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 神剑慑蜃妖
蜃妖较二鬼飞得快,又有法杖护身,眼见二鬼被杀,无力相救,吓得肝胆俱裂,更不敢怠慢,头也不回地飞逃掉了.
楚天秋和苏卿见二鬼已死,唯独逃掉了蜃妖,虽觉可惜,但逃已无踪,逃也不及,只得作罢了。
楚天秋和苏卿见杀二鬼那二色异彩正而不邪,神威无比,正不知来者何人,却见祥云敛处,空中现出一男一女两人来。男人丰神挺秀,英姿外现;女的则玉容仙姿,容光照人。
这两人楚天秋却是识得,正是帝王谷的叶青青和唐羽。只分别不久,见两人玄功道法精进如厮,心里也甚感惊异。
见两人联袂出现在这里,楚天秋甚觉意外,忙即拉着苏卿飞上前去行礼相见,却见唐羽神情冷淡,爱睬不理,而叶青青则是笑语盈盈,互道别来之情。
楚天秋知唐羽一向误会自己,心有芥蒂,见他对自己如此态度也不以为忤,先给苏卿向两人绍之后,嘴里问叶青青道:“不知青青公主与唐兄怎突然驾临此处?”
叶青青笑道:“楚公子将家父救助出困后,家父回到帝王谷不几日便玄功道法尽复,因近日算出魔教意欲东犯,恐你们势单力弱,故遗我和师兄来助你们一臂之力。我俩来得也巧,见楚公子和这位苏妹子恰将妖人打败,故我二人捡漏,顺手杀了两个妖人,实是侥幸。”
楚天秋虽听叶青青说得歉虚,却也看出二人杀二鬼所发出的异彩威力无比,便是正面相斗,二鬼的法宝犹在也不是敌手。因二人所发异彩杀了二鬼后,便即收回,来回如电,竟未看出是何宝物。
唐羽曾败在楚天秋手下,又误会他与叶青青有情,虽经叶青青解释清了,心里终还是不无芥蒂,此次出谷便存着要与楚天秋再一较高下之心。因听楚天秋介绍完苏卿后,见苏卿冰肌玉骨,美胜天仙,与楚天秋况甚亲蜜,却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玉人,心里芥蒂便稍减了一些,脸上神色也稍显霁和。
就听叶青青又道:“别后之情留待过后再叙,现在魔兵猖獗,华山三杰被困尚未脱险,我们先应急速分头去救,其他且等过后再说。”
楚天秋因乍见叶青青和唐羽又惊又喜,忘了理会华山三杰现状,听叶青青说完,心里一凛,忙转头看去,却见远际遥空,那三个巨大的黑色云球仍在激荡旋转不休,显见三人被困其中,不能脱身。
三人同楚天秋和苏卿一样,与魔兵激战了一天,而三人分而被困,所使兵刃又不如二人神剑厉害,被困这久,不知结果如何?楚天秋和苏卿想及此,心里万分焦急,当下便急于往救。
叶青青又道:“魔兵势盛,且里面又有魔教能手助阵,我们若分而往救,本就势单力弱,如此一来反正不美,不如依我之计,我们四人合同一处,势聚而力盛,再救一处,待破了那处魔兵后,再合力去救另一个。这样一来,行动又快,收效又佳,最是再好不过。”
楚天秋和苏卿听叶青青此法有理,均点头同意,那唐羽一向唯叶青青示瞻,自也无话可说。四人合在一处,先向西北方最近的那黑色云救飞去。
晃眼便到,四人齐声大喝,各放剑光宝物,四色光彩如飞虹电掣般向那云球击了过去。
楚天秋因想看看叶青青和唐羽所使倒底是何宝物,故在二人出手时,稍稍留了心。离得又近,看得清切,见二人出手时,叶青青放出的是一个两头尖,中间粗,形如飞梭的宝物,看虽不起眼,放起后宝物两头各发出万丈光芒,飙转急飞,无可匹敌。
再看唐羽放出的是一柄碧色小斧,大不过五六寸,但一将放起空中,迎风暴长,碧色小斧顿时变得数百上千倍,巨大无比,斧刃更是发出万丈碧光,巨力无俦。
这两样宝物俱是威力无比,挟同着楚天秋和苏卿放出的清雾映雪二剑,四色霞光,甫一冲入黑色云球中,随见光闪电掣,紧接着便是震天价地一声巨响,黑色云球爆散开来,间杂着鬼哭惨嚎,黑云先化作星星点点,然后才烟消云散。
这路魔兵消灭殆尽,黑云妖氛荡然无存后,空中现出一团光影,异彩纷呈,两下仍在斗个不停。其中一方正是樊初阳,另一方共有两人,一名叫山雕怪鹿力,一名叫青头鬼吴方。这两人俱是魔教中双妖四魔八鬼十二怪中的邪功能手。
二人合斗樊初阳已有多时,一旁又有魔兵相助,樊初阳则仗着得到华山老祖真传,剑法神妙,才勉强支撑到现在。眼看便要落败,恰巧楚天秋四人赶来,合力荡尽群魔兵,解了樊初阳之困。
那青头鬼和山雕怪正各展邪功妖法,欲将樊初阳杀死,胜券在握,不想对方忽来救兵,各个都是厉害已极,所使宝物神剑更是威力无比,只举手间便将那些魔兵消灭尽净。二妖人先还欲杀了樊初阳再做打算,可当看清来人面目后,吓得心惊胆裂,无心再战,舍了樊初阳化作两道黑烟,分向两个方向逃走了。
因二妖人见机得早,逃得又快,楚天秋四人想追击时,已然不及,只能眼看着两人逃走,那两股黑烟如两条黑线般,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樊初阳与魔兵交战时久,本就力歇,又有山雕怪青头鬼两个能手从旁助攻,生死只在呼吸之间,楚天秋救得即时,才侥幸保住性命。饶是如此,樊初阳身上受伤,又是强驽之末,见到救星后,心里一松,顿觉眼前一黑,身形一晃,径直从空中坠落下去。
苏卿看得真切,吓得惊啊出声,身旁早有一人飞出,如流星斜坠般,径向樊初阳坠落的下方射去。人到处将两臂张开,恰将樊初阳接在怀里。见接住人的正是楚天秋,苏卿长出一口气,将心放定。
楚天秋在空中将樊初阳接住后,见他脸如金纸,牙关紧咬,前胸和后背上都有几处伤痕,鲜血淋淋,几乎将整件外衣染成红色。楚天秋见他伤和如此之重,也吓了一跳。
这时苏卿和叶青青唐羽都飞了过来,叶青青忙即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豆大般的丹丸,纳入樊初阳的嘴里,使其津液融化后,吞下腹中。
见樊初阳将丹丸吞下,叶青青道:“樊少侠受伤虽重,好在都伤及皮肉,并不能致命,加之樊少侠玄功深厚,受伤后便行功将伤口封往,血失不多,服下我的这粒丹丸后,很快便可无恙了。”楚天秋和苏卿听完,稍觉宽心。
叶青青给樊初阳服下的丹丸名叫“九转小还丹”,是帝王谷独有的一种仙丹,不仅能使人脱胎换骨,更能起死回生,端得是世间稀有的神丹妙药。此丹炼治极为不易,需配齐天下数百种仙芝草药,然后再炼治上九九八十一个月,方能成药。此丹共只炼成三十余丸,因炼之不易,便是帝王谷主夫妇非迫不得已之时,也从不轻用。
此次叶青青和唐羽出谷,谷主夫妇担心两人,故临行时每人赠了一粒,以备两人急时应用。叶青青见樊初阳伤势甚重,嘴里虽说得若无其事,应怕苏卿和楚天秋太过忧心,又救人心切,便想也不想就将自己那粒保命仙丹给他吞服下了。
唐羽先见叶青青将自己那粒仙丹取出时,本想阻止,却给叶青青用眼色止住,话里嘴边便没说出口,心里却老大不以为然,。
那九转小还丹果然神效,樊初阳服下不一会儿,便见胸前背后伤处迅速收口合拢,渐渐平复如初,皮肤光滑依旧,竟似从未伤过。再见樊初阳嘴吐长气,缓缓睁开眼来。苏卿和楚天秋看得目瞪口呆,既惊且赞。
樊初阳醒后见自己仍自卧在楚天秋的怀里,挺身脱怀而出,再一看浑身上下,只见衣襟破绽,伤口已然不见,情知自己得救,忙即向几人拜谢。
苏卿见樊初阳伤好的如此之快,实觉意外,遂笑道:“四师兄实该谢得却是叶姊姊,若非叶姊姊的仙丹,师兄还不会好的如此之快。”当下又将叶青青唐羽介绍给樊初阳。
樊初阳听说对方竟是帝王谷来人,又惊又喜,重又几叶青青唐羽见礼之后,说道:“这时我兀自感到齿颊留香,两位又是从帝王谷而来,想必给我服下的便是谷中仙丹‘九转小不丹’吧?”
唐羽不待叶青青回答,抢先说道:“你猜得果对!这九转小还丹炼之甚少,故极为稀贵,便是我和师妹此次出谷,也只每人才赠一粒,以备应急保命之用,师妹那粒现已给你服下,却是没有了,若遇到危急时,便再也没有可保命仙丹了。”想到便说,遂语速又快又急。
第一八一章 力抗魔劫
叶青青见唐羽说得如此直白,生怕对方着恼不爱听,在他说时,不住向他使眼色,欲要阻止再说.可唐羽见叶青青将仙丹给樊初阳服了,心里颇为不快同,只当作不见,仍不绝地将话说完,使得叶青青气不得恼不得,佯叱道:“师兄,你说这些莫不是在咒我吗?”
唐羽实对叶青青又爱又敬又怕,见她生气,也觉自己说话太过,要说些客套话回还一下,又觉丢不下面子,讪讪一笑,神情甚觉窘迫。
樊初阳先听说自己服下的果是九转小还丹,心里又惊又喜,再听唐羽将话说完后,虽觉话不中听,却不以为忤,更何况他说得又是实话,那九转小还丹乃稀世仙丹,他们自己也一人只此一粒,给了自己服下,此等义举更甚于救命之情,心里好不钦服,当下又向叶青青唐羽深施一礼,口里说道:“青青公主和唐少侠的认举深恩,实令樊某惶恐,现下无以为报,容当后报罢!”
唐羽也非小气狭隘之人,先前说得那些气只是心急叶青青没有保命仙丹,此次与魔教交战,若遇有不测,岂不可虑,无心之语,并无他意,此时见樊初阳说得既恭且谦,甚是得体,不觉有些脸红,忙不迭还礼说道:“在下刚才话说得太过,实无他意,还望樊兄不要恕罪则个?”
樊初阳嘴里连说“哪里哪里”,两下既将话说开,心无芥蒂,相处甚是融洽。
楚天秋深知唐羽脾性,气度虽有些小,但人却不坏,想他先说得那些话也非其本意,还怕樊初阳听了着恼,正自担心,后见两人将话说开,坦诚以待,反情谊加深了,这才宽心大放。
苏卿性情温和娴静,并不以为唐羽说得有何不妥,果无楚天秋那般多虑,根本未那些话放到心里去。
这时叶青青忽道:“樊少侠伤势方愈,不便劳动,还是先在一旁掠阵,待我四人再去助两位师兄出困。”一面说着,一面招呼唐羽楚天秋苏卿,直向另一个黑色去球飞去。
樊初阳想到自己被魔兵围困甚久,不仅受伤,还险些没命,幸得四人救得及时,而王志谨和沈轻云二位师兄与己同样被困,现下尚不知吉凶如何,听叶青青让自己袖手一旁,又岂能甘心?随四人之后同飞过去。
那九转小还丹果然神效,樊初阳只服下这会工夫,不仅外伤痊愈,便连功力已全然尽复,催动剑遁,追上前飞四人,与之并驾齐驱。
楚天秋和苏卿见此情形,越发惊叹九转小还丹的神奇。
这一次五人联手,所使神剑法宝俱是威力绝伦,不等飞近黑色云球,便齐都放出,五道光芒,幻成五色霞光,祥辉潋滟,彩霞千重,齐向巨大的黑色云球中射去。
那黑云妖氛里的魔兵妖人又如何能敌挡这五样世间神兵,纵横捭阖间,魔兵首先被消灭,助战的乃是长臂鬼和无耳怪,两妖人在魔兵给消灭之后,见势不妙,便想遁光,五人又岂能容两妖人再逃,五样神兵往中一合,只一绞,便将二妖人绞得骨碎肉烂,形神皆灭了。
五人殊杀二妖人后,随又指挥神兵扫荡黑云妖氛,将被困之人救出,那人却是沈轻云。
沈轻云与魔兵激斗了一天,身上亦受了伤,却较樊初阳稍轻一些,出困之后,人也未曾昏迷。
唐羽暗道:“华山老祖门下弟子果然个个非凡,玄功剑法更是神妙莫测,若换作是我与魔兵这般激战一天,恐也难以周全。”不禁对华山众弟子心生钦佩,见沈轻云身上血渍斑斑,神情委顿至极,当下不暇思索,取出自己那粒九转小还丹便欲给他服下。
樊初阳忙即止道:“唐少侠切毋如此,你的心意我和三师兄已然心领,九转小还丹还是先收起来吧。”一面说,一面从自己怀里取出一只小葫芦,从里面倒出两粒丹丸,给沈轻云服下。
唐羽既然将九转小还丹取出,实是诚心诚意,被樊初阳止住,拿在手里进退委谷,甚觉窘迫,口里讪讪地道:“此区区九转小还丹又算甚事?樊兄不令令师兄服用,莫不是我之前说话唐突,还在生我的气?”
“唐少侠又何出此言?”樊初阳笑道:“唐少侠实是误解了我了,并非是生你的气不令师兄服用这九转小还丹,实乃用不着服用。我和几位师兄身上带有疗伤丹药,因之前我受伤较沈师兄重,当时又昏迷过去,无暇取服,青青公主义重出手,给我服下九转小还丹,已然使我惶恐难安了。现下我已然给我沈师兄服下疗伤丹药,虽不如九转小还丹的神效,却也妙用无比,当然毋需再服那九转小还丹了。唐少侠心意已领,九转小还丹还是收回罢。”
唐羽虽听樊初阳如此说,可是自己心里终觉怏怏,九转小还丹拿在手里,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甚觉尴尬。
叶青青见状,遂对樊初阳笑道:“我曾听家父说起,贵门中也炼治一种灵丹名叫‘回春丹’!此灵丹神效无比,不在九转小还丹之下,不知你给令师兄服下的可是此灵丹吗?”
樊初阳含首称是。
唐羽听两人这般问答后,正好化解了自己的尴尬窘境,就势收回九转小还丹,情知是师妹故意给自己解围,遂向她看了一眼,两人俱是心照不宣。
沈轻云服下回春丹后,伤口血流已止,只是收拢合口较缓一些,精神已然恢复,随即向叶青青和唐羽行礼相见,谢过援手之义。
樊初阳和沈轻云既已先后出困,唯有王志谨还未脱困,几人俱都忧心不已,也没再说几句话,便一同又向最后一个黑色云球飞去。
先前五人分作四路飞逃,魔兵也果然中计,分散追来,各自为战,遂在凌空霄汉之间形成四个绝大的黑色云球。楚天秋苏卿一路,樊初阳一路和沈轻云一路先后扫荡群魔后出困,唯有王志谨还被困在最后一个黑色云球中。
沈轻云虽服下回春丹后,伤势仍未全复,见二师兄王志谨仍被困,强撑飞去相助。六人合在一处,势力巨增。各放飞剑法宝在前,人飞在后,光芒万丈,异彩纷呈,疾如星矢。
六人还未飞近黑色云球,忽见从球里射出一道烟火,紧随其后又飞出一人来。先飞出的那烟火,直向六人迎了上去,与前飞的飞剑法宝相一接触,便被绞得烟消星灭,转眼湮没无踪。后面随出那人见六人来势如此厉害,自己万不能挡,在烟火绞灭的同时又退回黑色云球里去了。
那人倏现倏退,虽极迅速,但楚天秋眼尖,还是看出那人的容貌,正是沈香亭,当即心里想道:“之前就给你逃了,这次狭路相逢,既然再次撞上,就绝不能再让你给逃了。”嘴里清叱一声,手指清雾剑,剑光突出,当先向黑色云球中沈香亭退隐处飞去。
苏卿也认出沈香亭,心里对他恨极,当下不约而同急催剑光,映雪剑也一同飞出,与清雾剑同时冲向黑色云球。
清雾剑和映雪剑飞得快,竟还有一样法宝也不遑多让,一道碧色疾如流星,与清雾映雪二剑不分先后同时冲入黑色云球中。楚天秋见此心里一动,看出那碧光正是唐羽所使的碧玉小斧。见那小斧虽不起眼,威力竟也如厮,与清雾映雪二剑也不分伯仲,心里甚为惊异。
六人各尽全力,神剑法宝便不免分出了优劣,清雾映雪二剑和碧玉小斧并驾前飞,后面才是叶青青和王志谨樊初阳的法宝剑光,分作两起,前后相距不过半路许,一前一后星驰电掣般冲入黑色云球中。
六人联手施为,剑光法宝威力绝伦,黑云妖氛中的魔兵如何能挡,只在其中飞掣一匝,群魔尽歼,黑色妖氛给剑光法宝来回一绞,先化作丝丝缕缕,如黑绸轻纨,随即经罡风一吹,消失得无影无踪。
群魔荡尽,妖氛消散,敌方竟还有一人在空中与王志谨纠斗不休。只见那人鹰鼻尖嘴,两眼又小又圆,双耳尖尖遮没在乱蓬蓬的长发里,形容活脱脱得像个鹰隼。而此人绰号也恰恰叫“鹰隼怪”,身列魔教十二怪之一。
此时那鹰隼怪浑身烟火缭绕,甚显狰狞,正指挥一样形如锄头的怪异法宝与王志谨的剑光斗得正酣。
王志谨先与那此魔兵苦战了一天多,早已精疲力乏,后来沈香亭和鹰隼怪突然出现,王志谨又如何能吃得消,接连受伤,正岌岌可危之时,沈香亭看到远处有人来援,遂向鹰隼招呼一声,抽身出去迎敌,却一去再未回来。
鹰隼怪见王志谨已是苦撑,强驽之末,眼见便可杀敌取胜,沈香亭抽身而去,正中下怀,自已若能杀了王志谨,却是大功一件,后见沈香亭一去不回,也未在意。
鹰隼怪正加急施为,欲将王志谨一举击杀之际,恰楚天秋六人赶到,瞬间招荡群魔,解了王志谨之围。
第一八二章 神兵天降
鹰隼怪万没料到敌援来势竟如此神速,且各个神剑法宝都是威力无比,晃眼间那些魔兵已然消灭殆尽,而沈香亭这时不见,想必已然先机遁逃,独剩自己,孤身奋战,绝无胜理,当机立断,收回锄形法宝,便欲抽身遁走.
此时鹰隼再想逃,为时已晚,楚天秋六人又再岂通容他逃去,早已各指剑光法宝,将鹰隼怪圈住,四下往中间一合,那鹰隼怪竟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给绞得尸骨无存,神形俱灭了。
六人杀了鹰隼怪后,再找那沈香亭,哪里还有他的人影,先疑他被已方剑光法宝所杀,又觉不可能,凭沈香亭的魔功邪法,不可能轻易被杀,当是见机得快,退回云球后便即遁逃走了。再次被他从手下逃走,楚天秋和苏卿皆觉忿忿难平,可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
六人各收剑光法宝,然后并飞到王志谨身旁,只见他一身道袍,破绽多处,鲜血浸透了大半身子。
“二师兄,你伤势如何?重也不重?”沈轻云樊初阳和苏卿三人毕竟师门情重,见状之下,抢先惊呼道。
王志谨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虽受了几处伤,幸都是些皮肉外伤,不妨事的,你们也无需担心。”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粒回春丹吞下。
沈樊苏三人见二师兄嘴里虽说得轻松,可身上所受的伤着实不轻,幸他玄功道法还在已方之上,才能撑到现在,后见他吞服下回春丹后,脸色也立变得红润,这才将心放定。
王志谨初识叶青青和唐羽,不知二人来历,以目询视沈樊苏三人,沈轻云醒悟,当即一番介绍后,两人相互行礼相见。王志谨说道:“此次魔教大举东犯,我华山一门首当其冲,若非青青公主和唐少侠即时赶来相援,怕我华山一门将要遭到灭顶之灾了。”说完,喟然一声长叹。
叶青青道:“现今魔教猖獗,我正道之士倍受凌虐,正该同声共气,抵抗魔教,以保我正道长存。此次我与唐师兄正是受了家父所嘱,出谷援助华山共抗魔教,正是份内之事,王师兄就不要太客气了。”
随即顿了一顿,又道:“想数十年前,魔教刚刚崛起,那时帝王谷正值鼎盛,正道之中唯有我帝王谷与魔教相抗,魔教渐渐势大,而我帝王谷终因势单力孤,险些被魔教所灭,经这些年苦苦经营下来元气仍未恢复。老祖乃当世第一人,门下共收下五弟子,尽得真传,各个道法通玄,独挡一面。而大师兄范圆曦更是心有大志,誓要创出华山门派,做出一番大事业。正此华山一门方兴未艾,魔教已然视作在背芒刺,借此次东犯,一鼓而歼之。此我正道正值生死存亡之际,我帝王谷又岂能作视不理?”
当叶青青将话说完,自王志谨以下,沈轻云樊初阳连苏卿一起重向她揖身行礼,称赞拜谢。
楚天秋虽不属于那门那派,当听了叶青青的一番话后,也甚是钦佩她竟能说出如此一番激昂的话来,受也说话感染,大有意气风发,与魔教一决高下之感。
此时天色已暗,青空云净,星河耿耿。几人凌空伫立,头上星星几乎触手可即一般。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王志谨忽然心里一动,似有感应,忙即运神默算,却是大师兄在千里传音,发来急救声。王志谨大惊,对沈樊苏三人说道:“大师兄现在有难,召我们急速往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沈轻云樊初阳苏卿听到大师兄有难,都是心急如焚,忧形于色。
叶青青忽道:“既然范师兄现在有难,我和唐师兄也不能袖手,当与一同往援。”说完,转首目注楚天秋,似询他之意。
楚天秋笑道:“此时正当同仇敌忾,同抗魔教,范师兄有难,我当然也不能置之不理?当同往之!”
王志谨先还担心楚天秋叶青青唐羽三人事完他去,此时听他们都愿同往援助,自是多了一份力量,喜出望外,又谢过三人的高义。正说之间,范圆曦又传来求救之音,王志谨知情态急迫,遂不再多作客套,招呼众人速速往援。
七人汇在一处,七色遁光幻成异彩,从夜空中飞过,后面留下一条长长的余芒,尤如彩虹经天,壮丽无伦。
一面前飞,王志谨一面忧急地道:“先时我们前飞分散魔兵之时,就曾发现一股魔兵折向东北,当时也未在意,现在想来那股魔兵当是冲着我华山去的。此时华山只留有大师兄坐守,独力难支,非万不得已,大师兄也难不会传音呼救的。”听他这么一说,几人都是心里发急,将那遁光都催到了极处。
飞不一会儿,暗夜中便见前隐现出一座上插霄云,挺拔孤的绝峰,几人情知华山要到了。飞近华山,天上虽说星光暗淡,几人都是神目如炬,看出华山上静荡荡的,不见有一丝激战情象。几人正欲往华山上落去时,忽听苏卿道:“大家快看!莫不是大师兄在那吗?”
几人闻声向苏卿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华山西北方向百里之外,暗云滚滚,妖氛冲天,间更夹杂着电掣雷鸣,声势甚是骇人。
几人看那黑云妖氛,正与自己与魔兵激战时的情景相似,便知范圆曦定在那里,当即几人折而向那里飞去。
百里距离,晃眼便至。临到切近,几人看得越发清楚,却见黑云翻滚汹涌,妖氛激越冲天,双方斗得正酣。
因黑云妖氛遮目,内中也看不真切,只见一道剑光满空乱掣,如银蛇矢矫,神妙莫测,挡者披靡。王志谨看那剑光眼熟,正是大师兄宝剑放出的剑光,料知再无差错,大师兄定然被魔教围困在此,遂向身旁几人招呼一声,当先放出剑光,向黑云妖氛中射去。
余下几人也不敢怠慢,纷纷出手,神剑法宝还未等飞近黑云妖氛,便见从里面射出数道星火黑烟,将几人神剑法宝挡住。
几人之前扫荡群魔所向披敌,无可抵挡,此时见那黑云妖氛与前一样,满以为神剑法宝所至,群魔授首,不免轻敌。当见已方神剑法宝被几道星火黑烟挡住,大为吃惊。随见那几道星火黑云与神剑法宝乍一相交,或感不敌,稍一抵挡便又重缩回黑云妖氛里。几人见状越发的没了顾忌,随同前飞的神剑法宝一同冲入黑云妖氛之中。
几人冲入黑云妖氛中后,运使神剑法宝满空飞掣,枉以为一举扫荡群魔,不料神剑法宝先还能运使自如,到后来渐觉得神剑法宝如受吸力,运使渐感滞涩,越到后来越受吃力,几人这才觉出不妙,再想将神剑法宝收回,竟觉黏住一般,收不回来,不禁都骇然失色,吃惊不已。
这团黑云妖氛横亘于凌霄苍穹之间,外表看似与几人之前所破的黑云妖氛相同,可当几人冲入之后,才发觉上当,不仅神剑法宝受制,就连眼前漆黑茫茫,目不能视。仗着几人功力通玄,目力如神,竟也只能透视周身丈许方圆。几人甫一冲入黑云妖氛之中,便即分散开去,此时彼此失了踪迹,互相不能呼应,成了各自为战。
楚天秋先还仗着清雾剑神威,在黑云妖氛中纵横开捭,锐不可挡,可过不一会儿,便觉出不妙,见剑竟不能收回,心里一急,人反向剑光处迎了过去。眼见清雾剑的光芒就在前面不远外,可楚天秋越发靠近,越觉身如陷泥潭一般,前进困难。又恐清雾剑失陷被夺,一边前进,一边死命回收,人与剑光相向而行,却都迟缓滞怠,明明相隔不远,就是无法收回。
“臭小子,这清雾剑你无德拥有,还是归了我吧!”黑云妖氛中传来怪异的说话,之所以称为怪异,是这声音说时前半句又粗又高,像个男声,而到了后半句则变得又尖又细,很像女人声音。
楚天秋听那声音如此怪异,已觉吃惊,待又听他要夺自己清雾剑,更是吓了一跳,嘴里叫道:“又是何方妖孽,只管作神弄鬼,还不快快与我现出原形!”
那怪异的声音嘿嘿嘻嘻一笑,说道:“我就在你的眼前,只是你看不见罢了!”仍是前半句男声,后半句女音。
楚天秋闻言心里一凛,同时就前眼前一花,似有一道淡淡的影子飘过,鼻端还嗅到一股幽香,似兰似麝,像是女子的体香。那香味甫一入鼻,楚天秋便觉头晕脑胀,竟要昏迷,暗叫道:“不好!这香味有毒!”急忙屏住呼吸,好在他见机的快,毒气吸入较,略一运功,便将嗅入体的毒气化解。同时心灵感应,觉到那清雾剑好似被一股大力吸引,竟欲挣脱而去,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
第一八三章 殊斗
楚天秋与那清雾剑早练到心灵相通,身剑合一,剑一旦放出,对方便绝难夺得去.此时楚天秋正将清雾剑缓缓收回,只距不过数丈远,竟觉有股大力吸着它往外缓缓飞去,清雾剑失了驳驭,心灵几受重创。
楚天秋用尽全力往回收剑,可那剑仍自渐渐远离自己,剑身竟有感应,剑光忽明忽暗,在黑云妖氛中或前或后,载沉载浮。正自相峙之际,忽听得一声清叱,一道白色剑光斜刺里飞来,来势虽缓,却是不可阻挡。
随听黑云妖氛中一声惊呼,暴叫道:“臭丫头,竟敢伤我,待我一同收了你俩的剑。”似乎那妖人受了伤,前半句是粗暴男声,后半句又成尖细女音。
楚天秋见那剑光,已知来人是谁了,又惊又喜,嘴里说道:“卿妹,我在这里,速速与我汇合。”黑云妖氛中,神是运足目力也看不甚远,当楚天秋声音未落,眼前一花,苏卿闻声已然飞到。
两人合在一处,匆忙间也无暇说话,但见苏卿竟不将剑回收,指使映雪剑向黑云妖氛中射去,同时嘴里说道:“你想收我二人双剑,看你是否有这本事。”清雾剑在映雪剑飞来之时,如日月争辉,光芒大盛,挣脱那股吸力,同映雪剑一同向黑云妖氛中发声处飞去。
那妖人嘴里说要同收双剑,并非大话,实因他早在黑云妖氛中布下邪法,敌人无论是何飞剑法宝,只要一入其中,便受邪法禁制,威力再难施展。但他还是低估了清雾剑和映雪剑的威力,不仅受了映雪剑一击,还挂了伤,已然心怯,再见双剑合璧,威力大长,不敢抵挡,见势不妙,忙即飞身遁走了。
楚天秋和苏卿见对方说完那话后,再无回声,便知人已遁走,当下收回双剑,又恐对方暗中偷袭,化成一道剑光紧紧护在身外。
“对方定是魔教中的能手,魔功邪法甚是厉害,若非卿援助即时,恐我的清雾剑早给他夺了去。”楚天秋犹有余悸,嘴里对苏卿又说道:“自入这黑云妖氛之中后,我们几人便失了联络,先还甚为卿妹担心,现见你平安无事,我便可放心了。”
苏卿凭空而立,身外剑光萦绕,越发显得冰肌玉映,容光照人,美秀难描,嫣然一笑,说道:“我一入到这黑云妖氛中便觉出不妙,好在早机得快,抢先收回映雪剑,同时发现你们几人已然不见了踪影,心里不免忧急,更不敢冒失出手,用剑光护住周身,在黑云妖氛中乱撞乱闯,想与你们汇在一处。因有剑光护身,飞得倒也不觉滞阻。其间也曾撞到些许敌人,俱都是些蟹兵吓将,或是看出我的剑光厉害,一触便都避逃了。一路倒也畅通无阻,正飞时便看这边剑光耀目,知你在与敌相斗,临到切近才看出你形势吃紧,故放出映雪剑助你御敌。不想对方说得那大的口气,却是个胆小鬼,还没交手,便即逃走了。”
楚天秋道:“那妖人邪法甚是难测,我与他交手至最后,竟连他的样子都未看到,卿妹来得突然,妖人猝不及防,虽说受了伤,仍是不可大意。”
苏卿听完,正色道:“我与魔教交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敌人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我虽是这般说,却哪里又敢轻敌大意?”
楚天秋便因自己一时的轻敌,险些失手丢了清雾剑,先还怕苏卿犯自己同样的错误,后听她如此说,顿时放宽了心。两人略一商议,便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分开,合在一处先寻到同来的其他几人后,再做下步打算。
这黑云妖氛茫无际涯,几人自入到里面后,便如泥牛入海,再无音讯。楚天秋和苏卿合在一处,身外有剑光护住,在黑云妖氛中漫无目的地乱撞。飞寻了有顿饭的工夫,中间有几次与魔兵交手,有前车之鉴,也不用放出飞剑,只往上一冲,那些魔兵与身外护身剑光一碰,便即灰飞烟灭,比之前杀敌更是爽利的多。
正飞间,隐见前面黑云妖氛中一红一碧二道光芒闪烁明灭,沉浮不定。黑云妖氛虽然遮目,但那二色光芒甚是耀眼,老远便能看到。楚天秋见状,又惊又喜,对苏卿道:“看那两色宝光,定是青青公主和唐羽在那边,我俩快飞过去,和他们合在一起。”苏卿点了点头,两人遂径直向前加急飞去。
两人飞到近前,果听黑云妖氛中喝叱连声,听出果是叶青青和唐羽两人正与人对敌。
“青青公主、唐兄我和卿妹来助你们了!”楚天秋扬声叫道。
随听对面传来叶青青的声音,说道:“楚公子苏卿妹妹我们在这边,先过来与我们汇合。”
楚天秋和苏卿循声飞去,果见叶青青和唐羽两人正并肩御敌。宝光辉映中,对面敌人也看得甚清,共有三人,其中一人却是端木青云,另两人也相识,正是前番逃走的山雕怪和青头鬼。
三人合斗叶青青和唐羽,因两人法宝在黑云妖氛中受到邪法禁制,威力难展,而对头三人却不为所禁,此消彼长,叶青青和唐羽已显不支之状。恰在此时,楚天秋和苏卿即时赶到,看出两人形势不利,齐喝一声,同时手往前一指,身外清雾剑和映雪剑化作二道剑光,直取对面三人。
双方已斗了多时,端木青云三人眼见便要取胜,突见楚天秋苏卿赶来,都是一惊。尤其端木青云见到苏卿后,心里一阵意乱情迷,怔了一怔后,无心再战,对那两同党说声退后,收回空中玉环,当先隐入黑云中不见了。
青头鬼和山雕怪识得楚天秋和苏卿二人手里神剑的厉害,见两人飞来,已心生怯意,当听到端木青云喊退,正中两人下怀,不等清雾剑映雪剑飞到,两人忙迭都抽身退走,没入黑云妖氛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清雾剑和映雪剑因受黑云妖氛中邪法的禁制,去势较缓,才给三人从容退去,若换作往常,端木青云三人绝难全身而退。眼看着三人轻易遁走,楚天秋和苏卿却也无可奈何,随将双剑收回。
四人汇在一处,略说前情,楚天秋苏卿才知叶青青和唐羽两人飞入黑云妖氛中后,便与其他人分散,好在两人一直相伴而飞,并未分散。黑云妖氛中,目力所及俱是漆黑一片,暗影中魔兵络绎攻来,两人仗着法宝神妙,虽受邪法禁制,那些魔兵兀自不能抵挡!
那些魔竟畏不避死,前仆后继,环攻不止。叶青青和唐羽何曾见过这等情景,一面抵御魔兵,一面心里叫苦不迭,俱都想道:“那些魔兵竟好似杀之不尽,如此这般下去,我二人纵不给魔兵杀死,也得累死。自身都是难保,更何遑救人?”虽想与其他人会合,却有魔兵围攻不休,所飞之处,尽是魔兵,哪里又寻得到其他人的影踪。
因两人不知眼里所看到环攻不止的魔兵,尽都是障眼法,邪法惑目,真正的魔兵为数并不多。两人只是一时不察,受了蒙蔽,早晚自会发觉。
两人见对方只同魔兵一味环攻,满以为技俩不过如此,正一味与魔兵纠斗,黑云妖氛中忽飞来一环形碧芒,那碧芒来势极速,两人猝不及防,险些被击中。幸是唐羽眼明手疾,见黑云中碧光一闪,已飞到近前,暗叫不妙,便即指挥那柄神斧迎了上去。
唐羽所使神斧乃帝王谷中镇谷之宝,名曰“帝王神斧”,此次他与叶青青出谷往援,谷主叶随风担心唐羽恐难应付,故将此神斧赠他。
自上次楚天秋来到帝王谷,唐羽因误会生恨,与楚天秋比剑,险些败在他的手里,心里一直忿忿难平,那次之后便又与楚天秋定下半年之约。
唐羽正愁楚天秋清雾剑神威,自己纵然再苦练剑法,也恐难是他对手。虽然一直都在苦练剑法,但每想到此不觉得意兴阑珊。
此次谷主叶随风派唐羽和叶青青往援华山,同御魔教,并将镇谷宝物神斧相赠,心想若狂,暗道:“我有此神斧相助,足可与楚天秋的清雾剑一争长短了。”便欲趁此出谷机会与楚天秋作一了断。
帝王神斧平常时只法这四五寸大小,却可随心所欲,大小由心,端得变化莫测,神妙无比。自与魔教交战以来,神斧神威大展,锐不可挡,威力与清雾映雪二剑竟不遑多让,唐羽见状,心更惊喜。
此次为援救范圆曦,冲入黑云妖氛中后,唐羽和叶青青便与其他分散,两人幸仗着神斧和宝梭神威,才勉力应付。那环形碧芒来得甚是突然,加之黑云妖氛遮目,待发觉时已到眼前。唐羽和叶青青正指挥神斧宝梭抵御魔兵的环攻,见到环形碧光射来,唐羽又恐叶青青受伤,当下不顾自身安危,忙即指挥神斧迎了上去。
第一八四章 神斧震魔胆
帝王神斧猛然间暴长数十上百倍,巨大的斧身,放射出万丈光芒,径向那环形碧光斩去.两下乍一相撞,便见火花四射,星雨纷飞,将四下黑云妖氛都激荡的往外如lang般翻涌出去,当中现出一大片真空,随见对面显出一人来,面白如玉,隐含煞气,正是端木青云。在他身旁,还伴着青头鬼和山雕怪。
此次魔教倾巢出动,魔教主本以为仗着魔教势众,直捣华山,万无不用之理。不料华山老祖早就料到,做了布属。不等魔教寻来,主动出击,诱敌将魔教分散成数股。端木青云本与双妖之一的人妖作一路,率领一股魔兵直捣华山。此时华山上只留范圆曦坐守,恐魔教来袭毁山华山根本,故不等魔兵赶来,主动迎了上去。两下遂在距华山百里外相遇,一番激战过后,范圆曦终究力单,何况对方两位主将俱是魔教中绝顶的高手,独木难去,见势不妙,这才传音呼救。
那人妖和端木青云见对头呼救,先还在冷嘲热讽道:“你那几个同门现在怕都自身都难保,又怎会回来救你?”恰在此时,魔教中败逃下来几人纷纷赶来相会,其中便有蜃妖、沈香亭,青头鬼和山雕怪。
人妖先见几人败逃下来已觉吃惊,再一问其他人竟都死在对头手里后,更是震惊。随即叮嘱众人,毋要在援兵赶到之前,将范圆曦杀了,回去也好向教主交差。有了后来几个魔教能手的加入,范圆曦形势更加危急,故才连番呼救。
及见楚天秋几人赶到,蜃妖沈香亭等败逃下来的四人早就心怯,不敢迎战,人妖无奈,只得使他们四人斗范圆曦,自己和沈香亭分别迎截来援之敌。
人妖在黑云妖氛中老远便看出来援之敌中有两道剑光,其长经天,气势如虹,厉害无比,知那便是教主极欲得之的清雾映雪二剑,妄想夺来献于教主,可得大功。仗着黑云妖氛中又有自己布下的邪法禁制,再厉害的飞剑法宝入到这里,威力也大打折扣。
人妖趁对方分散走单,首先觑定了楚天秋,打算夺到他的清雾剑后,再去夺苏卿的映雪剑。眼看清雾剑便要得手,苏卿赶来,终还是功亏一溃。
端木青云看出来人里有苏卿,因不想与她对敌,故选上了唐羽和叶青青。因见两人始终不曾分开,且手里神斧宝梭又都厉害无比,自己恐难应付,遂强将青头鬼和山雕怪拉来,以三敌二,足可取胜。
端木青云虽不识唐羽叶青青来历,待看到两人所使法宝仙术,一眼便认出是帝王谷的人,心想道:“为对付华山一脉,我教已是拼尽全力,兀自难以应付,此时就连帝王谷也掺合起来,更加的不好应对了。”想及此,便改了先前主意,与青头鬼山雕怪略一商议,打算先且隐伏一旁,伺机偷袭。
黑云妖氛中虽有邪法禁忌,魔教一方却不受禁制,无论相隔多远,都能将对头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唯有楚天秋一方才能受到邪法的禁制,目不能及远,飞剑法宝受阻迟滞,自是大打折扣。
端木青云和青头鬼山雕怪隐伏一旁,觑准机会,突然向唐羽和叶青青出手,幸是唐羽应变神速,才使两人免受创伤。
当端木青云放出玉环时,青头鬼和山雕怪也各将手指一点,从二人指尖上各发出一股黑烟,也向唐羽叶青青射去。两妖人发出的黑烟夹在黑云妖氛中本不易被看破,谁知端木青云发出玉环去势较快,与对方放出神斧两下相交,将四下黑云妖氛激荡开去,恰将两妖人发出的黑烟显了出来。
叶青青也是在唐羽指挥神斧迎击玉环时,才发觉黑云妖氛中还隐伏着厉害能手趁机偷袭,看清对方面目的同时也看到间杂在黑云妖氛中的那两道黑烟,叶青青气急败坏,嘴里清叱着,已然指挥宝梭向那两道黑烟迎了过去。
端木青云发出的玉环与唐羽的神斧相交,虽然无恙,可是青头鬼山雕怪所发出的黑烟却给宝梭两头所发的尖芒一绞便烟消云散。
叶青青绞灭了那两道黑烟后,仍自指使着宝梭向端木青云三人所立之处飞去。
端木青云见那宝梭飞来,两头发出万丈光芒,威力无比,锐不可挡,此时黑云妖氛激荡四散,中现真空,宝梭没了禁制,来势极快,而自己的玉环兀自与唐羽的神斧缠斗,不能回援,忙即提醒青头鬼山雕二人小心,随后将口一张,喷出一投白气,将那宝梭挡了一挡,黑云妖氛已然四下合拢,宝梭重受禁制,飞得越发的慢了。端木青云三人趁势各施手段,向唐羽叶青青急攻不止。
叶青青所使宝梭因两头尖中间粗,形似枣核,故名曰“银核宝梭”!此宝梭乃其母谷主夫人所用宝物,威力自不必说。此次帝王谷主派唐羽和叶青青出谷往援华山,见谷主赠唐羽神斧,谷主夫人见状,遂亦将宝梭赠与了叶青青。
唐羽叶青青两人虽有神斧宝梭两样法宝,可是黑云妖氛里的邪法也甚为厉害,神斧宝梭受到禁制,威力便打了折扣,对方又是魔教中的能手,两人又如何能敌?斗不一会儿,渐落下风,生死存亡之际,恰巧楚天秋和苏卿赶到,惊退了三人。
四人合在一处后,互说前情,遭遇都是大同小异,既合了一起,都提议不能再分散。当下叶青青说道:“同来七人自入这黑云妖氛中后便即分散,现在我们四人又合在一处,纵然黑云妖氛中邪法厉害,神剑法宝威力打折,但四人力量合在一起,也足可抵消,非万不得以绝不可再分开。不仅华山大师兄范圆曦被困这里等待援救,便是同来的王沈樊三位师兄也分散到不知何处,更是让人忧心。我们四人现在同飞同止,不将这四人寻到救出,绝不罢手。”
叶青青虽是一介女流,却遇事沉稳,思维敏捷,处事果断,俨然成了几人的首脑。当她说完,三人自是都无异议。
略一商议后,叶青青便将四人逐一分工,因楚天秋苏卿唐羽使用神剑神斧威力绝大,只管进攻御敌,而叶青青宝梭威力较弱,负责防守,专护四人安全。分派完毕,叶青青首先将宝梭化成一道银光,将四人紧紧护在中间,另三人则各施神剑神斧,化作清白碧三色光芒,如经天长虹般往前面黑云妖氛中飞出,四人则紧随其后。
四人这么一分工,有攻有守,无形中正克制住了黑云妖氛中的邪法。清雾剑映雪剑和帝王神斧又都是仙府奇宝,合在一处,威力倍增。但见三色光芒在黑云妖氛中纵横开捭,所过之后,那黑云妖氛如热火融雪,纷纷消散,便连隐伏在其中的魔兵也是挡之立死,鬼哭狼嚎之后,变得魂飞魄散。
转瞬之间,黑云妖氛之中便被四人扫荡出偌大一个空白,妖云无法再往中间汇合,云中邪法便消了作用,四人飞遁和神剑法宝再不受禁制,威力尽恢。
四人见状大喜,均知破敌在即,当下便各使全力,前飞的双剑和神斧光芒暴长数十上百倍,四下随意飞掣,夭矫若龙,又扫荡出大片空白。
苏卿担心四位师兄的安危,一边前飞,扫荡群魔妖氛,一边传音呼叫,过不一会儿,果听回音,只是断断续续,不成片段,仿佛相隔遥远。
四人循声飞去,双剑神斧开道,所过之处魔兵妖氛如风扫落叶,热汤沸雪,不可阻挡。又飞有一会儿,就见前面妖云中光芒乱掣,四人情知有人在彼拼斗,随即指使双剑神斧四下扫荡,万丈光芒一阵乱掣之后,又现出大片空白。
妖云消散,空中现出激战双方来。一方是魔教中仅存能手,有人妖蜃妖,二魔沈香亭端木青云和青头鬼山雕怪;另一方正是华山四杰,范圆曦王志谨沈轻云和樊初阳。这一场正魔大战,真个斗得惊天动地,山河变色。
魔教中因占有人数优势,又都是教中能手,已占上风。华山四杰虽尽得老祖真传,又因身处妖云之中,处处受制于人,玄功神通尽难施展,渐渐难支,眼看形势危遽,生死只悬于瞬息间,恰巧救兵赶到。
楚苏唐叶四人甫一赶到,立将交战又方四下的妖云荡尽,外围虽还有黑云妖氛弥漫笼罩,却也不再往中间汇聚。此时那黑云妖氛已是徒有其表,便如一个中空的蛋壳,外围那层蛋壳虽未戳破,却已脆弱至极。
华山四杰见到四人赶来,先是一喜,待又见身外妖云消散,飞剑便不再受邪法禁制,威力陡增,心里更是狂喜,精神也为之一振。
魔教一方见到四人一到,妖云邪法便破,形势立转,俱都又惊又怒。不等对方合在一处,魔教一方已分出两人向楚苏唐叶四人阻截了过来。
第一八五章 妖和蜃
向楚苏唐叶四人阻截过来的两人正是人妖和沈香亭.此时双方正面相对,四人这才看清那人妖的真面目。只见他生得颇为怪异,一张脸左半白右半青,白得那半细皮嫩肉,好似吹弹得破,便连那只眼眼都又媚又亮,勾人心魄;青得那半横肉凶像,青筋暴突,半脸黑须,根根见肉,那只眼睛又大又圆,突出眶外,好似蛙眼。
身上穿着那衣裳也甚是特别,左半身是红裙,右半身是青衫,像极两件男服女裳合缝在一起似。身上衣裳颜色分明处,恰与脸上白青交合处形成一条直线,直与将整个人中分一般。每每张口说话,半句男音,半句女声。
此前楚天秋和苏卿曾与人妖在黑云妖氛中交过手,却只是闻其声,未见其人,此时正面相对,看清他的面貌之后,心里都是一凛。
那人妖先夺楚天秋清雾剑不成,反使自己受创,心里正觉恚怒,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瞪着那一双迥异的双眼,娇叱一声,双手一弹,便从十指尖上发出十道黑烟星火,直向前飞的双剑神斧迎去。
之前人妖与楚天秋交手时,几欲将清雾剑夺到手,正是苏卿即时赶到,才功败垂成,本就心有不甘。此时见清雾剑和映雪剑合璧飞来,便欲出其不意,将双剑同时夺去。人妖虽知双剑威力,还有那神斧碧光也甚是厉害,但凭着自身上百年的修为,自认还可应付,何况还有沈香亭从旁相助,有抵挡神斧碧光,自已专心夺剑,满以为必能到手。
人妖如意算盘打得虽然好,却仍有遗算,那便是沈香亭。沈香亭与楚天秋等人交手数次,每每都是惨败而逃,早就胆丧心灰。此时与人妖同来阻截四人,本不想来,也实是强人妖不过,硬着头皮,心里实是怯惧得很。
人妖不知就知,自己独挡清雾映雪两神剑,由他去挡帝王神斧,哪知沈香亭稍与神斧相交,便觉出神斧威力无俦,竟不在清雾映雪二剑之下,自己竟不能挡。他本就心怯,再看出不敌,哪有心恋敌,闷不出声化作一道黄烟,遁逃而去了。
人妖发出的那十道黑烟星火正与清雾映雪二剑缠斗,几次想要夺剑,不仅不成,反觉二剑威力非比寻常,自己还是使出浑身解数,才免受其害。不仅不能敌,夺剑更成奢望,才知自己之前实是自信过头,算盘落空,叫苦不迭。
当沈香亭逃走后,神斧回援双剑,人妖才发觉沈香亭人已不见,知他逃走,心里又气又恨,嘴里更是大骂不休。
双剑已难敌挡,再加上神斧相助,人妖勉强抵挡一会儿后,那十道黑烟星火接连给双剑神斧绞灭,惊骇之下见不能胜,随即发出一声尖利的怪叫,转身回飞,与蜃妖等人合在一处,还妄望凭几人联手扳回败局。
在人妖和沈香亭分出去阻挡楚苏唐叶四人时,便留下了蜃妖、端木青云和青头鬼山雕怪继续缠斗华山四杰,此时双方人数相当,华山四杰飞剑又威力尽复,渐渐扳回劣势,两下斗得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人妖不敌,败退下来,虽加入了战团,可是对方也有四人加入,且人数上还占着优势,各个神剑法宝又都厉害无比,魔教一方更有沈香亭见势不妙,首先逃走,气势不免一沮。
魔教几人见形势不利,万能取胜,都心灰气沮,萌生退意。正在这时,忽听从西面遥空传来一声厉啸,啸声又尖又利,闻之令人胆丧心惊。
当那啸声乍起时,听之还似甚远,啸声未落,竟已到了近前。魔教一方败局已定,正自心慌失措,闻到啸声后,都是脸现喜色,神情笃定,精神也为之一振。
那啸声一落,一张巨大的怪脸透过外围那层黑云妖氛,出现在双方面前。怪脸甫现,大口张处,发出一连串的喋喋怪笑,说道:“几人不知量力的小辈,竟敢与我魔教相抗,自寻死路,拿命来罢!”说着,巨口一张,喷出一股烈焰。
“休得张狂,我来也!”随着话声,从黑云妖氛中透过一只巨掌,恰将巨口喷出的烈焰挡住。
空中那怪脸见巨掌出现像是一惊,随见巨掌将烈焰化解,并向自己击来,怪叫一声,嘴里说道:“华山老祖,我定与你没完。”话音未落,怪脸已然消失,余音袅袅,到最后一个字时,已时不可闻。
那只巨掌突如其来,惊走怪脸后,便缩回黑云妖氛里,随之不见了。双方倏忽来去,前后只在眨眼之间。
魔教一方先听啸声,便知教主亲自出马,谁知刚一露面,便被随后出现的巨掌惊走,看出对方也有后援,而那后援正是华山老祖。
华山老祖只一出手,便惊走了魔教主,余下那些魔教妖孽顿也吓破了胆,无心再战,只呼啸一声,自人妖蜃妖而下,纷纷败逃,晃眼间便都消失得踪影皆无。
当魔教妖人去后,外围那层黑云妖氛便没有禁制,随听连珠般爆响之后,那层黑云妖氛如戳破得气球,化作丝丝缕缕,瞬间便消散不见。
黑云妖氛散尽,只觉金光耀眼,霞彩潋滟,不觉间竟已天亮,太阳都升起老高了。
楚苏唐叶四人飞过去与华山四杰合在一处,互相见过,说起前情,才知王志谨沈轻云樊初阳三人入到黑云妖氛中后,便与其他四人分了联系,幸是三人紧俟一起,没有分散。三人仗着师出同门,功力相当,飞剑合在一处,妖云中邪法禁制虽然厉害,三人倒还足以应付。
三人一面抵挡魔兵进攻,一面商议如何行动,俱都提议同来七人既已失散,索性各自行动,已方三人还是先去救大师兄为好。
此时魔教一方已然分头去迎楚苏唐叶四人,一时将三人疏略过去,也未顾忌,倒让三人轻轻易易便寻到了大师兄范圆曦。
范圆曦此时正受蜃妖和沈香亭的围攻,当三人赶到时,本有机会轻松将人救走,因受妖云中邪法禁制,行动受阻,加之人妖和端木青云青头鬼山雕怪等受挫回援,以多敌少,顿成缠斗之势。
魔教一方本以为妖云中邪法禁制厉害,便是舍了楚苏唐叶四人不理,他们也一时绝寻不过来,正可趁此机会先将华山四杰除掉,再回头去对付四人。一时太过自信妖云邪法,不免托大,却给四人轻易突破,寻了过来。
魔教见势不妙,溃败而去,两下合在一起,互相前情,都觉胜得实是侥幸。
苏卿因与大师兄范圆曦初次机见,说过话后,在空便又重新见礼,范圆曦双手将苏卿扶起,笑道:“早就听说恩师收了个既有仙根又很灵慧的小师妹,今日一见果然丰彩非凡,可见恩师所说不虚呀!”
苏卿脸上微微一红,道:“大师兄谬赞了!”
楚天秋对范圆曦也早有耳闻,此时见他羽衣星冠,仙风道骨,飘然出尘,亦不禁为其风采所折,既羡且佩。
范圆曦又与叶青青唐羽说过几句话后,并谢过援手之情,然后转头向楚天秋看来,嘴里笑道:“楚公子之名,我早已从三位师弟口里听过。三位师弟说起楚公子时无不钦服有加,此时一见,果然慧骨仙根,气宇不凡!看楚公子将来成就,早晚当成仙流人物。”
唐羽听范圆曦对楚天秋这一番夸赞,心里甚不以为然,何况他此来还存着欲与楚天秋一较上下的心思,范圆曦只顾夸赞楚天秋,而对自己说话时却轻描淡写,甚觉不公,越想越气,不由得冷哼出声。
范圆曦不知唐羽和楚天秋之间的过节,听唐羽冷哼声,不觉得一怔,心想:“这唐羽既是帝王谷主高徒,怎会如此失礼?”虽然这般想,脸上却装出听不见的样子,一副淡然。
叶青青颇觉尴尬,狠狠地瞪了唐羽一眼,吓得唐羽再也不敢出声了。
楚天秋心知肚明,倒也无所谓,坦然一笑,便即放过。
范圆曦对楚天秋唐羽叶青青说道:“三位援手之情,范某感恩不言谢!但此处距华山已近,三位可否随我到鄙处盘桓此日,让我略备薄茶,以作待客如何?”随即又转头向苏卿笑道:“小师妹与我也是初次相见,华山更未去过,此次正好机会,正和随我回华山认认家门罢?”
苏卿道:“小妹久欲到华山拜见大师兄,实因事多牵绊,直到现在都未成行,如此大好机会,我当不然错过。小妹久未到华山拜见大师兄,还望大师兄不见对我见怪才是呦?”
范圆曦呵呵一笑,说道:“哪里!我又岂会是那小气之人!”说完,不由得脸显痛色,眉头微微一皱。
苏卿见状一惊,忙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王志谨正立在范圆曦的身旁,见状之下,忙用手托住他的手臂,暗中探试腕脉,随即嘴里惊道:“大师兄,你受了伤,却怎也不说,还要硬强到现在呢?”
第一八六章 情和义
众人先前见范圆曦说笑自若,谁也没理会到他竟受了伤,此时闻言才发现他脸色苍白,显然所受内伤颇重,不禁都是一惊.
范圆曦苦笑道:“我这点伤不碍事的,大家不要太过忧心。”嘴里虽如此说,实则与魔教拼斗功力耗费颇具,此时便是连飞遁都是困难了。
王志谨探过范圆曦的腕脉,心知肚明,当下甚话也不说,取出一粒回春丹纳入范圆曦的嘴里。
范圆曦也不再撑强,将回春丹吞下后,暗下运气调息,只一会儿工夫,便见他脸红渐转红润,众人见状更加惊叹回春丹的神效。
见范圆曦服下回春丹后,功力稍复,已然无恙,众人将心放定,便欲同返华山。
楚天秋忽地一阵心神不宁,想起此时柳如烟兀自独留在城中小院里,甚为担心,暗想:“我与卿妹自前夜离城去除那妖龙以来,连番变故,已然过了两天两夜,将柳姑娘一人留在城里现在也不知怎样了?临走时便看出情形有异,而丫环小兰更不知去向,甚为可疑。只因当时除妖龙心切,也未来得细问。魔教此次大举东犯,她切莫受到波连才是?”想及此,心里反越发的担忧。
此刻众人本以前飞出一段了,楚天秋只顾想着心事,也没跟上。苏卿发觉他没有跟前来,回首望去,见他兀自立在原处怔怔出神,当即重又飞回,嘴里问道:“秋哥哥,你莫不是有甚心事?”
楚天秋正踌躇着要不要跟苏卿说出心事,苏卿察言观色,已然明了,说道:“秋哥哥莫不是再担心如烟姊姊吗?”
楚天秋给她识破心事,脸上不由得一红,叹道:“此时柳姑娘独留城中,而小兰又不知去向,我心里真得很为她担心!”怕苏卿误会生气,随即忙又解释道:“卿妹莫要生气,我对柳姑娘只是兄妹之情,绝无他意!”
“哪会呢?”苏卿不以为意,嫣然一笑,说道:“我现在也和你一样,很悬念如烟姊姊!不如这样,我同你一起现在就先回京城去见如烟姊姊可好?“楚天秋见苏卿竟未生气,甚为惊喜,闻声之下遂点头道:“你能和我同去当然最好了。”随即将头一摇,又道:“你与范大师兄又是初次相见,既答应随回华山拜谒,又怎能怎行他去,况还有帝王谷的青青公主和唐羽唐公子,故你更不走离开,还是我一个人回京城的好。”
苏卿虽然很想随楚天秋同去京城,可也觉得他所说甚是有理,略一沉呤,说道:“我先还担心你一人此去京城,若有甚变故,一人应付不来。魔教刚刚败逃,此去京城倒不会有甚险阻,且方才我听闻大师兄言说师父他老家现正在华山,我实当过去拜见,故就不随你去京城了。”
楚天秋点头道:“我此去京城绝不多作耽搁,将柳姑娘安置妥善,我便来华山寻你。”
“便这般定了罢!”苏卿一面说着,一面回头看去,那几人见自己两人没有跟上,正停在前面等着,随即嘴里又道:“你现在只管自去,回头我自会代你向几位师兄和青青公主和唐公子言说的。”说完,又向楚天秋点了点头,便转身向来路飞去,与那几人合在一处,将原因向几人说明,几人自是无话可说,纷纷向楚天秋招手示意,互定后会之期,然后回转华山。不提。
楚天秋别了众人后,一路疾飞,直奔京城而去。头顶碧空如洗,脚下白云悠悠,或成团,或成缕,奔马一般向后退去。
正自前飞,楚天秋忽听身后传来飞遁之声,来得极快,瞬间便追临身后,并听有人说道:“楚兄暂且慢飞,我与你尚有话说!”
楚天秋闻声便觉一怔,停飞转身回看,果见追来的正是唐羽。见他只是一人,心里纳罕,待他飞到身前,嘴里问道:“不知唐兄追我有何贵干?”
唐羽道:“不知楚兄可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吗?”
“约定?”楚天秋怔了一怔,说道:“你所说得又是什么约定?”
唐羽冷冷地道:“楚兄好快的忘性,难道你月前离谷时,我俩所定的比剑约定你竟忘了不成?”
楚天秋恍然,说道:“这个约定我倒没忘,只是我俩定得乃是半年之约,这才过了月余,难道唐兄现在便要与我比一高低不成吗?”
唐羽道:“此次我和师妹虽说受师父所派,出谷共抗魔教,实则我正好欲借此机会,将你我之间的约定做一了断,难道楚兄不愿赐教吗?”
楚天秋此时正急回京城,无暇与他比斗,故说道:“现在却是不行,待我回到京城办完事后,再与唐兄赐教如何?”
唐羽并不知楚天秋回就所为何事,还有以他故意推拖自己,冷笑一声,说道:“楚兄莫不是拿话在敷衍我吧?此时我追了上来,便为得趁此机会与你了此约定,难道楚兄怕了不成?”
唐羽一向心高气傲,因前次在帝王谷虽与楚天秋比剑打成平手,也认为奇耻大辱,誓要胜他不可,遂才定下后约。后也究其不胜原因,认为楚天秋无非仗着清雾剑神威才没败在自己剑下,故对清雾剑也颇为忌惮。
此次出谷,谷主竟将镇谷神斧赐与他。这帝王神斧威力不亚于清雾剑,有此神斧相助,唐羽无异如虎添翼,要胜楚天秋当不再是难事。因唐羽有此把握,觉得稳操胜,故才急于要和楚天秋做一了断。
楚天秋实因担忧柳如烟,急于回京城,哪有心意和他比斗,见他气势咄咄,一再相逼,心里也不禁有气,想道:“此次我们一起敌御魔教,同心戮力,生死与共,以为经此一来,比剑约定便当作罢,谁知你竟如此心胸狭隘,紧逼不放,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想及此,气往一撞,口里便道:“唐兄既然苦苦相逼,我若不从,岂不显得胆怯了?好!我俩现在便比一高低,作一了断!”
唐羽道:“楚兄果然爽快!”当下两人拉开架式,便欲动手。
这时忽见来路飞来一朵祥云,来势极快,转眼到眼前,祥云敛外,现出一人来,正是叶青青。
叶青青先与众人同飞往华山,一边飞还一边与苏卿说话,并从她口中得知楚天秋此去原因,待一回头,却不见了唐羽,知他定是追楚天秋比斗去了,放心不下,随后便追了下来。因唐羽去得早,飞遁较慢,怕追不上,故才施祥云仙遁随后追赶。好在还算即时,到时两人还未曾动手。
叶青青又气又恼,狠狠地瞪了一眼唐羽,说道:“师兄,你难道非要与楚公子绝一胜负不可吗?”
唐羽绝决地道:“上次在谷里我与楚兄未分胜负,心里实是不甘,此次既碰一起,正可作一了断。”
叶青青气急败坏地道:“师兄,你不觉得这般显得太过小气了吗?何况我听卿妹妹说,楚公子此去京城实有要事,你却还在此时与他纠缠不清,岂不更显得无理取闹了吗?”
唐羽虽然着恼师妹说自己无理取闹,但对她又敬又怕,也不敢发作,只是冷哼一声,也不言语。
叶青青不理唐羽,随又向楚天秋说道:“我与卿妹妹虽是初见,却一见如故,情愈姊妹,也看出卿妹妹对楚公子实是情真爱重,公子此去京城原因,我也听卿妹妹说了,只指望楚公子好自为之,不可辜负了卿妹妹对你的一片真心才是。”神情冷淡,语气更显轻蔑。
楚天秋每与叶青青相对,便不由自主地一阵心慌意乱,此时听她说完,知她误会,脸上一红,也不作解释,口里说道:“其中详情现下无暇细说,好在卿妹知我心意,唯天可鉴。”
叶青青听他说得诚意甚肯,脸色稍缓,说道:“楚公子现在只管去办你的事,至少你和我师兄之间的事,可容后解决。”
楚天秋实不想此时与唐羽动手,听叶青青说完,正合心意,遂向唐羽抱拳道:“唐兄对不起了,在下实有要事,待我此事一了,便往华山寻你,那时我俩再做彻底了断如何?”
唐羽自见叶青青赶来,便知比斗之事难成,后又听她自作主张,使楚天秋自去,心里虽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听了楚天秋话后,嘴里只是冷哼一声,却未回话。
楚天秋也不理会那么多了,向两人挥手作别后,便驾遁继续向京城飞去。
唐羽和叶青青见楚天秋飞远,自是转身飞回华山。
楚天秋只飞了顿饭的工夫,便却到了京城。在城外无人处落地,然后疾奔进城,径向柳如烟小院而去。
楚天秋想到柳如烟独留小院,总觉有事发生,心神不宁,故一路也不曾耽搁,当回到小院时,却见院门虚掩,院里更是静悄悄的,一种不祥之感,袭上楚天秋的心头。
第一八七章 佳人己杳
小院里情物依旧,只是静荡荡的不见人影.楚天秋径直奔到后院,在小楼下轻唤“柳如烟”的名字,不见回音,这才快步上楼,只见人去楼空,佳人芳踪已杳。
楚天秋心想:“柳姑娘去了哪里?莫不是遇甚不测了?”随即重又前院后院寻了一遍,仍是毫无线索,急得他如欲发疯一般。不仅将小院寻遍无果,便连院外左近也都寻遍,仍是不见人影,越发心急如焚,暗道:“柳如烟和小兰两个大活人绝不会凭空消失,可是却又去哪了呢?”忽又想道:“莫不是趁我不在,那李林桧又带人将其掳走了不成?”
楚天秋还不知那李林桧已死,见柳如烟人既不见,自然便想到人被他掳了去。当下楚天秋直奔李林桧的巢穴,到后才发现也是空空如也,不仅李林桧不见,便连他那些手下仆人竟也一个不见了。
楚天秋将那巢穴翻了个底朝天,仍是一无所获,只得怏怏重回小院。见到小院依旧,佳人却已不在,不由得一阵黯然。
在后院小楼上留连一番后,重回到前院自己所住的屋里,楚天秋颓然地坐在床上,怔怔地发起呆来。眼前闪现出柳如烟的一顰一笑,才发觉自己对她竟是那般的刻骨铭心。
“柳姑娘人倒底去哪了?是生还是死?”楚天秋心里一遍一遍地问着,可是却无人能回答他。
楚天秋目光忽然瞥到床前的桌上放着一张纸笺,困他之前心乱神迷之下,竟未发现。拿起那纸笺,却见上面写满绢秀的小字,一看便知是柳如烟的文笔。楚天秋将纸上留字看完,已是悲痛欲绝,泪流满面。
原来柳如烟在纸笺上的留言,将自己如何又给李林桧掳走,以至**受辱,又得沈香亭相救才脱离虎口,并由沈香亭杀了李林桧一伙为已报了仇之事详细说了。最后又说道:“妾身虽知公子心有所属,妾身只想保全清白之身,那怕伴在公子左右,便是为仆为奴也心甘情愿。但妾身清白以亏,残花败柳,无脸再面对公子,之前便死意已萌,只为再看公子一面,现在心愿已了,我死也可瞑目了。公子毋为我伤悲,妾身来世当还为公子为奴为仆。”落款是柳如烟绝笔!
楚天秋将纸笺上留字看完,既悲且痛,失神之下,那张纸笺从手里滑落到地下。
这一突如其来的打击,好似晴空霹雳,楚天秋毫无心里准备,悲痛欲绝,眼泪无声地往下流,心都似碎了一般。
楚天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便如没了魂魄的躯壳一般,行尸走肉,呆呆发怔。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天秋才渐渐缓过神来,心想:“柳姑娘一身清白毁在了恶人李林桧的手里,才至她走上绝路。李林桧既已被沈香亭杀了,实是死有余辜。”随又想道:“见笺上留言,显然柳如烟死志早萌,当在我和卿妹走后便寻了短见。可是这院里既不见她的尸首,却又哪去了呢?”又是一阵悲怆。
楚天秋随又从怀里取出一方绢巾,绢上还题着一首小诗,正是上次运河边上分别时,柳如烟所赠,他一直都贴身藏在怀里,此时拿出再看,睹物思人,不由得肝肠寸断。
楚天秋正自伤心之际,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异响,似有人飞落院中。楚天秋便是一怔,忙即将绢巾放回怀里,随后抢出屋去,却见院中果落下一人,云裳锦衣,花容玉面,正是苏舜。苏氏双姝苏舜苏卿容貌一模一样,旁人或难分清,但楚天秋自小与两人青梅竹马,自是一眼便能分出谁是谁来。
“你又怎会来这?”看到苏舜突然现身于此,楚天秋甚觉意外,口里冷冷地问。苏舜的所作所为虽觉可恨,但楚天秋一直当她作亲妹妹一般,故只是生她的气,却一点也不恨她。
苏舜乍见到楚天秋显然也很吃惊,怔了一怔,强笑道:“秋哥哥,你不是与卿妹妹还有母亲在一起吗,怎么也一个人回这了?莫不是放心不下如烟姊姊,回来看她了?”
楚天秋听苏舜口气显然还不知道自她走后所发生的事,当下将脸一觉,说道:“那**为什么要偷跑,这两**又都哪里去了?”
苏舜嘟着嘴,兀自装出没事的样子,说道:“母亲非要带我回家,我也不愿,只好趁其不备偷偷溜走了。”随又问道:“现在母亲在哪里?她也来这了吗?”说话间,还紧张地四下张望。
楚天秋叹道:“你不用再担心了,舅妈已然自己回家去了。”
苏舜听后,长舒一口气,笑道:“这样就好!母亲终于再也不逼我同她回家了。”稍稍一顿,斜睨着楚天秋,又道:“卿妹怎未和你在一起?”
楚天秋正伤痛柳如烟之死,精神恍惚,此时听苏舜提到苏卿的名字,心里一震,怔了怔,说道:“卿妹现在华山。”
苏舜道:“你却不和卿妹在一起,却怎又回到这里来了?”随又冷冷地道:“我对你的情意,你也知道,却一再拒绝,口口声声说爱得只有卿妹一个,可为何还背着卿妹回这里与柳如烟幽会?”
楚天秋给她一顿抢白,说得哑口无言,怔了好一会儿,才嚅嚅地道:“我此次回到这里,并非如你所说,实因先见柳姑娘情形有异,心里胆心,故再回来看看,这事卿妹也知道的。”随即又黯然道:“谁知回到这里后,却不见了柳姑娘的踪影,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岂不令人忧心。”一面说着,一面返身回屋将柳如烟所留那纸笺从地上拾起,拿出给苏舜看。
苏舜拿过纸笺只略看了看,便知上面大意。见上面只提到她**受辱经过,并未说出幕后还有主使人,更未提到自己的名字,显然她还不知自己便是幕后主使之人,这才将心放定,把纸笺还给楚天秋,脸上兀自还装出一副惊异的样子,口里叹道:“竟还有这事,如烟姊姊真是可怜呀!”显得既伤痛又怜悯。
楚天秋心里悲痛,几乎泪又要下来了。
忽听苏卿说道:“秋哥哥也未太过伤心,如烟姊姊现在并未死,当还活得好好的。”
楚天秋闻言一喜,忙问道:“你又怎知,莫不是你曾见过如烟姑娘?”
苏舜心想:“柳如烟清白已亏,反正她也无脸面再纠缠着秋哥哥,就便将她去处说出,对我当也不会再构成威胁了。”随即口里说道:“就在之前不久,我恰在城外见到如烟姊姊,和她在一起的还有那沈香亭,看两人行色匆匆,我还曾何意欲何往,如烟姊姊只说要随沈香亭回魔宫,话也未多说上一句,便被沈香亭带着飞走了。因这小院里遗留着我的一些物件,想回来取走,谁知又撞见了你。”
楚天秋听完,又惊又喜,不敢相信,遂又问道:“你所说果是真得?”
苏舜笃定地回道:“千真万确,我绝没骗你。”
楚天秋不疑有他,暗道:“如烟姑娘还没死,真是天大的好事!”随即将眉一皱,又想道:“可是如烟姑娘又怎会和沈香亭走在一起了呢?”
苏舜好似看穿了楚天秋的心事,嘴里说道:“你一定心里纳闷如烟姊姊怎会和沈香亭在起了罢?”随即轻轻一笑,又道:“如我所猜不错,则是如烟姊姊**李林桧之后,又蒙沈香亭搭救,感激涕零,便欲以身相报。况且沈香亭早就喜欢如烟姊姊,也不嫌她非完璧之身,故两人一拍即合,便走在了一起。”
楚天秋听苏舜说得虽不尽然,倒也合乎情理,现下知柳如烟人既无恙,去向已明,宽心大放,遂展颜笑道:“舜妹妹分析得果然在理。”
苏舜见他笑了,怔忡了一会儿,口里忽问道:“秋哥哥,若我也失踪不见了,你也会如担心如烟姊姊这般,担心我吗?”
楚天秋没防她会有此一问,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苏舜见他不回答,心里一阵伤痛,幽幽叹道:“可见如烟姊姊在秋哥哥的心里,竟比我还重要。”说完竟转身出院走了。
楚天秋追去院时,却见下面小巷空空,哪里还有苏舜的影子?怔了怔后,又得回到院里。
佳人已去,院中景物依旧,后院小楼更是兀自孤立,好似佳人俏影,孤芳难赏,独自嗟呀!
楚天秋既知柳如烟已随沈香亭而去,虽觉意外,而人犹还,终还甚是欣慰。手里兀自拿着柳如烟所留的那纸笺,偶尔看上一眼,字字泣血,触目惊心,忽悲忽痛,真个柔肠百转,不能自己。
忽地,楚天秋心里一动,那纸笺上留字,看了第一遍还不觉香甚样,可当他再看过二遍之后,才觉出笺上留言好多前后矛盾,不合情理之外,随即想道:“如烟姑娘笺上留言,指出小兰已然遭了李林桧的毒手,可是在她重回小院后却没看到小兰的尸体,至今都不知小兰尸体哪去了,岂不怪哉?”
第一八八章 闯魔宫
楚天秋细算时日,柳如烟事发之时自己恰陪苏卿在山洞疗毒,遂又想道:“如柳姑娘所言,沈香亭赶到时,已然**于李林桧之手,不早不晚,到得又岂不太过巧合?”越想越觉其中破绽越多,已然隐隐猜出其中关键,只是一时不敢确定罢了.
随即又暗道:“若果真如我所猜想的那般,这一切当是沈香亭早有预谋,一手策划的,怕是如烟姑娘还蒙在鼓里,尚不自知。现人更被他骗回魔宫,前途未卜,实令人堪忧。”心里忧急,遂下定决心,想道:“我绝不能袖手不管,当要将如烟姑娘救回。”情知此时柳如烟与沈香亭当早到了魔宫,想那魔宫乃魔教重地,岂是外人可随便进出的?要将柳如烟从魔宫里救出,更是难比登天。
楚天秋既决心已定,那魔宫便是地狱天罗,也要闯上一闯,不将柳如烟救出,绝不罢休。
想到此去魔宫救人,自己一人势单力孤,若能有个帮手是最好了,楚天秋转念又想:“往魔宫救人,无疑自投罗网,凶险万分,难否全身而退尚不自知,却怎还能连累他人,要去便我一人足矣。”想罢,便一刻也不再耽搁,将那纸笺收回怀里,离了小院,出到城外,驾起剑遁直向西方魔宫而去。
魔教立教已愈百年,根深地固,势力遍及宇内,而其根本重地便在西昆仑山。那西昆仑山地广势险,绵亘数千里,魔宫所在又极为隐秘,外人绝难找得到。
楚天秋虽知魔宫便在西昆仑山,可是却不知其底细,当下急于救人,也无暇多想,驾着剑遁便直奔西昆仑山而去。
京距西昆仑山数千里,楚天秋剑遁神速,也足飞了半日方才到达。越往西飞,天气越冷。刚飞临西昆仑山脉,便见前面万峰杂沓,冰崖千仞,茫茫一白。望眼所及,俱是积雪不消,坚冰匝地,满目荒寒。
楚天秋漫无目的地巡着西昆仑山飞了一圈,仍未寻到那魔宫所在。正往前飞时,忽见前面一峰壁仞千寻,直插云霄。
那峰自腰间以下尽是白雪皑皑,亘古不化;峰得上半截则是云遮雾笼,茫茫一片,目力竟无法看透。
楚天秋见那峰除高险之外,也无异处,当时也未理会,正欲绕峰而过,忽听那峰上云雾中隐隐传来几声钟响。
楚天秋闻之一怔,心想:“我已将西昆仑山整个寻遍,仍未找到那魔宫所在。虽说魔宫所在必是个极隐秘之处,且四下还有邪法禁制,以我现时目力,当也能看破。可是飞了一圈,仍无发现,唯独这峰上还未寻过。这峰只知其极高,因有云雾遮蔽,也不知其有多广,既闻钟声,何不飞上去一看究竟?”
当下打定主意,楚天秋也不再作飞绕之想,驾着剑遁往上飞升,径云中峰巅飞去。晃眼间没入云雾中,放眼四下,尽是茫茫云雾,饶是目力如神,竟也看不过多远。
那云雾层竟甚是厚密,楚天秋升飞了好一会儿,才冲出云雾。乍出云雾,顿觉满眼生花,红日当头,碧空如洗,自身所在竟在万丈高空中。再看那峰巅,已然矗立云端,高出霄汉,在云海中如小岛般,只露出一尖。
因离得还远,隐见峰顶甚是广阔,并有云台楼阁隐现其中。楚天秋见状一喜,暗道:“果然在这里了!真没想到魔宫竟会建在这万仞峰顶之上。”
魔宫在望,高空绝境无可匿形,楚天秋更不敢大意,当下取出天遁神衣,将其穿在身上,一片清光闪过,人即不见。
楚天秋知道魔宫中会邪法魔功的高手如云,且禁制森严,自己只身独闯魔宫无异于以卵击石,飞蛾投火,一不小心便被发觉。幸有天遁神衣可隐身形,又恐剑遁飞时声音惊动对方,故将飞速放缓,敛去遁光,慢慢地向魔宫靠去。
中间相隔还足有上百里,当楚天秋渐渐飞近峰顶魔宫,看得越发真切。才看出那峰顶上已给整个削平,方圆足有百里,并在平地上建起大片楼阁。远远望去,云雾缭绕中,隐见琳宇金阙,红栏碧榭,奇树异花点涰其间,直如仙境一般。
楚天秋心想道:“谁承成魔宫竟也建得如此富丽辉煌,直如仙境,若不知底细的,怎又会想到这里便是恶传天下,威名远震的魔教总宫。”
楚天秋仗着天遁神衣隐形神妙,悄然飞抵峰顶,将身落在僻静处,已然身处魔宫仍未给对方发觉。
楚天秋所立之地,正是一处突出的平崖,下临无地,四望云外,云霭苍茫,什么都看不见,是个极险峻僻静之处。
楚天秋初次到魔宫,地理不熟,也不知自己处身所在,不敢冒然行动,稍一打量眼前情景,前面有一道矮崖挡住视线,隐形转过矮崖,却见前边竟是一片花林,灿若云锦,花大如碗,多不知名。花林外面还有一个十亩大的方塘,水清见底,荇藻纷披,寸鳞可数。
楚天秋这里见到此等美景,颇为惊异,心想道:“我没来到魔宫之前,还想魔宫将是一个晦暗幽僻,不见天日,如地狱一般的所在,若非亲看,谁会想到魔宫竟景丽无比。”
此时楚天秋反倒犯了愁,偌大的一片魔宫,竟不知柳如烟人在何所,又如何才能寻到她?随即又想道:“我对这里毫无所知,瞎闯乱撞,绝不可取,最好办法能擒到一个魔兵,逼问清楚之后,才定行止。”可是放眼看去,花林方塘间静荡荡的,竟看不到一个人影。
楚天秋看出此种情形有异,更不敢大意。恰在花林方塘中有条小径,顺着小径走出不远,已然渐渐深入魔宫内部。
楚天秋算计自入魔宫已来,已有小半时辰,深入魔宫,却仍未见到一人,不觉反常。再往前走,绕过一道红墙,忽迎面走来一队魔兵,面目狰恶,个个手执钢叉矛,叉尖矛头上烟火缭绕,势甚骇人。
两下正迎面相对而行,楚天秋猝不及防,幸仗着隐了形,才没给那队魔兵发现,忙不迭避过一旁,屏过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刚才还想擒人来逼问,正发愁见不到人,此人虽见到魔兵,可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又不最轻举妄动,只得忍下没敢动手。既待魔兵过后,才继续往前走。
有了这次惊吓,楚天秋再也不敢走正道了,尽拣那些僻处无人的地方走。仗着隐形神妙,中间几次遇到魔兵巡逻,俱被他轻松避过。想擒人来问,却也无机会下手。
那魔宫方圆上百里,殿宇房屋不下数千间,楚天秋身入如中,如入迷宫一般,左转右绕,不一会儿便迷失的方向。
正胡乱往前走着,又见前面走来两个头梳丫髻,年方十二三的少女,似是丫环仆人。楚天秋正愁无下手机会,见到对方只是两个丫环,乃绝好下手机会,遂悄隐在一旁,欲等两人从身边走过时,出其不意,下手擒之。
那两个丫环兀自不觉,一边走着,嘴里还一边说着话。其中一年纪稍大的丫环口里说道:“此次举教东犯,不想惨败而归,教主雷霆震怒,这其间我俩当要谨惧做事,莫是触了晦头,惹祸上身才好。”
另一个年幻稍小的丫环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说道:“姊姊也太过小心了,我俩在宫中不过是最下等的用人,谁又会注意到我们。我们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先那丫环又道:“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为妙。”随轻轻一叹,又道:“若有可能,谁又愿在这里受那无尽的折磨。”
楚天秋见两人越说越近,正要出手,忽又听有人哈哈一笑,说道:“你俩个好大胆子,竟敢在这里随便胡说,不怕被教主知道,将你俩打入十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吗?”随着话声,从旁边现出一人来。
楚天秋本以要出手擒人,见又有人来,便即收手,当看清来人之后,又惊又喜,暗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来人正是沈香亭。
沈香亭在魔教中身份自是显赫,那丫环乍见是他,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忙即跪倒,磕头如蒜,嘴里不住地求饶。
沈香亭沉着脸,对着那年纪稍大的丫环说道:“刚才听你之言,心有异志,竟似有叛教之意,想知道我教向有教规森严,绝不容许教人生有异心。若有那心生异心,叛教之人,惩罚也是最为惨酷,不仅剥皮剜心,便那魂魄都要拘禁,受那无尽苦痛,永远也不得解脱。你一个小小丫环,竟也敢口出妄言,难道真得不知怕吗?”
那丫环给他一吓,面容惨变,身子一软,顿时瘫倒在地。
第一**章 现形
那丫环本就胆小,经此一吓,更是心胆俱裂,目定口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那稍小的丫环,也吓了个魂飞魄散,怔了怔之后,嘴里求饶道:“云姊姊刚才所说都是无心之语,奴婢可保证云姊姊绝无异心,更不敢有那叛教之念,还望圣使体谅则个,饶过我和云姊姊,且莫向教主告发才好。”
沈香亭冷笑道:“你俩的胆子也太大了些,竟敢胡言乱语,幸是给我听见,若是给别人听去,你俩小命早就不在了。”
稍小丫环人较机灵,听沈香亭口风似有回圜余地,且含深意,忙即道:“只要圣使能在教主面前替我和云姊姊遮掩,但凡圣使吩咐,我和云姊姊无不惟命是从。”
因沈香亭好色荒yin之声,魔宫中人人尽知。那年纪稍小的丫环名叫莺儿,年纪虽小,却是早熟,颇有姿色,见沈香亭自出现后,一直拿眼看着自己,便误以后他对自己有意,心里遂想:“只要不到教主面前告发了我和云姊姊,便是依了他又如何!”
加之沈香亭人本就长得英俊,更御女有术,善讨女人欢心,又有那个少女不动心?那个女子不怀春?那莺儿也是个**坯子,料定沈香亭必是此意,打定主意后,将心放定,站起身,眉目传情,媚眼流波,便往沈香亭身上靠去,同时嘴里还说道:“只要圣使肯高抬贵手,放过我和云姊姊这次,我和云姊姊便都唯你是从,做奴做仆,干什么都可以。”
沈香亭本也含有目的,故意拿话先吓一吓两人,见两人果然上勾,而那莺儿更是主动投怀送抱,正中下怀,一把将她拥在怀里,上下其手,好一阵摸索,一边亵笑,一边嘴里还啧啧称道:“不仅是个聪明人,果然还是个美人坯子,正合我的喜好。”
那莺儿偎在沈香亭的怀里,也不反抗,任他在自己身上胡为,脸上还笑盈盈地道:“那圣使算是答应我了。”
“答应了!我不向教主告发你俩就是了。”沈香亭嘻嘻一笑,伸手又将地上兀自跪着的云儿拉起,一并拥入怀里,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嘴里随又说道:“只要你俩肯听我的话,我就绝不向教主告发就是。”
那云儿先给沈香亭一吓,几乎破了胆,后也听出话里有话,所有所指,又见莺儿主动勾引拉拢,沈香亭果然吐口不去告发,这才将心放定。
云儿出生良家,自小便被魔教掳了来,做些杂事仆役,自小身在魔宫耳濡目染,天良已泯,此时为求自保,便也什么都豁得出去,被沈香亭拥在怀里后,也是极力卖弄,迎合讨好。
楚天秋隐身一旁,看到三人如此不堪的场面,口里直骂“晦气”,心想沈香亭在场,再想擒那两丫环问话,已是不以能。又不愿在这里多呆,便欲悄悄离去。
这时忽听沈香亭说道:“我现正有一事,想要两位帮忙去做。”
莺儿和云儿已然给沈香亭揉弄得正自情热,因顾忌着光天化日之下,不敢太过放放肆,嘴里一边轻轻呻吟着,一边问道:“圣使有事只管吩咐就是,还说帮甚忙呢?”
沈香亭笑道:“要你俩做得事也很简单,就是我从外面一同带回个女子,因她初到这里,无人照料,故请你俩去照顾她的起居。”一边说,一边将两人放脱,然后又余犹未尽地长出了一口气。
莺儿云儿两人离了沈香亭的怀后,一边收拾凌乱的衣裳,一边说道:“圣使既从带回个女子,想必那女子一定是个绝色佳人吧?”语气中却显出一些酸意。
楚天秋本欲要走,听到这里后不由得心里一动,将身顿住,想道:“三人口里所提到的那女子想必便是柳如烟姑娘了。”随即又想道:“我正愁无法找寻柳姑娘的下落,正巧在这里听到,真是天助我也!何不随他们暗中跟去,定能找到柳姑娘所在之处。”打定主意,便不再走,屏住呼吸隐在一旁。情知沈香亭邪功魔法甚是厉害,又恐给他发觉,故丝毫也不敢大意。
当下又听那丫环云儿问沈香亭道:“我和莺儿去照料她也是理所应当,但不知她现在何处,我俩又该怎么做?”
沈香亭笑道:“你俩且先随我来,到那我自会吩咐怎么做的。”说完,一手拉起一人,转身往来路脚不沾地般地往前飞去。
云儿和莺儿给沈香亭带着,也身不由己地随他往前飞去。
楚天秋也随后跟去,因恐给沈香亭发觉,故不敢跟得太近。眼看前面三人飞出二三里许,进到一座阁楼里。只见那楼高直两层,轩窗翠栏,画栋雕梁,建造得极为精致。
沈香亭带着云儿莺儿到了楼前,遂冲着楼上喊道:“柳姑娘来看,我给你找来做伴的了。”
耳听得“嘤咛”一声,从楼里出来一人,朱环玉佩,云裳雾鬓,正是柳如烟。
楚天秋隐身一旁,乍看那人果是柳如烟,又惊又喜。
沈香亭见柳如烟出来,忙迎上几步,满脸堆笑地道:“我恐你到了这里一人孤单,特意找来云儿和莺儿伺候你,还可以陪你说话解闷,可还满意吗?”随即又将二女介绍给柳如烟。
莺儿云儿乍见柳如烟,也给她那绝世容姿给震慑住了。当她到了两人面前,看得更加真切,越发显得颜比桃秋,色同玉秀,芍药笼烟,美艳绝伦,不由得自惭形秽。
“莺儿给柳姑娘请安!”莺儿首为柳如烟的容姿气质所折,忙即上前行礼。
云儿颇有姿容,一向自诩,当见到柳如烟后也不得不自叹弗如,加之人小气量也小,不由得心生忌妒,勉强向柳如烟行礼请安后,便闪到一旁打起了小算盘。
柳如烟向莺儿云儿略一颔首,神情淡然地道:“有劳沈公子费心了。”
沈香亭笑道:“我平时事多,不能经常来这陪你,有了莺儿和云儿陪你,我也可以放心些了。”随又向莺儿云儿交待几句后,又向柳如烟道:“刚才教主来传我,似有要事,我需马上过去,不能陪你了,好在有了莺儿云儿陪你,我也可以放心去了。”
柳如烟仍淡淡地道:“你只管去好了,我便一个也可以的。”
沈香亭兀自不放心,又向莺儿云儿喋喋地一再叮嘱后,这才匆匆而去。去时好似有甚惊觉,向楚天秋隐身处看了一眼。
楚天秋见柳如烟只两日不见,也似变了个人,更显消瘦了。想起她的变故遭遇,心里一阵绞痛,待沈香亭离开,正中下怀,暗道:“沈香亭在时还不好出手,此时他已然走了,那两个丫环也不似厉害角色,正是出手的绝好机会,此时不将柳如烟速速救走,更待何时。”正要动手,暗中却见那丫环云儿眼珠乱转,脸显鄙夷,似有甚举动。
楚天秋见状,心里一动,便即住身,暗想:“看她倒有何伎俩?”
“柳姑娘,我们这便陪你上楼去罢!”莺儿一边笑道,一边去扶柳如烟。
柳如烟摇头道:“楼上太闷,还是外面敞亮,呆着也舒服一些。”
莺儿笑道:“柳姑娘若觉得闷,不如我俩陪着你外面走一走,这里有好多的美景,你看了一定高兴。”
柳如烟神情漠漠,淡淡地道:“我哪里也不想去,你俩还是在这里陪我说说话罢。”说话间,便就玉栏上坐下。
云儿一直袖手一旁,不说也不动,这时忽走了过去,挨着柳如烟坐下,嘴里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姑娘这般绝世的姿容,也无怪乎沈圣使对你宠爱有加!”
柳如烟初见莺儿云儿,虽无好感,也不厌恶,何况她又素无机心,对二女更没提防。谁知那云儿包藏祸心,因见柳如烟比自己还美,早有忌恨,故趁着与她亲近说话的当空,右手已然悄然地伸向她的后背。
楚天秋早看出云儿没安好心,提防着她对柳如烟有甚不利举动,此时看得更是真切,云儿右手边缘黑烟星飞缭绕,显然要用邪法害人,而此时柳如烟仍是浑然未觉。
楚天秋又岂能容她得手,忙即大喝一声:“孽障敢尔!”现出身来,一掌向那云儿拍去。
云儿也颇会了些邪术妖法,见楚天秋来得突然,顾不得再伤人,忙不迭化作一道白烟,向一旁遁开。
“楚公子!”
柳如烟乍见楚天秋,几疑作梦,又惊又喜,竟怔怔地呆住了。
楚天秋恨云儿狡诈心毒,本想一掌结果了她,不想却给她避过,也甚是吃惊她妖法邪功颇有根基。又见她在一旁现出身来,并未遁远,料知她的妖法不过如此,紧接着又向她飞扑过去,同时嘴里兀自叫道:“哪里逃!”扬手朝她发出一记神雷。
云儿毕竟年小,邪功妖法又只是雕虫小技,见神雷击来,躲无可躲,吓得肝胆俱裂,将目一闭,暗道:“我命休矣!”
第一九零章 失陷
楚天秋突然现身,既恼丫环云儿欲对柳如烟下毒手,又恨她人小奸恶,手发神雷,欲取她性命.神雷去势如电,眼见便要击中,忽听一声轻叱,斜刺里射来一股黑烟,径向神雷挡去。原来却是一旁的莺儿见云儿势危,出手将救。
云儿欲害柳如烟,事做得极隐秘,不仅柳如烟本人浑身未觉,竟连莺儿都给瞒过。加之楚天秋来得突然,乍一现身便对云儿出手,莺儿先是一怔,待回过神时,云儿已然势危,这才忙不迭出手相救。
莺儿和云儿虽自小生长魔宫,并未系统修练过妖术魔功,只是耳濡目染,略习会一些,与楚天秋所习相比,无异与云泥之别,又岂会是他的对手。莺儿所发黑烟不仅未能挡下神雷,反给神雷击散,而神雷去势不减,仍向云儿击去。
眼见神雷便要击中,云儿闭目待死,就听一旁柳如烟突叫道:“楚公子手下留情!”
楚天秋闻声一怔,忙不迭将神雷收回,回头看着柳如烟,愕然道:“这贱婢要下毒手害你,你却为何还要我放过她?”
柳如烟听后,方知原由,看了云儿一眼,见她目蕰凶光,兀自恶恨恨地看着自己,心里一凛,但话已出口,又不能收回,遂对楚天秋说道:“我和云儿只是初识,无怨又无仇,她又怎会害我?何况她年纪尚幼,便是所做也是无心之过,还是放过她这一回罢!”
楚天秋见柳如烟为云儿求情,心里怔了一怔,这时一旁的莺儿也忙跪下一向代云儿求情,一边磕头如蒜。
楚天秋心想:“我此来是为救柳姑娘,人既已寻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魔宫重地,凶险万分,当还是带她速走为妙。”想罢,口里说道:“性命可免,却也是略受些惩罚。”一边说着,一边将手冲云儿一点,云儿顿觉浑身僵硬,不仅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并且浑身又痒又痛,尤如无数只蚂蚁在啃咬一般,痛苦无比。
随听楚天秋冷竣地道:“这只是对你的略施小惩。”
云儿竟是悔不错,心里恨极了楚天秋,只是苦于口不能言,无法骂出口,但那一双眼睛凶光烁烁,满是怨毒神色。
楚天秋见状,知道云儿对自己怨恨已深,就此放过恐怕后患无穷,但放她性命之话既已出口,又不能收回。转念又想云儿微末伎俩,也奈何不了自己,遂将心放定,不再理会。也就因楚天秋这一念之仁,险些害了自己的性命,此是后话。
莺儿与云儿自小长大,姊妹情深,见她受痛,心里不忍,知再向楚天秋求情也是白搭,心想:“听他所言,竟似为柳姑娘所来,宫中禁制森严,若让他将人救走,便是他肯饶我云儿妹妹不杀,恐教主和沈圣使也绝不会放过我俩的。”随即打定主意,趁楚天秋对自己不备,便欲暗中传音呼救。
楚天秋先见莺儿对柳如烟还算恭谨,当自己欲杀云儿时,她又向自己求情,可见她天良未泯,故才没有将她制住,但也早有提防,此时忽见莺儿嘴唇微动,便知要传音呼叫,手疾,出手将其定住,嘴里骂声“可恶”,随又向柳如烟说道:“虽然我即时将她定住,但不知是否暗中已将信送出,此地不宜久留,你现在便随我快走。”
“你又怎寻到这里的?定是舜姊姊告诉你的吧?”柳如烟随即又摇头道:“我不会随你走的。”
楚天秋一怔,问道:“为什么?”
柳如烟凄然地道:“想必我留的纸笺你已看见,我现已是败柳残花,更无面目和你再在一起。”顿了顿,又道:“当时我死志已绝,又想若这般无声无息地死了,心里又有不甘,你与卿妹去了之后,我本想等你回来,再见你一面,在小院里我直等了两天,仍不见你和卿妹回转,故才忍痛将受辱经历写下留你,随后便出城寻了一处僻静之处了断此生。当时我本要投环自尽,已然勒得都闭过气去了,恰在此时又被沈公子救下。沈公子曾两次救我,且对我又是一片真心,我便答应随他来此。”
楚天秋听完,心如刀绞,苦笑道:“你只所以答应随沈香亭来这,便为得不想再见到我是吗?”
柳如烟默不作声,但泪珠儿却已滑落下来。
楚天秋道:“我和卿妹那日与你分别后,实是去白龙观附除那妖龙了。当把妖龙杀了后,却撞到魔教东侵,联合华山四杰还有帝王谷的青青公主和唐羽,直与魔教拼斗了两日两夜才将其击退。当我返回小院时,却不见了你的人影,看到你留下的纸笺,我心里也甚是悲痛。这时舜妹恰也回转,从她嘴里得知你随沈香亭回魔宫后,我便也追了来。那沈香亭乃魔教妖人,你跟他在一起绝无好结果,所以我定要把你从这救出去。”
柳如烟听楚天秋说得真挚肺腑,不禁动容,心意刚一动摇,便即想道:“我清白已亏,残柳败花,不配再和楚公子在一起,何况他已有心上人,两人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又何必去打搅他们?”想及此,将心一横,口里说道:“说不上救不救的。我本自愿随沈公子来这的,何况沈公子对我又好,我已委身于他,所以不会再跟你走的。”
楚天秋听后,浑身一震,呆了一呆,口里说道:“你也给沈香亭骗了,他的话你也能相信吗?”
柳如烟问道:“此话怎讲?”
楚天秋急道:“这时不是多说的地方,你且先随我离开这,我再慢慢向你细说。”
柳如烟听他说话似有深意,心里顿起疑惑,还要再问,已然被楚天秋抱起,径直向外飞去。
楚天秋已然耽搁过久,恐行藏败露,无暇与柳如烟细说,又见她不愿随自己走,急迫之下,也不等她答应与否,强行抱起,纵身往外便飞。人刚起空中,还未飞出多远,便听一声暴喝:“哪里走!”同时一片暗云当头罩下,楚天秋发觉不妙,刚将清雾剑放出,顿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即晕倒落地,清雾剑失了驾驭,跌落地下。
就在楚天秋晕倒时,怀里的柳如烟也已脱手,事变突然,柳如烟惊啊一声,身未倒地,已被人张臂接住,定睛看去,却是沈香亭。
柳如烟既惊且骇,失魂落魄一般,顿时呆住了。
沈香亭瞥了一眼地下晕死的楚天秋,冷冷一笑,随即解了莺儿和云儿的定身法,将手里兀自发呆的柳如烟交到莺儿手里,口里说道:“你俩将柳姑娘送回阁里,定要好生照看。”说完,探手提起地下的楚天秋如飞而去。
不知晕迷了多久,当楚天秋醒来时,只见眼前一片漆黑,身下所躺之处,又硬又冷,稍一动身,便觉浑身如散架般又痛又酸。再试一运力,四肢无力,显已给人下了邪法禁制,竟提不起一丝力气。
这时,黑暗中响起一阵阴恻恻的笑声,空中忽亮起一团幽火,火光中现出沈香亭那狰恶的面容,冲着地下的楚天秋一笑,口里啧啧,摇头说道:“你真是不自量力,自投罗网。”稍稍一顿,又道:“教主久欲得那清雾剑,不想你却自动送上门来,若非教主看中你一身的神通,杀了未免可惜,恐怕此时性命早就没了。”
楚天秋闻言一惊,忙即运剑,却觉身内空空荡荡的,毫无反应,才知清雾剑已被人夺走,又惊又怒,嘴里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要再这罗嗦。”
沈香亭嘿嘿笑道:“若依着我的主意,你便是有一百条命,也早就没了。因教主爱你一身神通,故想将你收为已用,这才没杀你。日前我教大举东进,不想遭到惨败,教中精英已殁大半,元气大伤。教主欲重整旗鼓,有心收你入教,故让我来说服你,现给你三天考虑时间,若肯答应归附我教便罢,若三天后才不答应,那时怕性命难保了。”
楚天秋“呸”声道:“要杀便杀,休要罗嗦,想让我入你魔教,却是休想。”
沈香亭冷笑道:“你现在莫要嘴里,现时怕也由不得你了,三天后我自会再来听你回信。”说完,随即退去不见,空中那团幽火也一闪而灭,又复一片漆黑。
黑暗中又遥遥传来沈香亭的声音道:“囚禁你的所在名叫‘玄寒洞’,四下洞壁俱是万载玄冰所凝成,坚愈精钢,被囚在内,便是大罗神仙也难逃得出去。且玄寒洞内每日子午两时,地底玄阴寒气皆要发动一次,神仙之躯也难禁受,更何况你一个凡躯。且先让你尝过这玄阴寒气的厉害后,自会甘心归服的。”人虽远去,话如在耳边,当说完最后一字说完,声音顿杳,再也不闻。
这时,楚天秋渐觉身下越来越冷,并听到地底传来雷鸣般的响动,四外的温度也随之陡降,心知当是地底那玄阴寒气将要发动了。
第一九一章 子午寒潮
地底的响动先还如雷鸣般,一声接着一声,随之越来越响,越来越密,最后连成一片,直如万马奔腾,战鼓齐擂.
寒气从地底如海lang一般,一波一波涌来,寒气逐渐加重,呵气成冰,到最后,几乎便连空气都给冻凝了似的。
楚天秋所躺之处,身下便是那万年玄冰,又当玄阴寒气发动的关口,首当其冲,浑身已被冻僵,但意识却越发清晰。那玄阴寒气从地底传来,透过身体,又冷又冻的同时,竟还如万箭穿身一般苦不堪言。随着那地底寒气一波一波地传来,楚天秋身体所受的痛苦也一阵重似一阵,忽而身如割裂,忽而又如万刃齐攒,痛苦难忍。
更甚得是那寒气虽越来越重,身外空气都似冻凝一般,可是人除身体僵硬而外,却死不了,楚天秋情知地底寒气必是受了邪法所禁,威力变异,故会如此。显然此处定是被魔教用来折磨敌人的地方。
楚天秋身不能动,受着地底那玄阴寒气一波接一波的侵袭,身上所受痛苦,真比世间任何的刑罚都厉害百倍。楚天秋先还能强自忍耐,可到了后来,终于忍不住,渐渐呻吟出声。随着寒气越来越重,身上的痛苦也越来越大,呻吟声逐渐变成了惨叫声。
楚天秋身上的痛苦越大,意识反而越清晰,那种痛苦竟直入骨髓,痛苦万状,所以才更加难以禁受。
也不知过了多长,地底响动渐渐平息,寒气也随之慢慢减弱,待地底响动彻底消失后,寒气也不再发作。
楚天秋僵硬的身体逐渐化解,痛苦也随之消失,整个人便如虚脱一般。
这时,就听远处又传来沈香亭那阴森森的笑声。笑声未落,眼前幽火一亮,沈香亭又出现在楚天秋面前。
“这玄阴寒气的滋味如何?你还禁受得住吧?”沈香亭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楚天秋已然折磨的有气无力,脸色苍白,嘴唇铁青,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沈香亭嘿嘿一笑,又道:“刚才只是午时发作的玄阴寒气,待子夜发作时,威力更甚此次百倍,到那时看你还能禁受否?”说完,幽火一灭,人也隐去不见。
人虽去,话犹在耳,楚天秋想起便觉不寒而栗,心想:“午时的玄阴寒气尚如此厉害,不知子夜的寒气更厉害成甚样?此时身上受了邪法禁制,功力全失,逃已无望,索性随之任之,总之我绝不屈服就是。”
随又想到当幽火亮起时,楚天秋曾打量过四下情景,这里似是个冰洞,方圆不大,不过数丈,四壁俱是又坚又硬的万年玄冰,经年寒气侵袭,浑圆一体,无门无户,竟不知那沈香亭如何来去的。
想了一会儿,也无头绪,索性不再去想。冰洞中一片漆黑,四下更是死一般的寂静,楚天秋心想:“我受了沈香亭的暗算,身陷囹圄,却不知柳姑娘现在情况如何?”随即又想道:“沈香亭人虽奸恶,但对柳如烟姑娘倒还似真意,当不会为难她的。”
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忽地一凛,暗叫一声“哎呀”,心想:“不好!我先与卿妹约定速去速回,京城事一了便往华山寻她,不料事发突变,柳姑娘给沈香亭诳到魔宫,我心急救人,随后也追了来,不想到这后人没救成,反自身陷入困境。事前我也未曾知会卿妹,她久不见我人,指不定得多着急呢?”心里好一阵懊恼。
楚天秋经前次寒潮这一番折磨,早已是神疲力乏,胡思乱想中,竟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睡梦中的楚天秋重又听见身下传来异响,竟与前次不同,甚是凄厉。
楚天秋闻到异响,倏然惊醒,一算时辰,当已到子夜寒潮发作时候。那响动隐隐传来,似离尚远,突然轰地一声,瞬间便到了近前,随即响动顿消,一片寂静。楚天秋方觉奇怪,猛觉寒气侵肌,当时机伶伶地一个冷战,跟着寒气越来越重,冷得牙关咯咶作响,不一会儿的工夫,衣裳外面竟结了一层冰,坚硬如铁。
寒气渐减的时候,地下忽又轰地一声响动,便觉那寒气重又加重,竟比之前更甚。楚天秋身外已给坚冰冻了个结实,泛体冰冷,手脚都已冻僵,意识反更加清楚,心想:“寒气这般重,便是大罗神仙也难禁受,怎我竟还未给冻死?”同时随着一波一波寒气不断地袭来,楚天秋身上兀自尤如万刃攒身,痛苦不堪。想运功抵消痛苦,无奈被邪法禁制,提不起一丝气力。
寒潮一波一波地袭来,寒气一次重甚一次,楚天秋逐渐将全身僵硬,但当寒气漫延到心头时,心头上虽觉冰冰冷,始终活活泼泼的,没被冻僵。
此次寒潮直发动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平息,随着最后轰地一声震响,那响动由近变近,倏尔不闻,寒气随之消失不现。
楚天秋意识越发清晰,心想道:“听沈香亭说,这寒潮如此地底阴寒之气,发作时无论人畜还是神仙之体都万难禁受。我已然承受了两次寒潮发作,虽然这次子夜寒潮较上次午时寒潮更为厉害,浑身都给冻僵,却为何没给冻死?莫不是那寒潮发动时已受了对方邪法的引制,故意不将我冻死,要我受这痛苦不成?”
冰洞中寒潮虽退,寒气犹在,楚天秋身外给一层坚冰冻实,只口鼻外留有一小孔未给冻住,呼吸之间,从小孔里喷出细细一股白气。
这时眼前忽地一亮,那幽火再次在空中亮起,沈香亭倏忽而来,形如鬼魅一般,再次出现在楚天秋的眼前。那幽火映得沈香亭须眉皆绿,更有股说不出的诡异。
“咦!你竟然还没冻死?真是奇哉怪也!”沈香亭俯下身去,看到从那冰孔里喷出的丝丝白气,甚觉惊讶。
楚天秋嘴给坚冰冻住,不能开口,透过眼前那层晶莹剔透的坚冰,看到沈香亭满脸的惊异神色,心里甚觉纳罕,想道:“魔教主欲使我屈降,只用寒气折磨我,却不使我冻死。而看沈香亭的样子,好似我活着,倒很出他的意料之外。”随即明了,又想道:“沈香亭杀我之心久矣,当想恨不得我死了的好。”
沈香亭见楚天秋浑身都冻成坚冰人仍未冻死,先是一脸惊异后,马上恢复如初,冷冷一笑,问道:“这子午寒潮你已然各领教了一次,滋味一定很享受吧?教主让我再来问你,你现在倒底降不降我教?”
明知楚天秋周身上下连嘴都给冻住,又如何能回答?沈香亭本就包藏祸心,想就此害死楚天秋,只因魔教主看中他一身玄功剑法,意欲降服了他为已所用,因有了此次顾忌,沈香亭才不敢轻意下手。
而将楚天秋囚禁在此,也是沈香亭的主意,本意想借此寒潮冻死了他,这样做既明正言顺,又不显山露水。虽然此计歹毒,怎奈楚天秋仙根异秉,福泽深厚,竟未给冻死,当然大出沈香亭的意料之外了。
沈香亭问完话后,见楚天秋无法回答,正中下怀,阴恻恻地一笑,说道:“你既不回答,当还不心服,好在这才刚过一天,还有两日,看你能否挺得过这两天去。”将最后一字说完,人已退去不见,空中那幽火再次消失,眼前重入一片漆黑。
楚天秋情知沈香亭欲借刀杀人,害自己性命,心反坦然,想道:“死则死耳,没什么大不了得。”随又想到了苏卿,心想:“卿妹此时当还在华山等我,这久不见我去寻她,不知心里该有多伤心多失望呢?不知她现在是否知道我身陷魔宫,已成待死之人?”胡思乱想,忽悲忽忧,心绪难平。
这子夜寒潮虽较午时寒潮厉害,身上所受痛苦折磨更甚,但楚天秋感觉那痛苦消失甚快,精神反也越发旺盛。身外虽给坚冰冻住,心头始终有股冰冰冷的感觉,活泼依旧,只要心脉不给冻断,人便死不了。
楚天秋渐觉得心头那股冰冷感觉慢慢向外扩散,先是腑肺,然后又扩展到四肢,那股冰冰冷之气所过之处,本以冻僵的身躯四肢竟渐渐化解,唯有身外那层坚冰受洞中寒气凝冻,不成化去罢了。
楚天秋身躯四肢僵冻虽已化解,但身外仍给那层坚冰冻住,既不能动也不言,况且从心头往外扩散那股冰冷之气,与身外寒气仿佛相似,故就给他忽略过去,也未在意。
黑暗中,楚天秋双眼渐渐适应,透过眼前那层坚冰,隐约能看清四下情景,甚至洞壁坚冰表面所泛起的暗光都能看到。此等显象,楚天秋并不以为是自己目力长进,还以为是眼前所结那层坚冰的原故。
因先前楚天秋那一觉已然睡足,此时精神渐旺,竟无睡意,黑暗中不知时间过了多长,突听身下又传来异响,楚天秋心道:“当是子午寒潮又来了!”
第一九二章 蜕变
那响声轰轰隆隆,如万马奔腾,惊涛骇lang,由远即近,由轻而重,遽然间便到了切近,震得地皮都似在微微颤动.
随着响动,一波寒潮猛地从身下袭来,楚天秋身外气温陡然下降,冻得体外那层坚冰咯吱作响。
午时寒潮的威力楚天秋已然领教过了,便此次午时寒潮来得竟比前次又有不同,寒潮袭来并伴着一股劲风,直如涛鸣lang涌,狂潮怒啸,轰隆作响。冰洞中四壁冰封,无可渲泄,劲风在四壁来回激荡,更加助长威势,风啸怒鸣,忽而如鬼泣神沮,忽而如万马奔腾,势极骇人。
楚天秋身外坚冰以此寒潮冻得越发厚实,若非有此一层坚冰护体,给那劲风一吹,早化成齑粉了。身外坚冰又与体下冰地冻结为一体,任那劲风激荡如lang,人仍自岿然不动。
楚天秋初以为午时寒潮已既受过,当如前一样,不过如此,不曾想那子午寒潮竟神妙莫测,变化多端,午时与午时,子夜与子夜的寒潮发动竟都不一样。
此时午时寒潮发动,楚天秋身外那层坚冰又给冻得厚实了些,周身总有股冰冰冷的感觉,任那寒潮多么的猛烈,身上竟也未给冻僵,而寒潮给身体带来的痛苦折磨也似比上一次较轻了。
楚天秋先还不以为意,以为是身外那层坚冰起了保护作用。
这次的午时寒潮虽比上次午时寒潮发动猛烈些,时间却较短,只半个时辰便即风住潮退,寒气稍稍回升了些。
那劲风说住便住,只呼地一声,便即无声无息,随即听得身下地底寒潮退去,轰隆声由近而远,瞬间便即声息全无。
此次寒潮发动,楚天秋身外坚冰足给冻厚到了二尺有余,所幸口鼻处那处小孔未给冻住,还能呼吸。虽然身外结着一层厚厚的坚冰,但体内却始终冰冰冷,也未僵硬,生机勃勃。
寒潮已然退去了多久,仍未见那沈香亭再来,楚天秋反倒觉得意外,心想:“沈香亭巴不得我早给冻死,现怎竟不来看我冻死也未了?”而他却不知,沈香亭只所以未来,实是有事给牵绊住了。
楚天秋体冷那股冰冰冷的感觉竟能化解抵御了体个袭来的寒潮之气,才没使自身冻毙。那股冰冷之感在体内流动不息,精神反越发旺盛,竟不觉得疲乏困倦。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未给冻死,实是不可思议。
黑暗中,给冻结在坚冰中的楚天秋无所事事,索性便照着师父前传的玄功心法运起功来。却不料心念方动,五脏六肺便翻江倒海一般,既痛苦又难受,同时体内那股冰冰冷的感觉瞬时消失,寒气从身个那层坚冰传来,几乎将其冻僵。
楚天秋吃惊非小,虽不知怎会这样,却也不敢再运功调气。运功之念一消,体内五脏竟恢复如常,不再翻腾,而之前那种冰冰冷的感觉重又漫布全身,寒冷顿消,全身重又充满活力。
楚天秋惊异之余,因有了前车之鉴,故再也不敢再起运功之念。
冰洞中漆黑异常,也不知过有多长,当楚天秋再听到身下地底传来的异响时,便知该是子夜寒潮发动的时候了。
这次子夜寒潮发动时,与上次子夜寒潮发动的又有不同,那喧杂之声忽而如风过树樾,忽而如巨lang拍岸,竟是持续不断,同时袭来那寒气也如一气呵成一般,鼓荡不休,与上次相比更加猛烈厉害。
伴着寒潮的袭击,楚天秋身上所受痛苦逐渐加剧,虽比午时寒潮发动时所受的痛苦要重,却比上次子夜寒潮发动时所受痛苦稍轻些。
楚天秋体内那股冰冰冷的感觉始终护着身体没给冻僵,照此一来,身上的痛苦反倒也抵消了一些。
这次子夜寒潮竟发动了直有两个时辰,才渐渐退去。待寒潮退去,楚天秋体外那层坚冰又给冻得增厚了一尺,已厚达三尺了。
随着身外冰层的加厚,楚天秋眼前只见茫茫一白,除此之外竟什么也看不见了。一呼一吸间,从嘴鼻处那个小孔中喷出的那股白气吞吐伸缩,虽细如筷子般,忽收忽出,夭矫若龙。
经受过了两次午时寒潮和子夜寒潮的发动,楚天秋渐渐悟出,只要自己心无杂念,体内那冰冷之气便始终存在,痛苦便稍缓一些。但凡寒潮袭来时,胡思乱想,越想抵御寒气,反到所受痛苦更剧。
摸顺此等规律,楚天秋再等寒潮发动时,索性听之任之,反倒觉得还好挨一些。
楚天秋两次子夜和午时寒潮的发动,算计时间当过去了两天,当即心想:“我已然被囚禁在此两天了,不知外面却是个什么样子。柳姑娘现在如何了?卿妹见我不去,是否着急?”一阵胡思乱想。
当第三次午时寒潮发动,楚天秋明显觉得寒潮依然猛烈,但自身所受痛苦地不似之前那般剧烈。虽然身外坚冰又增厚了一尺,可寒气却似浸入不来似的,感觉不到一丝的寒气。
转眼又到了第三将子夜寒潮发动时,地底响声越发猛恶,震憾得四壁都在摇晃,寒气越来越重,空气都似冻凝一般。
随着寒气的加重,楚天秋明显听见身外那层坚冰发出咯吱的声音,显然是冰层加厚时所发出的声响。
体内那股冰冷之气使楚天秋身体始终保持着衡定的温度,任那寒潮如何猛烈,仍无法侵体入怀。
子夜寒潮又使楚天秋身外坚冰增厚了一尺,此时冰厚已达五尺了。寒潮虽已退去,可楚天秋裹身坚冰之内,却觉体外压力如山,几要将身体挤破一般,浑身骨架都在吱吱作响。
楚天秋此时身上所受痛苦更堪寒潮时受到痛苦万倍,四肢给坚冰挤压得逐渐变形,脸上痛苦得也都变了形。
这时体内那股冰冰冷之感竟变成了有形有遁的冰冷之气,先从腹内升腾,逐渐身四肢流窜,瞬间展布浑身,竟似还不停歇,继续向外扩展,与坚冰压力开成相峙之势。
此时楚天秋体外那层坚冰厚达五尺,其压力何至万钧,而体内那股冰冷之气竟能与体外压力抗衡,相峙一会儿后,渐占上风。
体内那股冰冷之气竟如江河入海,浩浩不绝,体外的压力越大,所产生的抗力也越强。耳听得轰地一声巨响,楚天秋体外那层坚冰竟突然间破裂开来,大小不等的冰块碎屑散满一地。
随着坚冰破碎,楚天秋竟噌地从地下一跃而起,伸展手脚,竟能活动自如,再试一运气,竟觉体内真气充沛,盈盈若海。不仅身上所受邪法禁制已然解去,就连功力也精进不少,只觉身体轻若鸿羽,有种飘飘欲飞之感。
楚天秋一时不明所以,竟呆怔住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楚天秋之前在寒潭深处所服下的那枚仙实的功效。
寒潭深处所生的那株仙草所叫“冰莲”,此冰莲乃仙根异种,喜生长在阴寒之处,而所结之实名叫“冰心”,神效非凡,无论仙凡禽兽服下后,不仅可增百年功功,更可脱胎换骨。
那妖龙只所以潜伏在潭中不去,便为守护着那株冰莲,等它成熟结成冰心,然后服下可脱去异体,成就仙业。也是那妖龙恶贯满盈,不该有此仙缘,正当冰莲所结冰心成熟之时,恰巧楚天秋和苏卿赶到除妖。妖龙被斩,楚天秋意外在潭底发现冰莲,摘下冰心,而那冰心又恰有两枚,和苏卿各得一枚。
那冰心乃是集天地至寒之气结成,神效非凡,更是千百年难得的际遇。楚天秋和苏卿先服下只觉得功力大长,却还未深悉其冰心的神效。
此次楚天秋独闯魔宫失手被擒,又误打误撞给囚禁在冰洞之中,欲让他受那地底寒潮的折磨。因楚天秋先服过冰心,体内自然生成了抗寒之气,地底那寒潮虽然猛烈,与冰心相比却有不及。
而楚天秋自服食下冰心后,其神效并未完全发挥,此时一经外面寒潮引逗,便如火上浇油,冰心的神效竟逐渐激发出来,只所以未将楚天秋冻僵便是冰心神效。楚天秋之前还以为是魔教主所施邪法所故,其实不然。
随着子午寒潮一次一次地发动,楚天秋体内冰心的神效却越积越大,而体外所结那层坚冰却又使冰心神效无处发泄,终于当冰心神效积蓄到顶点,等待着得便是一触即发。而这触到爆发的便是那坚冰的压力。就在冰心神效积蓄的过程,也就是楚天秋蜕变的过程。
此时经过三天的积蓄,楚天秋体内冰心的神效已然达成顶点,再经外力这么一触发,立时发作。冰心所化之气冲破坚冰,正如蝶蛹破茧一般,楚天秋已然是脱骨换骨,修成不死之身。
也是楚天秋仙缘非浅,先是服下冰心,后再误打误撞囚禁在冰洞之内,更巧的是子午寒潮乃是地底至阴至寒之气,与那冰心更有一曲同功之妙,故两下相辅相成,反倒成就了楚天秋不死之身。凡此种种,实是机缘巧合,缺一不可的。
第一九三章 又见魔教主
沈香亭之所以将楚天秋囚禁在冰洞,本意借子午寒潮冻死了他,不料阴差阳错,反倒成全了楚天秋,若给他知道怕不气得吐血.
楚天秋破茧蜕变,成就了不死之身,不禁身上邪法自解,便连功力也已恢复,试一运气,竟觉体内真气盈盈欲渲,精神也为之一振。略一活动手脚,觉得浑身都无比轻松。然后再检查身上,除清雾剑不在,便连那锦绣乾坤宝囊也已不再,想是在自己晕迷之后,给对方一并取走了。幸运得是那天遁衣还在,因天遁衣小巧,对方想是没有发现,故才未给搜走。
冰洞中不见天光,一片漆黑暗,楚天秋自蜕变之后,双目如神,竟能暗中视物,四下打量着洞壁,想找到出路,见那洞壁皆是坚冰,光滑若镜,触手生寒,四壁竟浑然一体,哪里有甚出路?
楚天秋将洞壁寻了个遍,仍是一无所获,不禁大失所望,心想:“那沈香亭既然来去自如,这洞里当有出路,只是我寻不到罢了。”现在他虽已成不死之身,却不会那遁地穿山之术,困在洞中也是徒呼奈何。
本来会这遁地穿山之术的人,世间少有,原先魔教在那彻地怪虞鼠本会此遁地之术,却已死在楚天秋之手。楚天秋此时想来,自己若会那遁地术,要想逃出这冰洞还不是易如反掌?而他却不知,这冰洞四壁皆是万载寒冰所结,坚俞精钢,便是会那遁地术,也逃不出去。
楚天秋仍觉不甘,还想还寻,却听得隐隐传来人语声,由远即近,晃眼间便似到了近前。
楚天秋听得真切,闻声之下不同得一怔,忽灵机一动,马上倒卧原处。这时就见眼前一亮,洞顶重又亮起那团幽火,森森碧光,将阖洞都映得一片碧绿。
耳听得壁间一声微响,闪身进来两人,楚天秋偷眼瞧去,这两人都是熟人,其是一个便是沈香亭,另一个却是蜃妖。
两人进得洞中,身后冰壁上闪出一道小门,宽不过二三尺,高只及人。当两人进到洞里,一片清光闪过,那道小门便自隐去不现,小门所显之处与四处冰壁严丝合缝,浑然一体。
楚天秋见状,心道:“这冰洞果然有出路,只是出路给他们用邪法操控,又像只能外面开关,要想从里面出去却是比登天还难。”又庆幸没有轻举妄动,随即转念又一想:“且先随机应变,若能同他们出到洞外,脱身便较容易一些了。”想罢,双眼紧闭,屏住呼吸,装出若死状。
果听沈香亭的声音说道:“在这冰洞里囚上三天,便是大罗神仙恐也难保住性命,更何况他一个**凡胎,此时怕早就冻僵亡毙了。我先只想着如何使他降服,却没顾到此点,待想到此点时,已是追悔莫及。但愿他不要死了,要不然教主定会怪罪与我的。”语气显得甚是懊悔。
楚天秋听了,心里暗道:“惺惺作态!我若死了岂不正中你的下怀了。”
随听得脚步声响,两人已然到了楚天秋近前,当看到满地的碎冰,两人不明所以,甚觉惊异。蜃妖俯下身去,伸手一摸楚天秋的身躯,只觉触手冰凉,更怪得是,手触之处肌肉又柔又软,全不似冻僵之状。
蜃妖嘴里不由轻“咦”了一声,忙又去探脉腕,竟觉脉搏微跳,人还未死,又惊又喜,说道:“此人竟还未死!真是奇哉怪也!”
沈香亭闻声人还未死,反给吓了一跳,问道:“果真未死?”假意去探试楚天秋的脉腕,查出人果然还未死,心里既惊且骇,莫可名状,口里却又说道:“没死最好,要不然我真得在教主面前无法交待了。”说完,还做出宽心之状。
蜃妖道:“此人在这冰洞中受了三天子午寒潮的侵袭竟还未死,也属异数。现他既然未死,还是将其带到教主面前还做定夺罢!”
沈香亭点头道:“正是!”心里却后悔不迭。
原来沈香亭料定楚天秋在冰洞里受那子午寒潮的侵害,必死无疑。三天一过,魔教主便要他将人带去问话,而他之所以将蜃妖一同拉来,便为得有蜃妖给自己作证,好将自己与楚天秋之死撇清。万不料楚天秋竟然未给冻死,而此时一旁还有蜃妖,沈香亭再想暗中下手害死楚天秋已是不能了。
当下蜃妖将手一招,从指尖射出一股黄烟,那黄烟将地下楚天秋全身裹住,随即往起一托,整个人便浮起空中。又听得蜃妖轻喝一声“开”,洞壁上重又现出那道小门,沈香亭当穿门而出,随后便是黄烟裹挟着楚天秋也出了小门,唇妖走在最后。
楚天秋假意装死,趁机欲逃,恐给两人识破,双眼紧闭,便连呼吸都屏住。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随同两人出了冰洞,暗中偷眼一瞧,原来冰洞外竟是一条甬道,曲折蜿蜒,不知有多长。先走这一段上下左右俱是又光又滑的坚冰,随着往前走,坚冰逐渐不见,壁上才渐露出岩石来。
顺着甬道走出二三里,眼前忽地豁然开朗,原来已然出了甬道,进到了一个更大的山洞里。在洞顶悬浮着数十团幽火,将全洞照得亮如白昼。
楚天秋偷眼四看,看得甚是真切,只见这山洞阔有数百亩,高达百丈,竟似将整个山腹掏空了一般。四下洞壁俱是网眼一般的**,再仔细一看,原来那些网眼似的**竟是一个个独立的石牢,不下数百个,也不知里面关得都是些甚样人物。
偌大的山洞里只有唯数不多的十余个手执枪叉的魔兵来回巡逻,个个面目狞恶,手上所执的枪叉更是焰火缭绕。
楚天秋恐给两人看破,只偷看了一眼,便将山洞中情景看了真切。在黄烟裹挟中,楚天秋飘浮空中,随同两人穿过山洞,正往前走着,忽从壁间石牢里传来一声叹息。
楚天秋听那叹息竟甚是耳熟,心里一动,便即又偷眼循声看去,却见左首壁间的一个牢穴中现出一张脸来。那一张脸,胡须如戟,根根见肉,头上更是乱发如蓬,竟是一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当楚天秋看到这张脸时,几乎惊呼出声,原来牢穴里的人竟是他的师父疯道人。
楚天秋万没想会在这里看到师父,呆了一呆,再看疯道人的脸已在穴中隐去不见。呆怔间,楚天秋已随着两人出了山洞,又走入一道甬道里。
一边往前走,楚天秋一边暗想:“师父的仙法通玄,又怎会给魔教擒来关在此处?听他的叹息声,想是看到了我。再看那牢穴无遮无挡,洞里守卫又很松驰,师父却为什么不逃呢?”诸般疑问纷至沓来,竟是毫无头绪。
楚天秋震惊之余,便想救了师父同走,可是当他暗下稍一试动手脚,竟觉手脚四肢如给铁箍紧紧箍住一般,动弹不得。原来对方处处提防,楚天秋固然功力恢复,却连逃也是无望,这一下更是吃惊非小。
这条甬道却不如先前那条长,走有半里多远,便即出了甬道。楚天秋慌乱间仍未忘记偷眼看去,甬道出口却是在崖壁间。
乍出甬道,却见红日高照耀眼难睁。魔宫建在万丈绝巅,高出云汉,更是长昼不暗。
出了甬道口,蜃妖和沈香亭便即脚不沾地贴地往前飞行。楚天秋在黄烟的裹挟中,夹在两人中间,飘飘浮浮地往前飞,一边飞,楚天秋一边暗想:“他俩却不知要将我带到哪里?”
那魔宫占地绝大,其中楼殿亭榭不下数千间,路径更是曲曲折折,繁琐复杂。楚天秋为了记清路径,已然悄悄睁开了双眼,只见所过之处,两旁不是琪树瑶草,便是琳宇金阙,端得美奂美仑,仙境无边。
楚天秋既忧心自己的前程,又心悬师父安危,眼前虽是佳境绝伦,哪又有心思观赏?正忧心仲仲之际,忽听蜃妖一声冷笑,说道:“你没给子午寒潮冻毙,真是命大。”
楚天秋闻言便是一怔,心知他已然识破,索性也不再去装,大大方方地将眼全睁,在黄烟中冷冷地瞥了蜃妖一眼,却不作声。
唇妖在楚天秋的后面,对于他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楚,早就看出他虽醒转,但在邪法禁制之下,也不怕他逃掉,故也未太在意。
沈香亭本正往前飞,闻声回头一看,见楚天秋双目炯炯,心里一凛,虽觉有异,却也未料想到他的功力已然恢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仍自转回头去往前飞。
楚天秋心想:“师父被囚,而我的清雾剑和锦绣乾坤宝囊也给夺了去,便是有机会我也不会再逃。且先走一步看一步,能有机会夺回清雾剑和宝囊最好,若不能我也倒要见识一下魔教主欲待我何?”
第一九四章 以退为进
魔宫中千门万户,曲曲折折飞了好一会儿,前面陡然现出一座大殿.那殿高达百丈,玉阶朱柱,华表撑天,看去甚是威严华丽。
一道百级玉阶直通殿前,阶旁站列着两排魔兵,手执刀枪,屹立不动,更显威武。
蜃妖和沈香亭在玉阶前将身停身,黄烟裹挟中的楚天秋也随两人进而进,止而止。
看着玉阶上那座大殿,蜃妖和沈香亭俱显肃容。瞥了一眼楚天秋后,蜃妖对沈香亭说道:“教主在殿中等待已久,速带此人去见教主。”说完,向阶前的魔兵微一点头,其中走出两个魔兵,接过楚天秋,一前一后将他横担在肩上,快步上了玉阶。
此时楚天秋身外那层黄烟已然化作一道筷子般粗细的黄烟,如绳索般将他从肩至脚一匝一匝束了个结实。楚天秋试着略一挣扎,竟觉那道黄烟坚比精钢,韧似龙筋,越挣反而束得越紧,不禁又惊又骇。
蜃妖见状只是冷哼一声,却未加理会。
魔兵担着楚天秋走在前,蜃妖和沈香亭紧随在后,走完玉阶,已然进入到大殿里。楚天秋闪目看去,却见大殿正中一座云台之上坐着一人,年约四十上下,阔口狮鼻,眼似铜铃,肤色黑里透红,身材高大威猛,坐在那仍比常人高出一头。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长袍,前襟和两袖上还绣着红色火焰,甚是显眼。
楚天秋虽与魔教主交过手,但那次魔教主首次现身,且周身俱为黑烟笼罩,只闻其声,却不详其容,此时乍一看到殿上那人,楚天秋一眼便即认出正是魔教主。
那两个魔兵将楚天秋放在地下,旋即退去。楚天秋两脚站立,而身上紧束着的黄烟仍未撤去,冷眼斜睨着上面的魔教主,看他要待如何发落自己。
魔教主手里正抚弄着一柄无鞘长剑,寒光耀目,冷雾凝辉,正是清雾剑。
楚天秋乍见此剑,又惊又喜,再一细打量,魔教主手上除了清雾剑外,竟不见那锦绣乾坤囊的影子,心想:“剑既在他手,却为何不见宝囊的影子?”当即看了一眼身旁的沈香亭,心下一动,又想道:“唯有沈香亭知我有宝囊,莫不是他只将清雾剑献给魔教主,却将宝囊私藏了下来?”越想越觉得定是这样。
楚天秋心念剑诀,欲要将清雾剑收回,却不料与那剑近在咫尺,心与剑竟毫无感应,因他与剑早练得身剑合一,心念所至,无论剑离多远,定会飞回。此时心与剑竟没有感应,见此情景,不由得大为惊骇。
魔教主双眼中精光闪闪,注视着楚天秋道:“这剑既入我手,你再想收回,怕是不那么容易罢!”稍稍一顿,又道:“这剑只是由我暂替你保管着,你若想将它收回,也不是没有可能!”
楚天秋一怔,问道:“愿闻其详!”
魔教主轻轻一笑,说道:“你我虽正邪殊途,但你一身的玄功剑法,我甚为看中。你此次犯我宫禁重地,只所以没有立时杀了你,也便因为些。现我教中正需你这样的人才,只要你肯归顺我教,听我号令,我便可将此剑还你,如何?”
楚天秋早知魔教主会有此一说,听后也不为所动,口里冷哼一声,说道:“这清雾剑乃上古神兵,仙府奇珍,剑本通灵,神剑有主,你便将它强行夺去,怕也不会持久。若想用此剑要挟我归顺与你,痴心妄想。”
魔教主不以为然,说道:“上古仙人宁道子飞升前曾留于世间三件神器,便是这清雾、劫尘和映雪三大神剑。宁道子还留言这三大神剑,留待有缘人,而我手里便拥有劫尘剑,足见我便是那有缘人。你虽先拥有了清雾剑,而现下这剑却为我所有,又怎能说你是这剑的依主呢?难道我不比你更有缘拥有此剑吗?”
楚天秋冷笑道:“这清雾剑是你强夺于我,而那劫尘剑更是你用尽心机,设下美人计,从帝王谷主手里巧取而来,这又何谈得上是有缘?”
当年魔教主设下美人计,巧从帝王谷主手里夺得劫尘剑,此事只有当时的当事人情魔聂采儿和他自己两人知道。楚天秋将此话说出,恰戳中了魔教主的软肋,听他说完,脸上神色忽青忽红,连经数变,怔了一会儿,强忍怒火,冷笑道:“你既已被擒,便休再嘴硬。来时想必你已在石牢里看见令师了,他现在也成了我的阶下囚,只要我一声令下,生杀予夺。而令师和你的的性命,只在你一念间,只要你肯归降于我,不仅饶了你和令师,清雾剑过后也一定奉还。如何?”
楚天秋万没料到魔教主会拿师父的性命来挟迫自己,怔了一怔,心道:“我死不足惜,若因我而累了师父,却是万死难赎。”想降,却又顾到正邪不两立;想拒,师父的性命又恐不保,当真是骑虎难下,委决难断。
魔教主见楚天秋脸色忽喜忽忧,以为有望,心里一喜,也不催他,静待他的回应。
过了一会儿,楚天秋一咬牙,说道:“我本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卒,蒙教主的看中,实是荣幸之至。我在师父跟前学艺十年,师父待我更是恩重如山,纵为师命,降了教主也没什么。只是师父既在当下,我不能擅自作主便答应了教主,总得要我向师父通禀一声的好。”
魔教主情知楚天秋所说全是托辞,但他实是爱惜楚天秋之才,想收降了他,当即心想:“此人之才世间罕有,若真肯归顺与我,加以时日,必能使我教独霸凡间,再而一统仙凡两界。且先依他,让他得他师父见上一面,到时看他还有何托辞。”
打定主意,遂向下面的蜃妖和沈香亭道:“且先将此人带回石牢,让他与疯道人见上一面,却不许关在一处。待他何时想明,再何时带来见我。”说罢,将手一招,一股红烟冒起,人已隐去不见。
蜃妖重又招来两个魔兵,将楚天秋横担在肩,一声招呼之后,与沈香亭一前一后押着楚天秋出了大殿,循着原路往那山洞中的石牢飞去。
不一会儿,到了崖下石洞前,由守洞魔兵从那两魔兵手里接过楚天秋,担起洞里,那魔兵便即折身回去了。
蜃妖和沈香亭紧随后面进了山洞,走过长长的甬道,到了那座巨大的山腹洞穴中。沈香亭和蜃妖随即略一商议,便将楚天秋关进一间石牢里,此间石牢与关着疯道人的那间石牢中还隔着好几间石牢。
楚天秋先之所以对魔教主言说要和师父见上一面,便存着能和师父关在一起,两人也好便于商量对策。不想心事给魔教识破,明令两人不许关在一处。
沈香亭更是存着私心,仗着有教主命令,却与蜃妖商议,将两人隔得甚远。
当楚天秋给关进石牢,只见蜃妖将手一抬,束在自己身上那道黄烟,便如散解开来,然后如一道黄线,缩回到他的手里不见了。
“现既已遂了你的心意,你有甚话要与令师说,尽管说罢。若你想通,肯答应归降,只需大喊一声,我二人自会来带你去见教主的。”沈香亭向楚天秋说完,便同蜃妖出洞去了。
当两人走后,楚天秋才有机会打量着所在石牢,这牢并不宽大,方圆不过三四丈,里面甚是阴暗秽晦,鼻端更闻到一股霉臭味,中人欲呕。石牢里无床无席,只在角落里铺了一束干草,便当是床铺了。
楚天秋打量完牢里,再看牢口洞开,无遮无拦,心想:“这也算是牢吗?又怎能关得住人呢?”想罢,走了牢口,便欲探身外视。
却不料未到牢口,楚天秋便觉身如电击一般,被一股巨力给撞回牢底,猝不及防,竟吓了一跳。楚天秋此时功力早已恢复,又成了不死之身,那股无形力道虽然巨大,被击回牢底,背后重重撞在石壁上,只觉微痛,竟毫发未伤。
楚天秋稳了稳神,重又试探着走向牢口,当甫一靠近,那股巨力重又将他击回牢底。因这次加了小心,楚天秋借力后跃,幸没撞到壁上。
楚天秋见状,心里又惊又骇,暗道:“明明牢口什么也看不到,却不知那股神秘巨力又是从何而来?不知这又是甚么邪法,竟如此厉害?”
楚天秋心有不甘,便想寻出端倪破了牢口禁法,去与师父汇合,就连试几次,仍是徒劳无功。正在这时,耳边传来到一声叹息,有人传音说道:“秋儿不要再枉费心机了,这牢口的禁法外人绝难破解开。”
楚天秋闻言,又惊又喜,忙即传音回道:“师父,果然是你吗?你又怎会被捉来关到了这里的?”
疯道人稍一沉呤,又叹了一口气,传音说道:“此事说来甚长,现你我师徒俱陷于此,逃生恐已无望,这事也毋需再瞒,而为师的真实身份,天下也无几人知道,详情待为师细细说与你听。”这才说出一番惊天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