疫,也无人生病,也不需要你们治,你们还是快些走吧。”说得虽是当地土语,但近来楚天秋在南疆走惯了,竟也能听得懂当地土语。

    王八六道:“你快些开门,我们不有话问你。”

    屋里妇人说道:“你们快些走吧,我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会说得。”

    王八六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我们还没问呢,你却怎说什么也不知道了。你尽管放心,我们真得不是坏人,若我们是坏人,早就破门而入了,你以为那扇木门就真得能挡得住我俩吗?”

    楚天秋听了,心里暗自发笑,咐道:“对方如此顽固,我却是无法的,这话也就王八六说得出了。”

    心念方落,果然听屋里妇人道:“你们莫要破门,我开门就是了。”随听吱地一声,木门缓缓找开一条缝,从里面探出那女人的头,脸上惊恐未去,望着两人说道:“你俩真得不是坏人?”

    楚天秋笑道:“我是郎中,专门游走四方,给人瞧病治病的,又怎会是坏人呢?”

    那妇人见楚天秋虽是土人身着,说得却是一口汉话,问道:“你是汉人?”

    楚天秋点头道:“正是!”

    那妇人稍觉放心,将木门又开大了些,畏畏缩缩地走出门来,口里说道:“你们真得不是坏人?不是来捉我的孩儿的?”

    楚天秋怔道:“我们又为什么要捉你的孩儿呀?”

    那妇人道:“你们不是坏人就好!那你们又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此时离得切近,看得清楚,楚天秋见那妇人年纪不过二十**,肤色稍黑,大手大脚,满口土语,脸上神情惊慌未定,显然对两人犹存着戒心。

    楚天秋道:“我先前在别处听人说起你们这里在闹瘟疫,我因想给你们治瘟疫,所以才寻了来。”为打消对方的疑虑,遂将来意又细说了一遍。

    楚天秋虽说得是汉语,那妇人竟也能听懂,听完之后,说道:“我们这里没有瘟疫,你们一定是弄错了,当是别得寨子闹瘟疫,你们还是去哪里吧!”

    楚天秋先听她听过这里没有瘟疫时,想是对方惊惧故才这般说得,也就未曾在意,此时又听对方一再说这里没有瘟疫,才觉情况有异,心里疑惑重重,但就此离去,又觉不甘,遂又说道:“现在天就要黑了,我们也无处可去,你可否让我们在这里借宿一夜呀?”

    当地人性本淳朴好客,那妇人见楚天秋两人欲借宿,心里虽然迟疑,却也不好拒绝,随见她冲着屋里说道:“客人要在借宿,你也出来见见客人吧!”

    楚天秋早发觉屋里还有人,只因对方既不敢出来见人,也就没有说破。当那妇人话音方落,果见从里面走出一青年来,只见那人不过三十上下,浓眉大眼,头扎方巾,身穿一件土黄褂子,下面一条短裤,双膝以下裸露着,脚上趿着一双草鞋。

    那青年出来后,先看了王八六一眼,然后对着楚天秋说道:“你既是汉客,又是郎中,绝不会是坏人了!”言下之意,竟似在说王八六是坏人。

    楚天秋深知南疆之地,部族众多,且部族之间相互争伐,彼此为敌,因见自己是汉人,还算好些,而王八六却是当地土人,故那青年犹怀戒心,对他理也不理。

    王八六见状,心里有气,说道:“你这主人好生无礼,我们此来确是一片好心,想为寨里治病祛瘟,你们却又怎拿我们当做坏人呢?更可气的是,你说他是好人,难不成我就是坏人了吗?”气得哇哇直叫。

    楚天秋对王八六笑慰道:“主人只是惊惧胆小,你却与他呕个甚么气呢!”

    王八六听了,立马换上笑脸,道:“我听你的,不生他的气了。”

    这时,忽闻到一股焦臭味,就听那妇人“哎呀”一声,楚天秋和王八六皆都一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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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前世旧侣,娇媚入骨;一个是今生新欢,艳若天仙…… 我欲成仙,斩妖除魔,怎奈情孽纠缠,红尘难断…… 修仙艰途,谁与君同?仙侣尘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侣尘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侣尘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