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只身退敌(下)
利奥的高傲让阿提拉耿耿于怀,昼夜交替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日子,在此期间,他只不过派遣了一些下级贵族们去跟利奥沟通,可是结果可想而知。
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阿提拉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再清楚不过,眼前就是罗马的象征,征服它,让它拜倒在自己的脚下,只有通过这样狠狠地羞辱罗马人才能让自己觉得好受一些。
阿提拉执意进攻,当然与利奥的谈判是意见相左的,两个强势并且执拗的人在一块,注定是一时间谈不成的生意。
毕竟是异教徒,跟满口上帝言论的家伙相比,怎么可能有共同的语言,所以这样时间就一点点地消耗。
“吾王阿提拉想要跟您商量一下关于支付战争赎金的问题。”
罗马人俄底忒斯再一次拜访了利奥,相比较于上一次,他此次前来更加直接了当,这么直白的话让在一旁照顾利奥的侍者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你们来到这里不就是想要得到你们所想要的那一份吗?”利奥冷笑连连,“就好比贵族家门前的乞丐。”
“papa,我是对您无比尊敬的。”俄底忒斯一脸严肃地看着利奥,“可是堂而皇之的侮辱,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一个受过高等神职教育的神职人员所为。”
“无论如何,不要再争辩这种问题了,罗马人。”利奥看着俄底忒斯,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想在争吵中浪费不必要的时间,言归正传吧,这么多天,你的主子到底想到了什么?”
“吾王本想要让罗马城中的罗马人尝尝被杀戮的滋味,可是现在吾王阿提拉改变了主意。”俄底忒斯敲打着桌子,小声说道:“吾王认为罗马城的人他会杀,可是仁慈的他愿意提出一个相对合理的要求让罗马人能够苟活,并且还能够保护罗马的城市完整不会让阿提拉麾下疯狂的士兵践踏工整的草地与在你们精心修剪好的树木。”
“还希望阁下能够知道激怒上帝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利奥还是不依不饶地,“恐怕凡世间,还是没有谁能够承受住他的怒火,正如阿拉里克。”
“你这是在**裸的威胁!”俄底忒斯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利奥,“你应该知道如果您不保持该有的谦卑,那么,吾王阿提拉随时会粉碎你们的城墙,屠杀你们的子民,就像汪达尔人对待狄多的王国那样。”
利奥沉默了,不论怎样,他都不能够改变罗马城外阿提拉的面前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他没有援军,身处在阿提拉的军营中他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他不断向上帝祈祷,可是丝毫没有得到上帝的回应,恐怕从一开始,他就从来没有得到过上帝的指示吧。
“好吧,你想要怎么谈,你这个无礼的,甘愿与野蛮人同流合污的混蛋!”利奥用恶毒的语言咒骂着俄底忒斯可是根本改变不了自己在谈判问题上的颓势。
“这就对了,papa。”俄底忒斯笑着说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基督徒,可是对于像您这样举足轻重的人,我还是非常尊重的,至少是现在,我们还能够非常愉快地坐在谈判桌上交谈,而不是争得面红耳赤,不依不饶。”
“就说有你们的王想要什么吧,好让我听听你们的贪婪到底有多少?”
“一万磅黄金!”俄底忒斯伸出一根指头来冲着眼前的利奥不紧不慢地说着。
利奥的脸涨的通红,可想而知这一万磅黄金对于他来说到底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可是作为谈判家来说,他还是保持着自己应该有的克制。
“一万磅?就这么多?”利奥沉思了片刻,还是禁不住暗暗舒了一口气。
“不不不,远远不仅如此。”俄底忒斯摇了摇头,冲着利奥冷笑道:“还有两百车的各种首饰丝绸等一切值钱的玩意,吾王阿提拉对于罗马的东西非常看中并且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那它们装饰自己的宫殿了!”
“你这分明是在抢劫!”利奥紧紧握住拳头,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俄底忒斯。
“不不不,您错怪我了!”俄底忒斯连忙摇头,并且一脸无辜地对利奥说道:“您,利奥阁下,如果您能够说服罗马的显贵们,告诉他们这是上帝的旨意,那么出于对上帝的敬畏,他们会慷慨解囊的,当然,以他们的财力,我说的这些条件,他们会很快达成的。”
“我决不允许这样强盗的行为!”利奥猛地拍下桌子然后站起身来,他瞪着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俄底忒斯。“回去吧,回去吧,我是不会同意这样无礼的要求!”
“还是让阁下您好好再想想吧!”俄底忒斯也没有给任何好脸色,然后他站起身来,冲着利奥微微行礼。
走出营帐之后,只看到一位传令的士兵连忙跑到俄底忒斯的面前。
“怎么了?”看到他神色慌张,俄底忒斯不解得问道。
“吾王有要紧事找您!”
看着眼前传令兵慌张的神色,俄底忒斯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妙的意味来,顾不上自己一身长袍的不便,俄底忒斯连忙迈开步子朝着阿提拉的主要营帐跑去。
“阿提林耐乌斯的军队正在进攻穆尔萨,因诺宾德斯的军队已经在进攻阿普卢姆,当下的局势顺利进行,罗马大军所到之处,匈人已经他们的仆从讨论落荒而逃或者臣服在罗马人的旗帜之下。”
汇报战果的军官声音沉重,在整个大厅当中都在暗暗回响。
接二连三的胜利让在场的廷臣们都在窃窃私语,他们的面色可不像是胜利了一般,所有人都阴沉着脸。
“看来这一次这帮随行出动的军官们都将是英雄,并且入主元老院吧。”
“哈,我比较关注那个叫安德鲁的家伙,听说他可是跟随恺撒南征北战的家伙,这一次恺撒特许他成为随军出征的军官,一定是找一个借口让他脱离平民籍加入贵族吧!”
“时代变了,现在是西罗马人的天下。”
卢迦坐在王座上,他聆听着下方廷臣们口中的只言片语,他能够从中听出一些担忧来,他也明白,军人如果获得了更多的主动权,那么接下来一次又一次的战争将会再次到来,他们需要金钱,战争就是洗钱最好的手段,这显然不利于文职的廷臣。
“传我的命令,让两只军队停下进攻的脚步吧!”卢迦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不大的声音却让整个议事厅都安静了下来。
“该死的希腊人人!”
俄底忒斯捏紧拳头恨恨地说着,他的眼里迸射出的分明是怒火,一个站在匈人立场上的怒火。
第七百九十五章:妥协
维斯哥特人的军队从伊比利亚北部出发,穿过了纳尔旁高卢,眼看着就要到达热那亚。
托里斯蒙带领着浩浩荡荡的军队来到此地,不仅仅是为了进攻阿提拉以报自己的私仇,更是想要让所有都在旁观的还有深陷其中罗的马人看看,维斯哥特人是靠得住的伙伴,至少是在眼下托里斯蒙所表现出来的一样。
一个月后,达尔马提亚来了一队不速之客,在达尔马提亚东北部的西米乌姆城外,墨乔里安在城门外焦急地等待着。
很快,外远处的道路上出现了一队骑兵,他们披挂着紫色的披肩,里面银色的锁子甲若隐若现,他们每个人手持着近四米长的骑枪,骑枪枪尾处挂着红色的长条旗帜。
这队骑兵以两匹马并排,后马跟着前马尾部,就这样密集地阵列都让这队骑兵都有几百米长。
这队骑兵不紧不慢地朝着墨乔里安走来,墨乔里安赶忙招呼着身后守卫城门的士兵让出道路来。
只看到骑兵缓缓走进了城门,接着就是手持拉伯兰旗帜的步兵,他们护送着一架华丽的马车缓缓走来。
带着花色的拉车马匹,将马车缓缓拖到墨乔里安的面前。
“恺撒,恺撒!”
墨乔里安吓得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他低下头,只敢看面前的车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毕竟就算是他都没有想到奥古斯都竟然会亲自来到达尔马提亚的行省。
这虽然算是西部罗马的土地,可是在政治上君士坦丁堡一直是压着拉文纳一个头。
因为主要奥古斯都的羸弱与军事上面的难以抽身,让西部罗马已经变得非常难以为继的小鸟,可是相对于稳定的东部罗马,从阿格里乌斯开始就已经是占据主导地位的。
当然,没人知道现在的罗马公民们是否希望现任的东部罗马的奥古斯都卢库迦努斯重新统一罗马让整个罗马成为一个由分裂转为统一的国家。
不过眼下看来西罗马不过是一滩浑水,东部的奥古斯都似乎对于这个千疮百孔的西部土地失去了兴趣,所以任由它被野蛮人鲸吞蚕食。
眼下最主要的问题便是现在从达尔马提亚直穿过去的阿提拉大军的处置,他们包围了罗马,在罗马城外建立起了一层层围栏,将罗马城作为笼中的小鸟一般。
西米乌姆城中元老议事厅虽然远远没有罗马,没有君士坦丁堡的议事厅华丽,可是因为奥古斯都的到来导致这里人山人海的。
贵族们在这里进进出出,奴隶们也在忙碌着打扰已经长满藤蔓的石柱,还有布满灰尘的地面。
整个城市的人都来到了街道上,他们每个人翘首以盼,所有人都渴望着看到奥古斯都的本尊,毕竟他的事迹总要比他本人来的更快。
“您的到来让我非常荣幸,恺撒。”墨乔里安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应该说是惊讶,还是畏惧,只有墨乔里安他自己明白。
这时候,只看到马车上的窗帘微微拉开,先是探出一顶戴着金色桂冠的头顶,接着就是卢迦那略带疲惫的脸。
他只是撇了一下眼前的墨乔里安,墨乔里安自始至终都不敢抬起头来跟卢迦对视一眼。
“不必再拘礼了,墨乔里安阁下,我希望您的谦卑,就保持在当初我身为士兵长的时候那般就足够了。”
“您这是在为难我,恺撒。”墨乔里安哪里敢稍稍放松任何一点。
“哼哼哼……”
马车里发出一阵沉闷地笑声,继而又是接着问道:“那么,阿提林耐乌斯阁下在吗?”
“是的,恺撒,他已经在里面等候很久了。”
走进元老院的议事厅中坐满了来自西米乌姆的贵族们,他们没有位置,宁可穿得光鲜靓丽地站在后方的地板上。
阿提林耐乌斯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愤愤不平,因为奥古斯都的命令让他麾下的军队长时间停留在穆尔撒,他原本的计划是在阿提拉反应过来之前将潘诺尼亚北部失去的土地大面积收回,可是奥古斯都命令停止的消息让他所描绘好的规划化为了泡影。
他自然是希望奥古斯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他来到此地,想要面见恺撒。
“恺撒,恺撒来了,恺撒来了!”
只听到一声呼喊,原本喧闹的议事厅会场上的数百人在那一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当看到卢迦不紧不慢地走进大厅,这一刻只看到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看到了奥古斯都,这个帝国境内首屈一指的强势之人。
他们甚至不敢呼吸了,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位不可一世的君王从他们的面前经过,他们所有人都自发地将右手附在自己的胸前,身体微微前倾,以示意尊敬。
“恺撒,我们的军队正在穆尔撒待命,城中的野蛮人正在瑟瑟发抖,他们在恐惧我们,而我们的士兵们狂呼酣战,强烈渴望着将他们全部杀死,然后将他们的头颅挂在城墙上,以示世人罗马重新收回了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阿提林耐乌斯当着在场,在卢迦还没有就座的时候他便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众人的肃目。
所有人,包括跟在卢迦身后的墨乔里安都向着阿提林耐乌斯投来诧异的目光,毕竟在奥古斯都初来乍到,就受到了如此无礼的对待。
卢迦侧过头来,望着这位愤愤不平的将军。他的神情中并没有因为威严被冒犯所产生的愤怒,他望着阿提林耐乌斯,目光中满是镇定,甚至是一丝体谅。
“我明白,您的怒火,阿提林耐乌斯,我的朋友!”卢迦说着,轻轻抬起手来,他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口中,又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向这个不甘的老将解释,因为任何说辞都是苍白无力。
他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叹了一口气,找到自己的座位,缓缓坐下。会场上安静地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卢迦,到底是应该责备这个将军的无礼呢?还是应该埋怨奥古斯都的奇怪命令?
“我们可以重新谈谈赎金的问题了。”
俄底忒斯的再一次拜访非比寻常,他直接邀请了,不,应该是阿提拉直接邀请利奥来到他的主帐中谈判这个关于赎金使得匈人撤退的办法。
“六千磅黄金,五十车奢侈品。”
这样的提议让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的利奥终于察觉到一丝丝微妙的变化,加上价格合适,所以他想都没想地答应下来。
匈人开始拆除他们的攻城塔和云梯,作为回报,罗马人也在城中融化黄金神像以凑足所需要的赎金。
可能罗马人根本不知道阿提拉已经火烧眉毛,迫不得已了,但是他们还是庆幸,毕竟用黄金赎回了自己还能在凡世间苟活的几十年。
利奥成为了最大的赢家,教皇的地位也在罗马首次超越了奥古斯都,当然,这并不是瓦伦提尼安愿意看到的可是他又无可奈何。
第七百九十六:截胡(上)
“恺撒来了!恺撒来了!”
在穆尔萨城外,一队军官模样的家伙们大早上快步赶来,
“快点,快点起来,你们这帮懒虫!”
匆忙跑来的军官叫骂着,一个接一个地将躺在地上懒洋洋的士兵们踹醒。
这样的呼喊让大多数在场懒洋洋的士兵们瞬间跟打了鸡血一般匆忙从地上站起来。他们伸长脖子,瞪大双眼四处寻找着奥古斯都的车驾。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他们从自己军官们脸上严肃的表情看得出来这并不像是开玩笑,他们赶忙聚集在一起,组成完整的方阵排列在道路的两侧。
停止进攻的军队原本就待在原地无所事事,可是奥古斯都的驾到让他们好不容易重新拾起了能够战斗的**,所有人都汇集在道路的两旁,他们望着不远处缓缓靠近的军队。
穿着华丽的骑兵从他们的面前经过,紧接着便是步兵护送下的卢迦的马车,卢迦微微拉开紧闭的窗帘透过那缝隙看着道路一旁聚集的士兵们。
他们衣着肮脏,有些人头发散乱到几乎带不上头盔了,即便是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卢迦还是能够微微闻到从这么多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
每个人灰头土脸的模样,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身上的锁子甲还
“这不就是军队当中留下来的气味嘛。”对于这种味道,卢迦是在熟悉不过了的,虽然说熟悉,可是太久没有闻过,突然间闻到了,还是有些不适应。
他随即将窗帘放下,微微摇了摇头,在沉默不语中坐在马车上缓缓前进。
到了目的地,穆尔撒城外的主要营地,这里能够将眼前这座被多次冲击而残破不堪城市尽收眼底。
卢迦下车,阿提林耐乌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与昨天相比,阿提林耐乌斯现在看起来没有那么生气了,虽然阴沉着脸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开心。
“你的攻势想法我已经看过了,不得不承认,你的想法完全跟你的年龄不相挂钩的,阿提林耐乌斯阁下。”卢迦一边走着,接着对阿提林耐乌斯说道:“阁下,我相信您远远高估了我们士兵的作战能力,哪怕是当初最渴望拓张时候的我,都没有现在阁下您的如此疯狂地想法。”
“可是这不是您说得吗恺撒,要给这帮野蛮人一个沉重的教训,所以我认为就是应该大面积进攻,给阿提拉一个沉重的打击才行!”一提到自己的计划问题,阿提林耐乌斯瞬间来了精神,只见他会是拳头高举过半空中接着狠狠地落在自己身边,拳风呼呼作响,他看着卢迦,目光无比坚定,我原本打算三天之内就将这座城镇给拿下,我们就可以一路西进,最终将阿提拉的后路给截断!
“天呐,我只给了您一万人,您却想做五万人的事情,真的是让我非常惊讶,非常惊讶!”卢迦说着,连连摇头,“阿提林耐乌斯阁下,我看您还是对眼下的局势太过于乐观了,我们孤军奋战,阿提拉的军队数量是我们的四倍,我们不可能就此冒进。”
“我们还可以求助埃提乌斯!”阿提林耐乌斯还是不依不饶地说道:“您是奥古斯都,您可以命令他,让他配合您的行动,只要我们这一次配合好,我们就能够将整个罗马的土地变成一个囚禁恶魔的巨大牢笼,阿提拉在里面无法挣脱的时候,他就会束手就擒,不仅仅如此,只要阿提拉投降,那么他和他的部落就再也不可能给予罗马以威胁。”
“哦,忘了埃提乌斯吧。”卢迦苦笑着看着阿提林耐乌斯接着说道:“现在哥特人已经蠢蠢欲动进入了纳尔旁高卢,他们看起来是想发一场国难财。”
“该死!真该死!”阿提林耐乌斯大声咆哮着,显然这个刚刚知晓的消息无疑给了自以为计划周密的他沉重的打击。
“所以,我的老伙计。”卢迦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无奈地说道:“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所以我们只能够忍住这一次,毕竟,一个更加巨大的威胁在蠢蠢欲动,我们不得不应对。但是作为补偿,我将亲自监督阁下将这座城市拿下。”
虽说心里有万千不甘,可是在大局的强迫下他也不得不作出让步。
卢迦并没有跟他说实话,但是这也是卢迦本人的目的,他不希望自己的想法让太多人看清看明,毕竟一个君王最大的优势不仅仅是在于他的威严,更多的是他的神秘,卢迦在维持自己神秘的一方面上非常乐意撒谎,并不以为耻。
第二天,在天刚刚亮的时候阿提林耐乌斯便迫不及待地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他麾下的军官们催促着还在睡眠当中的士兵们醒来,并且重组军队开始向着眼前的穆尔撒前进。
可是卢迦并没有像他昨日所说的来观战,毕竟一个十拿九稳的战斗他根本不感兴趣的。
他在中军的营帐当中,将一封亲手写好的羊皮纸卷起然后用跟草绳系紧,接着递到约翰.安条克的手中。
“交给埃提乌斯阁下,就说这是我的请求。”卢迦看着约翰.安条克,眼神仿佛是在质问他你有没有信心将这搞好。
“那么如果他要是问起我来,我应该怎么回答他?”约翰.安条克小心结果羊皮纸书信。
“就说这是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如果埃提乌斯能够将这件事办了,那么对他是有莫大的好处的。”卢迦说着磨砂着自己手中的羽毛笔,不紧不慢地说道:“他一定会去做的,毕竟西部的事情,非他不能收拾。”
一个月半月以后,再卢迪南的总督府中,约翰.安条克将卢迦亲笔写的书信递交给了埃提乌斯。
“真是个大胆的想法。”埃提乌斯扫了一眼书信,冷哼了一声,接着放下信抬起头来看着约翰.安条克问道:“你怎么就能够确定这件事我一定能够办成呢?”
“因为恺撒信任您,埃提乌斯大人。”约翰.安条克直言道:“恺撒相信,这不管是对于罗马还是对于您,都是有莫大的好处。”
“当然,好处多多。”埃提乌斯笑着,将手中的羊皮纸书信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接着对约翰.安条克说道:“您可以回去复命了,阁下,并且请转告恺撒,该办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妥的。”
第七百九十七章:截胡(下)
阿提拉的军队开始北撤,他们带着大量的黄金还有各色珍宝。
阿提拉前行着还不忘不时回过头来看着这些宝贝,毕竟这可算是他幸幸苦苦得来的吧。
他不敢沿着开时的路线回去,因为他也明白托里斯蒙的军队已经蠢蠢欲动,所以一边是为了躲避维斯哥特人复仇的大军,一边是再一次恐吓拉文纳的瓦伦提尼安,这个懦弱的家伙,是时候让他看看自己在罗马得到了什么。
这一路又是畅通无阻,就像是野蛮人口口相传的那样,罗马人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懦夫,跟他们的奥古斯都一样,只能龟缩在坚固的城墙当中瑟瑟发抖。
他们望着野蛮人又一次的满载而归而并不知道羞耻,反而是暗暗窃喜因为这一次被掠夺的不是自己的城市。
“恺撒,他们已经离开了。”
廷臣来到拉文纳的议事厅,小心翼翼地向着恺撒瓦伦提尼安汇报着。
“哦,是吗,是吗!”
瓦伦提尼安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大笑道:“哈哈哈,看来阿提拉也不过是个凡人,他到底是无法掌控罗马人的土地。”瓦伦提尼安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微微叹息着说道:“看来我需要好好的大摆筵席,是的,请那些为了城市守护的家伙们一起来,让他们也好好尝尝我的恩惠!证明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廷臣满脸愕然,他没有想到瓦伦提尼安竟然会完全不顾及城市的防御而自顾自地大办宴席庆祝阿提拉的离开,可是阿提拉的军队还在外面缓缓经过呢!
“恺撒,钱财全部用来支付士兵们的经费还有城市防御的建设了,我们的钱并不多了。”
“什么?”瓦伦提尼安的嗓音提高了八度,态度中就能够看出他是有多么的不满意。
只见他挥了挥手不耐烦得说道:“停下,告诉那些没用的工程师还有工人们都停下,敌人早已经失去了斗志,我也不需要他们了,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回家吧,伟大的奥古斯都已经不再需要他们了!”
“恺撒啊!”廷臣有些不忍。
“什么?难道没有听到我的话吗?”瓦伦提尼安拉下了脸,怒视着眼前的廷臣,吓得他赶紧低下头去。“这可是我的权力,是奥古斯都的权力,你胆敢质疑?”
“不,我不敢!”
“那就去照做,我已经等不及了,顺便告诉那个优秀的厨子,他知道奥古斯都喜欢什么,照做就是了!”
瓦伦提尼安说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感叹道:“一帮没用的家伙,还没有一个厨子更能够得到我的欢心。”
在热那亚,维斯哥特人的大军已经经过了热那亚城镇,可是他并没有遇到前来接应的罗马军队。
“难道罗马人已经放弃抵抗了吗?”维斯哥特王托里斯蒙大为不解,如此庞大的匈人军队兵临城下,可是其他地方的罗马人却没有面临大战的准备。
“吾王,士兵们已经精疲力尽了!”随行的军官向托里斯蒙汇报着。
“就在原地驻扎吧。”托里斯蒙暗暗叹了一口气,他感觉对他的提议点头答应的埃提乌斯再一次食言,沿途,他完全没有看到罗马人因为阿提拉地再次入侵所同仇敌忾。
“这不是罗马人跟阿提拉之间战斗。”在托里斯蒙一旁年迈的军官笑着对托里斯蒙说道:“这是罗马城的罗马人跟阿提拉之间的战斗。”
“真是一帮没用的家伙。”托里斯蒙的嘴脸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蔑地笑容来,不难看出他对此时的罗马到底是有多么的轻视跟失望。
“恕我直言,吾王。”老将在托里斯蒙的身后他迟疑了片刻,接着说道:“我想先王并不愿意看到您如此执着于复仇,他恐怕更想看到的是您能够带领我们的士兵们征服苏维汇人,接着拿下已经形如一团散沙的阿兰人。”
“或许您说的对,我的老伙计。”托里斯蒙不由得咬紧牙关,愤愤不平道:“可是我太想杀死那个骑在马背上的矮子了,如此迫切,如此渴望,使我快要乱了心神,天呐,我必须要找回我的状态来,毕竟他们罗马人都不在乎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在乎了。”
虽然心有不甘,可是托里斯蒙还是不肯就这么放弃,他带领着军队在原地驻扎,等待着阿提拉的动机,他的士兵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一万人,因为阿提拉的军队足足有四万人,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这样的战斗根本不成正比,没有罗马人的接应,托里斯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贸然为父报仇的。
托里斯蒙怎么都不会想到,此时的阿提拉正在夸过台伯河朝着北部来时的路线退去,而罗马城还有拉文纳则在庆祝他们逃过一劫而狂欢。
是的,战争结束了,就这么草草的,让人捉摸不透地结束了。
“真是个奇怪的战争啊,野蛮人手中的铁刀还没有来得及出鞘,长矛的矛头因为长时间没有痛饮鲜血而生出了斑斑锈迹。而上帝的城市里,他的信徒们早已经高举起酒杯,欢声笑语地好像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是的,阿提拉的离去让罗马世界重新恢复了和平,现在人们终于可以离开城墙的保护在外面的天地上自由自在的行走了。
不过在举国欢腾的情况下,托里斯蒙,这个不远万里而来的维斯哥特人的国王脸色却阴沉得难看。
他不能够理解为什么罗马人宁可大量地花费不应该付出的钱财而舍弃战争,躲避战争,拒绝战争,他们宁可屈辱求和,也不愿意自己第二天喝不上美味的葡萄酒。
托里斯蒙终于醒悟过来,原来自己的复仇在罗马人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孩子的置气,他不过是一个小丑,在埃提乌斯还有瓦伦提尼安的面前开始自己一厢情愿的表演,可是到底什么都没有得到,哪怕是一场自己等待多时的胜利。
“果然,罗马人依旧自私,从来没有变过。”托里斯蒙不住感叹,他开始后悔起来,毕竟是在当初沙隆会战之后,埃提乌斯跟卢迦堂而皇之的夺走了他的胜利果实之时他就应该醒悟,不过这一次机会让他还是选择征求一下罗马人的援助,可是结局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回去了,托里斯蒙也终于想明白应该回去了,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此之前,东罗马的特使早已经来到了卢迪南面见了埃提乌斯,他们已经知道该做什么了。
第七百九十八章:弓折
“哥特人到底想要什么?以至于让您如此所作所为,干出这么不向您平时所为?”
在接过信的时候,约翰.安条克左右看了看,在确定四下无人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卢迦。“据我所知,他们只是想要单纯的为在沙隆平原上战死的国王狄奥多里克复仇。”
“当然,约翰,当然。”卢迦不住点头,接着回答道:“想当初阿拉里克跟随狄奥多西讨伐欧根尼乌斯的时候,只是为了能够在高卢地区为自己部落谋得一个能够居住生活的地方,就像是当初他们世世代代在黑海时一样。可是后来呢,我的朋友,他们吃饱了,喝足了,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应该有足够的地位,所以他们想要地位,想要罗马人能够承认的地位。所以他们在罗马元老院拒绝他们为理由洗劫了罗马城。”
“这是阿拉里克的故事,据说他也因此受到了上帝的诅咒而死在了回去的路上。”
“可是哥特人也不过是死了一个阿拉里克。”卢迦笑着摇了摇头,“维斯哥特人存在至今,他们跟我们的战争一刻都没有停止过,至少是我,我的肚子上还留着一个不知名的维斯哥特人给予的礼物。”
说完卢迦掀起自己的衣服让约翰.安条克看清楚自己肚子上那丑陋的疤痕。
“至少这东西能够让我在换衣服的时候,沐浴的时候都能够时时记起,跟维斯哥特人,没有什么朋友可言的。”
“可是如果成功了,我是说埃提乌斯成功杀死了托里斯蒙,那么这样会招致在西部维斯哥特人的敌对,他们将会不再信任我们。”
“那就立一个信任我们的哥特王。”卢迦对此显得不以为然,“埃提乌斯知道怎么做,就像是一个熟练的杀手,不仅仅能够杀死目标,更能正确地处理掉善后的工作。”
卢迦轻叹一声,接着对约翰.安条克说道:“我并不介意谁去当好人,而谁又应该去做坏人,我只知道现在,罗马正需要我们做出应该有的选择,总有人会要为大局做出必要的牺牲。”
约翰无言以对,相比卢迦的一席话让他都动摇了吧。
约翰一言不发地走出了营帐,留下卢迦一个人抬起头来望着那粗糙的白布制成的顶棚,他深吸了一口气,有接着缓缓吐出,毕竟这样的坏事还没有前科,总是需要一个人好好反省一下,告诫自己慢慢习惯就好。
托里斯蒙终于下定决心想要回去了,可是这时候已经到了秋季,很难想象庞大的军队回头前进的速度到底是有多么缓慢才至于浪费了大半年的时间仅仅到了热那亚。
回去的道路更加艰难重重,为了赶在冬季之前回到自己的领地,可是这路途太遥远了,不得不承认他们除了强行军以外再也不能因为别的而分心。
他们紧贴着沿海地区往回走,这一路上安静地诡异,哪怕是出来劳作的农民们看到他们经过都在连连躲避,仿佛他们不是来支援罗马的,更像是入侵者。
托里斯蒙一路上忍受着这样充满非议的目光继续前进,好在这里并不像是北部一样过于寒冷,即便如此,他也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是时候跟龟缩在伊比利亚南部的苏维汇人摊牌了。
托里斯蒙麾下的士兵沿着崎岖不平的土路一路前行,一万人的军队绵延数公里,他们每个士兵无不是着急赶路。
一个月过去了,他们来到了纳尔旁高卢行省。
“这里是当初我们跟罗马人的第七盖米纳军团发生战斗的地方。”一位年迈的老军官指着他们前方的树林,跟托里斯蒙回忆道,“当时罗马军团是由利托略带领的,这个老家伙恐怕已经不能够再上战场了吧,虽然后面他常吃败仗,可是不可否认他还是一个勇士,真正的勇士。”
“看来他一定做了什么让你都为之震惊的事。”
“哦,是的,是的,这个家伙赶。”老军官笑了笑,“当时我们将纳尔旁城围的水泄不通,我敢确定他们已经弹尽粮绝了,天呐,很难想象,我们整整围了他们半年之久。”
“埃提乌斯被勃艮第人骚扰得不厌其烦,他陷入到了两线作战,每一方都势均力敌,他很努力,可是手里的士兵就这么点,应该说罗马人,只有那么一点士兵。”
“那后来呢?”
“后来,埃提乌斯打退了勃艮第人,接着马不停蹄地冲着我们而来,利托略这个家伙,带着一队骑兵扛着粮食硬生生地冲开了我们的军阵,然后钻进了纳尔旁的城墙中。事后他的军团赶来,跟我们整整鏖战了两天两夜。”
“父亲告诉我他们因此失去了编制。”
“哦,是的,他们伤亡过半,难以为继,你父亲在混战中遇到了一个顽固的小子,他大概是从你父亲的装备上看出了他的身份,所以不顾一切地从乱军中冲了出来。”
“哦?是吗?”托里斯蒙非常好奇,“我父亲为什么没跟我说过这事。”
“哈,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老军官看着环顾四周,此时已经到了树林中,周围还有很多隐藏在草地中的白骨若隐若现,听着老军官的故事仿佛更加身临其境了。
“这个家伙一心求死,我们上了三个人,好不容易打得他精疲力竭,然后您的父亲冲上去一剑划开了他的肚子。”
“他死了?”
“不知道。在我们还没有确认他是否死了的时候,他后面的士兵冲了上来,我们不得不后退。”老军官说到这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这么重的伤,除非是神选之人,否则,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嗖!”
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托里斯蒙感觉到了一股劲风吹来,本能让他猛地后仰,只看到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接着就是那老军官的一声沙哑的惨叫声。
托里斯蒙猛地回过头来,只看到老将军的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支箭,那箭本来是冲着自己来的!
“该死的,有敌人!”托里斯蒙万万没有想到在罗马的土地上竟然会遇到袭击,他大声呼喊着,招呼着身旁的士兵们。
因为长时间的赶路,士兵们都是非常疲惫的,听到托里斯蒙猛然的回应所有人才回过神来,慌忙挺起盾牌,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瞬间,只看见树林中铺天盖地地飞出无数箭矢,托里斯蒙手下的士兵接二连三的倒下,就连托里斯蒙本人的战马都中间倒地将托里斯蒙狠狠地摔在地上。
“轰隆隆……”
只听见成千上万的脚步声汇集在一起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两面树林中大量的士兵冲出,将托里斯蒙所在的军队团团包围起来。
“该死的,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托里斯蒙大声呼喊着,混乱之间,他看到了罗马人所使用的拉伯兰旗,他的心理咯噔一下,好似明白了什么。
“埃提乌斯!!!”
他现在人群中仰天长啸,这其中夹杂着多少不甘在里面,谁也不知道。
第七百九十九章:弓折
冬季,干燥的君士坦丁堡下起了绵绵小雪,这洋洋洒洒的雪花对于君堡的市民们来说就像是阔别已久的老友,他们纷纷走出房门,冷风让他们忍不住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摊开双手,迎接着这从天而降的天使。
虽然它入手即化,总是在不经意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容易消逝的美丽才更有理由让人珍惜留恋。
一架马车摇摇晃晃地沿着君堡那宽敞的街道前进,直到城中央弗拉维大宫外面的奥古斯都广场上停下。
约翰.安条克匆匆下了马车,抬起头来看着这被积雪装饰成银装素裹的世界,不禁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朝着宫殿快步走去。
“约翰.安条克求见!”
门外传来侍卫沉重的声音,这才让呆坐在议事厅中王座上的卢迦空洞的双眼中微微出现了一束光。他抬起头来,看着约翰.安条克穿着一件非常宽大的衣服朝着他走来。
“但愿外面的天气还不算太冷,以至于让阁下穿得如此厚重。”
“因为我有更加贵重的东西要带给您,恺撒。”约翰.安条克不紧不慢地说着,接着,他从自己宽大的衣服当中取出了一个盒子。
这盒子非常怪异,一个深色的木材制成,外面还包裹着大量的绳索,就像是圣经所说的束缚恶魔的锁链。
卢迦看着那奇怪的盒子,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难道是给我带来的礼物吗?”
“我想是的,恺撒。”约翰.安条克小心翼翼地将这盒子捧在手中,接着他开始打开系在上面的绳索。
“那么让我猜猜看。”卢迦若有所思地说道:“是事成之后埃提乌斯送来的捷报,或是说一个能够证明埃提乌斯确实完成了这件事的证明。”
“是,是的,恺撒,可以这么说。”约翰一边忙活着,一边连连点头称是。
随着盒子一点点打开,隐藏起来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只看到约翰.安条克缓缓地打开盒子上最后一根系紧的绳索,接着约翰.安条克抬起头来看着卢迦,小声提醒道:“再打开之前,我还是想再提醒一下恺撒您,可以适当回避一下。”
“有什么紧张的?”卢迦有些不解,“难道是什么潘多拉的魔盒?”
“不不不,恺撒,您看……”
约翰.安条克说着,将木盒打开,还没有开多少,只问道一股浓重的腐烂的味道从盒子中涌出。
“这是什么?”
卢迦紧皱起眉头来看着眼下的这个盒子,他是怎么都无法跟约翰.安条克所说的惊喜挂钩。
约翰.安条克并没有回答,而是将盒子彻底打开,卢迦这才看得清楚。
“托里斯蒙!”
卢迦惊讶地说着,从语气中能够看得出他有多么吃惊,他瞪大双眼,盯着盒子里面已经高度腐烂的人头。
“是的,恺撒,埃提乌斯阁下做到了,他杀了托里斯蒙,顺便将他麾下的军队彻底摧毁,逃回去的家伙们只有无尽的恐惧可以诉说。”一提到这里,约翰都忍不住双手微微颤抖,他现在也不会因为这样不仁义的事情说三道四。
“他被杀了,杀的好。”
卢迦依旧盯着眼前的托里斯蒙的头颅,整个人也忍不住颤抖着,谁能够想象,这个曾经斩断阿提拉幻想的利剑,被罗马人亲手折断了。
“狄奥多里克,狄奥多里克!”卢迦默念着狄奥多里克的名字,他的表情狰狞,整个人看起来都扭曲了。
“他可能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赖以倚重的唯一儿子,竟然会死在这里,身首异处,虽然我们并没有什么大的仇恨,也算是报了当初那一剑的仇了!”
卢迦说着,伸手轻轻一拨,将那盒子盖上。
“拿出去找个地方埋了吧,我已经确认过了的,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维斯哥特人应该知道了我们的厉害。那么接下来,就好好庆祝一下属于我们的胜利了。”
卢迦说完,缓缓地走向王座,他每走一步步伐都是那么沉重,他迈开步子一步步挪到了王座上,接着,重重地瘫倒在上面。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就好像托里斯蒙的死让他再一次了结了一件大事,为罗马除掉了又一个敌人。
“接下来,又是谁了呢?”
卢迦坐在王座上,他的背后是一张巨大的且完整的罗马帝国地图,可是真实来看,这个国家已经千疮百孔,不堪一击了。
回到寝宫中,卢迦倚靠在门框外,看着里面坐在床上的李基尼娅,她跪坐在由柔软的床垫上。
她穿得不算多,外面披着一件宽大的丝绸制成的外套。
她低下头,抚摸着自己那突起的肚皮,她抬起头来,看着卢迦,面具微笑,就像是一个和善的母亲。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变得如此迷人,都让卢迦一时间恍惚了神。
“还有多久?”卢迦询问道。
“恐怕就在下个月吧。”李基尼娅轻声叹了一口气,随即抬起头来笑着对卢迦说道:“这是属于弗拉维斯家族的第二位新的成员,是属于您跟我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李基尼娅。”卢迦阴沉脸,缓缓地说道:“你是在说尤多利亚,是的,你以前时不时的提起她。”
“可是她现在还在还在拉文纳,在瓦伦提尼安的手里。”李基尼娅说到这里,她的神情变得黯淡无光,“如果让瓦伦提尼安知道这件事,那么很难想象他会对尤多利亚做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李基尼娅,这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卢迦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用什么方式将尤多利亚带回来,毕竟,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尤多利亚毕竟是您的孩子,她是弗拉维斯家族的成员!”李基尼娅争辩着,“她必须在君士坦丁堡,在您的庇护下成长,否则无论在哪里,都会危机四伏!”
“我知道,我知道,李基尼娅。”卢迦听得有些厌倦了,他挥了挥手,“好的,就交给我吧,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相信我。”
李基尼娅默不作声,她看着卢迦,目光中尽是疑惑,跟不解。
“相信我吧。”卢迦勉强的挤出了一丝微笑,接着转身离开。
第七百九十九章:归来
“哈哈,哈哈哈哈……”
弗拉维大宫最主要的宫殿里,一大清早就传来了近乎疯子的狂笑。
只看到卢迦穿着睡衣就冲了出来,他在走廊上手舞足蹈。
他对每一个经过的人都会说道:“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在场的所有侍者们都对卢迦投来诧异的目光,毕竟这跟一向沉稳不言苟笑的卢迦简直是天差地别。
“天呐,这是中了什么邪?”
“我可从来没有见过恺撒这个模样。”
当还在窃窃私语讨论的家伙们闻到了卢迦身上弥漫的酒味时,他们这才醒悟过来,却更不能够理解卢迦为什么要在大早上喝那么多酒。
“死了!死了!”
卢迦走路摇摇晃晃地,他能够清楚的看清眼前的路,可是不知怎么的,手脚就是不听使唤。
他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李基尼娅的房前。
“咣当!”
卢迦抬脚就将门踹开,这么巨大的声音吓得在场的李基尼娅猛地一抖肩膀,她连忙抬起头来看着依靠在门口哼哼唧唧神志不清的卢迦。
“呜哇~~”
如此巨大的声响可以说是让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没有多久的婴儿放声啼哭。
“哦,我的上帝,看看你干的好事!”看到孩子放声啼哭,李基尼娅赶忙过去在老侍女的帮助下抱起孩子不住拍打着,轻声安抚着啼哭的孩子。
“抱歉,抱歉!”
卢迦自责地,伸手用手掌心拍打着自己昏昏沉沉的额头,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朝着李基尼娅走来,嘴里还不住呢喃道:“嘿,你知道吗,我的妻子,你一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呐,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以至于让我都忍不住在起床的时候狠狠地喝下两大罐葡萄酒才能够让自己更加快乐一些。”
“什么?您再说什么?”李基尼娅紧皱着眉头看着卢迦,看着卢迦越来越近,她紧紧搂住怀抱中的孩子,满脸戒备的看着卢迦,生怕他在昏沉之中做出了什么伤害孩子的事情。
“哇哇哇……”
小婴儿依然在不住啼哭着,这也引起了卢迦的主意。
“嗨,我的小宝贝,利奥,利奥,快,快让父亲看看你!”
卢迦说着,傻笑着朝着李基尼娅走去。
忘记介绍了,那个新出生的婴儿,是个男孩,名字叫利奥,这跟西部的教皇利奥重名,也算是卢迦纪念利奥的一种方式,毕竟他曾经给予了卢迦莫大的帮助。
眼看着卢迦越来越近,出于母性的本能,李基尼娅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只见她抱着小利奥用头猛地朝着卢迦冲来将卢迦顶翻在身后的床上。
“我不允许你靠近利奥!”李基尼娅冲着卢迦嚷嚷着,接着将小利奥递给侍女说道:“快速别的地方,越远越好。”
看着躺在床上发出粗重地喘息声的卢迦,李基尼娅面带蕴色,走到床前双手抱胸,“说吧,是什么事能够让一位堂堂奥古斯都竟然早上疯狂饮酒继而在宫殿中出尽洋相,接着来到我的房屋中大耍酒疯,难道是恶魔夺了您的心智让你这么做的吗?”
“哦,别这么说,李基尼娅。”卢迦冲着李基尼娅摆了摆手,接着说道:“你知道吗?上帝给了我一个预示,应该说是在冥冥之中告诉了我。”
接着,卢迦起身,用右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抬起头来看着李基尼娅,表情夸张地说道:“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阿提拉,是的,阿提拉,他跌落战马,手中的弓箭就此折断,是的,这是一个预兆,阿提拉,是的,是的!”
卢迦说完,仰头躺下,不一会儿,就听到他发出了沉闷地鼾声。
征讨达西亚的因诺宾德斯的军队即将归来了,在黄金门通往奥古斯都的广场前,卢迦特地为其组建了一座凯旋门。
正因为要着手准备如此盛大的庆祝,所以从潘诺尼亚与达西亚归来的罗马军队硬是在城外等了整整三个月,他们是眼睁睁看着这座凯旋门建立起来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在七月一个炎热的早上,整个君士坦丁堡沉浸在一片歌舞升平当中,街道上,衣着崭新的士兵扛着沉甸甸的战利品,这都是在达西亚居住的匈人部落中掠夺而来的。
安德鲁一身白色跟紫色托加长袍,里面穿着一身铁质的鳞甲,他头戴镶嵌着鸟毛的头盔,宛然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明,让在场的看客们为之倾慕。
“好一个安德鲁,他现在就像是当初的恺撒,就差让我们让开座位了!”望着那安德鲁缓缓而来,李基尼娅坐在卢迦的右侧冷哼着,对于这场盛典她是不屑一顾的。更是对于安德鲁所取得的成就,她也是坚定的反对者。
卢迦侧过头来看着李基尼娅,他从李基尼娅的眼神中看出来的分明是怨恨。他不知道安德鲁到底在哪里得罪了李基尼娅才导致如此,不过卢迦能够看得出来,这一切必定有些蹊跷。
“看啊,安德鲁,你的老朋友,就像是和你当初一样。”特奈娅再卢迦的左侧,她对于这件事保持着与李基尼娅截然不同的态度,“恺撒,您的老友正在努力试图模仿您所能够做出的成就来证明自己的本事,他可真是肯出击的人。”
“是,是啊。”听到特奈娅的赞许,卢迦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他侧过头来,看到特奈娅正在往着阿德努斯,而阿德努斯牵着安德鲁的女儿歌莉娅,这个跟阿德努斯年龄相仿的妹妹。
“他们俩是什么时候在一块的?”卢迦有些不解,他赶忙问特奈娅。
“哦,是的,他们是非常要好的伙伴,就像是您跟安德鲁一样。”特奈娅的双眼都笑成了一条缝隙。“再说了,阿德努斯需要一个伙伴,他不可能只跟我们接触,不是吗?”
卢迦不再疑问了,他缓缓靠在王座上,回过头来,就看见安德鲁与因诺宾德斯还有阿提林耐乌斯三人并排走到楼梯下面。
安德鲁在最右侧,只见他抬起头来望着卢迦,表情透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来,卢迦说不出这是为什么。
远征军凯旋,指挥官们成为了元老院的杰出者阶层,或是说安德鲁成为了,因为其他两位老将早已经是。
不知道为什么,卢迦总是感觉,在安德鲁取得如此殊荣之时,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难道他不再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了吗?”卢迦在心里暗暗询问着自己,可是内心却迟迟给不出答案来,他总是想到当初安德鲁自告奋勇时的表现,不知不觉间,卢迦对于安德鲁渐渐反感起来。
第八百章:荣光
一个在血海中逐渐升腾起来的炙热烈日,怎么可能在容许点点星辰在四周闪耀?
安德鲁在凯旋仪式上出尽了风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禁卫军长官成为了举世瞩目的明日之星,冉冉升起的帝国战将。
这不免让卢迦开始浮想联翩,毕竟,对于安德鲁的定位,卢迦是再熟悉不过了的,他就是一个陪衬,作为帝国之矛的背景陪衬,很显然,他并不甘心如此。
也不知道是因为高人指点还是因为贵族们对于卢迦天生的畏惧以及忌惮,对于这个从达西亚大胜而归的安德鲁,他们极为推崇,一时间让安德鲁成为了元老院当中声望极高的人物。
哪怕是关系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容忍这样对于自己权力产生威胁的家伙,当然,卢迦依旧在容忍并且默许这样事情的发生。
他再一次来到了李基尼娅的寝宫当中,自从那将死的梦境之后,头疼似乎在那一瞬间伴随着他。
这样病发让他难以忍受,特别是那头疼过后剥离一般的虚弱感与日俱增,就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在他背后抓住他的脖子,将他一点一点地抽离自己的身体。
他渐渐与特奈娅的接触越来越少,因为当初特奈娅的称赞让他心生芥蒂,是的,他开始不信任特奈娅,这个爱他无比纯洁的女人。
正是因为头疼的病情过后,卢迦的面色苍白,他就像是一条刚刚经受暴雨洗礼的流浪狗,一步步挪到自以为温暖的港湾当中。
“吱嘎!”
李基尼娅打开了门,看到了面色苍白的卢迦。
“我的上帝,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基尼娅关切的询问,急忙上前搂住卢迦,免得他太过于虚弱而倒下。
“我想我有些不舒服。”卢迦苦笑着,看着李基尼娅接着说道:“我只是想过来休息下,不知道是否打扰了您。”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基尼娅怒气冲冲地瞪了卢迦一眼,“我是你的妻子,恺撒!”
李基尼娅招呼着侍女帮助她将卢迦一道扶到自己的床上,接着,她跪坐在上面,让卢迦枕在自己的腿上。
“也许你说得都对,我的妻子。”
卢迦的声音沉重,头痛已经将他折磨地不成人样,他就这么躺在李基尼娅的腿上,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不得不承认,是的,我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我太过于在乎自己的感受,完完全全忘记了您,我的妻子。”
李基尼娅伸手抚摸着卢迦的额头,她的双眼却有些失神,仿佛是在想着其他问题。
“恺撒。”沉默了良久,李基尼娅终于开口了,她低下头来望着卢迦,忍不住心疼地用手不断抚摸着卢迦那苍白的脸。“现在您还没有看出来吗?您虽然贵为奥古斯都,是整个东部罗马最有权势的人,哪怕您手握重兵,哪怕您开口都是最高的法律,可是您的敌人无时无刻都在反对您,他们就像是蛀虫一样侵蚀您的根基,分裂您的实力,直到您四分五裂的时候再一拥而上将您生生撕碎吞下。”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卢迦也在呢喃着,“我抬头看向大海,今日风平浪静,可还是有船只无缘无故地陷入其中,因为啊,因为深渊是它的巨口,礁石是它的獠牙,它把獠牙直指天空,却让深渊倒映出苍穹的影子。它们本事不见底部的深渊,却妄图颠覆苍天,取而代之。”
“所以您就应该掩去那明亮纯洁,取而代之的是乌云跟闪电。”李基尼娅说得铿锵有力,只看见她的双眼通红,瞳孔当中仿佛能够迸射出无尽的怒火一般。
“这是谁教给你的?”卢迦抬起头来,望着李基尼娅,不解得问道。
“团结支持者,打压异端者,父亲告诉我的。”
“哼哼哼……”卢迦发出了一阵无奈的苦笑,“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探索者到底怎么才能够学会父亲的政治成功,但是现在看来我只学会了他修剪花草的模样,而你,李基尼娅,才是学得他真正意义上精髓。”
“这并不是值得骄傲的问题,恺撒。”李基尼娅微微一笑,捧着卢迦的头部放在自己的胸口,似乎柔软的胸膛能够稍稍缓解一下卢迦那疼痛的头部吧。
只听李基尼娅接着说道:“我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安心辅佐自己丈夫的女人。”
“可是没有你,我恐怕不过是西罗马处处受人制约的士兵长。”卢迦冷笑一声,像是自己都在嘲讽着自己,“我曾经跟元老院的议员们争斗,而后是埃提乌斯,还有一切妄图入侵罗马的野蛮人们,无一例外,成功必然伴随着失败。李基尼娅,我的妻子,您应该明白当初我的野心到底有多大,我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光复一切曾经属于罗马的土地,让罗马恢复往日的荣光,所以我就不断地行军,杀戮,再行军,宝贵的时光就在跟敌人战斗和寻找敌人的事情上悄然消逝。我曾以为我非常清楚我想要什么,并且天真的以为天下都是一样的,可是我错了,在不断的征伐与杀戮中我渐渐感觉到了力不从心,这一场接着一场的胜利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而让事情更加复杂,更加难以控制。”
“我知道,这一切我都知道。”李基尼娅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亲眼见证到了制约你的东西,那些就像是跟盖亚融合成一体的锁链,哪怕是赫拉克勒斯都难以挣脱,我猜您是需要力量,需要更加强大能够让您挣脱一切束缚的力量。”
“所以我就来到了这里,兵临城下,血洗了君士坦丁堡,然后,将沾满鲜血的黄金桂冠,郑重其事地戴在了我的头顶。”
“这是您的宿命,恺撒,您的仁慈举世瞩目,可是仁慈并不能够换来顺从,是时候向世人展示您的圣剑,让他们知道奥古斯都除了仁慈,更为重要的便是权威。”
“是啊,是吧。”卢迦微微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说道:“您跟普尔歌莉娅一样,都是聪明的女人,可是她到底是失算了。”
“是因为她选择了马尔西安,而我,选择了您。”
“那么这些您为什么不告诉瓦伦提尼安?”
“他?”李基尼娅冷笑了一声,“您有挣脱锁链的能力可是他,早已经被沉重的锁链埋没。”
“关于您,我都从您母亲那里听了过来。”
“哦,她说了什么?”
“恐怕我必须要保密了,我的妻子。”卢迦起身,望着李基尼娅,沉声说道:“不管怎样,我都必须要好好感谢您对我的帮助。”
“这是我应该做的,凯撒。”
第八百零一章:安德鲁
阿提拉死亡的消息很快从与匈人领土传到了罗马境内。
“阿提拉死了,阿提拉死了!”
在君士坦丁堡,就连牙牙学语的孩童都将这样的话当做儿歌不断传唱着。
对于阿提拉的死,罗马人更是众说纷纭,有的说他是被上帝诅咒而死,有的说他是在迎娶新娘后被新娘刺杀而死,更有人说他在跟新娘作不可告人的事情之后让新娘咬断了他胯下上天赋予的神圣宝剑。
总是各种猜测的根源总是围绕着阿提拉的死亡开始的,现在好了,罗马人心中最大的敌人死掉了,罗马最大的敌人倒下,四境之内已经没有能够跟罗马帝国相匹敌的敌人了!
君士坦丁堡举行了盛大的庆祝庆典,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们都沉醉在这场狂欢之中,是的,罗马人最终赢得了胜利,虽然阿提拉的死并不是因为罗马人,当然,他们依旧认为这是值得庆祝的,毕竟从此罗马少了一个强悍的敌人,再一次证明了罗马人是神选的国度,凡是入侵其中的必然不会有好的下场。
看吧,活生生的例子,阿提拉死了,入侵罗马领土的野蛮人终究没有好的下场。
盛大的庆典,自然少不了在苦苦作战的士兵们,他们穿上铁质的铠甲,把头盔上插满羽毛,每个人都扛着一面画着“黑耳”图案的盾牌。
他们扛着破旧的鹰旗,上面满是血污还有箭矢贯穿出的孔洞,还有抬着一个大的木板平台,上面堆放着各种锈迹斑斑地头盔跟盾牌,还有很多折断的铁剑与长矛,最上面挂着一个旗帜,是艳红色的拉伯兰旗,这旗帜上面与其他的不同,因为上面挂着的不是鹰旗,而是一个化为白骨的头颅。
“看呐,那个头颅!”市民们指着那头颅对年幼的孩子们说道:“据说这是阿提拉生前最宠信的将领,是我们的奥古斯都亲手将其斩杀并且带回来的。”
海军也加入到了这场庆典当中,他们从金角湾缓缓而来,挂着红色与紫色的旗帜与帆布,号角手现在甲板上高举起号角大声吹响。
浑厚的号角声响彻整个君士坦丁堡,所有人来到街道的两侧还有广场上。
“万岁!万岁!万岁!!!”
市民们面朝着弗拉维大宫华丽的楼门前,所有人都冲着皇宫山呼万岁,因为市民们知道胜利的最高功臣是谁,当然,这个所谓的功臣也知道真正起到作用的是谁。
他们的呼喊必然是有回应,卢迦盛装走出,他穿着紫色的长袍,外面套着一层金色的铠甲,宛然一副太阳神下凡的模样惹得市民们欢呼连连。
对于卢迦的狂热追随,更是让不少崇拜他的年轻人跪倒在地,就像是对待东方的君王一样行跪拜礼仪。
卢迦昂首,如同俯瞰众生一般环顾这一切,是的,他现在就是人间的神,引导着罗马重返中兴的人王。
“卢迦!卢迦!卢迦!”
弗拉维斯.卢迦,东部罗马分治帝国的奥古斯都,这个东部地中海沿岸的最有权势者,他现在身处人海之顶昂首挺立,他早已经习惯了世人的崇拜,并且更加熟练于人们的呐喊之后该做什么。
面包,美酒,节目,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这些。
此时的宫殿里也是忙碌非常,侍女们忙前忙后,正在准备着盛大的宴席,不仅仅是君士坦丁堡的元老贵族们,还有四境之内各个大区而来的代表,可想而知罗马人到底多么痛恨阿提拉。
“现在,就让我们高举起手中的银杯,让里面斟满的埃德萨葡萄酒的精美汁液在杯中摇晃,这是酒神的馈赠!”元老议员的贵族西塞德斯端起酒杯站起身来,他先是冲着卢迦点头示意,接着转向众人接着说道:“伟大的奥古斯都陛下亲自在这样喜庆的时刻宴请众人,这预示着伟大的胜利,并且是在上帝的帮助下。”
西塞德斯大声说着,李基尼娅却没有任何好的脸色,她凑到卢迦的身旁,小声对卢迦说道:“西塞德斯家族在帝国境内就是一个不安的份子,从祖辈狄奥多西时代开始,他们就有谋反的意图。”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父亲的时代他们就有一次行动。”
“那么为什么不除掉他们?”
“他们是卡帕多西亚大区(小亚细亚中部地区)的驻军总督,祖辈阿卡迪乌斯开始就有些蠢蠢欲动。”
“所以正在东罗马跟萨珊关系最好的时候,阿卡迪乌斯让他的儿子,也是你的父亲成为了萨珊王的养子。这一切都是为了防备他们家族的人吗?”
“现在我们不能够确定西塞德斯的意图?但是也没什么好事。”
“我听说了,听母亲说了。”卢迦回答道:“据说在我出发去高卢的时候,他们就有一次想要篡位的行动,据说是被你压下去的,你这个女人,我真是难以理解并且有些敬佩了。”
“毕竟您是奥古斯都,弗拉维斯家族的一员。”
“可能吧,弗拉维斯家族的一员。”卢迦呢喃着,又看了看一旁的特奈娅,特奈娅同样侧过头来看着卢迦,不过是目光相互接触扫了一眼。
接着,只看到安德鲁缓缓走进会场,他并没有
“可是!”
西塞德斯话锋一转,看了一眼身旁的安德鲁,安德鲁同样是点头示意,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西塞德斯微微点头回礼,接着对在场的其他人大声说道:“诸位,我们享受着各种优厚的待遇,可是现在,我们当中还有一位付出了太多的鲜血与努力却没有得到这样优厚的待遇!”
西塞德斯说完,抬起头来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卢迦,接着又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安德鲁,不紧不慢地说道:“弗拉维斯.安德鲁阁下,军事能力非常见长的罗马将领,可是他现在并没有得到应该有的待遇。我要向您,向罗马的奥古斯都抗议。”
所有人都看向卢迦,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是不解跟疑惑。
“安德鲁曾经是恺撒的盾牌跟利剑,他为我们国家夺回来了达西亚行省,成为了一大功臣。”
卢迦望着西塞德斯,他一言不发,默默地听着。
“现在,我提议。”西塞德斯高举起酒杯,“我全力支持安德鲁阁下担任更加适合他的职位继续为帝国效力,继续忠诚于恺撒。”
贵族们纷纷点头,元老议员们更是频频称是。
卢迦还是一言不发,他抬头望着坐在不远处的安德鲁,安德鲁却刻意不看卢迦,他端着手中的酒杯,轻轻摇晃着,双眼死死地盯着杯中的葡萄酒,那倒映在上面不断在晃动的人影。
第八百零二章:安德鲁
“恺撒,我们需要看到您的仁慈!”这么一声呼唤让卢迦回过头来看到西塞德斯正端酒示意,“还请恺撒能否告诉我,是否能够向我们展示您的公正,给予安德鲁阁下更好的待遇。”
安德鲁抬起头来看着卢迦,目光当中流露出来的尽是期盼还有疑问,他的双眼与表情仿佛在说话,仿佛在询问卢迦:“难道现在不是考验我们之间友谊的最好时候吗?”
卢迦虽然面无表情地目视着这一切,可是真实的情况确是眼下的西塞德斯的咄咄逼人让他如鲠在喉。
“抱歉,我必须要出去一下。”卢迦缓缓起身,随便说了一句推脱的话便匆匆离去,快步走出了他身后的那扇被侍卫们层层守护的大门。
特奈娅似乎看出了卢迦有什么难言之隐,同样,李基尼娅早已经了然,两位奥古斯塔相对视一眼,接着,特奈娅起身追了出去,而李基尼娅却伸手紧握酒杯。
看到这样的场面,在场的贵族们发出了一声轻叹,像是惊讶,更像是失望,他们似乎不能够接受卢迦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候“逃之夭夭”。
只见西塞德斯双手摊开,冲着在场的其他人露出一无可奈何的模样,很显然,他认为在这个阶段上面,他取得了非常巨大的胜利,现在就要看看奥古斯都的选择了。
“这样会不会太过火了,西塞德斯?”安德鲁还是有些担心,他转头望向西塞德斯,可是安德鲁的疑问却让西塞德斯不以为然,他的目光中充斥着的是迷之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见西塞德斯端着酒杯,微微俯下身来,对安德鲁小声说道:“我的朋友,我看得出来,你是在担心什么。可是不要忘了,苟且偷安只会消磨一切伟大而高贵的进取精神,我知道您的烦恼,看看吧,你最忠实的战友,似乎并不怎么喜欢您的功绩,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在您需要得到应该得到的赏赐的时候选择了沉默,接受事实吧,告诉我你并不甘心如此,并不甘心成为一轮太阳身旁的小小星星,毕竟太阳出来的时刻,周围可是没有任何星星的。”
安德鲁沉默了,现在他脑袋里充斥着的尽是对于权力的渴望,是的,他做了一个小角色默默无闻了几十年,他不可能就愿意止步于此。
“卢迦!卢迦!”
卢迦在前面走着,特奈娅就在后面,她一路小跑着,一边呼唤着卢迦的名字,显然,长袍成为了她的阻碍。
最终在特奈娅再三的呼唤下,卢迦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望着跑到自己身边气喘吁吁的特奈娅。
卢迦明知道特奈娅接下来会说什么,但是他还是故作无知地询问特奈娅道:“什么,又是来劝说我的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卢迦。”特奈娅一时间组织不好自己的语言了,她望着卢迦,吞吞吐吐地接道:“听说你有些不舒服,我特意出来看看你。”
特奈娅低着头,“据说你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又没有跟我说,所以我很担心你,卢迦,阿德努斯一样在担心他的父亲。”
“谢谢,谢谢。”卢迦迟疑了片刻,到底是将感谢说出了口。
“所以……”特奈娅迟疑片刻,还是张口想说些什么?
“所以,就仅此而已吗?”卢迦打断了她的话,现在的卢迦看起来脸色非常难看。
“您好像看起来非常生气。”特奈娅双手放在自己身前垂下,十指狠狠地绞在一起,“是我哪里做错了吗?导致您如此生气,还是因为别的。”
“我知道了。”
“您都知道了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袒护安德鲁?”
“因为他是您最好的朋友,你们在一起战斗,他是您最忠实的伙伴,你们两个相互扶持,最终走到了现在!”
“是的,是的!最好的朋友!”
一提到朋友这个字眼,明显看得出卢迦表现得有些气愤了,他在原地来回踱步,不住摇着头,愤愤不平道:“就是我最好的朋友竟然跟我的敌人坐在一起,他们开始向我发难,开始借助军功公然向我索要一官半职的作为奖励,特奈娅,特奈娅你看着我,你跟我说句实话,这段时间,就在你来到君士坦丁堡的这段时间里,我有亏待过他吗?可是,你看看,你看看他,他竟然默许了那个政见上与我向左的家伙公然在宴会上大肆诋毁我。”
“天呐,恺撒,恺撒!”特奈娅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她急忙上来伸手抓住卢迦的袖子,“抱歉,抱歉亲爱的,安德鲁一定是被蛊惑了,他被言语蒙蔽,一定是这样的。”
卢迦回过头来,伸手搭在特奈娅的肩膀上,接着,又用手指抚摸着特奈娅的脸,他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丝微笑来,也许是真的替特奈娅的谅解跟认错而感到高兴吧,又或是仅仅想要让特奈娅不要伤心吧。
“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什么?”
“我要出个远门。”卢迦理了理自己的一身华服,小声呢喃了一句:“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啊。”
“诸位!”
卢迦走后,李基尼娅端起酒杯,缓缓站起身来,她大声呼喊着,高高举起酒杯,示意在场的所有人。
贵族们的目光成功被李基尼娅所吸引,安德鲁抬起头来,看到李基尼娅,他的面色跟西塞德斯一样阴沉下来,不约而同地小声说了句:“该死,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现在可是庆祝阿提拉不能再成为帝国的威胁,当然,首先是要赞扬的便是恺撒卢库迦努斯,是他带领着军队在温泉关跟沙隆两次挫败了阿提拉的入侵。我说的对吗?安德鲁阁下。”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安德鲁,当然,这个跟随了卢迦十几年的家伙自然是知晓卢迦的每一步。
“是的,恺撒不失为一个传奇,一个能够力挽狂澜的英雄。”安德鲁自然是点头承认,却让在一旁的西塞德斯面色阴沉地如同一块生铁。
“那么诸位。”李基尼娅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轻蔑地微笑,“世人都承认不世之功属于伟大的巴塞勒斯,这庆典理因是巴塞勒斯独有,西塞德斯阁下,我问你,阿提拉击溃了色雷斯野战军的时候你在哪里?阿提拉横扫马其顿行省而我父奥古斯都狄奥多西迫切需要援助的时候阁下又在哪里?卢迦率领色雷斯野战军残部在温泉关抵抗阿提拉的时候阁下的卡帕多西亚军团又在哪里?”
“我……”
西塞德斯一时语塞,诚然,他是旁观者,理应受到该有的训斥,他本意就是看着狄奥多西在阿提拉入侵之下无能为力继而失去威信,以便让他趁势起兵入主君堡,可是半路杀出一个远在西部罗马的卢迦,这本就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那么。”李基尼娅依旧高举酒杯示意众人:“为了巴塞勒斯,为了弗拉维斯,为了罗马,干了这杯!”
“巴塞勒斯!”
贵族们纷纷举杯,只有安德鲁还有西塞德斯端着酒杯阴沉着脸,双眼死死地盯着李基尼娅。
第八百零三章:芝诺
一杯酒下肚,李基尼娅成功的让西塞德斯颜面尽失,西塞德斯猛地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接着重重地将手中的银杯砸在眼前的桌子上,发出一声响亮的脆响声。
“该死的女人,什么时候跟卢迦站在了一起,她不是一个让卢迦视之为大敌的女人吗?”安德鲁私下里思索着,同样,他的脑海中也出现了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来,毕竟卢迦已经变得跟他当初认识的那个家伙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自己对于卢迦的态度,卢迦也在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安德鲁到底在想些什么,恐怕他不过是想要看看卢迦到底有多么重视自己,这个跟随了他征战多年,走过罗马每一个发生战争与将要发生战争的地方。
身旁的西塞德斯咬牙切齿,就这样还不忘跟安德鲁添油加醋道:“看看吧,这个女人,她是如此的自傲,她妖言蛊惑了恺撒,让恺撒渐渐跟你疏远了,你是恺撒最亲密的战友,他怎么可能不会善待您,别忘了,没有哪个男人不会被美色诱惑的,是的,看看吧,你应该清楚这一切了!”
安德鲁微微点头,他看着对面缓缓坐下的李基尼娅,眼神当中充斥的分明是厌恶跟憎恨。
但是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么做确实让卢迦感到了为难,他却没有等来卢迦的回应,哪怕是拒绝也好,这么一个女人挡在这里,这算是什么?安德鲁思来想去总是想不明白。
不可否认的是,他已经将李基尼娅列为自己的敌人了,这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已经不止一次在与他作对了。
“你到底是想做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还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副手?”
这个问题一直在安德鲁的耳边回响着,安德鲁咬了咬牙,他还是做出了并且坚定自己的选择。
宴会过后,贵族们能够看出这么小小的插曲之后所带来的影响是多么巨大。可能夜晚,都在狂欢的时刻,每到清早,就能够看到大量的士兵从外面进来,他们都是原先从西部带来驻扎在马其顿的军团,他们大摇大摆的走进城市,在马列尼乌斯的带领下宣称自己是首都的禁卫军。
“看看吧,这就是您的战友,安德鲁阁下。”西塞德斯招呼安德鲁来到阳台上,他指着下方不断走过的军队。
在一个旅馆的窗户阳台上,这里出去下方就是街道,大量的士兵列队从街道上走过,他们甚至还穿着西部高卢地区军队的装束,这看起来再显眼不过了。
“你的好朋友意识到了在护卫他的军队中有非常多不安定的因素。”西塞德斯笑着看着安德鲁,接着伸手指了指他,这其中的意思是再清楚不过了的。
安德鲁的面色非常难看,他阴沉着脸,冷冷地望着眼前的这些朝着弗拉维大宫走去的士兵们。
“住口,西塞德斯,这根本没你什么事!”安德鲁恨恨地说着,接着瞪了西塞德斯一眼,回过头去进了房间。
望着安德鲁的背影,西塞德斯冷笑连连,只听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哈,无知的家伙。”
“恺撒?凯撒呢?”
在宴会的第三天,特奈娅在宫殿中就没有再见到卢迦了,她有一个好的主意,主要是看在安德鲁与卢迦多年交情的份上,她很疼惜卢迦与安德鲁的感情,可是现在必须要有沟通才行,只有沟通了,才能够处理掉现在看起来很僵硬地关系。
她四处询问,可是得到的答复永远都是,“抱歉,夫人,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要不然去问李基尼娅?”特奈娅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她想到了李基尼娅,但是她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她没有胆量面对那个女人。
看来一切就要这么不了了之了,特奈娅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失落来,但是她又能够怎么办?她势单力薄,空空有一个奥古斯塔的头衔。
小亚细亚东北部地区伊苏里亚,这里是一处帝国边境地区,虽然伊苏里亚人都是罗马帝国的臣民,并且在《万民法》之下得到了公民的相应权力。
当然,作为伊苏里亚人,在臣服于罗马人之后并没有受到罗马人的重视,毕竟高傲的罗马人一向是不愿意跟他们自认为的野蛮人分享文明的成果的。
奥古斯都月刚过,在伊苏里亚出现了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这支军队的到来再一次打破了伊苏里亚地区原有的平衡。
伊苏里亚人都是混乱的部落,他们在帝国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可是眼下一个贵客光临让他们重新紧张起来。
芝诺,一个长相并不出众,并且是伊苏里亚血统的家伙,他接过他父亲的权杖,成为了这里的军事长官。
当他听说奥古斯都将要驾到的时候,当时的心情却不知该怎么形容,他开始变得惶惶不可终日,毕竟谁都不会想到奥古斯都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同样是伊苏里亚人,他们高度自治的情况下完全看不出什么罗马化的特征,甚至是士兵,他们都是穿着自己民族的服饰,不过是头顶顶着一顶磨光的铁质头盔。
奥古斯都的车驾来到了此地,在大量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护送下,沿着蜿蜒的土路摇摇晃晃地来到这里。
芝诺带领着伊苏里亚其他部落的首领来到路边,当他们看到奥古斯都的车驾的同时,几个人同时深吸了一口气,他们屏住呼吸,像是见证真神降临一般。
“巴塞勒斯,罗马的巴塞勒斯!”
芝诺在小声呢喃着,他瞪大双眼看着这车驾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夫从身旁掏出一个包裹着厚且柔软的凳子放在车驾旁,只看到四个全副武装的侍卫跑来,将车中的奥古斯都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来。
“巴塞勒斯,巴塞勒斯!”
芝诺等人就在看到卢迦头顶的金冠的时候就已经跪倒在地,他们几个人就像是狗一样四肢张开俯身在地上,瑟瑟发抖地,甚至不敢抬起头来观望卢迦一眼,哪怕是日光反射出的金光都不敢,所以他们将头埋在土地上,这是在表达自己对于东部罗马奥古斯都的崇敬。
”卢迦站在他们的面前,宛如上帝一般,只见他微微抬手,淡淡地说了句:“抬起头来吧,罗马的子民。”
可是卢迦用的是拉丁语,却没有想到这些伊苏里亚人听不明白,他们几个依旧趴在地上表示臣服,却让卢迦有些尴尬。
身旁的翻译官赶忙解释,这才让芝诺等人抬起头来,再看他的脸,卢迦不禁惊讶地捂住自己张大的嘴巴,因为芝诺的脸上布满了鼻涕跟眼泪,滑稽的模样确实吓住了卢迦。
第八百零四章:芝诺
圣耶稣诞辰第453年,卢迦已然是非常虚弱了。
不应该,他自认为不应该,不惑之年,虽然一把年纪,可是还没有到大限之时。
身体上没有什么疾病,可是不知怎么的,精神上被头痛折磨地越来越虚弱,他的面色苍白,整个人都看起来十分无力,卢迦将这一切都怪罪到当初在沙隆平原上喝了一口掺和着死难者鲜血的河水。
是的,这都是诅咒,是他播撒下来杀戮所带来的副作用,甚至在潜意识当中生出了另一个陌生且熟悉的个体,他就像是一个婴儿一般沉睡,但是每一次呼吸都会给予卢迦痛苦。
“一定是病了,一定是病了。”卢迦在心里一遍遍安慰自己,到现在,他也只能用这个来安慰自己,毕竟现在没有任何医疗手段查出他到底是什么病,毕竟未来不算是大问题的小病在现在都是不治之症。
这一路上,他都捧着手中东部罗马的地图仔仔细细地研究着,毕竟他需要帝国境内其他地方的力量帮助,单单依靠着巴尔干地区的各路野战军维持自己的统治,那么必然是会将罗马这个松散的联邦彻底搅碎四分五裂。
所以卢迦不敢有任何的闪失,哪怕是每往前走一步都是一部险棋。
就在他下马车的时候都有些咣当,但是他还是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微微有些痛苦的表情收敛。
面对跪俯在地上的芝诺,卢迦伸出手弯下腰,抚摸着他的头。
为了见巴塞勒斯,芝诺也是下了不少功夫,他穿着节日才会穿的盛装,全然不顾及肮脏的地面会玷污他身上的丝绸。
“头发是刚刚洗过的,还有一些潮湿。”卢迦微笑着对芝诺说道:“阁下确实应该学习一些拉丁文或是希腊语,这样才能够得到文明的罗马人的认可。”
芝诺这时候才慌乱地抹去自己脸上的污秽,免得因为自己的难堪而让巴塞勒斯心生不满。他跪在地上,抬起头来望着卢迦身旁的翻译官,因为翻译官正将卢迦的话翻译成伊苏里亚语言。
“&$&!”
“他说什么?”卢迦疑惑地看向身边的翻译官。
“他说,明白了。”翻译官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卢迦微微点头,接着便示意芝诺起身,带领着他们进入不远处的城镇当中。
这里虽然说是城镇,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殖民地一般的聚落更为贴切。
城镇座落在一处高地上,木制的城墙将这处高地的最高处包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里面的房屋更是三三两两地错落有致。
木墙后还有一些哨塔分布在城镇的四周,作为防备力量,由扛着弓箭长矛的侍卫守护。
这与其说这是一处城镇,倒不如说这就像是用木栅栏一般的围墙将几个村子围在一起所变成的模样。
伊苏里亚人几代人在这里繁衍生息,当得知奥古斯都驾到之时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他们放下手中忙碌的活,纷纷走出房屋,瞪大双眼看着从城门中在全副武装的侍卫护送下的进来的对于。
孩童们瞪大双眼,惊讶地望着这些身穿华丽铠甲的禁卫军,禁卫军头戴角盔,身穿覆身的鳞甲,加上一个紫色的披风,怎么看都要比那些穿着羊皮的侍卫威风得多。
他们的眼神中满是羡慕,有谁不愿意穿得自以为英俊得走在路上享受着他人羡慕的目光呢?
当他们看到一个头戴金冠,手持黄金权杖,身穿着紫色托加长袍并且在上面绣着各种金丝绣成的图案,能够穿上这样华贵的衣服的人必然是不简单的家伙。
伊苏里亚的成年人们见到卢迦纷纷低下头行礼,表达着对奥古斯都的崇敬。
“以前,历代的奥古斯都都对于此地敬而远之,更不用说那些掌握着文明掩饰的学者们,这才导致了在其它地方日趋文明的同时,这里还是在原地踏步。”卢迦一边看着自己脚下凹凸不平的道路,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这样的场面让我仿佛回到了尤利乌斯.恺撒远征高卢的时代,好在他是骑着战马,而我是步行。”
“%#$*+……”
“我感到非常抱歉,恺撒,这已经是我们最好的城市了。”
“那么这个城市当中的驻军有多少?”
“五百余人。”
“这么少……”卢迦说到这里微微摇了摇头,接着问道:“想你们这样的城镇有多少个?”
“大概二十多个。”翻译官一边听一边翻译道:“其他的城镇更小,能够维持的士兵数量也就一百多人。”
“那么如果爆发了战争,那么你们会动员多少?”
“一般爆发战争,中央都会有野战军来到我们这里,我们一般会抽出几百人与之随行,直到结束战争。”
“那么,君士坦丁堡来不及回应,或是要求阁下好自为之,那么阁下又会怎么做?”
“能够全力集结的士兵差不多有两万人。”
“太少了,实在是太少了!”卢迦听到这里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也罢,毕竟野蛮人的地区能够将各个地方的勇士集合在一起集结成的军队也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
想到这里,卢迦就抬起头来,望着现在道路两旁的士兵,他们带铜制的头盔,俨然一幅古希腊的模样。
因为他们曾经作为希腊人的雇佣军而让世人熟知,也正是因为长时间法律的不能够覆盖让伊苏里亚人依然生活在半野蛮的状态下。
宫廷的廷臣甚至枢密大臣德密斯修都认为这里不过是一些野蛮人充斥的号称罗马的土地罢了!
因为伊苏里亚地区紧挨着卡帕多西亚,还有伊苏里亚因为没有文明的教育,所以很多时候山贼强盗遍布整个地区,毕竟抢来的的东西美味无比。
“芝诺,我现在需要你,需要你为罗马效力了!”卢迦来到这城镇的议事厅门前停下脚步,望着里面狭窄的空间着实让卢迦心生厌恶,他决定在这里将问题交代清楚。
“什么事?恺撒!”
“我需要您召集军队,数量至少是一万人。”
“需要我们去做什么吗?”
“现如今罗马现在有很多不安定分子,他们所造成的伤害远远超出了那些土匪强盗所造成的伤害。”
“恺撒的意思是,让我们听候您的吩咐,最后统归您来指挥吗?”
“是的,我需要追随者。”卢迦耸了耸肩,自以为是地说道:“对于追随者,多多益善。”
第八百零五章:部署
阿提拉的死让整个匈人帝国陷入到了悲痛当中。
但是对于阿提拉的死,罗马人特别是东部的罗马人有完全不同的看法,在他们看来,这是罗马人有幸得到上天的眷顾,失去了一个棘手的敌人,到头来,罗马人还是“清楚”地认识到了真正的敌人永远不是别人,而是他们罗马人自己。
也不知道这样的解读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意思,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奥古斯都这个头衔,是整个罗马上下公民都梦寐以求的。
你可以在街头或是乡村游荡,相信总会在不经意间听到平民们在款款而谈的时候都会大逆不道地谈到:“如果我是巴塞勒斯的话……”
当然,这样的话说出口来总是会遭到其他同胞们坚定地鄙视与嘲笑,可是这自然掩饰不了人们对这种万人之上的美好生活的向往。
连平民都是如此更何况是那些贵族们呢?他们有着足以自命不凡的姓氏,又有足以支撑他们在政界立足的财力跟人脉,他们距离奥古斯都之位不过是仰头伸手而已。
如果对于平民来说,他们距离奥古斯都之位不过是仰头张望奥林匹斯山的可望不可及,那么贵族们也许就身处半山腰或者接近顶峰,近在咫尺的东西换作是谁不会想到伸手接触呢?哪怕是努努力,流流汗的事情。
平民们没有胆量来挑战奥古斯都的权威,可是贵族们,特别是掌握着一方军政大权的贵族们可说不准。
此时的卢迦需要提防的恰恰就是这看似风平浪静但是转眼间就会变成滔天巨浪的贵族们。当然,反对者们已经露头了,他们开始有意无意地想要找到卢迦的弱点并且竭尽全力地去攻击。
“我要面见巴塞勒斯,我有事要跟他商讨!”
站在弗拉维大宫的门外,安德鲁不断冲着把守在宫门前的侍卫大声嚷嚷着,“你现在不要忘记了,我依然是禁卫军的军官,我有权利进入这里并且面见奥古斯都!”
“我明白,长官!”侍卫昂首挺胸地回应道:“可是我接到的命令便是巴塞勒斯不希望见到任何一个人,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请直接去面见枢密大臣德密斯修大人或是宫廷总管约维安大人。”
“该死!真该死!”
安德鲁紧紧攥紧拳头,可是门口侍卫的果断态度让他无话可说。
“发生了什么?”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安德鲁回过头去,看到的竟然是马列尼乌斯。
马列尼乌斯身穿一身鳞甲,头戴着镶嵌着红色竖马综的头盔,俨然一幅军官模样,看到安德鲁,马列尼乌斯同样是一脸惊讶地。
“马列尼乌斯?”安德鲁一脸疑惑地看着马列尼乌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马其顿行省维持治安吗?”
“这是奥古斯都的命令。”马列尼乌斯耸了耸肩说道,“恺撒命令我带领第九军团回到君士坦丁堡,我回来了,却不曾想给我安排了守护弗拉维大宫还有狄奥多西二世的陵墓这样的工作。”
“守护这些地方。”安德鲁复述着,不禁冷笑一声,“那我呢?我有什么工作要去做呢?”
“这个我可没有从给我安排任务的廷臣口中得知什么。”马列尼乌斯摇了摇头,他对此一无所知,安德鲁也不能够在他的口中套出什么。
“还有什么事吗?”马列尼乌斯冷冷地询问道。
“哦,不,不,没什么,没什么了!”安德鲁一脸赔笑着,接着连连摆手,继而转身离开。
他到底是对自己失去了信任吗?安德鲁在心中苦苦思索着,一种悲观的情绪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生,他很失落,不过不能够让自己此时的态度显露出来,毕竟周围都是紧盯着他的眼睛。
在看看东方的伊苏里亚地区当中的伊苏里亚人。
他们属于游牧民族,居无定所,不过是因为最终聚集在一起让他们有了这么类似于城镇的聚落。
坐在由石块跟泥土搭建成的议事厅中,卢迦并不满意这里,毕竟伊苏里亚人经常将这里作为聚餐的场地。
空气中弥漫的都是一些食物残留下来的味道,不仅仅是卢迦,就连随行的官员们都眉头紧皱,看来这样的气味对于养尊处优的贵族们是难以忍受的。
“我们还是出去聊吧!”卢迦最先提议出来,还不等芝诺回应,卢迦已经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据说这里有非常多的强盗劫匪,我说的是吗?”卢迦问道。
听到这样的提问,芝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瞪大双眼看着卢迦的后背,在心里拼命揣测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巴塞勒斯为什么会这么问。
“回答我。”
“是,是的。”芝诺连忙解释道:“因为这里环境恶劣,牧民们不得不四处游荡放牧,有牛羊的还好,没有的只能看劫掠维持生计。”
“那么现在他们就有了一个更好的归宿了!”卢迦回过头来看着芝诺,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因为对匈人的战争让帝国失去了太多优秀的士兵,现在我要求以你的名义将这些人召集起来,并且组建出一支新的军队来。”
“是支援中央吗?”
“不!部署在与卡帕多西亚周边的城镇旁。”卢迦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不要询问这到底是为什么,你现在只需要知道,现在,你是属于罗马的子民,就应该效忠于巴塞勒斯!”
“那……”
“够了!”正在芝诺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卢迦伸手让他闭嘴,“我知道你想什么,毕竟我不可能让你完全没有回报的付出。”
芝诺沉默下来,他安静地看着卢迦等待着。
“这样吧。”
卢迦说着,伸出手来向着芝诺,芝诺是个聪明人,他马上明白了卢迦的意思,只见他匆忙伸出手来搭在卢迦摊开的手上。
“现在,在巴塞勒斯的仁慈之下,我命令你为罗马的贵族,赐予你弗拉维的高贵姓氏,当然,我需要你也为我做出一些事情来,这样才能够抵得上我给予你的仁慈。”
“那么恺撒,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自从被封了贵族,芝诺看起来整个人瞬间有了精神,他看着卢迦的目光都是无比坚定的,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为卢迦效劳了。
“很好!”卢迦很看好得了便宜就想要付出什么的家伙,他拍了拍芝诺的肩膀,缓缓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卡帕多西亚的总督是谁。”
“西塞德斯。”芝诺啃啃巴巴地说出了他的名字。
“对。我要你组建军队,然后进军安卡拉,记住,我给你半年的时间,到时候,我需要看到你包围安卡拉,至于进攻与否,我会通知你的,当然,事成之后,我将封你为伊苏里亚区的驻军公爵。”
“是,恺撒!”芝诺用拉丁语坚定地说道。
第八百零六章:对抗
“怎么?又是空手而归?”西塞德斯一脸嘲笑的模样拜访了安德鲁的府邸,这个卢迦赐予他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次见到过西塞德斯和他的侍卫们的人影了。
“怎么又是你。”安德鲁有些不耐烦,可是碍于西塞德斯的社会地位,安德鲁还是不得不给上几分面子,免得让西塞德斯记恨。“你怎么知道的。”
“这可不是一个贵族该有的待客之道。”西塞德斯有意无意地向安德鲁讽刺。
“抱歉,西塞德斯阁下。”安德鲁不得不放低自己的姿态来面对西塞德斯,这不仅仅是因为地位的差距,更多的是因为安德鲁深知得罪了这个地方要员的后果,他不可能这么不知轻重的无礼。
“我的随从告诉我说,你已经不止一次说要见恺撒,哦,可是每一次连宫门都进不去,堂堂的禁军长官,竟然被自己的士兵阻止。”西塞德斯随意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他看着安德鲁,安德鲁则是一言不发地。
安德鲁身旁的一位侍女思索再三,还是在坐在一边的昆塔点头下上前为西塞德斯斟了一杯酒。
“哦,是的,非常感谢,我确实口渴了。”西塞德斯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他还是将酒杯端起来,身旁的一个侍卫上前接过酒杯,仰头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抱歉,我总是保持有一种警觉性,是的,从我出生的时候就是如此。”西塞德斯怀着歉意的微笑向在场的安德鲁一家解释着,接着端起酒杯示意那侍女。
侍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再斟了一杯酒给西塞德斯,这时候西塞德斯才抿了一口,随即放在身旁侍卫端的木盘上。
“安德鲁阁下,告诉我,你到底打算还要去多少次?”
“这个我必须要跟恺撒解释清楚!”
“恐怕现在你所想要解释的,恺撒并不愿意听,甚至他都不肯给你半点机会来。”西塞德斯轻蔑地微笑着,看着安德鲁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可怜的流浪汉一般,“恺撒并不在弗拉维大宫中,我的斥候告诉我说,在一个月以前,就有一支军队从我的辖区经过,全副武装的骑兵护送着一个宽敞的车驾,我想没有理由不相信那车驾里面坐着的不是巴塞勒斯本人。”
“怎么可能?”安德鲁几乎是要吼出声来,“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车队往东而去,看来你的老伙伴抛下了你打算独自行事了。”西塞德斯故作思考状接着说道:“至于他去了哪里,我只能猜到伊苏里亚,那个到处都是强盗跟土匪的地方,没有想到他会悄无声息地去那里,我是真的想不到他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去跟哪些强盗谈判的。”
“或许是你看错了呢?”安德鲁反驳道。
“哈哈,但愿是吧。”西塞德斯干笑了一声,看着安德鲁,他的目光当中隐藏着别的东西,这是安德鲁没有看出来的。
“所以,安德鲁阁下。”西塞德斯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起身,看来这里他并不愿意过久逗留。“好好想想吧,毕竟你的同伴已经不再需要你了,你必须要记住,现在肯为奥古斯都效力的人遍布天下,根本不差你这一个,别忘了,他能够有今天,可不是拜你所赐。”
“好了,我希望你能够离开,就是现在!”安德鲁忍受不了,他站起身来指着门外,对西塞德斯沉声说道。
西塞德斯冷哼了一声,接着起身不耐烦的说道:“安德鲁阁下,至少,你在我这里还有几分用武之地,我知道你的意图,安德鲁,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小心思实在是太多了,周围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你的花花肠子,我必须要提醒你,安德鲁阁下,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危险的想法。”
“我在想什么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安德鲁大手一挥,作拒绝状。
“但愿如此吧,安德鲁阁下。”西塞德斯冷哼了一声,接着转换身去,带着身后的侍卫们走出了安德鲁的别墅。
安德鲁站在原地,就像是一根木头一样迟迟不肯动,他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安德鲁,哦,亲爱的,你到底怎么了?”看着安德鲁这个模样,昆塔也是非常担心的,她问安德鲁,可是安德鲁并没有回应。
“安德鲁?”昆塔再一次呼唤安德鲁这时候安德鲁才回过神来。
“哦,哦!”安德鲁应和着,这才迟迟回过神来,“歌莉娅,歌莉娅在哪?”
“她在跟老师学习修辞。”昆塔一脸疑惑的看着安德鲁道:“嘿,难道你忘记了吗?这老师可是恺撒请来了。”
“哦,是的,恺撒,恺撒!”安德鲁一边叨念着,一边在原地来回踱步:“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昆塔有意无意地提醒还是让安德鲁想到了当初卢迦点头允诺并且对他还有对歌莉娅的照顾。
诚然,他现在非常畏惧,至少是疑惑,他不止一次在自己的内心中质问自己对于卢迦的忠诚是否变质?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确实变了,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么纯洁,那么冲动,至少看着昆塔跟歌莉娅,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生存的意义。
曾经的他有什么?无非是半道上救了他一命的同伴,还有一杆能够让他谋得一官半职的鹰旗。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口袋里的第纳瑞斯甚至不能够让他大吃一顿,他还留有什么?全身上下的东西跟他的这条命一样一文不值。
正因为他的一无所有,所以他才无所顾忌,他不怕死,同样也是渴望能够从生与死当中,搏得什么。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得到了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贵族的头衔,华丽的别墅,还有数不胜数的沙利迪金币(东罗马金币单位)还有妻子自己他所爱的孩子。
他不再无所畏惧,反而是有了后顾之忧,他不再莽撞,反而是在行事前都要思考再三。
就像是现在,他一边渴望着能够得到更高的职位还有社会地位,一边又在担心这样会不会伤及到他当初最为亲密的战友之间的感情,毕竟权力这回事,你可以说,但是你不能抢。
现在摆在安德鲁面前的是一道选择题,毕竟现在到底是选择谁,都非常值得深思。
在东部,跟芝诺道别之后,卢迦便即刻出发,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返回君士坦丁堡,因为他现在有了新的打算,并且为后面的进一步巩固做出准备。
登上马车,只看到李基尼娅坐在车上,她捂着胸口,面露一丝不适地痛苦。
卢迦看了一看,便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事事都要操心的女人。
“怎么样了?”李基尼娅赶忙收敛自己的表情,关切地问道。
“进展顺利。”卢迦微笑着,来到李基尼娅的身旁,“正如我当初设想的一样,偏远地区的人总会非常容易地被满足。”
“您总是有非常奇怪的想法。”李基尼娅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会不会产生应该有的效果。”
“放心吧,我的妻子。”卢迦安慰道:“我们做着最好的打算,也是要有面对最坏的打算的心理准备。”
第八百零七章:对抗
“看来这个安德鲁确实固执的很,他还是打算做一条穷酸的狗,摇头摆尾的向自己昔日的主人示好。”西塞德斯坐在自己的房间中肆无忌惮地讽刺着安德鲁,他对于安德鲁的真实态度暴露无遗。
很快到了用餐的时间,作为一个上层人士,西塞德斯的家族对于食物不仅仅是追求美味了,更多的是安全性,早晨能够活着吃饭午饭或者晚饭,换句自恋的话就是:这么优秀的家伙,白白死掉了,还真是可惜。
只看见试吃员颤颤巍巍地站在食物面前,这是一个女人,有着东部地区民族的血统,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珠,不知道是因为试吃员的缘故吃了不少美味的东西,让她看起来有些圆润,正好符合希腊人的审美。
她表现得很紧张,毕竟是初来乍到,不过单单就是这种紧张感引起了西塞德斯的注意。
望着这个从东方荒漠中来的尤物,西塞德斯忍不住自己内心的火热,只看到他的表情中闪过一丝强烈的**,但是就像流星一闪而过。
只见他站起身来,大摇大摆的来到了这位试吃者的身旁,当然,他是贵族,在这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周围的一切不管是侍卫还是侍者都是他的奴隶。
“这么美丽的东西,一不小心消逝了,该有多可惜啊!”试吃者站在食物前,能够看得出此时的她到底是有多么恐惧。
西塞德斯看着这个女人,就像是欣赏一个含苞待放的花朵,表情当中透露出来的尽是贪婪的神色。
只见他淫笑着,伸手拿起那只有两个叉齿的叉子插起一块肉,递到试吃者的嘴边,冷笑着说道:“常常吧,只有贵族们”
“吃吧,这可是贵族们才能够吃得起的美味,贫穷的贱民可是见都没有见过美味!”西塞德斯笑容越发得狰狞,仿佛折磨眼前这个无辜的美女成为了他的乐趣,也是该好好的出一口在安德鲁那里受到“委屈”的恶气了吧。
就算是这样的美味,都没有让这女人露出任何贪婪地神色,与之恰恰相反,她露出的是恐惧。
这虽然是珍馐,可是要是在耳旁悄悄的说上一句“如果吃了它,你就会死。”那么眼前这些东西不再是诱人的美食,而是带着甜味的毒药。
这可怜的女人吓得瑟瑟发抖,她瞪大双眼看着放在嘴边的食物,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看到她惊恐的模样,西塞德斯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快点,快吃掉,我已经饥肠辘辘了!”
西塞德斯催促着,手持着叉子就往那个可怜的女人嘴里塞。
这女人也是挣扎了几下,最终执拗不过西塞德斯的粗暴,张开口,让西塞德斯将食物塞进她的嘴里。
“对,对,就是这样!”
西塞德斯呲牙咧嘴地狞笑着,仿佛折磨这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成为了他的乐趣。
“大人!大人!”
这时候只听到外面跑进来一个侍卫,他是如此匆忙,一头扎了进来,粗暴地打断了西塞德斯的折磨。
“哦,该死的,什么事!”
这一下吓得西塞德斯整个猛地颤抖一下,这时候只听到那试吃者尖叫一声,原来锋利地叉子刺破了她的嘴唇。
西塞德斯生气了,他回过头来怒视着那个现在他面前闯进来却又不知所措的士兵,威胁道:“你最好给我带来足够好的消息,不然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是,是,我的大人!”这士兵颤颤巍巍地说着,接着将自己手中的羊皮纸书信小心翼翼地递交上来,接着说道:“这是行省中传来的书信,紧急情况。”
“好吧!好吧!”西塞德斯不耐烦的说着,放下叉子,走过来一把将士兵手中的羊皮纸书信夺过来,粗暴地拆开,仔细地读了起来。
“这,这个!”
看着书信的内容,西塞德斯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强盗,这帮强盗!”西塞德斯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狠狠地将手中的羊皮纸摔在地上,然后感觉还不解气就在上面跳起来狠狠地跺了两脚。
“该死的,该死的,这帮该死的强盗!”
这时候,西塞德斯回过头来看着身旁的那个送信的士兵,“你是从安卡拉来的,你应该知道当时的情况。”
“是,是的,大人!”那士兵迟疑了片刻,接着说道:“伊苏里亚的强盗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聚集在了行省边境,他们的数量有上千人,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之能够明白的是,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成群结队的强盗,还有从我的领地经过的车队……”西塞德斯在愤怒当中很快就回过神来,他在其中仿佛找到了一丝相应的联系。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西塞德斯恍然大悟,只见他猛地拍打桌面,这样很难掩饰他此时兴奋的模样。
“走吧,走吧!”
西塞德斯已经没有心情吃饭了,他大手一挥,对着身旁的侍者大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现在,去收拾一下!”
“大人,我们要去哪?”
“这里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待着的地方了!”西塞德斯冷冷地说道:“弗拉维斯.卢迦这个下贱的奴隶一定是跟那些伊苏里亚的强盗们串通好了,他们现在打算两头施压,如果弗拉维斯.卢迦回到了君士坦丁堡,他就一定会秘密逮捕我。”
侍卫们慌忙开始着手准备,这时候西塞德斯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只见他一把抓住那个送信的士兵说道:“现在,我要你立马回去,告诉我的各个城市的驻军公爵,不要在乎什么,只要看到了由重兵护送的车驾,立马出动军队包围并且杀光他们!”
不过在西塞德斯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卢迦的车驾已经沿着卡帕多西亚北部朝着君士坦丁堡进发了,这么算来,如果卡帕多西亚各个城镇的驻军公爵得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卢迦已经进了金角湾,回到了君士坦丁堡。
摇晃的车厢上,李基尼娅乘着无聊的时光,所以问卢迦:“对于西塞德斯,你打算怎么处置。”
“他已经不应该再存在了。”卢迦说得非常果断,“至少在后续时间段的部署,就必须要首先将这个不确定因素给铲除掉,至少卡帕多西亚就不应该成为小亚细亚的心腹大患。”
在安德鲁的别墅中,安德鲁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正在他在忠诚与背叛当中挣扎的时候,只听到叩门声响起。
侍女跑去开门,可就在门被打开一个缝隙的时候,就被粗暴地推开。
那侍女尖叫一声跌倒在地,抬起头来只看到大量的士兵冲了进来,他们不在乎这个侍女,而是从他们身旁绕过,朝着里面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