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自作孽不可活
黄粱,李言,王强?不就是害死那名民妇女儿的人么?这次人赃并获了?
不出沈璃雪所料,那名十四五岁的女子撞开年轻男子们,跌跌撞撞的下了马车,猛的跪在马大人面前,哭的悲悲惨惨:“大人,这五个人想强暴民女,求您为民女做主。”
“臭丫头,少胡言乱语!”李言怒气冲冲的跳下马车,挥手打向那名诉苦的年轻女子。
马大人微微皱眉,身旁的侍卫伸手钳住了李言的手腕,大手在女子脸颊三厘米处停下,强势内力带起一阵急风,吹的女子乌发飘飞,身体颤抖,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惊恐。
“干什么?想在本官面前杀人灭口?”马大人冰冷的眸中折射出两道锐利的寒芒,不怒自威。
“大人言重了,这臭丫头勾引了我们,还说我们强暴她,我一时气愤,才会下了重手,大人莫怪。”李言赔着笑,态度恭敬,慢腾腾的抽回了手,目光平静无波,好似有恃无恐。
“若是本官没有阻拦,你这一巴掌下去,就打死人了。”马大人看的清楚,他那一掌用了十成内力,完全是想置女子于死地,当着他的面,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李言不以为然,笑嘻嘻的赔不是:“是我莽撞了,以后一定小心!”
马大人锐利的目光冷冷扫过黄粱,王强,李言五人,身着便装,却掩饰不住他们满身的煞气,目光平静,态度高傲,仿佛天不怕地不怕。
若说刚才李凡和那名中年女子各持一词,他难辨真假,那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是这五人强暴了人家清白的女儿,还恬不知耻的倒打一耙,编造谎言说人家勾引他们,真是颠倒黑白,无法无天:“麻烦五位随本官去趟刑部。”
刑部,关押的都是重犯,死犯,要犯,只要进了刑部的人,极少有活着出来的,马大人让他们五人去刑部,是想给他们定罪么?
李言目光一凝,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收敛了笑容:“大人,刑部掌管朝中大事,女支女勾引男子不过是一桩小事,刑部来管,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况且,是她主动引诱我们,就算要去刑部,也应该是她去。”
“朝堂设刑部,为国也是为民,本官遇到了不平事,岂能坐视不理,五位是施暴者也好,受害者也罢,都是案中人,随本官回刑部,将案子审清了,对大家都好,请吧。”
马大人例行公事的话带着强势的命令口吻,听的那五人都微微变了脸色:“大人,实不相瞒,我们子时还要守夜,现在随您回刑部审案,怕是赶不及子时的值守。”
黑漆漆的夜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侍卫们的值守容不得半点差错,马大人掌管刑部,对这点很清楚,李言妄想以此威胁马大人,让他放行。
不料,马大人根本不吃他们那一套:“你们都在京城任职,代表着京城的士兵风气,事情一定要弄清楚了,不然,被有心人宣扬你们强暴良家女子,会抹黑整个青焰军队,你们都在哪里任职,本官命人去通知你们的首领,让他暂调其他人顶替,只是一夜而已,不会出差错的。”
李言五人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马大人态度强硬,毫不相让,是对他们五人起了疑,若他们真的进了刑部,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马大人身边带着五、六名侍卫,个个武功高强,就算他们拼尽全力跑了,还有家人在京城,也有职位在军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会坐实他们强暴良家女子的罪名。
马大人软硬不吃,誓要将他们绳之以法,他们正值大好年华,不想成为没有自由的阶下囚,想安然无恙的离开,只好拿出最后的撒手锏了。
“马大人,不是卑职不肯随您回刑部,实在是,我们都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之人,于新大人特意交待,每晚子时后一定要去守卫,不能擅离职守。”
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怎么这么巧?马大人紧紧皱眉。
军中士兵强暴良家女子,会被判刑、坐牢,那他们就不能再守卫京城、皇宫,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之人本就稀少,皇帝专门安排了于新负责调动,一下子关了五个,对京城肯定会有影响,若是不关他们,这案子要如何了结?
望着马大人阴晴不定的面色,李言五人相互对望一眼,眸中暗暗闪烁着得意的光芒,他们就知道,搬出这个理由,绝对能压制得住马大人,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人,可是有很大的特权呢。
“马大人,这五名侍卫身份特殊,但百姓的案子也不能疏忽,事情扑朔迷离,一时之间难辨真假,距离子时还有段时间,不如您带他们进宫面圣,看看皇上的意思。”
沈璃雪清灵的话像一盆冰水,将李言五人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得意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跪在地上的女子,柔柔弱弱,楚楚可怜,他们五个却是威武霸气,让人望而生畏,这么明显的对比,想也知道事情真相如何,进宫见到皇上,他们哪还能讨得了好。
“郡王妃言之有理,五位,请随本官进宫一趟吧。”马大人轻捋着胡须,笑容和蔼,案子牵扯到了特殊的人,他拿不定主意,可以请皇上定夺。
李言,王强五人相互对望一眼,眸中闪过一丝焦急,怎么办?进了宫,他们凶多吉少啊,可若是不进宫,强行逃离,他们现在就会被杀。
刑部的侍卫们站在两旁,将出路全部堵上了,他们逃不掉,也不能逃,只得硬着头皮随马大人进宫,走出小巷后,恨恨的瞪了马车一眼,出主意害他们陷入尴尬境地的,就是马车上的女子,可恶至极。
沈璃雪不以为然,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笑,这五人生辰特殊,身份也特殊,幕后主人更不是简单角色,她何不利用他们的特殊职位做做文章,打压打压幕后主人的嚣张气焰。
天色尚早,皇帝正在御书房看奏折,听闻马大人有急事禀报,宣了他进来。
五名身强体壮的男子、一名娇小玲珑的女子,站在马大人身后一字排开,皇帝备感不解:“马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马大人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皇上,微臣散职回府的路上,看到这五名男子在马车里欺负这名女子,他们五人乃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所出,身份特殊,微臣不知该如何定判,特来请示皇上。”
皇帝犀利的目光如利刃,猛的射向王强,李言五人:“居然有这种事情?”身为青焰侍卫,是为守护秩序,让百姓们可以安居乐业,他们倒好,仗着权势欺压百姓,无法无天了。
李言上前一步,急声道:“皇上明查,是她勾引我们五人,不是我们五人强暴她……”
年轻女子性子软弱,进了皇宫,见到皇帝,吓的说不出话来,听闻李言的侮辱,羞愤难忍,猛的跪到了地上,咬牙道:“禀皇上,民女乃是农户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恪守礼法,绝不会勾引别人,一个时辰前,民女回家,路过小巷,被他们五人拖到车上,意图强暴……”
“她胡说,皇上,当时我们五人结伴去喝酒,她拦了我们的马车,意图勾引。”李言瞪了女子一眼,截断了她的话,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她身上。
“若我勾引你们,是主动投怀送抱,你们哪会急切的撕烂我的衣服。”女子面容青涩,眼圈通红,眸中闪烁着盈盈的泪光,又愤又怒,恨恨的瞪着五名男子,身体轻轻颤抖。
小手紧揪着胸口衣服,那粗布衣衫都快要烂成布条了,十分凌乱,勉强遮住她的身体,可见那五人对她多么的残暴。
李言瞟她一眼,傲然道:“那衣服是你自己撕烂的,我们可没碰过,你坐到我们中间的时候,马大人来了,刚好看到那一幕,误会了卑职们。”
马大人只看到了他们和女子暧昧,没看到前面的事情,他的话,不能成为铁证,女子只有一张嘴,他们可是有五张,她说的再巧妙,再有理,也辩不过他们。
“你们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明明是你们强行我,撕烂了我的衣服。”女子狠瞪着李言,美眸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她是农家女子,言语笨拙,说不过见风使舵、八百玲珑的李言,嘤嘤哭泣着,伤心绝望。
“姑娘,说话凭良心,你想要五百两银子,我们几个拿不出来,你打也好,骂也罢,没必要这么缺得的状告我们强暴,让我们坐牢受罚吧。”
李言无奈的叹息听的女子怔怔愣愣:“我什么时候给你们要银子了?”
“姑娘,别装傻了,你当时给我们要五百两银子的话,我们哥几个都记得清清楚楚,不是我们不给,而是我们每年的俸禄才几十两,真的没有一百两银子给你。”
李言摇头叹息,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气的女子眼圈通红,愤怒的娇喝:“我没说过这句话,你们诬陷我。”
“这句话只有我们五个人听到,你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李言又是一声叹息,眼神萎靡,仿佛被人陷害,挣扎无果,任人宰割。
年轻女子气的咬牙切齿,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你们欺负我不算,还诬陷我,究竟还有没有良心?”
“姑娘,事情错在你,不在我们……”
皇帝威严的目光扫过争持不休的李言和年轻女子,李言五人身强体壮,对付一名弱女子不费吹灰之力,如果只是五人和女子共处一辆马车,事情立刻就会真相大白。
可是现在,李言又说那年轻女子故意勾引他们,敲诈他们钱财,事情就有些复杂了,双方各执一词,真假难辨,若是没有更确切的证据,事情不好判:“李爱卿,事发时,可还有其他证据或证人?”
“回皇上,那条小巷又黑又偏僻,附近没什么人,他们和女子还没有发生事情,也没有所谓的证据,不过……”马大人望望李言五人,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马爱卿但说无妨。”皇帝低沉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威严。
“微臣想请两人进宫,一男一女,他们来了,李言和这名女子的事情,基本就能真相大白。”马大人一字一顿,目光凝重。
皇帝略略思索,吩咐道:“赵吉!”
“奴才遵命。”赵公公手持拂尘,领命而去。
李言,王强五人相互对望一眼,心中皆是咯噔一下,马大人请的是什么人?真的能查清事情真相吗?微张的大手慢慢握起,心莫名的紧张起来。
半柱香后,一名男子在赵公公的引领下走进御书房,看着男子熟悉的脸庞,李言,王强几人暗暗纳闷,马大人请李凡来做什么?另外一人又是谁?
疑惑间,眼角映入一道瘦弱的身影,粗布衣服穿在身上,非常朴素,枯黄的头发仔细梳过,还是有几缕凌乱的飘散着,凭添一抹哀伤与苍凉,再看女子的脸庞,瞳孔猛然缩紧,怎么是她!
中年妇女第一次来皇宫,被宫里的美丽景致惊的目瞪口呆,小心翼翼急步紧跟着,战战兢兢的走进御书房,不敢抬头。
前面的太监停下了脚步,她颤抖着身体,正准备磕头行礼,目光看到了两米外的李言等人,顿时怒火中烧,吼叫着朝他们扑了过去:“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奸官,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中年妇女见到了仇人,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他们愤怒的咆哮着,毫无形象的又抓又挠。
皇帝,马大人,太监,侍卫都在一旁看着,李言,王强不能仗着会武功痛打中年妇女,边躲闪,连急声解释:“你认错人了,打错人了。”
“就是你们五个,化成灰我都认得。”中年妇女吼声震天,毫无顾及,使上了全部的力气,拼命厮打李言,王强五人。
整洁的衣服被抓成一条条,破破烂烂,齐整的墨发也被挠的有些凌乱,御书房很大,但在皇帝面前,他们不能大幅度的躲闪,被中年妇女紧揪着衣服,狠狠蹂躏,真真是狼狈不堪。
赵公公望望皇帝阴沉的面色,对着打成一团的六人吼道:“大胆民妇,居然敢大闹皇上的御书房,活的不耐烦了。”
中年妇女一惊,猛然想到这是皇宫,急忙松了手,跪倒在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民妇粗俗,冒犯了皇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大闹御书房,你可知该当何罪?”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中年妇女,目光冷冽,不怒自威。
“民妇冲撞皇上,是民妇不对,只要为我女儿报了仇,民妇随皇上处置,上刀山下油锅,民妇都不会有半句怨言。”中年妇女字字铿锵,无怨无悔的誓言听的皇帝微微一怔:“你女儿……死了?”
“是。”中年妇女抬起头,双眸含泪,一指李言,王强几人,愤怒的低吼:“是他们强暴了民妇的女儿,还冤枉她勾引他们,逼得她羞愤自尽,含怨而死,到现在眼睛都没闭上。”
“这位夫人,你认错人了,我们不认识你。”李言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心中暗道,想不到她居然状告到了皇帝面前,早知如此,当初就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杀了她,也少了这些麻烦。
“不认识我,那你们总认识他吧。”中年妇女冷哼一声,指向李凡:“你们和他串通一气,诬陷我的女儿,逼她自尽,可怜我女儿才十四岁,被你们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糟蹋,侮辱……”
“这位夫人,本官之所以断定李言、王强五人无罪,是因死你女儿勾引他们五人时并不是处子,还向李言他们敲诈五百两银子。”
李凡反驳着中年妇女的话,心里却是一阵阵发虚,赵公公请他来皇宫时,他就感觉事情不对,没想到是那村姑之死惊动了皇上,怎么会这样?
“仵作被你们收买了,诬陷我女儿,她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么可能不是处子。”中年妇人颤抖着声音,歇斯底里的怒吼。
“仵作是这么报给本官的,本官当然要做为依据断案。”李凡目光闪了闪,将事情推到了仵作身上,把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惊动了皇帝的案子,是大案,要案,兄弟情谊虽然重要,却远不及自己的性命,他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皇帝犀利的眼眸冷冷扫过李言,王强五人,一名女子勾引、敲诈他们有可能,两名女子相隔十天,再次勾引,敲诈,就是天方夜潭了,事情真相,已经可以窥见。
“扑通。”一名女子被推进御书房,摔了个四脚趴地,看清女子的容貌后,李凡的面色瞬间变的煞白,女仵作,她居然也被请来了这里。
“皇上,这是在她家里搜到的东西。”一名侍卫走进御书房,将一只小木箱放到皇帝面前,快速打开,一层雪花银闪亮了众人的眼睛。
妇女女儿惨死一案,牵扯到了仵作,赵公公请李凡和中年妇女时,马大人也命侍卫去了仵作家里,调查仵作,发现不对,立刻揪来皇宫。
皇帝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冷看着女仵作:“你从哪里得来这么多银子?”
仵作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回……回皇上,这是草民祖上留下的……”
“一派胡言。”皇帝目光锐利,声音冷若寒冰,吓的仵作不敢抬头:“你祖上三代都是平民百姓,生活尚算富裕,就算攒钱也攒不了这么多……”
“还有……还有小的的俸禄……加起来,差不多……”仵作的身体抖如筛糠,依旧嘴硬,不肯吐口,身为仵作,他深知受贿的严重性,怎么能够承认。
“仵作的俸禄,一月一两银子,除去日常开销,剩不下多少,就算你从出生到现在,不吃不喝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你究竟收了何人的贿赂?还不从实招来。”
最后一句,皇帝加重了语气,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仵作只觉一阵冷气自后痛渗入,快速到达四肢百骇,冷的蚀骨,更惊的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草民……草民……”额头冒出一层虚汗,她颤抖着身体,眼睛急转,思索最佳答案,不经意间与皇帝相撞,他锐利的目光如一柄利剑,仿佛瞬间戳破所有假相,让人无所遁形。
她的呼吸猛然一窒,小鸡啄米般不停磕头:“皇上饶命,是他们五人给了草民银子,让草民做假证诬陷那名姑娘的。”
皇帝想心思缜密,洞察一切,她现在招供,还有一丝希望,若是等皇帝彻底怒了,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果然是你们五个。”皇帝森寒的目光猛的射到了王强,李言五人身上,声音冷若寒冰:“阳年阳月阳日阳明出生,生辰特殊,朕信任你们,将你们安插到军中,委以重任,是为保护百姓,守一方安宁,不是让你们仗着特权,胡乱害人。”
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人少是少,但是,也能够占全所有的要塞,少一个两个,三个五个都没问题,这些人以为自己生辰特殊,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未免将自己看的太重要。
“皇上饶命,卑职知错了。”王强、李言王人慌忙跪了下来。
先是被他们强暴,羞愤自尽的女子母亲在此,再有险些被他们强暴的女子为证,再加上仵作的亲自指证,足以定他们的罪,他们再反抗,也是无谓的挣扎,皇帝一气之下,说不定会将他们全斩了。
倒不如大胆承认,让皇帝的气消一消,他们也算是立过功的,对青焰做了些许贡献,皇帝判他们的罪名,也要综合考虑,革去官职也好,贬成庶民也罢,应该会留他们一命。
“王强,李言,黄粱五人不思进取,以权欺人,强暴女子,害人性命,罪无可恕,推出去,斩首!”皇帝威严的声音在御书房里久久回荡着,宣布着五人的命运。
怎么……怎么会是斩首?
李言,王强等人嘴巴大张着,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们也是立过功的,难道皇上不考虑他们的功劳么?
他们不知道,皇帝重视天灾,顺带着也重视他们,但他们仗势欺人,害死百姓,皇帝对他们有了厌恶和警惕,更加明白,依靠好生辰得来了高官的人会骄傲自满,会不知天高地厚。
李言,王强都有功劳,一般情况下不会被处死,但皇帝想杀鸡儆猴,镇镇那些阳年阳月出世,身居高位,目空一切的人,故而,他们五人注定要成为牺牲品。
李言,王强短暂的错愕后,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枪打出头鸟,他们犯了大错,皇帝想拿他们开刀,震慑其他阳年阳月出生的人。
“皇上饶命,卑职知错了。”五人跪在地上,头磕的咚咚作响,满目懊悔。
皇帝视若无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门外的御林军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架起五人,快速拖出了御书房。
“皇上,饶命啊……卑职再也不敢了……”五人后悔的哀嚎声一阵接着一阵,皇帝目光阴沉,充耳不闻,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刷刷刷。”几声轻响过后,院子里的求饶声戛然而止,天地间仿佛一下子静了下来,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御书房里的众人看看皇帝阴沉的面色,谁都没有说话,气氛静的有些诡异。
“仵作收人贿赂,诬人清白,关入大牢二十年。”皇帝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趁机长舒了一口气。
那名女仵作煞白的面色微微好转,高悬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还好还好,只是关押二十年,没有判她斩首:“谢皇上开恩。”
在女仵作的尾音中,中年妇人缓缓开口:“皇上,民妇女儿大仇得报,民妇愿听皇上处置,不过,李凡李大人收受贿赂,也参与害民妇女儿,还请皇上明查。”
皇帝锐利的目光落到了李凡身上:“李凡,可有此事?”
李凡瞬间惨白了面色,磕磕巴巴道:“回……回皇上……微臣……”
王强,李言五人和仵作都参与了害那名女子,但是,王强他们是阳年阳月生的,皇帝为了震慑其他特殊生辰之人,故意将刑罚判重了,仵作不是那个生辰,刑罚判的非常公正,他也是阳年阳月出生啊,如果承认收了贿赂,皇帝一气之下,会不会把他也斩了?
王强,李言几人已死,收受贿赂之事那臭村妇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自己不承认,她也拿自己没辙:“回皇上,微臣只是根据仵作的检查的结果来判案,并没有收受贿赂。”
“李凡,你撒谎!”中年妇女瞪着李凡,眼眸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
“夫人,如果一名女孩子尚未及笄,却已经不是处子,足以证明此人水性扬花,她勾引五名男子,敲诈他们的钱财,完全说的通,本官下的定判并没有错,当然,仵作说了谎,我没有察觉到,是我的失职。”
李凡不慌不忙,大义凛然的言词凿凿,连他自己都快被自己说服了,失察之罪比收受贿赂轻的多,聪明人都知道如何选择。
“李大人,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只要是做过的事情,就算隐瞒的再好,再隐蔽,总有一天会露馅,我们身为官员,为民判案,首先要做到公平公证,在皇上面前不撒谎,你敢对天发誓,你半点贿赂都没收吗?”
马大人阅人无数,哪个人是哪种性子,他稍稍接触一下,很快就能了解,李凡给他的感觉就是油腔滑调,不学无术,李凡做为七品县丞,肯定不会好好判案,结交狐朋狗友倒是他的特长,王强,李言他们和李凡很像是一丘之貉,请他判案,岂会不送贿赂?
李凡目光闪烁,他是相府嫡长孙,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对天发毒誓,是对自己冷酷,残忍,可若是不发,马大人、皇帝就会怀疑他,怎么办?
各种利弊在脑海中快速闪过,李凡做了一番天人交战,咬牙道:“我李凡在此发誓,并未收王强他们半点贿赂,若有撒谎,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誓言全部都是虚的,骗骗人而已,皇帝想听,他就发上一遍,虽说小小的诅咒了一下自己,绝对不会成真,比被皇帝砍头要轻松的多了。
马大人看着李凡,嘴角轻轻牵起,微微的笑容透着说不出的森寒与冷冽,看的李凡后背发凉,正欲问马大人笑什么,后者开了口:“来人,把东西端上来。”
一名侍卫快步走进御书房,手里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放着各种珠宝首饰,在夜明珠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李凡踉跄几步,险些栽倒在地,眼睛直直看着托盘里的东西,满眼震惊,怎么会?他们怎么会找到这些东西的?
马大人很满意李凡的反应,淡淡看着他:“李大人,这些珠宝都是在你的别院找到的,据你别院的下人交待,这些就是王强他们送给你的贿赂,你还想狡辩吗?”
别院那些无耻小人,居然敢出卖他,真是罪该万死!
李凡恨的咬牙切齿,皇帝深邃的眸中折射出凌厉的寒芒,就像一柄利剑,从他的眼里,直直刺进了他的心里,他身体一颤,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额头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头磕的咚咚作响:“皇上饶命,卑职一时糊涂,又看到仵作的检查结果,觉得事情不会出错,才会宣判,皇上饶命,饶命……”
普普通通一句话,却非常巧妙的将责任推到了仵作身上,将他的责任推了个七七八八,就算皇帝要怪他,也不会砍他的头。
“你可知朕最讨厌收受贿赂的官员?”皇帝语气严厉,目光严肃,不怒自威。
看的李凡心惊肉跳,头磕的更加响亮,声音中也带了些许颤音:“皇上恕罪,臣再也不敢了,求皇上再给微臣一个机会。”
“李大人,你不止判错了案子,刚才还撒了谎,犯了欺君之罪!”
马大人轻飘飘的话像一道惊雷,炸了下来,震的李凡半天动弹不得,是啊,他撒谎了,欺骗皇上了,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怎么办?怎么办?
“皇上,李丞相在外求见。”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在屋外响起,李凡眼睛一亮,爷爷来了,他有救了!
皇帝瞟了门外一眼:“告诉李丞相,朕在忙,没空见他。”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像一盆冷水,对着李凡兜头泼下,将他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心凉,嘴唇哆嗦着,身体忍不住一阵阵发抖,皇上不肯见爷爷,是想重罚自己么?会像对待王强他们那样斩了自己吗?
怎么办?自己究竟要如何自救?
心绪烦乱间,皇帝威严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李凡收受贿赂,枉判冤案,不配为父母官,革去官职,贬为庶民,流放边疆,今生不得回京。”
皇帝的声音很冷很冰,在李凡听来,却宛若天籁之声,贬为庶民,流放边疆,没关系,没关系,给他留了一条活路啊,他还能活着,真好,真好。
看着李凡瘫倒在地,却面露喜色,皇帝只觉一阵厌恶,李凡是李丞相的嫡孙,湛王的表哥,也算是他的侄子,李凡收了贿赂,没有直接害人,他给李凡这么重的刑罚,就是在震慑,看那些阳年阳月出生的人还敢不敢仗着身份为所欲为。
不知为何,皇帝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可能,这些阳年阳月出生的人,大批涌入朝中,军中,是有人故意设计,随即,他又打消了这种想法,作法问天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于新不可能暗做手脚,是他想多了。
不过,那些人都是被破格提上来的,性子傲气,无法无天,他应该派人在暗中观察观察他们,以免再出差错,不然,青焰被搅乱,避免了天灾,却惹来人祸,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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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事情败露
消息传到圣王府,东方珩,沈璃雪正坐在院子里品茶,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说不出的舒适,惬意。
东方珩白玉手指轻捏着茶杯,黑曜石般的眼瞳中闪烁着幽华冷芒:“王强,李言五人被斩,李凡贬为庶民,发配边疆,皇上处理的倒是很公正。”
“是你计策高明,没有露出丝毫破绽,皇上才会处理的这么公正。”沈璃雪看着东方珩,笑的意味深长。
“你这话什么意思?”东方珩不自然的轻咳几声,深邃的目光四下飘去。
“没什么意思。”沈璃雪淡淡的道:“只不过,李言,王强五人第一次强暴民女,被告到了李凡的公堂,事情虽然没有闹大,知情人也有不少,他们是因为阳年阳月的生辰被安插到军中,身份特殊。”
“军中治法严谨,他们又是某人的秘密武器,受过特殊训练,知道事情轻重,出了一次乱子,一定会有所顾及,就算再想女子,也不会在风波未停的十天后,冒险强暴第二名女子,我和刑部马大人看到的那一出精彩好戏,都是出自你之手吧,安郡王。”
刚开始,沈璃雪怀疑是太子设局,后来仔细一想,太子一方多是文职,武将极少,那五人皆是军中之人,也只有军中士兵们能在短时间内摸清他们的习惯,脾气,再针对其设计,方能天衣无缝。
太子一直在协助皇帝处理国家大事,极少管理军士,就算想算计那五人,也会需要一些时日,而东方珩身为将领,统率三军,能随意调动一些士兵,设计算计他们,轻而易举。
东方珩沉沉眼睑,抓人,作证,判决都是别人在做,和他沾不上半点关系,他的计划天衣无缝,聪明谨慎如皇帝,马大人都没有看出丝毫破绽,没想到被沈璃雪看穿了。
“真是聪明伶俐,不愧是我东方珩的妻子。”东方珩强劲有力的手臂轻拥了沈璃雪在怀,黑曜石般的眼瞳中闪烁着无奈笑意,光洁的下巴轻搁在沈璃雪肩膀上,轻轻叹息:“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东方湛野心勃勃,一心想要登基为帝,借着作法问天抢他兵权,在军中安插自己的人,无不证明他想侵蚀青焰的各个要塞部门,更准备在不知不觉中,将青焰变成他的天下。
他纳了正侧妃,却没有打消对沈璃雪的心思,一直都在觊觎她,现在的他和东方珩实力相当,手里没有兵权,势力不及东方珩,硬碰硬,不是东方珩的对手,于是,他准备采用迂回战术,先解决掉太子,登基为帝,成为万人之上一皇帝,掌握着整个青焰的命运,东方珩身为安郡王,是他的臣子,手中有再大的权力,也不足为惧。
东方珩不能让他登基,一直都在留意他的破绽。
无意间得知生辰特殊的李言,王强他们害死了一名年轻女子,他便命人仔细调查五人,发现五人有恶趣味,喜欢聚在一起玩弄女子,于是,他开始着手计划。
先让人装作不经意的向那名中年妇女透露,李凡在黄昏时分会出现在某个特定的街道上,那名妇女为了给女儿讨公道,就去那里守株待兔,见到李凡,一顿痛打,恰逢马大人散值,一定会上前询问,处理,耽搁一些时间,天色暗下。
他派去的那名年轻女子也将李言,王强他们引诱到了马大人回家的必经之路上,马大人坐轿回府,刚好看到那精彩一幕,五名强壮男子强暴弱女子,再加上死了女儿的那名中年女子的指证,任李言,王强他们再能言善辩,也休想逃脱罪名。
李凡收受贿赂,判案不公,也一定会被拉下水,整个李丞相府多多少少都会受些牵连。
沈璃雪的出现是个意外,却让这个局更加完美,也更加的天衣无缝。
“这么说,那第二名女子真的勾引了李言,王强他们五个?”沈璃雪嘴角微挑,似笑非笑,那五人的证词里,有这么一点点是真实的,却没人会相信了。
“小小的引诱了一下,将他们引到特定的小巷子里,也是他们五人色胆包天,不计后果,不然,也不会上当了。”东方珩声音低沉,黑曜石般的眼瞳中闪烁着点点冷芒。
沈璃雪蹙了蹙眉:“皇上虽然处死了他们五人,却没再有其他动作,东方湛的势力,没有遭到多大的打击,破坏。”
“皇上没有动作,不代表他没有怀疑。”东方珩嘴角扬起一抹笑,极浅,却高深的让人琢磨不透。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在暗中注意那些阳年阳月之人了?”沈璃雪和皇帝接触不多,但他给她的感觉是心机深重,高深莫测,派人在暗中监视别人,完全符合他的性格。
东方珩点点头,锐利的眼瞳深不见底:“皇上是明君,有自己的判断,于新作法问天的结果现世后,他就派人调查过好几名阳年阳月之人,确认没有疑点,方才同意让他们入各个要塞。”
“他们有些是东方湛的人,有些则不是,仗着自己的特殊生辰,突然之间一飞冲天,难免有些自视清高,会引起军中将士们的反感,所幸,他们人数不多,事情也没有闹大,更没有传到皇上耳中。”
“这次出事的五人,有一名是东方湛的人,其他四人不是,但他们仗势欺压百姓,皇帝定会勃然大怒,更会命人在暗中调查那些特殊生辰之人的真实身份,以及他们在军中的一举一动,事情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皇上一心向着东方湛,更想将皇位传给他,就算知道他在暗中安插人手,也不一定会责备他,更有甚者,会为他的心思缜密,计策高明欣慰,根本不会将他们拔除。”
沈璃雪和东方湛接触不少,他温和中透着冷酷,手断果敢,做事干脆利落,比太子优秀,也比太子更适合做皇帝,如果他不是他们的敌人,倒不失为青焰一代能者明君。
“若是皇帝自己查出真相,和东方湛秘谈,应该是这种结果。”皇帝对东方湛的偏爱,东方珩看的非常明白,东方湛插手军中之事,皇帝一定不会阻止。
“你想干什么?”东方珩的声音平静无波,沈璃雪却听出了他隐透的小小话外音。
“赶在皇帝查明真相前,打击东方湛。”东方珩看着天空明媚的太阳,黑曜石般的眼瞳深不见底。
沈璃雪凝眸看向东方珩:“你想到计策了?”
“已经在着手准备。”东方珩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魅惑、迷人。
“什么计策?”沈璃雪一双美眸晶晶亮亮,满含期待,东方湛聪明绝顶,对付他的计策,需要精心策划,不可大意。
东方珩吻吻沈璃雪饱满的额头:“计策只实施了一小部分,暂时还不完美,等我布置完美了,再告诉你。”
“那你就讲讲那一小部分给我听。”东方珩的计划越神秘,沈璃雪越想知道。
东方珩望望四周,压低声音道:“小心隔墙有耳。”枫松院都是他的心腹,也要小心谨慎,以防有人在远处监视。
“那你凑到我耳边说,别人看不到你的口型,也听不到你的声音,更能顺便给我们的孩子做胎教。”沈璃雪神神秘秘的出着主意。
东方珩如玉的手指轻抚沈璃雪隆起的小腹,疑惑道:“本王的计策,也能做为胎教?”之前沈璃雪说优美的乐声是最好的胎教。
“和胎儿多说说话,也是胎教的一部分,从小听多了计策,出生后会更加聪明,也更加腹黑。”有一个腹黑的父亲做榜样,他出生后耳濡目染,接触多了腹黑计策,肯定会更加腹黑。
“那我还是吹箫给你们听吧。”东方珩听闻,第一个孩子都比较爱粘母亲,还没出生,就抢走了一大半沈璃雪,如果出生了,还是个比他都腹黑的主,肯定会把整个人都抢走,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沈璃雪眼睛转了转,欣长的双臂缓缓伸到东方珩脖颈后,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想听计策。”商量达不到目的,沈璃雪改用美人计。
温香软玉在怀,沈璃雪身上特有的清香萦绕鼻端,东方珩有些心猿意马,薄唇压到了沈璃雪樱唇上,轻轻吮吻,香香软软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
灵舌轻巧的启开她的贝齿,探进檀口中,不断开疆扩土,浅尝辄止的浅吻变成了意乱情迷的深吻,激烈的如同暴风骤雨。
沈璃雪险些承受不住,盈盈的美眸蒙了一层水雾,轻轻浅浅的喘息也变成了急促的喘息,小手紧揪着东方珩胸前的衣服抗议:“珩……珩……我……喘不过气了……”
东方珩依依不舍的离开沈璃雪少许,看着她迷离的美眸,墨色的眼瞳深不见底,如玉的手指轻轻摩挲她嫣红如霞的小脸,指尖下传来的暖暖温度,眼瞳深处闪过一丝笑意。
“计策,究竟是什么计策?”沈璃雪急促喘息着,美眸迷离,仍然不忘自己的目的。
东方珩利眸闪过一丝笑意,俯身轻吻沈璃雪的眼睑:“你有孕在身,需要多休息,更要保持心情舒畅,听了计策,肯定会担忧,对你和孩子都不好,这件事情,我操心就行,你安心在府时休息养胎,等事情了结了,我一定将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沈璃雪美眸中腾的燃烧起两团怒火,不想透露计策,他怎么不早说?亏她故意设了美人计,被他占尽了便宜,却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璃雪狠狠捶他几拳,头靠到他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无奈的撇撇嘴,东方珩这个腹黑神,打定主意不告诉她计策,她再算计也没用。
“那你事后一定要将计划讲给我听。”她听计划,是想帮东方珩完善完善,他不想她担忧,她就不问了,只要他平平安安就好。
“放心,事后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会将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你听。”东方珩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她的樱唇,看着她气愤的目光,眸中笑意渐浓,朝堂的事情,交给他就好,璃雪有了身孕,他不想她担心太多:“我吹箫给你们听。”
东方珩用的是白玉箫,就放在面前的小桌上,轻轻拿起放至唇边,优美的乐声在小院里缓缓响起,轻轻柔柔,如溪水缓流,如泉水叮咚,婉转悠扬,悦耳动听。
附近的丫鬟,小厮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乐声传来的方向,满目惊讶,是安郡王在吹箫,声音真是动听,他们好久都没有听过了。
东方洵正在书房看书,听到乐声,也是一怔,温和的目光透过大开的窗子,看向枫松院的方向:
箫声很美,很梦幻,仿佛活了一般,除了东方珩,没有人能吹出这么优美的箫声,娶了聪明美丽的妻子,又即将成为人父,享受天伦之乐,他的心情很好啊,箫声中也透着幸福,和美,听的他都有点羡慕东方珩了。
放下书本,东方洵看着天上明媚的太阳,轻轻叹息:如果十六年前,沈璃雪满月那天,东方珩没有跑到床前抱她,那现在拥有沈璃雪的就会是他,幸福,快乐的人也会是他。
可惜,时间不能倒流,往事也不能重来,他的弟弟从小就比他聪明,眼光也比他好,长大自然也是比他幸福的,璃雪和他很般配,也很恩爱,看着他们生活的和和美美,他这做哥哥的,也很幸福了。
枫松院里,东方珩一袭白衣,手持玉箫,优雅的吹奏,沈璃雪窝在他怀里,细细聆听,腹中的胎儿仿佛也听到了美妙的声音,非常安静,一家三口沐浴着阳光,幸福美满,其乐融融。
优美的箫声腾至半空中,传出枫松院,随着四周的空气传出很远很远,优美动听,迷醉人心。
一曲毕,东方珩放下白玉箫,清灵的乐声停止,枫松院里瞬间静了下来,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低头看去,沈璃雪躺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双眸微闭着,睫毛卷卷翘翘,美丽的小脸白里透红,安然恬静的睡颜,让人不忍亵渎。
东方珩无奈的笑笑,不愧是孕妇,听着他的箫声也能睡着,虽然他吹的乐声很轻柔,但声音是在她头顶上方响起,一般人睡着也会被吵醒,她却睡的这么熟,没有半分被吵到的意思。
横抱着沈璃雪,他阔步走进房间,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脱掉她的外衣,里衣,轻轻盖上被子,坐在床边,低头吻吻她樱红的香唇。
东方湛很聪明,也很狡猾,对付他,就要出奇不意,攻其无备,他想的计划虽然完美,却也需要寻找合适的时机,搅乱某些人的心,心一乱,就会出错,他等的时机,也就到了。
但是,时机可遇不可求,他不知道多久才能等到,若是长时间没有,他会改变计划,所以,那具体计策不是他不讲,而是不好讲。
“郡王。”屋外响起子默刻意压低的轻唤。
东方珩掖好被角,大步走了出去:“什么事?”
子默低声禀报几句,东方珩剑眉一凝,深邃的眼瞳中闪过一丝锐利,真是天道相助,这么快就来机会了:“吩咐他们,按原计划行事,不得出任何差错。”
东方珩磁性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冷冽与威严,子默急忙应下:“是!”身形一转,高大的身影消失不见,一阵轻微的破风声快速远去,离开了枫松院。
东方珩则回了内室,坐在床边,如玉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细腻如瓷的小脸,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温柔的浅笑,好好睡一觉,说不定睡醒之后,他就能告诉她具体计划了。
与此同时,东方湛正站在湛王府书房,冷冷看着对面的于新,锐利的眼瞳深不见底:“阳年阳月的侍卫欺压百姓被斩,究竟怎么回事?”
他刚才正在思索对付太子的计策,突然间传来这么一个消息,他险些懵了,青焰正值太平盛世,军法严明,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回湛王爷,王强,黄粱,李言并非您的手下,只是巧合的出生在阳年阳月,被选到军中任职,不过,他们原是小混混,比较好色,一次办事的途中,看上一名年轻女子,见四下无人,就将她拉进马车里强暴了……”
天灾是于新测出来的,破解之法也是他解释的,阳年阳月出生之人并不多,为做到人尽其用,每个人来任职时,都会在于新面前算上一卦,根据其生辰八字和能力,合理安排职位,出事那几人的职位,也是在他的建议下安排的,并且,这几人气质非常普通,他也没怎么重视,直接在军中安了个小兵,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李凡还真是个糊涂官。”东方湛咬牙切齿,锐利的眸中燃烧着两团怒火,五名身强体壮的男子,一名弱女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是谁非,他居然收受贿赂,稀里糊涂的下那种判决,真是朽木不可雕。
若他聪明些,直接将那些犯错的人斩了,还那对母女一个清白,不但能压下这件事情,获个好名声,还能以大公无私之名保他生官发财,他倒好,贪图那几百两银子,将自己搭了进去,真是愚蠢至极。
“皇上只是斩了那五名男子,还了那对母女清白,没再深究,军中那些阳年阳月的侍卫,应该不会有问题。”于新轻捋着花白的胡须,缓缓道出自己的分析。
东方湛摇摇头,目光凝深:“你不了解父皇,他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作法问天安插那些阳年阳月之人,已经非常惊世骇俗,若非有天灾压着,根本不足以让人信服,若是那些阳年阳月之人做好事,父皇会对你的卦相越来越相信,可那些人却做了这么无耻之事,父皇肯定会对这件事有怀疑……”
于新一惊:“王爷的意思,皇上的人,已经盯上那些阳年阳月的侍卫们了?”
“若本王没有猜错,他们每个人身边,至少也有两三个人在暗中轮流监视。”皇帝的手段,东方湛见识过很多次,对于不确定的人,他都会让人在暗中紧盯。
“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于新懂作法,却没有太多的心机,遇到这相对复杂,又有些危险的事情,他六神无主了。
“还能怎么办?按兵不动,让他们在军中各司其职,一个月内,不要和他们有任何联系。”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证明他们的为人处事和清白,只要这期间安安份份,不出差错,皇帝的人就会放松警惕,渐渐相信,那五人只是个意外。
“卑职明白了。”于新看东方湛的目光又多了几分钦佩,若是换作其他人,得知自己最得力的部下被皇上监视,肯定会乱了阵脚,寻找各种理由将部下调回,如此一来,不但救不了他们,还会让皇上起疑,更间接承认作法问天早有预谋。
湛王却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所有人按兵不动,没有任何破绽,皇上想抓错都抓不到,真真是好计谋。
东方湛的心情,没于新那么轻松,十天前强暴一名女子,事情闹的不小,十天后他们居然还胆大包天的去强暴第二个,是毫无顾及,还是被人撺掇?
若是前者还好,是他们莽撞好色,若是后者,就麻烦了,有人利用那五名无知之人,来对付他安插在军中的所有暗卫。
他的人一直在监视东方珩,东方泓,没发现他们有任何异动,但关键时刻,他不能大意,必须要小心谨慎,不得再出任何差错。
于新和东方湛一直都是私下联络,无论是来湛王府,还是离开湛王府,都坐马车,小心翼翼。
马车垂着厚厚一层帘子,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于新也不敢大意,小心谨慎的走着,到了自己家门口,方才松了口气,挑开帘子下了马车,缓步走进大门。
旁边突然走来一道身影,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于大人,借一步说话。”
于新一惊,侧目看去,来人是名男子,身穿普通锦衣,五十多岁,容貌苍桑,眼瞳却十分锐利:“李丞相,你怎么来了?”
他是东方湛的秘密属下,他们的关系,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李丞相突然来找他,他感觉非常意外,尤其是,李丞相摘了官帽,脱了官服,乔装打扮前来找他,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李丞相四下望望,压低声音道:“于大人,这是门口,说话不太方便。”
于新转身望去,马车已经被车夫赶去了后院,最近的茶馆,酒楼也需要走两条街道,他在朝中大臣面前,一直都是一副超凡脱俗之态,与任何皇子,大臣都没有过多的瓜葛,不能和李丞相明目张胆的并肩走太远:“进府说吧。”
进了书房,禀退左右,于新直接开门见山:“李丞相找我何事?”李丞相是东方湛的外公,德高望重,又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他对李丞相尚算恭敬。
“于大人可知李凡之事?”李丞相也没说废话,开口便直奔主题,微红的眼圈,憔悴的眼瞳,无不昭示,他苦恼了很长时间了。
“当然知道。”李凡愚蠢无知,不识轻重,收受贿赂,胡乱判案之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人家茶余饭后的笑料,于新作为占卜之人,自然一早就有耳闻。
“老夫恳请于大人救李凡一命。”李丞相凝视着于新,目光诚恳,眼瞳深处隐隐闪过一抹泪光。
于新一怔:“李丞相,李凡的罪名是皇上亲判,无人能更改,本官想救,也无能为力啊。”
“皇上是九五之尊,他亲下的判定,的确无人能改,但是,大人能。”李丞相疲惫的眸中闪烁着浓浓的希冀。
“此话怎讲?”于新不解,他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大臣,为何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能够做到,还是改变九五之尊的主意,有些不可思议。
“大人精通占卜问天之术,只要小小的利用一下,占一卦,多说几句李凡的好话,他就有救了。”
东方湛在军队安插人手也好,抢夺东方珩的兵权也罢,都是借了于新的术法,弄了个作法问天瞒天过海,让所有的事情,全部顺理成章。
他是东方湛的外公,这件事情,东方湛无意间对他提过一次,他没有放在心上,李凡收受贿赂,胡乱判案,被贬成庶民,流放边疆,他愁的吃不下饭,天天思索解救方法,却找不到丝毫破绽,直到半个时辰前,他府里的下人在议论于新的高超术法,他猛然想起,可以让于新帮忙,救下李凡。
望着李丞相满是期待的目光,于新面色微变:“李丞相,欺骗皇上,是杀头的死罪。”作法问天,虚无缥缈,文武百官都不懂,他才能得逞,有一次事件,足够他提心吊胆大半年,哪里还敢再欺骗第二次。
况且,做这种事情必须要权衡利弊,三思而后行,比如,帮东方湛安插人手,是为他登基为帝巩固势力,是在帮他的大忙,也在为自己将来的荣华富贵作赌,赌赢了,就能富贵一生。
至于李凡,和他没有任何交集,又是整日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他不知道帮李凡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万一不小心,在皇上面前露了馅,被斩首示众,他可就后悔莫及。
李丞相呵呵一笑:“于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作法问天,就是一个大骗局,专门用来欺负皇上,安插那些阳年阳月之人进入青焰各个要塞,你已经欺骗了皇上一次,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大人足以被判斩首。”
“你威胁我?”于新温和的目光瞬间凝了起来。
“不,本相只是想请于大人帮忙救下李凡。”东方湛是他的外孙,于新敢在作法问天里作假,是受了东方湛的意,他揭穿于新,也会连累东方湛,他可没那么不分轻重。
“李公子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不懂百姓疾苦,贪财好色,挥霍无度,发配到边关历练几年,磨磨他的性子,让他成为栋梁之材,光耀门楣,岂不是很好。”
“实不相瞒,老夫在朝中多有仇家,凡儿出了京城,没了丞相府的保护,一定会出事,老夫最疼这个孙子,不想他出任何事情。”
“皇上刚刚判了李凡发配边疆,我在这时候占卜,要以什么理由说他不能前往?”李凡只是一名大臣之子,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对青焰局势没有任何影响,想留他在京城,需要找个非常恰当的理由,可这理由,真的不好想。
于新的口气松了,李丞相的态度也缓和下来:“本相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于新大人只管占卜,言明李凡不能出京即可……”
“砰!”紧闭的书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阔步走了进来,看李丞相、于新的目光愤怒的快要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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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阴谋诡计,被抓当场
消息传到圣王府,东方珩,沈璃雪正坐在院子里品茶,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说不出的舒适,惬意。
东方珩白玉手指轻捏着茶杯,黑曜石般的眼瞳中闪烁着幽华冷芒:“王强,李言五人被斩,李凡贬为庶民,发配边疆,皇上处理的倒是很公正。”
“是你计策高明,没有露出丝毫破绽,皇上才会处理的这么公正。”沈璃雪看着东方珩,笑的意味深长。
“你这话什么意思?”东方珩不自然的轻咳几声,深邃的目光四下飘去。
“没什么意思。”沈璃雪淡淡的道:“只不过,李言,王强五人第一次强暴民女,被告到了李凡的公堂,事情虽然没有闹大,知情人也有不少,他们是因为阳年阳月的生辰被安插到军中,身份特殊。”
“军中治法严谨,他们又是某人的秘密武器,受过特殊训练,知道事情轻重,出了一次乱子,一定会有所顾及,就算再想女子,也不会在风波未停的十天后,冒险强暴第二名女子,我和刑部马大人看到的那一出精彩好戏,都是出自你之手吧,安郡王。”
刚开始,沈璃雪怀疑是太子设局,后来仔细一想,太子一方多是文职,武将极少,那五人皆是军中之人,也只有军中士兵们能在短时间内摸清他们的习惯,脾气,再针对其设计,方能天衣无缝。
太子一直在协助皇帝处理国家大事,极少管理军士,就算想算计那五人,也会需要一些时日,而东方珩身为将领,统率三军,能随意调动一些士兵,设计算计他们,轻而易举。
东方珩沉沉眼睑,抓人,作证,判决都是别人在做,和他沾不上半点关系,他的计划天衣无缝,聪明谨慎如皇帝,马大人都没有看出丝毫破绽,没想到被沈璃雪看穿了。
“真是聪明伶俐,不愧是我东方珩的妻子。”东方珩强劲有力的手臂轻拥了沈璃雪在怀,黑曜石般的眼瞳中闪烁着无奈笑意,光洁的下巴轻搁在沈璃雪肩膀上,轻轻叹息:“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东方湛野心勃勃,一心想要登基为帝,借着作法问天抢他兵权,在军中安插自己的人,无不证明他想侵蚀青焰的各个要塞部门,更准备在不知不觉中,将青焰变成他的天下。
他纳了正侧妃,却没有打消对沈璃雪的心思,一直都在觊觎她,现在的他和东方珩实力相当,手里没有兵权,势力不及东方珩,硬碰硬,不是东方珩的对手,于是,他准备采用迂回战术,先解决掉太子,登基为帝,成为万人之上一皇帝,掌握着整个青焰的命运,东方珩身为安郡王,是他的臣子,手中有再大的权力,也不足为惧。
东方珩不能让他登基,一直都在留意他的破绽。
无意间得知生辰特殊的李言,王强他们害死了一名年轻女子,他便命人仔细调查五人,发现五人有恶趣味,喜欢聚在一起玩弄女子,于是,他开始着手计划。
先让人装作不经意的向那名中年妇女透露,李凡在黄昏时分会出现在某个特定的街道上,那名妇女为了给女儿讨公道,就去那里守株待兔,见到李凡,一顿痛打,恰逢马大人散值,一定会上前询问,处理,耽搁一些时间,天色暗下。
他派去的那名年轻女子也将李言,王强他们引诱到了马大人回家的必经之路上,马大人坐轿回府,刚好看到那精彩一幕,五名强壮男子强暴弱女子,再加上死了女儿的那名中年女子的指证,任李言,王强他们再能言善辩,也休想逃脱罪名。
李凡收受贿赂,判案不公,也一定会被拉下水,整个李丞相府多多少少都会受些牵连。
沈璃雪的出现是个意外,却让这个局更加完美,也更加的天衣无缝。
“这么说,那第二名女子真的勾引了李言,王强他们五个?”沈璃雪嘴角微挑,似笑非笑,那五人的证词里,有这么一点点是真实的,却没人会相信了。
“小小的引诱了一下,将他们引到特定的小巷子里,也是他们五人色胆包天,不计后果,不然,也不会上当了。”东方珩声音低沉,黑曜石般的眼瞳中闪烁着点点冷芒。
沈璃雪蹙了蹙眉:“皇上虽然处死了他们五人,却没再有其他动作,东方湛的势力,没有遭到多大的打击,破坏。”
“皇上没有动作,不代表他没有怀疑。”东方珩嘴角扬起一抹笑,极浅,却高深的让人琢磨不透。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在暗中注意那些阳年阳月之人了?”沈璃雪和皇帝接触不多,但他给她的感觉是心机深重,高深莫测,派人在暗中监视别人,完全符合他的性格。
东方珩点点头,锐利的眼瞳深不见底:“皇上是明君,有自己的判断,于新作法问天的结果现世后,他就派人调查过好几名阳年阳月之人,确认没有疑点,方才同意让他们入各个要塞。”
“他们有些是东方湛的人,有些则不是,仗着自己的特殊生辰,突然之间一飞冲天,难免有些自视清高,会引起军中将士们的反感,所幸,他们人数不多,事情也没有闹大,更没有传到皇上耳中。”
“这次出事的五人,有一名是东方湛的人,其他四人不是,但他们仗势欺压百姓,皇帝定会勃然大怒,更会命人在暗中调查那些特殊生辰之人的真实身份,以及他们在军中的一举一动,事情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皇上一心向着东方湛,更想将皇位传给他,就算知道他在暗中安插人手,也不一定会责备他,更有甚者,会为他的心思缜密,计策高明欣慰,根本不会将他们拔除。”
沈璃雪和东方湛接触不少,他温和中透着冷酷,手断果敢,做事干脆利落,比太子优秀,也比太子更适合做皇帝,如果他不是他们的敌人,倒不失为青焰一代能者明君。
“若是皇帝自己查出真相,和东方湛秘谈,应该是这种结果。”皇帝对东方湛的偏爱,东方珩看的非常明白,东方湛插手军中之事,皇帝一定不会阻止。
“你想干什么?”东方珩的声音平静无波,沈璃雪却听出了他隐透的小小话外音。
“赶在皇帝查明真相前,打击东方湛。”东方珩看着天空明媚的太阳,黑曜石般的眼瞳深不见底。
沈璃雪凝眸看向东方珩:“你想到计策了?”
“已经在着手准备。”东方珩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魅惑、迷人。
“什么计策?”沈璃雪一双美眸晶晶亮亮,满含期待,东方湛聪明绝顶,对付他的计策,需要精心策划,不可大意。
东方珩吻吻沈璃雪饱满的额头:“计策只实施了一小部分,暂时还不完美,等我布置完美了,再告诉你。”
“那你就讲讲那一小部分给我听。”东方珩的计划越神秘,沈璃雪越想知道。
东方珩望望四周,压低声音道:“小心隔墙有耳。”枫松院都是他的心腹,也要小心谨慎,以防有人在远处监视。
“那你凑到我耳边说,别人看不到你的口型,也听不到你的声音,更能顺便给我们的孩子做胎教。”沈璃雪神神秘秘的出着主意。
东方珩如玉的手指轻抚沈璃雪隆起的小腹,疑惑道:“本王的计策,也能做为胎教?”之前沈璃雪说优美的乐声是最好的胎教。
“和胎儿多说说话,也是胎教的一部分,从小听多了计策,出生后会更加聪明,也更加腹黑。”有一个腹黑的父亲做榜样,他出生后耳濡目染,接触多了腹黑计策,肯定会更加腹黑。
“那我还是吹箫给你们听吧。”东方珩听闻,第一个孩子都比较爱粘母亲,还没出生,就抢走了一大半沈璃雪,如果出生了,还是个比他都腹黑的主,肯定会把整个人都抢走,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沈璃雪眼睛转了转,欣长的双臂缓缓伸到东方珩脖颈后,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想听计策。”商量达不到目的,沈璃雪改用美人计。
温香软玉在怀,沈璃雪身上特有的清香萦绕鼻端,东方珩有些心猿意马,薄唇压到了沈璃雪樱唇上,轻轻吮吻,香香软软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
灵舌轻巧的启开她的贝齿,探进檀口中,不断开疆扩土,浅尝辄止的浅吻变成了意乱情迷的深吻,激烈的如同暴风骤雨。
沈璃雪险些承受不住,盈盈的美眸蒙了一层水雾,轻轻浅浅的喘息也变成了急促的喘息,小手紧揪着东方珩胸前的衣服抗议:“珩……珩……我……喘不过气了……”
东方珩依依不舍的离开沈璃雪少许,看着她迷离的美眸,墨色的眼瞳深不见底,如玉的手指轻轻摩挲她嫣红如霞的小脸,指尖下传来的暖暖温度,眼瞳深处闪过一丝笑意。
“计策,究竟是什么计策?”沈璃雪急促喘息着,美眸迷离,仍然不忘自己的目的。
东方珩利眸闪过一丝笑意,俯身轻吻沈璃雪的眼睑:“你有孕在身,需要多休息,更要保持心情舒畅,听了计策,肯定会担忧,对你和孩子都不好,这件事情,我操心就行,你安心在府时休息养胎,等事情了结了,我一定将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沈璃雪美眸中腾的燃烧起两团怒火,不想透露计策,他怎么不早说?亏她故意设了美人计,被他占尽了便宜,却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璃雪狠狠捶他几拳,头靠到他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无奈的撇撇嘴,东方珩这个腹黑神,打定主意不告诉她计策,她再算计也没用。
“那你事后一定要将计划讲给我听。”她听计划,是想帮东方珩完善完善,他不想她担忧,她就不问了,只要他平平安安就好。
“放心,事后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会将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你听。”东方珩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她的樱唇,看着她气愤的目光,眸中笑意渐浓,朝堂的事情,交给他就好,璃雪有了身孕,他不想她担心太多:“我吹箫给你们听。”
东方珩用的是白玉箫,就放在面前的小桌上,轻轻拿起放至唇边,优美的乐声在小院里缓缓响起,轻轻柔柔,如溪水缓流,如泉水叮咚,婉转悠扬,悦耳动听。
附近的丫鬟,小厮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乐声传来的方向,满目惊讶,是安郡王在吹箫,声音真是动听,他们好久都没有听过了。
东方洵正在书房看书,听到乐声,也是一怔,温和的目光透过大开的窗子,看向枫松院的方向:
箫声很美,很梦幻,仿佛活了一般,除了东方珩,没有人能吹出这么优美的箫声,娶了聪明美丽的妻子,又即将成为人父,享受天伦之乐,他的心情很好啊,箫声中也透着幸福,和美,听的他都有点羡慕东方珩了。
放下书本,东方洵看着天上明媚的太阳,轻轻叹息:如果十六年前,沈璃雪满月那天,东方珩没有跑到床前抱她,那现在拥有沈璃雪的就会是他,幸福,快乐的人也会是他。
可惜,时间不能倒流,往事也不能重来,他的弟弟从小就比他聪明,眼光也比他好,长大自然也是比他幸福的,璃雪和他很般配,也很恩爱,看着他们生活的和和美美,他这做哥哥的,也很幸福了。
枫松院里,东方珩一袭白衣,手持玉箫,优雅的吹奏,沈璃雪窝在他怀里,细细聆听,腹中的胎儿仿佛也听到了美妙的声音,非常安静,一家三口沐浴着阳光,幸福美满,其乐融融。
优美的箫声腾至半空中,传出枫松院,随着四周的空气传出很远很远,优美动听,迷醉人心。
一曲毕,东方珩放下白玉箫,清灵的乐声停止,枫松院里瞬间静了下来,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低头看去,沈璃雪躺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双眸微闭着,睫毛卷卷翘翘,美丽的小脸白里透红,安然恬静的睡颜,让人不忍亵渎。
东方珩无奈的笑笑,不愧是孕妇,听着他的箫声也能睡着,虽然他吹的乐声很轻柔,但声音是在她头顶上方响起,一般人睡着也会被吵醒,她却睡的这么熟,没有半分被吵到的意思。
太阳渐渐西斜,阳光不如刚才温暖了,他横抱着沈璃雪,阔步走进房间,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脱掉她的外衣,里衣,轻轻盖上被子,坐在床边,低头吻吻她樱红的香唇。
东方湛很聪明,也很狡猾,对付他,就要出奇不意,攻其无备,他想的计划虽然完美,却也需要寻找合适的时机,搅乱某些人的心,心一乱,就会出错,他等的时机,也就到了。
但是,时机可遇不可求,他不知道多久才能等到,若是长时间没有,他会改变计划,所以,那具体计策不是他不讲,而是不好讲。
“郡王。”屋外响起子默刻意压低的轻唤。
东方珩掖好被角,大步走了出去:“什么事?”
子默低声禀报几句,东方珩剑眉一凝,深邃的眼瞳中闪过一丝锐利,真是天道相助,这么快就来机会了:“吩咐他们,按原计划行事,不得出任何差错。”
东方珩磁性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冷冽与威严,子默急忙应下:“是!”身形一转,高大的身影消失不见,一阵轻微的破风声快速远去,离开了枫松院。
东方珩则回了内室,坐在床边,如玉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细腻如瓷的小脸,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温柔的浅笑,好好睡一觉,说不定睡醒之后,他就能告诉她具体计划了。
与此同时,东方湛正站在湛王府书房,冷冷看着对面的于新,锐利的眼瞳深不见底:“阳年阳月的侍卫欺压百姓被斩,究竟怎么回事?”
他刚才正在思索对付太子的计策,突然间传来这么一个消息,他险些懵了,青焰正值太平盛世,军法严明,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回湛王爷,王强,黄粱,李言并非您的手下,只是巧合的出生在阳年阳月,被选到军中任职,不过,他们原是小混混,比较好色,一次办事的途中,看上一名年轻女子,见四下无人,就将她拉进马车里强暴了……”
天灾是于新测出来的,破解之法也是他解释的,阳年阳月出生之人并不多,为做到人尽其用,每个人来任职时,都会在于新面前算上一卦,根据其生辰八字和能力,合理安排职位,出事那几人的职位,也是在他的建议下安排的,并且,这几人气质非常普通,他也没怎么重视,直接在军中安了个小兵,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李凡还真是个糊涂官。”东方湛咬牙切齿,锐利的眸中燃烧着两团怒火,五名身强体壮的男子,一名弱女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是谁非,他居然收受贿赂,稀里糊涂的下那种判决,真是朽木不可雕。
若他聪明些,直接将那些犯错的人斩了,还那对母女一个清白,不但能压下这件事情,获个好名声,还能以大公无私之名保他生官发财,他倒好,贪图那几百两银子,将自己搭了进去,真是愚蠢至极。
“皇上只是斩了那五名男子,还了那对母女清白,没再深究,军中那些阳年阳月的侍卫,应该不会有问题。”于新轻捋着花白的胡须,缓缓道出自己的分析。
东方湛摇摇头,目光凝深:“你不了解父皇,他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作法问天安插那些阳年阳月之人,已经非常惊世骇俗,若非有天灾压着,根本不足以让人信服,若是那些阳年阳月之人做好事,父皇会对你的卦相越来越相信,可那些人却做了这么无耻之事,父皇肯定会对这件事有怀疑……”
于新一惊:“王爷的意思,皇上的人,已经盯上那些阳年阳月的侍卫们了?”
“若本王没有猜错,他们每个人身边,至少也有两三个人在暗中轮流监视。”皇帝的手段,东方湛见识过很多次,对于不确定的人,他都会让人在暗中紧盯。
“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于新懂作法,却没有太多的心机,遇到这相对复杂,又有些危险的事情,他六神无主了。
“还能怎么办?按兵不动,让他们在军中各司其职,一个月内,不要和他们有任何联系。”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证明他们的为人处事和清白,只要这期间安安份份,不出差错,皇帝的人就会放松警惕,渐渐相信,那五人只是个意外。
“卑职明白了。”于新看东方湛的目光又多了几分钦佩,若是换作其他人,得知自己最得力的部下被皇上监视,肯定会乱了阵脚,寻找各种理由将部下调回,如此一来,不但救不了他们,还会让皇上起疑,更间接承认作法问天早有预谋。
湛王却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所有人按兵不动,没有任何破绽,皇上想抓错都抓不到,真真是好计谋。
东方湛的心情,没于新那么轻松,十天前强暴一名女子,事情闹的不小,十天后他们居然还胆大包天的去强暴第二个,是毫无顾及,还是被人撺掇?
若是前者还好,是他们莽撞好色,若是后者,就麻烦了,有人利用那五名无知之人,来对付他安插在军中的所有暗卫。
他的人一直在监视东方珩,东方泓,没发现他们有任何异动,但关键时刻,他不能大意,必须要小心谨慎,不得再出任何差错。
于新和东方湛一直都是私下联络,无论是来湛王府,还是离开湛王府,都坐马车,小心翼翼。
马车垂着厚厚一层帘子,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于新也不敢大意,小心谨慎的走着,到了自己家门口,方才松了口气,挑开帘子下了马车,缓步走向府内。
刚刚踏进门槛儿,旁边突然走来一道身影,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于大人,借一步说话。”
于新一惊,侧目看去,来人是名男子,身穿普通锦衣,五十多岁,容貌苍桑,眼瞳却十分锐利:“李丞相,你怎么来了?”
他是东方湛的秘密属下,他们的关系,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李丞相突然来找他,他感觉非常意外,尤其是,李丞相摘了官帽,脱了官服,乔装打扮前来见他,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李丞相四下望望,压低声音道:“于大人,这是门口,说话不太方便。”
于新转身望去,马车已经被车夫赶去了后院,最近的茶馆,酒楼也需要走两条街道,他在朝中大臣面前,一直都是一副超凡脱俗之态,与任何皇子,大臣都没有过多的瓜葛,不能和李丞相明目张胆的并肩走太远,最近、最安全的谈话地点,就是他的府邸:“进府说吧。”
进了书房,禀退左右,于新直接开门见山:“李丞相找我何事?”李丞相是东方湛的外公,德高望重,又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他虽然不满李丞相冒然跑来见他,对李丞相的态度尚算恭敬。
“于大人可知李凡之事?”李丞相也没说废话,开口便直奔主题,微红的眼圈,憔悴的眼瞳,无不昭示,他苦恼了很长时间了。
“当然知道。”李凡愚蠢无知,不识轻重,收受贿赂,胡乱判案之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人家茶余饭后的笑料,于新作为占卜之人,自然一早就有耳闻。
“老夫恳请于大人救李凡一命。”李丞相凝视着于新,目光诚恳,眼瞳深处隐隐闪过一抹泪光。
于新一怔:“李丞相,李凡的罪名是皇上亲判,无人能更改,本官想救,也无能为力啊。”
“皇上是九五之尊,他亲下的判定,的确无人能改,但是,大人能。”李丞相一字一顿,疲惫的眸中闪烁着浓浓的希冀。
“此话怎讲?”于新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大臣,领着朝廷的俸禄,做着自己份内之事,他想不明白,李丞相为何笃定他能让皇帝改变主意。
“大人精通占卜问天之术,只要小小的利用一下,占一卦,多说几句李凡的好话,他就有救了。”
东方湛在军队安插人手也好,抢夺东方珩的兵权也罢,都是借了于新的术法,弄了个作法问天瞒天过海,让所有的事情,全部顺理成章。
他是东方湛的外公,这件事情,东方湛无意间对他提过一次,他没有放在心上,李凡收受贿赂,胡乱判案,被贬成庶民,流放边疆,他愁的吃不下饭,天天思索解救方法,却找不到一点儿破解之方,直到半个时辰前,他无意间听到府里的下人议论于新的高超术法,猛然想起,可以让于新帮忙,救下李凡。
李丞相轻捋着胡须,满眼期待,于新却是微微变了脸色:“李丞相,欺骗皇上,是杀头的死罪。”作法问天,虚无缥缈,文武百官都不懂,他才能得逞,但那毕竟是欺骗,虽然成功了,他也会心里发虚,提心吊胆大半年,哪里还敢再欺骗第二次。
况且,做这种事情必须要权衡利弊,三思而后行,比如,帮东方湛安插人手,是为他登基为帝巩固势力,是在帮他的大忙,也在为自己将来的荣华富贵作赌,赌赢了,就能富贵一生。
至于李凡,和他没有任何交集,又是整日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他不知道帮李凡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万一不小心,在皇上面前露了馅,被斩首示众,他可就后悔莫及。
李丞相呵呵一笑:“于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作法问天,就是一个大骗局,专门用来欺瞒皇上,安插那些阳年阳月之人进入青焰各个要塞,你已经欺骗了皇上一次,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大人足以被判斩首。”
“你威胁我?”于新看着李丞相,目光冷如利刃。
“不,本相只是想请于大人帮忙救下李凡。”于新敢在作法问天里作假,是受了东方湛的意,他揭穿于新,就会牵连到东方湛,而他身为东方湛的外公,也难辞其咎,轻则被逼辞官,重则满门抄斩,为官多年,他岂会分不清事情缓重。
于新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些:“李公子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不懂百姓疾苦,贪财好色,挥霍无度,发配到边关历练几年,磨磨他的性子,让他成为栋梁之材,光耀门楣,岂不是很好。”
李丞相重重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老夫在朝中多有仇家,凡儿出了京城,没了丞相府的保护,一定会出事,老夫最疼这个孙子,不想他不明不白死于非命……”
“皇上判了李凡发配边疆,我却占卜他不能离京,以皇上的英明一定会起疑,派人在暗中调查,如果败露了当初的作法问天,会牵连到无数的人,到时,就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了。”
李凡只是一名大臣之子,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对青焰局势没有任何影响,即便他生辰特殊,也可找相近的人代替,留他在京城的理由,他想了这么久都没想出来。
李丞相眼睛一亮,听于新的口气,愿意帮李凡的忙,只是缺少合适的理由:“本相都已经安排好了,于大人不必担心,到了御书房,大人只管占卜,言明李凡不能出京即可……”
“砰!”李丞相话未落,紧闭的书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阔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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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断椎,辞官, 心血毁于一旦
身穿檀色锦袍,头戴紫金发冠,犀利的眼眸不怒自威,眉宇间,一抹傲气混然天成,英武清俊的容颜震的于新和李丞相目瞪口呆:“皇……皇上……”
他怎么会在这里?来了多久了?他们怎么半点儿都没有察觉到?门外守卫的侍卫们也一点儿声响都没发出,都死哪里去了?
“你们两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里商量如何欺骗朕!”皇帝想到刚才听到的对话,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两脚踹倒于新和李丞相,愤怒的咆哮响彻整个书房。
他是高高在上的青焰皇帝,手握生杀大权,掌管着所有青焰人的命运,这两名臣子居然想设阴谋诡计,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真是胆大包天。
“皇上,李丞相想保他孙子一命,方才想了阴谋诡计算计皇上,微臣并没有答应……”
皇帝愤怒之下,力气很大,踹的于新胸口沉闷,身体也软软的,使不上什么力气,他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强忍着不适,直起身体,跪倒在地,颤抖着身体急声解释。
李凡是纨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无论走到哪里,都只会添乱,于新很不看好他,也没打算救他,刚才那几句话,不过是敷衍李丞相,没想到被皇帝听到了,真是倒霉,事情是李丞相挑起,与他无关,他必须摘清自己。
“住口,你当朕没听到你说的话么?李凡之事,你明明松了口,想和李丞相狼狈为奸,欺骗朕。”皇帝犀利的眼眸闪烁着道道冷芒,他的臣子,脑子里想的,念的,不是如何协助他治理青焰,而是如何欺瞒他,保住他们那不学无术的亲人。
以占卜说是上天的指示?呵呵,上天放着他皇室不理,青焰百姓不管,偏偏袒护一名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纨绔子弟,想也知道其中有问题,李丞相居然想出这么漏洞百出的计策,真是愚蠢至极,当他是昏君,看不透事情真相吗?
“皇上,微臣并非松口,是想劝李丞相悬崖勒马……”救李凡是李丞相一厢情愿,于新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过,欺君的死罪,他不想担,也不能担。
“李凡之事暂放一边,作法问天可是你一手策划的,你设了个大骗局,将朕耍的团团转,真是好本事。”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于新,锐利的眸中燃烧着两簇熊熊怒火:
毁灭龙座的天灾,镇压天灾的阳年阳月之人,全部都是于新杜撰出来的,欺骗了所有的人,枉他是青焰九五之尊,居然没有看穿一名小小臣子的把戏,真是可恶。
于新震惊着,身体抖如筛糠,皇上什么都听到了,他再能言善辩也驳不过事情真相,他们费尽心机的策划,还没有派上用场,就全部都暴露了,怎么会这样?
欺君可是杀头的死罪,怎么办?他可不想死!
心急如焚间,他猛然想起,作法问天的主谋是湛王,他和李丞相谈话时,并没有提到他,皇帝以为他是主谋,安插那些阳年阳月之人是他自己想把持青焰。
身为皇帝,最忌臣子不忠,得知他要谋朝篡位,皇帝当然会勃然大怒,湛王是皇帝的亲生儿子,文武双全,又颇具帝王之风,皇帝对他也十分欣赏,如果皇帝知道是湛王在背后操纵一切,应该不会再大发雷霆。
“皇上……作法问天其实是……”
“于大人,皇上是明君,有自己的判断力,你就不要再隐瞒事实了,将事情串连好,想仔细,再从实招来。”
李丞相冷冷截断了于新的话,向他递了个警告的眼色,刚才那一瞬间,他看的清楚,于新胆小怕死,卖主求荣的想要招出东方湛。
东方湛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他的设计,不但不会让皇帝心软,还会加重他的愤怒,到时,事情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丞相府,湛王府名下的所有势力,都会受到打击,再严重些,多年的心血土崩瓦解,毁于一旦,倒霉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
被李丞相那锐利的目光一扫,于新也清醒了过来,湛王能力滔天,又知道皇帝的弱点,他精通术法,对湛王有一定的帮助,湛王不会置他于不顾,应该会想办法救他出去,若是他招出了湛王,湛王也成为阶下囚,他这参与了作法问天的下属,休想有好结果。
“皇上,微臣精通占卜,青焰的天灾,并非空穴来风,微臣安插那些阳年阳月之人,的确是为了青焰着想……”
“一派胡言,那些人进了军里,没带来半分好处,还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百姓,你是在保青焰平安,还是在为青焰制造人祸?”
于新承认了自己的私心,皇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那么相信于新,将青焰国的安危系于于新之身,于新倒好,居然设局将他耍的团团转,真是胆大包天,可恶至极。
“皇上,那五人只是其中一部分蛀虫,大部分阳年阳月之人还是不错的……”
湛王那些暗卫们带着任务进入军中,表现非常不错,和军中将士们的关系也很好,一是为了掌握更多的信息,二是为了拉拢更多的人,那五个蛀虫根本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住口,那些人都是你骗朕之后私自安插进军中的,他们是你的势力,你的属下,若非有那五个蛀虫,朕也看不到你的狼子野心。”阳年阳月之人在军中表现的越好,军中将士对他们的防备也就越少,渐渐的,将整个大军握在手里,那青焰就是他于新的天下,他青焰皇室也要由东方改姓于了。
“皇上,微臣没有这种想法,真的没有……”于新一惊,连连后悔,是自己太心急了,说错了话,皇帝身为九王之尊,生性多疑,他的人在军中表现好,皇帝肯定会忌惮,对他的误会也会更深,怎么办?他要怎么解释,才能打消皇帝的疑虑?
皇帝转过身,看着院中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利眸中闪过一丝冷然:“于新,你不过是小小的钦天监,府里居然有这么多厉害侍卫,早就存了谋朝篡位之心了吧?”幸好那五个蛀虫事发,他对阳年阳月之人起了疑,不然,他恐怕到死都会被蒙在鼓里。
于新目光一凝,抬眸看向院中那一圈手持长剑,身强体壮的侍卫,他们都是精挑细选的,武功高强,人数最少也有三十左右。
再看看皇帝,只是一人,身后那名老太监,半点武功都不懂,不足为惧,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如果皇帝死了,就不能治他的罪了,凭这三十人的本事,要杀皇帝,轻而易举……
“于新,你是不是想杀了朕?”皇帝冰冷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在耳边幽幽响起,于新一惊,慌忙摇头:“微臣不敢……不敢……”
心中暗暗吃惊,皇帝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
“都已经在策划着谋朝篡位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于新不敢做的?”皇帝看着于新,笑的森冷骇然,他阅人无数,看人的目光,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于新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眼眸中那一闪而逝的杀机,不是对他又是对谁?
“于新,你好大的胆子!”皇帝陡然提高了声音,惊的于新身体一震,头脑懵懵的,战战兢兢道:“皇上明查,微臣没有这种想法,真的没有……”
心中却在天人交战,现在的皇帝,只是一副空架子,杀他不是难事,但是,皇帝一死,青焰京城一定会动荡,事情绝不会善了,自己要不要动手?
“砰!”紧闭的院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大批御林军闯了进来,将守在小院中的侍卫们团团围住,太子一身银色戎装,英挺出众,微冷着面容阔步走到皇帝面前,俯身行礼:“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不必多礼!”皇帝神情高傲,冷眼看着御林军将侍卫全部抓获,青焰是他的天下,独自一人闯进于府又如何,他是九五之尊,不怕臣子害他。
于新则面色苍白,眸如死灰,身体抖如筛糠,御林军什么时候来的?他一点儿都没察觉到,幸好他没有杀皇帝,不然,现在已是死路一条。
但是,皇帝认定他想谋朝篡位,绝不会轻易放过他,怎么办?招出湛王爷么?他是最大的幕后主谋,也是他想做皇帝,不是自己……
余光看到一抹湛蓝色的身影,他一怔,用力眨眨眼睛,再次看去,东方湛踏进院落,大步朝皇帝走了过来,死寂的心顿时浮上浓浓的喜悦,湛王来了,他有救了。
“皇上明查,微臣一心为国,安插那些阳年阳月之人,完全为了青焰着想,真的没有谋朝篡位的心思……”于新故意提高了声音,让东方湛听清楚事情原委。
而东方湛在踏进小院的那一刻,看到被御林军紧押着的侍卫们时,就已经明白了事情始末,心中怒气冲天,作法问天他计划的天衣无缝,知情人除了他,只有于新和李丞相知道,他半句话都没有吐露,泄露秘密的,只有于新或李丞相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些人都是他苦心培养的精英,就这么毁在他们手里了,气死了,气死了。
“于新,你欲谋朝篡位在先,想要暗害朕在后,还想狡辩?”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于新,严厉的气势不怒自威。
“皇上,微臣冤枉,真的冤枉……”于新跪倒在地,不停磕头求饶,目光有意无意,望向东方湛。
“父皇,儿臣看于大人仙风道骨,超凡脱俗,神情犹如闲云野鹤,不像是那种野心勃勃的篡位之人,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于新愚蠢至极,泄露秘密,东方湛十二分不愿意帮他,但是,作法问天安插的那些人全是他的忠心部下,现在被当成了于新的同党,于新出事身死,他们也难辞其咎,他保于新,其实是在保自己那些精英侍卫们。
于新暗暗松了口气,湛王一向聪明,手段也非常高明,他肯帮自己求情,说明自己对他还有用,他不会置自己于不顾。
“湛儿,人不可貌相,刚才朕在书房外,将于新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作法问天,是他一手操纵,目的,就是为安插那些阳年阳月之人到军中,暗中抢夺我青焰大军指挥权,等到时机成熟,他就会谋朝篡位。”
他派人暗中监视那些阳年阳月之人,皇宫暗卫几乎遍而了整个青焰京城,半柱香前,一名暗卫传回消息,发现一名陌生男子神神秘秘的进了于新的府邸,询问他是不是要跟踪。
先有于新的作法问天,才有那些阳年阳月侍卫们,侍卫们有问题,于新难辞其咎,他身边的太监也感觉于新有问题,更认为潜到于新府邸的男子不简单。
他便突发奇想,悄然来了于府,没想到在书房门外听到那惊天大秘密,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他最信任的臣子,居然欺骗他,戏耍他,还想抢夺他的江山,可恨他一直都没有发现于新的野心,真是奇耻大辱。
朝中大臣全都是老狐狸,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伪装,于新那副不问世事的高人模样伪装的更是惟妙惟肖,连他都被骗了。
在自己家里,于新卸去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得意的真面目,他才能亲耳听到那惊人真相,亲眼看到于新对他暗动的杀机,呵,于新居然想杀他。
“来人,将于新拖下去,断椎!”他要让于新知道,青焰国的皇帝是他,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也是他,像于新这样的乱臣贼子,计划再精密,也终有泄露的一天,下场就是斩首示众。
于新一张老脸瞬间惨白的毫无血色,身为钦天监之人,他了解青焰,更知道断椎是一种非常残酷的刑罚,皇帝判他这个死法,是恨他入骨了。
两名侍卫走上前,抓着于新的胳膊,粗鲁的向外拖去。
阵阵冷风吹过,于新蓦然惊醒,目光看着东方湛,惊慌失措的大喊:“皇上,微臣只是一名占卜者,手无缚鸡之力,没有称帝的雄才大略,也没有带兵的万丈雄心,哪会谋朝篡位,冤枉啊皇上,微臣冤枉……”
东方湛听出了于新的话外音,墨眉紧紧皱起,皇帝正在气头上,又认定于新谋朝篡位,别人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
况且,是他建议让于新作法问天询问天灾,如果他不顾场合,冒然求情,皇帝会怀疑他和于新有牵连,太子更会抓住机会狠狠打击他……
东方湛面色平静,心绪剧烈的起伏着,眸中的神色也在不断变幻,思索最佳解决方法。
于新被判了立刻断椎,根本没有时间再等,眼看着侍卫们就要将他拉出书房断椎了,东方湛还像没事人一样静静站着,一言不发,他心中一惊,难道湛王要放弃他了?这怎么可以?他不想死,不想死。
惊慌之下,于新看向皇帝的方向,惊慌失措着,高声尖叫:“皇上,作法问天其实是……唔……”
李丞相拿着一方棉帕塞进了于新嘴巴,堵住了他即将说出的话:“于大人,不要再狡辩了,欺君之罪,死路一条,你走上这条路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下场。”
幸好他看出于新不靠谱,一直在紧盯着他,及时阻止了他想说的话,不然,秘密泄露,丞相府,湛王府都会跟着万劫不复。
不是的,他从没想过要谋反,他只是在帮东方湛,作法问天的幕后主谋是东方湛,是东方湛啊!
于新看着皇帝,呜呜的叫着,频频对他使眼色,暗示他想强抢皇位的是东方湛。
看到皇帝眼中,他是鼻涕下落,眼泪直流着在为自己求情,心中升起浓浓的厌恶,这么贪生怕死的人,居然也能做青焰钦天监,他当真是被蒙了心智,看错了人,才会看重这么个窝囊废:“愣着干什么,快拉下去,断椎。”
“是。”两名御林军将于新拖到了小院里,一人按头,一人按脚的将他死死按在了地上。
于新拼命挣扎,却挣不脱身经百战的御林军们,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帝,像受伤的兽一样,呜呜直叫,拼命向他暗示,皇帝不知是没看懂,还是没在意,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
又一名御林军走上前来,手中拿着一根两三米长的粗棍子,高高举起,狠狠打到了于新脊椎上,只听卡的一声闷响,脊椎碎了一节。
嘴巴里塞着布,于新还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惨叫,一张脸瞬间惨白的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了出来。
所谓断椎,是一种残酷刑罚,以木棍打断人的脊椎,致人死亡,在脊椎全断之前,人的头脑会很清醒,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后背上的脊椎一寸寸碎裂,感觉到死神一步步逼近自己,却无能为力!
“啪啪啪!”木棍一下又一下,重重落在于新脊椎上,他哀嚎着,惨叫着,眼睛圆睁着,拼命挣扎着,却避不开侍卫们的木棍,那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的重击,快速摧残着他的生命。
看着皇帝锐利,冰冷的眼眸,他知道,皇帝恨他的欺骗,恨他的暗中布置谋朝篡位,所以,才用这么残酷的刑罚杀了他,让他不得好死。
可是,他真的不是最大的主谋!
目光看向东方湛,却见东方湛也正狠狠瞪着他,利眸中折射出森寒的冷芒,仿佛在说:“因你一人的疏忽,害死了本王最精英的侍卫,断椎之刑处死你,是便宜你了。”
“啪啪啪。”背上的重击一下比一下重,于新能清楚听到身体里脊椎的破碎声,大半个身体都不能动了,他的生命正在渐渐消失,面对东方湛的愤怒指责,他报以苦涩的笑:
是李丞相来找他,以作法问天威胁他救李凡,才会被皇帝听到秘密,他一句秘密都没泄露,却要承受所有的痛苦,苍天何在,公道何在?
鲜血染红了衣衫,于新气若游丝,睁睁的大大的,看向李丞相,是他爱孙心切,不计后果的讲出了所有秘密,自己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才是害死湛王势力的罪魁祸首。
换言之,湛王这几年的心血,忠心为主的暗卫们,都毁在李凡这个纨绔子弟身上了。
昏暗的天空渐渐变成了黑色,于新后背上的衣服全部染成了红色,脊椎全断,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御林军停了手,仔细试过于新的呼吸,禀报道:“禀皇上,于新死了。”
“将尸体扔到乱坟岗,不许安葬,于府九族,满门抄斩。”皇帝目光阴沉,对付狼子野心的谋朝篡位者,就要心狠手辣,绝不能手下留情:“军中那些阳年阳月之人,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是。”御林军四下散开,有的飞出于府,赶往军中报信,有的则在前院后院来回穿梭,诺大的于府顿时乱成一团,府内主人,丫鬟,小厮们的哭喊声,嚎叫声响成一片。
书房所在的小院却是重兵把守,一派安宁。
东方湛低垂着眼睑,面色阴沉的可怕,白玉手指紧紧握了起来,他精心培养的侍卫们,在军中各个角落任职,势力太过分散,一定会被御林军或军中士兵们抓获,斩杀,苦心布置的一切,还没有派上用场,就没有了,怎么会这样?
父皇怎么会突发奇想的来了于府,抓到外公和于新商量计策,还供出了作法问天的侍卫们?
东方湛抬眸看向皇帝,却见皇帝转头看向犯了欺君之罪的另一人:“李丞相,你可知罪?”
于新欺君之事,他早就知道,却一直隐瞒不报,还拿来威胁于新,真是他的好臣子,凡事都只顾着自己,对国家不闻不问。
“皇上,老臣知道李凡乃是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就像一摊烂泥,扶不上墙头,但他再不成器,也是老臣的孙子,老臣不忍看他发配边疆客死异乡,方才请于大人帮忙,占卜欺骗皇上……”
李丞相身居丞相几十年,与皇帝接触颇多,对他十分了解,他已经发现了事情真相,再费尽心思狡辩也没用,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说出一个非常委婉的理由,皇帝会视情节轻重判定刑罚。
皇帝的面色果然缓和下来,没有对于新时的凌厉与愤怒,语气仍是少有的严厉:“于新犯了欺君之罪,你若是揭发,就是大功一件,饶恕李凡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为何要选择与他同流合污,设计欺骗朕?”
李丞相眸中闪过一丝苦涩,设计作法问天的幕后主谋是东方湛,他怎么能够为了保全他的孙子,揭发他的外孙:“老臣糊涂,还望皇上恕罪。”
他有苦难言,不能作任何辩解,只能含含糊糊的找个理由,任由皇帝处置。
“李丞相,你可知欺君是杀头的死罪?”皇帝语气低沉,锐利的眸中闪烁着点点利芒,几十年的老大臣,为了自身的利益,也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东方湛一颗心渐渐高悬了起来,外公是三朝元老,为青焰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犯了欺君之罪,也会有所通融,但是父皇正在气头上,别人的劝解根本听不进去,他会如何处置外公?
“老臣犯了欺君之罪,愿意领罪,只请皇上看在老臣为国几十年的情份上,为我李家留一条血脉。”
皇帝最痛恨的,就是欺骗和背叛,李丞相自知犯了皇帝的大忌,不可能再安然无恙,只希望李丞相府能有一脉骨血存活,不要绝后。
李丞相年近六十,李凡一事对他打击颇大,连日来一直在想解决办法,熬的面容憔悴,眼神疲惫,昔日那伟岸的身形也变的非常消瘦,跪在地上略显佝偻,看的东方湛一阵心酸,跪倒在地,恳求道:
“父皇,天下无不爱孩子的父母,外公是为救表哥才会一时心急,犯了欺君之罪,并没有对青焰造成任何不便,罪不至死,请父皇开恩。”
罪不至死么?
皇帝目光微凝,看着屋外的天空,紧紧皱起眉头,似在思索东方湛的建议。
太子望了望李丞相,风烛残年还在舍弃性命的为子孙奔波,着实辛苦,也跪倒了地上,恳求道:“父皇,李丞相一生为国,立下不少功劳,就算他犯了欺君之罪,也罪不至死,请父皇开恩。”
东方湛瞟了东方泓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假猩猩的伪君子,他不求情,外公也不会死。
皇帝转身看向东方泓:“你也觉得李丞相罪不至死?”
“回父皇,李丞相一生为国,不能因为这次的错,就否决他之前做的所有事情,请父皇开恩,饶他一命。”
东方泓身为太子,从小长于皇宫,对皇帝的心思,也能揣摩出几分,皇帝的确恼怒李丞相,却没有杀他的意思,不然,杀于新的时候,就会顺带着将李丞相一起断椎了。
皇帝需要一个理由赦免李丞相,东方湛是李丞相的外孙,他的求情,不具太大的说服力,所以,东方泓就善解人意的送他一个理由。
果不其然,皇帝听闻了东方泓的话,略略思索,看向李丞相:“李丞相年龄大了,头脑难免不清醒,朕不希望这样的糊涂事再次发生,李丞相明白朕的意思吗?”
李丞相一怔,轻轻牵起嘴角,苍老的脸上浮现一丝苦涩、无奈的笑,随即又消失无踪,朗声道:“老臣年势已高,准备辞官归田,还请皇上恩准。”
青焰需要精明强干的官员,皇帝说他头脑不清醒,办了糊涂事,就是在逼他主动辞官,也罢,辞去官职,能保一府平安,辞官便辞官。
东方湛却是一惊,沉下的眸中闪烁着点点寒芒,大手紧紧握了起来,丞相府在京城早已根深蒂固,他的大部分势力都来源于丞相府,如果外公辞官归田,他失了相府的支持,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都会比太子差上一截,那他角逐皇位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东方泓没有说话,他猜测了许多种处置结果,这种与他猜测的相差不多。
“李丞相为国为民,功不可没,既然辞官归田,朕便赏赐你黄金千两,绸缎千匹,良田百亩,颐养天年。”
皇帝声音朗朗,在东方湛听来却格外刺耳,父皇竟然真的削掉了外公的官职,他失掉了强有力的外祖父支持,又损失了精心培养的侍卫,无异于雪上加霜,真是祸不单行,天不助他。
“多谢皇上。”李丞相凄惨一笑,跪拜在地,领下赏赐,从今以后,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青焰丞相,而是一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青焰百姓。
皇帝锐利的目光扫过东方泓,东方湛,轻轻叹息:东方泓是嫡长子,沉着稳重,多次护驾有功,身边又有不少忠臣辅佐,是极好的皇帝人选。
但是,论文才武略,东方湛都要比他强些,即便是治理国家的心机,手段,也比他高明。
皇帝站在外人的角度来看,东方湛要比东方泓更适合当皇帝,他们两人的明争暗斗,他一直都知道,却没有理会,是想磨练两人的心性。
他的年龄越来越大,处理朝中诸多事情,有时也会力不从心,青焰需要一位精力充沛的年轻皇帝,他是时候确认青焰未来皇帝的人选了,但是,该选谁呢?
在私心来讲,他希望东方湛继承皇位,但是,太子是嫡长子,身后支持的势力也比湛王多……
于府一家老小,主人,仆人全部抓住,以绳子绑着,串成一排,押往大牢,东方湛看着那老老小小的人,锐利的眼眸猛然凝深:
父皇终日居于皇宫,极少出来,这次一出宫便直奔于府而来,显然是受了某人的特别提醒,于新,外公商量计策被抓,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设计。
太子一身戎装,在他之前赶来于府救驾,像是幕后主谋,但是,他知道太子的斤两,太子设计不出这么天衣无缝的高明计策,放眼青焰,也只有青焰战神东方珩能算计到每一个细节,设计人于无形,还让人找不出丝毫破绽。
东方珩,抢了他喜欢的人,借刀杀了他忠心的部下,还逼得他外公辞官归田,让他失去强有力的支持,可以说,他的一切,都让东方珩毁了。
东方湛锐利的眸中闪烁着森冷寒芒,今生今世,他绝不会放过东方珩。
阳光明媚的午后,沈璃雪一觉睡醒,温暖的阳光正透过格子窗照在她身上,说不出的温暖适合。
熟悉的谈话声一阵阵传来,沈璃雪坐起身,透过格子窗向外望去,东方珩和太子东方泓正坐在亭子里说话。
李丞相辞官归田,皇帝赏赐了很多东西,走的浩浩荡荡,风风光光,沈璃雪却知道,他失了权,东方湛失了强有力的支持,势力明显削弱,朝中许多中立的大臣见风使舵,聚向了太子,皇位也渐渐向东方泓这边倾斜,东方泓不费吹灰之力,赢得这些支持,离不开东方珩的暗中相助。
“安郡王,这两次的事情,多谢了。”东方泓拿出两张纸条放到两人间的青石桌上。
一张纸条上写着,澈要谋反,速去高台相救。
寥寥几字,瓦解了东方湛的阴谋,救了他,皇后以及叶国公府九族性命。
另一张书写:皇帝有危险,速带御林军去于府!
简简单单一句话,给了他救驾立功的好机会,更让他亲眼目睹了李丞相辞官,东方湛的失势,敌人的衰弱,是他崛起的大好时机。
刚收到纸条时,他并不知道帮他的是谁,后来仔细一想,青焰京城除他之外,能够和东方湛抗衡并凌驾于他之上的,只剩下战神东方珩了。
“区区小事,太子殿下不必放在心上。”东方珩给太子报信,只是为了方便对付东方湛,没有其他目的,也不想承他的谢。
“对安郡王来说是小事,对本宫来说,却是生死存亡的关键。”若是没有这些纸条,太子,皇后,叶氏一族,都已经因叛乱被斩,哪里会有居于东方湛之上的辉煌风光,东方珩不需要他的感谢,但该谢的,他还是要谢:“安郡王,本宫听闻,六皇叔有意让你继承他的战王之位,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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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设计陷害
“确有此事,不过,六皇叔能力超群又正值中年,本王现在继承王位,太早了些。”
一般情况下,世子会在王爷过世后继承王位,战王在青州陪林青竹,不会再回来,东方珩随时都可以成为战王。
不过,东方珩对名利、地位不怎么热衷,安郡王也好,战王也罢,对他来说不过是换换称谓,没什么区别。
太子微笑,战王年轻时征战沙场,积蓄了不少势力,他没成亲,没有子嗣,他离开京城后,那些势力一直在暗中蛰伏,保持中立,若是东方珩继任了他的王位,轻而易举就能统领那些势力。
聪明如东方珩,肯定早就想到这一点儿了,可他却没有急着继承王位,甚至于,谈到这件事情时,他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对那些势力没有太大兴趣。
仔细想想,他是青焰新一代战神,手握四十万精兵,掌握着一半青焰的兵力,拥有战王的势力是锦上添花,没有对他的影响也不大,他能力超群,用兵如神,在战场上屡立奇功,就算没有战王的嘱托,他凭借自己的能力,也能封王。
“小心东方湛,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东方珩和东方湛交手多年,对他极是了解,根深蒂固的丞相府一夜之间崩塌,他的势力瞬间削弱一大半,登基为帝的希望也少了五六成,他会疯狂的扳回败势,做事也会不计后果。
“本宫明白。”太子和东方湛也较量多年,对他了解颇多,他若是对某件事情有了执着,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诡异计策更会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况且,九五之尊的宝座,他觊觎了很久,也谋划了很久,关键时刻,他绝不会放弃。
“珩,太子殿下。”沈璃雪扶着秋禾的手缓步走了过来,眸中含笑,面色红润,除了小腹高高隆起外,身材没什么其他变化。
东方珩眸中的锐利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脉脉柔情,长臂一伸,轻扶着她坐下,那小心翼翼的关切模样,纵使东方泓见过诸多世面,也微微有些怔忡,冷酷无情的青焰战神,在面对沈璃雪时,居然这么的……温柔……
“休息的好吗?”东方珩倒了杯清茶递给沈璃雪,清茶是温性的,不会伤到胎儿。
“我睡了一个时辰,休息的很好。”沈璃雪温柔浅笑,喝了清茶,红唇就像一颗樱桃,水水润润,魅惑人心:“你们在商谈东方湛的事情?”
“嗯。”事情不是秘密,东方珩不打算瞒沈璃雪。
“他最近可有什么动静?”沈璃雪腹中的胎儿越来越大,她睡的时间也越来越久,东方珩处理事情时,她都在睡觉,对东方湛的事情,了解不多。
“没有。”太子接过了话:“李丞相出事后,他一直都很安静,除了正常的上朝,处理公事外,其他时间,他都安安静静的呆在湛王府里。”表面上看,是受了严重的挫折,一蹶不振了。
沈璃雪好看的柳眉微微皱了起来,东方湛不是轻易服输的人,李丞相被贬,他失了强大的后盾,距离皇位越来越远,应该制造事端扳回一局才是,怎么会没有动作?
“他会不会在暗中策划什么?”丞相府失势,削弱了他大半势力,对他打击很大,他想要挽回眼前的败势,需要仔细分析策划,事情不出则已,一出就会惊骇世人。
“很有可能。”以往的京城,朝堂都很热闹,可最近这段时间,京城,朝堂都变的非常安静,就像暴风雨来临前,平静的让人烦躁不安。
东方泓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可是,东方湛按兵不动,他找不到具体的着手点,不知应该从哪里查起。
“李丞相他们回了哪里?”沈璃雪听闻京城的名门贵族,有许多都是后来才来的京城,原籍并不在这里,若是一代代都在京城做官,他们可在京城生老病死,若是辞官归田,就要回原籍。
东方泓微微一笑:“他原籍福州,距离京城近千里,帮不上东方湛什么忙了。”千里的距离着实太远,就算有强大的势力,也远水解不了近火。
“李凡也跟着回福州了么?”丞相府都是因为李凡,才会从鼎盛的辉煌时期,降成了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李丞相最大的心愿就是保下李凡,不知事实有没有如他所愿。
“李凡发配边疆的判决维持不变,若是不出意外,他已经走了一半路程了。”李丞相主动辞官,皇帝才消了怒气,免了他的欺君之罪,至于李凡,收受贿赂,胡乱判案,冤枉好人,助纣为虐,皇帝没有饶恕他的理由。
沈璃雪摇头叹息,李丞相舍了丞相府,也没能救下李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凡好色风流,嚣张跋扈,到了边疆肯定做不惯苦力,时常和监工们起冲突,不是被累死,就是被他们打死,不会有好下场就对了。
“东方湛不出府,可曾有人进府见他?”东方湛野心勃勃,也很有恒心毅力,绝不是被打倒之后就意志消沉的人。
“也没有,东方湛闭门谢客,进进出出的无非就是湛王府的侍卫,小厮。”东方泓的人一直都在暗中监视湛王府的一举一动,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沈璃雪清冷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那太子殿下可要加倍小心了,如果您的属下发现疑点,说明东方湛做的不够仔细,不够用心,若是半点疑点都没察觉到,足以说明,东方湛小心谨慎的让人找不到弱点,他一定在暗中策划大阴谋……”
“本宫会的。”东方泓也感觉东方湛太安静不是好事,他的人在外监视,查不到有用线索,可以想个办法悄悄潜入,仔细探查……
“安郡王,太子殿下。”一名侍卫急急忙忙的奔进了枫松院,目光凝重,面色焦急。
东方珩蹙了蹙眉:“出什么事了?”
侍卫俯身道:“回郡王,门外来了个全身是血的人,要找郡王。”
“出去看看。”东方珩目光一凝,大步走出了枫松院,沈璃雪扶着秋禾的手,好奇的跟了出去,东方珩的暗卫进圣王府,不需要通报,就算身受重伤,只要报了身份,王府侍卫们就会放他进来。
那个人选择在外等候,应该不是东方珩的暗卫,那他又是谁?找东方珩做什么?
出了大门,沈璃雪看到,那人俯在马背上,满头满脸的血,身上的衣服也都被鲜血染红,看不出衣服原来的颜色了,眼睛紧闭着,不知是死是活。
“你是谁?”东方珩在那人一米外站定,淡淡看着他,那人衣服上的血早就干涸,仍有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可见他受了极重的伤,流了很多血。
那人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清泉般的眼瞳纤尘不染,眼眸深处却弥漫着死灰般的憔悴与疲惫,他看着东方珩,想笑,却没有力气。
“五弟。”走到门口的太子突然惊呼一声,阔步走到快马旁,扶起那名满身血的男子,丝毫没嫌弃男子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五弟,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沈璃雪仔细看那名男子,忽略脸上的血迹,脸型与五皇子极像,还有那双眼睛,清澈见底,不谙世事,与伪装中的五皇子一模一样,他不是被发配到湘西去了吗?怎么会全身是血的来了圣王府。
“皇……皇兄……对不起……”五皇子断断续续的向太子道歉,声音小的几不可闻,眸中的死灰之色越来越浓。
“先别说话,治伤要紧。”东方泓按住东方澈不断流血的伤口,锐利的眼眸深不见底:“安郡王,麻烦快请府医过来。”皇宫御医医术高明,但东方澈受伤太重,失血又过多,拖的时间越久,对他越不利。
“府医很快就到。”东方珩走来门口时,已经命人去请府医了,现在的他,肯定背着药箱赶来门口。
“不……不用了……”五皇子凄惨一笑,嘴唇不停蠕动,看口型得知他说的是:“皇兄……小心……小心……”
东方澈的嘴巴凑到了东方泓耳朵旁,沈璃雪看不到他的口型了,只看到他说着话,突然间闭上了眼睛,头歪向一边,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府医急步走出大门,蹲到东方澈面前为他把脉,苍老的手指却在抓住他手腕后微微一怔:“没有脉搏了,他已经死了。”
“五弟……五弟……”东方泓头脑一懵,看着眼眸紧闭,渐渐失去温度的弟弟,悲伤的呼唤穿透云层,响彻云霄。
五皇子被皇帝贬成庶民,发配湘西,永世不得入京,太子不能带他回皇宫,但他满身是血,被害身亡,非同小可,太子便命人进宫禀报皇帝,询问他的意见。
皇帝没给答复,而是急色匆匆的亲自来了圣王府,陪他一同前来的,除了太监,侍卫们,还有皇后。
看着满身是血,毫无生气的五皇子,皇后伤心欲绝,也顾不得礼仪了,抱着东方澈的尸体,痛哭出声:“澈儿,澈儿……”她以为东方泓登基之后,就能找个理由将东方澈调回京城,远离贫困的湘西,却不曾想,再见面,他已是尸体,那一日的分离,竟是永别。
皇帝看着五皇子那渐渐僵硬的身体,被鲜血覆盖,看不清模样的脸庞,眸中闪过一丝利芒:“究竟怎么回事?”
东方澈是他的亲生儿子,谋朝篡位,他都没舍得杀他,却不想,别人以这么残酷的方式了结了他的性命,堂堂青焰皇子,在青焰的国土上死于非命,是在向他这位青焰皇帝挑衅么?
“父皇,儿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五皇弟独自一人骑马来到圣王府时,就已是满身鲜血,气若游丝,说了几句话,就没了声息。”东方泓的声音低低沉沉的,无限哀伤。
“他都说了什么?”皇帝看着天边的夕阳,满目苍凉,皇室子嗣不算兴旺,他有五个儿子,四皇子,六皇子十分平庸,太子,三皇子争斗不休,五皇子虽然在伪装,十几年来,算是比较聪明安份的孩子,他贬他去湘西,就是希望他能够好好反省,万万没想到他会被害惨死。
他已经是庶民了,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他们为何还要以这么残酷的方式杀死他?
“他不停的在说,皇兄,小心!”小心什么?人还是事情,他没说,东方泓暂时也猜不出。
沈璃雪仔细观察五皇子,从他衣服破毁的程度来看,他受了多处剑伤,流血不止,才会将身上的衣服全部染红,他被贬好多天了,按他行走的速度来看,应该快到湘西了,皇帝明确下令,不许他再回京,他怎么会骑着快马跑回来?
“禀皇上,五皇子身上有多处剑伤,刺的虽深,却没有伤到要害,他死亡的原因是失血过多。”仵作检验完,恭敬的禀报着。
皇帝目光微凝:“你确定?”居然是失血过多死亡。
“卑职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出错。”仵作检验尸体多年,极少出错,这位五皇子的尸体,他已经反复看过,绝对不会弄错。
沈璃雪蹙了蹙眉,从湘西到京城,近千里的路程,骑马需要大半个月,一般人受伤流血,都是迅速找人包扎、止血,五皇子怎么会不顾伤势,急急赶来京城?
“那个人手段很残忍。”东方珩轻拥着沈璃雪的肩膀,低低的说了一句,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什么意思?”沈璃雪不解。
“东方澈是聪明人,身受重伤流血不止,最先想的应该是敷药、止血,他不停歇的策马急驰,原因有两个,第一,他发现了非常重要,非常危险的事情,急着回京城报信,第二,有人在追杀他,他不敢停,也不能停……”
东方珩分析的很到位,却使得沈璃雪纤细的身体颤了颤,湘西远在青焰边界,基本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第一种可能性可以排除,那就剩下第二种可能了,有人在追杀东方澈,刺的他满身是伤,却不刺要害,逼他策马急驰,赶来京城,流血过多死亡,真真是冷血,无情……
可是,他们将东方澈逼到京城的目的又是什么?
皇帝,皇后,太子亲眼目睹五皇子的死亡,会伤心难过,会更加仇恨那名幕后主谋,除此之外,不会再做其他事情,对那名主谋有什么好处?
“这是什么?”仵作从五皇子腰间拿出一片碎木牌,木牌呈浅青色,上面还刻了字,却不完全,几撇几捺的,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皇帝目光一沉,接过了碎木牌,仔细观察,这是一块青檀木的木牌碎片,还是最中间的部分,以木质来看,是皇室暗卫们身上带的标记,用以区别各个王府上的暗卫,上面撇撇捺捺的字,就是王府名称,按照字的结构来看,这不是澈字,不是湛字,也不是洵或珩,而是泓字!
“泓儿,这是怎么回事?”皇帝面色大变,啪的一下将木牌砸向东方泓:“你府上暗卫的木牌,怎么会出现在澈儿手里?”
东方澈被贬后,皇帝派了十名武功高强的侍卫护送他去湘西,东方泓可没派暗卫护送他。
“这……儿臣不知……”东方泓拿着青檀木牌,仔细观察,这的确是他府上暗卫的木牌标记,可他的暗卫和东方澈没起过任何冲突,他也没派人监视过东方澈,木牌怎么会出现在东方澈手里?
“澈儿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皇帝思索半晌,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东方澈死的太惨了,皇帝身为父亲,看着就心痛。
太子一怔,跪倒在地:“父皇明查,儿臣和五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直相互爱护,相互关心,他崭露头角,儿臣为他高兴,他犯错被贬,儿臣为他求情,怎么会害他?”
“是啊皇上,泓儿是臣妾看着长大的,他心性善良,绝不会杀害亲弟弟。”皇后眼睛红肿,伤心欲绝,哭着为东方泓辩解,她的小儿子已经被害,大儿子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可是澈儿身上,怎么会有泓儿暗卫的檀木牌?”皇帝看着那张青色碎牌,久久不能释怀,那是太子府暗卫们才能有的令牌啊。
“父皇,木牌是死的,人是活的,某个武功高强之人,悄悄偷走暗卫们的木牌,捏碎之后,放于五皇弟身上,就可对儿臣栽赃陷害。”
东方泓冷静下来,额头渗出一层冷汗,五弟被人重伤,逼回京城,就是为了设计陷害他,五弟全身是血,以这么悲惨的方式死在他们面前,父皇,母后都会伤心欲绝,对凶手恨之入骨,若是得知他就是真凶,绝不会轻饶了他。
“你不是说澈儿来到圣王府时,还有神智吗?怎么会被人悄悄放了木牌?”皇帝紧紧皱起眉头,东方澈的武功比暗卫们高很多,在他清醒的情况下,暗卫们休想靠近他,更别提在他身上放东西了。
“回父皇,五弟出现在圣王府门口时,神智已经模糊,并不是特别清醒,他死于失血过多,也足可见他在半路上的神智也是半迷糊的,厉害之人,完全可以在他身上暗藏木牌……”
他和东方澈是亲生兄弟,东方澈风头正盛时,他都没想过杀他,他被贬为庶民,对他没有半分威胁了,他再杀他更是多此一举。
皇帝目光一凝,沉下了眼睑,泓儿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可澈儿身上有着诸多疑点,无法破解……
太子望望皇帝凝重面色,继续道:“若是父皇不信,可以问问安郡王,五弟见到儿臣后,并没有敌意,反而一直向儿臣道歉,提醒儿臣要小心,若他真是儿臣所杀,他看到儿臣,肯定会怒气冲天,绝不会这么客气。”
皇帝抬眸看向东方珩:“太子所言可属实?”
“回皇上,五皇子见到到太子后,对他确实没有半分敌意。”东方珩声音淡淡,墨色的眼瞳中闪烁着一抹幽华冷芒。
皇帝点点头,安郡王从不参与皇子间的争斗,不属于任何一派,不会帮着太子欺骗他,看来,泓儿真的没有害澈儿。
看着西下的夕阳,他轻轻叹息,他也不希望杀害东方澈的人是东方泓,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他不想再失去另一个了。
“安郡王,本王有一事不明,还请郡王解惑!”熟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沈璃雪侧目一望,东方湛一袭湛蓝色锦袍,缓步走了过来,英俊的容颜有些憔悴,光洁的下巴上隐隐冒出些许青色胡须,精神倒是很不错,温和的眼瞳中弥漫着浅浅的笑。
“湛王有何疑惑,旦说无妨!”东方珩看他一眼,语气淡漠,多天来,久居湛王府,闭门谢客,一朝出府,就针对他而来,东方湛和他,还真是势不两立。
“五弟是父皇的儿子,回京后应该进宫找父皇才对,怎么会跑来圣王府找安郡王?”东方湛看着五皇子僵硬的尸体,微微皱起眉头,似是对他的举动深感不解。
围观的众人皆是一怔,是啊,五皇子和安郡王平时也没有太多交集,他身受重伤,为何不进宫求救,反而来了圣王府?
“或许,追杀他的人近在咫尺,他来不及进宫,方才来圣王府向本王求救。”东方珩平静的声音中透着淡漠与疏离。
“湘西在西南方,五皇子会从西面或南面进城,淮王府,将军府,甚至于叶国公府都在这两个方向,如果他真是被人追杀,怎么不去找他们求救,反而舍近求远的来了圣王府?”
东方湛疑惑不解的喃喃自语,声音不大不小,能够让附近的人全部听到。
众人皱起眉头,安郡王是青焰战神没错,但这里是青焰京城,又是在光天华日之下,歹人不敢太过猖狂,就算有人在暗中追杀五皇子,他只要进了叶国公府,淮王府,将军府的门,就能获救。
他舍近求远的来圣王府,应该有特殊的目的,一个身受重伤之人,一路策马急奔,又知道自己失血过多,命不久矣,跑来圣王府找安郡王,肯定是想向别人暗示什么?
太子刚才曾说,五皇子一直在提醒他小心,却没有说出小心什么,当时太子和安郡王应该是站在一起的,难道五皇子想说的是小心安郡王!
想到这一点,众人震惊的目光悄悄看向东方珩,难道五皇子是想暗示别人,害死他的是安郡王?
面对众人惊恐,怀疑的目光,东方珩声音浅浅,云淡风轻:“湛王爷的意思,本王杀了五皇子。”
“本王只是在猜想五皇弟反常的原因,并没有怀疑安郡王的意思,安郡王莫要多疑。”东方湛微微一笑,如三月春风,温暖人心,温和的眼瞳中却折射出锐利的寒芒,让人不寒而栗。
“本王和五皇子接触不过,也没有利益冲突,为何要杀他?以五皇子满身的伤痕来看,那人敌人武功在他之上,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那人却没有杀他,而是重伤他,还放他回京,你们都没想过其中的原因吗?。”
东方珩轻飘飘的话,吊起了众人的好奇心,是啊,能杀不杀,而是重伤放回来,很蹊跷:“什么原因?”
“栽赃嫁祸。”东方珩猛然抬起眼睑,锐利的目光如利刃,冷冷射向东方湛:
“将五皇子的死栽赃到太子,或本王身上,五皇子知道他的诡计,方才越过淮王府,叶国公府,跑来圣王府给本王报信,可惜他失血太多,什么都没说出来,就已经丧命!”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五皇子单纯的眼睛,可爱的举止浮现在众人面前,他虽然伪装了十几年,但心性还是善良的,说他知道别人要害安郡王,跑来圣王府报信,他们完全相信。
哪个杀千刀的,那么心狠手辣,让五皇子死的这么凄惨?
更可恶的是,害了五皇子还不算,还要栽赃嫁祸安郡王和太子,心思也太狠了,毒如蛇蝎啊……
东方湛目光沉了沉,微笑道:“五弟有情有义,来圣王府,是为提醒安郡王小心谨慎,本王不应该以偏盖全,只因他在高台预谋造反,就对他怀有意见!”
沈璃雪挑眉看向东方湛,他这话,明着是在赞扬东方澈,实则是在提醒皇帝,东方澈曾想杀他,人都已经死了,他还想挑拨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心思真是有够歹毒。
“五皇子重伤回京后做的这些事情,湛王爷虽然疑惑,好像并不怎么吃惊,就像早就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一样,湛王爷真是遇事不变,处事不惊。”
沈璃雪连嘲带讽的话,使得众人蓦然清醒,东方湛来到圣王府,看到五皇子的尸体,着实没惊讶过,还非常清醒的分析着各种关系,将事情栽到了安郡王身上,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东方湛目光微沉,嘴角轻轻扬起:“郡王妃说笑了,本王可没那么大的定力,刚才听闻五皇弟的死讯,才会前来圣王府,故而看到五皇弟的尸体,并不吃惊。”
“原来如此。”沈璃雪拉长了尾音,清冷的眼瞳闪烁着点点寒芒,好像将信将疑,众人也是满眼疑惑,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和湛王爷有没有关系?
皇帝面色阴沉了下来,冷声道:“澈儿之死,朕会命人彻查,弄清事情真相,你们就不要再胡乱猜测了。”
“是。”东方湛,东方珩,东方泓三人都没再多言。
五皇子犯再大的错,也是皇帝的儿子,他死了,皇帝多少会有些伤心,看他的模样,心情也非常不好,如果他们再起争持,皇帝就要发怒了。
“摆驾,回宫。”皇帝望了望五皇子的尸体,暗暗叹息一声,一甩衣袖,大步向前走去,太监,侍卫们急步跟上。
太子扶起满脸泪痕的皇后,慢慢走向前面的马车,眼睑微微沉下,他已经猜到了害死五弟的真凶,总有一天,他会会找到证据,将那人碎尸万段。
两名侍卫拿着一副单架走上前来,抬起了五皇子的尸体。
天色暗下,事情也落下帷幕,东方湛转过身,慢腾腾的向前走去。
沈璃雪看他一眼,冷声道:“湛王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五皇子死亡,皇后,太子伤心,青焰京城一定会有动乱,东方湛可以趁机拉拢势力,壮大自己,他的死对东方湛很有利,事情一定是他策划的。
沈璃雪知道东方湛想扳回败势,就一定会有动作,却怎么都没料到,他会以那么残忍的方式,杀了远在湘西的五皇子,他已经是庶民,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了,他还是不肯放过他,利用五皇子仅余的那点价值,为他制造声势,算计着他的每一个敌人,真是聪明又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
“多谢郡王妃提醒,本王心里有数。”东方湛脚步顿了顿,随即大步向前走去,嘴角怕起一抹冰冷的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可不相信这些,有实力,有势力,才能说明一切。
“你不是说皇帝是明君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居然会看不出真凶是谁?”禀退左右,枫松院里只剩下东方珩,沈璃雪两人,沈璃雪忍不住气愤。
东方泓是东方澈的亲哥哥,怎么会杀对他没有丝毫威胁的庶民弟弟?东方湛处于劣势,京城有点风吹草动,他就能从中得利,聪明人都能猜到是湛王杀了他。
“皇帝心里清楚,只是不愿面对。”东方珩黑曜石般的眼瞳微凝,东方湛害死东方澈,知道皇室争斗的人细细想想就能明白事情原委,皇帝肯定也是心知肚明,没有证据,他便没有表现出来。
沈璃雪轻轻叹了口气:“东方湛已经陷入疯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这次害死的是五皇子,下次还不知会害谁,咱们是他的敌人,必须小心防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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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事发突然
东方珩黑曜石般的眼瞳中闪烁着幽华冷芒,他一直都在防备东方湛,同样的,东方湛也在防备他,不过,勾心斗角的阴谋诡计让人防不胜防,必须主动出击。
“哎哟!”沈璃雪突然轻呼一声,捂住了隆起的小腹。
“怎么了?”东方珩急忙扶住了她,紧张的仔细查看:“哪里不舒服?”
沈璃雪幽怨的指指自己小腹:“他踢我。”
东方珩一怔,随即松了口气,看胎儿的目光满是宠溺:“还没出生就这么调皮,看来是个男孩。”
他喜欢女儿,像璃雪一样聪明,美丽,狡猾,是个男孩的话,可能会像他,一个家里两个腹黑男子,肯定会搅的人仰马翻,每一天都过的十分精彩。
“男孩子很不错,可以和你这战神父亲一起保家卫国。”沈璃雪轻抚着小腹,眸中溢满幸福的笑容,男孩也好,女孩也罢,只要是她和东方珩的孩子,她都喜欢。
东方珩长臂一伸,轻拥了沈璃雪在怀,下巴轻搁在她柔软的肩膀上,轻轻吐气:“如果我们父子两人都上了战场,你独自一人守在家里,岂不是很孤单。”
“那我们过几年再生个女儿,让女儿在家里陪着我,就不会孤单了。”古代人最喜儿女双全,沈璃雪也羡慕的想要这种福气了,儿子陪着父亲,女儿嘛,就陪在她身边。
这主意不错,儿女双全,福气满满。
东方珩如玉的手指轻抚沈璃雪隆起的小腹,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无奈,再有两个月小坏包就要出生,他和璃雪二人世界的平静日子不多了。
看着即将出世的小生命,沈璃雪又想到了惨死的五皇子,面色微微沉了下来:“珩,战王之位,你真的没兴趣?”
沈璃雪在战王府住过一段时间,对战王那些势力略有了解,他们人数虽然不是特别多,但实力却不容小视,若是东方珩得了这些势力,就如虎添翼,东方湛的阴谋诡计再多,也不足为惧。
“等这小家伙出生了,咱们带他去青州看看六皇叔,回来再继位。”战王能力超群,战王府里忠心的属下,精密的机关都让人叹为观止。
而东方珩身为安郡王,有自己的势力和忠心属下,对战王之位没什么向往,不过,战王心疼璃雪,想让她的儿子继位战王,东方珩这做父亲的,必须先做战王才行。
“父王独自一人在青州陪母亲,非常孤单,咱们忙完了京城的事情,就在青州多住些时日,陪陪他。”沈璃雪常听人说,人越老越喜欢小孩子,在古代,像战王这个年龄的人,有些都做了爷爷了,他应该也是非常喜欢小孩子的,带着小包子去看他,应该能给他增添不少乐趣。
说到痴情的战王,沈璃雪又想到了远在西凉的圣王,圣王妃:“珩,父王,母亲什么时候回来?”
几个月前,西凉飞鸽传书,圣王妃已经苏醒,体内的毒素清理的七七八八,正在慢慢调养,圣王早就痊愈,正陪着她游览西凉的名山大川。
“可能要再过一段时间。”东方珩身为人子,非常了解自己的父母,他们分离五年,一朝相聚,肯定是恩恩爱爱的互诉相思之苦,两个儿子都大了,不需要他们再操心,他们会在西凉多过几个月的二人生活,哪会急着回京。
“父王,母亲分离那么久,的确应该多聚聚。”京城的事情虽然错综复杂,沈璃雪相信,以东方珩的能力,完全能应付得了。
“当!”东方珩黑曜石般的眼瞳突然一凝,手指轻弹,一颗小石头径直飞向墙边的大树。
石入茂密的枝叶,消失不见,一道修长的雪青色身影从树上跃了下来,轻轻飘落在东方珩、沈璃雪面前,妖孽的容颜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眼,手中折扇轻轻摇晃,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安郡王,郡王妃,别来无恙吧。”
沈璃雪望他一眼:“南宫啸,你什么时候学人偷窥了?”天色已晚,武功高强之人收敛气息,躲在树上也不容易被发现,他倒是聪明。
“本世子是有急事,正大光明走进圣王府的,哪有偷窥?”南宫啸理直气壮的反驳着,仿佛真有正事要办。
沈璃雪撇撇嘴,不相信他的话:“什么急事让你天黑赶来圣王府,就不能等明天天亮吗?”
“五皇子死的那么凄惨,本世子晚膳都没吃就被叫进了皇宫,临危受命,调查五皇子被害一事,哪能不积极些,听闻五皇子死亡的第一现场是圣王府,本世子才来一看究竟。”南宫啸话如连珠炮,说的合理、通顺,折扇轻摇,妖孽的脸上带着欠扁的笑。
沈璃雪目光一凝:“朝中那么多大臣他不派,干嘛偏要派你这名被押京城的质子查案?”
不是她多心看不起南宫啸,而是皇帝明明不信任南宫啸,却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明显有问题。
“这还用问,皇帝想把这案子糊弄过去。”南宫啸一撩衣摆,毫不客气的在沈璃雪对面坐了下来:
“本世子的为人,京城人人清楚,做事马马虎虎,查到个结果报上去敷衍了事,不喜欢过多的深究,案子交到本世子手里,调查一番,揪个凶手出来,这事就算了结,不会追究到真正的凶手……”
“皇帝真是偏向东方湛。”沈璃雪紧紧皱起眉头,案子查不到最后,就揪不出东方湛这个真凶,皇帝是在变相保护他。
“他是皇帝最优秀的儿子,也是最适合做皇帝的,若是青焰交到他手中,不出十年,定会成为世间第一强国。”太子虽优秀,却比东方湛差了一截,他登基为帝,青焰也会一步一步往上攀登,速度却比东方湛为帝慢了大半。
皇帝心疼五皇子,也更关注青焰的百姓,希望自己的国家广阔,强盛,才会维护东方湛。
抛开私人恩怨,东方珩也觉得所有皇子中东方湛最适合做皇帝,可他在打沈璃雪的主意,更想杀了东方珩,若他真的登基为帝,第一个倒霉的就会是东方珩。
身为青焰战神,他不会坐等着任人宰割,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东方湛做皇帝。
“两位觉得,本世子怎么做最合适?”皇帝刻意维护东方湛,才派南宫啸调查这件案子,若他抽丝剥茧,把真相查明了,治东方湛的罪,违背了皇帝的初衷,皇帝绝不会轻饶了他。
若他随便找个人顶罪,糊弄过去,又太便宜东方湛了,东方湛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这可是扳倒他的绝佳时机。
“先拖着,就说证据少,暂时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五皇子之死,是对付东方湛的好契机,但是,皇帝在维护他,就算东方珩将强有力的证据摆到皇帝面前,皇帝也能找到理由将其全部驳回。
有皇帝这尊大佛在,对付东方湛难如登天,想治他的罪,必须先让皇帝打消对他的维护和信任,十几年来,皇帝对东方湛的欣赏已是根深蒂固,想要动摇,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英雄所见略同,本世子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治不了东方湛的罪,不代表以后治不了,案子拖着,就是悬案,随时都可以翻出来抓真凶,等到东方湛哪天失势了,再趁机将他抓起来治罪不迟。
“如此一来,你南宫世子的能力,就惹人怀疑了。”沈璃雪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宫啸,一桩案子拖上几个月,几年,甚至更长时间悬而未解,查案之人的能力,肯定会受置疑。
南宫啸摇着折扇,不以为然:“无妨,反正本世子在大臣们的眼里就是一纨绔子弟,花心风流,不学无术。”
夜幕完全降临,圣王府里燃起了一串串灯笼,将枫松院照的亮如白昼,一名名小厮在膳厅里进进出出,摆上一道又一道精致的菜肴,阵阵饭菜香气飘散,让人垂涎欲滴。
南宫啸望望香气萦绕的膳厅,眼睛转了转,起身向前走去:“本世子还没用晚膳,饿的狠,就不客气了。”
这厮,当枫松院是他家了,不用主人相请,自己毫不客气的走去膳厅用膳。
沈璃雪挑挑眉,正准备叫住他,一名侍卫急步走了过来:“郡王妃,您的信。”
“谁送来的?”沈璃雪在京城朋友有限,不知道谁会半夜给她送信,白色的纸张折叠的很精致,可见写信之人做事非常仔细。
“是名侍卫。”侍卫呈上信件,退了下去。
沈璃雪打开纸张仔细浏览,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轻抿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信上写了什么?”东方珩看她微笑的面容,心中不解,接过信件一看,只有寥寥几字:明天午后三刻,青水湖边品茶,末端署名是楚悠然。
“楚悠然,不就是楚巡抚的女儿,自动请去,不做东方湛侧妃的那位。”南宫啸凑了过来,瞟一眼信件,喃喃自语。
“事情过去好几个月了,你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沈璃雪看向南宫啸,嘴角微挑,似笑非笑。
“她是美女嘛,本世子最关注美人儿了。”南宫啸以折扇子轻遮住半边脸,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漂亮的桃花眼里光芒闪闪:“你们是好朋友?”
“少打主意,人家可是有心上人的。”林岩,楚悠然,很般配的一对,不能被南宫啸拆散了。
沈璃雪折好信件,侧目看向他:“再说了,你有婚约在身,再有一年就要成亲,也该收收心了。”
南宫啸不以为然:“东方玉儿那个泼妇,和本世子相看两生厌,我们两人才不会成亲,等到皇帝退位,新帝登基后,我们就会解除婚约,她走她的阳关道,本世子过本世子的独木桥,互不相干。”
“皇帝御赐的婚约,你们退掉,双方名誉都会受损。”
沈璃雪是现代人,对退婚毁誉什么的不甚在意,南宫啸,东方玉儿可是土生土长的青焰人,也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本世子是纨绔子弟,东方玉儿是泼妇,我们的名声已经算是臭的了,再坏一点儿也无所谓。”南宫啸折扇轻摇,嘴角扬着欠扁又迷人的笑。
“南宫啸。”女子娇俏的怒喝声响起,一道凌厉的长鞭对着南宫啸狠狠甩了下来。
南宫啸无奈的轻叹一声,漫不经心的抬手抓住长鞭,挑眉看着鞭子另一侧那张怒气冲冲的俏脸:“东方玉儿,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本世子到哪里,你随后就出现在哪里。”
“因为你嘴巴太臭,熏的人不得不出来。”自己承认是纨绔也就罢了,还将她也扯进去,她不给他点教训,他还指不定怎么诋毁她呢。
东方玉儿手腕一翻,抽回了长鞭,大红衣袂在半空中挥划出优美的弧线,墨发上的金色铃铛叮咛作响,青色长鞭再次对着南宫啸甩了过去。
南宫啸的武功比东方玉儿高出一大截,他秉承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宗旨,漫不经心的瞟了长鞭一眼,慢条斯理的转过了身,长鞭擦着他的衣角滑过,打到了旁边的大树上。
大树应声而断,粗粗的树干掉落,震的地面一阵颤抖,南宫啸紧紧皱起眉头:“东方玉儿,你这泼妇出手居然这么狠毒,想杀人啊!”
“本郡主就是要杀了你,为民除害。”东方玉儿怒喝着,美眸中怒火燃烧,凌厉的长鞭再次对着南宫啸呼啸而来。
“东方玉儿,你找死,本世子就成全你。”南宫啸刷的一下合上扇子,扇柄迎着东方玉儿的长鞭挥了过去。
刹那间,青色,红色人影交错,鞭子,扇子你来我往,你打我挡,阵阵劲风呼啸,看的人眼花缭乱。
沈璃雪看南宫啸那柄折扇肆意挥舞,招招凌厉,每到关键处都手下留了情,没想过打伤东方玉儿,只想小小的教训下她。
她轻轻笑笑,放心的轻挽了东方珩的胳膊,缓步走向膳厅:“天色不早了,咱们去用膳。”至于身后那对欢喜冤家,让他们慢慢打吧,打够了,就会自动停下来了。
“璃雪,你的身孕七个多月了,行动多有不便,最好不要出府,若是楚悠然有难处,可以让她来圣王府。”枫松院四周都是东方珩的心腹,不必担心有人偷听她们的谈话。
“放心,我有分寸。”青水湖对楚悠然的意义不一样,想当初,沈璃雪就是在那里帮她整治了心怀不轨的李凡,这次楚悠然约她去青水湖,肯定也是因为感情问题。
难道是林岩那个木头还没开窍?
看着沈璃雪美眸中意味深长的笑,东方珩知道她要去青水湖,如玉的手指轻抚她隆起的小腹:“明天本王无事,陪你一起去青水湖。”七个月的身孕了,容不得半点马虎,他不放心她四处走。
“不用了,楚悠然是还没出嫁的女儿家,你这大男人去了,人家还怎么向我说悄悄话。”东方湛为了崛起无所不用其极,东方珩肯定要想办法,布局设计或牵制他,繁忙的很,沈璃雪不想过多占用他的时间。
“我不放心你去青水湖。”青焰京城山雨欲来,有些纷乱,圣王府里有重重守卫,很安全,出了府,是福是祸,谁也无法预料,东方珩不放心沈璃雪独自出府。
“东方湛,太子之间的争斗一直都在暗中进行,还没有搬到明面上来,青焰京城还算平静,多派些侍卫,再让子默从暗中保护我,不会出什么事的,你放心好了。”
子默是东方珩身边最厉害的暗卫,他和其他暗卫之间有非常特殊的联络方式,只要他一出事,其他暗卫立刻就能察觉到,想暗算安郡王的人,可不是容易的事。
“好吧,不过,你要小心,早去早回。”东方珩拗不过沈璃雪,只得点头答应,随她去青水湖的人选,在他心里悄然定了下来。
“我知道,饭菜都快凉了,咱们快去用膳。”沈璃雪笑意盈盈的挽着东方珩的胳膊走进膳厅,身后,狂风大作,枝叶纷飞,长鞭呼啸,扇子飘摇,雪青和大红色的身影来回穿梭,打的不可开交。
青水湖位于京城近郊,湖边种了一圈垂柳,柔软的枝条垂下,美丽迷人,暖暖的阳光照在湖面上,折射出点点金光,微风轻轻吹拂,荡起圈圈涟漪,美轮美奂的让人移不开眼。
沈璃雪来到青水湖边画舫上时,楚悠然和林岩正站在甲板上谈心。
“林公子忠心为国,征战沙场,是难得的少年英雄,也是悠然敬重的人,上次在茶馆里,悠然直言喜欢公子有些冒昧,不过,那都是悠然的肺腑之言,请林公子不要当成玩笑话。”
林岩礼貌微笑:“楚姑娘敢爱敢言,是青焰少有的女中豪杰,林岩从未将那些话当成玩笑,不过,林岩征战沙场,极少与女子相处,不懂情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如何,一直以来,我也只将林姑娘当成普通朋友,未做他想,姑娘突然间说喜欢林岩,林岩真的有些不知所措,暂时无法给楚姑娘任何答复。”
“没关系,林公子的感情是一张白纸,适应需要一定的时间,我不会逼你的,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楚悠然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温和的暖芒,善解人意:“如果林公子喜欢我,我会很高兴,如果不喜欢,也请直接告诉我,我会识趣的离开,不会再来烦扰公子。”
“林姑娘言重了,像姑娘这么美丽温柔,冰雪聪明的女子,没有哪个男子会不喜欢。”林岩是家中的独子,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和女子单独相处的经验,也从未想过成亲之事,楚悠然突然间说喜欢他,他真的懵掉了。
楚悠然无论是容貌,才华还是性格,都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孩,很适合娶回家做妻子,若在以前,他会权衡权衡,给她明确的答复,但是,东方珩,沈璃雪的结合,让他对婚姻大事有了另外的认知。
成亲不止是娶门当户对的女子,也不止是势力与势力的结合,可以是相互爱慕的男女成亲,幸福的过一生,他也准备找个喜欢的女子,恩爱一世,他没谈过感情,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楚悠然,所以,不能给她明确的答复。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悠然慎重,林公子也慎重,公子可以慢慢想,不必着急。”楚悠然回想林岩在茶馆,听到她的表白时,震惊当场,喝下的茶水都险些喷出来。
她重病多年,感情一片空白,没想到林岩这征战沙场之人,感情比她还要空白,林岩帮过她几次,不知不觉的,她的心里就有了他的影子,可林岩似乎都没注意到她,她的存在感太弱了。
“多谢楚姑娘提醒,我会尽快考虑清楚,给楚姑娘明确答复。”婚姻大事,需要细细斟酌,仔细考虑,他更需要理理心绪,仔细看看他的心之所向,究竟喜不喜欢楚悠然。
楚悠然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若他长时间想不清楚,许久之后才想明白不喜欢人家,耽搁了人家的美好年华,也误了人家的大好姻缘,就是罪过一桩。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林岩正在京城带兵巡视,应了楚悠然之约,悄悄出来的,必须尽快赶回去。
“林公子请便。”楚悠然知道正事重要,善解人意的没有挽留林岩。
“告辞。”林岩转过身,在她微笑的目光中阔步走下甲板,沈璃雪扶着秋禾的手站在木梯后面,林岩没看到她,径直下了画舫,走到岸上。
沈璃雪扶着秋禾的手,慢腾腾的上了甲板,看楚悠然站在栏杆旁,望着林岩策马离去的身影黯然伤神:
“别伤心,岩表哥已经知道你对他的心意了,他考虑清楚后,就会接受你的。”
“林公子并没有给我明确答复。”楚悠然急步走到沈璃雪面前,扶住她的胳膊,目光黯淡,轻轻叹气:“并且,他看我的目光,很纯净,就像普通朋友之间相互见面那样,没有半分喜欢的意思。”
“别着急,感情的事情,是慢慢培养的,急不得,你刚才不是还在劝岩表哥不必着急吗?怎么现在自己急起来了?”
沈璃雪轻飘飘的询问,使得楚悠然俏脸嫣红一片:“我是第一次向人表白,等待他未知的答案,心里非常忐忑,你明白那种感觉吗?”
“明白,非常明白。”沈璃雪眨眨眼睛,古代的大家闺秀都非常矜持,就算喜欢某个男子,也不会直言说出来。
楚悠然敢对林岩表白爱意,需要非常大的勇气,林岩却没给他明确的答案,她心里怀着几分希望,又带着几分挫败感。
“在他答复我之前,我也不好再找他聊天了。”两人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旦捅破,就无法再弥补,答案明确前,两人见面,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尴尬。
“那就等岩表哥自己想明白,我相信他不会让你等很久的。”沈璃雪嫣然一笑,如百花开放。
“此话怎讲?”楚悠然不解。
“岩表哥身为沙场将军,做事干脆利落,如果他对你没有好感,根本不会再来湖边赴你之约。”沈璃雪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缓缓道来。
楚悠然黯淡的眼眸重新燃起希望:“我们之间还有可能?”
“非常有可能。”沈璃雪看着楚悠然闪亮的美眸,轻咳几声,故做不解道:“你请我来湖边,就是为了让我分析岩表哥的心态给你听?”
“不是。”楚悠然拉着沈璃雪在甲板上的软椅上坐下,亲自拿起茶壶,为沈璃雪倒茶,暖暖的阳光照射,舒适惬意:
“我听闻有孕之人常晒晒太阳,游游湖会心情舒畅,对大人,孩子都好,方才请你来游湖,小宝宝再有两个月就出生了吧。”
孩子越来越大,沈璃雪的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她只好趁着现在,聊表心意了。
“是啊,最多两个月,他就要来到世间了。”沈璃雪素白小手轻抚着隆起的小腹,美丽的小脸上满是将为人母的幸福笑容,看楚悠然的目光暗带着几分戏谑:“我觉得孩子出生前,你和岩表哥的事情就能定下来。”
“借你吉言。”楚悠然美丽的小脸一红,眸中闪过几分羞涩,递给沈璃雪一杯茶,热气徐徐上浮,香气怡人:“这是西湖龙井,尝尝看,味道很不错。”
沈璃雪接过清茶,轻抿一口,淡淡香气弥漫口腔,萦绕在唇齿间久久不散,赞叹的点点头,正准备夸奖,一道熟悉的女声传了过来:“郡王妃,楚姑娘,你们也在游湖。”
沈璃雪动作一顿,抬头望去,李幽兰自半空中飞了过来,绯色罗裙如天女散花一般,在空中挥划出优美的弧度,轻轻飘落在甲板上,三名目光严肃的冷面侍卫紧跟在她身后,悄然落于甲板。
“湛王妃,真是凑巧。”沈璃雪微微笑着,清冷的目光悄然看向水面,一艘精美的画舫停在十米外,装饰高贵,豪华,上面带挂着湛王府的标记。
甲板上摆着相配的桌椅,桌子上放着一套茶具,四周空无一人,画舫里面的情形,她窥探不到,但那艘画舫给她的感觉很沉闷、很压抑,仿佛里面坐着什么邪恶之人:“你和湛王爷来游湖?”
“湛王日理万机,哪有空陪我游湖,府里那些侧妃们天天吵的我头疼,就来这里游游湖,散散心了,没想到遇到了郡王妃和楚小姐。”
李幽兰连珠炮般不满的报怨着,看沈璃雪,楚悠然的目光意味深长:“游湖人多才热闹,我独自一人,郡王妃和楚小姐也只有两人,未免太过无趣,不如咱们三人一起游湖可好?”
“湛王妃有此雅兴,我们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幽兰和沈璃雪一向不和,今天居然好脾气的邀她一起游湖,绝对没安好心。
“多谢郡王妃。”李幽兰微笑着在沈璃雪旁边坐了下来,一双美眸四下乱飘,不知在看什么。
不知为何,楚悠然总感觉她的笑容很怪异,看在眼里,非常不舒服,美眸凝了凝,笑道:“璃雪,太阳开始西斜了,你坐到我的位置上吧,方便小宝宝晒太阳。”
甲板上的小桌是方的,李幽兰坐在沈璃雪左边,楚悠然坐在沈璃雪右边,如果楚悠然和沈璃雪换了位置,就能隔开李幽兰和沈璃雪。
“太阳还很温暖,暂时不必换。”明白楚悠然的好意,沈璃雪笑着拒绝了,画舫就那么大,如果李幽兰真是来找麻烦的,她们一味的躲闪,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看湛王府的画舫,湛王妃在湖上游览了一段时间了,能否告诉我们,哪里的景色最美?”沈璃雪微微笑着,不动声色。
“画舫一直向前走,就能看到最美景色了。”李幽兰温柔的笑容中透着说不出的怪异,看的楚悠然紧紧皱起眉头:
这艘画舫是她租来的,她约沈璃雪是为谈心,只带了两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璃雪好像也只带了一名丫鬟上画舫,李幽兰自己懂武功,还带着三名厉害侍卫,若是她心存了歹意,她们怕会凶多吉少,怎么办?
------题外话------
(*^__^*)嘻嘻……从明天开始,请假码大结局了,大结局的字数还不知道,不过,偶定在11月22号上传,亲们22号记得来看完美大结局,还有腹黑滴小包子,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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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大结局(上)
“若我没有记错,画舫一直向前,会看到大片荷花!”荷花一簇簇,将水面遮掩,荷叶接天连地,美不胜收,适合观赏,更适合……行凶!
“郡王妃好记性,五百米外,就是荷花丛,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满塘荷花全部盛开,清新高雅,举世无双,就此沉睡在那美丽的荷花泥里,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李幽兰微微笑着,得意的目光透着说不出的阴森,看的楚悠然后背发凉,全身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悄悄握紧了沈璃雪的小手,心中满是懊悔:
她独自一人,无所顾及,璃雪却是有身孕的人,如果出了事,就是一尸两命,她自责,后悔,以命还命都无事无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护住璃雪。
“湛王妃与我们同游,不止是为了夸奖荷花景美吧?”沈璃雪敏锐的听出了李幽兰话里有话,轻轻握握楚悠然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郡王妃果然是聪明人,一猜就中,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郡王妃。”李幽兰收敛了笑容,目光凝重。
沈璃雪莞尔:“何事?湛王妃但说无妨。”
“事情是这样的……”李幽兰轻轻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瞟向楚悠然。
沈璃雪会意,看向楚悠然:“起风了,麻烦你去船舱里帮我拿条小毯子过来。”
“璃雪。”楚悠然紧紧握住了沈璃雪的手,美眸中满是担忧,李幽兰神秘,诡异的让人心慌,她的秘事,她没兴趣知道,巴不得离李幽兰远远的。
可璃雪有了七个月身孕,行动多有不便,如果自己走了,李幽兰对她不利,她可没有多少反抗力。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快去船舱。”沈璃雪轻轻拍拍楚悠然的手背,给予无声的安慰,清冷的眼瞳闪烁着点点自信的笑容,莫名的让人信服,楚悠然到了嘴边的担忧之言转了个弯,换了内容:“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回来。”
微风轻起,带来阵阵清新的水气,楚悠然浅紫色的衣袂翩翩飘飞,快走几步,踏进了船舱,画舫缓缓前行着,金光闪烁的水面上荡起圈圈涟漪。
沈璃雪望望李幽兰和湛王府三名侍卫,直接开门见山:“这里没有外人了,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罂粟的解药是什么?”连日来,李幽兰饱受罂粟的折磨,刚开始毒发时,吃几颗极品解毒丸勉强能抗过去,可渐渐的,她毒发的越来越频繁,吃再多的解毒丸也于事无补,全身的忽冷忽热,忽痒忽痛都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震慑着每一根神经,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
她受不了,也等不及仔细研究解药了,直接询问沈璃雪。
沈璃雪一怔,李幽兰将罂粟当成古代的慢性毒了,以为有解药可以解除:“罂粟解药?不知道。”罂粟不是普通的慢性毒,根本无药可解。
“你对罂粟那么了解,怎么会不知道它的解药?”李幽兰冷冷看着沈璃雪,美眸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不是不知道,是不想告诉她吧。
询问别人解药,应该放缓声音恳求,李幽兰却是言词凿凿的逼问她,就像她欠李幽兰一样,她说出解药是应该的,若是说不出来,就是她故意隐瞒。
“我只是多看了几本书,上面大致介绍过罂粟的样子,药效,没写解药。”
李幽兰罂粟上瘾是被沈盈雪所害,与沈璃雪无关,若是她诚心诚意,自己心情好了,说不定会告诉她解法,可她的态度这么恶劣,自己说出解法,她也未必会相信,更不会念自己的好,自己又何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自讨没趣。
“你真的不知道?”李幽兰语气低沉,锐利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沈璃雪的一举一动。
“我骗你做什么?罂粟十分稀少,书上的介绍也是虚无飘渺,青焰根本就没有,我都没见过真物,哪会知道解药。”
沈璃雪淡淡说道:“若是不信,你进宫请教陈太医,或者让人去请南疆鬼医,这两个人见多识广,医术更是天下无双,若是罂粟有解,他们一定知道。”
在古代,人们还不知道罂粟的诸多用途,陈太医和南疆鬼医医术高超,也未必知道它的解法。
罂粟是毒品,不如毒药见效快,却比毒药更可怕,想摆脱它很简单,强忍住发作的痛苦,过一段时间,毒瘾就会慢慢戒掉。
不过,毒瘾一发会让人生不如死,许多人都受不了那种痛苦,再次吸毒,周而复始,毒瘾越来越大,在现代,染了毒瘾的人基本都是送进戒毒所强制戒毒,极少有人能够凭借自觉戒毒成功。
李幽兰毒发时的痛苦,沈璃雪没见过,却能想像的到,否则,她也不会来青水湖找沈璃雪询问解药。
李幽兰目光一沉,沈璃雪居然也不知道罂粟的解法,怎么办?自己毒发时一次比一次痛苦,毒素可能已经深入到了骨髓里,如果再找不到解药,只怕时日无多。
“李幽兰,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愚蠢了,被沈璃雪三言两语耍的团团转。”伴随着嘲讽的笑声,一名年轻男子出现在甲板上,容貌普普通通,目光却很锐利,白色锦袍上绣着金色的藤蔓,枝枝叶叶遍布大半个锦衣,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秦君昊!
沈璃雪一怔,他不是回南疆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丞相府失势,东方湛势力不够,暗中将他请回来了?难怪她刚才看湛王府的画舫会感觉到沉闷,压抑,原来是他坐在里面。
“秦君昊,你什么意思?”李幽兰一张小脸瞬间阴沉下来,换作任何一名女子被人这么毫不留情的奚落,都不会有好脸色。
“沈璃雪能根据你毒发时的症状判断出你中了罂粟,对罂粟肯定十分了解,怎么可能不知道解法?”秦君昊瞟一眼李幽兰,满目嘲讽:“也就你这个蠢人相信她推脱的谎话。”
李幽兰怔了怔,抬眸看向沈璃雪,眸中燃烧的熊熊怒火仿佛要将她焚烧怠尽,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是啊,沈璃雪对罂粟那么了解,岂会不知道解法,是她着急身上的毒,疏忽了,沈璃雪心狠手辣,见死不救,想让她毒发身亡啊。
面对秦君昊,李幽兰的双重逼迫,沈璃雪不慌不忙:“南疆蛊术最盛,最精通下蛊、解蛊的也是南疆人,如果某天,我看到一个人痛苦的死去活来,根据他的症状判断他中了蛊,那我是不是也会解蛊了?”
秦君昊嗤笑一声,傲然道:“解蛊之术博大精深,需要许多复杂的材料和手段,岂是看看症状就能解除的……”
话未落,秦君昊猛然意识到上了当,刚想转而言其他,沈璃雪没给他机会,抢先开了口:“蛊术博大精深,需要专人来解,你怎知那罂粟不是博大精深,不需要专人来解?”
她清冷的目光扫过秦君昊,李幽兰,连嘲带讽:“你们两个都精通医理毒药,专人专解方能对症下药,救人性命的道理,还需要我来告诉你们吗?”
秦君昊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瞬间转换了十几种颜色,生平第一次,他被人奚落的无言以对:“沈璃雪,你不要强词多理。”
“我不是强词夺理,而是就事论事,如果看出症状,就知道解法,那这世间就没有所谓的独家秘法,也不会有人被下毒或其他旁门左道害死了。”沈璃雪言词凿凿,气的秦君昊哑口无言,一双大手紧握成拳,可恶,可恶。
“沈璃雪,你真的不知道罂粟的解法?”李幽兰报着最后一丝希望,不肯死心。
“不知道。”沈璃雪摇摇头,回答的斩钉截铁,罂粟发作时,让人生不如死,随着发作的频繁和不断加深的痛苦,李幽兰可能会铤而走险,自己配制解药。
古代的毒,大致分两种,一种是阴性毒,一种是阳性毒,解药也是阴阳两性,罂粟不属阴阳性毒药,无论她吃哪种解药,都无事无补,再严重些,解药药量大,毒性强,她被所谓的解药毒死,倒是省了自己一番手脚。
“李幽兰,沈璃雪的聪明,狡猾,你领教了不止一两次,还相信她的鬼话?”沈璃雪的嘲讽犹言在耳,秦君昊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看着她:“罂粟的解法,她一定知道一些,只是不想告诉你罢了,抓回去严刑拷打,不怕她不招供。”
李幽兰蹙了蹙眉:“秦君昊,她是东方珩的人。”她也非常讨厌沈璃雪,但东方珩手握四十万精兵,声势浩大,极宠沈璃雪,若是他们抓了沈璃雪,他绝饶不了他们。
东方湛势力被削,正处于劣势,暂时不宜与东方珩硬碰硬。
秦君昊不以为然:“怕什么,把附近的知情人全都杀了,谁知道是咱们抓走了沈璃雪。”沈璃雪处处和他作对,他早看她不顺眼了,青水湖上人烟稀少,她又是独自一人,就算她真的不知道罂粟解法,他也要把她抓回去,狠狠折磨,以报刚才羞辱之仇。
说着,也不管李幽兰同不同意,秦君昊目光一寒,魔爪如离弦之箭,毫不留情的对着沈璃雪抓了过去。
劲风呼啸而来,沈璃雪坐着没动,牵牵嘴角,正欲开口叫人,眼角闪过一道檀色衣袂,一只素白的大手迎着秦君昊挥了过去。
“砰。”两掌相对,地动山摇,震的水面飘流,船体动荡,甲板上的李幽兰,侍卫全都踉跄了好几下方才站稳。
秦君昊身为对掌人,被强大的冲击力震的后退三四步方才停下,衣袂飘荡着,身形有些狼狈,抬眸看向来人,利眸中怒火燃烧:“南宫啸。”
南宫啸一袭檀衣,妖孽俊美,风度翩翩,刷的一下打开了折扇,看着秦君昊眸中的愤怒与不甘,他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魅惑人心的笑:“秦太子,对有孕的女子下毒手,可不是君子所为。”
“本宫从未说过自己是君子。”秦君昊冷眼看向沈璃雪,金色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晕染出一圈暖黄的光晕,朦朦胧胧说不出的美感。
她美眸中折射出道道寒芒,如清冷锐利的剑刃,所有假相在她面前根本无所遁形,她的聪明,她的狡猾,他领教了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假猩猩的伪装君子,绝对是自讨苦吃。
“她,本宫抓定了。”秦君昊手指着沈璃雪,坚定的语气铿锵有力,势在必得。
“大话谁都会说,能不能抓到人,就要看秦太子的本事了。”南宫啸眼睑轻垂,漫不经心的摇晃折扇,明显没将秦君昊的威胁放在心上。
秦君昊身为南疆太子,第一次被人如此轻视,胸中怒火燃烧,微握的大手猛然张开,浑厚的内力在掌心凝聚,高大的身形对着南宫啸暴射而去。
南宫啸挑挑眉,这么轻易就暴怒了,真是禁不住刺激!
凌厉的劲风近在咫尺,他抬起眼睑,手腕轻翻,刷的一下合上折扇,以扇为手,和秦君昊打了起来,刹那间,白色、檀色身影交错,手掌,折扇来回穿梭,阵阵劲风顿起,吹的人衣衫飘飞,狠辣,快速的招式看的人眼花缭乱。
秦君昊武功高强,古怪招式如繁花层出不穷,而南宫啸招式简单,却力道强势,招招有效,片刻时间两人已过了数招!
李幽兰凝眸看着半空打斗的南宫啸,秦君昊,他们两人武功相近,实力也相差不多,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
秦君昊跑到甲板上,放言要抓沈璃雪,他来青焰之事已经暴露,聪明如沈璃雪,肯定能猜到他此行的目的,若是放她回去,东方珩一定会有防备,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定会举步维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了沈璃雪,防止秘密泄露。
思及此,李幽兰悄悄向暗卫们使了个眼色。
三名侍卫心神领会,目光阴沉着,放轻了脚步,悄然又快速的朝沈璃雪冲去。
沈璃雪关注着半空的打斗,也没有放松对李幽兰几人的戒备,三名侍卫一动,她就察觉到了,看着近在咫尺的三人,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他们居然想偷袭她,愚蠢至极。
“子默。”清冷的声音在空中飘散,三名暗卫凭空出现,拔剑对上了湛王府三名侍卫,激烈的打斗声响起,子默凭空出现在沈璃雪面前,手握长剑,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一举一动,护佑她的安全。
李幽兰一怔,随即释然,沈璃雪有了七个月身孕,以东方珩对她的宝贝程度,她身边一定有厉害的暗卫在暗中保护,是她疏忽了,天真的以为沈璃雪只带了名丫鬟出府。
沈璃雪转头看向李幽兰,微笑道:“湛王妃,你偷袭的手法,不怎么高明呢。”
故意拉长的尾音透着无限嘲讽,李幽兰一张小脸瞬间黑的能滴出墨汁来:“沈璃雪,你少得意,我李幽兰抓人,光明正大就可以,用不着偷袭。”
说着,李幽兰足尖一点,手握寒光闪闪的匕首,径直刺向子默,子默武功高强,湛王府普通侍卫们十个八个一起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李幽兰轻功高,武功也算不错,又精通毒术,亲自出手,打败子默应该不成问题。
子默目光微寒,抬剑迎上李幽兰的杀招,和她打斗起来,长剑,匕首一次次挥过,寒光闪烁着,黑色,绯色的身影纵横交错,看的人目不暇接。
甲板上,圣王府三名暗卫对湛王府三名侍卫,打的不可开交,半空中南宫啸与秦君昊的打斗也到了白炽化状态,激烈的兵器交接声不绝于耳,四周的温度也因他们满身的杀意渐渐降了下来。
沈璃雪素白小手扶着小腰,悄然、快速的退向安全角落,她七个月的身孕,不宜与人交手,不然动了胎气,受伤的是小宝宝。
顾着保护胎儿的她没有看到,一名黑衣人站在甲板边沿,悄无声息的伸手朝她抓了过来。
楚悠然在船舱里听到打斗声,着急的走出来查看,踏上甲板,刚好看到黑衣人伸手抓沈璃雪,目光骤然一变:“璃雪,小心!”
话出口时,她急速冲了过来,挡在沈璃雪面前,那名黑衣人的手抓到了她的胳膊,看着她美丽、惊慌的小脸,黑衣人利眸中闪过一道不耐烦的锐利冷芒,猛然用力向后一甩。
“啊!”她纤细的身体在半空中挥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扑通一声,掉进了深深的青水湖里,溅起无数水花。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沈璃雪定睛看时,楚悠然正在水里胡乱扑腾着,浮浮沉沉:“救命……我不会……游水……”
“悠然!”沈璃雪目光一凝,青色长鞭破空而去,落入水中,牢牢卷住了楚悠然的小腰,沈璃雪正准备把她拉上来,甲板边沿的黑衣人突然来到沈璃雪面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急步走向甲板边沿。
男子力道很大,箍的沈璃雪手腕生疼,她用力挣扎却挣脱不开,目光一寒,左手凝聚了十成内力,狠狠打向男子,她准备救下楚悠然再教训黑衣男子的,没想到他抢先发难了,休怪她不客气。
黑衣男子不闪不避,另只手迎着沈璃雪的掌力挥了过来,不过,不是与她对掌,而是紧紧抓住了她另只手腕,像铁钳一样,紧箍在她手腕上,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他的钳制。
沈璃雪暗暗心惊,她的武功在京城算是中上游,和子默相差不多,在这名男子手中,居然没有丝毫反抗力,东方湛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的手下:“你是谁?”
男子抬眸看向沈璃雪,他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色中,只留一双眼晴露在外面,温和中透着锐利与阴沉,似野兽那般势在必得的目光,熟悉的让沈璃雪震惊异常:“你……是你!”
东方湛,他亲自出手了,难怪她挣不开他的钳制,他们的武功差了一大截,她又有了身孕,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郡王妃。”
“璃雪。”
打斗中的子默,南宫啸都看到沈璃雪被抓,就欲甩开对手,前来营救,黑衣人目光微凝,抓着沈璃雪跃下了甲板,落于青水湖面上,双足轻点着清水,快速向前飞去。
数十名黑衣人从天而降,稳稳落在甲板上,挡住了两人的去路,前后左右都传来几不可闻的落地声,南宫啸转身一望,黑衣人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圈,将他、子默以及圣王府的侍卫们紧紧围在中间。
“南宫啸,本宫说过今天一定能抓走沈璃雪,现在愿望实现了吧。”秦君昊得意的大笑着,阔步走到南宫啸面前,傲然的目光扫过子默四人:“你们几个,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南宫啸看向青水湖面,黑衣人带着沈璃雪急速飞行,片刻之后就会飞出他的视线,墨眉微挑:“秦君昊,想留下本世子,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么大本事。”
紧闭的折扇猛然打开,南宫啸手腕轻翻,肆意挥洒,扇子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黑衣人们的脖颈上飞速划过,刹那间,鲜血喷薄欲出,黑衣人还来不及震惊,已接连倒地。
南宫啸的扇子却是雪白一片,没有染上半点血迹,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纵身跃下甲板,朝沈璃雪追去,半空中飘着他得意的炫耀声:“秦君昊,本世子先去救美人,回来再和你教量。”
鲜血在甲板上流淌,顺着一道道凹槽,悄然汇集,渗到甲板缝里,浓浓的血腥喷在空气中无边漫延,秦君昊怒气冲天,恶狠狠的瞪了子默四人一眼:“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黑衣人们目光寒冷如冰,挥剑斩向子默四人,他们四人也不甘示弱,围在一起,共同对敌,激烈的兵器交接声响起,秦君昊没有过多理会,转过身,腾空去追南宫啸:“南宫啸,你站住。”
几十米外,黑衣人拉着沈璃雪急速前行,足尖轻点着水面,就像走在平地上,平稳又快速。
沈璃雪望望径直前行的黑衣人,目光一寒,素白的指尖突然现出几枚银针,对着黑衣人的穴道狠狠扎了过去。
她是身怀有孕的女子,东方湛不会把她怎么样,但是,会拿她来要挟东方珩,到时,东方珩就会陷入被动,处处受制于东方湛,这种情形,不是沈璃雪乐见的。
手腕突然一痛,沈璃雪的动作猛然顿下,银针轻抵着穴道,却再也动不了半分。
在她气愤的目光中,黑衣人捏着她的手腕举到面前,看着那尖尖细细的银针,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幽冷光芒,黑衣人的眼瞳幽深,锐利:“想不到你手腕被钳制,还能偷袭我。”
沈璃雪趁着黑衣人出神,挥掌打开他的手,快速后退一步,冷冷看着他:“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抓我是为威胁东方珩,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黑衣人眸中突然涌上一层怒气,在她心里,他抓她只是为了威胁某人,不会有其他目的:“这可由不得你。”她猜错,他就将错就错好了。
大步一迈,黑衣人瞬间来到沈璃雪面前,两指并拢,快速点向她的穴道,她有了身孕,还能在他的钳制下偷袭他,聪明的出乎了他的意料,抓她回去前,必须小心谨慎,不能再纵容她。
沈璃雪目光微沉,足下的内力瞬间撤去,准备落入水中,她和黑衣人的武功相差太远,身孕又使她的动作笨拙了几分,如果两人交手,五招之内她就会被打败,抓走。
青水湖很大,前面又是大片的荷花丛,她水性不错,只要她钻进荷花丛里,肯定能逃离黑衣人。
黑衣人的手指近在咫尺,沈璃雪足尖着了水,正要下落,小腰突然一紧,若有似无的松香萦绕鼻端,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安,头顶传来熟悉的男声:“别做傻事。”
她还来不及欣喜,耳边传来一声闷响:“砰!”两掌相对,声势浩大,以三人为中心的四周腾起两三米高的水柱,将三人牢牢罩在其中。
漫天水雾里,黑衣人看向沈璃雪,她嘴角洋溢的暖暖笑容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面对他,她只有凌厉与冰冷,看到东方珩,她的眼角眉梢全是笑容,同样都是青焰皇室的男子,她对他们的态度却是天壤之别。
东方珩,他宿命中的劲敌,几乎抢走了属于他的一切!
黑衣人胸中腾的燃烧起熊熊怒火,强势的内力摧动清澈的湖水,排山倒海般对着东方珩席卷而去。
东方珩目光微沉,快速且温柔的将沈璃雪推了出去:“接住璃雪。”
沈璃雪远离东方珩的瞬间,他的袖袍随风轻飘,手指张合之间,明明看不到任何东西,却有一道道凌厉的劲风自袖袍中挥出,冲散那些高涨的水浪,以最精准的手法,最快速的招式从四面八方攻向黑衣人。
再看黑衣人,眼眸冷冽,每一招每一式透着说不出的优雅尊贵,但暗藏的杀机却能够瞬间致命,让人不敢轻视。
高手与高手的对决,没有激烈的兵器交接,没有残酷的血腥杀戮,却凶险异常,艰难异常,只要稍有分神,就会被人抓到弱点,一招落败,就是死路一条。
胳膊突然一紧,沈璃雪稳稳落地,脚触到了实实在在的硬面,低头一望,她正站在一艘三四米长的小船上,船头很干净,放着两只桨,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璃雪,没事吧?”
沈璃雪回头,正对上林岩满是关切的眼眸,轻轻笑笑:“我没事,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林岩微微一笑,抬眸看向东方珩和黑衣人,他们两人皆是绝世高手,武功似乎不相上下,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转身再看画舫,数十名圣王府暗卫从天而降,落在最外围,与子默四人里应外合,对着那些黑衣人大杀大砍,刹那间,血珠飞溅,滴落清水中,晕染开一朵朵浅色的水花。
五六米外,南宫啸望望安然无恙的沈璃雪,暗暗松了口气,猛然顿下动作,转身迎上飞身前来的秦君昊,妖孽的脸上洋溢着欠扁的笑:“秦太子,美人无碍,本世子有时间和你仔细比试了。”
“找死。”秦君昊憋了一肚子气,正想找人发泄,看到南宫啸,目光一寒,凌厉的掌风对着他狠狠打了过来。
一时间,青水湖上三处场地各自为营,激烈的打斗,看的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清澈的水面不时震起大片大片的水花。
一缕黑色的青色和着鹅黄色的衣角浮浮沉沉的显现,沈璃雪猛然想起,楚悠然还在水里,那衣服和发丝都是楚悠然的:“岩表哥,快救悠然,她支撑不住了。”
“悠然?”林岩一怔,他知道画舫是楚悠然的,甲板上一片混乱,他以为她进了船舱躲避,没想到竟是掉进了湖里,心莫名的腾起一阵慌乱:“她在哪里?”
“那边。”沈璃雪指指楚悠然落水的地方,隐约间,看到了她的衣服。
林岩面色微沉,一手轻扶着沈璃雪,另只手挥出强势掌力打到水面上,小船借着水的推力如离弦之箭一般,快速飘向楚悠然。
楚悠然在水里泡了两盏茶了,她不会游水,本应该沉下去,但强势的掌力不断打到水面上,她也随着水波浮浮沉沉,没有沉进深水里。
小船来到她身旁,林岩伸手将她捞了上来,她双眸紧闭昏迷不醒,身上的衣服,头发早就湿透,紧紧贴在身上,阵阵冷风吹过,她冻的嘴唇青紫。
林岩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双手按着她的胸口,用力按压,拍打,眸中闪烁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焦急与担忧,悠然,千万不要有事。
楚悠然吐出一口口浊水,眼睑仍然紧闭着,气息微弱,没有半分醒来的意思。
林岩额头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看着她紧闭的眼眸,心中莫名的升起一阵恐慌,轻拍着她的小脸,急声呼唤:“悠然,悠然!”
楚悠然嘴唇轻抿,静静躺着,没有丝毫反应。
林岩略显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了起来,眸中寒芒闪烁。
“岩表哥,悠然掉落湖水的时间不短,肯定喝了不少水,她不苏醒,应该是水还没吐干净,你将她反转过来,面朝下,将腹中的所有浊水都控出来,她应该就能苏醒了。”
现代医学比古代发达许多,对待溺水之人,现代有一套非常不错的救治方法,楚悠然气息尚存,绝对能救过来。
“真的?”林岩眼睛一亮,双手抓着楚悠然的肩膀将她翻了身,面朝下,力道适中的拍打她的后背。
几口浊水吐出,楚悠然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朦胧的视线映入沈璃雪美丽、焦急的容颜,她牵牵嘴角,扬起一抹笑,有气无力道:“璃……雪!”
“你醒了!”沈璃雪暗暗松了口气,暧昧的目光在林岩和楚悠然身上来回转了转:“多亏岩表哥及时赶到!”楚悠然昏迷不醒时,林岩眸中闪烁着焦急与担忧,对她是有几分情意的,不过是他自己没有发现罢了,经此一事,他们两人或许会走的近些。
林岩!楚悠然一怔,用尽全力转身看去,林岩正站在她旁边,见她睁眼望来,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看她的目光暗带关切:“醒了就好,身体可有难受的地方?”
“还好,没什么大碍。”楚悠然温柔浅笑,苍白的小脸浮现两片红晕:“多谢林公子相救。”他又救了她一次。
目光触及身上的青色外袍,楚悠然一怔,心中浮上几分羞涩与甜蜜,这是林公子的衣服,午后两人见面时,他穿的就是这件。
她樱唇动了动,正欲开口道谢,却听“砰!”的一声,水面涨起无数水花,震的小船剧烈摇晃,她虚弱的身体也随着摇摇晃晃。
沈璃雪踉跄几下,抬眸看去,画舫上的黑衣人已经全部被杀,圣王府侍卫们完胜,子默一掌打飞了李幽兰,她绯色的身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重重掉进了茂密的荷花丛里,溅起点点水花。
“救命……救命……”李幽兰在荷花丛里露出头,胡乱扑腾着,惊慌失措的高喊,大片荷叶、荷枝被她抓断,残荷,残叶将她包裹其中,十分狼狈。
沈璃雪挑挑眉,古代千金们最精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有像李幽兰这般精通武武功和毒术的,但她们是贵族千金,非常矜持,如果脱掉衣服在水中来回游,有失礼仪,不成体统,故而,她们极少有人会游水。
黑衣人已经死光了,李幽兰的同伙只剩下秦君昊和东方湛,他们两人都在和强有力的对手过招,只怕无人能分神救她,她会不会淹死在湖里?
刚才她好像说,永远沉睡在美丽的荷花丛里做荷花泥是人生一大乐事,既然她那么喜欢,自己就遂了她的心愿,让她沉下去做荷花泥,不多此一举的救人了。
侧目看向距离较近的秦君昊,他正和南宫啸打的不可开交,看都没看在荷花丛时拼命挣扎的李幽兰一眼,更别提上前相救了。
反倒是南宫啸,望望荷叶旁拼命扑腾,狼狈不堪的李幽兰,乐了:“哟,黑衣人和李幽兰都输了,看来本世子要加快速度,尽快拿下你秦君昊。”
他漫不经心的语气暗透着轻视与不屑,仿佛没将对手看在眼里,气的秦君昊怒火中烧:“南宫啸,你少得意,李幽兰输了,是她没本事,本宫绝不会输给你。”
“还逞强?秦君昊,你立刻就会输。”南宫啸邪魅的眼眸微眯,嘴角扬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的秦君昊后背发凉,意识到南宫啸可能要出毒招,他正准备躲闪,冷不防一记重拳狠狠打到了他肩膀上,肩膀火辣辣的疼,他整个手臂瞬间变的麻麻的,没有任何知觉了。
秦君昊心中大骇,他一直都紧盯着南宫啸,刚才居然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招的,他留了后手,武功更高深莫测,自己不宜再与他硬碰硬……
正想着,他右肩膀又挨了扇子一击,大半条右胳膊也没了知觉。
“南宫啸!”秦君昊狠瞪着南宫啸,怒气冲天,他是想打麻自己的胳膊,让自己毫无反抗力,他再像猫捉老鼠那样慢慢折磨自己?真真可恶。
“秦太子不必那么大声叫本世子,本世子耳朵不聋,能听的到。”南宫啸故做不知的揉揉耳朵,冰冷的眸底邪魅流转,猛然挥出一掌,狠狠打向秦君昊。
秦君昊毫不示弱,目光锐利,带着满腔怒气迎上了南宫啸的掌风。
黑衣人边和东方珩交手,边观察着整个战场,黑衣人全灭,李幽兰落水,都是小角色,他没放在眼里,但是现在,秦君昊被南宫啸暗算,功力发挥不出平时的一半,被他打的节节败退,险象环生,落败是迟早的事。
南宫啸武功之高,出乎了他的意料,秦君昊一败,他会和东方珩联手对付自己,到时,自己必败无疑。
强势的劲风袭来,黑衣人利眸微寒,没有躲闪,而是抬手与东方珩对了一掌,凭借着东方珩内力产生的推力,腾至半空中,飘逸着身形,快速向后退去,半空中飘来他冰冷的提醒:“秦君昊,不要再恋战,咱们走。”
黑衣人刻意改变了腔调,声音低沉,暗哑,路过荷花上空时,伸手抓起了掉落水中,狼狈不堪的李幽兰,双足轻点着水面,急速前行。
秦君昊紧紧皱起眉头,他不愿落败而归,但他已经处于劣势,如果现在不走,会输的更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他找到了合适的时机,再教训南宫啸不迟。
思及此,他双足一点,避开南宫啸的攻势,向着黑衣人的方向飞去,临走,还不忘威胁:“南宫啸,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本宫很快就会报这两掌之仇。”
“本世子随时恭候秦太子的大驾。”南宫啸没有追赶,刷的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摇晃着,妖孽的脸上洋溢着欠扁的笑。
秦君昊冷哼一声,正欲前行,余光看到了小船上的沈璃雪,目光一寒,弹指打出一柄黑色小箭,径直朝她射了过去,他是为沈璃雪才来的湖边,他受了不轻的伤,沈璃雪怎能安然无恙。
“小心!”南宫啸,林岩看着那柄黑色小箭,刹那间变了脸色,正准备上前营救,一道劲风突然汹涌而来,打到了小箭上,小箭瞬间调转了方向,往回飞去,秦君昊惊骇间,还来不及躲闪,那小箭已刺进了他的胸口。
“噗。”秦君昊吐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的毫无血色,转过身,手捂着胸口,头也不回的快速向前飞奔,他怎么忘了东方珩已经空闲下来,他当着东方珩的面暗算沈璃雪,东方珩轻饶他才怪。
“可恶,居然敢偷袭。”南宫啸扇子一合,就欲追赶,半空中的秦君昊不知拿出了什么东西,喷洒出滚滚浓烟,迷蒙着众人的视线,刺鼻的气味更是呛的人连连咳嗽。
捂住口鼻待浓烟散尽,天地间空荡荡一片,哪里还有黑衣人,李幽兰,秦君昊的影子。
东方珩轻轻飘落在沈璃雪旁边,看着安然无恙的她,利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不要再随意出府了。”
“嗯。”沈璃雪点点头,东方湛想要扳回败势,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手段都会使用,京城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凶狠异常,就算东方珩不提醒,她也不会再随意出府。
“你什么时候来的?”子默和圣王府暗卫们有特殊联系,但圣王府距离青水湖甚远,他们出事时,子默就发信号,东方珩也来不了这么快。
“早就来了,一直在远处看着,见这边打了起来,就赶来救你。”京城局势紧张,东方珩早料到沈璃雪出府不会平静,暗中随她来了青水湖,李幽兰,秦君昊,黑衣人的出现,和他预料的相差不多。
沈璃雪被黑衣人抓走,他心急她的安危,便现身救人,他带来的手下形成最大的包围圈,将黑衣人全部歼灭,东方湛的损失,又多了一分。
沈璃雪眨眨眼睛,难怪东方珩只让子默带着三名暗卫保护她,敢情他是留了后招,亲自带人前来了,不担心她会出事:“刚才那名黑衣人是东方湛,你怎么不追上去?”
就算他是青焰湛王,不能随便乱杀,可以先将他秘密看押起来,等青焰局势稳定了,太子登基为帝,他能力滔天也回天乏术,更不能再趁乱做怪。
“东方湛很聪明,他既然设计抓你,就会在不远处安排接应。”东方珩利眸微眯,看着一个方向。
沈璃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岸上腾起一阵轻微的烟尘,那是大队人走过才会腾起的,东方湛果然安排了人接应,若是刚才他们冒然追赶,一定会中埋伏。
“皇上十分信任东方湛,也非常维护他,如果他失踪了,就算挖地三尺,皇上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找出来,想要对付他,不可操之过急。”
东方珩看着遥远的天际,墨色的眼瞳深不见底:想打败东方湛,必须先让皇帝失去对他的信任与维护……
“咳咳咳。”一阵清风吹过,楚悠然冻的瑟瑟发抖,轻轻咳嗽起来。
“还好吗?”林岩蹲下来,帮她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外袍,眸中隐带着丝丝关切,现在的他,只穿着白色里衣,仍然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我没事!”楚悠然小脸微红,抬头看向沈璃雪,美眸中满是愧疚:“璃雪,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约你来青水湖的。”
“不必自责,如果东方湛打定主意抓我,就算是在圣王府,他也会冒险一试。”通过刚才的交手,东方湛知道东方珩的势力高深莫测,短时间内,不敢再轻举妄动,他们也可利用这段时间,思索对付东方湛的方法。
“咳咳咳。”沈璃雪不怪她,楚悠然松了口气,再次咳嗽起来,嘴唇略显苍白,小脸却隐隐泛红,这是感染风寒的前兆。
“悠然,我马车上有干衣服,你快去换换,穿着湿衣服被冷风一吹,很容易感染风寒。”他们正站在一条小船上,距离岸边有很长一段距离,楚悠然不懂武功,无法踏水飞过去,需要某人的帮忙。
果不其然,楚悠然站起身,却发现四面是水,她根本无法上岸,怎么办?急思对策间,林岩抓住了她的胳膊:“我送你过去。”
说着,两人已凌空飞起,踏着水面奔向岸边,飞扬的衣袂在半空飘荡,挥划出优美的弧度。
南宫啸挑挑眉,林岩居然抢在他之前,把美人送到对岸去了,没给他这风流公子留机会啊,无妨,这里还有个大美人:“沈璃雪,本世子救你一命,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请你到醉仙楼用膳怎么样?”沈璃雪笑意盈盈。
南宫啸额头瞬间浮现三道黑线:“你们母子的性命就值一顿饭啊。”他放弃了舒适的软床,跑来冷嗖嗖的青水湖边救人,只换来一顿饭,也太吃亏了。
“我再帮你想想云南王府摆脱质子命运的计策?”沈璃雪清冷的眸中光芒闪闪,又加了条件。
“这还差不多。”南宫啸摇摇折扇,嘴角上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他最头疼的,就是云南王府质子之事,想破了头,也没想出好方法,有沈璃雪,东方珩帮忙想,事情就相对简单些了。
“珩,你是不是在悄悄布局对付东方湛?”沈璃雪看向东方珩,他做事高深莫测,让人难以琢磨,面对诸多事情,表面看着不动声色,暗中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不到最后的关键时刻,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刚才的事情就是很好的例子,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在暗中跟着她来了青水湖边,还设了大陷阱等东方湛来跳。
“这个……”东方湛轻咳几声,目光四下飘散:“我不是有意隐瞒你……东方湛太狡猾,所以……”
“东方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要小心。”沈璃雪美眸中满是关切,她有了身孕,不能再帮他的忙,东方湛是他们的大威胁,一定要铲除,无论东方珩做什么,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着想,她不会指责,更不会干涉。
东方珩原以为会等来沈璃雪的一通埋怨,没想到她不但没怪他,还关心他的安危,心情顿时大好:“放心,我有分寸……”铲除东方湛的计划,一直都在暗中进行,时机成熟了,就会公诸于世……
夕阳西下,天空浮现大片红色的晚霞,快到晚膳时间了,南宫啸看看你侬我侬的两人,扬扬嘴角,轻轻揉揉酸酸的胸口:“天色已晚,咱们上岸,站稳了。”
说着,白玉手掌一挥,强势的内力打向水面,小船借着水的推力,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向岸边驶去,东方珩轻拥着沈璃雪,在霞光下宛若一对神仙眷侣,映着一湖绿水,甜蜜,幸福,安静,祥和。
反观湛王府,形势一片惨淡,李幽兰受了伤,又受了寒,泡了热水,喝了姜汤,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刚开始还好,身体慢慢回暖,渐渐的,她小脸嫣红,口干舌燥,一阵阵奇痒从骨子里渗出,瞬间到达四肢百骇,顺着她的神经、血肉,疯狂肆虐。
她猛然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嘴唇苍白的可怕,还流出了两行青鼻涕,素白的小手轻轻颤抖着,去拿床头的极品解毒丸,疲惫的眸中闪烁着道道愤怒与不甘:她不是普通的感染风寒,而是罂粟毒发了。
多天来,她毒发过很多次,每次发作都会变的十分狼狈,万一被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她就无颜再见人,她一定要尽快找到罂粟的解药,早点结束这生不如死的日子。
一颗颗极品解毒丸塞进口中,却不起丝毫作用,她身上的奇痒在神经中疯狂滋长,肆意凌虐着她,她哀嚎着倒在床上,痛苦的来回翻滚,想要高呼,想要嘶吼,又怕别人听到,乌黑的墨丝披散身后,前肩,凌乱不堪,牙齿紧咬着下唇,渗出一颗颗血珠,手指紧揪着被褥,仿佛要抓出一个窟窿。
再看秦君昊,身处豪华卧房,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斜躺在软软的床塌上,衣衫半敞,闻着熏炉中散出的淡淡清香,他颤抖着大手,快速给自己胸口的伤势涂抹药膏,阵阵清凉渗入肌肤,火辣辣的疼痛瞬间消散大半。
“吱。”微闭的房门推开,东方湛缓步踏进门槛儿,阵阵奇异的药香扑面而来,他抬眸看向秦君昊手中的药瓶,关切道:“伤势如何?”
“小箭刺到了胸口,没伤到要害,本宫死不了。”药膏将伤口全部覆盖,止了血,清凉的气息渗入肌肤,伤势得到治疗与缓解,秦君昊放下药瓶,拿过旁边的白布条,小心翼翼的围绕在伤口上。
东方湛望望桌上的黑色小箭,箭尖在夜明珠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点点幽黑光芒,他目光一凝:“箭上有毒!”
“没错,是本宫自己特制的毒,只有本宫能解,如果沈璃雪中了箭,十二个时辰内拿不到解药,必死无疑,可惜被她逃脱了。”
秦君昊望着自己身上的箭伤,气的咬牙切齿:“东方珩害本宫重伤中毒,本宫一定要找机会抓住沈璃雪,狠狠折磨!”
他研制的药,可不是普通的毒药,而是专门用来折磨人的,中毒后,身体会有一丝丝的疼痛,就像蚂蚁在咬,随着时间的推移,疼痛会渐渐加深,半个时辰后,就会变成被刀剑砍中那般火辣辣的疼痛。
如果得不到解药,疼痛会更次加深,像被凌迟那般让人承受不住,疼的死去活来,满地打滚,生不如死,就算服了解药,疼痛也会持续两三个时辰,将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秦君昊的话,愤怒之中带着颤音,就是因为那药效在他体内到处乱窜,他全身疼的厉害。
东方湛锐利的眸中闪过一抹寒芒,随即又消失无踪:“秦太子,咱们的对手是东方珩,害你中毒的也是他,你折磨沈璃雪有什么用?”
“东方珩武功高强,忍耐力也非常人可比,就算抓到了他,把药用到他身上,以他青焰战神的能力,肯定能强忍着,一声不吭,哪还有折磨人的乐趣。”
秦君昊目光诡异:“沈璃雪则不同,她是女子,又怀了身孕,经不起折腾,沾了这药,绝对会疼的满地打滚,到时,本宫将她带到东方珩面前,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痛苦不堪的疼痛至死,他肯定会痛苦的生不如死,这比给他下毒气折磨他更解气。”
“经此一事,沈璃雪不会再出府,身边也会有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圣王府更是守卫森严,戒备重重,秦太子想潜进去抓人,可不是容易的事。”东方湛微笑,深邃的眼瞳中却透着震人心弦的蚀骨冷意。
“湛王爷,你难道忘记本宫是南疆太子了么?我们南疆人精通各种巫术和蛊术,想悄无声息的抓来沈璃雪,不是难事。”
秦君昊嘴角扬起,阴森的笑容看的人不寒而栗:“十二个时辰后本宫的毒素就会全部清除,到时……”
他的话没有说话,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内闪烁着点点森冷的寒芒,想也知道,他不会做什么好事。
东方湛沉下眼睑,低声道:“东方珩吃瘪、受罪也是本王乐见的,不过,他手握四十万精兵,在朝中又拉拢着不少大臣,势力不容小视,而本王的势力被他悄悄处理了大半,已经不能再和他硬碰硬,如果沈璃雪被折磨至死,他肯定能猜到是本王所为,到时,他一气之下指挥大军碾压,咱们定会全军覆没。”
“这里是青焰京城,他身为安郡王,难道会不顾身份,乱用兵权残害你这青焰王爷?”东方湛的话,秦君昊将信将疑,在他南疆可没有哪个郡王敢这么胆大包天的无视皇权。
“东方珩宠沈璃雪,你又不是不知道,再加上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东方珩一直都期待的,如果沈璃雪惨死,孩子也会跟着一起死亡,以东方珩的铁血手段,他肯定会让所有嫌疑人都去阴间给她陪葬。”
不管有没有害沈璃雪,只要是有嫌疑的,一个都不放过,如果沈璃雪真的惨死,东方湛丝毫都不怀疑,东方珩会发起疯狂的血腥报复。
“你堂堂青焰湛王,身份,地位都比东方珩高,却处处被他压制,过的也太窝囊了。”秦君昊认识的湛王,一直都是意气丰发,自信满满,运筹帷幄,凡事了然于胸,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东方珩逼的这么狼狈?
“本王也想摆脱这种被动局面,可惜青焰的兵权被他把握着,不在本王手里,就算本王精心谋划,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和契机,才能超越东方珩。”东方湛目光黯淡,无奈的轻叹,眸中闪烁着道道森冷寒芒,仿佛走投无路,非常需要能者的帮助。
秦君昊目光一凝,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这倒是个很不错的机会,嘴巴凑到东方湛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湛王爷可有心角逐皇位?”
东方湛看他一眼:“废话,有哪个皇子不想做皇帝的?”九五之尊的宝座人人向往,他身为青焰湛王,能力又在太子之上,岂会坐视比他弱的太子登基。
“本宫有个办法能帮湛王爷打败东方珩,登基不帝,不过,本宫有个条件。”秦君昊扬唇微笑,笑容透着说不出的阴沉,诡异。
东方湛仿佛没有看到,眼中隐隐闪过丝丝欣喜,急声询问:“什么条件,但说无妨。”
“湛王登基后,要将云南以南的国土全部让给南疆。”秦君昊目光一正,字字清晰,铿锵有力,听的东方湛紧紧皱起眉头:
“秦君昊,云南以南相当于六分之一的青焰,距离江南只几路之遥,你要这么多国土,分明是趁火打劫,太狮子大开口。”
秦君昊不以为然:“湛王爷,你和东方珩是仇敌,他一定会想尽千方百计阻止你登基,如果太子东方泓成了皇帝,你除了有湛王的虚名外,得不到半点江山,若是与本宫合作,就能成为九五之尊,掌握那六分之五的大好河山,总比什么都得不到强。”
东方湛低头不语,秦君昊说的这些,他都曾想过,五皇子已死,四皇子和六皇子非常平庸,如果他败了,太子独占鳌头,登基做皇帝的一定是他。
见他在沉思,秦君昊暗道有门,继续分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说了,东方泓登基,离不开东方珩的支持,到时,他成了大功臣,加官进爵,成为青焰王爷,而你曾和太子抢夺皇位,太子一定会怀恨在心,青焰哪里还有你湛王的容身之地,他们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将你满门抄斩……”
“秦太子言之有礼。”东方湛思索片刻,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瞬间下定了决心:“就依秦太子之言,事成之后,本王送云南以南的国土给你。”
“好,湛王爷果然快人快语,本宫就喜欢和爽快人合作。”秦君昊嘴角噙着一抹诡计得逞的笑,缓步下了床塌,来到书桌旁,拿起桌上的狼豪笔,在白色的宣纸上快速挥洒。
他是东方湛的朋友,更是南疆太子,凡事要以南疆为先,东方湛陷入困难,需要他帮忙,他会帮,但是,他也要足够多的酬劳。
南疆是富裕之国,皇宫里金银财宝,绫罗绸缎什么都不缺,多一点儿少一点儿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国土,国土大了,势力自然也会壮大。
所以,他出兵助东方湛的条件不是那些金银俗物,而是国土,青焰镇守边关的军队兵强马壮,南疆派兵攻打,耗尽人力物力也寸步难行,如果和东方湛交换条件,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六分之一的青焰国土,他就是立了大功,皇帝一定会夸奖他,他的太子之位,也会坐的更加牢固。
当然了,东方珩势力强大,非常难对付,想要打败他,需要耗费不少的人力物力,他要云南以南的疆土作为交换,也不是特别过份。
“本王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说给你国土,就一定会给你的,秦太子不必多此一举的立字据。”东方湛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利眸中满是不悦,换作任何一个人被怀疑人格,都不会高兴。
“湛王爷的人品,本宫信得过,本宫写的不是字据,而求救信。”秦君昊头也不回的回答着,狼豪笔继续在寒纸上挥洒。
“求救信?”东方湛一怔,阔步走向桌前:“向谁求救?”
“当然是南疆。”秦君昊语气高傲:“本宫请父皇秘密派人潜入青焰京城,助咱们一臂之力。”
东方珩的势力再大,再强,那也是在明处,他们南疆人悄悄在暗中行事,不停的给他制造恐慌和麻烦,让他防不胜防,很快就能扳回眼前的败势。
东方湛看向宣纸,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张,大致的内容是:秦君昊在青焰受挫,请南疆皇秘密派人前来支援……
“好了。”秦君昊最后一笔拉长了笔画,信件书写完毕,放下狼豪笔,拿起写满的宣纸,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有了这封信,湛王爷登基为帝便指日可待。”
拿出他太子特有的玉印盖到署名上,挥手招来一只信鸽,秦君昊慢腾腾的折叠着宣纸,平凡的脸上洋溢着点点得意笑容:东方湛登基之时,就是云南并进他南疆版图之日,他为南疆疆土的扩张立了大功,太子之位就会更加稳定。
“秦太子,多谢了。”东方湛深邃的眸中闪烁着点点寒芒,低沉的声音别有用意,秦君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听出来,傲然道:“湛王不必客气,你的事,就是本宫的事……”
“哧!”利器刺进肉中的闷声响起,秦君昊的动作猛然一顿,慢慢低头看去,闪亮的匕首尖从他前胸冒了出来,上面染满了鲜血,胸口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身后,东方湛目光一寒,猛然抽回了匕首,血光飞溅间,秦君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掏空,用不上丝毫力气,踉跄着摔倒在地,手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震惊的看着他:“东方湛,你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杀了秦太子。”东方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冰冷,毫无感情。
“为什么杀本宫?”秦君昊震惊,他在帮东方湛,东方湛为什么要杀他?
“你可还记得夜千媚?”东方湛语气低沉,深邃的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厉芒,仿佛要将人凌迟处死。
“那个失宠的西凉公主?你不是不喜欢她么?”夜千媚是东方湛主动送给他的,他知道东方湛对她没感情,方才毫不留情的一掌打死了她。
“她是本王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东方湛轻飘飘的话像一记惊雷炸了下来,震的秦君昊半天动弹不得,夜千媚是东方湛的亲妹妹,怎么会这样?
东方湛的母亲是如何成为西凉皇嫔妃的?东方湛何时知道两人关系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东方湛和夜千媚是亲兄妹,他杀了夜千媚,东方湛便要杀了他为夜千媚报仇!
“东方湛,夜千媚已经死了,你杀了本宫,她也活不回来!”
“本王杀你,不止是因为千媚,还为了璃雪,本王生命里有两个最重要的女人,一个是本王的母亲,另外一个,就是沈璃雪……”
东方湛低沉的话语惊的秦君昊又是一怔:“你……喜欢沈璃雪……她是东方珩的女人……”
之前,他也曾对沈璃雪有过消想,可沈璃雪和他一直不对盘,嫁给东方珩后,更和他成了仇敌,他便对她彻底断了心思,没想到东方湛对她念念不忘,甚至于,为了保护沈璃雪,对他下毒手。
“如果本王登基为帝,她就会成为本王的女人。”东方湛的声音冷酷,高傲,自信满满,他成了青焰皇帝,青焰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轻而易举就能拥有沈璃雪。
“本宫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你喜欢沈璃雪,本宫不找她的麻烦就是。”秦君昊放缓了声音:
东方湛的匕首上不知涂了什么毒,捅进他身体的瞬间,将他毕生内力尽数化去,无论他如何调息,丹田里都是空荡荡的,聚不起半点内力,全身也软软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先顺着东方湛的话稳住他,慢慢凝聚力气,再伺机行事。
“本王认识的秦太子小肚鸡肠,有仇必报,胸怀可没这么大度。”东方湛嘴角微挑,似笑非笑,秦君昊的脾性,他了解的一清二楚,他说要对付沈璃雪肯定会想办法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暂时的妥协不过是在敷衍他。
更何况,自己捅了秦君昊一刀,重伤了他,如果自己真的放了他,他缓过劲,招来南疆侍卫,第一个要对付的不是东方珩,而是他东方湛。
心思被拆穿,秦君昊无法再隐瞒,面色阴沉下来:“湛王爷,你成为青焰皇帝后,大权在握,青焰美人都是你的,为了一个女人,失去我南疆的全力支持,可不划算。”东方湛的势力被削去大半,已经无法和东方珩搞衡,没有南疆的帮忙,他绝对成不了皇帝。
“多谢秦太子提醒,不过,本王已经想到了江山美人兼得的好方法,就不劳秦太子费心了。”东方湛笑的阴冷嗜血,看的秦君昊心惊肉跳,更加明白,东方湛不准备放过他:“东方湛,本宫是南疆太子,如果你敢动手杀本宫,南疆绝不会放过你。”
东方湛对他做了个禁声的姿势,嘴角勾起优美的弧度,笑的不怀好意:“害死秦太子的不是本王,而是东方珩。”
秦君昊头脑一懵,没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东方湛看向他手中的信件:“那上面不都写着了嘛,东方珩暗算秦太子,刀刀刺中心脏,秦太子之死,东方珩难逃干系。”
秦君昊冷哼:“东方湛,你看清楚了,这上面只写了让父皇派人来青焰协助本宫,可没说东方珩重伤本宫,如果本宫死在湛王府,你难辞其咎。”
夜千媚之死在先,沈璃雪之事在后,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东方湛恨毒了他,绝不会轻饶他,他一定要想办法自保,这封未发的信件,就是他的筹码。
“秦太子不必担忧,发到南疆的信件会着重写明,害秦太子重伤的是东方珩。”东方湛伸手抢过了信件,嘴角扬起的冰冷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饶是手段残酷的秦君昊,也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看着东方湛眸中的冷酷与绝情,咬咬牙关,继续拖延时间:“东方湛,信件已经写完,如果你再加内容上去,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
“秦太子尽管放心,本王会命人模仿太子的笔迹重写一封,重点突出秦太子和东方珩的矛盾。”
东方湛轻飘飘的话,听的秦君昊气愤难忍:“我父皇管理南疆多年,火眼金晴能辨真假,况且,我们皇室之间传信,都有特殊暗号,不是随便一封信就能骗得了。”
“秦太子所谓的特殊暗号,可是指专人印章。”东方湛俯身,轻而易举从秦君昊腰间扯下了那枚玉章,刚才他看的清楚,秦君昊写完信,盖上玉章后,就说大功告成:
“信的末端写上太子的名字,再盖上这枚玉章,南疆皇帝就会相信信件的真实性了。”
“东方湛,这一切,都是你早就预谋好的。”秦君昊震惊着,气的说不出话来,难怪一向高傲的湛王面对他的奚落没有生气,而是落魄的唉声叹气,言语之中透出需要外力帮助,他是设好的圈套,故意示弱,就等他钻进去了。
运筹帷幄的青焰湛王怎么可能会被敌人打的心灰意冷,是他太大意了,才会误中东方湛的圈套,他真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被人耍的团团转,还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得了利。
“秦太子,要怪就怪你太贪心,是你那不合理的要求,让本王动了杀心。”东方湛锐利的眸中折射出道道寒芒:南疆出兵青焰,青焰以云南以南的国土做为交换,这么狮子大开口的不合理条件,亏他想的出来。
东方湛是想做皇帝,但他想做明君,不是割地求荣,被百姓们唾骂的无耻皇帝。
“东方湛,纸包不住火,天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你敢杀本宫,迟早会被人知道真相。”秦君昊报着最后一丝希望,威胁东方湛。
东方湛在青焰的势力弱了一半,最怕被人抓住把柄,暗害南疆之子之事一出,他必死无疑,世间没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秦君昊想赌一赌,东方湛想活不想死。
“多谢秦太子提醒,本王会妥善处理秦太子的尸体,让那些南疆侍卫们看着就是被东方珩所杀。”东方湛看着秦君昊,声音冷若寒冰:“等他们帮本王夺到青焰江山,本王登基为帝,手握青焰重兵,就不怕南疆,也不怕任何人追究责任。”
“你,好狠!”秦君昊狠瞪着东方湛,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胸中怒火燃烧,东方湛不会放过他,他真的要客死他乡么?
“狠也是秦太子逼出来的,如果秦太子没提出那么过份的条件,本王也不会想到杀你。”东方湛目光一凛,锋利的匕首对着秦君昊的心脏狠狠刺了下去。
秦君昊想要阻止匕首,却全身软软的,用不上丝毫力气,眼睁外姓看着那冷光闪烁的利刃全部没入心脏,尖锐的疼痛在胸口弥漫开来,鲜血流出伤口,快速将大片衣衫浸透。
“东方湛!”秦君昊恨恨的瞪着东方湛,咬牙切齿,眸中翻腾的怒火恨不得将他焚烧怠尽。
东方湛视若无睹,瞟了他一眼:“秦太子,黄泉路上你走好,本王会吩咐人多给你烧些纸钱,让你在阴间继续做南疆太子。”
锋利的匕首一下又一下,准确无误的狠狠刺在秦君昊心脏上,带起大片大片的鲜血,洒了他和秦君昊一身,他毫不在意,将所有仇恨都贯注在了匕首上,对着心脏继续狠刺:让你杀千媚,让你害璃雪,让你狮子大开口……
秦君昊的心脏位置快要被刺成马蜂窝了,鲜血流淌一地,他面色苍白的可怕,意识也越来越模样,眼神涣散着,狠瞪东方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牙切齿:“你会……后悔的……”
“本王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后悔。”东方湛一字一顿,匕首再次刺进他心脏里,用力转了个圈,难以言喻的痛苦在胸中弥漫开来,秦君昊嘴角流出大串鲜血,眼睛圆睁着,不动不动的死死盯着东方湛。
一直盯一直盯,满眼的愤怒与疲惫渐渐转为一片死灰时,他还在死盯东方湛,仿佛要将他深深的印进脑海,做鬼也不放过他。
东方湛望望他死灰般的眼睛,蹙了蹙眉,两指放至他鼻下,已经没有呼吸了,白玉手指在他衣服上磨了磨,擦掉血迹,慢腾腾的站了起来,锋利的匕首刃上沾满了鲜血,顺着刃,一滴一滴滴落到冰冷的地面上,点点冷光泛起,震慑人心。
东方湛瞟了秦君昊破败不堪的尸体一眼,眸中满是厌恶,乱刀捅死他,留他具全尸,已是便宜他了,低头看向手中的宣纸和玉章,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有了这两样东西,信件的内容随他杜撰,他完全可以将秦君昊之死嫁祸到东方珩身上,让南疆和东方珩结下不共戴天之仇。
到时,南疆皇一定会求着与他合作,主动将南疆侍卫们送来给他用,他拥有强大的势力,打垮太子、东方珩,登基为帝指日可待。
不出东方湛所料,南疆皇帝收到秦君昊的求救信后,立刻派人来了青焰,那人东方湛早就认识,就是公主秦若烟。
湛王府地下密室的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将密室照的亮如白昼,密室中央摆着一张大床,秦君昊面色苍白的毫无血色,一动不动的躺在上面,他周身围绕着一块块寒冰,阵阵冷气无孔不入的钻进身体,秦若烟打了个冷战,潜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看着毫无生机的秦君昊,她震惊的眼睛圆睁,半天后方才磕磕巴巴说出一句:“太子皇兄……他居然已经……这怎么回事……”
回头看向东方湛,东方湛无奈的摇头轻叹:“秦太子的信,公主看过了吗?”
秦若烟目光一凝:“信上说他被东方珩重伤,难道是……”
东方湛点点头,重重叹息:“秦太子伤的太重,本王找了许多青焰大夫,都没能救下他……”
那封信模仿的惟妙惟肖,内容写的严而不露,暗暗指证秦君昊被东方珩重伤,他恨死了东方珩,让南疆皇派人来青焰协助,险此之外,没再透露其他事情。
他和秦君昊本就是盟友,信上又有秦君昊的太子玉章为证,南疆所有人都会以为秦君昊是死于东方珩之手,无人会怀疑到他。
秦若烟再次看向秦君昊,得体的白色锦衣穿在身上,金色的藤蔓花在光芒的照射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他心脏位置的花枝却被扎的稀巴烂,衣服也被血染成了黑褐色。
仔细检查,血里没毒,他是被人活活捅死的,好好的一颗心,碎成了马蜂窝,由此可见,他死的非常凄惨,凶手的武功非常高强,也十分痛恨他。
东方珩身为青焰战神,统领千军万马,武功高深莫测,完全有能力杀了秦君昊。
“他和东方珩的矛盾,因何而起?”
秦若烟风尘仆仆赶来青焰,进了湛王府,歇都没歇就来看秦君昊,发丝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白色锦衣的裙摆上也染了许多灰尘,映着那漫延一身的七彩藤蔓花,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她胸前饱满,小腰细细,不盈一握,若是忽略她平凡的面孔,黑色的肌肤,倒不失为一名人间尤物,转身的瞬间,带起一阵浓郁的香风,熏的东方湛紧紧皱起眉头,随即又恢复平静,目光黯淡着语气低沉:“因为沈璃雪。”
东方湛熟知秦君昊的脾气,他死于美人最不会引人怀疑,况且,他要算计的人是东方珩,以沈璃雪为媒介,最合适不过。
“皇兄调戏沈璃雪,被东方珩看到了?”秦若烟和秦君昊一起长大,知道他表面正经,内心风流,调戏女子更是家常便饭,沈璃雪绝色倾城,非常养眼,他看到了,肯定会上前调戏。
东方湛低头,秦君昊和东方珩的激烈矛盾是他编出来的,没有确切依据,他不能承认的太爽快,也不能再添油加醋,适时的沉默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果不其然,他的沉默不语在秦若烟看来,是默认了她的猜测,她小小的绿豆眼中迸射出森冷的寒芒,让人胆战心惊:“只是调戏一下沈璃雪,又没有欺负她,羞辱她,东方珩何必下那大的重手?”
“好像是秦太子调戏沈璃雪时,沈璃雪惹恼了他,他要动手折磨沈璃雪,恰好被东方珩看到,东方珩一气之下就……”
东方湛的话半遮半掩,却让秦若烟更加怒气冲天:“沈璃雪又没出事,东方珩生气,狠狠教训秦君昊一顿就好,怎么能杀了他?”
秦君昊是身份高贵的南疆太子,就算犯了错,也应该由南疆皇帝发落,东方珩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他,分明是没将南疆皇室放在眼里!
“东方珩极宠沈璃雪,她又有了七个多月的身孕,是整个圣王府最重要的人,东方珩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砰!”秦若烟一掌打在旁边的桌子上,硬生生的截断了东方湛的话,看着坚实方桌中央新打出的大窟窿,她美眸中怒火燃烧:
“东方珩杀害秦君昊,你父皇都坐视不理吗?怎么着也应该给我们南疆一个交待吧。”
秦若烟和秦君昊没有多深的兄妹之情,但他毕竟是她的亲哥哥,他死在东方珩手里,她不能坐视不理。
东方湛一袭湛蓝色的锦袍,剪裁得体,身形修长挺拔,领口与袖口绣着精致的云海图,腰速金缕彩带,风姿潇洒,卓尔不群,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优雅高贵:
“父皇命本王全权处理秦太子之事,听他的意思,让本王调解南疆和东方珩之间的矛盾……”
“我南疆太子被东方珩所杀,这不叫矛盾,叫仇恨,杀子杀兄之仇是能调解的吗?”秦若烟怒气冲天,满目愤恨:“你去告诉皇帝,如果想和平解决这件事情,就让东方珩为太子偿命。”
秦若烟是女流之辈,喜好男色,对朝中大事不感兴趣,不过,她身为南疆人,非常维护南疆的名誉,东方珩残忍杀害秦君昊,是在向南疆挑衅,只有杀了东方珩,挽回南疆的盛名,方能消她心头之恨。
“绝不可能。”东方湛想也没想,一口回绝:“东方珩掌握着青焰四十万大军,又用兵如神,是青焰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深受父皇器重,如果南疆要其他条件,父皇可能会答应,杀东方珩为秦君昊抵命,想都别想,父皇宁愿和南疆开战,也不会牺牲他这青焰战神。”
青焰和南疆相邻处时时发生摩擦,两国有时互看不顺眼,开战是迟早的事,不过,想要挑起战乱,必须要有充足的准备和十足的胜算,这两国显然都没有把握吞并对方,彼此之间才一直维护着表面的和平,没有戳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东方珩身为青焰战神,赫赫威名对百姓来说如雷贯耳,他就是百姓的保护神,如果皇帝为了讨好南疆而杀了他,百姓表面可能不会说什么,暗中定定会唾骂他,皇帝的一世英明将会毁于一旦。
聪明如皇帝,有充足的国力,又不惧怕南疆,岂会做这种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情。
“皇帝不杀东方珩,是因为青焰国力强盛,和南疆不相上下,他得罪了南疆,也有恃无恐,如果形势险峻,被逼上绝路,在自己和东方珩之间做选择的话,他一定会杀了东方珩的。”
秦若烟笑的阴森恐怖,纵使东方湛武功高强,镇定自若,也被她那诡异的笑容惊的后背发冷:“秦公主想干什么?”
“当然是设计捉拿东方珩了。”秦若烟娇俏,低沉的声音自信满满,绿豆般的小眼睛内寒光闪闪,仿佛胜券在握。
东方湛心中冷笑,事情正顺着他的计划发展,秦若烟在他和秦君昊悲惨尸体的双重刺激下,果然心生恨意,想要对付东方珩。
不过,东方珩身经百战,洞察力,应变力,指挥力都非常人可比,青焰战神之称足以说明他能力非凡,所向披靡。
秦若烟不过是一名爱好男色的风流公主,从不理南疆国事,更妄谈率兵打仗了,若是冒然出手,肯定会被东方珩打的溃不成军。
东方湛还指望南疆侍卫们帮他夺权,绝不能轻易输给东方珩,他必须提醒提醒她:“东方珩身为青焰战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独自一人面对敌营千军万马,都可面不改色的应付自如,秦公主想捉拿他可不容易。”
“放心,本宫自有办法对付他。”秦若烟嘴角微挑,扬起一抹神秘、诡异的笑:“湛王爷就站在一边仔细看着吧,青焰京城很快就要变天了,东方珩杀了太子皇兄,挑衅我南疆国,真真是傲气冲天,目中无人,他很快就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巨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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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大结局字数多,没写完,亲们先看结局上,结局下预计会在25号发布,到时是真真正正的大结局,亲们再耐心等几天哈,龟速的偶爬去码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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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大结局(下)
“璃雪,我先进宫看看,你留在府里,暂时不要吃任何东西,也不要喝水,我很快回来。”东方珩紧紧握了握沈璃雪的小手,给她无声的安慰。
人不同,习惯不同,每天所做的事情也不同,但他们却中了同样的毒,应该是饮食出了问题,因为,无论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还是身份低微的百姓,每天都需要吃饭,喝水,通过这条渠道,可以算计到所有人。
圣王府除了那名小厮外,其他人都没有中毒症状,但他们早就用过了早膳,当时的食物没毒,并不代表现在的也没毒,只要是有一点嫌疑的,东方珩都不会让沈璃雪食用。
皇宫戒备森严,又有诸多医术高超的太医,应该还没有沾染毒素,诊治病人或研制解药,都要靠他们了。
“我知道,你自己小心。”除了圣王府外,整条街道的百姓几乎都中了毒,就算东方珩不提醒,事情明朗前,沈璃雪也不会再用食物。
东方珩点点头,转身欲走,一阵熟悉又焦急的呼唤传来:“安郡王……安郡王……”
他抬眸一望,尚书,侍郎,丞相,将军等许多文武官员全都急步朝圣王府奔来,脸上满是焦急:“诸位大人可是准备进宫?”
圣王府座落在繁华街道上,许多官员进宫,都要经过圣王府,不过,丞相是从皇宫的方向过来的……
“不是,我们是专程来找安郡王的!”官员们小心又快速的迈过一名又一名倒地的百姓,声音焦急。
东方珩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轻轻蹙了蹙眉:“找本王何事?”
“安郡王请看这个。”到得近前,官员们递上一张张纸条,上面寥寥几字,却书写着同样的内容:想活命,去圣王府,找东方珩!
“这是什么意思?”东方珩黑曜石般的眼瞳深不见底,神秘人指挥百官们找他,究竟意欲何为?
百官们连连摇头:“下官们也不知,刚才下朝回府,大街上的百姓们全部倒地,昏迷不醒,我们转身就见大门上贴着这么一张纸条。”
东方珩目光一凝,他不懂医术,圣王府的府医也诊不出百姓们所中何毒,写纸条的人,悄无声息的将纸条贴到高官府邸的大门上,让他们聚到圣王府找他的目的是什么?
“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透过虚空传了过来:“安郡王,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吧。”
秦若烟!
东方珩目光一凝,心中的疑惑瞬间明朗,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些昏迷不醒的百姓,可是秦公主的杰作?”秦若烟是南疆人,精通神秘莫测的毒术和蛊术,满城百姓昏迷,大夫诊不出所中之毒,也就说的通了。
“没错,昨晚子时,本宫命侍卫们在京城大大小小的水井里下了毒,早晨他们梳洗,吃饭,喝水时吃进了毒,当然会昏迷不醒。”
秦若烟高傲的声音中透着得意与炫耀,听的青焰百官怒气冲天,水井里下毒,残害满城百姓,真真是心狠手辣,难道南疆准备进攻青焰了,本着擒贼先擒王的初衷,让秦若烟抢先搅乱青焰京城?
“秦公主年纪轻轻,爱玩爱闹,和熟人开个小小的玩笑便罢了,以青焰百姓的姓命做为玩笑,未免太过了。”
东方珩语气低沉,目光锐利,仿佛是长者在教训不懂事的后辈,秦若烟顿时怒火中烧:“东方珩,你少装算,本宫心狠手辣,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本王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秦公主,公主要以这么残酷的手法,拿青焰百姓出气。”东方珩目光炯炯,眉宇间正气凛然。
“你自己做的坏事,这么快就忘了?还是说堂堂青焰战神,敢做不敢当?”秦若烟冷哼一声,言语中满是嘲讽,咬牙切齿道:“你敢说自己没害秦君昊?”
“那是他咎由自取。”秦君昊想暗害沈璃雪,东方珩不过是以掌力将涂了毒的黑色小箭反回去,让他自食了其果,没有痛下杀手。
箭入胸口时,东方珩看的清楚,没伤到要害,秦君昊最多受上几天罪,死不了,他居然叫了秦若烟来青焰给他报仇,是小肚鸡肠,还是另有原由?
“秦君昊再无礼,也是南疆太子,轮不到外人教训他,安郡王身为青焰人,暗害秦君昊,分明是挑衅我南疆国威,这些中毒的青焰百姓,是本宫代表南疆,给安郡王的小小教训……”
秦若烟义愤填膺的慷慨陈词,听的大臣们都阴沉了面色,秦君昊和东方珩的私人恩怨,可以私下解决,斗的再凶,再厉害,只要不出人命,他们都不会干涉。
秦若烟倒好,自己哥哥斗不过他们青焰的战神,她就跑出来残害青焰百姓出气,真是心胸狭窄,死不讲理。
“百姓中毒,官员受惊,青焰京城也因公主的残酷手段,即将陷入混乱,事情因本王而起,传到皇上耳中,本王少不了会被处罚,秦太子大仇得罪,公主是不是也该消消气,救醒这些无辜百姓?”
明明是放低姿态的话,从东方珩口中说出来,没有丝毫的低声下气,反而带着一股久居高位者特有的威严与强势,听的人后背发冷。
秦若烟高傲的声音也有片刻的停顿,随即尖声道:“不行不行,只是处罚你一顿,还远远不够。”
“那你想怎样?”东方珩面无表情,低沉的语气冷若寒冰。
“很简单,把你的命交出来,任本宫处置,本宫就放了这些青焰百姓,如果你冥顽不灵,一意孤行的不肯就范,本宫就把京城变成人间地狱。”
秦若烟言语傲气,嚣张中又透着跋扈,视青焰百姓们如草芥,完全没将青焰国放在眼里,门口的官员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秦若烟,这里是青焰京城,不是你南疆国,在青焰的地盘上,轮不到你来放肆。”
东方珩是青焰战神,复姓东方,在南疆,西凉,肃北人面前,代表着整个青焰皇室,秦若烟扬言要他的命,是没将青焰皇室放在眼里,是想向青焰国挑衅,大臣们怎能不气,不怒。
“本宫放肆?”秦若烟自嘲一笑,尖锐的斥责声穿透云层,响彻云霄:“东方珩杀了我南疆太子,本宫让他以命抵命,也叫放肆?还是说,在你们这些老顽固眼里,我太子哥哥的命,抵不上东方珩的命金贵?”
一颗石激起千层浪,义愤填膺、慷慨陈词的大臣们瞬间哑然,震惊的目光纷纷望向东方珩:安郡王杀了秦君昊?真的假的?
东方珩墨色的眼瞳猛然一凝,秦君昊死了?事情不对。
“秦公主,多天前在青水湖上,秦太子射出黑色小箭要伤害璃雪,本王以掌风将黑色小箭反回去,射中秦太子胸口,他动作快,避开了要害,最多重伤,绝对不会死亡……”
“东方珩,你当本宫没看到太子哥哥的尸体么,他的心都快被你捅成碎片了,黑色小箭射中胸口?你骗谁?”秦若烟尖锐的咆哮着,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东方珩的话。
“本王没有拿刀杀秦君昊,秦太子死于非命,一定是有人故意从中挑拨,秦公主可不要愚蠢的上了奸人的当。”
秦君昊和东方湛合作,受伤后惨死,想也知道是谁在幕后布局,东方湛为了打败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把自己最强有力的盟友杀了,嫁祸于他,这么阴狠毒辣的计策,亏他想得出来。
秦若烟不屑的冷哼一声,冷嘲热讽:“东方珩,休要再强词夺理,是非对错,本宫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你堂堂青焰战神,为了推脱责任,编出那么不靠谱的谎言,当本宫是傻瓜任你耍来耍去?”
东方珩身为青焰战神,在青焰百姓眼里,是神一般的存在,肯定非常在意自己的清誉,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以乱刀残忍捅死秦君昊之事,他当然不会承认。
“青焰人都听好了,只要东方珩以命抵命,本宫保证不伤青焰百姓们一根毫毛,如果他反抗拒捕,哼哼,你们所有人就去阴间给我太子哥哥陪葬。”
言外之意,青焰百姓们的命都掌握在东方珩手里,东方珩死,百姓活,如果东方珩活,百姓们就要做他的替死鬼。
大臣们面色各异,相互对望一眼,又快速错开,复杂的目光有意无意,瞟向东方珩,暗带的意思,不言而喻。
沈璃雪冷笑,南疆侍卫们神出鬼没,皇宫,圣王府戒备森严,他们混不进来,但尚书,侍郎府邸的戒备很一般,如果南疆侍卫们想下毒,那些侍卫们根本拦不住。
文武官员们之所以没有中毒,是秦若烟故意安排的,让他们亲眼看着百姓们中毒,昏迷,生不如死,借以震慑青焰官员们,前来圣王府的官员,品级似乎还很不错,若是他们当中有胆小怕死者,为了自己活命,肯定会向东方珩施加压力。
东方珩在边关历练三年,身经百战,无论是一对一的过招,还是指挥军士们打仗,秦若烟都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她便采用迂回战术。
先写纸条指引文武官员们来圣王府,再言明东方珩和青焰百姓必定有一方要死亡,如果东方珩在文武官员的注视下,为了自己保命而放弃青焰百姓,大臣们会有充足的理由指责他,弹劾他,活着的人也会唾骂他,他这青焰战神就会臭名远扬。
秦若烟是南疆公主,知道皇室之人极重名誉,官员们施加的压力大了,东方珩承受不住,就会主动丢掉兵器,任她宰割,如意算盘打的真是不错。
秦君昊被黑色小箭所伤,重不致死,可他不但死了,还死的那么凄惨,是别人嫁祸东方珩,秦若烟先入为主,执意认为秦君昊是被东方珩所杀,他们过多的解释,只会越描越黑,还会让秦若烟以为他们是做贼心虚。
“秦公主,许多事情都有假相和真相,你看人,看事不能只用眼睛看,还要学会用心看,仔细体会,方能渗透事情的最真相,不要仅凭别人的三言两语就被蒙蔽了眼睛,一意孤行,酿成大错后,后悔都来不及。”
“沈璃雪,你什么意思?”秦若烟娇俏的声音十分不悦。
“字面意思秦公主听不明白吗?”沈璃雪挑眉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清冷的眸中闪烁着点点寒芒,听信别人一面之词,都没有仔细调查,就要杀东方珩报仇,真是愚蠢至极。
秦若烟不以为然的轻哼:“你是东方珩的夫人,当然帮着他推脱责任了,本公主眼睛不瞎,分得清是非黑白,用不着你来教。”
她受人挑拨,头脑一根筋,认定是东方珩杀了秦君昊,别人怎么劝都没用,沈璃雪懒得再和她多说废话: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毒就有解药,京城这么多人中毒,皇上肯定知道消息了,应该在命太医们研制解药,不久之后,百姓们就会平安没事,秦公主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南疆的毒是很厉害,但对青焰的太医们来说,并非完全无解。
秦若烟怔了怔,随即大笑:“沈璃雪,你也太小看我们南疆的毒术了,本公主费尽心血研制出来的毒,岂是那么容易解的,再说了,本公主命人下到井里的,可不是单纯的毒药呢!”
最后一句,她拉长了尾音,娇娇俏俏的话,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沈璃雪雪眸微眯,抬头看向昏迷不行的路人,他们中的不是单纯的毒,难道是……
倒在人群中的一名年轻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清亮的眼瞳中折射出两道寒芒,猛然翻身坐了起来,在众人震惊、错愕的目光中,十指握如利钩,疯狂怒吼着,恶狠狠的朝青焰官员们扑了过来。
“救命!”官员们在京城整天养尊处优,哪见过这么惊骇的事情,瞬间的怔忡后,尖叫着四下逃散,最中间的一名官员跑的慢了,被年轻男子揪住了衣领,坚硬的拳头对着他的脑袋重重打了下来。
“救命啊!”呼啸的劲风近在咫尺,官员无法逃避,双臂抱头,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穿透云层,响彻云霄。
东方珩衣袖下的手指轻弹出一股内力,打到了年轻男子身上,男子倒飞出五六米,重重掉落在地,‘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全身软软的,再也爬不起来了。
官员们还来不及高兴,更多的路人睁开了眼睛,缓缓站起身,眸中闪烁着冰冷寒芒,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机械的走动着,毫不留情的攻击乱跑的文武大臣和圣王府下人们。
不过瞬间,平静的圣王府门前乱做一团,大臣们满面惊骇,四下乱窜,边跑边高呼:“安郡王,救命,救命啊!”
身后,机器般的路人面无表情的紧紧追赶,抓到人就给予重重的致命一击,现在的他们,像极了《生化危机》里的丧尸,抓到人又打又砸。
不同的是,丧尸不需要人指挥,碰到人后潜意识的又抓又咬,将所有生命扼杀,他们则是因中毒而被秦若烟控制着,秦若烟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是秦若烟的杀人工具。
“哈哈哈。”看着人影乱窜,混乱不堪的场面,秦若烟得意的大笑:“安郡王,本宫送你的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秦公主觉得,凭这些小喽罗,就能打败本王?”东方珩目光冰冷,衣袖下的手指快速变幻着手势,一道道强势内力射出,狠狠打到那些行凶的路人身上,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被打飞出去,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身受重伤,爬了摔,摔了爬,目光凶狠着,却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打人。
秦若烟冷冷一笑,不以为然:“东方珩,本宫知道你武功高强,不畏几十上百的小喽罗,不过,本宫控制着青焰所有昏迷不醒的百姓,他们的数量十分可观。”
“中了本宫的特制毒,他们都变的力大无穷,成千上百的百姓死士一起围攻,安郡王能应付自如,青焰的各位大人可招架不住,安郡王凭一已之力能救多少人?十人,二十人,还是一百人?青焰京城清醒的人,可是远超这个数量,安郡王本事通天,也不可能将他们全部护卫安全……”
东方珩抬眸看向虚空:“说来说去,秦公主无非是想让本王给秦君昊偿命。”
“你杀了我太子皇兄,难道不该给他抵命?”秦若烟声音尖利,毫不相让:
“东方珩,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情份上,本宫给你几个时辰考虑,天黑前,如果你想通了,主动把命交出来,本宫就放过这些青焰百姓,如果你继续冥顽不灵,本宫就指挥他们踏平青焰京城。”
秦若烟逼迫他在自身性命和青焰百姓之间做选择,长久以来他明里暗中受过不少暗算和逼迫,至今为止,他还活着,别人的诡计都没有得逞。
东方珩抬头看去,湛蓝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了片片灰色的云,将明媚的阳光遮蔽,云层越压越低,灰暗,阴沉,仿佛在酝酿一场声势浩大的风雨。
一阵冷风吹过,官员们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紧了紧有些凌乱的衣服,京城几乎所有百姓都中了毒,就连皇城的侍卫们,也差不多全中招了,清醒又有反抗能力的侍卫们很少,秦若烟控制着那么多百姓,完全有能力,也有实力踏平京城。
尚书目光闪了闪,轻声劝解:“安郡王,您和秦太子,秦公主之间的误会,还是解释清楚的好……”
“是啊安郡王,事关青焰上万百姓的性命,不能掉以轻心!”侍郎眼睛转了转,随声符合。
“小误会造成大麻烦,害死几万人的性命,是人间惨剧……”新任的学士也和尚书,侍郎站到了一边:在见识了秦若烟的能力后,他们被吓的不轻,早没了抗衡的斗志,祸是东方珩闯的,自然要由他去摆平,怎么能因他一人的过失,害死他们和青焰百姓……
东方珩目光如利箭,猛的射向满腔热血,义正词严的官员们:“你们是青焰官员,居然相信南疆公主的话,不相信自己国家的郡王?”
寒冰般的目光透过他们的眼瞳径直射进心里,瞬间到达四肢百骇,冷的透心蚀骨,三人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慌忙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说话也是磕磕巴巴:“不是……不是……下官们……只是想化解安郡王和南疆之间的误会……”
化解误会?是为了自身性命,卖主求荣吧!
沈璃雪冷笑,青焰有相当一部分文官,没什么本事,天天吵吵嚷嚷着,只会挑别人的错处,到了危险时刻就贪生怕死,半点用处都没有。
刚才路上的百姓们都昏迷着,没有任何攻击性,又有东方珩这青焰战神在此,他们方才大着胆子和秦若烟叫板。
如今,看到秦若烟操纵昏迷的百姓杀人,他们就感觉到了自身的危险,不问青红皂白,甚至于都没弄清事情真相,就逼迫东方珩向秦若烟认错,若非东方珩身份高贵,武功高强,他们心有忌惮,肯定会联合起来将东方珩推出去送给秦若烟,以求免了他们的死罪。
“既然诸位这么相信南疆公主的话,就去南疆效力吧,我青焰不需要吃里扒外的昏官。”
东方珩嘴唇轻抿着,目光锐利如刀,惊的三人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身体止不住的轻轻颤抖,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郡王饶命,饶命……下官们是一时糊涂……”
他们刚才一时心急,都忘记东方珩是青焰皇室的人,深受皇帝器重,皇家人特有的傲气也不允许他受别人胁迫,他们居然胆大包天的逼迫他去送死,该死,该死啊。
东方珩面容冰冷,不为所动:“来人,将三位大人送给南疆公主。”秦君昊,秦若烟之事他会妥善处理,不会危及到青焰百姓,这三人贪生怕死的胁迫他,不自量力,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都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郡王,饶命,饶命……下官再也不敢了……”三人哭着,喊着,拼命挣扎,却挣不开侍卫们强劲有力的钳制,只能任凭自己被拖着快速远离圣王府,染着浅浅灰尘的地面上挥划出三道长长的痕迹。
“安郡王铁腕手段,处罚贪生怕死的青焰官员,精彩,真精彩!”秦若烟娇俏的笑声中暗带着无边的嘲讽:她最喜欢看敌人互相残杀了,尤其是东方珩和官员们的对峙,死一个厉害角色,她南疆就少一分威胁。
“愚蠢无知,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糊涂官,留在朝中也是蛀虫,要他们何用!”东方珩眼睑微沉,语气冷傲。
身侧的官员们全都低下了头,城中百姓被控制,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需要武者来平息这场事端,安郡王能力超群,经历数场征战,从来没有过败绩,这次应该也能赢秦若烟,幸好他们审时度势,选择了沉默,不然,也会像三名不知好歹的人一样,在朝中除名。
当然,东方珩只是安郡王,没有罢免大臣的权利,但是,今日之事一了,他上报到皇帝面前,那三人依旧难免惩罚,他们卖国求荣,罢官还是轻的。
青焰官员沉默不语,全都统一了战线,没人再敢挑衅东方珩了,秦若烟没了热闹可看,撇撇嘴,清清嗓子:“安郡王,太阳已经西斜,本宫不想过多耽搁时间,你快点做决定,咱们的事情要尽快做个了断。”
沈璃雪抬头望向天空,最多半个时辰,夜幕就会降临,他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缓步走到东方珩面前,她刻意压低了声音:“珩,秦若烟的声音猛然听上去,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但我刚才仔细辩了辩,声音是从东边传来的,再具体的位置,我就听不出来了,不过,大范围的传音需要消耗不少的内力,她的内力不是特别深厚,声音传的这么清晰,她应该在五十米内。”
秦若烟能控制这些青焰百姓,夜幕降临后,她一下命令,整个青焰就会成为人间地狱,只有抓了她,或杀了她,才能避免这场浩劫。
她很聪明,传音时隐藏了具体位置,一时半会儿休想找到她。
东方珩轻握住沈璃雪素白的小手:“无妨,秦君昊死的那么凄惨,秦若烟一定会亲自了断本王为他报仇,到时,本王就能见到她。”
沈璃雪心思一紧,清冷的水眸波光盈盈:“你真的要去见秦若烟?”
东方珩锐利的目光扫过东方五十米内的建筑:“只有见到她,才能抓她!”对着虚空乱挥招式,伤不到她一分一毫。
“秦若烟知道你武功高强,一定会有万全的准备,你独自一人前去,恐怕……”沈璃雪知道见秦若烟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也知道东方珩武功高,别人轻易伤不了他,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东方珩目光沉了沉,嘴角隐隐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放心,我不会出事的!”
转身看向虚空,他冷声道:“秦公主,祸是本王闯的,本王一力承担,请你放过青焰的百姓们。”
“呵!”秦若烟嘲讽的笑起来:“安郡王,你终于良心发现,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了,放心,本宫一向言而有信,只要你给太子哥哥抵了命,本宫立刻就放了这些青焰百姓。”
“请秦公主记住自己说的话。”东方珩白玉手掌间突然出现一柄锋利的匕首,猛然用力刺进了自己的胸口,鲜血瞬间渗出,染红了大片白色衣衫。
“珩。”沈璃雪惊呼一声,伸手扶住了东方珩缓缓下落的身体,看着他紧闭的眼睛,美眸中满是震惊,怎么会这样?
大臣们也惊的目瞪口呆,他们怎么都没料到,东方珩说自尽就自尽了,半句废话都没有,干脆利落的让他们惊骇。
“府医,府医,快来救救安郡王。”沈璃雪惊慌的呼声将大臣们从震惊中拉回,呼啦一下全部围到了两人旁边,装模作样的顺着沈璃雪的话高呼:“救人……快救人……”
府医急步走过来,仔细为东方珩诊了脉,重重的叹息:“安郡王已经没有心跳了……”
“珩!”沈璃雪惊的一怔,半天后方才回过神,眼泪顺着脸颊不停滑落,抱着东方珩的尸体,失声痛哭。
文武官员们看着毫无生气的东方珩,摇头叹息,东方珩自尽能换来青焰百姓的平安,但青焰也失去了一位永不言败的战神,青焰边关多少都会有些动荡,若是战乱一起,边关定会民不聊生……
秦若烟不知从哪里冒出,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衣摆上七彩的藤蔓花随风轻飘,说不出的神秘,诡异:“东方珩真的死了?”
圣王府前一派庄严肃穆,无论是官员,还是小厮,侍卫都悲痛的低下了头,无人理会她,沈璃雪悲伤的哭声一阵阵传来。
无人回答她的话,她就自己亲眼看看,秦若烟美眸一凝,透过人缝向里看去:
东方珩倒在沈璃雪怀里,面色苍白,眼眸紧闭,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锋利的刃整个没入胸膛,胸前的白衣全被鲜血染红,自尽而亡,死的很干脆,也很便宜,没受什么痛苦,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秦公主,郡王已经为秦太子抵了命,你也该放过青焰百姓们了。”子默抬头看向秦若烟,利眸中寒芒闪烁,低沉的声音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到了她身上。
他们刚才只顾着悲痛东方珩的离世,险些将正事忘了,一名将军走上前,朗声道:“秦公主,请遵守你的承诺,放过青焰百姓。”
“没错,请公主放过青焰百姓。”青焰丞相怒视着秦若烟,略显苍老的声音暗带着些许威严:东方珩已经自尽,秦若烟必须释放昏迷不醒的百姓。
“放过百姓……放过百姓……”
有了子默、将军和丞相打头阵,其他官员也七嘴八舌的叫嚷起来,争先恐后的逼迫秦若烟放人,东方珩已经没了呼唤,按照约定,秦若烟一定会放人,他们早知结果,心无顾及,才敢这么大胆放肆,不然,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得罪秦若烟。
面对青焰众人愤怒的逼迫,秦若烟不慌不忙:“本宫耗费了很大力气才弄出这些傀儡,还没玩够,暂时不想放人,怎么办呢?”
丞相身体一僵,刹那间变了脸色,咬牙切齿道:“秦公主……你刚才明明答应过……”
“答应过又怎么样,本宫现在不想放人了,你能奈我何?”秦若烟下巴高昂,盛气凌人的看着青焰丞相,绿豆眼中的轻视毫不掩饰,气的丞相怒火中烧:“堂堂南疆公主,居然言而无信,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秦若烟不屑的嗤笑:“等灭了你们这些老匹夫,青焰就不复存在,大好的万里河山并入南疆版图,这里就是南疆国,本宫会是南疆的大功臣,会被世人歌颂,有谁敢嘲讽本宫?”
“你……言而无信,卑鄙无耻的小人……”丞相手指着秦若烟,气的说不出话来: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若烟给京城百姓下毒时,就没想再救活他们,借他们这些官员和百姓之手逼死东方珩,让青焰失了保护神,南疆就再无畏惧,可以挥军北上,铲除青焰,如意算盘打的真是精妙啊,把他们这些朝中大臣耍的团团转。
“本宫不是臭男人,也不屑做那些一言九鼎,损已利人的破事。”看着官员们阴沉的面色,秦若烟心情大好,高兴的险些飘起来,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三言两语就骗的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再看东方珩,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睛闪闪,连嘲带讽:“我太子皇兄已经死了,安郡王再抵命,他也活不过来,我一时气愤,随口说的话,没想到安郡王居然当真了,真真是……唉,堂堂青焰战神,没死在厉害敌人手里,而是被逼自尽身亡,死的真是窝囊。”
“秦若烟,你不要太过份。”沈璃雪猛然抬眸看向秦若烟,墨色的眼瞳中水光盈盈,眼眸深处却折射出两道寒芒,就如利箭一般,透过眼睛,径直刺进人的心里,森冷的寒意瞬间到达四肢百骇。
饶是秦若烟镇定自若,也忍不住暗暗打了个冷战,急忙移开目光,不敢和沈璃雪对视,她刚丧夫,正在愤怒,自己还是少惹为妙,回头再整治她不迟:
“好吧,好吧,本宫不评论东方珩了,本宫就说说你们青焰的朝臣,一个个的全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遇事跑的比谁都快,领功倒是比任何人都积极,这么没用的废物,活在世间也是浪费粮食,本宫就做做好事,送你们去阴间,为青焰节省一笔钱财。”
话落,秦若烟不知做了什么,昏迷不醒的路人们全都睁开了眼睛,慢慢站起身,眼眸深处闪烁着森冷的寒芒,像野兽一样高吼着,恶狠狠的朝清醒的人扑了过去……
“快跑!”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震惊中的人们瞬间回过神,尖叫着四下逃窜,可他们是正常人,哪里逃得过被人控制,速度极快的百姓,刚刚跑出几步,就被百姓抓住,雨点般密集的拳头对着他们狠狠打了过来,每一拳都像是铁锤重砸,打的皮开肉绽,骨头碎裂,尖锐的惨叫声在阴沉的上空回荡着,久久不散,平静的街道,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暴虐的百姓毫无人性,抓到活人就往死里打,丞相他们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秦若烟这么言而无信,他们无论如何都会阻止安郡王自尽,他是青焰战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们在他的带领下,一定能杀掉秦若烟,救回青焰百姓的。
可是现在,东方珩死了,他们的保护神没有了,秦若烟横行,百姓被她控制,他们无计可施,只能任人宰割,晚了,说什么都晚了。
青焰的文官不堪一击,很快淹没在重重的百姓群里,秦若烟得意的大笑:“哎呀呀,都是青焰高高在上的官员呢,平时都装模作样的,一个比一个高贵,面对死亡,还不是原形毕露,害怕的要死,啧啧,尖叫声虽然凄惨,却难听的像杀猪一样,烦死人了,还是安郡王英勇,一剑自尽,吭都没吭一声,这人与人真真是不尽相同。”
秦若烟悠然转身,却见沈璃雪,东方珩所在的地方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再看乱蓬蓬的人群,也没有他们两人,他们不会是被那些发作的百姓们给撕烂了吧。
啧啧,堂堂青焰战神,生前那么风光,死后却连具全尸都没有,真是凄惨,还有沈璃雪,怀着七个多月身孕,如果开膛破肚,一定很血腥,很凄惨,很刺激,不知道那七个月的孩子是何种模样,掉落在地,会被人踩的稀巴烂吧。
得意洋洋的想着,她眼角突然飘过一道白色衣袂,一名年轻男子出现在她眼前,熟悉的英俊容颜惊的她眼睛圆睁,嘴巴大张,半天合不拢,眼瞳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你……没死……”
她明明亲眼看到那把匕首刺进他心脏里的,她也悄悄确认过,他的呼吸,心跳都停止了,胸口上还有鲜血晕染的痕迹,怎么会没死?
“你还没死,本王又怎么能死。”东方珩目光冰冷,手中突然出现一柄长剑,秦若烟震惊着,快速后退,那柄利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寒光,径直刺进了她心脏里,鲜红的血顺着伤口渗出,染红了大片衣衫。
秦若烟动作一顿,腥腻的血自嘴角溢出,慢慢滑落下来,天地间瞬间静了下来,四周的一切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她和东方珩两人:“你闭气……骗我……”
事到如今,她大致想明白了,东方珩自尽是假的,专门做给她看,如果她真的依言放了青焰百姓,就是上了东方珩的当了。
东方珩目光冷冽:“秦公主不也言而无信,刺激本王自尽,却不遵守承诺,如果本王真的自尽了,就是有冤无处申。”
“你害我太子哥哥,我让你抵命难道有错。”秦若烟愤愤不平,咬牙切齿,鲜血顺着嘴角一缕又一缕的溢出,纤细的身体轻轻颤抖。
东方珩微微蹙眉:“本王早说过,秦君昊不是本王杀的……”
“强词夺理,堂堂青焰战神,也不过是敢做不敢当的无耻小人。”表面正义内心龌龊的人,秦若烟见的多了,秦君昊的信上写的一清二楚,是东方珩重伤了他,怎么可能有错?她可不是青焰那些愚蠢的大臣,为了活命,宁原相信外人,怀疑自己人。
目光一寒,秦若烟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后退一步,远离了长剑,双足一点,腾至半空中,快速向远处逃去。
该死的东方珩,居然敢骗她,她绝对饶不了他,现在的她受了重伤,不宜与他硬拼,还是先离开这里,养好了伤,再来青焰,新账旧账和他一起清算。
纤细的白色身影渐行渐远,东方珩不慌不忙,手腕轻轻一翻,锋利的长剑脱手而出,对着秦若烟刺了过去,她头脑一根筋,认定是他杀了秦君昊,他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一意孤行的想要杀他,若是放她离开,青焰定会生灵涂炭,哪还有安静日子过。
长剑在半空中挥划出森森寒芒,径直刺进了秦若烟的后心,她狼狈的吐出一口鲜血,从高空跌落,重重摔到地面上,震起滚滚狼烟,眼睛睁的大大的,死死盯着前方,就要死了么?她不甘心,不甘心!
嘴角溢出一缕缕鲜血,眼眸中的锐利与狠毒慢慢退去,不知不觉的转为一片死灰。
野兽般疯狂杀人的百姓们突然停下了凶狠的动作,眸中的森冷与狠毒渐渐消散,眼瞳中盈上一层迷蒙,片刻后转为清明,望望混乱的场面,狼狈的人群,再看看衣衫凌乱的自己,疑惑道: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恶斗了?”
“我记得刚才还是早晨,怎么眨眼间就变成晚上了?”
被控制的百姓们接二连三的醒了过来,望着满地伤员,你看我,我看你,满目疑惑不解。
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丞相,将军等人暗暗松了口气,百姓们醒了,真好,他们不会被打死了,长长的舒一口气,疲惫的目光透过人缝看到了东方珩,瞬间惊的目瞪口呆,安郡王,他是人还是鬼?
用力眨眨眼睛,再次仔细看去,东方珩长身玉立,俊美无筹,修长的身形在地面上投射出一个长长的影子,官员们暗暗松了口气,有影子,是人,安郡王没死,百姓们恢复正常,肯定是他的功劳,谢天谢地,安郡王还在守卫着青焰。
圣王府侍卫们走上前来,将重伤的百姓,官员,抬去最近的医馆医治,吩咐子墨妥善安置受了轻伤的百姓,沈璃雪缓缓走到东方珩身边:“珩,你怎么知道杀了秦若烟,青焰百姓们就能恢复正常?”
东方珩假自尽前,在沈璃雪耳边低喃,让他配合她演一场戏,逼秦若烟现身,还说杀了秦若烟,百姓就会恢复如初。
沈璃雪对南疆蛊术略知一二,知道南疆靠蛊操纵人,只要杀了体内的蛊,人会恢复正常,杀了下蛊人就能除蛊之事,她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蛊下到人体后,和术人是完全分开的,术人死了,蛊也灭,大千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
“有位朋友曾和我说过,南疆有一种非常特殊的蛊,能控制他人为自己所用,其名为子母蛊,母蛊下在施术人身上,子蛊就下在想要控制的人身上,施术人可以利用体内的母蛊,控制那些体内有子蛊的人,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东方珩目光微凝,语气低沉:“秦若烟心意一动,青焰百姓们就疯狂杀人,完全是子母蛊的症状,于是,本王就用了那位朋友说的解法,杀了母蛊,子蛊自动死亡,中蛊之人,也就清醒了。”
“你那位朋友非常精通蛊吧!”沈璃雪也曾问过南疆鬼医蛊术,他讲解了许多低级和中级蛊,却没有提到子母蛊,由此可见,子母蛊是高级蛊,蛊术低的人,根本使不出来。
“聪明。”东方珩如玉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沈璃雪的鼻尖:“本王那位南疆朋友的确是个厉害人。”
“他是男的,还是女的?”沈璃雪清冷的眼瞳微微眯了起来。
“男的!”这些小事情,东方珩不准备隐瞒沈璃雪。
“真的?”沈璃雪清冷的眼瞳一眨不眨的看着东方珩,她可是听说,南疆女子们的蛊术比男子的高。
“除你之外,本王何时与其他女子畅谈过?”东方珩知道沈璃雪在想什么,长臂一伸,轻拥住了她的肩膀,眼瞳深处隐带了点点笑意,她在为他吃醋。
沈璃雪认识东方珩后,他每天都冷冰冰的,极少与其他女子说话,他那位南疆朋友应该是男子没错了。
心情一松,她抬眸望向秦若烟死不瞑目的尸体:“秦君昊,秦若烟都死在青焰,南疆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南疆野心勃勃,一直想要吞并青焰,却找不到合适的原由,南疆太子和公主之死,给了他们非常恰当的理由,青焰朝堂有些忧患,正是南疆进军青焰的大好契机,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最多十天,秦君昊,秦若烟死亡的消息就会传到南疆,到时,他们一定会增兵边关,和青焰开战。
“无妨,青焰不怕南疆。”威严的声音响起,沈璃雪抬头一望,皇帝一袭明黄色锦袍,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过来,嘴角扬着一抹微笑,看东方珩的目光满是赞赏。
东方珩目光淡漠,面色平静,仿佛早就知道皇帝会出现,不慌不忙的拱手道:“微臣闯下大祸,让皇上受惊了。”
“安郡王不是说,秦君昊不是你杀的吗?”皇帝看东方珩的目光,威严中透着慈祥。
“秦若烟是臣杀的。”众目睽睽之下,秦若烟死于他之手,东方珩不能否认,也不会否认。
“秦若烟控制青焰百姓,妄想杀了朕和朝堂大臣,颠覆青焰的政权,野心昭昭,死有余辜,如果南疆皇帝敢来青焰讨要女儿,朕正好能借机教训他。”
皇帝锐利的眸中闪烁着两道寒芒,显然是被秦若烟气的不轻,就算东方珩不杀秦若烟,皇帝也会派人杀了她。
“秦若烟之事,南疆理亏,不敢找青焰麻烦,但秦君昊蹊跷的死在青焰,南疆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东方珩在文武大臣的注视下,缓缓说道。
“秦君昊之死,安郡王有何看法?”东方珩杀了秦若烟,救下青焰无数百姓,更保住了青焰皇室的政权,皇帝对他的重视与信任又多了几分。
“有人杀了秦君昊,栽赃嫁祸于微臣。”东方珩回答着皇帝的问题,锐利的目光看向人群中的东方湛:“听闻湛王爷与秦君昊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湛王爷可知杀害他的凶手是谁?”
“自从秦君昊回南疆后,本王就没再见过他,更不知道他来了青焰,杀他的凶手,本王就更不清楚了。”东方湛微微笑着,面色平静,一言一行从容自若,仿佛真的没见过秦君昊。
“秦君昊的武功,许多人都见识过,与本王,湛王只在伯仲间,他还精通南疆蛊术,想杀他,不是容易的事,秦若烟说,他的心被捅成了碎片,可见杀他的是熟人,在他放松警惕,毫无防备时下了毒手。”
东方珩淡淡看着东方湛,目光锐利如刀。
东方湛面不改色,紧紧皱起眉头:“安郡王怀疑是本王杀了秦君昊?”
“本王只是就事论事,将秦君昊的死因分析给大家听,没有指责或怀疑某个人的意思!”言外之意,某些人做贼心虚,主动承认罪名,不管他的事。
东方湛深邃的眼瞳中猛然的燃起两团怒火,随即又消失无踪,看到的人,肯定会以为自己眼花了,他如玉的手指,紧紧握了起来,秦君昊是他杀的,但他绝不会承认,东方珩已经背了黑锅,那就背到底吧。
“湛儿,秦君昊潜入青焰京城后,真的没去湛王府找你?”秦君昊和东方湛的交情,皇帝知道一些,隐约间他还察觉到,他们两人神神秘秘的合作着什么。
他深知东方湛的性子,知道自己儿子不会卖国,方才睁只眼闭只眼,不去过问他们之间的交易,但是如今,秦君昊莫名其妙死在青焰,两国战征一触即发,他必须查查原因。
“儿臣对天发誓,不曾再见秦君昊。”东方湛领教过东方珩的厉害,更猜到秦若烟控制青焰百姓攻击东方珩不会很顺利,便命人悄悄将秦君昊的尸体抬了出来,客房,密室等秦君昊呆过的地方,也全都清理了一遍,将他所留的痕迹销毁的一干二净,就算皇帝现在派人去湛王府大搜,也搜不出任何与秦君昊有关的东西。
皇帝犀利的目光望过东方湛,看向东方珩,这两名后辈之间的暗较量,他也早察觉到了,真凶杀了秦君昊嫁祸东方珩,对东方珩肯定恨之入骨,若说青焰最恨东方珩的,估计就是他的三儿子了……
“禀皇上,有人飞鸽传书给南疆,上书秦太子,秦公主惨死于青焰,等候指示!”一名侍卫急步走了过来,恭敬的递上一张纸条。
皇帝接过纸条,大致扫了两眼,利眸微微眯了起来:“秦君昊之死肯定会令南疆皇帝大怒,青焰与南疆的战事在所难免,南疆野心勃勃,早对青焰虎视眈眈,他想打仗那便打吧,朕奉陪到底。”
身后的文武大臣闻言,眼眸有瞬间的晶亮,青焰京城一直都很太平,他们许久都没动手了,两国交战,正是他们展示自身才学的大好时机。
“皇上,纸里包不住火,就算侍卫们射下了信鸽,秦太子,秦公主死于青焰之事,很快就会传到南疆皇帝耳中,青焰士兵们行走速度不如信鸽,南疆发动战征前,增兵行不到边关。”
东方珩精通布局打仗,更了解行军将士的心理,自己的儿子,女儿被杀,南疆皇帝怒气冲天,肯定会调集诸多精兵进攻青焰边关,青焰边关的守卫再牢固,也会有危险,增兵救援方能固守边界。
“安郡王不必担忧,云南王距离青焰边关较近,朕会命他带兵前去增援,南疆军队速度再快,也快不过云南王的短距离。”
皇帝微微一笑,消除了东方珩的担忧,犀利的目光有意无意看向东方湛。
沈璃雪挑挑眉,秦君昊之死,找不到证据,肯定会不了了之,不过,皇帝似乎对东方湛起了疑。
皇帝是很想和南疆一较高下,不过,那是在他自己发号施令的情况下,完全占据主动,如今,是秦君昊之死,逼迫他不得不下令与南疆对抗。
同样是打仗,但主动与逼迫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皇帝身为九五之尊,被人逼着做某件事情,心中肯定十分愤怒,对东方湛也有了几分怨。
暂且看看两国交战的结果如何,如果青焰赢了,皇帝龙颜大悦,东方湛还有希望登基为帝,如果青焰输了,皇帝怒气冲天,东方湛恐怕没机会做皇帝了。
云南王是青焰皇帝封的外姓王,封地为云南,有自己独立的军队,接到皇帝的命令后,他未做停留,立刻率兵增援边关,南疆的援军还没到,他和青焰边关将士们联手,打了南疆一个措手不及,不但阻拦了南疆的侵吞,还夺下了他们两座城池。
可随着南疆援军的到来,云南王和边关将士们举步维艰,无论如何努力,都前进不了一步。
众人苦思出良计,和南疆人再次大战时,他们放出了特制的毒和蛊,青焰诸多士兵中毒,中蛊,死于非命。
云南王武功颇高,躲过了毒蛊,却被南疆人包围,受了重伤,不能再带兵出战,不过,青焰增援的军士到达边关,和他一起坚守阵地,南疆人想了许多办法,也未能攻下那座城池,一时间,南疆、青焰边关的战事成了僵局。
消息传到青焰京城时,南宫啸正在圣王府枫松院做客,手端着茶杯,焦急的来回走动着。
东方玉儿一袭红衣,乌黑的发上萦绕了一圈金色铃铛,檀色的衣袂不停在眼前晃,她皱起眉头,不悦道:“南宫啸,你能不能坐下歇歇,转的我头都要晕了。”
南宫啸破天荒的没有和东方玉儿吵架,停下脚步,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点点寒芒:“父王重伤,不能再打仗,我要去边关帮他。”
十几年来,他和云南王聚少离多,为了云南王府,他忍下了亲人分离之苦,全力应付着皇帝的一次次试探和怀疑,可是如今,他父亲为国打仗,身受重伤,性命垂危,他不想再忍,也不能置之不理。
“你省省吧,在京城长大的公子哥,每天享受荣华富贵,去边关那么艰苦的地方打仗,两天就累的你筋疲力尽。”
东方玉儿上下打量他几眼,美眸中隐带嘲讽,她在边关呆过半年,知道那里的条件有多艰苦,和京城相比,那里简直就是地狱,南宫啸这样的公子哥,去了边关肯定会哭着喊着要回来。
“东方玉儿,本世子是去救父的,再艰苦的条件也不怕。”南宫啸的语气是少有的凌厉,只要能救人,条件苦些,累些都无所谓。
东方玉儿瞟了南宫啸一眼,大话谁都会说,但是,他去了边关,能不能吃得了那份苦,就要另说了。
沈璃雪看着满面焦急的他,轻轻叹气:“南宫啸,你是质子,皇上不会允许你离开京城的。”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的紧急时刻,皇上居然还在怀疑我父王,真是……”南宫啸怒气冲天,看着对面坐的东方玉儿,昏君两字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叹息。
皇帝派云南王支援边关,一来是试探云南王的忠心,二来,也变相的削弱云南王的势力,聪明如云南王,也早猜到了皇帝的用意,可他没有半分推脱,毫不犹豫的去了边关,与将士们共同对敌,足可见他真的没有谋反之意,皇帝为何这么多疑呢?
“别着急,皇上已经召集大臣们进宫商议了,相信很快就会派能者前往边关协助云南王……”
沈璃雪安慰着南宫啸,心里也没底,若说对南疆蛊术最了解的,当属战王东方朔,可他正在青州陪林青竹,冒然将他叫去边关打仗,会扰了他的清静。
更会间接说明,青焰的人才有空缺,漏洞,南疆是个大国,不是一天两天能灭的,战王的年龄有一定的时限,若他百年后,南疆再大举进犯青焰,青焰总不能把战王从棺材里拉起来应战,青焰需要培养新的人才,专门对付南疆。
“我父王已经重伤,但愿皇上的能者能派的快些。”南宫啸领教过南疆蛊术的歹毒与厉害,云南王他们虽然封了城,但南疆蛊术神秘莫测,让人防不胜防,说不定哪天吃饭喝水的时候,就把蛊吃到肚子里去了,到时,定然难逃全军覆没的凄惨下场……
小院门口走来一道修长的身影,头戴紫金玉冠,身穿莽纹长袍,正是东方珩,南宫啸眼睛一亮,急步迎了过去:“安郡王,皇上是怎么处理边关之事的?”
边关之危,事情紧急,皇帝召了文武大臣们前去商议,南宫啸是个闲散世子,不属朝臣,便没有叫上他。
“皇上决定派人前去边关增援。”东方珩走至桌边,解下了身上的披风放至一边。
“派谁去?”南宫啸紧挨着他坐了下来,打听着事情的进展。
东方珩白玉手指端着茶杯,轻抿一口:“本王主动请缨,前往青焰边关!”秦若烟是他杀的,秦君昊之死也被人嫁祸到了他身上,他前往边关与南疆开战,最合适不过。
“好啊,安郡王亲自前往边关,青焰的胜算会加大了许多倍。”南宫啸怔了怔,随即笑容满面,高悬的心微微放了下来。
南疆和青焰的战事很特殊,平庸的将军去了边关也改变不了局面,东方珩则不同,他是青焰战神,用兵如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有他在边关,士兵们的士气会得到鼓舞,打败南疆也多了几分胜算。
他的父王只要能撑到东方珩赶到,就一定不会出事。
身旁的气氛有瞬间的凝固,南宫啸察觉到了不对,抬眸看到了沈璃雪,心头颤了颤,他忘记沈璃雪八个月身孕了,东方珩在这个时候离开,她一定很难过。
果不其然,沈璃雪倒茶的动作猛然一顿,美眸中闪过几分惊讶:“你亲自去边关?”她早猜到皇帝会派人去边关支援,却没料到,前去打仗的会是东方珩。
朝中将军不少,但他们都不懂蛊,去了南疆也会像云南王一样被人暗算,东方珩是青焰永不会败的战神,边关战事迫在眉睫,派他前往的确最合适,可是,他对蛊也不怎么精通,万一出事……
温暖的大手伸出,紧紧握住了她微凉的小手,抬眸,正对上东方珩安慰的目光:“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沈璃雪轻轻笑笑,笑容有些勉强:战事起,场面混乱,没人能保证自己会完好无损的回来,况且,南疆的蛊让人防不胜防,稍有大意,就会中蛊被算计。
“什么时候离京?”事情已成定局,再也无法改变,南疆,青焰边关也的确非常需要东方珩,沈璃雪善解人意,支持东方珩的决定。
“午后三时刻。”
东方珩淡淡说着,平静的声音使得沈璃雪蹙了蹙眉:“走这么急。”现在已经快到午时了,距离午后三刻只剩下一个时辰的时间。
“边关战事吃紧,不能再多耽搁,我午后一刻去点兵,午后三时刻出发赶往边关。”
东方珩如玉的手指轻轻抚了抚沈璃雪高高隆起的小腹,胎儿已经八个月,很快就要出世了,可他必须赶去边关,和南疆做战,估计不能亲眼看着小宝宝出生。
沈璃雪牵牵嘴角,扬起一丝笑:“我去帮你收拾衣服。”她怀着身孕,不能陪东方珩上战场,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收拾行装,送他去战场。
“你有了身孕,不宜过多劳累,我自己收拾行装便可。”东方珩轻扶着沈璃雪,在她即将临盆时,他带兵出征已是不对,再让她劳累,他更加过意不去。
“八个月身孕,我还能行走自如,你先和南宫啸谈谈南疆的事情,我很快就收拾好。”沈璃雪拍拍东方珩的手背,手扶着秋禾的手进了内室,她也不愿东方珩在这个时候离开她,但是,边关战事吃紧,他不得不走。
东方珩的衣服多是白色,沈璃雪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件一件小心翼翼的叠放好,收进木箱里,每一件都是她亲自叠的,代表她的思念与祈祷,东方珩穿着衣服,就像她在身边。
院中,东方珩和南宫啸的声音时不时的传入耳中:“东方湛推荐你去边关,你不是说自己是主动请缨的么?”
“的确是我主动请缨的,皇帝有些犹豫,东方湛适时的推了一把,皇上才同意本王去边关。”东方珩深邃的目光锐利如刀,东方湛的心思,他早就知道,东方湛推荐他去边关,肯定没安好心,不过,他也是打定主意要去边关的,东方湛推不推荐,都无所谓。
“看来,他对璃雪还没死心,东方湛武功颇高,你去了边关,她怎么办?”南宫啸的话里暗带了几分担忧,若是东方湛没有推荐东方珩,足可证明他和东方珩之间的恩怨消了些许,可是,他借着最合适的理由,将东方珩调出京城,肯定另有目的,暗中一定会有动作。
“放心,我自有安排,一定能护璃雪周全……”东方珩的声音清朗、沉稳,听到耳中,莫名的安心。
沈璃雪皱皱眉,她和珩的孩子都快要出生了,东方湛还死心不改吗?又或者说,他让珩去边关,有其他目的?
疑惑不解间,沈璃雪收好了衣服,走出内室,抬头望望天空,午时快过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南宫啸拉着东方玉儿,识趣的告辞离开。
侍卫们摆上饭菜,全都退了出去,沈璃雪倒了两杯茶,递给东方珩一杯:“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希望你能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借你吉言!”东方珩端起茶杯,看着沈璃雪高高隆起的小腹,利眸中闪过一丝愧疚:“璃雪,对不起,我短时间内不能陪在你身边。”
“无防,你只要安然无恙的回来青焰圣王府,我就很高兴了。”沈璃雪微笑着抬头看东方珩,美眸中闪烁着盈盈笑意,看的东方珩心生怜爱,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睑,似宣誓又似保证:“别担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你也要平平安安的,咱们一家三口,不能缺了哪个。”
“放心,南疆余党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青焰京城很平静我在圣王府不会出事,反倒是你,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要小心再小心,”沈璃雪和东方珩碰了杯,慢条斯理的喝干了杯中茶水:
平安归来是她对东方珩的祝福也是期盼,放眼世间,没什么能比这个更能振奋人心了。
太阳正中过后,开始往西斜,东方珩大致吃了几口饭菜,骑马去了广场,沈璃雪坐着软轿紧随其后,广场上站满了身穿铠甲,手持长矛的士兵,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东方珩一身戎装,器宇轩昂,英姿勃发,从沈璃雪手中接过行理,紧握着她的小手,目光凝重:“璃雪,等我回来。”
“到了边关,饭菜肯定不如府里的可口,你一定要多吃些,不然白天没力气对敌,还有,少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沈璃雪喋喋不休的慎重叮嘱。
东方珩微微笑着,一一记下,如玉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身孕:“等我,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们母子。”
分别在即,面对的又是那么强悍的劲敌,再多的安慰都没有意义,东方珩的话很朴实,却能温暖人心,世间有什么比夫君活着回来见她们母子再幸福的。
沈璃雪的笑容清新自然,温暖如春:“我相信你,时候不早了,快起程吧,在战场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记住,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和孩子在家里等你回来!”
东方珩重重的点头,他有妻儿,他们都对他有无限期盼,他一定要活着回来。
“孩子还没有名字,等你回来,再为他取名。”沈璃雪微笑着看东方珩,眼瞳深处却弥漫了一层水雾,孩子的名字是他心中的牵挂,他一定会活着回到京城来的。
“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给孩子取名字。”东方珩郑重承诺着,紧紧握住了沈璃雪柔若无骨的小手,侍卫已经牵着马走了过来,他不能再耽搁时间,给沈璃雪一个坚定的眼神,他接过侍卫手中的缰绳,翻身上了马。
阳光下的他,一身戎装,身骑快马,俊逸非凡,深深的望了沈璃雪一眼,转过身,猛然一抖缰绳,骏马撒开四蹄飞驰而去,踏起阵阵狼烟,迷蒙了人的视线,身后,士兵们手持长矛长剑,紧紧跟随,气势浩浩荡荡,震慑人心。
沈璃雪站在原地,目送东方珩的身影越走越远,水眸中弥漫的水雾更浓了几分,她也不过是名普通的女子,希望夫君可以平安归来,时时陪在她身边,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完美的家庭,有父有母有孩子,她不能失去夫君,孩子也不能没有父亲。
“璃雪。”伴随着熟悉的呼唤,一件浅紫色的披风披到了沈璃雪身上,她回头看去,东方洵正站在她身后,一袭雪青衣衫,俊美不凡,温和的眸中闪烁着温暖的笑容。
“大哥。”沈璃雪轻轻笑笑,礼貌客套,东方洵身为圣王世子,笑容温暖如春风,虽然能力不错,却与世无争,东方珩对他比较敬重,沈璃雪也一直拿他当大哥看。
“起风了,早些回府。”东方洵叮嘱着,沈璃雪有了身孕,不宜受凉。
“珩走远了,我就回去。”沈璃雪转身看向将士们前行的方向,将士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时间,他们已走出了数十米远,东方珩的身影淹没在滚滚的人潮中,将士们所过之处,腾起阵阵狼烟。
东方洵走上前来,和沈璃雪并肩而立,看着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南征队伍,他脑海中浮现他和东方珩的对话,就在一个时辰前,东方珩从皇宫商议完事情回府,直接去了书房见他。
“大哥,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东方珩进了书房,没说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
“什么事,但说无妨。”东方珩能力超群,再难的事情遇到他都会迎刃而解,他几乎没有请求过别人的帮忙,这次居然有事求东方洵,东方洵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好奇:究竟什么事让他如此重视?
“我主动请缨,去边关征战,璃雪有了身孕,很快就会临盆,我走后,请你替我好好照顾她。”东方珩锐利的眸中闪烁着少有的凝重。
“小事一桩,我会仔细照顾弟妹的。”弟弟在边关与南疆对战,他这做哥哥的,当然会好好照顾弟妹,让弟弟没有后顾之忧,放心与敌人周璇。
东方珩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大哥,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照顾,是你搬到枫松院附近,仔细看着璃雪。”
“为什么?”东方洵有些错愕,璃雪的为人,他了解的很清楚,东方珩一走可能会有数月,那也不必将沈璃雪当成犯人看管起来吧。
“东方湛一直对璃雪虎视眈眈,碍于我与他武功相当,不敢随意乱闯,如今,我去了边关,枫松院里只剩下了璃雪一人,侍卫们武功虽好,却高不过东方湛,如果他挟持璃雪,侍卫们可拦不住他……”
东方珩去边关,最不放心的,就是沈璃雪,他走了,东方湛还留在京城,枫松院随时都会发生变故,他远在边关,就算能力滔天,也鞭长莫及。
不是看管沈璃雪,而是保护她!
东方洵了解的点了点头:“好,我今天下午就搬到枫松院隔壁去住。”
圣王府有许多小院落,基本都是向阳的好位置,王府主人可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院落,东方珩,东方洵性格不同,爱好不同,选择的院子也不同。
东方洵喜静,喜欢诗情画意,他的院落是在水池边上的,也是圣王府位置极好的几座院落之一,东方珩性子冷,枫松院远离热闹人群,和东方洵的院子隔着小半个王府。
枫松院隔壁的院落也很不错,不过,却不是东方洵的小院,不如他的内室住的舒适,不过,为了保护沈璃雪,他委屈几个月无所谓。
东方洵没见过东方湛施展武功,不知道他武功高低,但他知道东方珩的武功高深,东方湛和东方珩的武功在伯仲之间,与他也相差不多,如果他敢来圣王府对璃雪不轨,东方洵绝对不会对他客气。
眼角闪过一道蓝色衣袂,东方洵抬眸看去,东方湛正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淡淡扫了他和沈璃雪一眼,目光转向莫名的远方。
东方湛看他们时,目光很纯净,没有什么非份之想,东方洵听了他不少事迹,不敢掉以轻心,暗中戒备,东方湛却没再回头看他们,只是静静站着,看向一个方向。
东方洵心中疑惑,东方湛在看什么?看的那么出神。
东方洵站的位置较低,看不到远处的情景,东方湛站在高台上,看的一清二楚,几十米外,南宫啸悄悄牵着一匹快马,蹑手蹑脚的急步前行。
突然,一名红衣女子走出,趾高气昂的挡住了他的去路:“南宫啸,你干嘛呢,像做贼一样?”
南宫啸瞪她一眼,压低声音道:“泼妇,本世子准备去边关,没空和你吵架,你快点闪开,别挡道。”
“皇上可没答应放你出城。”南宫啸的特殊身份东方玉儿略有耳闻,身为质子,没有皇帝允许,不能离开京城,不然,就是抗旨不尊。
南宫啸紧紧皱起眉头,不以为然道:“我父王重伤,命都快保不住了,本世子哪里还管得了什么皇帝答不答应。”
东方玉儿轻哼一声:“既然你不怕皇上,为何还要偷偷摸摸的离京?”
“如果皇上知道本世子离京,肯定会派人阻拦,到时,讲道理也好,动手也罢,都会耽搁本世子的时间,本世子急着去边关,时间宝贵,不能浪费……”言外之意,南宫啸怕被人拖延时间,方才悄悄离京,并非害怕皇上。
“东方珩已经去边关了,以他青焰战神的能力,肯定能救下云南王,你不必担心。”东方玉儿认识的南宫啸,花心风流,不问世事,难得他对自己父亲这么关心,东方玉儿放缓了声音,态度也好了许多。
“东方珩的确很厉害,可是,没亲眼看到父王被救,本世子怎能安心?”从边关到京城,就算是飞鸽传书,也需要十天,云南王获得救,他十天后知道,云南王用药,他晚十天知道,云南王伤势好转,他又要晚十天知道,鸽子飞行时,他都在担心,他可不想时时处在担忧中。
“你真的要去边关?”看着南宫啸紧皱的眉头,东方玉儿突兀的问了一句。
南宫啸瞟她一眼:“废话,不去边关,本世子牵马带包袱做什么?”马是难得一见的黄继马,日行千里,包袱里放着盘缠金银,够他一路上的吃喝了。
“我陪你一起去边关。”东方玉儿一袭红衣,热情如火,真诚的笔容明媚,璀璨,乌黑的墨发上,一圈圈金色的铃铛叮咛作响,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惊的南宫啸险些摔倒在地,挑眉看着她:“本世子去边关是救父,你去边关干什么?”
“当然是陪你去救父了。”东方玉儿目光闪烁,晶晶亮亮。
“别别别……”南宫啸急忙拒绝:“你是淮王府的千金宝贝,边关可不是你能呆的,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淮王肯定饶不了我……”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边关那些人想伤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东方玉儿下巴轻昂,自信满满,她在青焰对肃北边关呆了很长时间,不打仗的时候,她就和认识的朋友天马行空的讲各种故事和风土人情,日子过的非常惬意。
回京后,每天都闷在淮王府里,她快要闷出病来了,倒不如趁着机会,去南疆那边看看。
“本世子只有一匹马,盘缠也只够自己一人用。”南宫啸言外之意,他骑的马,拿东西都是单份的,如果东方玉儿要去边关,必须自己再准备一份,她两手空空,如果要准备东西,必须回淮王府,一回一来,耗费小半个时辰,他已经骑着快马,跑的没影了。
“嘿嘿,本郡主早就准备好了。”东方玉儿眼睛眨了眨,走到一棵大树后,牵出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肩膀上还搭着一只粉色小包袱,一副远行的模样。
“你早就准备好要去边关了。”南宫啸又气又怒,东方玉儿打定主意要走,刚才根本就是在耍他。
“京城很平静,都没什么事情可做,我准备随珩堂兄去边关转转,既然你也要去边关,咱们就同行好了。”东方玉儿的眼睛闪闪亮亮,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
“淮王爷知道你去边关吗?”若东方玉儿是个男子,南宫啸会同意带她去边关历练,可她是个女子,能受得了边关那种苦吗?
“我在家里留了信件,天黑后,我的贴身丫鬟会把信拿给我父王,母亲看,他们就会知道我去边关了。”
去年东方玉儿在肃北边关呆了半年,回来后,无论是性子,脾气还是气质都发生了蜕变,父母对她赞不绝口,这次去南疆,她会经历一些奇怪的人和事,回来后,父母不但不会教训她,还会更加称赞她。
“东方珩都快走没影了,咱们快些上马。”东方玉儿铁了心要去边关,南宫啸劝不下,也懒得浪费时间劝解,手握着缰绳,翻身上马,向着东方珩追去。
东方玉儿毫不示弱,足尖一蹬,上了马背,扬着缰绳朝南宫啸追去,大红的衣衫在半空中轻轻飘飞,张扬,大气。
刚刚平静下来的官道上再次腾起两阵狼烟,东方湛看着那一前一后策马急驰的两人,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南宫啸,东方玉儿,他们两人也要赶去边关,看来,边关会很热闹,南疆,青焰硬碰硬,谁也压制不了谁,他们去了南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京城,京城就成了他的天下,他就可以毫无顾及的为所欲为,当然,他做的一些事情,要瞒着皇帝。
说到皇帝,东方湛想起那个在御书房等着他回去复命的人,嘴角的冷笑渐浓,目光扫过沈璃雪所在的位置,倩影不见,只余一片空空荡荡,她八个月身孕,不宜吹风,肯定是回圣王府了,他也要进宫,向皇帝复命。
不出东方湛所料,皇帝坐在御书房里一边看奏折,一边等候东方湛,太监禀报后,他推门走了进来,皇帝放下奏折,抬头看向他:“东方珩走了?”
“已经率大军起程,午后三刻走的,一分都没有耽搁。”东方湛作为监军,将广场上的事情据实相告。
“身为青焰安郡王,他久居沙场,军纪严明,时间上自然也是不差一分一毫。”提到东方珩,皇帝清亮的眸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安郡王用兵如神,再加上南宫世子和玉儿的协助,自是如虎添翼,打败南疆指日可待。”东方湛微笑着附和皇帝的话,利眸中隐有寒芒闪烁。
“你说什么?南宫啸也去了边关?”皇帝微微变了脸色,南宫啸是看押在京城的质子,怎么能不经他允许就四处乱窜?
“父皇不知道这件事吗?”东方湛满目惊讶,故做疑惑道:“儿臣还以为是您派他随安郡王一起去边关的。”
南宫啸身为质子,不以允许,私自出京,是违抗圣意的死罪,抓回京城,绝对是死路一条,他和东方珩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他死了,东方珩就少一个帮手,距离他的计划成功,又近了一步。
“你刚才说,玉儿和南宫啸在一起?”皇帝气愤之余,又想起了东方湛的另一句话。
“是。”东方湛不明白皇帝为何会有此一问,潜意识的点了点头,心中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父皇不会因为玉儿,而放过南宫啸吧。
事情还真让东方湛猜对了,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后,皇帝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年轻人的确应该去边关历练历练,有玉儿从旁看着,量南宫啸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父皇不准备追究南宫啸私自出京之罪了?”东方湛低沉的声音暗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早知皇帝不杀南宫啸,南宫啸逃离京城时,他就应该将他就地正法。
东方湛的情绪隐藏的很深,皇帝没听出来:“云南王为国操劳,在边关被南疆人重伤,南宫啸身为儿子,前去探望,无可厚非,南疆之事了结后,南宫啸主动来向朕认个错,朕就不追究这些小事了。”
云南王重伤,南宫啸这做儿子的心急如焚,说明他对自己的父亲有感情,更方便他们拿捏南宫啸挟制云南王,这是好事。
再者说,玉儿和南宫啸在京城时一直不对盘,每天见了面不是小吵,就是大闹,如果两人相伴着一路南下,能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两人回京后,都对对方有了好感,立刻成亲了,皇室与云南王府联姻,就不怕云南王府再造反。
“咳咳咳!”皇帝的嗓子突然一阵阵发干,忍不住轻咳几声,东方湛急忙倒了杯茶递过去:“父皇请用茶。”
皇帝接过茶杯,轻抿一口,淡淡茶香在口中弥漫,嗓子也滋润许多:“湛儿,南疆、青焰开战,非同小可,若是赢了,青焰很快就会成为世间强国,若是输了,青焰会失掉半壁江山,咱们远离边关,也要时刻关注边关的作战动向……”
“儿臣明白。”东方湛礼貌谦虚,悉心听着皇帝的教导。
“安郡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是战场上永不言败的战神,若他与西凉或肃北交战,朕丝毫都不怀疑最后的赢家是他,可他接下来的对手是南疆,朕不得不为他捏一把汗……”想到南疆那高深莫测的蛊毒,皇帝只能摇头叹息,南疆人神秘莫测,蛊术使的出神入化,让人防不胜防。
东方湛轻轻笑笑,宽慰道:“父皇不必担心,安郡王是青焰战神,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他在和南疆较量前,肯定会先摸清南疆的虚实,更会查清他们使用的毒与蛊,只要对症下药,南疆必败无疑。”
“你对东方珩这么有信心?”皇帝嘴角微挑,似笑非笑,他这个儿子和东方珩是死对手,怎么突然间向着东方珩说话了?
“他是青焰战神嘛,很善于抓人的弱点,对付肃北,西凉轻而易举,对付南疆也是一样。”
东方湛深知南疆蛊毒的厉害,他将东方珩捧上天,让皇帝对他寄予很高的希望,若是东方珩赢了战事便罢,若是输了,皇帝的面色会非常难看,绝对不会轻饶东方珩。
东方珩到了边关,与南疆面对面交战,绝对讨不了好处,如果他用偷袭之术,出奇不意,事情可能还有几分转机。
不出东方湛所料,东方珩到了边关,先去看云南王,他身上被划了几十剑,可谓是伤痕累累,不过,所幸都没伤到要害,加上军医的小心调理,伤势好了许多,没有生命危险,苍白的面色也微微好转了些,精神还算不错。
“本王初到南疆,对南疆的布阵、行军不是很了解,不明之处,还请云南王解惑。”东方珩面容冷峻,平静的声音暗带着锐利。
“安郡王有何不解但说无妨,只要本王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云南王受了重伤,短时间内不能再上战场,南疆就在对面虎视眈眈,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东方珩是立下赫赫战功的战神,将抵御南疆入侵的任务交给他,云南王十分放心。
“云南王与南疆交战时,将士们中了什么蛊?”进了军营,一路走来,东方珩看到不少缺胳膊少腿的士兵,更有甚者,胸前,后背被抓的一块块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如果是一对一的打,绝不会这么悲剧,一定是南疆用了非常厉害的蛊。
“据军医说,是迷心蛊,将士们一旦中蛊,狂性大发,敌我不分,抓到人又打又杀,我军很多士兵都是死在自己人手里的。”
想到当时的惨剧,云南王摇头叹息,南疆不费一兵一卒,只是放出了一些蛊,就让他的士兵们自相残杀,真真是血流成河,尸体遍地,幸好他们奋力拼杀,闯出了包围圈,不然,他和好几名骁勇善战的将军都会交待在南疆人手里。
“南疆都是哪些人负责放蛊?”南疆人虽然精通蛊术,但也不是人人都是蛊术高手,像迷心蛊属于中级蛊,士兵们会用的极少,又要分神对敌,十分难掌控,两军对阵时,应该有专门的能人负责放蛊。
将士们中蛊后,场面混乱,云南王只顾着拼杀,没有过多关注南疆人的动静,听东方珩这么一问,他恍惚记得:“是一名年轻的男子在操控蛊毒。”
“年轻男子?”东方珩目光一凝:“他长什么模样?”
云南王蹙了蹙眉,仔细回想:“当时离的远,场面也很乱,本王没看太清,只看到他是一袭白色锦衣,胸前似乎还绣着某种图案……”
“是什么图案?”南疆贵族们都是以衣服上的图案来区别他们的身份高低,凭借那人衣服上的图案,东方珩隐约能猜出他的身份。
云南王摇了摇头:“没看清,当时我方士兵们乱成一团,互相残杀,那名白衣人隐到了南疆将军们身后,本王没看到图案的样子。”
南疆,青焰的士兵们站在相近的地方,那些蛊却像长了眼睛一样,只攻击青焰人,对南疆士兵们置之不理,由此可见,白衣男子的蛊术绝对非常厉害,在那么险峻的情况下,还能分清敌我。
“除他之外,南疆还有没有其他人放蛊?”东方珩凝深眼眸,知道敌人的具体实力,才能制定出最为完美无缺的计策,放蛊人的数量绝对不能弄错了,不然,他们中了计,就会万劫不复。
“应该没有了。”云南王凝眉思索片刻:“南疆士兵与青焰士兵拼杀,形势险峻,南疆的将军们都在指挥,根本无瑕放蛊,那名白衣男子是最悠闲的,他从头到尾都没出过招,那蛊不知怎的,就窜到了青焰士兵们身上……”
对一般人而言,这么诡异的情形,实在是匪夷所思,云南王见多了大场面,也被白衣男子神秘的手法惊的不轻,那是个强有力的对手,在他的伤势痊愈,以及找到破蛊之法前,他不会再和那名白衣男子交战,否则,他大败而归,还会牺牲诸多青焰士兵。
东方珩沉下眼睑,厉害的放蛊人只有一个,其他南疆将士与普通将士无疑,只要在战术上压倒他们,就能赢得这场仗。
“安郡王可是想到对敌之策了?”东方珩锐利眸中闪烁着点点寒芒,仿佛胜券在握,云南王不由自主的询问。
“计策已经有雏形了!”东方珩来边关时,暗派了暗卫先行,着重调查南疆军队的实力,进云南王的营帐前,暗卫已将调查到的信息全部告诉了他,再加上从云南王这里得到的消息,制敌的大致计策已然定了下来。
云南王以及营账中的几名边关将军全都喜出望外:“请问安郡王是什么计策?”他们惧于南疆蛊毒,被困在城里许多天了,羞愧又憋屈,如今安郡王想出对敌良计,他们能够斗志昂扬的一雪前耻,心中开心又激动,迫不及待的想要早些听到计策。
“本王的计策就是暗袭!”在众人满是期待的目光中,东方珩缓缓说道。
所谓暗袭,不是青焰大军偷袭南疆士兵,而是挑选几名厉害的将军、士兵,趁着夜色,悄悄潜入南疆军营,找到那名控蛊之人杀之。
两军对阵,所用之蛊最少也要是中级蛊,才能同时控制多个人,南疆盛产蛊,但能控制厉害中级蛊的人,也没有太多,整个南疆军营里也就那么一个,杀了他,青焰大军就再无忧患,可一鼓作气,踏平这座南疆城池。
当然,这名中级蛊者死了,南疆还会再派一名过来,不过,那都需要时间,中级蛊者来到边关时,南疆的城池都被踏平了,他能力再滔天,也无事无补。
兵贵神速,东方珩想到计策后,立刻完善,两个时辰后,已将雏形计策补充的完美无缺,他在肃北时身经百战,更知道,偷袭就要出其不意,他带着几名将士先一步来了军营,青焰增援的其他大军要明天才会到,是以,南疆人都不知道他来了军营,不会多加防备,这也给了他偷袭的大好时机。
夜幕降临后,伸手不见五指,东方珩派出的青焰死士们,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的潜到了南疆城池门外,暗藏在一棵棵大树后,悄悄观察南疆城的情形。
城门口前燃着一盏盏灯笼,将城门照的亮如白昼,城墙上,一队队侍卫手持长剑,精神抖擞的来回巡逻,将城池守的密不透风,想从这么多双眼睛的监视下,悄无声息的潜进入城,基本不可能……
“吧嗒!”一道轻微的响声传来,巡逻的侍卫们一惊,怒喝道:“什么人?”拔出长剑,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南疆城门上方有片刻的混乱,青焰死士们相互对望一眼,趁着空隙,避开城门上的明岗暗哨,快速潜进了南疆城池里。
南疆和青焰的交界处是由一座座城池组成,相当于一个个的小城镇,还算繁华,城内高楼、平屋都有,死士们在屋顶上快速行走着,如覆平地,脚步轻的几不可闻。
东方珩的暗卫早就打听清楚了,控蛊之人就住在城中央的一座客栈里,死士们此次前去的目地的,就是那间客栈的三楼雅间。
青焰,南疆战事吃紧,城内也设了许多侍卫来来回回的巡逻,都被暗卫们轻松避开了,径直潜入了那座雅间。
雅间很整洁,地面铺的是羊绒毯子,轻轻软软,价值不菲,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名家字画,角落里燃着淡淡的清香,清新自然,彰显着主人的品味不凡,一名白衣男子正端坐在窗前弹琴,身形高大,俊美,动作清柔优雅,琴声悦耳动听,迷惑人心。
他就是控蛊人!南疆人的装扮,是按品级来的,死士们从侧面看到白衣人身上的图案,就知道他是他们要找的控蛊人,相互对望一眼,目光一寒,手中匕首对着那人狠狠刺了过去。
杀了他,南疆就会失了优势,青焰大军就可碾压南疆城池,一雪之前他们被蛊暗算之耻。
匕首刺到白衣男子身上的瞬间,美妙的琴声突然顿下,白色衣袂在他们面前悠然飘过,带起一阵淡淡的清香,那坐在窗前的白影已然消失不见,冰冷的戏谑声自身后响起:“你们还真的来了,本皇子在此等候你们多时了。”
死士们一惊,急忙转身看去,白衣男子站在雕花大床前,看着他们,冷冷的笑。
糟糕,他早就料到他们会来杀他,特意等着他们呢,这里一定有埋伏,他们中计了。
暗卫们意识到不对,想要逃离,可惜已经晚了,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大批身穿铠甲,手持长剑的南疆侍卫们冲了进来,将死士们团团围住。
“只凭你们几个,还杀不了本皇子。”白衣男子冷冷看着死士们,利眸中满是嘲讽。
死士们都受过特殊训练,心性比一般人强势,被这么多南疆侍卫包围,依然输人不输阵,反正都是死,他们也豁出去了,正准备和南疆侍卫们殊死搏斗,一道冷冽的声音抢先响起:“如果再加上本王,可有胜算?”
微闭的窗子突然打开,一道修长的身影飘了进来,白色衣袂在半空中挥划出优美的弧度,稳稳落于那名白衣男子面前,淡淡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瞳如一汪幽潭,深不见底。
“安郡王。”一名死士忍不住惊呼出声,他是什么时候潜进南疆城池的?他们怎么都不知道?
死士们看着东方珩冷峻的容颜,傲然的目光,心里忍不住一阵热血沸腾,安郡王来了,他是他们心里永不言败的神话。
随即又涌上浓浓的担忧,南疆侍卫们不足为惧,可这里有一名放蛊高手,只要他动动手,他们就会被暗算,身不由已的自相残杀,武功再高也无法逃离。
安郡王刚才在屋外,看到了屋内的险象环生,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逃离这里,他为什么不走,而是自己主动跳进了陷阱圈里?
“东方珩,安郡王。”南疆白衣男子看着东方珩,目光寒冷如冰,冻的死士们都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安郡王身经百战,立下战功无数,白衣男子肯定知道他的威名,安郡王孤身潜到南疆城池内,正是消灭他的大好时机,南疆蛊者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好机会,安郡王有危险了,怎么办?
死士们为东方珩担心时,皇帝也在担忧,东方珩率兵离京数十天,只写了几封平安信,云南王病情如何?边关战事如何?南疆蛊毒处理的怎么样了?诸如此类的东西,一封都没有写来。
皇帝看着桌案上的奏折,心情莫名的烦燥,青焰,南疆的战事究竟如何了?为什么东方珩一封战报都没有?赢也好,输也罢,总得给个准信,让文武百官们心里都有个底,他倒好,半点消息都没有,等的人心焦。
“启禀皇上,南宫世子求见!”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在门外响起,皇帝微微一怔,南宫啸不是随东方珩去边关了么,怎么又回来了?难道他是来送情信的?八百里加急的战报,让侍卫们送来便可,怎么让南宫啸亲自送来了?
皇帝心中有诸多疑惑急需解答,凝声道:“宣!”
微闭的房门推开,南宫啸一袭靛青色长袍,缓步走了进来,许是一路急驰的原故,他衣角上蒙了一层灰尘,妖孽的容颜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眼,漂亮的桃花眼中却闪烁着点点锐利与凝重:“微臣参见皇上。”
“平身。”皇帝淡淡看着南宫啸:“南宫世子是从青焰,南疆边关而来?”
“回皇上,也是,也不是!”南宫啸的回答没棱两可,使得皇帝紧紧皱起眉头:“南宫世子此话何意?”
“微臣的确去过边关,却没有停留,而是转道去了趟西凉。”南宫啸轻轻说着,语气低沉,皇帝再次不解的皱起眉头:“你去西凉干什么?”南宫啸一直久居京城,和西凉人接触不多,怎么在南疆,青焰战乱时,突发奇想的去西凉?
“去调查一些蹊跷的人和事。”南宫啸自衣袖中拿出一个纸包,恭敬的奉上:“微臣调查的结果,都在这里面,请皇上过目。”
这是什么?
皇帝疑惑不解的接过纸包,揭开重重包裹,露出一条非常漂亮的丝巾,熟悉的浅青色,边角点缀着一朵盛情绽放的金色琼花,深深的刺痛着他的眼,惊骇的快要不能呼吸:“这是……李贵妃最喜欢的丝巾,她过世时,朕亲自戴在她身上的,怎么会在你手里?”
皇陵有专人看守,南宫啸不可能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挖坟取丝巾。
“回皇上,这条丝巾是微臣从西凉国淑妃娘娘那里得来的。”南宫啸抬眸看着皇帝,着重加重了西凉国淑妃四字,无声的向皇帝传递消息。
“西凉淑妃?不就是夜千媚的母亲!”皇帝紧紧皱起眉头:她手里怎么会有李贵妃的丝巾,难道说她……
“她是湛王爷的亲生母亲,也是夜千媚的母亲,可以说,夜千媚和湛王爷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南宫啸毫不留情的气揭晓了最残酷的事实,惊的皇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愤怒的咆哮着,险些失态:
“这怎么可能?当年,朕是亲眼看着李贵妃咽气、封棺的,她怎么可能再活过来,还成了西凉的宠妃。”
“皇上,微臣在西凉还找到了一些证据,请您过目。”南宫啸又递上几样物品,精致的头面,华盛,漂亮的耳环,珠链,应有尽有,这些东西不是李贵妃下安葬时穿戴的,却是她最喜欢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天下绝无仅有的,世间只此一件。
李贵妃过世后,她住的宫殿就间接的封了起来,除了皇帝和东方湛外,别人无法进入其中,南宫啸更不可能潜进去偷东西,可此时此刻,她的遗物出现在南宫啸手里,还是从西凉带回来的,真真让人震惊。
唯一的解释就是,李诗诗当年真的没死,她被人带到了西凉,成为皇帝宠妃,过的风声水起,十分滋润。
“南宫世子怎么突发奇想要去西凉?”李贵妃之事太震撼了,皇帝一时难以接受,避重就轻的转移话题:云南王在边关重伤,生死不明,南宫啸身为人子,还有心情去西凉闲逛,真有闲情逸致。
“回皇上,臣去西凉,是为搜集证据,平息青焰与南疆之间的战乱!”南宫啸去西凉是受了东方珩的意。
他知道东方湛所有的秘密,也一直派人在西凉暗暗搜索证据,他身为主帅,无法分身前去西凉,就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南宫啸。
“此话怎讲?”西凉和南疆,青焰半分关系都没有,去了西凉就能平息战乱?很像无稽之谈。
“皇上可记得夜千媚失身南疆秦君昊之事?”南宫啸抬眸看着皇帝。
“当然记得。”还是皇帝将夜千媚赐给秦君昊的:“这和南疆,青焰开战有问题吗?”夜千媚成了秦君昊的宠妃,恨青焰的人,挑拨南疆、青焰之间的战争?南疆人不是傻瓜,会为了一名失宠的西凉公主不计后果的开战?
“夜千媚忤逆秦君昊,走出青焰京城不久,就被秦君昊一掌打死,湛王爷偶然得知了夜千媚是自己亲妹妹的身份,急追南疆车队,刚好看到夜千媚惨死一幕,从此恨死了秦君昊……”南宫啸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缓缓说道。
“什么?夜千媚被秦君昊杀了?”皇帝紧紧皱起眉头,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南宫啸说,皇帝也能想明白,东方湛恨死了秦君昊,趁他来青焰京城,毫无防备的时候,以残酷无情的方式杀了他,然后,嫁祸给东方珩……
“湛王爷在郊外很偏僻的地方买了几间小平屋,秦君昊的尸体就放在那里。”南宫啸摆了摆手,两名侍卫抬着一具尸体推门走了进来。
御书房是皇帝批阅奏折之处,抬尸体进来会染晦气,皇室之人最忌晦气,但看到那尸体的惨状时,皇帝的斥责之语再也说不出半句。
天气较冷,尸体被冰块围绕着,还没有腐烂,保持着死时的模样,眼睛圆睁着,面色,嘴唇苍白的可怕,心脏被捅的乱七八糟,惨不忍睹,纵使皇帝定力极好,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心脏时,也微微变了脸色。
凶手恨毒了秦君昊,才会下了重手,以这么残酷的方式杀了他。
等等,那是什么东西?
秦君昊死去多时,身体失水,嘴唇干裂,露出了一点森森牙齿,牙齿间隐约藏着什么东西:“把他的嘴巴捏开。”
“是!”侍卫应声上前,捏开了秦君昊的嘴巴,拿出一颗晶晶亮亮的小圆物。
“这是……湛王衣服上的扣子……”皇帝惊骇的瞪大了眼睛,皇室之人的衣扣都是特别定制的,皇帝,嫔妃,太子,王爷各个不同,聪明人更能凭借他们衣服上的扣子来区别身份,青焰年轻的王爷只有一个东方湛,这颗明珠扣,肯定是他身上的。
若说之前他还怀疑南宫啸的话,那现在是百分百相信了,秦君昊就是东方湛杀的。
“据微臣所知,秦若烟也是湛王爷叫来京城的,目的就是搅乱青焰京城,削弱您的侍卫兵力,他可趁乱夺权……”
东方珩和东方湛是死对头,一直都在暗中监视着东方湛的一举一动,东方湛暗中做过不少秘密事,东方珩都猜测到了,暗中搜集了不少证据。
他知道皇帝偏坦东方湛,一件两件的事情扳不倒东方湛,便准备将所有的事情集合到一起,小事堆小事,多了就变成了大事,再借南宫啸之口说出来,增加了许多可信性,皇帝一次性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儿子做了这么多对青焰不利的坏事,肯定会怒气冲天,狠狠惩罚东方湛。
果不其然,皇帝听闻秦若烟来京是东方湛故意为之后,面色阴沉的可怕,身为青焰湛王,又经常和秦君昊呼朋唤友,肯定早就知道南疆蛊术的厉害,可他为了一已私欲,置青焰百姓于不顾,将秦若烟叫来京城,对百姓下蛊夺权,真是自私自立,胆大包天,他犯的错误,不可原谅:
“来人,去湛王府,宣湛王。”他还活的好好的,他的儿子就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夺权,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太监尖细的应答声没有响起,一道修长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父皇要见儿臣。”
阳光下,东方湛身穿湛蓝色锦袍,身形更显修长挺拔,英俊的容颜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眼,锐利眸中闪烁的笑容如往常那般温和,却透着说不出的阴冷与诡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的锦袍上少了一颗晶晶亮亮的扣子,彰显着无边的讽刺。
皇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东方湛,这是朕的御书房,你居然不经通报,直接推门进来!”
“门外的公公,侍卫们日夜操劳,非常辛苦,儿臣就让他们先去休息了。”东方湛说的轻描淡写,完全没将皇帝的话放在心上。
什么?外门守卫的太监,侍卫都被东方湛弄昏了!
“你好大的胆子!”皇帝一惊,又气又恨,挥手去打东方湛,头脑却突然传来一阵晕眩,身体瞬间变的软弱无力,以往充盈的内力竟然全都消失不见,身体踉跄着,险些摔倒。
南宫啸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皇帝:“皇上,你怎么了?”
皇帝摇摇头,意识仍然有些昏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间的,就变的软弱无力,头更是晕晕的,精神无法集中……
“父皇是急气攻心,身体才会虚弱,喝碗清茶去去火就没事了。”东方湛变戏法般端出一杯清茶,微笑着递了过去。
闻着熟悉的清淡茶香,皇帝昏沉的头脑猛然清醒,看着茶杯中袅袅飘散的热气,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东方湛,你以往给朕端的茶里,都下了东西……”
“不然,身体硬朗的父皇,怎么会变的精神越来越不济,身体也也越来越虚弱。”东方湛微微笑着,语气轻快,仿佛皇帝中毒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你……”皇帝手指着东方湛,气的身体颤抖:“朕立的太子是东方泓,就算朕死了,也是泓儿登基,只要朕不发话,你就休想做皇帝……”
东方湛是皇帝最优秀的儿子,他一直都是想将江山交给东方湛的,可他怎么都没料到,东方湛会给他下毒,想要弑父夺位,这就是他最信任,最得意的儿子啊,气死他了。
“父皇,你中的不是巨毒,而是慢性毒,只要你写下昭书,将皇位传给儿臣,儿臣就把解药给你,让你做逍遥自在的太上皇。”
东方湛对皇帝颇为了解,也知道他想传位于自己,可是,他为了对付敌人,做的损害青焰之事太多了,如果被捅出来,他死十次都不足以抵消自己造成的罪孽,皇帝再维护他,也保不下他,更不能再传位于他。
东方珩一直都在暗中动作,他隐约能猜到,东方珩快要搜集到足够的证据了,他必须先下手为强,成为皇帝,让世人再也无法诟病。
皇帝很重视皇权,如果他直接要求皇帝让位,皇帝绝对不会同意,于是,他不得不剑走偏锋,算计皇帝,逼他让位,皇帝待他极好,他做事留了一线,没有对皇帝痛下杀手。
“你休想。”被自己最信任的儿子算计,皇帝愤怒到了极点,东方湛的劝解,他一句也听不进去,愤怒的咆哮:“来人,快来人……”
屋外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反应,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东方湛磁性的声音在御书房响起:“父皇,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儿臣来皇宫,是做了万全准备的,外面的御林军,全都被儿臣控制住了,如今皇宫里清醒着的,都是儿臣的人……”
“你的势力不是被削去了一大半吗?怎么还能算计到那么多御林军?”皇帝的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皇宫有三千御林军,还有上千守卫侍卫,居然全被东方湛控制了,真让人难以置信,他知道他这个儿子是优秀的,却没料到,他厉害到了这种程度。
“儿臣自己有一小部分势力,大半势力是来源于外公李丞相,儿臣之所以能悄无声息的控制皇宫,离不开外公的帮助……”东方湛嘴角牵起,笑的神秘,诡异。
皇帝一怔:“你是说,李丞相也来了皇宫?”
“外孙有难,我这做外公的,岂能坐视不管。”一道高大的身影背着阳光踏进御书房,略显苍老的面容十分熟悉,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眸底闪烁着得意的冷笑:“皇上,咱们又见面了。”
皇帝冷冷看着李丞相:“想不到你回了老家,还这么不安份,背地里和京城的官员们来往的真是密切。”李丞相的势力集中于朝中官员,东方湛能悄无声息将整个皇宫握于手中,离不开官员们的暗中相助。
李丞相没和皇帝争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皇上,湛王比太子优秀,他做皇帝,也是民之所向,您又何必与黎民百姓为敌,顺应民意,立他为太子,将青焰治理的强大繁华,岂不是更好。”
“我们东方皇室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一名外人指手画脚了?”皇帝语气高傲,满眼不屑:“现在朕是青焰掌权者,青焰的下一位皇帝,要由朕来决定,朕想将皇位传给谁,就传给谁,如果朕说一个不字,就算那个皇子有滔天的本领,也休想登基为帝。”
言外之意,皇帝不惧逼迫,就凭李丞相,东方湛祖孙两人,休想逼他立昭书。
东方湛的微笑凝了凝,放缓了语气:“父皇一直以来,不能都想将皇位传给儿臣么,为何又要反对儿臣为帝?”
“臣是想传皇位给你,但那是朕心甘情愿传,朕不想传时,你不能抢。”皇帝负手而立,嘴唇轻抿着,不怒自威,如同君临天下,威武大气。
“父皇,儿臣也想等到父皇愿传皇位那天,但是形势所逼,儿臣没有时间了,才不得不忤逆您!”东方湛缓缓说着,语气低沉,仿佛真的遇到了性命攸关的大事。
皇帝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皇帝是青焰之主,掌握着青焰所有人的命运,东方湛遇到任何难事,皇帝都能帮他解决,可东方湛倒好,一次都没向他求救,直接给他下毒,带着大军攻占皇宫,逼他退位,无奈之举?鬼才会相信他毫无根据的谎言。
“父皇,请原谅儿臣的不孝,儿臣登基之后,会补偿您的。”东方湛低沉的语气透着无限伤悲,却听的人心底发寒。
皇帝也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东方湛,你干什么?”
东方湛拿出一颗黑色药丸举于指尖:“这是一颗能让人半身不遂的药,父皇吃下手,就会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到时,儿臣会嫁祸到太子身上,将太子、叶国公一脉满门抄斩……”
接下来的话,东方湛没说,皇帝却猜到了,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半身不遂,太子被杀,四皇子,六皇子资质平庸,最能登基为帝的,就是东方湛了,他为了皇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至亲都不放过。
“东方湛,朕是你的亲生父亲,弑父夺位,是要遭天遣的。”皇帝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黑色药丸,怒气冲天,为了做皇帝,他最信任的儿子居然想让他变成半身不遂的废物,可恶,可恶。
“儿臣也不想伤害父皇,只要父皇在让位昭书上盖个玉玺,儿臣就放过父皇。”东方湛拿出一道明黄色的绢帛放到皇帝面前。
看着上面那龙飞凤舞的清晰大字,皇帝疯狂的大笑,东方湛将一切都算计好了,就等着最后事成,如意算盘打的真是精妙。
“朕不盖玉玺。”皇帝字字句句带着无边的恨意,仿佛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父皇,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要怪儿臣!”
东方湛的面色阴沉的可怕,阴冷的声音听的人心底发寒,众人还没从震慑中回过神,东方湛已来到皇帝面前,伸手捏向他的下巴,想要塞药。
南宫啸目光一凛,挥掌打向东方湛,他怎么都没料到,他揭晓东方湛的阴谋诡计后,刚好赶上东方湛起兵谋反,无论如何,他绝不能让东方湛阴谋得逞,不然,倒霉的不止他和云南王。
强势的恶风袭来,东方湛蹙了蹙眉,却站着没动,冷冷吐出一句:“拦住他。”
数名黑衣暗卫凭空出现在南宫啸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手握寒芒闪烁的长剑,径直刺向他周身大穴。
危险重重的境地,南宫啸也顾不得掩饰武功了,刷的一下打开折扇,白色扇面在众暗卫面前来回穿梭,所过之处,扬起片片血光,再看他的扇子上,洁白一片,半点血腥都没沾上。
皇帝,李丞相,侍卫们看他的目光都满是惊讶,短短数息时间就将这么多厉害暗卫全部杀死,武功真是高不可测,他真的是昔日风流花心的纨绔公子南宫啸?
南宫啸手持折扇,迎风而立,冷冷看着东方湛:“识相的,带着你的人滚出皇宫,否则,本世子就大开杀戒。”
东方湛转身看向他,锐利的眸中闪烁着温暖的笑容:“想不到南宫世子还有这么高的武功,真是出乎了本王的意料,不过,本王带来了千军万马,只凭南宫世子一已之力,可改变不了结局。”
话落,大批侍卫们涌了上来,将南宫啸重重包围,院子里,还有大批侍卫正在往这里涌,南宫啸恨的咬牙切齿,他武功再高,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的车轮战,他不会被杀死,会被累死。
人群外,东方湛已经来到了皇帝面前,皇帝中了慢性毒,全身软弱无力,根本没什么反抗力,眼看着东方湛捏住他的下巴,就要塞药,南宫啸心急如焚,怒喝一声,就欲越过侍卫们前去救驾,平静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兵器交接声。
东方湛动作一顿:“去看看是什么人在捣乱?”他进宫后,明明将所有人都控制了,难道有人挣脱了束缚,赶来救驾,真是不自量力……
“砰砰砰!”前去打探情况的侍卫还未走出御书房,几名侍卫从大开的院门倒飞了进来,重重砸在重重侍卫群里,狂吐鲜血。
拥挤的院门突然出现大片空缺,侍卫们满目惊恐着,连连后退,不知不觉的让出了一条路。
白色的衣袂飘过,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白玉雕的容颜,雪玉般的面孔让天上的骄阳为之失色,周身萦绕的冰冷森寒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珩!”东方湛震惊的皱起眉头,东方珩不是应该在边关和南疆交战吗?怎么会出现在皇宫?
东方珩身为青焰战神,手握四十万精兵,是他登基为帝的最大障碍,他杀死秦君昊时,就设想了两个计策,一是,秦若烟控制百姓,逼死东方珩,他没了威胁,顺利登基,二是,东方珩杀了秦若烟,南疆、青焰战事爆发,东方珩身为战事制造人,必定要去边关平息战乱。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可以杀死或支开东方珩,很方便他接下来的逼宫让位计策,可他怎么都没料到,东方珩会突然间搬师回朝,还刚好撞到他弑君逼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安郡王。”皇帝先是震惊,随即涌上浓浓的狂喜,他回来了,东方湛的阴谋诡计休想再得逞。
侧目看到一心护卫他的南宫啸,皇帝心中涌起一阵愧疚,云南王对青焰忠心耿耿,他却怀疑他们的用心,东方湛想要弑父篡位,他却对他信任不疑,唉,他老了,识人不清,是非不明了。
南宫啸看着东方珩身后不断涌出的,身穿铠甲的侍卫们,暗暗松了口气,东方珩回来了,他的压力会减少许多,这一院子侍卫全交给他,他保证能在一柱香内全部杀光,自己可能会消耗一定的内力,但绝对不会被累死。
“本王出现在皇宫,湛王爷似乎很惊讶!”东方珩缓步走向御书房,目光锐利,冰冷,所过之处,侍卫们自动让出一条道路,无人敢阻拦他。
东方湛暗斥侍卫们没用,冷冷看着他:“安郡王身为大军首领,却不听皇命,私自离开边关,以致南疆攻袭青焰,多座城池沦陷,该当何罪?”
“湛王不必担心,青焰,南疆战事已停,本王回京,南疆绝不会再进攻青焰。”东方珩嘴角微勾,扬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东方珩,这里的人都不是傻瓜,南疆、青焰两国战事十分复杂,岂是说停就难停的。”秦君昊,秦若烟是皇室的太子,公主,他们惨死在青焰,非同小可,南疆不踏平青焰,绝不会善罢甘休,怎么会同意停战。
面对东方湛的怀疑,质问,东方珩面色平静,不慌不忙:“秦君昊之死十分蹊跷,本王说服了统率三军的南疆皇子,请他一起回京查找真凶,青焰,南疆之战自然就停了。”
“什么?”皇帝,东方湛,李丞相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南疆皇子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凶残,古怪,刚愎自用,居然被东方珩说服了?
东方湛短暂的震惊后,最先反应过来,望望大开的院门,除了青焰侍卫,还是青焰侍卫,不见南疆人的影子,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东方珩,你少……”撒谎两字尚未说出,一道身影缓缓走进院落,头戴白玉冠,面容俊美无筹,身穿一袭白衣,上面绣着南疆皇室特有的藤蔓花,不过,他的花是银色的,代表皇子身份,微风轻轻吹过,白衣翩翩,飘逸出尘,好似神仙下凡。
“南疆秦君汐参见青皇。”白衣男子微微笑着,向皇帝俯身行礼,声音优雅动听。
秦君汐,传闻中那个性子偏激,脾气古怪,神秘莫测的南疆四皇子!东方湛暗暗吃惊,他一直都在打听各国皇室的情形,知道秦君汐比秦君昊厉害,可秦君汐喜欢四处游历,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想与他合作,却找不到人。
他的性子不是很偏激吗?听闻自己兄弟、妹妹被人杀了,应该怒气冲天的指挥兵马踏平青焰才对,怎么会听了东方珩的劝告,压下怒气,来青焰找寻真凶?
“不必多礼。”皇帝身为九五之尊,处事不惊,东方珩的能力早就乎了他的意料,他能劝动秦君汐来京,他没有太大的惊讶:“四皇子相信秦太子非安郡王所杀?”
秦君汐微微一笑:“安郡王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相信他的为人,他说没杀太子,就一定没杀,真凶另有其人,自作聪明的想要挑起两国征战,我们绝不能让他如愿。”
众人相互对望一眼,眸中闪烁着浓浓的震惊,他们知道东方珩神通广大,却怎么都没料到,他和南疆四皇子是好朋友。
据闻,秦君汐心性高傲,不畏皇权,除了南疆皇帝外,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这次,他心平气和的对皇帝说我们,是和皇帝站到了统一战线上。
其实,秦君汐,东方珩的相识,要从肃北说起,秦君汐身为南疆皇子,喜欢南疆人都喜爱的蛊术,医术,唯独不喜皇宫的明争暗斗,十五岁后,他借着增强蛊术和医术的借口出门游历。
在青焰、肃北边关的某天夜晚,他捕捉毒虫不成,反被咬伤,恰逢东方珩带人视查军营,在生死关头救下了他,东方珩光明磊落,正气凛然,能力超群,深得秦君汐的敬佩。
而秦君汐见多识广,蛊术高明,医术高超,救活许多伤势严重的青焰士兵,东方珩很是赞赏,不知不觉的,两人就成了好朋友。
东方珩到达青焰、南疆边关,听闻控蛊人是名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时,他就隐约猜到那人是秦君汐,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他设下计策,派死士潜入南疆城池。
控蛊人在四周设埋伏,捕抓青焰暗卫都在东方珩的意料之中,他的目的是见控蛊人,所以,当秦君汐下令杀暗卫们时,东方珩光明正大的进了房间,准备向秦君汐解释。
秦君昊、秦若烟都是秦君汐的亲生兄妹,他们惨死在青焰,秦君汐非常愤怒,东方珩是秦君汐的好友,知道他是讲道理的人,本以为会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说服他,没想到秦君汐听他述说完事情的过程后,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他的话。
东方珩有瞬间的吃惊,潜意识的问了一句:“你就这么相信本王,不怕本王是在编故事骗你?”
秦君汐看着东方珩的眼睛,温和的微笑:“我认识的东方珩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只要是他做过的事,绝对不会否认,你说秦君昊不是你杀的,那他的死就一定与你无关。”
“我早就猜到青焰皇帝会派你来边关,一直都在这里恭候你的大驾,南疆太子,公主不能枉死,他们的血更不能白流,咱们暂时先停战,我随你回青焰,将他们的真正死因调查清楚,上报父皇,两国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和平共处。”
“四皇子查到事情真相了吗?”皇帝锐利的目光淡淡扫过震惊的东方湛,落到了秦君汐身上。
“已经查到了。”秦君汐抬眸看向东方湛:“昊皇兄,若烟皇妹都是死于青焰湛王东方湛之手……”
“胡说。”东方湛厉声打断了秦君汐的话,利眸中寒芒闪烁:“秦若烟是东方珩杀的,许多人都看到了,休想栽赃到本王身上……”
“若烟皇妹收到昊皇兄的飞鸽传书后,带人前来青焰,最先去的是你的湛王府,你敢说指使若烟皇妹以蛊控制百姓,让青皇和大臣们逼迫安郡王自尽的人不是你?”秦君汐淡淡看着东方湛,温和的眸中透着说不出的凌厉,秦若烟的确是死在了东方珩手上,但她是被人推出去送死的,被人利用了,他要找出那名幕后主谋,杀之,为秦若烟报仇。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东方湛轻哼一声,不以为然,秦君昊,秦若烟已死,秦君汐的一面之词也不过是在凭空猜测,随便他们怎么说,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认,他们拿不出证据,不敢拿他怎么样。
“秦若烟、秦君昊几个月前就离开青焰了,从那之后,本王再也没见过他们,更妄谈什么杀他们,四皇子不要妄信小人谗言。”
“谁是小人,谁是君子,本皇子心里一清二楚,不劳湛王教导。”秦君汐礼貌微笑,笑容不复刚才的温和,变的冰冷,凌利。
东方湛不以为然,心中冷笑着,转过了头,看向大开的小院门,深邃的眸中暗带了几分疑惑,奇怪,怎么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湛王爷可是在找她?”
一道绯影越过重重侍卫,径直砸到了东方湛面前,御书房的地面上铺了厚厚的毯子,那绯影砸在地上,还是发出了一声极响的闷响,震的众人闭了眼睛,不敢看她的惨相,落地声音真响,她肯定摔的惨不忍睹。
果不其然,那人影落地后,好半天才稍稍动了动,慢慢抬起了头,额头和鼻子都撞破了,两行鼻血流了出来,挂在鼻子下面,十分狼狈,嘴唇微微发紫,不知是冻的,还是摔的,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没几处好肌肤,目光疲惫,涣散,毫无精神,与以前那个聪明,美丽,精明的她完全判若两人。
“幽兰,这是怎么回事?”李丞相最先反应过来,掩去眸中的震惊,俯身去扶李幽兰。
“李丞相何必明知故问。”东方珩走上前来,黑曜石般的眼瞳深不见底:“你与湛王密谋弑君,让李幽兰带兵在外接应,如今她失手被本王的人擒获,李丞相也能猜到那些接应之人的下场了。”
“这……怎么可能?”李丞相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幽兰带人在非常隐蔽的地方暗藏着,准备接应,怎么会被东方珩发现了,还灭了他们所有侍卫?
“这一切都要感谢李小姐!”东方珩嘴角微挑,似笑非笑。
李丞相狐疑的看着李幽兰,她悄悄向东方珩通风报信?不不不,他的孙女,他了解,就算她想讨好东方珩,也绝不会在这人命关天的事情上掉以轻心。
“湛王爷,李丞相的接应侍卫隐蔽的十分隐蔽,本王的侍卫们在附近搜索了许多遍,都没有发现他们,可惜,李小姐中了罂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毒发,刚才非常不凑巧的到了李小姐的毒发时间,她没忍住,自己尖叫着跑了出来,自然暴露了接应侍卫们的位置,被本王的人全部歼灭。”
东方珩轻飘飘的话像一道惊雷炸了下来,震的李丞相半天没回过神,人在毒发时痛苦难忍,难怪武功高强如幽兰,会被东方珩的侍卫抓住,不过:“幽兰中了罂粟,这是怎么回事?”
罂粟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东西,李幽兰天天研究毒药,李丞相曾听她说过,也知道它的厉害,却怎么都没料到,她会沾染了这毒物。
“李小姐染罂粟的原因,她自己最清楚,李丞相问问她,就能知晓答案,李丞相被贬老家,还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皇宫御书房,胆量之大,真是令人望尘莫及。”
东方珩平静的话语暗带嘲讽:“李丞相胆量大,承受能力想必也很强,你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应该不会悲伤难过的失态。”
李丞相心中冷哼,他久居堂朝,见多了大世面,世间还没有人能让他一见就失态的,等等,刚才东方珩说是悲伤难过的失态,难道那个人是他的亲人?
正想着,两名侍卫抬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说他是人,是抬举他了,因为他满身都是剑伤,鞭伤,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真真是惨不忍睹,并且,伤口应该是没有上药治疗,都流出了脓,阵阵恶臭味在御书房里弥漫开来,熏的众人都忍不住想要捂住鼻子。
众人仔细端详着那人的脸,半响后方才认出:“这是……李凡!”不能怪他们眼拙,是这人伤的太重,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被划成了花猫,他们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反复对照了许久,才能确定是他。
李丞相一惊,用力揉了揉眼睛,仔细看那男子,坚硬的面部轮廓,重伤却带着精致的眉眼,可不就是李凡。
“凡儿,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李丞相松开李幽兰,急步来到李凡面前,用力摇晃他:“凡儿,你醒醒,快醒醒啊!”略显苍老的眸中滚出两颗晶莹的泪珠,撕心裂肺的呼唤带着苍凉与落寞,让人动容。
只顾着关心李凡的他没有看到,李幽兰像个无骨蛇那般,软软的倒在了地上,鼻子里流出的不再是鲜血,而不鼻涕,嘴唇非常苍白,双臂紧抱着身体,不停颤抖,她的毒瘾发作期还没过。
“东方珩!”李丞相猛的抬起了头,目光如利箭,冷冷射向东方珩:“凡儿已经被发配边疆,为自己所做的错事赎罪,你居然还不肯放过他,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青焰战神?我看你简直就是没有人性的禽兽!”
他原本想着等东方湛登基为帝了,借着大赦天下的幌子将李凡从边疆接回来,好好教导,接替他的丞相之位,怎么都没料到他会被人折磨成这副模样,早知东方珩这么心狠手辣,他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让李凡离开他半步啊。
“李丞相,请仔细看看令孙身上的伤,最少也有一个月了,本王从青焰起程去边关,也不过一月时间,半月到达,半月归来,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跑到西凉对青焰边关重伤令孙。”
东方珩冷冰冰的话听到耳中,带着正气与威严,让人莫名的觉得信服,李丞相当即停了辱骂,低了头,仔细观察,李凡身上的伤有的化了脓,有的腐烂了,重伤的确不止十天半月,并且,除了这些大伤外,他肌肤上还有许多小伤口,都结了非常难看的暗色痂,却昭示他在边关没少被人打。
“究竟怎么回事?”李丞相疑惑不解,李凡被押走前,他特意关照过官差们,仔细照顾李凡,还暗中给了他们不少银两,就算他没了官职,言语不具震慑力,东方湛当时就站在他们旁边啊,他们看在湛王的面子上,也不敢苛刻李凡,他怎么会弄的一身伤的?
“李凡是本王和四皇子在回京的路上捡到的,当时,他正被一群人殴打,本王将他们全部抓了起来,得知事情真相,李凡在边关强占了一名美人,不料那美人的夫君是场地上的监工,他强占女子时,被回家的监工碰到,监工怒极,就找了几名同伴,将他吊起来痛打了一顿,并且,还把他给……”
接下来的话,东方珩没说,但众人都猜到了,李凡强占监工的夫人,监工就找人以同样的方式教训李凡,他那副文弱无用的身子骨肯定被折腾的不轻。
“李凡吃尽了苦头,在边疆呆不下去了,趁着守卫松懈时逃离了那里,监工们很快发现,便循着他的足迹追了过来……”
接下来的事情,也不用东方珩说了,众人都能猜到监工抓到了李凡,将他围在中间,一顿痛打,恰被回京的东方珩看到,救了下来,不然,李凡直接就被他们打死了,李丞相别说见面,连尸首都找不到。
现在的李凡,尚有一口气息,不过,他伤到了肺腑,又没有好好调理,一路颠簸着进京,伤上加伤,奄奄一息,出的气多,入的气少了。
怎么会这样?李丞相锐利的眸中染了一抹浓浓的哀伤,高大的身躯慢慢的瘫倒在地,他最喜欢的就是长孙李凡,对他多了几分宠溺,却没料到,正是他的宠溺,养成了李凡好色风流的个性,间接毁了他整个人。
他支持湛王为帝,帮着他逼宫造反,不过是为了李氏子孙能够官拜丞相,李家能够成为京城最强,最大的贵族,经久不衰,可是如今,他最疼爱的孙子死了,后继无人,他再努力,得到再大的权利又有什么用?
东方湛目光一凝,伸手抓起了李丞相,轻轻摇晃:“外公,这肯定是东方珩故意安排刺激您的,如果您真的没了斗志,就是上了他的当了。”
东方湛还没有完全接手李丞相在京城的势力,在某些方向,他还需要李丞相的帮助,如果李丞相垮了,他就失了一半的势力,根本无法与东方珩抗衡。
东方珩不费一兵一卒,轻而易举就消去了外公的斗志,真是好计策,不过,他绝不会让东方珩如愿。
东方珩看着东方湛,冷冷的笑,他救下李凡的确是为了消磨李丞相的斗志,李丞相也如他所料,被打击的失了心神,再对付东方湛,可就简单的多了。
“湛王爷,你带人硬闯皇宫,算计御林军,逼宫不成,就想弑君篡位,你可知罪?”
“东方珩,你少得意,本王的人暗藏在皇宫各个角落里,只要本王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从四百八方涌出来,将你们铲除的一干二净。”说着,东方湛手一挥,一道红色信号自大开的窗子飞出,在半空中绽放出耀眼的红色光芒。
那些人都是他的秘密武器,是他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用,但是,东方珩的人已经将皇宫全部包围,他如瓮中之鳖,被抓了个现形,失了对抗与逃离能力,不得不动用那些暗在的势力了。
东方珩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嘴角轻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神秘莫测。
一分,两分,五分,十分!御书房角落放着一只沙漏,白色的沙与时间同步,不快不慢的流逝着,众人谁也没有说话,御书房里的气氛静的险些令人窒息。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打斗声,渐渐的,兵器交接声越来越激烈,那些对战的人距离御书房也越来越近。
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小院门口,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是什么人在打斗。
灰蓝色的衣袂闪过,一名年轻的小太监走进小院,与往日不同的是,他拿拂尘的手上此时正拿着一柄长剑,寒芒闪烁的剑刃上染满了血,顺着锋利的刃缓缓下落,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
东方湛高悬的心稍稍放了下来,锐利的眸中浮现一抹笑意:“安郡王,这是本王的人,看来,你安排在外面守卫的侍卫全都难逃一死。”
御书房里除了东方珩,南宫啸,秦君汐和几名侍卫外,全是东方湛的人,只要外面的侍卫们一死,皇宫就是东方湛的,他完全命侍卫拦下南宫啸,东方珩,等他逼迫皇帝让位后,再制裁他们。
“湛王爷,第一个冲进院落的是你的人,不代表你的人会赢。”东方珩话刚落,那名拿剑的小太监身体一歪,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后背一只血洞,汩汩的向外流着鲜血。
敢情那小太监不是主动进院的,而是被人刺伤,打进来的。
怎么会这样?他的人被打败了吗?
东方湛担忧间,乒乒乓乓的打斗声灌入耳中,东方珩的侍卫与东方湛的人打进了院落里,侍卫们身穿铠甲,招招凌厉,威武不凡,反观那些皇宫的太监,侍卫,武功虽高,却架不住侍卫们的多人攻击,数十招后,全部都被击毙,鲜血顺着凹槽汇集到一处,缓缓向前流淌,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无边漫延。
他的人都被杀了?这怎么可能?
东方湛看着那满院的侍卫,太监,宫女尸体,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精心安排的一颗颗棋子,苦心布置了许久的人脉,被东方珩轻而易举的全部拔除了?
东方珩一直都在御书房里与自己周璇,可他的部下并没有闲着,而是暗中消灭他的力量去了,真是聪明的让人防不胜防。
“东方湛,你的爪牙已被铲除,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快快束手就擒。”
一名将军冰冷,锐利的声音响在耳边,东方湛扬唇冷笑,他杀死秦君昊,间接害死秦若烟在先,逼宫弑父夺位在后,每一件都足以治他的死罪,若他真的束手就擒,哪里还有活路。
“东方珩,本王死也不会认输。”东方湛怒喝着,猛然抬眸看向院中的侍卫们:“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侍卫们是东方湛的人,只听他一人命令,他一声令下,侍卫们也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义无反顾的拔出长剑冲了过去。
刹那间,东方湛和东方珩的侍卫打在了一起,激烈的兵器交接声响起,场面上人头攒动,一片混乱。
南宫啸和几名侍卫围到了皇帝旁边,将他保护的密不透风,东方湛无法挟持皇帝,再看混乱的场面,他的侍卫武功极高,将那些铠甲军打的死的死,伤的伤。
不过,东方珩带来了许多士兵,多的数不清,前一名铠甲军被打伤,后面的立刻补上来,丝毫都不给他的侍卫留空隙,更有甚者,几名铠甲军合力围住他的侍卫们,从前后左右四个不同的方向分别攻击他,他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被铠甲军打死,打残。
东方湛的侍卫越来越少,东方珩的铠甲军却是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继续打下去,他的人会被杀光,他也会被抓进大牢,折磨至死,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是要做皇帝的,怎么能够死在这里。
东方湛目光一凝,正准备离开,一道纤细的身影映入眼帘,是毒瘾发作的李幽兰,她倒在地上,身体剧烈的颤抖,眼泪,鼻涕和着溅到脸上的鲜血说不出的狼狈,毒瘾将她折磨的痛苦不堪,来回翻滚,嚎叫出的声音更是嘶哑难听。
李凡重伤,很快就会死亡,李丞相失了心神,也活不久了,李幽兰是他们的亲人,也帮过他许多忙,以后的事情,说不定还需要她的帮助,他救她一命,并不为过……
“砰!”两名打斗中的侍卫重重落地,不偏不倚,刚好踩在李幽兰身上,一人踢着她的胸口,一人踩到了她的腿,尖锐又凄厉的惨叫声穿透云层,响彻云霄。
御书房的打斗声太响太激烈,将李幽兰的惨叫掩了下去,东方湛却清清楚楚看到,侍卫离开后,李幽兰的胸口凹下去一大片,胸骨被踩断,五脏六腑也被踩碎了,鲜血流淌了一地……
浓浓的血腥味飘散,东方湛痛心的闭了闭眼睛,谁能想到昔日高贵端庄,毒术无双的相府大小姐会死的这么凄惨,这么窝囊,被两名小小的侍卫踩死,李家的人都完了,他一定要好好活着,为他们报仇。
紧闭的眼睑猛然睁开,东方湛眸底寒光闪烁,双足一点,他修长的身形跃出御书房,朝着远方快速飞去。
“南宫啸,这里交给你了,本王去追东方湛。”东方珩挥手打开拦路的几名侍卫,冷冷扔下一句话,也跃出了御书房,腾至半空,紧追东方湛。
东方湛杀害南疆太子,公主,逼宫造反,罪无可恕,但他毕竟是皇帝的亲生儿子,虎毒不食子,抓到他后,皇帝会治他的重罪,会将他关进大牢,却唯独不会杀他。
他就像一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有一点儿机会,他就能紧紧抓住,然后翻身,东方珩要的是他坠入无间地狱,再无翻身之日,所以,他出来追东方湛,抓到后……杀无赦!
皇宫里到处都布满了打斗的侍卫,东方湛大势已去,无心理会,快速越过他们,出了皇宫。
宫墙外清清静静,一派祥和繁华,与血流成河的皇宫简直判若两个世界。
东方湛看着那熟悉的一草一木,嘴角轻轻扬起一抹苦涩的笑,他失势了,东方珩不会轻易放过他,很快就会来追他,杀他,满城搜索他的下落。
他想要东山再起,不能继续躲在京城,必须去别处再次发展,不过,东方珩知道他谋反,肯定在京城各处布置了埋伏,现在的平静,不过是引他上钩的圈套,想要平安出城,远走他乡,他还需要一定的条件。
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冰冷寒芒,他在半空中改变了方向,向着一处位置飞去。
久居枫松院,安心养胎的沈璃雪并不知道皇宫发生的巨变,她坐在躺椅上,沐浴着暖暖的阳光,看着缓步走进枫松院的东方洵,笑着招呼:“大哥。”
东方珩离京后,东方洵就搬到了枫松院隔壁的小院,平时没事,他就在自己小院里坐着,有事才会来找沈璃雪,看他温和眸底闪烁的微笑,肯定是好事。
果不其然,东方洵带来的是好消息:“璃雪,刚才子默来报,二弟已经回京了,先去了皇宫向皇上复命,很快就会回府!”
“真的?”沈璃雪震惊的睁大眼睛,心中涌上浓浓的喜悦,随即又被疑惑代替:“珩不是才走一个月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青焰京城到边关,去半月,回半月,东方珩在边关没呆几天就搬师回朝了?
“具体情形我也不知道,等二弟来了,你有什么疑惑,尽可问他。”东方洵思想丰富,神情犹如闲云野鹤,无心于功名利禄,身为圣王世子,武功高强,才华高绝,却不怎么喜欢朝堂之事。
东方珩离京后,他也在打听青焰与南疆的战况,可东方珩一封战报都没送来,皇帝和朝堂的大臣们都不知道具体情形,他更加不知道了。
“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方才这么快回了京?”沈璃雪心中的疑惑,又转成了担忧,不是她不相信东方珩,而是秦若烟,秦君昊在青焰死的那么惨,南疆为了报仇,把蛊都用到战场上了,可见是非常恨青焰的。
东方珩这名义上的罪魁祸首一到,南疆为了给太子,公主报仇,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杀他,东方珩不懂蛊,更不会解蛊,如果南疆人拿蛊对付他,他极有可能会束手无策。
边关战势非常严峻,东方珩到了边关就搬师回京,更让她不得不往失败这方面想。
“别担心,二弟是青焰战神,在战场上,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东方洵微笑着宽慰,东方珩用兵如神,若是两军打仗,没几人能赢得了他,就算南疆有神秘莫测的蛊,想赢东方珩也不是简单的事。
沈璃雪身为他的妻子,又怀了身孕,关心他,乱了思绪,他这做大哥的思绪清醒的很。
“大哥的意思,珩平息了青焰和南疆的征战?”沈璃雪有些难以置信,南疆将士怒气冲天,气势如虹,将云南王都打成了重伤,却被东方珩在短短一两天内劝住了?真是不可思议。
“确有可能。”东方洵重重的点了点头,东方珩进宫多时,一直没有坏消息传来,可见他不是落败而归,若无意外,他应该在和皇帝商议南疆太子,公主之事的处理方法。
毕竟,南疆最尊重的两名皇室之人死在青焰,青焰皇帝不给个具体交待,说不过去。
沈璃雪挑挑眉,正准备再仔细问问,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她潜意识的皱起眉头,小手捂住了小腹。
“怎么了?”东方洵和沈璃雪说话,目光自然也是注视着她的,立刻就发现了她的不适。
“肚子好痛,可能是孩子要出世了。”说着,沈璃雪的眉头又皱紧几分,腹部也越来越疼,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这小家伙,是听到父亲归来,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看看么?真是个喜欢凑热闹,又难缠的主。
“我送你回房。”孕妇生产,非同小可,东方洵也顾不得那些礼仪了,横抱起沈璃雪,急步走向枫松院内室,同时,还不忘对秋禾,燕月吩咐:“快去请产婆。”
“是是是!”秋禾,燕月连连点着头,急急忙忙的跑去了前面院落,那是产婆所在的小院。
沈璃雪的身孕由府医亲自照看,大致能算出产期在哪个月,接生的产婆是青焰京城最好的,一个月前就接进了圣王府,专门等着为沈璃雪接生。
此刻,她匆匆忙忙来到枫松院,有条不紊的安排丫鬟们忙里忙外,很快就准备好了接生所用的物品,望望站在内室的东方洵,秋禾,燕月三人,她轻轻皱了皱眉:“产妇生产,需要安静,也需要清静,麻烦世子移驾门外。”
“麻烦产婆了。”东方洵身为大哥,弟妹生产,他站在屋里,确实不像话,心中虽然担忧,却帮不上什么忙,轻轻笑笑,转身出了内室。
“郡王妃,您没事吧。”秋禾,燕月是丫鬟,不用避嫌,看着沈璃雪额头渗出的汗珠,她们心急如焚,想帮忙,却又不知从哪里着手。
“别担心,只是生产而已,小宝宝出世,就没事了。”沈璃雪轻轻笑笑,嘴唇略显苍白,额头布满了汗珠,两颊的墨丝也被汗水湿透。
“郡王妃,您别紧张,和我说说话……”产婆很有经验,知道何时转移孕妇的注意力,减少她的痛苦,何时再让她集中精力生产……
一阵阵疼痛快速侵袭,沈璃雪忍耐力极强,却也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啊!”
东方洵站在院落里,听着那痛苦的呼声,心急如焚,想进去查看,又不能进去,站在门外,来回走动着,满目焦急,怎么样了,璃雪究竟怎么样了?
“郡王妃,用力吸气,然后把力气用在腹部……”
沈璃雪躺在床上,额头布满了汗珠,腹中绞痛难忍,跟着产婆的话,不断的深呼吸,将所有力气都集中在腹部,用力向外推,阵阵疼痛侵袭全身,她紧紧咬住了贝齿……
小家伙在她腹中九个多月了,和她血脉相连,早在他三个月成形后,就一直不肯消停,每天不是踢踢她,就是抓抓她,和她来些小勾通。
可是这一次,他不再如以往那般小打小闹,而是挥舞着小小的手脚,迫不及待想要出来看看这美丽的五彩世界。
她身为母亲,自然要满足孩子的愿望,带他平安来到这个世间,即便身体会有撕裂般的疼痛,她心中也是欣喜的。
产婆接生过许多孩子,知道产妇生产时除了自己的力量外,还需要别人的鼓励。
她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用了不少力气,快要筋疲力尽了,产婆便对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郡王妃,孩子的个头不大不小,刚好适合生产,您再用些力气,他就能平安出生了!”
“好。”沈璃雪第一次生孩子,没有经验,听着产婆的指挥,再次深深呼吸着,将所有力气用到腹部……
屋外,一向沉稳的东方洵更加心急如焚,屋内没有痛呼声传来,难道璃雪痛的昏过去了?怎么办?她现在怎么样了?孩子又如何了?
二弟托他照顾璃雪,他们母子千万不能出事……
“哇!”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惊起一群飞鸟,也震惊了东方洵焦急的思绪,他高悬的心瞬间放了下来,转身看向房间,眸中闪烁着几不可见的喜悦,孩子生下来了,璃雪也应该没事,二弟回来后,就能一家一口团聚了。
内室里,产婆笑意盈盈的清洁了婴儿,小心的放进华丽的襁褓中:“恭喜郡王妃,是名小世子。”
秋禾,燕月分站在产婆身后,看着襁褓中那小小的婴儿,喜欢的不得了:“恭喜郡王妃,是名可爱的小世子。”
沈璃雪面色苍白,额前的乌发全部被汗水浸湿,看着那啼哭不止的小婴儿,她全身虚弱,仍会心一笑,声音也是有气无力:“让我抱抱。”珩说这一胎是男孩子,没想到真被他说对了。
产婆抱着婴儿走过来,秋禾、燕月紧跟在后面欢喜的看,沈璃雪看着这一幕,突然变了脸色,淡淡的血腥味,慈祥的产婆,欢喜的丫鬟,一切的一切她曾在梦里梦到过,眼前发生的一切,和梦里非常相似,只差了一个东方湛……
眼角飘过一道湛蓝色的衣袂,东方湛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产婆身后,面色阴沉的可怕,在她还来不及惊呼时,伸手抢过了婴儿。
“你干什么?”产婆不明所以,回头斥责东方湛,他一记手刀落下,产婆眼睛一闭,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秋禾,燕月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反应过来,正欲惊声高呼,东方湛手指轻弹,两道内力挥出,打在两人身上,两人半个字符都没吐出,就闭了眼睛,应声倒地。
“东方湛,把孩子还给我。”沈璃雪刚刚生产完,身体很虚弱,小脸上的汗也还没干,嘴唇、面色都很苍白,疲惫的眸底闪烁着冰冷的寒芒,有气无力的声音却暗带着强势与凌厉,就像一只发怒的小兽。
“这是你和东方珩的孩子。”东方湛仔细审视啼哭不止的婴儿,脸蛋小小的,红红的,还看不出具体像谁,不过,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像极了沈璃雪,而他眉宇间那一抹正气凛然的绝世风华却像极了东方珩。
东方湛气的咬牙切齿,东方珩毁了他的一切,他看到和东方珩有关的东西就觉得厌恶,铁钳般的大手快速掐向婴儿的娇嫩脖颈:“东方珩害本王走投无路,痛苦不堪,本王就杀了他的儿子,让他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不要伤害孩子。”沈璃雪震惊异常,忘记了自己身体虚弱,掀开被子就欲抢回孩子,不料,她脚着地,双腿却绵软无力,支撑不住她的重量,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摔的全身疼痛。
东方湛看着有些狼狈的沈璃雪,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又恢复了刚才的冰冷与阴沉,手放在婴儿脖颈上,却没有掐他,婴儿仿佛感觉到了沈璃雪的疼痛,哭的更加大声了。
沈璃雪用力撑起身体,看向东方湛:“你想让珩伤心痛苦,可以杀了我,放过孩子,他是无辜的!”
“你为了他,居然不顾自己的性命。”东方湛平静的声音暗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他在沈璃雪心里什么都不是,可有人却在她心里扎了根,比她的命都重要。
沈璃雪扬唇,虚弱的笑容却异常迷人:“他是我的孩子,我身为母亲,舍命救他是理所应当的。”
“璃雪。”东方洵微笑着走进房间,看着倒在地上的沈璃雪,以及站在内室中的东方湛,惊的一怔:
沈璃雪生产完,身体很弱,他亲自去厨房吩咐下人为她准备补血补气的渗汤了,前后不过离开了数息的时间,没想到东方湛却利用这点空隙,趁机潜入圣王府,真是聪明绝顶,无孔不入。
“璃雪,你怎么样?”东方洵阔步前行,准备扶沈璃雪到床上休息,天气还不是很冷,枫松院的内室里铺着厚厚的毯子,坐在上面不觉冷,但沈璃雪刚刚生产完,受不得半点风。
“别过来,不然本王就掐死他。”东方湛的手再次放到婴儿脖颈上,东方洵这才发现,婴儿被他抢走了,东方湛身形高大,孩子太小,被他的臂弯遮住,他刚才没看到。
“东方湛,你到底想干什么?”孩子在东方湛手里,沈璃雪也离东方湛很近,东方洵不敢轻举妄动,温和的眸中,闪烁着少有的寒芒:“欺负女子和婴儿,可不是君子所为。”
东方湛冷哼一声:“君子行径也好,小人作为也罢,能逃出生天,就是好办法。”
他的话并不深奥,东方洵自然听明白了:“你要逃离京城?”
“东方珩打散了本王所有的势力,本王一无所有了,借他儿子做为保护伞,逃离京城,不算过份吧。”东方湛逃出了皇宫,东方珩的人会在京城全力搜索他,圣王府是东方珩的家,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跑到他家里来自投罗网,当然,他主要的目的,还是找个可靠的人质,混出京城。
“我来当人质,你放过孩子。”刚刚生产完的女子,身体极度虚弱,沈璃雪试了许多次,都没凝出多少内力,连站起来都吃力,更别提从武功高强的东方湛手里抢孩子了。
孩子是东方珩的,以东方湛对东方珩的痛恨,出了京城,安全后,他会立刻杀了孩子,让东方珩痛不欲生,她身为母亲,怎么能明知危险,还推孩子进火坑。
“璃雪!”东方洵惊呼一声,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东方湛一直没对沈璃雪死心,她主动作人质,刚好如了东方湛的意,可阻止沈璃雪救孩子的话,他又说不出来,即便说了,沈璃雪也不会听。
若是可以,他愿意做人质,换沈璃雪母子平安,可他武功极高,聪明如东方湛,岂会放着柔弱的妇孺不挟持,抓他这个厉害的大男人。
“你现在的身体的确很弱,不过,你最擅长偷袭,万一我抓你做人质,你偷袭本王得手后逃跑,本王岂不是得不偿失,还是婴儿好。”东方湛低头看着小婴儿:“小小软软的,没有半点反抗力,本王一不高手,一只手就能捏死他。”
东方湛抓过沈璃雪很多次,每次都被她暗中偷袭,就算她再三保证不会偷袭,东方湛也不会相信,但沈璃雪不能让刚出世的孩子被他抢走做人质:
“那我抱着孩子,你挟持我们两个做人质,你武功高强,我刚生产完,身体很虚弱,绝不会再偷袭你了。”
“璃雪。”这一瞬间,东方洵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沈璃雪刚刚生产完,急需休息,可她却顾不得自己的身体,执意要守护自己的孩子。
他知道父爱,母爱都是伟大的,却从未想过,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牺牲所有,包括自己的生命。
他一直都在观察东方湛,等他露出半点破绽,他就会抓住机会救下婴儿,可东方湛很聪明,背靠着墙,侧对着他和沈璃雪,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尽收眼底,他想趁其无备的偷袭,却找不到任何机会。
沈璃雪慢慢坐起,抬头看着东方湛,美眸中满是期待,东方湛心中的某根弦被深深的触动,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本王暂且再相信你一次,让圣王府所有侍卫退到二十米外。”后一句话是对东方洵说的。
东方洵看了东方湛一眼,走出房间,东方湛暂时不会对璃雪母子不利,不然,他离开枫松院的时候,他就会对他们痛下杀手了,不过,他必须想办法将他们母子救下,不然,东方珩那里,他不好交待。
沈璃雪拿过椅子上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穿好,又披了件厚厚的浅紫色披风,满眼希冀的朝东方湛伸出了双臂。
孩子出生后一直都在哭,吵的东方湛心烦意乱,沈璃雪伸手来接,他便递了过去,他已经仔细查探过,二十米内的侍卫都撤走了,不必担心有人突然窜进房间偷袭。
婴儿小小,软软的,接到沈璃雪怀里后,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大颗大颗的眼睛都把眼睛迷蒙了,沈璃雪轻轻笑笑,拿过一方丝帕,轻柔的为他擦拭干净。
小家伙的眼睛恢复清明,睁的大大的,看沈璃雪的目光满是好奇,沈璃雪会心一笑,清冷的眸中闪烁着少有的柔情,眉宇间很像珩,再长几天,小模样应该更像他,一家出了两个小腹黑,肯定十分热闹。
母子情深的一幕,看在别人眼中是温馨甜蜜,落在东方湛眼里,却格外讨厌,因为那孩子是东方珩的,眉宇间又十分像他,他不知道沈璃雪是在看孩子,还是在想东方珩。
“时候不早了,咱们走。”东方湛长臂一伸,紧拥了沈璃雪的小腰,带她走出房间。
沈璃雪身体很弱,行走速度极慢,他急着出城,也没时间等她一步步的慢慢走。
东方湛的手臂钳制的很紧,以沈璃雪现在的力气,根本挣不开,再加上她要确保婴儿的安全,便没有反抗,任他带着前行。
东方洵和圣王府侍卫们都站在小院里,见东方湛出来,全都严密戒备,东方湛带着沈璃雪走一步,他们就后退一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他,却不敢上前救人,怕误伤了沈璃雪或小婴儿。
渐渐的,东方湛来到了墙角下,看着远在二十米外的东方洵,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洵世子,告诉东方珩,璃雪和孩子本王带走了,如果他敢派人暗杀本王,最先没命的,会是他们母子……”
披风下的沈璃雪,面色苍白,目光温柔且坚定,她怀中的婴儿不哭了,非常乖巧的睁着眼睛,仿佛在向她说着什么。
非常普通的一幕,却看的东方洵一阵心酸,是他没用,保护不了他们母子:“东方湛,你居然利用妇孺逃命,真够卑鄙无耻。”
东方湛冷冷一笑,不置可否:“洵世子,后会有期。”双足猛然一点,他带着沈璃雪腾至半空中,就要翻墙离开,他怀中的沈璃雪突然高呼:“大哥,接着孩子。”小小的襁褓瞬间脱离了沈璃雪的怀抱,径直飞向东方洵。
东方洵武功高强,一定能接住孩子的,她挣脱不开东主湛,必须留下做人质,可她的孩子有机会逃离,她自然不能让他跟着冒险,吃苦。
果不其然,襁褓扔出后,东方洵就飞至半空,牢牢接住,可等他落地后,东方湛和沈璃雪已经跃出了高墙,消失无踪……
“哇!”婴儿仿佛知道母亲有危险,大哭不止,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眼角不停滑落。
恰在此时,东方珩走进了院落,听到婴儿的哭声,他先是一愣,随即涌上了难言的喜悦,孩子出世了,他要做父亲了,真是辛苦璃雪了,锐利的眸中满是柔情,轻声呼唤:“璃雪,璃雪……”
“二弟!”东方洵转过身,阔步走向满目喜悦的东方珩。
“这是怎么回事?”听着孩子悲伤的哭声,东方珩惊的一怔,孩子不是应该在璃雪身边吗?怎么会被他大哥抱着,难道是:“璃雪出事了?”
他曾听人说过,女子生产,就和阎王隔了一层纱,稍不注意,就会出事,他的璃雪,没有挺过这一关?
在他焦急不安的注视下,东方洵点点头,温和的眸中满是懊悔:“二弟,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璃雪,她被东方湛抓走做人质了。”
东方珩高悬的心微微放了下来,还好还好,璃雪没事,随即,心中又腾起熊熊怒火,东方湛真是聪明到了令人讨厌的地步,为了自己性命,无所不用其极:“他走多久了?”
“刚刚离开。”东方洵语气凝重,若是沈璃雪没有抛婴儿过来,他完全可以追上他们,沈璃雪明知这点,还扔孩子给他,完全是不顾自身性命,一心想着救孩子了:
“这是你们的孩子。”东方洵将婴儿抱到东方珩面前。
“哇。”婴儿哭的撕心裂肺,两只小手在襁褓里又抓又挠,十不安份,看到东方珩后,哭声顿了顿,随即哭的更加凄惨,大颗大颗的泪珠溢出眼睛,看的人心酸。
那双眼睛像极了沈璃雪,东方珩看着婴儿满是泪水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沈璃雪在哭,她在等着他去救,他不能置她于不顾,双足一点,东方珩修长的身形如惊虹一般,在半空中挥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快速掠向远方。
“哇哇哇!”婴儿哭的惊天动地,东方洵饱读诗书,有许多安慰人的办法,可面对这名刚出生,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小婴儿,他却束手无策,只好不停的轻拍着婴儿的后背,柔声安慰:“别哭别哭,伯父带你去找父母。”
话说东方湛挟持沈璃雪出了圣王府后,抢了一匹快马,两人共坐一骑,快速奔向南城门。
东方珩的确在城门设了许多埋伏,但看到马上的沈璃雪后,那些暗卫,侍卫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东方湛得以顺利出了城。
东方湛骑马速度很快,带起阵阵冷风,沈璃雪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东方湛冷漠的询问自身后传来:“为什么抛下婴儿?”
“他才刚出生,我不想让他跟着冒险。”东方湛只挟持了沈璃雪一人,她毫无顾及,直接实话实说,本以为东方湛会发脾气,哪知他却沉默了下来,半晌后方才轻声道:“本王不会杀你们,无论是你还是孩子,一个都不会杀。”
沈璃雪一怔,不明白昔日心狠手辣的东方湛为何变的这么仁慈了?在枫松院里,他还恶狠狠的扬言要杀了孩子让东方珩痛苦。
“璃雪,如果我先遇到你,你会不会喜欢上我?”东方湛的声音断断续续,显然是思考了很久,才决定询问。
沈璃雪怔了怔,不明白他的用意:“湛王爷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了?”逃命的关键时刻,他问这些事情做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了。”沈璃雪不知道,东方湛第一次见她时,她正站在假山旁,映着东方天空的太阳,那么明媚,那么温暖,就像一米金色的阳光,照亮了他阴暗的心。
他假装喜欢沈盈雪,是想打击东方珩,却没料到东方珩对沈盈雪没有半点情意,白白浪费了他的心血。
如果当时,他放弃那可笑的举动,全心全意对沈璃雪好,沈璃雪会不会喜欢上他?
“我脾气不好,爱使小性子,还爱吃醋,我的夫君必须与我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他敢碰其他女子,我就和他和离,你看看,我全身都是缺点,没有任何一点儿值得湛王爷喜欢吧。”沈璃雪不知道东方湛的用意,漫不经心的敷衍他。
东方湛苦涩的笑:“东方珩为你做的一切,本王都能做到。”脾气不好,使小性子,爱吃醋,都是女孩子的小毛病,他不会介意,至于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更简单了,因为除了她,他对别的女人根本没兴趣。
“湛王爷,别开玩笑了,你有心角逐皇位,后宫可不能只有一名皇后。”沈璃雪眼睛眨了眨,拿话堵他。
“若本王登基为帝,青焰握在本王之手,本王只要一名皇后,大臣们谁敢胡乱觐言。”东方湛平静的声音带着皇室之人特有的傲气,让人心生惧意,随即,他又放缓了声音:“当然,如果你不喜欢做皇后,我不做皇帝便是。”
为了她,连最重视的江山都不要了!沈璃雪震惊,东方湛是说真的,还是在撒谎骗她?可如果是骗她,他有何目的?
“璃雪,从今以后,你忘记自己安郡王妃的身份,只做沈璃雪,而我也会抛弃青焰湛王之位,只做东方湛,咱们两人一起,就这样浪迹天崖可好?”
东方湛的能力,无需置疑,即便他现在一无所有,最多五年,他就能建立极大的势力,东方珩正是知道这一点儿,才想一次性将他拿下,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可是现在,他不想做皇帝了,只想和沈璃雪一起,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
东方湛的声音很低沉,很认真,不像在撒谎,沈璃雪听的头疼,她是有孩子,有夫君的人,怎么能再陪东方湛浪迹天涯。
正准备开口拒绝,一道冰冷的声音抢先响起:“璃雪是本王的妻子,不会随湛王爷走遍天下。”
白色衣袂在半空中挥划出优美的弧线,瞬间来到快马前,伸手来拉沈璃雪,若有似无的松香飘散,莫名的让人心安,沈璃雪心中一喜,珩来救她了。
东方湛也知道来者是谁,目光一寒,反手一掌对着东方珩狠狠打了过去。
东方珩已经抓到了沈璃雪的胳膊,岂有松手之理,劲风袭来,他拉着沈璃雪下了快马,急速远离了东方湛,强势的掌风打在地上,只听砰的一声响,坚硬的地面打出一个大洞,刹那间,尘土飞扬,迷乱人眼。
东方珩拉着沈璃雪,稳稳落到了较远的地方,着急的上下打量她:“璃雪,还好吗?”
沈璃雪轻轻笑笑:“放心,我没事……”
她眼角眉梢间那深情的喜悦,深深的刺痛了东方湛的眼睛,手掌一挥,强势的内力对着东方珩再次打去。
恶风袭来,东方珩挥手将沈璃雪推远,自己不闪不避的抬掌迎上:“东方湛,咱们之间的恩怨,是时候清算了。”
东方珩腾至半空,白色袖袍随风轻飘,手指张合之间,明明看不到任何东西,却有一道道凌厉的劲风自袖袍中挥出,以最精准的手法,最快速的招式从四面八方攻向东方湛。
再看东方湛,眼眸冷冽,每一招每一式透着说不出的优雅尊贵,但暗藏的杀机却能够瞬间致命,让人不敢轻视。
两人的对决,没有激烈的兵器交接,没有残酷的血腥杀戮,却凶险异常,艰难异常,只要稍有分神,就会被人抓到弱点,一招落败,就是死路一条。
东方珩,东方湛的武功不相上下,若在平时,他们打上三天三夜也未必分得出胜负。
可是不久前,东方湛的势力全被东方珩巧施妙计除去,明明坐在他马背上的沈璃雪又被东方珩拉走了,他恨死了东方珩,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心情十分浮燥,出招很急,露出了破绽,被东方珩抓到,狠狠打了一掌。
东方湛自高空掉落,不偏不倚,刚好掉在沈璃雪旁边,沈璃雪想远离他,无奈身体弱,动作慢,被他紧紧抓住胳膊,用力向后拖去。
身后潺潺的水声响起,沈璃雪低头一望,竟是一面断崖,东方湛为了甩开京城的跟踪者,专挑了小路来走,没想到这地方竟有断崖,断崖很深,一眼望不到底,若是摔下去,性命难保。
“东方湛,你干什么?”东方珩落在两人二米外,看东方湛的目光,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无奈东方湛钳制着沈璃雪,他不能轻举妄动。
“东方珩,十几年来,咱们两人交手无数次,每次都是你赢,这一次,本王一定要赢你。”东方湛低低的笑着,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东方珩刹那间变了脸色:“东方湛,你我之间的恩怨,与璃雪无关,你放了她。”
“你喜欢她,我也喜欢他,你、我之间的恩怨,怎能与她无关?”东方湛深邃的眸中寒意迸射:“你娶了她,生了儿子,有了念想,你该知足了,接下来,她是我的,既然你不愿意放她陪我到天崖海角,我就带她一起下地狱,我们在阴间,做对逍遥自在的鬼夫妻。”
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东方湛拽着沈璃雪倒向断崖,世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那就一起下地狱吧,到了那边,他会补偿她,会加倍对她好的。
“璃雪!”东方珩满目惊恐,伸手来拉沈璃雪,她丝质的紫色披风衣角在他手边滑过,只抓到了满手的空气,她纤细的身体随东方湛一起倒进了断崖。
东方湛的动作太快了,沈璃雪根本来不及逃离,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刮过,她侧目看向东方湛,恰逢东方湛也正看着她,她的清冷的眼睛里没有恨,没有怨,有的只是超乎常人的平静。
东方湛怔了怔,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他害死她,她却连怨都懒得怨他,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
“呵!”嘲讽的笑声出口,随即飘散在风中,有晶莹的水珠滴到了沈璃雪脸上,冰冰凉凉。
后背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沈璃雪纤细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快速向正上方飘去。
沈璃雪一怔,低头一望,东方湛下落的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他用尽全部内力,推她上断崖?他不要想杀她,让东方珩痛苦么?为何还要放了她,救下她?
“璃雪!”东方珩从上面跃了下来,手上拿着一条极细的丝细,环抱着沈璃雪的小腰,借着丝细之力,升到了断崖上。
稳稳落地后,转身望向断崖,东方湛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成了小黑点,但他苦涩的笑容却在沈璃雪眼前闪现,挥之不去,刚才,是东方湛救了她,他真的喜欢她,可她不能回应这份感情,因为她喜欢的是东方珩。
“璃雪,你没事就好。”东方珩紧紧抱住沈璃雪,锐利的眸中闪烁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她坠崖时,他也跟着跳下去了,东方湛用了千斤坠,两人下落的速度很快,他也准备用千斤坠时,沈璃雪飘上来了。
沈璃雪轻轻笑笑,轻拥住了东方珩,熟悉的松香萦绕鼻端,让人心安,这是她的夫君,她最心爱的人,一生一世,中离不弃。
“哇!”嘹亮的婴儿啼哭声清晰的响在天地间,沈璃雪转头望去,东方洵抱着一只小小的襁褓,快速飞到两人面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这小家伙一直哭个不停。”
哭了一路,嗓子都没哑,依旧嘹亮的让人吃惊。
沈璃雪接过婴儿,轻拍后背,小婴儿立刻停止了哭泣,扑闪着两只漂亮的眼睛看着沈璃雪。
东方洵微微皱眉,跟着他哭的十分悲惨,见到璃雪就不哭了:“他是不是认人。”
“或许是吧。”沈璃雪微笑着拿出丝帕,轻轻擦拭婴儿眼睛上的泪珠,神情专心专注,东方湛坠崖死亡,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腰间一紧,东方珩将她横抱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如一坛美酒,香醇醉人:“璃雪,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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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下字太多,有一千来字放到结局上里了,亲们可以再去看看,不会重复收费的。
大结局了,亲们有票的,扔几张过来吧,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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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腹黑父子欢乐斗
日落西山,红霞满天。
“璃雪,陌陌!”东方珩踏着最后几丝金色余辉阔步走在光洁的青石路上,带起阵阵清风,优雅、磁性的声音透过虚空传进璃雪阁。
“父王。”一名三、四岁的小男孩自璃雪阁跑出,天蓝色的华贵衣衫在半空划出优美的弧线,张着两条小胳膊,欢欢喜喜的扑向东方珩:“父王。”
清脆的童音听的东方珩心底暖暖的,玉雪可爱的小脸更让他舟车劳顿的疲惫一扫而空,俯身抱起软软糯糯的东方陌,佯装严厉的询问:“我不在家,陌陌有没有淘气?”
“怎么会?我最听娘亲的话了!”东方陌一手搂着东方珩的脖颈,一手拍着小胸脯慎重保证,余光望到侍卫们抬进来四只大木箱,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瞬间变的晶晶亮亮,漆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父王这次离府,买了四箱礼物回来,比他预想的多多了……
“陌陌心心念念了你半个多月,刚才还说要去大门口迎你,没想到你提前回府了。”沈璃雪走出璃雪阁,看着面容酷似,亲亲切切的父子两人,温柔浅笑。
“是吗?”东方珩看向东方陌,见他嗯嗯的点着头,好奇的目光却紧紧粘在大木箱上,扯都扯不开,小家伙想念他是假,想礼物是真:“这四箱礼物是我特意买回来的,两箱给璃雪,两箱给陌陌。”
“真的?”东方陌的眼睛闪闪发光,以往东方珩出门,带回的礼物一大半是沈璃雪的,小半是他的,他以为这次也和从前一样,四箱礼物三箱给沈璃雪,一箱属于他,没想到东方珩居然破天荒的给他和沈璃雪各带了两箱礼物。
一箱礼物也好,两箱礼物也罢,他不是特别在意,他想知道的是,哪两箱礼物是给他的?
“左边两箱是陌陌的礼物,右边两箱是璃雪的。”东方陌迫不及待的想看礼物,东方珩便命侍卫们放下木箱,在他急切、期待的目光中打开小锁,缓缓掀起木盖,触目所及的是一只只小册子,整整齐齐的摆在木箱里,数量十分可观,一眼望去,煞是好看。
这些无聊的册子应该是垫铺,册子下面的东西才是父王送他的礼物,保护的这么周密,那礼物肯定很特殊。
东方陌笑嘻嘻的想着,小小的身体趴在木箱上,小胳膊用力扒过一只又一只小册子,寻找护在下面的神秘礼物,不知不觉着,他扒到了最下端,小手触到了箱子底,小身体都快栽进木箱里了,仍然没有找到册子以外的东西,终于确认箱子里除了小册子再无其他。
他挣出木箱,望着那成堆的册子,期待、喜悦的目光瞬间变的迷迷茫茫:“父王,这些是什么?”
“字贴。”东方珩如玉的手指拿过一本册子,打开封皮,递到东方陌面前,白色的纸张上端端正正的写着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字体:“这是行楷,这是隶书,这是狂草……”
一本本册子在东方陌眼前晃过,各式各样的字体看的他眼晕,眼瞅着侍卫们打开了另一只箱子,里面摆放的整箱字贴,就像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将他得到两箱礼物的兴奋浇的干干净净,神情恹恹的,疑惑不解的抓抓头发:“父王送我这么多字贴做什么?”
东方陌是小孩子,唯一的爱好就是吃美味食物,东方珩每次外出归来时,都会给他带当地特产的美味吃食,本以为这次也会有多多的美食,他可以大快朵颐,哪曾想竟是两箱纸做的字贴,不能吃也不能喝。
“当然是练字了。”东方珩优雅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如春风吹过。
“练字?”东方陌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两大木箱的字贴啊,叠放在一起赶得上十多个他高了,别说他根本不认识多少字,就算都认识,短时间内也临摹不完这么多字贴,哪还有时间和娘亲一起放风筝,骑马,划船?
“陌陌三岁了,不能只想着玩,应该学着识字,写字,这些字贴能够协助你练得一手好字……”东方珩拿着字贴,悉心教导着,淳淳善诱,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父王,三岁练字,太早了点哇。”东方陌眨巴着两只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东方珩,呜呜,他不想练字啊,他要吃江南特有的香菇包,棒棒鸡,脆梨苹果,翡翠寿桃……
东方陌幽怨的目光看的人心生爱怜,不忍回绝他的要求,东方珩却不为所动:“三岁已经不小了,父王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拿兵器去战场上磨砺了。”
小家伙出生后特别爱粘沈璃雪,一会儿看不到人,就急的哇哇大哭,三年来,只要他醒着,就粘在沈璃雪身边,睡着后也紧扯着她的衣服,东方珩几乎找不到和自己妻子单独相处的机会。
好不容易盼到小家伙过了三岁生辰,可以读书习字了,他自然是多多搜罗字贴,让小家伙忙忙碌碌的识字、写字,再也没空来粘沈璃雪,他才能和自己妻子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父王。”东方陌的声音软软的,极是动听,漆黑的眼睛转啊转,幽幽怨怨,仿佛在向东方珩求情,呜呜,他要是天天坐着写字,哪还有空躺在娘亲怀里撒娇,更不能第一时间吃到娘亲做的美味糕点了……
小家伙粘了沈璃雪三年,东方珩一千多天没和她单独相处了,如今苦尽甘来,有正当的理由让小家伙离沈璃雪远点儿,他绝不会心软,薄唇轻启,正准备再教育几句,沈璃雪不忍心,抢先开了口:“时候不早了,先用膳吧,陌陌识字之事膳后再说。”
东方珩让陌陌识字、写字都是为他好,但他才三岁,还是个贪玩的小孩子,早几个月或晚几个月识字没太大的区别,既然他现在不想写字,沈璃雪不愿强硬的逼迫他。
“璃雪,你不看看自己的礼物?”沈璃雪心疼东方陌,怕他难过,转移了话题,东方珩没有强势的拨正,而是顺着她的意思,谈起了另外的事情。
小家伙识字,习字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今天谈不妥,明天再谈,明天谈不妥,后天继续说,他有的是时间安置小家伙,不急于一时。
反倒是跟在身后的侍卫们,正准备打开另外两只箱子,听到沈璃雪的话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询问的目光看向东方珩。
沈璃雪嗔了东方珩一眼:“你每次送的礼物不是名贵成衣、珍贵布料、就是价值不菲的首饰或世间难寻的孤本书,这次应该也差不多,咱们先用膳,膳后再看礼物不迟。”
京城距离江南上千里,快马加鞭也要二十天方能走个来回,东方珩却只用了十八天,不但走了来回,还办完了事情,买回了这么多礼物,可见他在路上是快马加鞭再加鞭,疲惫的神色,略显憔悴的眼神都昭示着他的舟车劳顿,吃住只怕也不怎么如意。
如今,他回到了家里,需要吃顿可口饭菜,犒劳犒劳疲惫的身体,再好好休息一晚,养养精神,礼物就在府里,随时都能看,不急。
“也好,你们先把箱子抬到偏房……”偏房就在主室隔壁,沈璃雪随时都能看礼物。
“咱们去用膳。”东方珩吩咐完事情,和沈璃雪一左一右的牵着东方陌的小手走向膳厅,昔日蹦蹦跳跳,欢乐无比的小家伙却有些沮丧,想到那两大箱多的能把他埋掉的字贴,他真真是欲哭无泪,漆黑、明亮的目光闪啊闪的,期期艾艾。
晚膳是沈璃雪亲自做的,都是东方珩和东方陌最喜欢吃的菜,东方珩吃的津津有味,东方陌却没什么味口,扒拉了几口饭菜,无精打采的回房休息了。
膳后,沈璃雪回到卧房,沐浴完毕,换上丝质睡袍,坐在梳妆镜前细细梳理自己的三千青丝,夜明珠光呈现淡淡的黄色,为华贵、舒适的卧房增添了几分温馨。
东方珩擦着头发走出屏风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美人梳妆图,几不可见的浅黄光芒萦绕着沈璃雪,朦朦胧胧说不出的美感,玲珑有致的身形纤纤柔柔,无声诱惑着他悄步走上前,紧紧抱住,埋首在她馨香的颈项处,轻嗅着她身上独有的清新香气,暧昧的低喃:“璃雪。”
若有似无的松香夹杂着淡淡的热水余温将沈璃雪紧紧包围,某人的头深埋在她肩膀上,使得她不能再继续梳理头发,眨眨眼睛,放下了手中的木梳,看向东方珩:“珩,你这次江南之行,可还顺利?”
“我离京前已命人八百里加急,将事情告知江南有关官员,到达江南时,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所需事物,事情一路办下来,很畅通,基本没遇到什么障碍。”东方珩急着赶回王府陪妻儿,提前做好了安排,事情能办多快就办多快。
“你回京后,进宫见皇上了吗?”沈璃雪口中的皇帝不是原来的皇帝了,而是新皇东方泓。
东方湛造反失败后坠落悬崖,五皇子也被东方湛所杀,皇室诸多皇子失去一半,皇帝感慨万端,看破红尘,将皇位传于太子东方泓,自己在相国寺出家为僧,安度晚年。
东方泓登基后,对东方珩极是信任,亲自主持东方珩就任战王之位,与他商议机密的国家大事,还将诸多重要事情交给他去做,再加上战王府的重担也落在了他身上,于是,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外出一次。
“江南大局已定,飞鸽传书也早就送进了皇宫,我进宫面圣不过是个形势,明天早朝再觐见也一样。”
怀中的娇躯柔若无骨,抱在怀里极是舒服,淡淡的清新香气萦绕,暖暖的气息喷洒在东方珩英俊的侧脸上,痒痒的,让人心猿意马,他的呼吸突然变的粗重起来,横抱起沈璃雪,阔步走向雕花大床。
小心的将沈璃雪放在柔软的锦被上,东方珩修长的身躯随即覆了上去,性感的薄唇紧紧噙住那两瓣让他欲罢不能的樱唇,用力的吮吻,激烈的如同暴风骤雨。
呼吸全被掠夺,沈璃雪险些喘不过气,双颊绯红,美眸中盈了一层水雾,纤细的双臂紧抱着东方珩的脖颈,承受他的热情与爱意,清灵的声音也变的暗哑,暧昧,断断续续:“珩……你在外劳累这么多天……不准备好好休息一晚……”
东方珩以前外出归来后的第一晚,都会和她恩爱缠绵,可那时他外出时间较短,少则三五天,多则八九天,如今,他外出十八天,还是快马加鞭急赶回京,累的不轻,最需要休养身体。
“我不累。”小别胜新婚,东方珩日思夜想了十八天的娇妻在怀,自然要好好宠爱宠爱,至于休息什么的,他短时间内不会离京,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在今晚。
“璃雪!”东方珩放开那瓣略略红肿的樱唇,暧昧的低喃着,轻柔的轻吻着沈璃雪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肌肤的馨香透过呼吸沁入心脾,他修长的身躯瞬间滚烫,如玉的手指扯开了沈璃雪腰间的丝带。
若有似无的松香飘散,喷薄的鼻息在沈璃雪脖颈中游走,酥酥麻麻的触感在白嫩的肌肤上肆虐,她侧目看着东方珩,生龙活虎般对她恋恋不舍,没有半分急行赶路的劳累与疲惫,她无奈的眨眨眼睛,紧紧抱着东方珩,回应着他的浓浓爱意。
内室的温度瞬间高涨,雪青色的帐幔徐徐落下,热情洋溢中的东方珩,沈璃雪没有注意到,大床里侧的一小片锦被稍稍凸了起来,一块不明物自下方拱啊拱的,慢慢向床头移动,渐渐的,不明物来到了锦被边缘,一只小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娘。”稚嫩的童音软软的,轻轻的,还带着初醒的迷糊与懵懂,却如一记响钟,蓦然惊醒了身陷爱河的沈璃雪,迷离的水眸瞬间清明,伸手推开了身上的东方珩,快速拢好四下散开的睡袍,遮住满是吻痕的身躯,美丽的小脸浮上一抹嫣红:
肯定是他们动作太激烈,才会将陌陌惊醒,幸好小陌陌睡觉一向香甜,这会儿还在揉眼睛,肯定没看到他们两人的亲密,轻轻揉揉小家伙的小脑袋,微笑道:“陌陌睡醒了。”
“嗯。”小陌陌揉完了眼睛,看清了面前人,顺势依偎进沈璃雪怀里,小小的胳膊紧紧抱住了她的脖颈,奶声奶气道:“娘,什么时候了?”
沈璃雪望望漆黑的窗外:“戌时(晚上19点到21点)了。”
“东方陌,你怎么不回自己房间睡觉?”进行了一半的好事被打断,东方珩积蓄了满腔怒火,面色阴沉着,三两下拢好白色睡袍,不悦的看着东方陌。
晚膳时小家伙说回房睡觉,回的居然不是他自己房间,而是他们所在的璃雪阁,雕花床很大,东方陌又太小只了,他趴在锦被里,又靠近墙边,只有很小的一点儿凸起,一眼望去,就像是锦被没铺好,谁都没料到是小家伙在里面。
“我有自己房间吗?”东方陌漆黑的眼珠眨啊眨,疑惑不解的模样萌翻了天:“陌陌一直都是和娘亲一起睡的啊。”
“陌陌居的牌匾我都让人挂上了,别告诉我你一次都没住过。”东方陌过三岁生辰那天,东方珩就以男子汉要早些独立为由,让人给东方陌收拾出了陌陌居,准备将他踢出璃雪阁。
不料,就在他赶人的时候,皇帝急召他进了宫,回府后就紧锣密鼓的收拾行理去了江南,虽然他临走前再三叮嘱,让小家伙学会独立,可小陌陌显然没有顺从他的安排,而是继续留在璃雪阁住了十八天。
“陌陌居离这里太远了,空荡荡的又黑又冷,陌陌不想住在那里。”东方陌清脆的童音吐字清晰,字字句句就像钢豆,一个又一个,重重砸进东方珩心里,他英挺的剑眉微微皱了起来:
“陌陌是男子汉,未来小战王,怎么能怕黑?早早学会独立,才不愧为战王小世子。”
“父王,陌陌居真的好黑、好大,好空荡。”小陌陌低低的说着,小嘴巴嘟起,眼泪汪汪,十分不愿意住进陌陌居。
“珩,陌陌才三岁,怕黑也是人之常情,过两年再让他搬吧。”沈璃雪安慰般摸摸东方陌的小脑袋,两世为人,小陌陌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极是宠爱,不想他伤心难过。
“陌陌也是我的孩子,我又何偿想逼迫他,如果他生在普通家庭,我一定会顺着他的意,他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可偏偏他是战王小世子,未来的战王,不能像普通孩子那样培养。”
“咱们是他的父母,就算再厉害,也不能护他一辈子,他想要担下战王府的重任,就必须能力超群,能够轻松应付那些居心叵测的八方来客,这份非凡的能力,不是与生俱来的,必须从小开始培养。”
东方珩说的言词凿凿,义正词严,英俊的面容也是少有的严肃,心中却在暗自腹诽,身为青焰战王,他最了解自己的儿子,小陌陌是战王世子,身居高位,虽然只有三岁,智力、见识都远非普通孩童可比,更随了他的性子,胆子大的不得了,怎么可能怕黑,舍不得沈璃雪,想尽千方百计的找理由留在璃雪阁是真。
他这个二十多岁的父亲,还看不穿自己三岁儿子的小主意,开玩笑。
沈璃雪默然不语,东方珩说的极有道理,她宠爱东方陌,能够护他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想让战王府屹立不倒,让战神之荣继续传承,必须靠东方陌自己,东方珩对他严厉,是为了他好,她这做母亲的若是一再维护,不是疼爱儿子,而是在害儿子。
“父王教训的是,陌陌这就回陌陌居。”东方陌漆黑的眼瞳中隐隐闪烁着点点泪光,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床边,摇摇晃晃的小身体看的人心底发酸。
沈璃雪美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三岁正是小孩子撒娇、爱玩的年龄,他们让他独自一人住陌陌居,实属无奈……
见沈璃雪虽心疼东方陌,却没有阻止他离开,东方珩暗松了口气,一颗心放了下来,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上翘,小家伙深谙腹黑之道,但没有沈璃雪的配合,他空有本事,却使不出来……
“阿嚏,阿嚏……”眼看着东方陌走到床边,就要下去了,突然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小身体颤抖着缩了缩,好像被冻到了。
沈璃雪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幕中,树枝左右摇摆,好似有寒意重重凝聚:“外面正在刮风,如果陌陌感染风寒就得不偿失了,今晚就住这里,明天再搬去陌陌居。”陌陌的能力需要循序渐进的慢慢培养,不差这一晚。
“好,一切听娘的。”东方陌黑曜石般的眼睛闪闪亮亮,刚才的悲伤与委屈一扫而空,三两步蹦回了大床中央,笑嘻嘻的偎进了沈璃雪怀里。
东方珩抬眸看时,东方陌已经坐到了他和沈璃雪中间,隔开了他们两人,小身体紧粘着沈璃雪,小小的胳膊还紧抱着她的脖颈撒娇:“娘,我想听故事。”末了,似乎还投给他一个炫耀的得意眼神。
东方珩深邃的目光闪烁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刚刚入秋的天气屋外刮风也不冷,内室更是温暖如春,东方珩穿着一件单薄睡衣刚刚好,东方陌穿了一件单衣,一件夹袄,不热就不错了,哪里会冻到,那两个喷嚏,一定是他故意打给沈璃雪看的,想激发她的爱子之心,留他在璃雪阁。
三岁的小家伙,居然腹黑至此,真是小看他了。
璃雪心疼儿子,允许小家伙留在璃雪阁,如果他态度强硬,一味坚持,固然能赶走东方陌,却少不得会和璃雪闹矛盾,夫妻之礼一事,断然行不通了。
他在外奔波十八天,一朝回府,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妻子恩爱,就算小家伙留在璃雪阁,他也有办法避开小家伙的耳目:“陌陌,夜深了,需要休息,明天再听娘亲讲故事好不好?”
小孩子的精神不及大人,哄他睡着了,他和璃雪就可以继续刚才未完的事情。
“我刚才睡过觉了,现在一点儿都不困。”东方陌眨眨漆黑的眼睛,示意东方珩,他精神的很,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东方珩面色微沉,小孩子白天睡的多,晚上就不困,从晚膳到现在,小家伙睡了一个时辰,神采奕奕的,一个时辰内恐怕很难睡着,璃雪的故事讲的很有趣,若是让他听了故事,两个时辰内都休想睡着了。
“陌陌,父王在外劳碌半个多月,急需休息,如果娘亲讲故事,父王睡不好,明天上朝迟到,皇上会怪罪的,咱们睡觉好不好?”东方珩耐下心思,难得的好脾气,小孩子精神差,只要给他营造一个休息的好环境,他很快就能睡着,现在天色尚早,等小家伙睡着了,他和璃雪可以再继续夫妻之礼。
“这样啊……那陌陌不听故事了,睡觉。”小家伙抱着沈璃雪的脖颈躺了下来,小小的身体全部偎进了她怀里,漆黑的大眼睛看着帐幔顶,不停的转啊转,神采奕奕,不见半分困倦。
东方珩深邃的眸中燃烧起两团熊熊怒火,火焰交织在一起,形成几个闪亮大字:东方陌!
口口声声说睡觉,却大睁着眼睛,在沈璃雪看来,小家伙是为了迁就他上朝,才强迫自己入睡,璃雪对小家伙的懂事非常欣赏,会更加疼爱他,向着他。
璃雪对小家伙好了,东方珩就间接处于了劣势,想不到他身为青焰战王,身经百战,退敌无数,二十多岁的大人,居然被自己三岁的儿子摆了一道,可恶,可恶。
“陌陌是不是睡不着?”沈璃雪轻轻捏捏东方陌胖乎乎的小脸,看着他闪亮的眼睛,暗暗叹息,他很安静,呼吸也平稳,但刚刚睡醒的人儿,短时间内哪还能睡得着。
“不是,不是,陌陌很快就睡着了。”东方陌闭了眼睛,小脑袋埋进沈璃雪怀里,微微眯开的眼睛,轻轻颤抖的睫毛无不昭示,他没有半分睡意。
沈璃雪摸摸东方陌的小脑袋,柔声道:“陌陌,娘亲给你讲故事吧。”没有睡意,强行入睡,很辛苦,她不想陌陌辛苦。
“不行啊,会吵到父王的。”东方陌的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漆黑的眼瞳满是凝重。
东方珩面色阴沉,小家伙,倒是会做人,怕吵到他?装腔作势。
“咱们靠里睡睡,娘亲再小声点儿,不会吵到父王的。”沈璃雪给东方珩一个自便的眼神,抱着东方陌靠到了大床的最里端,与东方珩拉开了较长的距离,拉过锦被盖在两人身上,压低了声音讲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沈璃雪语气轻柔,故事讲的绘声绘色,让人如临其境,东方陌依在她怀里,支着小胳膊,听的津津有味。
东方珩盖着被子躺在大床边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小陌陌躺在他和沈璃雪之间,他右侧卧时,触目皆是帐幔,左侧卧看到的则是东方陌的小脊背,沈璃雪玲珑有致的身体也好,美丽的容颜也罢,都被他挡了个七七八八,东方珩看不真切。
沈璃雪清灵的声音轻轻响着,锦被也若有似无的散着她身上特有的体香,东方珩修长的身躯微微发烫,看着近在咫尺,却不能亲近的妻子,心绪莫名的烦燥,伸手拉了拉锦被,不料,察觉到锦被后滑的小陌陌回过了头,正对上东方珩深邃、愠怒的目光,惊讶道:“父王,你还没睡啊。”
回头,对沈璃雪说道:“娘亲,陌陌不听故事了,父王明天还要上朝。”
“陌陌真懂事。”沈璃雪微笑着捏捏小陌陌胖胖的小脸。
东方珩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生了几分警惕,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小陌陌每次向着他说话时,他都会出事。
果不其然,沈璃雪夸完东方陌,看向他时,微笑道:“珩,陌陌睡不着,我的故事还不知会讲到什么时候,你明天要上朝,不能和我们耗时间,不如,你去睡窗前的软塌,大床帐幔很厚,放下来能隔音,我再小声些,保证不吵到你……”
东方珩英俊的容颜瞬间黑的能滴出墨汁来,他是青焰战王,身系国家大事,一般情况下来说,应该顺着他的意思,停止讲故事,尽快入睡,璃雪倒好,顺了小陌陌的意,继续讲故事,还要将他赶到软塌上休息。
似乎自从东方陌出生后,璃雪的眼里,心里都只看得到那个小家伙了,他这夫君被挤的远远的,只要有小家伙在的地方,璃雪的眼里都看不到他,腹黑的小家伙,生来就是他的克星……
无形的怨气自胸中腾起,瞬间升到了喉咙,东方珩忍不住轻咳几声。
“父王咳嗽,是生病了吗?”东方陌眨巴着漆黑的大眼睛,目光关切。
生病?
东方珩一怔,愠怒的眼眸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光亮,病人需要照顾,更能轻易触动人内心深处的柔软之弦,小陌陌健健康康的,不需要太周全的照顾,如果他生病了,璃雪的目光就会落到他身上。
“江南路途遥远,我急着赶回京城,没怎么注意天气,可能是着凉了。”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东方珩又象征性的咳嗽了几声。
本以为会得到沈璃雪焦急的询问,无微不至的关怀,哪曾想,沈璃雪伸手将小陌陌拉到了身后,郑重的看着他:“珩,陌陌年龄还小,没什么抵抗力,你感染了风寒,就到外室去睡吧,不然,传给陌陌,他会难受十多天的,梳妆台下的柜子里有药,你记得吃两颗……”
东方珩:“……”
小家伙打喷嚏,璃雪又是留宿,又是讲故事,照顾的顺心顺意,无微不至,他感染了风寒,璃雪不但不关心、照顾他,还为了小家伙赶他去外室居住,同样都是她最亲的人,出了差不多的事情,为何差别这么大?
没有小家伙的时候,他在璃雪心里排第一,璃雪事事以他为先,有了小家伙,他在璃雪心里都快没位置了,是小家伙抢了璃雪的人,还抢了她的目光,关心和照顾。
长臂一伸,东方珩巧妙的越过沈璃雪,揪着小陌陌的后颈衣领,提着他下了床,大步向前走去。
“父王,父王,你做什么?”小陌陌半吊在空中,小胳膊四下挥舞,两条小腿也胡乱的踢蹬,却挣不开东方珩如玉手指的钳制,漆黑的眼珠转啊转,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珩,你干嘛?”瞬间的怔忡后,沈璃雪回过神,看着提菜般被东方珩紧抓在手里的东方陌,清亮的美眸燃了两团怒火,陌陌是孩子,不是菜或玩具,怎么能那样提着,随手掀开被子,就欲下床抢人。
“带他去沐浴。”东方珩阔步前行,头也不回的回答着。
“父王,陌陌已经洗过澡了。”东方陌嘻嘻一笑,黑曜石般的大眼睛轻轻闪动。
沈璃雪爱干净,每晚睡前都要沐浴,东方陌也跟着养成了睡前沐浴的习惯。
“那就再洗一次。”东方珩冷冷说着,阔步走进了屏风后。
屏风后是沐浴的水池,池中热水是新换的,袅袅上浮的热气熏的人全身暖洋洋的,东方陌却觉得全身发冷,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东方珩阴沉的脸色,小心心咯噔一下,糟糕,父王生气了,他惨了……
“珩,陌陌还是个三岁孩子,不懂事,你不要和他计较。”沈璃雪急步走进屏风后,看到完好无损的东方陌,微微松了口气,一颗心仍然高悬着,珩生气了,不会轻易饶过陌陌。
东方珩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他抓陌陌,不是真的要教训他,而是引璃雪进来,此时眸子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挑眉道:“我今晚很生气,不惩罚个人,恶气难消。”
他语气里含着的意思沈璃雪当然听的明白,望见他眼眸里还残留的暗色,心脏也砰砰的一跳,略微羞赧地望了一眼小小的儿子,咬着唇道:“那你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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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大小腹黑分胜负
东方珩嘴角微微扬起,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在外奔波十八天,快马加鞭赶回府,他最想做的事情是向璃雪倾诉相思之苦。
小陌陌是他和璃雪的孩子,虽说腹黑又调皮,时时和他作对,但那小家伙在他心里排第二,他还没和排第一的璃雪恩爱缠绵,哪有心思教训排第二的小陌陌。
璃雪身为人母,在她心里,小陌陌排第一,他这个夫君第二,神采奕奕的小家伙横在璃雪面前,璃雪就会事事顺着小家伙,没空和他缠绵。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小家伙仍然霸着璃雪不放,他只好假借教训小陌陌,引璃雪来屏风后,借着她代子受罚的名义,赶走小陌陌,他们夫妻两人才能单独相处……
“呜呜……父王,惹你不高兴的是我,你打我,骂我,我都没有怨言,千万不要罚娘亲啊,娘亲是女孩子,禁不住打骂的。”东方陌扯着东方珩的衣袖,可怜兮兮的‘哀求’,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闪啊闪的,眼泪汪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东方珩嘴角上扬的弧度渐深,打骂璃雪?他可舍不得,小家伙的言词,哭泣真真切切,不尖锐,却很能打动人心,他这个了解儿子性子的父亲无动于衷,身为母亲且不知儿子腹黑如墨的璃雪,肯定会心软。
抬眸看沈璃雪,眼中果然有欣慰,有关切,也有心疼,接下来应该是从他手中抢走小家伙,抱在怀里安慰,再然后,她会教训他,言谈举止都向着小家伙,事情就不受他控制了,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东方珩如玉手掌一挥,东方陌小小的身体脱手而出,巧妙的越过沈璃雪伸来的手臂,‘飞’到了内室里,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陌陌。”沈璃雪惊呼一声,急步向外奔。
东方珩弹指,折合的梨花木仕女屏风刷的一声自动张开,就像一扇四折门,挡住了沈璃雪的去路,更完全隔离了内室与浴房。
“放心,我扔人的时候掌握了力道,小家伙没事的。”东方珩走上前,长臂轻拥着沈璃雪不盈一握的小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轻轻吐气。
“你还好意思说。”沈璃雪回头瞪着东方珩:“陌陌还是个三岁孩子,犯了错训他几句即可,干嘛对他这么凶?”
“陌陌是战王世子,将来的战王,必须小心,仔细的培养,我对他严厉,是希望他将来能够优秀,出众。”
东方珩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出,沈璃雪满腔怒气都被压了下去,严师出高徒,陌陌性子调皮,想让他将来有所作为,必须对他严厉,确实不能听之任之,由着他的性子来……
胸前一凉,沈璃雪蓦然回神,却见自己睡袍的丝带被扯开,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肤,东方珩紧箍着她的小腰,喷薄的气息在她脖颈间游走,酥酥麻麻的触感渐渐肆虐。
“珩,你干什么?”沈璃雪推搡东方珩。
东方珩不但没松手,双臂还越勒越紧,在她耳边暧昧的低喃:“璃雪,我们十八天没在一起了。”
沈璃雪小脸微红,两人分离十八天,东方珩想她,她也想东方珩,可是:“陌陌还在内室……”
“有屏风隔着,咱们小声点儿,他听不到。”沈璃雪不反对和东方珩恩爱,他再无顾及,温柔的轻吻着她精致的锁骨,馨香的肌肤。
淡淡的松香覆下,将沈璃雪重重包围,滚烫的吻在肌肤上漫延,她意识有些迷蒙,更加担心小小的儿子:“珩,陌陌独自一人,会不会……”害怕两字尚未说出,内室响起东方陌悲伤的呼唤:“娘……娘……”
“陌陌。”沈璃雪心急如焚,想回内室看东方陌。
东方珩却抱着她不放,抬头看向被拍的啪啪响的梨花木屏风,墨色的眼瞳如一汪深潭,暗潜着狂风暴雨:“东方陌,内室的夜明珠那么亮,别说你还怕黑。”
“呜呜……父王,陌陌不怕黑,陌陌知错了,你别惩罚娘亲好不好?”屏风外,东方陌揉揉摔的发疼的pp,苦苦哀求,黑曜石般的眼瞳却异常镇定,小小的手在屏风上东抓抓,西握握,寻找拉开屏风的机关。
父王居然将他扔了出来,自己留在屏风后惩罚娘亲,是真的生气了,他一定要找到机关,打开屏风,救出娘亲。
他的哭泣,请求,都只是缓兵之计,为他争取更多的救人时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王身为青焰战王,说出的话,岂有收回之理,你娘亲本王罚定了……”东方珩气定神闲,低头轻吻沈璃雪的眉眼。
听闻东方陌不是怕黑,而是担心她的安危,沈璃雪松了口气,心里甜甜的,儿子虽小,已经懂得为她着想了……
“啊!”肩膀传来一阵疼痛,沈璃雪瞬间回神,这才发现自己被东方珩紧箍在怀里,身上的睡袍半敞着,露出大片春光,雪白的肩膀上浮现两排清晰的牙印:“东方珩,你干什么?”
“惩罚你!”璃雪心里只有小陌陌,东方珩身为夫君,都快被她彻底忽视了,他绝对要狠狠‘惩罚’她。
屏风外的东方陌看不到事情发展,只能听到两人的对话,沈璃雪的惊呼,怒问,东方珩冷酷的回答让他的小心心咯噔一下,糟糕,父王真的要惩罚娘亲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心急如焚的他抓着屏风棱,用力的拉,可他人小,手小,力气也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拉动屏风分毫。
“扑通。”物体落水,水花四溅,沈璃雪的惊呼声再次响起:“珩!”
“本王要开始惩罚了。”东方珩的声音磁性,暗哑,刻意压低,是情侣间的暧昧情话,听到东方陌耳中,却是在警告沈璃雪,他拉不开屏风,急的大喊:“父王,犯错的是陌陌,不关娘的事……”
父王居然将娘亲按到水里惩罚,娘亲肯定很难受,呜呜……
“你娘是自愿代你受罚,如果你听话些,快点去睡觉,我可以考虑罚的轻些。”东方珩说的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父王,说话要算话,我这就去睡觉,你不要罚的太重。”东方陌眼泪汪汪的嘟起嘴巴,呜呜,他想救娘亲,不想娘亲被惩罚,可是,他力气太小了,拉不开屏风,救不了人,为了娘亲少受些惩罚,只得向他那无良的父王妥协。
屏风后静悄悄的,没再传出任何声音,东方陌以为东方珩默认了他的条件,挪动着小脚步,眼泪汪汪,慢慢腾腾,一步三回头的向大床走去,呜呜,娘亲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能有事啊。
屏风后面那方热气腾腾的浴池里,漂着一层薄薄的红色花瓣,东方珩站在中央,深吻着沈璃雪微肿的樱唇,热情激烈,沈璃雪几次想要开口,都被他悉数吞入腹中。
不知过了多久,沈璃雪双脸颊绯红,快要喘不过气了,他方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她寸许,热烈的吻落到了她雪白的胸口,双臂紧箍着她美丽的身体,让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彼此之间再无半点缝隙。
“珩……”沈璃雪全身软弱无力,水眸盈盈,目光迷离。
“别担心,陌陌已经上床睡觉了。”东方珩轻咬着她粉红色的耳垂,暧昧的低喃,他是习武之人,耳力敏锐,东方陌从屏风走到大床上的脚步声轻的几不可闻,他却听的清清楚楚。
“不止是陌陌……这姿势……好奇怪……”沈璃雪成亲四年,除了怀孕那几个月,她经常和东方珩恩爱缠绵,姿势嘛,也经常变,但像这么奇怪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也是那本春宫图上画的,以前环境不对,一直没用过。”东方珩说的轻描淡写,看着惊讶的沈璃雪,深邃的眸中暗带着几分笑意:“现在环境具备了,咱们一起试试。”
两人新婚时,沈璃雪帮楚悠然教训李凡,无意间带回了一本春宫图,虽说那春宫图第二天就被烧的干干净净,可东方珩已将上面的姿势全都记了下来,闲暇之余就拉着沈璃雪一起实践……
身体一阵酥麻,是东方珩和她融为了一体,一**强烈爱意弥漫在两人之间,沈璃雪银牙暗咬:
原以为四年过去,那本春宫图上的姿势全部试完了,东方珩拿不出新的理由调侃她,哪曾想,他还留了后手,弄了个讲究环境的姿势出来,下次肯定还会有新花样,这辈子,她真的是栽在他手里了。
东方陌担心沈璃雪,躺到大床上却毫无睡意,漆黑的眼睛紧盯着屏风,心中不停祈祷,娘亲一定要平安,娘亲一定要平安。
不知过了多久,他盯的眼睛发酸,头脑迷糊,稳固的屏风悄然向一边折合,白色衣袂飘飞,是东方珩抱着沈璃雪走了出来。
看着那道熟悉的纤细身影,东方陌迷蒙的神智瞬间清醒,掀开被子下了床,蹬蹬蹬的跑上前:“娘。”
喜悦的呼唤在看到昏睡的沈璃雪时戛然而止,短暂的怔忡后,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父王,你居然将娘亲打的昏迷不醒了,呜呜呜……”
东方珩:“……”
璃雪是累的睡着了,哪是什么被打的昏迷不醒,小家伙,不懂事乱嚷嚷,不过,这倒是一个教育他的好机会。
小心的将沈璃雪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东方珩看向东方陌:“做错了事,就要受罚,这次是你娘亲替你领了罚,若是再有下一次,受罚的就是你自己。”将错就错吓唬吓唬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霸着璃雪不放。
东方陌眼泪汪汪的站在床边,不服气的撅起小嘴巴,他的娘亲他亲近亲近有什么不对,小气又无良的父王。
沈璃雪迷迷糊糊的听到东方珩和东方陌似乎在争吵,想要制止,可她全身软软的,用不上丝毫力气,眼睛也沉重的像灌了铅,怎么都睁不开,耳边突然静了下来,她紧绷的心弦稍稍一松,再次沉沉睡去。
东方陌见沈璃雪脸颊绯红,眉头微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热热的温度自掌心传来,他瞬间面色大变:“父王,娘亲的额头好烫,快请府医吧……”
东方珩饱满的额头上隐约浮现三条黑线,他和璃雪是在热水池里恩爱缠绵的,泡的时间长了,皮肤温度升高而已,很快就会降下来,哪是什么感染风寒的额头发烫,小家伙就知道乱叫嚷……
“父王,救救娘亲。”沈璃雪‘病的重’,东方陌顾不得两人间的矛盾了,扯着东方珩的衣袖,眼泪汪汪的请求。
东方珩没有点破真相,准备将计就计赶走东方陌:“放心,璃雪不会有事的,你先回陌陌居,明天一早会有先生去教你识字……”
“我不要先生教识字。”东方陌的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清脆的童音甚是坚定。
东方珩没想到东方陌反应这么激烈,皱着眉头佯怒道:“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到了年龄也要识字,你身为战王世子,为什么不想识字?”
东方陌小脑袋一昂,悠然道:“我不是不想识字,是不喜欢先生教,我要娘亲教我认字。”娘亲会讲许多动听故事,字写的也很好,她教自己认字,肯定比先生教的好。
“不行,你娘有事要忙,没空教你认字。”东方珩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璃雪亲自教小家伙识字,就相当于是他的先生,如果他有字不认识,或写不好,璃雪都有义务监督他,再加上璃雪的爱子之心,肯定会天天陪着小家伙住在陌陌居,主室璃雪阁就会成为东方珩一人的房间,见妻子一面都难,更妄谈恩爱了,小家伙的如意算盘打的真是精妙。
“战王府的事情都有专人监管,娘亲有什么要忙的?”东方陌气嘟嘟的瞪着东方珩,父王肯定是不想娘亲陪他住到陌陌居,才不许娘教他认字。
“你娘要收拾行理外出,去见你外祖父……”东方珩轻描淡写的话,惊的东方陌一怔:“娘见外祖父?”
自他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他无意间听父母谈论过几次,说祖父、祖母在周游列国,外祖母已经过世,战王府里的青竹林就是为了纪念她栽种的,外祖父倒是还活着,却是在离京城很远的地方,极少回京。
“娘怎么突然想起来去见外祖父了?”东方陌疑惑不解的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很小,却没有瞒过耳力敏锐的东方珩:
“我在回京城的路上遇到了你外祖父,他很想念你娘,但他事情多,走不开,只能让你娘去青州看他了。”
原来是这样。东方陌了解的点点头:“那娘亲要去多久?”软软的声音低低的,很是伤感,娘亲去青州,是带上他,还是留他在京啊?
东方珩略略思索:“青州距离京城上千里,来回一趟差不多一个月,我们很久没见你外祖父了,会多陪他住几天,大概会离京两三个月……”
我们?东方陌敏锐的捕捉到了东方珩话中的关键字眼:“父王也去青州?”
“当然。”东方珩眸如幽潭,深不见底:“你外祖父是我六叔,也是我义父,更是我岳父,于情于礼我都要陪你娘一起去看他。”
“那我也去。”东方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闪闪发光,他和外祖父不熟,吃不准娘亲去青州会不会带他,如今知道东方珩也去,他身为他们两人的孩子,有的是理由随他们一起去青州,嘻嘻,可以一直留在娘身边了。
“你外公指名想你娘,没说想你。”东方珩小小的打击东方陌,在他幽怨的目光中,话题一转:“如果你能搬进陌陌居,再和先生学习识字,写字,我倒是可以考虑带你一起去青州。”
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让他搬进陌陌居,被那两大箱字贴压死,无法再陪娘亲,无良的父王!自己才不会上他的当。
东方陌小小的下巴微昂,轻哼道:“我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外公呢,娘亲一定会带我去青州的。”
“青州距离京城十分遥远,路也不怎么好走,一路奔波下来,有些大人都会吃不消,你只是一名三岁孩子,轻则水土不服,重则大病一场,若真的带你上路,少不得会耽搁大段时日,还让你吃苦受罪,你娘亲那么疼你,绝不会带你去青州的。”
东方珩轻描淡写的语气十分笃定,东方陌眨眨漆黑的大眼睛,将信将疑:“真的?”
“若是不信,等你娘醒了,你亲自问她。”东方珩完全不在意东方陌相信与否,衣袖一甩,就要上床休息。
东方陌心里咯噔一下,他这位父王从不会无故放矢,他那毫不在意的态度更加说明,青州之行非常麻烦。
小手一伸,紧紧扯住了东方珩的衣袖,东方陌眼泪汪汪道:“父王,我想去青州看外公。”看外公倒在其次,主要的是,能够时时跟在娘身边。
“想看外公,就回陌陌居,读书,写字,练武。”东方珩俯身和东方陌谈条件。
见他嘟着嘴巴,委屈的站着,不说话,也不动,东方珩直起身体,就欲抽回衣袖,东方陌急声道:“好好好,我回陌陌居,读书,写字。”软软的声音委委屈屈,十分不情愿,呜呜,他不想和娘亲分开……
“这就对了,战王世子,就应该多识字,写好字,父王会尽量说服你娘,带你一起去青州。”东方珩慈爱的摸摸东方陌的小脑袋,嘴角上扬起优美的弧度,战王这个年龄,最喜欢小孩子,他和璃雪去青州,一定会带着小陌陌,至于路上奔波,急赶的人容易劳累生病,他们不赶时间,走的慢些,多注意点儿,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刚才那番话,不过是半真半假的吓小陌陌,让他心甘情愿搬进陌陌居。
“父王,我回陌陌居了,你早点休息。”东方陌身上裹着个小锦被,厚厚的,就像胖胖的小企鹅,依依不舍的向外走,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床上睡着的沈璃雪,为了能和娘亲一起去青州,他就暂且到陌陌居住几天,和娘亲分开一下下,至于从青州回来后,他当然要再挑选一次住处。
“小心点儿。”东方珩叮嘱着,陌陌居就在璃雪阁隔壁,出了院子,转个弯就到,内室里的床铺早就准备妥当,小陌陌过去就能睡,东方珩并不担心他。
等东方陌出了外室,关上房门,东方珩掀开被子,躺在了沈璃雪身侧,伸臂抱了妻子在怀,清新香气萦绕周身,看着她安然,恬静的睡颜,他轻轻笑笑,闭上了眼睛,享受这难得的温馨,三年了,他终于能和璃雪单独相处了,小腹黑陌陌搬出了璃雪阁,想再搬回来是不可能的。
说到小陌陌,东方珩又想到了战王,他年龄大了,又是独自一人,十分想念璃雪,他会尽快处理完朝中事情,带着璃雪,陌陌,赶去青州陪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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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嘻嘻……下章就见到战王了,还有个小萌物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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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包子骑虎战劫匪
江南之事处理的差不多后,东方珩短时间内无大事待办,便向东方泓告了假,带着沈璃雪,东方陌坐上了前往青州的马车。
三岁的东方陌第一次出远门,趴在车窗前,挑着车帘,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青山、绿树、田地,时时欢呼雀跃:“娘,那是什么山啊,高的都要耸立到云彩里去了……”
“娘,你看那棵树,树干不是直的,七扭八拐的,形状好特别……”
“娘,那是什么鸟啊,羽毛好漂亮,飞的也很高……”
从早到晚,小家伙一刻不停的叽叽喳喳,品评着沿途见闻,没有午休,漆黑的眼眸依然晶晶亮亮,毫无睡意,胖乎乎的小脸上也满是兴奋:
外面的世界真新奇,和京城完全不同,早知道外面这么好玩,他和娘亲骑马时,就跑的远一些了……
东方珩对他的新鲜、惊奇不置可否,悠闲自在的轻品清茶。
沈璃雪微笑着拿湿棉帕擦了擦东方陌的小手,塞给他两片热腾腾的梅花糕:“别只顾着看美景,吃点东西。”
淡淡的梅花香气飘散,东方陌蓦然感觉自己腹中空空,这才想起,自己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眸光闪闪的大口吃着梅花糕,含糊不清的询问:“娘,青州漂亮吗?”
东方陌,东方珩,沈璃雪离京后,走过诸多城市,小镇,田园,虽不及青焰京城繁华,但各种各样的景致以及风土人情看的东方陌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不知不觉着,他对青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很漂亮。”沈璃雪轻抿了一口清茶,在袅袅上浮的热气中,回想记忆中的青州:“青州虽是乡野城镇,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城内住的多是百姓,商人,城外则是绿油油的良田,清清的水湖,还有高高的山……”
“父王说青州离京城上千里,外祖父怎么会住在那么远的地方?”东方陌依在沈璃雪怀里,抬头看着她,小嘴巴上沾了一圈糕点沫,漆黑的眼睛眨啊眨的,满是疑惑不解。
沈璃雪笑着摸摸东方陌的小脑袋:“因为外祖母在青州,外祖父留在那里陪她。”
“外祖母不是京城人吗?怎么会去了青州?”东方陌满头雾水,更加疑惑不解了。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以后再慢慢告诉你,见到外祖父,不要太淘气知道吗?”沈璃雪拿着绯色丝帕,轻轻擦拭东方陌嘴巴上的糕点沫,目光温柔似水。
“嗯嗯嗯。”东方陌点着头,一口饮尽了沈璃雪递到他嘴边的清水,望着车旁的滚滚烟尘,他眨了眨眼睛:父王说按他们的行程,二十天能到青州,算算时间,他们离京半个多月了,应该快到青州了,外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像曾祖父(圣老王爷)那样和蔼可亲吗?
东方陌犹自猜测时,他们所坐的马车驶进了青州城,走过几条大道,越过几条小巷,在一座宅院前停了下来。
东方珩率先下了车,随后抱下了他,扶沈璃雪下马车,吩咐侍卫们抬行理。
东方陌百无聊赖,仔细打量面前宅院的大门以及上方的牌匾,门是惯有的漆色,檀色的牌匾上雕刻着金色的大字,宅子虽不及战王府的恢宏与大气,却很别致,隐隐透着股不可侵犯的气势,府里的主人,定然是位能人。
“陌陌,这就是外公家,咱们进去吧。”沈璃雪下车后,理了理衣服和发髻,和东方珩一左一右的牵着小陌陌的手,轻车熟路的进了宅院。
院中小路是青砖铺就,两旁种植着各色花卉,清幽雅致,东方陌走在中间,看着那长长的青砖小路,心中突的浮上几分担忧:“娘,外祖父会喜欢陌陌吗?”
“放心,陌陌那么可爱,外祖父肯定会喜欢的。”沈璃雪摸摸东方陌的小脑袋,微笑着安慰,他黑曜石般的眼睛瞬间变的晶晶亮亮:“真的,那太好了。”
他和小气又无良的父王争抢娘亲,输掉后被父王罚写字贴,累的手臂发酸,全身疼痛,若是再和厉害的外公成为敌人,他的小日子休想好过。
当然了,若是外公喜欢他,他可以请外公助他一臂之力,说不定能打败父王,丢掉那些烦人的字贴,再搬回璃雪阁和娘亲一起住。
东方陌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走到了青砖路的尽头,更没注意到东方珩和沈璃雪已经停下了脚步。
“父王。”
“父王。”
东方珩,沈璃雪的问候声相继响起,东方陌蓦然惊醒,抬头看去,一名中年男子站在他们几步外,俊逸非凡的容颜染着岁月沉淀的稳重气息,静水深流,潜而不露,墨眉斜飞入鬓,如水墨画一般流畅,寒星般的眼眸在看到他左右两侧的父母时,闪烁着和蔼的光芒:“珩儿,璃雪,你们来了。”
亲切的目光移到东方陌身上,眼瞳深处燃起点点璀璨的星芒:“这是……小陌陌。”
沈璃雪笑着点点头,轻声道:“陌陌,这就是外祖父,快叫外公。”
“外公。”东方陌软软的叫了一声,漆黑的眼瞳光芒闪闪,这就是外公啊,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慈祥。
东方朔阔步上前,抱起了东方陌,深邃的眼瞳中满是喜悦,轻轻捏捏他胖乎乎的小脸,感慨万千:“初见小陌陌时,他还一点点儿,睡在小小的襁褓里,没想到转眼间就长这么大了。”
脸上的大手略显粗糙,不烙人,还很亲切,外公身上的气息很自然,很清新,是东方陌喜欢的气息,他一只胳膊抱紧了外公的脖子,眨眨漆黑的眼睛:“外公以前见过陌陌吗?”他怎么对外公没有半点印象呢?
“两年前你四个月时,你父母带你来过一次青州。”东方陌的无声亲近,使得东方朔心中涌上几分暖意,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那时的你比小猫大一点儿,胖胖的,很可爱,躺在襁褓里,睡的昏天黑地。”
东方陌抓抓头发,疑惑不解的目光呆呆萌萌,极是可爱,让人恨不得上前咬上一口,怎么把他说的跟猪一样,只知道睡啊,还是说,当时的他,就是一个喜欢睡觉的小懒猪?
“陌陌越长越像你父王了。”相比高大英俊的东方珩,现在的东方陌长的小小又胖胖,但他脸形的轮廓,眉宇间那抹浩然正气像极了东方珩,也可以说,东方陌是东方珩的缩小版。
东方陌嘟起了小嘴巴,在京城时,亲朋好友以及见过他的达官贵人都说他长的像父王,来了青州,外公也说他长的像父王,呜呜,他不要长的像无良父王啊。
“陌陌的眼睛还是像璃雪。”东方朔不知东方陌心中所想,兀自品评。
不想东方陌听到这句话,却是乌云全散,喜笑颜开:“外公眼力真好,陌陌最满意的,就是自己的眼睛了。”
东方珩:“……”
小家伙不愿意长的像他,他还不愿意让小家伙长他的模样呢,就像现在这样,璃雪看到小家伙,就像看到了他,眼里,心里全是小家伙,都快没有他的位置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小家伙长的像璃雪,他看到小家伙,就像看到了璃雪,极有可能就舍不得踢他出璃雪阁了,还是长的像他多点好,他能狠下心肠踢人。
“嗷嗷!”一道弱弱的呜咽声突然响起,东方陌一怔,循声望去,门前的青石地面上趴着一只小小的动物,眼睛紧闭着,形态憨憨,黄白相间的毛极是漂亮,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动物太小只了,被东方朔严严的挡住,东方陌刚才都没看到:“外公,这是……猫吗?”
他在京城见到的猫都是小小柔柔的,没那么大,也没那么壮,猫的叫声也是喵喵,不是嗷嗷,面前这只动物,毛和猫像,但它额头上还有三横一竖的黑色毛,和猫头完全不同,难道这是青州特有的猫,和京城不一样?
不远处,来回搬行理的侍卫们听到东方陌的话后,一时没忍住,全都噗的笑出了声,看着疑惑不解的小陌陌,他们捂住了嘴巴,急步走远了。
东方朔也笑了,放下东方陌,拉着他来到小动物面前:“这不是猫,而是老虎。”
“老虎!”东方陌吃了一惊,书上画的那些老虎都是大大的个子,威风凛凛,可眼前这只老虎,小小的,萌萌的,很可爱,哪有半分老虎的威风与霸气,还有,别人家都养猫养狗,他的外公怎么会养老虎?
“上午我上山时,遇到了这只小老虎,它的母亲生它时难产,已经过世,它的另一个兄弟也死了,它虽然活了下来,身体很弱,若是得不到细心照顾,根本活不久,我便将它带回了府里……”
东方朔和蔼的声音响在耳边,东方陌点点头,仔细观察小老虎,毛虽漂亮,却软软的,就是出生所带的绒毛,眼睛轻闭着,还没睁开,嗷嗷的叫着,四爪强撑着地面,拼命立起身体,站了一半,又颓然倒在了地上。
“外公,它怎么了?”看着小小又可爱的萌虎,东方陌的同情心有些泛滥。
“它想睁开眼睛看看世界,想站起来奔跑,身体弱,没力气,才会摔倒。”东方朔亲切的解释。
东方陌眼睛转了转,在东方朔,东方珩,沈璃雪的注视下,快步跑到石桌前,拿了几块糕点回来,胖胖的小手捏着糕点递到小老虎嘴边,目光闪闪的道:“快吃吧,吃饱有了力气,就能睁开眼睛,站起来了。”
他饿的时候肚子空空,也没力气,只要吃饱,全身的力气都会回来了,小老虎肯定也和他一样。
小老虎没有吃东方陌手中的食物,嗷嗷的叫着,四爪再次用力支撑地面,尝试着准备再次站立,却终因体力不够,颓然倒地。
东方陌望望固执的小老虎,再看看手中分毫未动的食物,漂亮的大眼睛中满是疑惑:它怎么不吃自己送的食物?不喜欢吗?
东方珩在小陌陌拿糕点时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给老虎吃桂花糕,也只有东方陌能做得出来,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径直拉着沈璃雪坐到桌边品茶。
东方朔摸摸东方陌的小脑袋,温和的解释:“它还太小,吃不下糕点,它现在的食物,应该是奶。”
“奶?”东方陌一怔,猛然想起,京城那些小孩子们都是喝奶的,刚出生小老虎的食物自然也是奶,可是,它的母亲过世了,谁喂小老虎喝奶呢?
小孩子们有奶娘,小老虎没有啊。
看着东方陌嘟起的小嘴巴,难过的眼神,东方朔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青州城外有许多百姓牧羊,我已命侍卫们前往城外买羊奶了。”
“真的?”东方陌黯淡的目光瞬间明亮起来,抱着东方朔的胳膊夸奖:“外公好聪明。”呵呵,羊奶也是奶,小老虎喝了肯定有力气,它有救了。
正想着,一道混厚的禀报声传来:“王爷,羊奶买来了。”
东方陌抬头一望,一名侍卫端着一碗羊奶走到东方朔面前,碗中似乎还散着淡淡的热气,阵阵奶香四溢,让人……不,让虎垂涎欲滴。
“外公,让我来喂小老虎喝奶好不好?”眼看东方朔接过瓷碗,蹲在了小老虎面前,东方陌急忙提出请求,他从来没给老虎喂过奶呢,很想试试。
“好。”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模样,东方朔笑了笑,非常爽快的将瓷碗递给了东方陌:“小心点儿,别摔了。”
“嗯嗯嗯。”东方陌欣喜若狂,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接过那只半大的碗,小心翼翼的捧着,递到小老虎嘴边:“小老虎,你的饭来了,快吃吧,吃饱了就能睁开眼睛,站起来了。”
小老虎也不知饿了多久,生存的本能促使它在闻到奶香后,叫的更加大声,脑袋栽在碗里,大口喝了起来。
“慢点儿喝,没人抢你的。”东方陌学沈璃雪摸着小老虎的脑袋,轻声安慰,软软的声音分外好听。
小老虎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怎的,嗷嗷的叫着,抬头看向东方陌的方向,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瞳黑黑又迷蒙,娇娇憨憨的,似乎又带着点野兽之王特有的霸气。
陌陌小盆友可爱又呆萌的模样映入眼帘,小老虎叫的更加欢快。
东方陌也高兴的险些跳起来:“外公快看,小老虎睁开眼睛了。”
小小的人,小小的虎无声的互动,两者间仿佛有着无形的牵连,东方朔和蔼的微笑:“陌陌喜欢小老虎?”
“嗯。”东方陌点点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老虎,又萌又可爱,心里非常喜欢。
“那这只小老虎就送给陌陌了。”
东方朔轻飘飘的话惊的东方陌怔忡半天方才反应过来,欣喜若狂道:“谢谢外公。”他原想着,只要外公让他多看看小老虎就行了,没想到,外公居然大方的将小老虎送给了他。
东方朔微笑,救小老虎不过是他一时善心,打算养上半年,等小老虎有生存能力了就放回山里,没想到他外孙喜欢小老虎,那就送给小外孙了,一人一虎都是小小的,刚好能做伴一起长大。
“娘,今晚让小老虎睡咱们房间的地上可不可以啊?”东方陌胖乎乎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东方珩的面色却拉了下来,东方陌只有三岁,客栈里又鱼龙混杂,为防他出事,他们一路投宿时,都是三人同住一间客房,如今到了青州外公家,不必再那么严密防范了,他自然不能再让小陌陌和他们夫妻共睡一屋。
“陌陌不是说想念外公嘛,在青州这段时间就和外公一起睡,小老虎睡在你们内室的地毯上。”
东方陌望望外公和蔼可亲的容颜,再看看自己父王阴沉的面色,眼睛转了转,轻轻点头:“好啊,陌陌和外公,小老虎睡一屋。”
外公很疼他,凡事肯定也向着他,他和外公一起睡,找个合适的机会,向外公告上无良父王一状,应该能将父王踢出璃雪阁,赶去睡书房。
“天色不早了,你们先聊,我去厨房做锅巴菜。”锅巴菜原是现代天津的一种小吃,沈璃雪上次来青州时做了一次,战王很喜欢,她教了府上婆子做法,可那婆子做不出沈璃雪手艺的那种味道,如今他们和战王重逢,自然要再做锅巴菜让战王尝尝。
锅巴菜!东方陌听到这个名字,漆黑的眼珠瞬间晶晶亮亮,娘亲做的锅巴菜可好吃了,他每次都能比平时多吃一小碗呢,那香香的锅巴,真是美味啊!
只是想想,东方陌小嘴巴里仿佛飘着阵阵锅巴香,眼看沈璃雪顺着青砖路走向了厨房,他也倒腾着两条小腿快速追了上去:“娘,我帮你烧火。”
在京城战王府时,沈璃雪每次做锅巴菜,东方陌都会蹲在厨房里,不管不顾的拿着柴禾往灶里扔,力求火大些,锅巴熟的快些,他更能在第一时间吃到美味的锅巴菜。
“嗷嗷嗷。”小老虎喝完了奶,脸上沾了圆圆的一圈,模样是可爱又滑稽,拼着全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迈着软软的虎步去追东方陌,看的东方朔,东方珩都有些许的错愕,小老虎和陌陌倒是有缘。
现代有云,生个孩子,再养条小狗,让他们一起作伴长大,在东方陌这里却是,生个孩子再养只老虎,让他们一起作伴长大。
不过,老虎长的快,几个月后,就成了半大的老虎,而东方陌长的慢,几个月的时间,他虽然长高了些,但相对于老虎来说,他的变化可以忽略不计。
蓝天白云下,太阳暖暖的照射着大地,东方陌头戴虎头帽,脚穿虎头鞋,骑着一只半大的老虎,在田间小路上快速飞奔,小小的胳膊上还挂着一只竹篮,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刮过,他的眼瞳漆黑如墨,胖乎乎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娘亲要做他最喜欢的野姜花糕,他等不及下人带来野姜花,便提了个小篮子,骑着半大老虎,自告奋勇的出来采摘野姜花。
来到青州好几个月了,他每天都出来玩,回家的路早就记熟了,不必担心他会迷路,前几天出来玩时,他看到一大片野姜花,很快就能摘一篮子的。
田里的庄稼长势很好,还不到农忙的时候,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小陌陌和老虎外,不见半个人影,小陌陌可以随心所欲的在路上策马……不,是策虎急驰。
不远的小山包后冒出几个人头,紧盯着飞奔中的一人一虎,惊的瞪大了眼睛:“那小孩子骑的,是虎吧。”
几人用力眨眨眼睛,仔细的定睛观看,纷纷点头:“是虎,绝对是虎。”
青州曾闹过野兽灾,什么野猪,野牛,老虎之类的,他们见过不少,自然认得出老虎,不过,老虎是百兽之王,平时人们见了它,都会吓的退避三舍,那小孩子居然把老虎当座骑,真是与众不同。
一名相貌猥琐的男子眼睛转了转,坏笑对身旁的胖子道:“老大,那小孩子能骑虎,应该是有些特殊本领的,有些走江湖卖艺的人,最喜欢这种孩子了,不如,咱们把他和虎抓起来,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你傻了吧。”胖子随手一巴掌,狠狠拍到了猥琐男后脑勺上:“那是老虎,不是猫,你抓它?小心咬死你。”
“老大,有道是擒贼先擒王,那小孩既然能骑虎,肯定是虎的主人,虎听他的,只要抓了那小孩,不愁那虎不乖乖就范。”猥琐男揉揉被拍疼的脑袋,再次献计献策。
胖子凝眉思索:“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看那小孩的衣服,又顺又滑又好看,价格不菲,虎头帽上的那对虎眼睛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他家里肯定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家,咱们可得罪不起。”
“老大的意思,那对虎眼睛,比小孩子值钱。”猥琐男吃了一惊,仔细观察那对虎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折射出的光芒十分耀眼,心中顿起贪婪,恶念也越来越膨胀:
“老大,不如咱们只抢那只虎头帽,不动小孩子。”猥琐男再次献策:“有钱人家都非常关心小孩子,尤其是小男孩,只要孩子没事,破点小财消消灾这种事,他们不会在意的。”
“这……”胖子眉头皱的更紧:他也想发点儿意外小财,如果这个小孩子只是普通百姓的孩子,他会毫不犹豫的抓了卖掉,可偏偏这小男孩家里不平凡,他还真有点不敢下手,万一惹了大麻烦,得不偿失……
看胖子犹豫不决的样子,猥琐男心中暗骂他胆小如鼠,不成大器,面上却是一幅讨好的模样:“大哥,这附近没人,咱们蒙上脸,抢了东西就走,不会出事的。”
“小虎,跑快点儿,野姜花近在眼前了。”东方陌软糯,兴奋的声音飘入耳中,虎头帽上的眼睛折射出道道光芒,险些闪花胖子的眼,胖子牙关紧咬,下定了决心:“兄弟们,抢虎头帽。”
“是。”众人答应一声,看着虎头帽上的眼睛,满目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哈哈,要发大财了。
猥琐男目光阴阴的,嘴角的笑容更是邪恶,抢了虎头帽后,就弄死这个孩子,不然,等他回家报了信,哪里还有他们的活路,这附近没人,杀人后埋好尸体,不会被发现的,就让家里人当孩子走失了,他们也可发笔小财,一举两得的美事啊。
大片野姜花现于眼前,随着微风,轻轻摇摆,阵阵花香飘散,东方陌漂亮的眼睛闪闪发光:野姜花,呵呵,采回去做糕点啦。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五、六名男子突然从小山包后窜出,大刺刺的立于那片野姜花前,凶神恶煞的瞪着东方陌。
“你们是谁?”东方陌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看着恶狠狠的几人,急忙叫停了老虎,漆黑的眸中满是疑惑不解:他不认识他们啊,他们干嘛挡他的路。
“没听到我们老大的喊话吗?山是我们开,树是我们栽,你要想从此过,就得留下买路财。”猥琐男上前一步,得意洋洋的威胁着。
东方陌眨眨眼睛,疑惑道:“我在这附近玩很久了,一直没人收钱的啊。”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们老大来了,就得收钱了。”猥琐男不耐烦的解释着,贪婪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紧盯着东方陌虎头帽上的眼睛。
“我没钱。”东方陌吃,穿,住,用都是沈璃雪安排,平时上街买零食,也有东方朔,东方珩或侍卫们付钱,他身上从来不带银两的。
“没银子也无妨,把你的虎头帽留下。”胖子老大开了口,声音粗粗的,狠狠的,十分吓人。
“不行,这是我娘给我做的虎头帽,虎头鞋,和小虎配着来的,怎么能给你们。”东方陌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帽子,狠狠瞪着劫匪们。
虎头帽,虎头鞋配着老虎来!劫匪们捕捉到了最关键的字眼,相互对望一眼,目光齐齐看向东方陌的虎头鞋,鞋子上那对虎眼睛的材料和虎头帽的居然一样,众人双眼瞬间放光:“发财了,发大财了,兄弟们,快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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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一人一虎展雄威
六名劫匪蜂拥着朝东方陌冲了过去,看着虎头鞋、虎头帽上的虎眼睛,眼睛闪闪发光,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舒睍莼璩
东方陌没有吓的惊慌失措,也没有失声痛哭,而是捂紧了自己的虎头帽,漂亮的大眼睛中怒火燃烧,虎头帽是娘亲手做的,绝不能让他们抢走!
两条小腿夹紧老虎,清脆且愤怒的童音响在漫山遍野:“小虎,撞他们。”
“吼!”看着凶神恶煞的劫匪,老虎早就按捺不住了,得令后,对天怒吼一声,驮着东方陌对着近在咫尺的一名劫匪狠狠撞了过去。
老虎虽然只有半大,但百兽之王的速度与力气不是盖的,眨眼之间已到了那名劫匪面前,在他无限惊恐的目光中将其撞飞出七八米远,重重掉落在地,凄厉的惨叫穿透云层,响彻云霄:“啊!”
另五名劫匪没料到东方陌会反抗,瞬间怔忡,那只老虎很厉害,他们不能硬冲,必须智取:“拿绳子,把老虎困住。”
胖子恶狠狠的下了命令,眸中寒光闪闪,和几人扯了两根绳子,朝老虎和东方陌冲来,那绳子本是为捆绑孩子用的,没想到用在了老虎身上,只是个半大的老虎,他们几人齐心协力,肯定能够抓住。
“小虎,越过绳子,从后面袭击他们。”东方陌坐在虎背上,望着越来越近的绳子,面不改色,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老虎吼吼的叫了两声,四只爪子腾空而起,还算庞大的身躯径直前窜,飞速越过绳子,来到了劫匪们后方,黄白相间的毛随风飘洒,一招老虎蹬腿,踢倒一名劫匪。
“小孩子在指挥老虎,快抓住他,老虎没有主人,就相当于没了厉害的爪牙,便不足为惧。”猥琐男看出了其中的关键,急声命令着,黑乎乎的爪子径直朝东方陌抓了过去。
“先抢我的虎头帽,现在又想抓我,坏蛋,我打死你们!”东方陌坐在虎背上,拿着小篮子,气呼呼的甩打猥琐男伸来的臭手。
身下的老虎也没闲着,一招老虎爪,扒到一名劫匪,一招老虎摆尾,甩飞一名劫匪,一招泰山压顶,又撞倒两名劫匪,整整齐齐的劫匪队伍被一人一虎折腾的人仰马翻……
树下阴凉处,隐隐显出几道淡淡的身影,大手紧握着剑柄,却没有拔剑,更没有出手,王爷(东方珩)命他们在暗中保护小世子。
劫匪们出现时,他们就想现身救人的,可是小世子和小老虎居然能将六名身强体壮的大男人牵扯住,他们甚是吃惊,便没有出手。
劫匪们只是懂点皮毛功夫的小贼,不足为惧,有他们这些暗卫在,劫匪们休想伤到小世子,看小世子打人打的不亦乐乎,他们就不现身打扰了,等到小世子不敌劫匪时,他们再出手救人不迟。
东方陌人小,没什么力气,小篮子打在手上并不疼,却晃的猥琐男心烦意乱,见身边的同伴都受了不轻的伤,他也没了周璇的耐心,目光一沉,紧紧抓住篮子,用力扯了过来,扔到地上狠狠踩扁。
看着两手空空,可爱,呆萌的东方陌,他嘴角扬起一抹阴阴的笑:“小笨蛋,抵抗的篮子没有了,乖乖就范吧。”说着,臭爪子再次伸向东方陌。
“你做梦。”东方陌小身躯一缩,趴到了虎背上,急声道:“小虎,咬他。”
“吼!”老虎四爪一掀,张着血喷大口对猥琐男咬了下去。
“啊!”猥琐男大惊失色,急步后退,老虎嘴擦着他的脸滑过,留下一股气哄哄的气息,尖锐的牙齿咬住了他的衣衫,只听嗤的一声,衣衫的前襟全被扯烂,露出他瘦弱的胸膛,阵阵风吹过,全身透骨的冷。
小虎一击不成,虎目圆瞪,吐掉那块衣衫,不依不饶的再次扑向猥琐男。
“救命,救命啊!”猥琐男惊声尖叫着,想要逃离,不料脚后一绊,一屁股跌坐在地,热呼呼的危险气息近在咫尺,他也顾不得形象了,手脚并用着,快速翻过身,连滚带爬的向前跑。
身后,小虎四爪一掀,对着猥琐男扑下,他尖叫着快速转身,堪堪避过致命一击,小虎的嘴巴再次咬到了他的衣服,只听:“嗤!”的一声,裤子被扯烂,露出他白花花的屁股,在金色的阳光下格外显眼。
“救命,救命!”屁股和腿都沾了凉气,猥琐男惊恐的无以复加,一手抓着破烂的上衣,一手提着褴褛的不能避体的裤子,连滚带爬的在田间飞奔,破烂的布条在他身后随着清风飘呀飘,飘呀飘,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大半个田野。
“快跑,快跑!”其他劫匪也没心思抢虎头帽了,惊慌失措的四下逃窜,唯恐跑的慢了,被老虎追上,成为它口中的美食。
东方陌没有追赶,从虎背上直起身子,望着狼狈不堪,逃跑速度堪比兔子的劫匪们,得意的高高昂起小脑袋,让你们再欺负小孩子,活该被小虎打的落花流水。
暗卫们嘴角抽了抽,小世子是三岁多的孩子,老虎也只有半大,经历的事情不多,那六名劫匪却是真材实料的强壮男子,还都是学过武的,若是他们单纯的遇到小世子,或小老虎,肯定能轻易将他(它)制服,可偏偏他们一人一虎联起了手,将六名男子打的落荒而逃。
是该夸奖小世子聪明指挥的好,还是夸奖小老虎勇猛,又或者夸奖一人一兽配合的好?
“呜呜,我的野姜花!”东方陌幽怨的低泣拉回了暗卫们的思绪,抬头一望,原本美丽、清香,随风摇摆的野姜花们全都倒在了地上,漂亮的花瓣洒了一地,还嵌进了泥土里,七零八落的,根本不能用了。
“坏劫匪,臭劫匪,踩踏了我的野姜花,我的篮子。”东方陌走到篮子前,却见篮子已经散成了一条条,根本不能用了:呜呜,他的糕点啊,中午吃不上了,只能等下人们带回野姜花了。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股十分轻微的波动,东方陌没有察觉到,出生入死过的暗卫们却感觉到了,手握着剑柄,面容肃杀,严阵以待,来者武功极高,若是敌人,后果严重……
“嗖!”眨眼之间强势气息由远及近,暗卫们还来不及拦截,他已到了东方陌面前。
暗卫们大惊失色,就欲拔剑救主,却见强势气息停下脚步,显出身形,望着那张熟悉脸庞,暗卫们松了口气,原来是他!紧握剑柄的手悄然放开。
“你是……东方陌。”来者是名男子,漂亮的桃花眼里光芒闪闪,妖孽的容颜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是啊,你是谁啊?”东方陌抓抓虎头帽,漆黑的眼瞳中满是疑惑不解,他恍惚间觉得面前的男子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是你南宫叔叔,就是云南王南宫啸。”东方泓登基后,废了留质子一事,恰逢老云南王重伤,处理事情力不从心,南宫啸便回了云南,继任云南王之位。
“原来是南宫叔叔,我父王和娘亲经常提起你。”东方陌仔细打量南宫啸,眼似桃花,容颜妖孽,和父母谈论中的他极像。
“你父母都说了我什么?”南宫啸漫不经心的询问着,伸手捏了捏东方陌胖乎乎的小脸:
他回云南的时候,小陌陌才两岁,小小软软的,想不到转眼间就长这么大了,若非他那张和东方珩酷似的脸,又和沈璃雪一模一样的眼睛,他还真不敢认了。
“我父母说你和玉儿姑姑一起回云南两年了,却一直没有成亲的喜讯传来,他们都快忍不住让人去云南探探了……”
东方陌软软糯糯的声音如一道惊雷炸了下来,惊的南宫啸怒气冲天:哪个不长眼睛的看到他和东方玉儿一起回云南了?明明是他先回云南,东方玉儿自作主张,随后跟去的好不好!
“南宫叔叔,你和玉儿姑姑什么时候成亲啊?我父母都等着喝你们喜酒呢。”东方陌不懂成亲是什么,东方珩、沈璃雪聊天时这么说,他就原话转达了。
“回去告诉你父母别等了,本王才不会娶那个泼妇。”提到东方玉儿,南宫啸气的眼眸喷火,咬牙切齿。
东方陌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为什么呢?”父王,娘亲一直在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理应成为夫妻啊。
“没有为什么,不喜欢,所以不成亲。”先皇赐婚时,两人明明说好了,三年后请旨断绝婚姻关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哪曾想,东方玉儿说话不算话,到了时间,不但没有履行诺言,还死缠烂打,天天追着要他娶她。
他为了避开那泼妇,方才离开云南,一路游山玩水的躲清闲。
风中传来一道若有似无的声响,南宫啸面色微变,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道:“小陌陌,等会有人问起,就说没见过我,知道吗?”
东方陌小眉头微微蹙起,正想问为什么,却觉眼前一阵急风刮过,南宫啸径直飘到了一棵大树上,茂密的枝叶将其挡
了个严严实实。
奇怪,南宫叔叔躲到树上干什么?
东方陌正疑惑,一阵香风吹来,一名美丽女子飘落在他面前,大红的衣衫热情如火,金色的铃铛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许是一路急赶的原因,她的发丝有些凌乱,在看到东方陌时,愤怒的美眸有瞬间的怔忡,随即转化为浓浓的喜悦,伸手将他抱了起来,开心的直转圈:“小陌陌,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随父王,娘亲来看外公,你是谁啊?”红衣女子不知从哪里赶来的,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檀香,祥和宁静,不刺鼻,东方陌不讨厌这种味道,便没有推开她。
“我是你玉儿姑姑。”东方玉儿笑眯眯的解释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胖乎乎的小脸,啧啧,小脸真细真滑,小模样比腹黑、冷酷的珩堂兄可爱多了。
东方陌瞬间瞪大了眼睛,这就是南宫叔叔口中的泼妇?看着很友好嘛,对他也很亲切。
东方玉儿以为他是不记得自己,详细的解释:“我父王是青焰淮王,圣王爷的堂兄弟,严格算起来,我是你堂姑姑,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珩堂兄和璃雪嫂子呢?”
“他们都在外公家,我是和小虎一起出来摘野姜花的。”东方陌清脆的童音极是动听。
东方玉儿却皱了皱眉:“小虎呢?”她落地后,只看到了陌陌一人,陌陌还小,不懂事,那个叫小虎的陪着陌陌出门,应该时刻留在陌陌身边照顾,哪能扔陌陌一人在这里玩耍,真是不懂规距。
“在那里。”东方陌眼睛转了转,指指东方玉儿身后。
东方玉儿柳眉一挑,回来了,看她怎么教训他!趾高气昂的转身,没看到人,却正对上一只老虎头。
“吼!”百兽之王的轻吼响彻大半个田野,她吓了一跳,美眸圆瞪,抱着东方陌快速后退,同时,‘刷’的一声抽出了袖中的长鞭,全身戒备:“别怕,姑姑会保护你的。”
“姑姑别担心,小虎是我的坐骑,不会伤害咱们的。”东方陌轻轻拍拍东方玉儿的肩膀,看向小虎:“小虎,趴下,不许吓到玉儿姑姑。”
“吼!”老虎得令,乖乖的走到一边趴了下来。
东方玉儿惊的目瞪口呆,若非亲眼所见,她还真不相信,她的侄子能骑老虎:“它就是小虎?”她还以为小虎是个小人,不想竟是只真真正正的老虎。
东方陌点点头,得意道:“小虎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呢。”
虚惊一场,东方玉儿松了口气,慢腾腾的收起了长鞭,深深浅浅的脚印映入眼帘,她嘴角轻扬,笑眯眯的看着东方陌,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小陌陌,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南宫啸啊?”
“南宫啸叔叔啊。”东方陌瞟了一眼南宫啸藏身的大树,南宫叔叔特意叮嘱,不让透露他的行踪,可娘亲说,小孩子不能撒谎,他是听玉儿姑姑的话,说出实情,还是为南宫叔叔保守秘密呢?
东方陌眨巴着大眼睛,陷入了两难境界。
“姑姑记得陌陌爱吃糕点,这是苏记特有的荷花糕,刚出炉的,陌陌看看可喜欢。”东方玉儿拿出一个油纸包,轻轻打开,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块块粉色的荷花糕整整齐齐的排在纸上,让人垂涎欲滴。
东方陌吞吞口水,目光闪闪的看着东方玉儿:“这些荷花糕都是给我的吗?”
“当然,姑姑不爱吃糕点,这些都是为陌陌准备的。”东方玉儿拿着荷花糕,一块又一块,有条不紊的放进东方陌手中。
“谢谢玉儿姑姑。”东方陌笑的眉眼弯弯,大口大口的吃着荷花糕,小小的嘴巴周围很快抹出一层糕点沫:虽不及娘亲做的糕点美味,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东方玉儿摸摸东方陌的小脑袋,笑意盈盈道:“那个,南宫啸的下落……”
东方陌眼睛转了转:“南宫叔叔说他不在这里,姑姑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吧。”简简单单一句话,透出许多暗藏的意思。
东方玉儿笑容加深,南宫啸果然躲在这里。
抽出袖中长鞭,东方玉儿笑的好不得意:田里的庄稼都不高,无法藏人,附近也没什么能躲人的土山大石,唯一能藏人的就是那些茂密的枝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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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藏在树上是吗?她就挥上几鞭子,把他打下来!
小手握紧,正欲挥鞭,南宫啸妖孽的容颜从树叶中探了出来,漂亮的桃花眼中怒火燃烧:“东方陌,几块糕点就将你收买了,真是没骨气,本王应该替你父母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守信。”
说着,南宫啸飞离树枝,修长的身形如大鹏一般,恶狠狠的对着东方陌冲了下来。
东方陌瞪大了眼睛,糟糕,要被打屁股了!
鞋子一蹬,坐到了小虎背上,骑着老虎快速飞奔,边跑边解释:“我说的是南宫叔叔不是在这里,陌陌没有出卖南宫叔叔,真的没有。”
“还敢狡辩,你当本王是聋子,没听到你和东方玉儿的谈话吗?”南宫啸凶神恶煞的教训着,飞在半空,紧紧追赶东方陌。
“救命啊,大人欺负小孩啦。”东方陌将小虎催到了最快,边跑边求救。
身后的南宫啸轻哼一声:“这附近没人,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乖乖等着被罚吧。”
东方玉儿站在原地,看着紧紧追逐的一大一小,挑挑眉:小陌陌是圣王府和战王府的小宝贝,就算南宫啸追上他,顶多训他几句,打几下小屁股,绝不敢重重教训,不然,他就等着倒霉吧!
等等,小陌陌和南宫啸怎么越跑越远?那只老虎才几个月,还驮着一名三岁多的孩子,根本跑不多快,以南宫啸的轻功,几个呼吸就难追上老虎的……
还是说南宫啸并不是真的在追东方陌,而是刻意演戏,想要降低她的戒心,再趁机逃走!
东方玉儿漂亮的眸中燃起了熊熊怒火,一定是这样的,不然,那两人一虎岂会跑的头都不回,南宫啸,东方陌居然联合起来算计她,可恶!
长鞭一甩,东方玉儿火红色的身影如离弦之箭一般,快速向两人飞去,咬牙切齿的吼声穿透云层,响彻云霄:“南宫啸,东方陌,本郡主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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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 包子脱壳闹酒楼
田间小路纵纵横横,错综复杂,东方陌,南宫啸两人一虎越过一条条羊肠小道,一片片庄稼,在略显崎岖的土道上急步前行。
刺耳的破风声由远及近,南宫啸回头一望,东方玉儿怒气冲冲的跟了上来,很快就要追上他们了,眼皮忍不住跳了跳,泼妇变聪明了,这么快就看出了端倪。
“陌陌,咱们分头跑。”为了多糊弄会儿东方玉儿,南宫啸一直假装追人,不紧不慢的跟在老虎后面,老虎跑的慢,他也不能快,如今,东方玉儿卯足了内力,全速前行,他要是再这么慢腾腾的跑下去,肯定会被追上。
“好。”东方陌也意识到事情不妙,恰逢前面是个较大的分岔口,他骑虎跑上了左边的道路,南宫啸则去了右边。
几个呼吸后,东方玉儿来到分岔口,右边道路上的南宫啸已在天际消失成了小黑点,她咬牙切齿的狠狠瞪了几眼,长鞭一甩,转身踏上了左边的道路。
东方陌穿着虎头鞋,戴着虎头帽,骑着老虎跑的正欢快,冷不防领子一紧,他被人从虎背上提了下来,侧目,正对上东方玉儿愤怒的快要喷火的目光:“东方陌!”白嫩的手掌高高扬起,对着他的小屁屁狠狠打下。
“玉儿姑姑,不关我的事啊。”东方陌两胳膊乱晃,两条腿乱扑腾着,小脑袋一缩,当起了驼鸟,心中暗暗纳闷,姑姑不是应该去追南宫叔叔吗?怎么会跑来追他?
东方陌不知道,南宫啸的轻功比东方玉儿高出许多,就算两人同时腾空,她都追不上他,更别提他先跑了一段距离了,教训不了正主,她只好改追帮凶东方陌。
“你帮南宫啸算计我,还说不管你的事。”东方玉儿气呼呼的敲敲东方陌的小脑袋:“我姓东方,你也姓东方,你干嘛胳膊肘儿往外拐,帮着那个姓南宫的?”
东方陌眨眨漆黑的大眼睛,委委屈屈道:“你是姑姑,他是姑夫,都是一家人,我帮他也不算是胳膊肘儿往外拐啊。”
东方玉儿心思一软,生出无限遐想:姑夫啊,她喜欢这个称呼,小陌陌是珩堂兄的孩子,她和南宫啸成亲后,按她的关系称呼,就是姑夫……
等等,她是来教训东方陌的,怎么能被他三言两语哄的转移了话题,轻咳几声,东方玉儿故做严肃道:“好人要尊长爱幼,帮助弱者,我是女子,是弱者,南宫啸是男子,是强者,我们两人闹矛盾,你应该帮助我这个弱者明不明白?”
东方陌满目迷茫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太明白!”
东方玉儿美眸中的期待瞬间化为飞灰,无奈的揉了揉额头,陌陌年龄小,不懂这些大道理,她要解释的通俗易懂才行。
“这么说吧,如果你娘和你父王闹矛盾,打架了,你帮谁?”小陌陌爱粘璃雪,若是璃雪和珩堂兄闹矛盾,他肯定帮璃雪,强者弱者的关系,他就能理得清了。
“我父王很宠娘亲,就算他们真的闹了矛盾,父王宁愿打自己,也不会打我娘的。”东方陌笑嘻嘻的道:在青州住了几个月,他早就找到机会在东方朔面前告了东方珩一状。
不料,就在他声嘶力竭,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将沈璃雪被东方珩打的昏迷不醒一事讲述完后,一向沉稳内敛的东方朔一口茶水险些笑喷出来。
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东方朔摸摸他的小脑袋,语重心长的告诉他,父王很爱娘亲,宁愿自己重伤,也不会伤害娘亲分毫。
时至今日,东方陌都清晰记得外公说这番话时的正色与凝重,虽然他听的云里雾中,但外公这么说了,事情一定是这样没错。
“别打岔,我说的强弱者又不是你父王,娘亲。”东方玉儿懊恼的拍了拍东方陌的小脑袋:小滑头,故意和她做对是不是?也是她不好,干嘛拿珩堂兄和璃雪做例子,那两人相亲相爱的如胶似漆,哪里会闹矛盾。
“以后不许再帮南宫啸,不然,我打你屁股。”东方玉儿想不到合适的例子解释,可东方陌放跑了南宫啸,她胸口憋着的那口气又涌了上来,举起手掌,作势要打人。
糟糕,又要被打屁股了!
东方陌眨眨眼睛,小身体一转,挣脱衣服露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掉在虎背上,小胳膊抱紧虎脖子,急声道:“小虎,快跑!”
“吼!”小虎低吼一声,驮着东方陌‘嗖’的窜进了茂密的草丛里,三窜两窜后,消失在了阳光中。
东方玉儿一惊,紧跟着跳进草丛,触目所及,一片片青青黄黄白白的草随风飘摇,片片都像小老虎,又片片都不是小老虎。
浅紫色的小孩子外衣在她手中随着清风飘飘摇摇,颗颗漂亮的珊瑚纽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东方玉儿却在风中凌乱,衣服很完整,东方陌不是挣掉衣扣跑的,而是解开衣扣逃的,也就是说,他和她说话时,小手没闲着,悄悄解开了外衣衣扣,方便逃跑!
真是腹黑又狡猾的小滑头!
想不到她堂堂青焰郡主,居然被一个三岁多的孩子算计了,没追上未来夫君,还跟丢了罪魁祸首,咬牙切齿的吼声带着浓浓的愤怒穿透云层,响彻云霄:“东方陌你这个小滑头,我和你没完!”
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南宫啸和东方陌在街口碰了头,看着只着雪青色夹袄的东方陌,南宫啸吃了一惊:“陌陌,你的外衣呢?”
“被玉?”
“被玉儿姑姑抢走了!”东方陌不以为然,太阳暖暖的照着,不穿外衣也不冷。
南宫啸嘴角抽了抽,追不上他,就教训小陌陌,抢他衣服,东方玉儿真是泼辣:“陌陌现在知道东方玉儿有多泼了吧。”
想想刚才东方玉儿像东方珩一样,提他领子教训他,东方陌心有余悸的点点头:“不如我娘温柔多了。”
“那是自然,你娘那种人,世间少有。”说到沈璃雪,南宫啸邪魅的眸中闪过一丝温柔,随即又消失无踪:“陌陌,咱们先去成衣铺给你买件外衣,再去酒楼用膳。”东方陌帮他摆脱了泼妇,他准备请东方陌用午膳,答谢他相助之恩。
“不行,不行。”东方陌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要回家用午膳,不然娘会担心的。”
“东方玉儿被甩掉,肯定拿着你的外衣回去告状了,你娘知道你和我一起,不会担心的,若你现在回去,被东方玉儿抓个正着,少不得会打你屁股。”
战王东方朔居于青州之事,东方皇室人尽皆知,东方玉儿来青州,遇到了小陌陌,少不得会去拜见东方朔,说不定就在府上等着他,他们现在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东方陌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东方玉儿打他那一巴掌,似乎还有些疼,他可不想再挨打了:“那好吧,先买衣服,然后吃饭!”
望江楼座落于最繁华的街道,更是青州最大的酒楼,尚未到用膳时间,酒楼里已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南宫啸牵着东方陌的小手走进酒楼时,大厅里坐满了人,不过,他们并不是一桌桌坐着吃菜喝酒,而是大人坐了一圈,几乎将诺大的厅堂围的严严实实。
中间凸出的场地上,整整齐齐的站着几十名五到十岁不等的小孩,一名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者坐在上首,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小孩们仔细聆听着,大人们也是聚气凝神的倾听,似在等待什么。
“客官,您是用膳还是?”一名店小二走上前来,热情的招呼着,目光有意无意,瞟向东方陌。
“用膳,有雅间吗?”无论是在京城,还是云南,南宫啸进酒楼都要雅间,这次宴请小陌陌,自然也要进雅间。
“有有有,两位二楼请。”小二笑容满面的走在前面,麻利的引领南宫啸,东方陌上楼,进了雅间。
雅间装饰的很精致,很干净,小二热情的倒上两杯茶水,递上了菜单:“客官喜欢吃些什么?”
南宫啸拿起菜单看了看:“陌陌喜欢吃什么菜?”
“什么都好,我不挑食的。”在战王府时,沈璃雪隔三差五就下一次厨,来到青州后,她也经常进厨房,做的菜无论荤素都很美味,东方陌吃哪个都津津有味,故而,不挑食。
南宫啸仔细看过菜单,正准备点几样酒楼招牌菜,一道得意的童音透过半开的雅间传进房间,随后,大厅里众人的称赞叫好声接连响起,南宫啸挑挑眉,漫不经心道:“小二,外面大厅是怎么回事?”
“客官是外地人吧。”小二是个热情人,见南宫啸不知事情,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您有所不知,今天是苍圣学院招收学员的日子,特意包了大厅做为考核地,他们只收五到八岁的孩子,中间坐的那位老者,是学院出了名的厉害先生,他教出来的学生,都很了不起……”
“苍圣学院!”南宫啸蹙眉,表示没听过这个学院名称,东方陌也是满眼茫然,他来青州几个月,是第一次听到苍圣学院这个名字。
店小二呵呵一笑:“在青州最出名的不是丝绸特产,而是苍圣学院,大约是在四年前,学院新换了一位掌事人,名不见经传的学院瞬间脱胎换骨,凡经学院培养出的,几乎全是文武双全的人才,入朝为官者更是举不胜举,所以,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富贵高贾,都想让自己的孩子进入苍圣学院学习……”
四年前,不就是湛王谋反,京城大乱那一年!南宫啸心思一动,随即又自嘲的摇摇头,东方湛已经掉落悬崖,尸骨无存,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难怪刚才他和小陌陌走进大厅时,店小二一直看陌陌,敢情是以为陌陌来参加入学考核……
“客官,您不让这位小公子去试试吗?”店小二望望东方陌,苍圣学院的名声在青州十分响亮,有些路过的客人,抱着试试的心态将孩子送进学院,不想孩子成了栋梁之材,高兴的合不拢嘴,烧香拜佛。
“陌陌才四岁,还不到入学年龄。”南宫啸漫不经心的敷衍着,陌陌是战王世子,回京后会进入最好的国子监学习文才,在皇室教场学习武略,苍圣学院再好,也比不上青焰皇室的学堂,教场。
小二笑着仔细打量东方陌,小胳膊,小腿的还没长结实,的确不到入学的时候。
“小二,那个人是谁啊?”东方陌第一次见到学子考核,十分新奇,跑出雅间,趴在栏杆上,看大厅里的先生,学子。
小二顺着他的指向望去,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小男孩,胖胖的,有些笨拙,双下巴高昂,神情高傲,仿佛目空一切。
“他是万员外家的嫡长子,今年六岁,去年开始习字,据说一年内换了四五名先生……”小二压低了声音,悄悄说着,目光有些畏惧。
“刚才先生问的问题,都是他答出来的,他应该很聪明,难道是先生们道是先生们笨,教不了他,才换了那么多先生。”东方陌疑惑不解。
小二不自然的轻咳几声:“这个,小的不知。”万员外家这儿子,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辞退四五名先生之事,更是传的沸沸扬扬,据说,不是先生们愚笨教不了他文才,而是受不了他的嚣张得意,目中无人,主动请辞的。
小二在酒楼里来来回回的忙碌一上午了,考核之事,他也看了个七七八八,老先生问的问题,有些小孩子也会答,但都被那万员外家的儿子抢着答了,碍于他的淫威,他们敢怒不敢言。
“小二,我要醉鸡,红烧茄子,松鼠鱼,麻婆豆腐……”南宫啸一口气点了十几种菜。
小二一一记下,随后退出了雅间,去吩咐厨子们做菜。
南宫啸走到栏杆旁,见东方陌一眨不眨的看着大厅里的考核,轻轻笑了笑:“陌陌想进苍圣学院?”
“不是。”东方陌摇摇头:“我只是奇怪,他们为什么都喜欢读书写字。”
南宫啸听出了东方陌的话外音,蹙了蹙眉:“陌陌不喜欢读书写字吗?”
“不喜欢。”东方陌非常直接的承认了:“我喜欢和娘一起放风筝,喜欢和小虎一块扑蝴蝶,玩累了就吃娘做的美味糕点,这些事情比读书,写字有意思多了。”
南宫啸摸摸东方陌的小脑袋,语重心长道:“陌陌还小,贪玩些没关系,但你是战王小世子,你的才能,关系着整个战王府的兴衰,再长大些,就必须要读书,写字,练武了。”
东方陌撇撇嘴,南宫叔叔和外公的口气好像,都告诫他要读书,写字,不过,他们没有天天按着他描字贴,比他那无良父王强多了。
“最后一道考题,以这幅画,做首诗。”大厅里的老先生拿出一幅图,挂在了身后的大木板上,画是江南的泼墨丹青,有山有水,有花有鸟,精湛的画功栩栩如生,让人如临江南美景。
大厅瞬间静了下来,学子们低了头,冥思苦想,那名趾高气扬的万公子也看着画皱起了眉头,他们这些学子,都刚刚识字,才学不高,用这幅画作诗,非常有难度,那老家伙是故意为难他们吧。
老先生将学子们的神情尽收眼底,轻捋着胡须,淡笑不语:无人能做出诗来么?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清脆的童音在寂静的大厅里响彻,沉思中的人们蓦然惊醒,好诗,好诗啊,对称又押韵,是谁做出来的?
一道道惊奇的目光循声望了过来,看到了二楼栏杆后的东方陌。
“刚才的诗,是小友所做?”老先生精明的眸中,难掩惊讶:好小的孩子,居然能做出这种诗,即便他生于富贵之家,这份才学也很难得。
南宫啸也惊讶的看着东方陌,这诗是小陌陌做的?他还不到四岁,智力怎么这么妖孽?
“是的。”东方陌面不改色的撒着谎,那诗是娘亲做的,睡觉前念给他听,他无意间记了下来,娘亲的,就是他的,他这么说,也没错。
“请问小友怎么称呼?”老先生笑眯眯的询问,态度和蔼,就像亲切的外公,东方陌对他有了几分好感:“我叫陌陌。”
老先生点点头,轻捋着胡须道:“陌陌识字吗?”
“认识一些简单的字。”被东方珩按着写了八九个月的字贴,东方陌认识不少字了。
老者又问:“可曾习武。”
“还没有。”东方陌摇摇头:“我娘说,等我四岁后,身体长的结实些了,再习武。”
老者微笑,太早习武,小孩子会很辛苦,他的父母,倒是很疼爱孩子,看他的模样,倒是个练武的材料:“那你现在多大了?”
“再有两个月,我就四岁了。”东方陌颇为自豪,不知不觉得,他又长大一岁。
“陌陌想不想进苍圣学院学习?”老者轻飘飘的话像一道惊雷炸了下来,惊的众人半天动弹不得,他们没听错吧,苍圣学院的主考先生在邀请一名四岁的孩子进入学院?他们的孩子早到了年龄,卯足了劲都没得到首肯呢。
那名姓万的小孩反应最大,恨恨的瞪了东方陌一眼,怒气冲冲道:“先生,苍圣学院不是只收五到八岁的孩子么?他才四岁,还不到入学年龄。”
“陌陌很聪明,我们可以破格录取。”老者回答着万小孩的话,目光却看向东方陌。
“先生,他没参加咱们刚才的考试问答,缘何能证明他聪明。”万小孩狠瞪着东方陌,非常不服气,刚才他答对了很多问题,是这群新生里的佼佼者,他们羡慕他,忌妒他,可这个臭小子一来,谁都不注意他了,就连考核先生眼里也没他的存在了。
老者呵呵一笑:“刚才那幅以画作诗,最考验人的才学,一般的小孩子,是作不出来的。”他拿出画作时,根本没报希望,没想到东方陌作出了诗。
万小孩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找不到理由反驳,气的直跺脚,可恶,可恶。
东方陌眨眨眼睛:“先生,我要回家问问娘亲和父……亲,才能给您答复。”天天被父王逼着写字贴,他已经累的全身疼痛了,再去上学院,累死他吧,他才不要去。
“你年龄尚小,入学这等大事,的确应该同父母多多商量。”老者不骄不躁,十分通情达理:“苍圣学院的位置,青州城的百姓几乎都知道,若都知道,若是你父母同意了,你可以直接来学院找我,老朽姓韩。”
“多谢韩先生。”东方陌笑的眼睛眯成了弯月,他回家后不会将事情告诉父王,娘亲的,就让老先生以为他父母不同意他上学院好了。
“客官,您的菜来了。”小二高唱着,提着四五盘菜走上二楼,阵阵香气飘散,让人垂涎欲滴,东方陌瞬间感觉到了饥饿,拉着南宫啸进了雅间。
摆好饭菜,小二退下,东方陌净了手,拿着筷子夹菜吃,南宫啸轻抿一口美酒,漫不经心道:“陌陌要进苍圣学院吗?”听百姓们的评价,那倒是个很不错的学院。
东方陌眼睛转了转:“我问问娘亲才能确定,南宫叔叔也知道,我家在京城,来青州是为看外公,最多再留几个月,就要回京了。”
“这倒是。”南宫啸点点头,东方珩身为青焰战王,不可能久居青州,陌陌年龄还小,璃雪也不放心留他在老战王身边,他们夫妻回京时,一定会带走陌陌,说不定他前脚进苍圣学院,后脚就要离开,倒不如不进。
不经意间侧目,南宫啸看到了街道上的一袭红衣,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泼妇倒是厉害,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东方陌凑过小脑袋,透过窗子向外望,东方玉儿正走在路上,左右观望,似在寻找什么,金色的铃铛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玉儿姑姑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咱们没回去,自然是在外面用膳,青州的酒楼就那么几家,她一家家的搜,找到这里并不稀奇。”南宫啸放下酒杯,看着东方陌道:“你慢慢吃,我先把她引开,再回来接你。”
“好。”东方陌点点头,抱着鸡腿,吃的满嘴油光,在战王府和青州府里时,他一日三餐都很准时,眼下到了用膳时间,他饿了,吃东西很香。
雅间门没有关严,南宫啸飘身飞出窗子的一幕,被时刻注意他们动静的万小孩看到了,他趁着众人不注意,他推开门,走进了雅间,看着啃鸡腿的东方陌,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陌陌小友,我要和你切磋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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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六 望月楼内展身手
“不好意思,我不懂武。”东方陌扔掉啃剩的骨头,自顾自的扯了另一只鸡腿啃,看都没看万小孩一眼。
他当然知道面前的吃货不懂武,正因为知道,他才趁着那名大人离开,闯进雅间与吃货切磋武艺。
吃货不过当众做了首诗,就抢走了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得来的赞赏与风头,害他失了韩先生的关注,与第一名失之交臂,更没了苍圣学院的重点培养,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吃货在文才上打击他,他就在武略上赢过来,打的吃货落花流水,跪地求饶,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万小孩恨的咬牙切齿,阴阳怪气道:“陌陌小友不必谦虚,你文才了得,武略肯定也不错,你推三阻四不与我交手,可是看不起我?”
说到最后,万小孩的声音带着几分阴冷,胖出两圈肉的脸染了几分狰狞。
“我真的不懂武,我娘也说了,好孩子不打架。”东方陌啃鸡腿的动作微顿,抬头看向万小孩,漆黑的眼睛眨啊眨的,可爱的一脸无害。
旁边镜子里映出万小孩肥厚的脸,和东方陌的漂亮可爱形成鲜明的对比,万小孩心里妒忌的发狂,好文才,好模样都让他占了,这个单纯的蠢货怎么比他幸运这么多:
“这是雅间,外面的人看不到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咱们切磋了武艺。”
万小孩胖腿一伸,砰的一声踢上了雅间门,肥胖的身躯恶狠狠的对着东方陌扑了过去:“陌陌小友,看招。”打烂这张脸,看他还怎么可爱。
“啪啪啪。”响亮的耳光声在房间响彻开来,透过紧闭的房门,传遍大半个厅堂,震惊着众人的耳膜。
说说笑笑,吃菜喝酒的客人们全都停了动作,错愕的抬头望向雅间:怎么回事?有人在打架?这打的也太狠了点。
“不如咱们进去看看吧。”有好心的客人提议:耳光阵阵,毫不停歇,又响亮异常,说明那人很气愤,用了很大的力气,再打下去,会出事的。
附近的几名客人相互对望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那人的提议,他们不爱多管闲事,但也不好见死不救。
几人站起身,正准备前行,万员外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挡住了上楼的路:“那雅间里坐的是贵客,大概是在切磋武艺,咱们这些外人,还是不要上去打扰的好。”
那几人嘴角抽了抽,切磋武艺是拳对拳,脚对脚的打斗,怎么可能只打耳光,万员外分明是睁着眼睛说谎话!
心中不愤,那几人却敢怒不敢言,因为万员外是青州城有名的富贵之人,和官府的关系也不错,他们不敢轻易得罪他,更不敢指责他,只能在心中腹诽。
同情的目光望向紧闭的雅间门,轻轻叹气,但愿里面的人不要伤的太重!
客人们全都坐回了原位,响亮的耳光声却没有停歇,深深刺激着众人的耳膜,万员外分外得意,不愧是他的儿子,小巴掌虎虎生威啊,这耳光打的,真是响亮,比美妙的乐曲还好听,让那臭小子再抢他儿子的风头,不知死活。
门口飘进一角湛蓝色的衣袂,是南宫啸回来了,英俊的容颜妖孽的让人移不开眼,嘴角上扬着优美的弧度,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摇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那泼妇甩掉了……
“啪啪啪。”震人的耳光声响在耳边,南宫啸蹙了蹙眉,循声望去,看到了自己的雅间门,清脆的声响一声接一声的传出,他瞬间面色大变,飞身跃起,速度快如一阵风。
“陌陌!”低沉的呼唤声惊慌的发颤。
万员外挑挑眉,大人回来了,自己得给儿子提个醒,伸手阻拦道:“这位兄台,咱们……”
“滚!”南宫啸衣袖一甩,强势的劲风瞬间将万员外肥胖的身躯扫出六、七米远,重重撞在饭桌上,满桌的饭菜碟筷噼里啪啦的掉落一地。
好快的速度,好高的武功!
众人震惊,错愕时,南宫啸已落到二楼,抬脚欲踹雅间门,不想,紧闭的房门吱的一声自动打开了,小小的东方陌走了出来,漆黑的眼瞳光芒闪闪:“南宫叔叔。”
“陌陌,你伤到哪里了,伤到哪里了?”南宫啸抓着东方陌的小胳膊,着急的快速查看,他带着活蹦乱跳的东方陌出来用膳,还个重伤的孩子给东方珩、沈璃雪,他们不怪他,他也会终日愧疚、自责。
“叔叔别急,陌陌没事。”东方陌宽慰着,清脆的童音十分动听。
“没事?”南宫啸蹙眉:“你怎么会没事,我明明听到那耳光声……”
“吱。”半闭的另一扇门被拉开,南宫啸抬头看去,一具肥胖的身躯踉跄着走了出来,圆圆的胖脸高高肿起,就像猪头,上面布满了纵纵横横的小小巴掌印,本就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极小的细缝,不知还能不能看到东西。
整个人就像斗失败的公鸡,灰头土脸的败气沉沉,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嚣张跋扈。
“他是……万公子?”有人认出了万小孩,震惊的嘴巴张成了o型,半天没合拢:敢情刚才那清脆的巴掌声不是他打别人,而是别人在打他,那万员外还拦着不让他们管闲事,凭白的让自己儿子受了更大的罪,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庄儿!”万员外惊呼一声,扶着下人的胳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动作太大,牵动了身上的伤,疼的他呲牙咧嘴,倒吸着冷气,一瘸一拐的走向万小孩,愤怒的吼声响遍大厅:“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众人揉揉耳朵,同情的看向东方陌:他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把万公子打成这副模样?不知道万员外是青州出了名的恶霸吗?得罪了他,休想有好日子过。
万钱庄也就是万小孩,也看向东方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他,他不是在做梦,他趾高气昂的扑上前,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碰到,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他愤怒着还击,却依旧碰不到人家一分一毫,小小的巴掌就像雨点一样,密集的落在他脸上,打的他的脸偏过来,又偏过去,眼前金星闪闪,嘴巴里也弥漫着铁锈的味道,他好几次求饶,弱弱的声音都淹没在了清脆的巴掌声中,连他自己都没听到。
若非亲身经历,他绝不相信自己会输给面前这名小孩子,目光闪烁着,心有余悸的畏畏惧惧:“你不是说,你娘教育你好孩子不打架么?”
东方陌下巴一昂,傲然道:“我娘还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南宫啸闻言,险些笑出声,摸摸东方陌毫发无伤的小脸,高悬的心放了下来,面色也由阴转晴,人若犯我,斩草除根,这倒是很符合璃雪的性子。
霸气!众人看东方陌的目光满是赞赏,不管他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敢当着万员外的面说这番话,真真是胆识过人,相当霸气!
“小小年纪便如此心狠手辣,长大必是祸害,今天我必须替你父母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谦虚仁义。”万员外气的咬牙切齿,面上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早忘记刚才是他撺掇自己儿子进雅间狠狠教训别人。
“万老头,你看清楚了,是你儿子闯进我房间要和我切磋武艺,不是我跑他房间找他,既是武艺切磋,胜负,输赢,重伤,轻伤都应该听天由命,你们输了,就要认输,事后挑事,算什么英雄好汉,简直就是无耻的无赖。”
东方陌吐字清晰,清脆的童音说的有条不紊,头头是道,听的众人连连点头:输就是输,输了不认,无赖的挑事,根本就是输不起的小人行径。
望着众人暗带鄙视的目光,万员外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强词夺理道:“庄儿的武艺是青州有名的武师所教,他绝不会输给你这个四岁娃娃,一定是你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才赢了他。”
说来说去,万老头还是对自己儿子的被打、失败,耿耿于怀。
东方陌撇撇嘴:“万老头,你仔细看看你儿子脸上的巴掌印,指尖朝后,我是从他正面打的,哪来什么卑鄙手段,你儿子六岁了,身强体壮,却技不如人,输给一个比他小两岁,矮半个头的孩子,很光荣吗?你这做父亲的不知道安慰儿子,还大嗓门的到处嚷嚷,想吵的人尽皆知,让他丢脸到底啊?”
东方陌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众人相互对望一眼,暗道说的有理,儿子受伤,做父亲的最先关心的应该是儿子的伤势,其次才是输赢问题,万员外倒好,不说给儿子请大夫消肿,反倒唧唧歪歪的指责人家比试做弊,重名声高过重视儿子啊。
万员外被众人指指点点的抬不起头来,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东方陌,满腔怒气萦绕胸口,最终化为一句:“回府,请大夫。”
庄儿的脸被打的面目全非,那四岁小娃又是个厉害角色,他一名大人与小娃争吵,就算赢了,也是以大欺小,胜之不武,丢脸到家了。
扶着下人转身的瞬间,他狠狠瞪了东方陌一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毒的厉色,仿佛在说:“你等着。”
东方陌轻哼一声,毫不畏惧的看着他,仿佛在说:“等着就等着,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万员外离开,众人落座,继续用膳,目光有意无意,看向东方陌: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这么聪明伶俐,以前都没见过。
南宫啸已经习惯了众人的注视,自自然然的望望混乱不堪的雅间,故做无奈的叹了口气:“杯盘饭菜都打到地上了,陌陌,咱们换个雅间用膳。”
“不用了,我吃饱了,南宫叔叔,咱们回家吧。”说到回家,东方陌漆黑的眼瞳光芒闪闪:“娘亲的野姜花糕点应该快做好了。”
“好。”这顿午膳是南宫啸宴请东方陌,既然东方陌吃饱了,想回家,他当然不会再继续久留,当即结了账,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出了望月楼。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南宫啸望望身旁精致的小人,忍不住询问:“陌陌,你是怎么教训那个万钱庄的?”万钱庄又高又壮,相比之下,东方陌小小的,居然能痛打万钱庄耳光,着实出乎了南宫啸的预料。
东方陌嘻嘻一笑:“自然是用武功来教训了,万钱庄身法笨拙,就被我打成猪头了。”
南宫啸错愕:“你不是不懂武吗?”
“我的确没练过武,因为小虎越长越高,我长个子的速度不及它,外公便教了我几招腾飞术用来骑虎,刚才我就是用这种招式躲闪万钱庄,再趁机打他耳光的。”东方陌挥舞着小拳头,漆黑的眼睛晶晶亮亮。
南宫啸恍然记起,半大的小虎的确很高了,东方陌个子小小,却轻轻松松就能跃上去,原是修习了老战王东方朔的轻功。
“娘。”东方陌漆黑的眼瞳突然一亮,脆生生的呼唤着,欢欢喜喜的向前奔去。
南宫啸心中一动,抬头看去,沈璃雪从一间铺子里走了出来,身穿雪青色的云凌锦,优雅,迷人,精致的小脸如两年前一样年轻漂亮,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陌陌!”沈璃雪笑着抱起东方陌,温暖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母子情深,其乐融融。
“南宫叔叔。”东方陌依偎在沈璃雪怀里,还不忘回头招呼南宫啸。
南宫啸摇着折扇,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调侃道:“璃雪,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沈璃雪知道南宫啸的性子,更听东方玉儿怒气冲天的讲了他们之间的追逐,戏谑道:“你居然露面了,不怕某个人再追着你不放?”
“那泼妇轻功不及本王高,就算他追上本王,本王也能甩开她。”南宫啸摇着扇子,不以为然,目光看到了侍卫们手中捧着的大包青州特有物,怔了怔:“你喜欢青州特产?”
“不是。”沈璃雪笑着摇摇头:“我们要回京了,这些特产是带回去的礼物。”
“咱们在外公家住的好好的,为什么回京?”东方陌一惊,嘟起小嘴巴,十分不情愿,他还没学到外公的轻功,还没和外公一起爬到山顶看日出,他不想回京哇。
沈璃雪笑着摸摸东方陌小脑袋:“京城你大伯(东方洵)来信,你祖父、祖母在回京路上,说要见你,咱们必须回去了,有空再来看外公。”
东方珩,沈璃雪在青州住了八个月,战王府肯定积下不少事情等着处理,圣王,圣王妃也想见孙子,他们岂能不回去。
回京已成定局,无法更改,东方陌无精打采的抓抓虎头帽:“好吧,咱们先回京,有空一定来看外公。”
“那是自然。”沈璃雪拿出丝帕,轻轻擦拭东方陌嘴边的油光,战王东方朔是个好父亲,好外公,若非京城事急,她也想在青州多陪陪他老人家:“有空了咱们立刻来青州,让外公教陌陌写字,练武。”
说到写字练武,东方陌眼睛转了转:“娘,刚才在望月楼,一名苍圣学院的老先生邀我去读书,现在咱们要回京,我就不能去学院了。”
原本他是不想告诉沈璃雪的,不过,他们就要回京了,娘亲绝不会让他去学院,他方才得意的讲了出来,被人邀请进学院,破格录用,也是一种荣誉嘛。
“自然是不能了。”东方陌年龄尚小,沈璃雪暂时没打算送他进学院,不过,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你抽空去和那位老先生说声报歉,不辞而别可不好。”
“好。”东方陌抬头望望太阳高挂的天空:“天色还早,我现在就去苍圣学院与韩老先生告别。”解决了苍圣学院的事,他就能在离开前一直陪在外公身边。
“陌陌,我陪你去苍圣学院。”南宫啸自告奋勇,东方玉儿跟丢了他,肯定在战王那里守株待兔,他可不想这么早回去自投罗网。
“让小虎陪我去就好,南宫叔叔帮忙拿特产吧,我们在京城的亲朋好友有许多呢。”东方陌嘻嘻笑着落到地上,快步跑着去找小虎。
“早点回来。”东方陌身边有四五名暗卫保护,沈璃雪不担心他的安危。
“知道!”东方陌清脆的回答着,还对沈璃雪挥了挥小手。
看着他奔跑的小小身影,南宫啸轻轻叹息:“算起来,本王也离京两年,快到述职时间了,这次就随你们一起回京,顺便述职好了。”
“回京?不怕本郡主纠缠你了?”东方玉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拿着几块糕点,慢条斯理的吃着。
南宫啸漫不经心的瞟她一眼:“本王回京禀明皇上,你、我二人解除婚约,你再纠缠本王试试?”
“解除婚约?”东方玉儿一怔,啪的一下扔掉糕点,咬牙切齿道:“你敢!”
南宫啸刷的一声打开扇子,装模作样的扇了扇,扔出一句:“你看本王敢不敢!”
“南宫啸,你找死。”东方玉儿怒喝一声,抽出长鞭,对着南宫啸欠扁的俊脸狠狠甩了过去。
刹那间,尘土飞扬,杀气漫天,过往行人无不惊慌失措的绕道而行。
沈璃雪望着这对大打出手的欢喜冤家,无奈的摇摇头,视若无睹的吩咐侍卫们将特产搬上马车,赶回战王在青州的院落。
苍圣学院座落在城边,位置有些偏,不过环境很优雅,也很清静,是读书育才的好地方。
东方陌走进学院,见到韩老先生,说明了理由,韩老先生对他的离开有些惋惜,知道父母没有让他进学院的意思,也没再过多挽留,只鼓励他多多读书,写字。
恰逢另一位老先生来找他,东方陌便告辞离开,想去后能吃到美味的野姜花糕,他心情非常好,蹦蹦跳跳的顺着走廊向外走,冷不防一名大人从左侧的拐角步了出来,他一时没收住脚,被那人撞出两三米远,掉落在地,摔的全身疼痛。
“不好意思,我走太急了,你摔疼了吧。”春风般温和的声音响起,那人走了过来,轻轻握着东方陌的双肩,拉他起来。
“还好。”东方陌抬头望向来人,是名年轻男子,相貌还蛮英俊的。
男子看着东方陌那张可爱的小脸,高大的身躯轻轻颤了颤,深邃的眸中涌着震惊与几点璀璨的光芒,紧紧握住了他的小胳膊:“你叫什么名字?”
“陌陌!”小胳膊被握的生疼,东方陌皱着小眉头,用力扒拉男子的大手,想要挣脱禁固,无奈男子手劲奇大,他扒了半天,也没扒动分毫。
“你的全名叫东方陌。”男子略显冷酷的声音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叔叔认识我父王啊。”东方陌挣扎的动作一顿,单纯清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男子。
他和东方珩长的太像,只要是熟悉东方珩的人,见了他,就知道他的身份,比如南宫啸,东方玉儿,两年没见,都能认出他来,面前的男子能猜出他叫东方陌,可见也是认识他那无良父王的。
年轻男子微笑,东方陌的父王,他当然认识,不过,在他心里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东方珩。
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抚过东方陌漆黑的眼睛,透过这双漂亮的眼睛,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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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七 打你落花又流水
那个人有一双和东方陌一模一样的眼睛,聪明狡猾,蕙质兰心……
男子摩挲东方陌上眼睑的温暖手指突然变的冷如冰玉,点点寒气透过肌肤渗入血液,瞬间到达四肢百骇,透心彻骨的冷。
东方陌小小的身体颤了颤,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小手抓着男子的胳膊推搡他:“叔叔。”
男子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怔怔的看着东方陌的眼睛,深邃的眸中隐隐闪过点点柔情,瞬间又消失无踪,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名字,声音轻的几不可闻的,随即消散在风中……
冷玉手指不知不觉间收紧,东方陌的小胳膊被抓的生疼,一股莫名的压力扑面而来,压的人喘不过气,东方陌想离他远点,却动不了一步,皱着小眉头狠狠拍打男子的手:“叔叔,快松手。”
男子不为所动,手如铁爪,牢牢的钳在东方陌胳膊上,无形的压力也突然间变的十分浓郁,压的东方陌呼吸困难,胖乎乎的小脸微微涨红,漆黑的大眼睛喷薄着浓浓怒火,恨恨的瞪着男子:大人欺负小孩,可恶!
男子气定神闲的观赏着他的愤怒,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似戏谑,又似挑衅,仿佛在说:“有本事你从我手中逃开。”
东方陌目光一凝,小身体猛然弯下,迅如虎豹般张嘴对着男子裸露在衣袖外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啊!”男子没料到东方陌来这一招,轻呼一声,潜意识的松了手。
东方陌趁机远离男子,顺着走廊快速向前奔,其速度比奔跑的小虎有过之而无不及,眨眼间已跑出了几十米。
男子漆黑的眼瞳微微凝深,战王(东方朔)的成名轻功飞腾术,呵,他对外孙真是宠爱,连这么绝顶的轻功都教给东方陌了!
东方陌只是四岁孩子,飞腾术也只学了几招,速度虽快,男子却没放在眼里,若是他想抓人,一个呼吸就能追上,可他没有追赶,就那么轻倚着栏杆,看东方陌在走廊里飞奔。
脚步快速却有条不紊,该放缓时放缓,该转弯时转弯,没有吓的像没头苍蝇那样乱冲乱撞,不愧是东方珩的儿子,越危险,越冷静啊。
手腕传来丝丝疼痛,男子低头看去,白皙的手腕上印着两排清晰的牙印,隐隐泛出点点血丝:小牙齿还挺尖利,气愤的小模样宛若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全身是刺,就像……璃雪。
深埋了四年的名字涌上心间,男子嘴角浮现丝丝苦涩,他以为时间可经冲淡一切,隐于青州后,他刻意不去打听有关她的一切,闭关修行,强迫自己遗忘,四年来,他做到了心如止水,原以为再提起这个名字,他会无动于衷,现在看来,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青州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埋葬着她最亲的人,住着最关心她的长辈,她一定会来青州,他当初选择隐居青州,也是因为心里对她有所牵挂吧。
他不想承认,但他的行动却出卖了他的心。
刚才那个孩子,长的像东方珩,性子却像璃雪多些,幸好四年前,他没有掐死他,不然,哪来这么可爱的娃娃。
孩子在青州,璃雪就会在青州,东方珩肯定也跟来了,他要不要去见见老朋友?
话说东方陌出了苍圣学院,骑着小虎一路急奔,耳边呼呼的风声刮过,他喘息着不停催促:“小虎,快点,再跑快点!”
突然,一双手自后面伸了过来,抓着他的肩膀将他从虎背上提起。
东方陌大惊,糟糕,他追上来了!挥舞着小拳头,乱蹬着小腿对着来人又踢又打,同时还不忘怒斥:“滚开,滚开!”
“陌陌,你怎么了?”
低沉,关切的声音异常熟悉,东方陌一怔,停止了踢打,抬头看到了一张英俊的容颜,用力眨眨眼睛,熟悉的容颜依旧,没有改变,白色衣袂飘飘,若有似无的松香飘散,他终于相信这不是他的错觉。
“父王。”东方陌漆黑的眼睛晶晶亮亮,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紧紧抱住了东方珩的脖子。
“陌陌,出什么事了?”东方陌一向调皮可爱,这么惊慌失措的他,东方珩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遇到一个怪叔叔。”想到那名神秘莫测的男子,东方陌潜意识的往东方珩怀里缩了缩,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东方珩的眼睛,英挺的剑眉蹙了蹙:“什么怪叔叔?”
“他的手很凉,来回摩挲我的眼睛,冰的我全身冷。”冰凉的指腹险些将人的血液冻结,想想东方陌就心有余悸。
东方珩利眸微凝:“你在哪里遇到那个怪叔叔的?”
“苍圣学院。”东方陌抱着东方珩的脖子,嗅着若有似无的松香气息,知道自己安全了,紧绷的神经猛然放松,浓浓的疲惫不受控制的席卷而来,他打了个呵欠,趴在东方珩肩膀上睡着了。
“怎么回事?”东方珩解开外衣,将东方陌包进怀里,动作娴熟,轻柔,低沉、磁性的声音暗带着丝丝冷意。
几名暗卫凭空出现在东方珩面前,恭声道:“回王爷,小世子被苍圣学院一名老先生邀请进学院读书,因为要回京,他不能前往学院学习,便去学院向老先生致歉辞别,不想,在出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名年轻男子……”
“苍圣学院。”东方珩沉下了眼睑:来到青州不久,他便听说了苍圣学院的圣名,因学院里多是文人雅士,他便没怎么在意,现在看来,那学院的先生不全是文弱书生:“那名男子你们可认识?”
看到陌陌的相貌,猜出他姓东方,必然是认识他的,暗卫们时常跟在他身边,无论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敌人,他们几乎都见过。
暗卫们相互对望一眼,纷纷摇头:“那张脸很陌生,卑职们从未见过……那人武功极高,他抓着小世子时,卑职们想上前营救,却被他的内力逼的无法上前……”
陌生男子,不知是敌是友,逼退暗卫们,抓着陌陌吓唬他,最后又放了陌陌,还放过了暗卫们,那人想做什么?
东方珩侧目望望睡着的东方陌,眉头虽然舒展开了,长长的睫毛却轻颤着,睡的极不安稳,显然还没有放下刚才的事情:“去查查那个人。”
就算是一时兴起,普通人也不会和一名四岁孩子开这种玩笑,他抓陌陌,吓陌陌,绝对有自己的目的。
“是!”暗卫领命而去。
东方珩抱着东方陌阔步走向战王府邸,耳边响着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他扬扬嘴角,小家伙被吓困,估计今天不会醒了,晚上没人来吵璃雪,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收拾行理了。
不出东方珩所料,东方陌回家后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一直睡到大天亮。
孩童的情绪像六月天,思绪也像六月天,东方陌睁开眼睛时,已将昨天发生的不快忘到了九宵云外,快快乐乐的用过早膳,沈璃雪牵着他的小手走出了府邸。
望着备好的华丽马车,东方陌知道自己要回京了,依依不舍的抓着战王东方朔的衣角:“外公,和我们一起回京好不好?”
“外公要陪外婆,不能随你们回京。”东方朔慈爱的眸中闪着温和的光芒,他平时都在城外,与林青竹的坟墓结庐而居,东方珩,沈璃雪带着东方陌来看他,他才搬进了这座宅院,他们走后,他会再搬回城外,陪着林青竹。
“陌陌有空,一定再来看外公。”东方陌劝不动东方朔,小小的手紧抓着他的手指头,宣誓般保证着。
东方朔摸着东方陌的小脑袋,欣慰一笑:“好,外公一定早早准备好美味的糕点、食物等着陌陌。”
“谢谢外公。”一听到美味食物,东方陌漆黑的眼瞳闪闪发光,瞬间冲淡了离别的愁绪。
这边的祖孙离别其乐融融,那边的同行者却是火药味十足:“泼妇,你准备怎么回京?”
东方玉儿横了南宫啸一眼:“废话,当然是坐车了。”
“坐什么车?”南宫啸倚在门口,折扇轻摇,似笑非笑,东方珩的马车虽大,却只会坐他一家三口,另外的人,他们不会搭载。
“马车!”东方玉儿抽出青色长鞭,在空中一甩,清脆的声响传遍大半条街,得得的马蹄声响起,一辆马车从拐角驶了过来。
南宫啸挑挑眉:“还不是太蠢嘛,和本王的办法一样。”一个响指弹到半空,又一辆豪华马车从街角拐了过来。
东方珩的马车不载外人,他们要么骑马回京,要么自己雇车,喜欢享受的南宫啸当然是选择后者,难得的是,粗枝大叶的东方玉儿也自己雇了车,他还以为她会骑马晒上半天,到下个城镇才会受不了的雇车呢。
东方玉儿瞟他一眼,轻哼:“本郡主一向聪明,什么时候笨过,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南宫啸扬扬嘴角,不置可否,和泼妇讲道理,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懒得和她一般见识。
和战王道了别,南宫啸阔步走到了自己马车上,车厢中放着一张小桌,上面摆着美酒与美味佳肴,美酒香醇,佳肴可口,可他总觉得少点什么。
“外公,再见。”清脆的童音响在耳边,南宫啸眼睛一亮,青州到京城路途遥远,独自坐在车厢里很没意思,他少一个给他解闷的人。
挑开帘子下了马车,南宫啸快步来到东方珩马车前,目光闪闪的看着车厢里的小小人:“陌陌,我马车上有好多美味食物,你要不要去尝尝?”
陌陌喜欢吃东西,听到美味食物,肯定迫不及待的上他马车。
不料,东方陌笑嘻嘻的晃晃手中糕点:“娘亲新做的野姜花糕,我吃完了再去。”想了许久的野姜花糕啊,一定要多吃些才行。
南宫啸看着那满满两大盘糕点,嘴角抽了抽,就他那小肚子,小胃口,吃三天三夜也未必吃得完,让他独自一人呆在马车上三天三夜,会闷死他的:“我马车上的美食都是青州少见的,你先过去尝几口,回来再吃野姜花糕。”
说着,也不管东方陌同不同意,他长臂一伸,连拖带拽的把人抱了过去。
随后,东方陌的惊呼声响起:“南宫叔叔骗人,这里没有美味食物,我要回去吃野姜花糕。”
“别急别急,叔叔想起一个很好玩的游戏,咱们一起玩游戏好不好?”南宫啸不慌不忙,从容应付。
“什么游戏?”四岁的孩子最喜欢吃和玩,听说有好玩的游戏,东方陌也不急着离开了。
“就是跳棋。”南宫啸在暗格里拿出一副跳棋:“看谁跑的快,输了的在脸上贴纸条。”
跳棋是青焰常见的娱乐,没什么稀奇之处,不过,南宫啸贴纸条的提议催发了东方陌的好奇心:“好啊好啊,我来折纸条。”
东方陌清脆的童音里透着欢快,沈璃雪笑笑,小孩子果然是玩心重,手握着车帘正欲放下,她突然感觉到两道凌厉的视线射了过来。
目光一凝,她猛然抬头望了过去,触目所及,除了树木就是房屋,不见半个人影?怎么回事?难道刚才是她的错觉?
“怎么了?”如玉的手掌搭上了她的肩膀,是和战王告别完的东方珩上了马车。
沈璃雪仔细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轻轻摇摇头:“没什么,时候不早了,咱们起程吧。”
车帘缓缓放下,遮去伊人倩影,一名男子从树后走了出来,看着缓缓驶离的豪华马车,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四年不见,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年轻,美丽,洞察力也如往昔那般高深……
一名书童模样的人凭空出现在男子身后:“主人,有暗卫在调查苍圣学院,要不要属下……”随从做了个杀的姿势。
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那是东方珩派去的暗卫,杀了他们,岂不是清清楚楚的告诉东方珩苍圣学院有问题。”
随从担忧道:“可若是不杀他们,时间一长,他们说不定会查出主人的身份。”
男子看向豪华大车:“能拖一时是一时。”他的身份暴露的越晚越好。
“南宫叔叔,纸折好了,咱们下棋。”
清脆的童音自马车中传来,随从目光闪了闪,喃喃自语:“东方陌年龄小,没什么反抗力,如果抓了他嫁祸给别人,让东方珩转移注意力……”
男子挑眉看向随从:“抓东方陌?你准备怎么处置?囚禁还是把他杀了?他是东方珩疼爱的儿子,他失踪,东方珩会动用一切力量,把青州翻个底朝天,东方珩不是傻瓜,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我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揭出来,想瞒都瞒不住。”
他在苍圣学院之所以放东方陌离开,就是忌惮东方珩的势力,赫赫有名的青焰战神,又得皇帝重用,踏平一个苍圣学院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他已不再是当年的他,势力也没有恢复当年的鼎盛时期,正面对上东方珩,他没有半分胜算。
“卑职失言,主人恕罪。”随从慌忙认错,目光惶恐,主人的脾气一向喜怒无常,他说错了话,主人一定会重罚他。
等了半晌,没等到意料中的惩罚命令,随从悄悄抬头看东方湛,却见他深邃的目光紧随着那辆豪华马车:“学院已经暴露,不宜再久留,通知所有人,撤往京城。”
“撤到京城?”随从大惊,那里是天子脚下,更是东方珩的地盘,主人去哪里,岂不是自投罗网。
东方湛勾唇一笑:“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苍圣学院暴露,他不能再留,他的朋友,他的敌人都在京城,他当然也要回京,他羽翼未丰,无法正面和东方珩抗衡,暗中来这么一两次的偷袭,做为无聊生活的调味剂,还是没问题的。
三辆豪华马车在官道上快速前行,第一辆和第三辆马车都很安静,第二辆马车里时不时的传来阵阵笑语欢声:“陌陌输了,贴纸条。”
“陌陌又输了,再贴……”
南宫啸的笑声一阵高过一阵,东方陌的认输声却是越来越小,东方玉儿看不过去了,掀开帘子跳到了南宫啸马车上。
东方陌坐在车窗边,胖乎乎的小脸横七竖八的粘了不少纸条,几乎都要把小脸盖住了,两只漆黑的大眼睛在纸后面眨啊眨的,分外可怜,反观南宫啸,满面洁净,一张纸条都没有,东方玉儿瞬间义愤填膺:
“你二十多岁的人了,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本郡主和你下跳棋,输了就粘纸条,不许耍赖。”
“好,比就比,谁怕谁。”南宫啸将跳棋摆好,重新分配。
东方陌眼睛一亮,急忙将小脸上的纸条揭了下来,往东方玉儿身边靠了靠:“南宫叔叔很厉害,我和玉儿姑姑一起下跳棋。”他独自一人不是南宫叔叔的对手,有了姑姑的帮忙,一定要把输掉的全赢回来,亲手把这些纸条全部贴到南宫叔叔脸上。
“二对一啊,没关系。”南宫啸不以为然,东方玉儿和东方陌联手,他也能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三人摆棋对战,严阵以待,车厢里弥漫着浓浓的‘杀气’。
东方珩坐在第一辆马车里,听着暗卫们传来的消息,利眸微微眯了起来,苍圣学院里居然卧虎藏龙,它的幕后主人果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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