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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屋外风吹凉     红楼之庶子风流txt下载     红楼之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六十二章 惊变

    “父皇,北疆战事大抵已定。如今大军也不便进入草原,草原已经入冬,白毛雪能吞没无数大军。儿臣的意思,除却派一部分兵马,合同大同府的漠南蒙古诸王,进驻漠南草原,沿途能收拢溃兵的收拢溃兵,有反抗者也速速剿灭,不令其有机会成为马贼。其余的大军,由刘耀伦带三万兵马回京献俘太庙,刘耀伦晋封国公位,三万兵马转为京营。独孤意、王程、孙超、赵衷四人编练的三万新军已经抵京,儿臣想让他们去草原上历练。不见血,永远练不出精兵来。北疆这一战,虽斩获无算,但溃兵也有数万。就算冻毙一些,但可以料想,明年草原上,必有无数的马匪,袭扰百姓。就拿他们来练新军!您以为如何?”

    任由寿萱殿内众人打趣了片刻后,贾琮收敛了心情,与武王商议起正事来。

    武王看着他笑道:“太子都想的这般周到了,自然是好的。往后这等事,你直接做主便是,不必向朕禀奏了。对了,刘耀伦封国公,是不是还要作军机阁大臣之首?”

    贾琮想了想,道:“如此大功,封国公是应该的,入军机阁也是应有之义。至于军机阁大臣之首……儿臣以为,还是再看看罢。非儿臣信不过刘耀伦,只是他的性子,怕坐不好那个位置。”

    武王闻言,满意的颔首笑道:“太子说的对,刘耀伦生性刚烈,嫉恶如仇,对军法执行之严苛,有时候连朕也头疼。若让他当了军机阁大臣之首,军中诸将怕要怨声载道了。”

    贾琮闻言,干笑了声,摸了摸鼻梁,道:“儿臣倒不是担心这个,实际上,儿臣就是想让他负责整个大乾军中军纪的整肃。此事专由一军机大臣负责,组成专门的宪卫,严肃军中法纪。此事,事关军队的生死存亡。一个朝代的灭亡,军纪涣散或许不是根本原因,但必是重要缘由。肃整军纪,能极大的保持军队的纯洁和忠诚。”

    武王闻言,沉吟了稍许后,缓缓点头道:“太子目光长远,此事可以做得。不过切记,不可操之过急。军中这十数年来,许多人和事都变了味,一旦逼之过急,要出大乱子的。一定要缓缓图之,缓缓图之。”

    贾琮闻言笑了笑,道:“若无父皇,儿臣自不敢孟浪。但只要有父皇在,儿臣无所畏惧!”

    武王闻言面色微微一滞后,随即目光中愈发饱含无限的舐犊之情,看着贾琮笑着点点头。

    凤榻上太后、叶清和不远处的黛玉,还有侍立着的东宫诸女,看到这一幕,都心生感动。

    只是太后和叶清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一时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正这时,忽见武王跟前人古锋引着一其貌不扬的男子进来。

    太后见之登时皱起眉头来,叶清忙与她小声解释道:“这是银军叔叔,和九叔情同手足。”

    太后又见银军连眼都不抬一下,知道规矩,也就释然了。

    不过叶清的眉头明显蹙了起来,明媚的大眼睛流露出担忧之色来。

    她预感,怕是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就听银军沉声道:“皇上,适才开国公李道林、郑国公屠尤和宋国公刘智三人在西城奋武营校场上试射火器、掌心雷时,发生了意外,开国公李道林拉开掌心雷后,失手滑落,掌心雷爆裂,开国公李道林和郑国公屠尤当场薨逝,宋国公刘智身受重伤。此刻,奋武大营已经戒严……”

    听闻此言,贾琮只觉脑袋嗡的一声,随即骇然的看向武王。

    凤榻上,太后只觉得惊人,叶清却已是面色苍白的站了起来,怔怔的看着武王。

    武王本就苍白的脸,愈发白了几分,他干咳了几声后,没有多言什么,只道了声:“摆驾奋武大营。”

    ……

    此刻,虽已入夜,但今日北疆大胜消息传来,朝廷特意解了宵禁。

    无数商家乐得锦上添花,派送了不少吃食和顽乐的与夜游的百姓。

    更有杂耍、百戏等艺人趁机表演,聚拢人气,同样不收赏钱。

    浓浓的民族自豪感,便是从一次又一次的国战大胜中培养出来的。

    如强汉,如盛唐。

    数以十万计的百姓,共庆北疆大捷!

    皇城南门朱雀门前的整条御街上,都挤满了欢声笑语的百姓。

    大乾苦了太久,压抑了太久,沉闷了太久,实在需要一场大胜,化作甘霖,浇灌民心。

    只是谁也没发现,一队神策军护送着数架马车,从皇城西门顺义门悄然而出,在喧哗热闹声中,急匆匆的赶往了奋武大营。

    ……

    “滚开!!”

    奋武大营辕门外,开国公世子李虎、郑国公世子屠承、宋国公世子刘东三人皆双目猩红,带着各自家将兵丁,聚集在辕门前,冲守门将咆哮道。

    如今执掌奋武营者,为原辽东镇参将鲍同,是一员老将,曾是武王王府亲卫出身,真正的死忠。

    与如今执掌大内左神策军的蒋克宁同样,极得武王信任。

    若非已过花甲之年,春秋太高,他们也希望能参与南征大战。

    再加上武王需要他们驻守神京,故而留了下来。

    这样的根底,又怎会在几个还未崭露头角的国公世子跟前退让。

    而几乎疯狂的李虎三人就要失控冲击营门时,鲍同亲自出面喝止:“都胡闹什么?此事重大,要等宫中旨意!”

    李虎和屠承面色哀绝,他们得闻亲兵回府报信时,直觉得天都要塌了,此时只想看到他们父亲,希冀有最后一分机会……

    而素来足智多谋的刘东显然想的远一些,他悲愤欲绝嘶吼道:“何苦斩尽杀绝?何苦斩尽杀绝?”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面色大变。

    鲍同厉声喝道:“放肆!冲击京营,满嘴胡言,来人,给本将拿下!”

    刘东闻言,心如死灰,弥勒一样的脸上满是疯癫之色,就要张口喊一声“君逼臣反”时,就听鲍同又骂道:“宋国公一世英名,怎生了你这样的蠢包儿子。一会儿本将倒要问问他,到底怎么教出的混帐儿子!”

    刘东闻言一个激灵,眼中血色褪去,急追问道:“将军,家父他……家父他无事?!”

    李虎、屠承二人也急看了过来,期待鲍同能给出一个好消息。

    今日举国同庆,又恰逢休沐之日,他三人便在开国公府小酌,听到开国公府的家将如同天塌了般回府报信,只说三位国公爷都不行了,三人便赶了来,却不知究竟如何了。

    然而鲍同却愈怒,破口大骂道:“一群无法无天的混帐,当此处是何地?来人,全都给我拿下。”

    见大军围来,李虎一下跪地,叩首哀求道:“鲍叔,看在往日开国公府的情分上,您就给侄儿一个准话,我父亲,他到底还在不在?”

    屠承也紧接着跪下磕头附和道:“还有我爹!”

    郑国公府和鲍家没什么深交情,只能跟在李虎后面,求个情面。

    鲍同深叹息一声,这声叹息让李虎和屠承心里猛地一沉,只是还未等鲍同答复,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随之便是一道粗犷的声音:“圣驾到!”

    ……

    “臣鲍同,恭请圣安!”

    奋武大营辕门前,大军撤去,营务由神策军接掌。

    开国公等三位国公府的家将亲兵也都被带了下去,只留下李虎、屠承、刘智三人跪在地上。

    武王坐于龙撵内,贾琮则从后面的马车下来,上了御马,至跟前,叫起道:“圣躬安,诸卿平身。”

    等鲍同等人谢恩起身,贾琮看了眼双眼通红神色木然的李虎一眼后,代武王问道:“鲍将军,到底发生了何事?”

    鲍同满面凝重,沉声道:“今日得知北疆大捷后,开国公、郑国公、宋国公三人便来至奋武大营。因为京城十二团营中,唯有奋武大营在初试火器,所以三位国公特意来此亲自试验火器,想看看北疆都护府到底如何一战覆灭喀尔喀三部二十万铁骑的。

    开国公等人先后试射了火器、亲手埋了地雷并引爆,这些都无事,直到用掌心雷时,出了岔子。开国公拉开引线往外抛时手臂抖了下,掌心雷从手中落下炸开。

    开国公和郑国公,不幸当场薨逝。宋国公身受重伤,但军医救治后,性命保住了……”

    贾琮倒吸了口冷气,看了伏在地上全身颤栗的李虎、屠承二人,和神色惊喜的刘东一眼后,听身旁御辇中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来:“去校场。”

    鲍同闻言面色一变,忙道:“皇上,校场上有些……”

    没等他说完,贾琮就劝道:“鲍将军不必说了,带路罢。”

    又对身旁展鹏使了个眼色,让他带上李虎、屠承二人。

    圣驾遂前往校场。

    ……

    惨烈。

    校场上已经临时设了灵帐,摆放着李道林和屠尤二人的遗体,遍布伤口。

    掌心雷近距离爆炸,铁片冲击了二人一身,不忍目睹……

    李虎、屠承二人看到各自父亲这般模样,齐齐哀绝悲呼一声,大哭不止。

    武王则由贾琮和古锋护持着,一步步行向李道林、屠尤二人的遗体前站定,静静的看着二人的遗容。

    灵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连李虎、屠承的哭声都生生压抑了下去,但二人的眼神,渐渐变得猜疑起来。

    许多事,他们虽没刘东想的快,但并非想不到。

    随着北疆大胜,沉寂了十数年的刘耀伦后异军突起,被太子力排众议简拔为北疆都护府大将军,一战成名,功勋卓著。

    有他在,太子在军中算是初步立下了足。

    而如今,贞元朝封的勋臣大半凋零,真正能对刘耀伦造成威胁的,能从威望上压过他的,只有那么几人……

    莫非,是这位至尊,要为太子铺平最后的道路?

    其实此事,他们心中早有担忧……

    正当李虎二人心中渐起疑心时,忽然,听到前面传来武王的声音:

    “痛煞,朕也……”

    “噗!”

    在灵帐内明亮的烛火照明下,只见一口殷红的血,从武王口中一口喷出,继而仰头倒下。

    “父皇!!”

    “皇上!!”

    “快传御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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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 日落 (上)

    因武王龙体有恙,故而不管去哪里,随驾必有太医跟行。

    此刻武王见一下折损了两大国公,急怒之下,吐血昏迷。

    随驾三名太医急被招来,匆匆诊治起来。

    灵帐内诸人皆屏住呼吸,连李虎、屠承二人都压抑下了心中大恸,不敢惊扰太医救治圣驾。

    只是随着时间一分分过去,三名太医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众人不由心中愈沉。

    武王龙体不安,是众所周知之事。

    连朝政都无法理会,登基第一天就命太子监国。

    但是一直以来,并未再传出什么山陵危的消息来。

    却不想今日,因为痛失两员国公,就吐血昏迷。

    到了这个地步,莫说他人,连之前心生怀疑的刘东和之后渐起疑心的李虎、屠承都不安起来。

    他们这样出身的国公世子,最不信意外。

    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

    但若说今日之事非是意外,而是背后有人操纵,那么多半会是当今至尊。

    可若果真是他,又怎会悲恸至此?

    看着面如金纸的武王被太医们不断施针拯救,却无丝毫醒来的迹象,李虎等人心中都如同打鼓一般忐忑。

    尤其是李虎,今日的事故,若当真是其父失手,没丢出掌心雷所致,那牵连郑国公薨逝,宋国公重伤,已是难以承受的压力。

    再让天子有个好歹,那……

    简直是天亡开国公府啊。

    看着躺在席上冰冷的父亲,再看看上头还在急救中的武王,和一侧面色铁青濒临暴怒的太子……

    李虎这一刻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上天,何等苛待李家!

    又不知过了许久,夜色愈深,灵帐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时,才看到一直施针的太医院院判王太医海松了口气,有些艰难的直起腰来,只是面色依旧难看。

    贾琮忙问道:“太医,父皇龙体如何了?”

    王院判沉吟了下,缓声道:“回殿下,陛下急怒攻心,上一回铁军大人病逝时,就有郁气压在心底,好在有皇孙降世,缓解了许多。然而到了今日,遇到这等哀绝之事,累积在一起,便彻底发作了。陛下龙体原本就不适,如今这一发作……臣医术浅薄,竭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做到维持住病情不再恶化。只是,却不能唤醒陛下……就是维持,也不知能维持到何时……殿下,臣无能,甘愿领罪。”

    说着,和其他两位太医一同跪下。

    贾琮恍若未闻,他一步步上前,走到临时搭置的行军床前,看着武王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嘴角还有一丝血迹,他掏出帕子,俯下腰身,轻轻为他拭去血迹……

    满打满算,从七月十二先帝驾崩认父归宗,到今日都不足百天哪……

    然而就在这不足百天内,武王不仅送了一座江山与他,更给予了他无条件的父爱甚至是溺爱。

    贾琮学过医理,也知道武王的身体早已近枯竭,除却原先诊断的造血障碍外,多半还有其他许多并发症。

    他心底深处也做过出意外的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天,贾琮还是感到一阵阵绞痛。

    看着贾琮面色煞白,强忍悲痛,王春鼓起勇气上前劝道:“主子,还是先奉万岁爷回宫罢,再寻名医医治……”

    贾琮沉默了稍许,其微微颤栗的身影,让人看得出他心中的悲痛似海,只听他嗓音黯哑道:“来人,送父皇回宫。传旨太医院所有太医,入宫诊脉。让他们大胆用针用药,到了这个地步,有功重赏,无功……天家也不会怪罪。”

    王院判闻言,海松了口气,忙磕头领命。

    古锋招呼几名宫人,将武王送上了御辇后,径自回宫。

    贾琮则暂时留了下来,等目送御辇离开后,回头看向鲍同,沉声问道:“孤有没有同你说过,因为父皇信得过你,才允许奋武营尝试小范围换装,但在火器营操典和禁令出来前,除了那一都营外,其余人绝不许碰?孤有没有跟你说过,一颗子药都不许出奋武大营?你怎么同孤保证的,开国公他们怎么就在这操弄起火器来了,谁给你的权力让他们动手的,说!!”

    鲍同在李虎等人面前是老资格,就是在李道林跟前也能平着眼睛说话,可是此刻在贾琮跟前,却连头都不敢抬。

    他这样的老将,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没了脸面。

    贾琮一连串的发问,就如同一记记耳光般,重重的打在鲍同脸上,让他火辣辣的疼。

    鲍同跪伏在地,喘着粗气,声音低哑道:“臣,辜负皇恩,罪该万死!”

    却见暴怒的贾琮急走两步近前,抬脚踹在了鲍同肩头,将他踹倒在地,破口大骂道:“你个老丘八,若非父皇几次三番叮嘱孤,说你鲍同最是忠勇可信,可为孤日后倚重之臣,孤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剐了你!就你这样的德性,孤也能倚靠你?”

    鲍同摔倒后立刻又爬起跪好,直到听到这一句后,满心羞愤愧恨的嚎啕大哭起来,砰砰砰的磕头叩首。

    原在他看来,两个大乾一等国公来顽几把火器,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得知北疆都护府凭借火器立下了泼天大功后,没有一个武将不眼热的,就是他自己,也立刻亲自下场试了两回。

    谁曾想,李道林这样沉稳持重的老将,也会有马失前蹄的这一天。

    且这一失手,就酿成了这样大的祸事。

    一世英名丧尽,更累得武王命悬一线……

    被骂的狗血淋头,鲍同心中一句怨言都没有。

    武王吐血昏迷,危在旦夕,他恨不得自己结果了自己!

    只是,他曾经答应过武王,起誓要用性命效忠太子。

    若是武王能熬过这关,他死而无憾。

    可若熬不过……

    他怎敢辜负武王嘱托?

    因而,他不敢轻声,只能叩首。

    一旁银军出面,劝贾琮道:“殿下,此事实是意外。臣方才特意派人去将作监和兵部军器局问过一些大匠,都言道火器本就有炸膛的危险。炮如此,火铳亦是如此。想来这掌心雷,本就有一定的风险。”

    贾琮强压下怒火,再问道:“开国公拉弦时,身边就没亲兵跟着?亲兵人呢?!关键时候,连护住将主都做不到么?”

    鲍同连忙告诉神策军人在何处,事发后现场大乱,几人跑了出去,剩余则被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三位国公的亲兵都被带来。

    李虎看到李府家将进来,忍不住先开口问道:“孔敬叔,老爷他……到底怎么会这样……”

    从贾琮方才一眼都不看他,他就知道,贾琮记恨上了开国公府。

    往日的兄弟情分再重,也抵不住“杀父弑君”之仇啊……

    尽管武王是因为痛失国公大将而吐血昏迷,算不上“杀父弑君”,但此事一旦传开,朝野上下都只会指责李道林不慎,害人害己,将压力和责任全部推到开国公府上。

    被李虎唤为孔敬叔的中年男子闻言,落下泪来,满面颓丧的摇头道:“太突然了……”

    “胡说八道!”

    贾琮厉声呵斥道:“纵然拉开引线,掌心雷也要至少三五个呼吸才会爆开。开国公是精壮老将,就算失手掉落,你们不知道上前护着?贪生怕死的混帐!”

    孔敬跪地泣道:“回殿下,国公爷他……国公爷他拉弦后并未直接丢出去,而是在手上持了稍许,还同郑国公和宋国公两位国公爷说过早扔出去,有可能被人接住再立刻丢回来,最好延迟稍许再丢。谁知道刚转过头准备丢时,就落了下去,卑职等拼死向前也来不及了……”

    李道林的想法有没有道理?不能说全是瞎说,实际上体现了他的战略眼光。

    后世木柄手榴弹,从拉弦到爆开足有十五秒之久。

    若是拉弦后迅速扔出去,是有可能被人捡起来重新扔回来的。

    操典上其实也要求持在手中三秒后再脱手。

    只是没想到,李道林最后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一个失手,酿成了这等大祸。

    哪怕屠承自幼和李虎一并长大,郑国公府素与开国公府交好,可此刻屠承脸上的恼恨之意,根本掩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父亲,你死的好冤哪!!”

    李虎则是满脸木然,连孔敬都这般说了,看来,今日之事果真是他父亲李道林失手造成的。

    李家的顶梁柱死了,还连累了至交屠家,更累得天子病危……

    李虎今年也不到二十岁,他完全想不出,如何能扛得起这片天地。

    感觉到前方两道锋利的目光看来,李虎心中愈发如死灰般。

    原本李家定下的策略,便是暂且蛰伏。

    蛰伏最多二三载,待武王龙御归天后,李道林也就彻底隐退致仕。

    将来,则由同太子关系极好的李虎挑起开国公府的大梁。

    以李道林在军中强大无匹的人脉和威望,再加上李虎本身是极好的将帅之才,想来李家门楣,只会更高。

    谁曾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贾琮要开口说些什么,决定鲍同等人命运时,忽见一身影大步从外进来。

    贾琮见之眼皮一跳,脸色都变了,大声问道:“古叔,可是父皇……”

    此言一出,灵帐内众人齐齐骇然!

    就听古锋面色凝重,沉声道:“太子,皇上刚刚醒来稍许,见太子不在,就让我来传话:此事为意外,谁也料不到会这样,让太子不要苛责鲍将军,他是忠臣,是太子日后可倚重之人。也不要降罪开国公府,李道林虽为人臣,实为朕之手足,他也是为了国事而薨。还让郑国公府、宋国公府不可记恨开国公府,最后,让太子早点回宫歇息,说完就又昏过去了……”

    “陛下!”

    “陛下啊!!”

    再被赞为忠臣的鲍同,伏地嚎啕大哭叩首不已。

    李虎同样泪如雨下,磕头谢恩。

    贾琮则不再停留,没有理会众人,急急带人回宫。

    心如刀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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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四章 日落(下)

    “父皇?!”

    快马加鞭回到皇城的贾琮,急急回到咸安宫,甫一进殿内,就看到高台龙榻上,武王倚着锦被而坐,气色竟有些红润。

    贾琮先是惊喜一唤,可看到正在垂泪的太后、叶清、黛玉等人,心里不由一沉,浮现起一个词来:

    回光返照!

    “父皇!”

    再看到一个“故人”张友士,贾琮心惊之下面色骤然雪白,看向武王颤声喊道。

    武王面色倒颇为坦然,微笑着招手唤贾琮到近前。

    贾琮一步步上前,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

    到了这世间,太多人对他恶,欺他辱他恨他欲杀他,贾琮都不惧。

    但对这寥寥数位待他极好的亲长,却心怀“惧意”。

    他打心底,不愿他们有事……

    先前衍圣公故去时,他就很是难受了许久。

    但真正让贾琮感到恐惧的,还是眼前……

    “父皇!”

    贾琮走到龙榻前,跪地唤了声后,来到这世上第一次,如孩童于父亲前那般,呜咽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惹得太后叶清等人无不痛哭出声。

    崇康帝驾崩时太后虽也悲伤,但到底比不得眼前。

    这是她打小最疼爱的幼子啊……

    武王眼中闪过一抹哀色,有些吃力的将手抬起,抚在了贾琮头上。

    自从第一回他发现贾琮有避让的意图后,一直只拍贾琮的肩膀的。

    只是现在,他着实没力气拍到贾琮的肩膀了……

    “太子莫哭,朕心无忧无憾矣。上天待朕着实不薄……”

    贾琮泪如雨下,劝道:“父皇莫要气馁,再输血用药,儿臣遍寻天下名医,总能有希望的。”

    武王苦笑着摇头道:“太子啊,朕实不愿再受这个罪喽!朕日日受着万蚁噬身毒火焚心之苦,头脑也昏昏沉沉……若是北疆战事不顺,或是太子年幼愚笨,朕纵然撑不住,也要硬顶着。可如今北疆大胜,还是在太子一力主导下,一举覆灭喀尔喀三部,解了北疆至少二十年之难,军中无不敬服……朝堂上也被太子用赵青山之流镇住,纵是朕亲力为之,怕也难及太子。如今,更是连皇孙都有了……朕实无憾矣,更无忧矣,故而想早点解脱,去见孝贤皇后……太子不必悲伤,朕也不会今日就大行的,总要等南征大捷传回之后,这不是,将你原为皇兄寻来的那位杏林高人也请来了……”

    原本崇康帝负火器伤,熬不到元春诞下皇子的那天,便想学林如海,故而让贾琮寻来了张友士。

    只是那种活着,其实是自欺欺人。

    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也完全没了意识,只能叫做活死人。

    武王何等骄傲之人,若非为了扶持他这个太子走完最后一里不定之路,又如何甘愿至此?

    此即,父爱如山。

    “父皇,儿臣很聪明的,可以自己走好道路,父皇,儿臣想让你走的有尊严。儿臣并不知,父皇竟如此痛苦难捱……”

    贾琮落着泪,愈发心如刀绞的轻声劝道。

    周围人闻言,也跟着泣不成声。

    武王闻言,握了握贾琮的手,温言道:“听朕的,朕到底是大乾的皇帝,要为祖宗的江山担负起责任来。朕在一起,则军中安稳。待南征之后,太子大赏三军,则愈安。只是太子要切记,火器虽利,却不可传诸六军。地方守备军队不需换,漕运军队不需换,各省督标营、抚标营皆不需换。绝不许一颗子药,流入民间。凡私藏火器者,一律诛族。纵是武官非得命而不可佩也,便以开国公、郑国公之殇为戒!两大国公的性命换来的教训,谁敢不服,便是包藏祸心,当诛之!”

    贾琮点头应道:“儿臣记得了。”

    武王闻言,满是宠爱和不舍的又看了贾琮稍许后,转眼看向哭成泪人的太后,轻声道:“母后,恕儿臣不孝……”

    “皇儿啊!”

    太后一颗心真真和刀子剜了一大块般,哭的不能自已。

    武王劝道:“上天垂幸我天家,让太子归宗,以安天下。北疆一战大胜,刘乾皇室再无动荡之忧,朕不复牵挂,惟不能奉圣母皇太后之,中心念之,虽殁弗宁。幸太子纯孝,必能代朕尽孝母后。朕安然之后,母后仍可为太子宫廷选秀,更要大肆操办,不可让天下军民以为朕危,令南征之役凭添波折。”

    太后哭着应下后,武王又对泪眼连连的叶清微笑道:“那年丫头才三岁,不过黄发垂髫,却亲昵于朕。朕与孝贤皇后皆喜你聪明伶俐,相约待太子长大,当以你为太子妃。只不想沧海桑田,世事无常,变化至今,丫头也有了自己的主意。这般也好,过你喜欢的日子,像孝贤皇后,好在,小九儿终究还是朕和孝贤皇后之媳。”

    叶清哭的泪流满面,唤了声:“九叔……”

    武王笑着点点头,脸上的红光越来越少,开始变得蜡黄,最后看着黛玉,轻声道:“太子妃世德钟祥,崇勋启秀,柔嘉成性,宜昭女教于六宫。贞静持躬、应正母仪于万国。天家能得汝为儿媳,亦是天家的福分。”

    黛玉闻言,本来泪流不止,此刻愈发泣不成声,拜道:“儿媳能入天家,为百世得来的福运。只求父皇保重龙体,早日将养得当,方是太子与儿媳的福分。”

    武王含笑点头,最后目光又落在贾琮面上,见他泪光虽干,但眼中悲痛之色愈重,终也红了眼圈,气息愈弱,叮嘱道:“朕此生,磊落光明,唯负三人。一为太后,虽偏宠于朕,朕却辜负慈恩。太子,日后,你要代朕好生孝敬太后。”

    贾琮缓缓颔首,就听武王又道:“二为孝贤皇后,她本为仙子落凡尘,虽借朕之手,除去了明香妖教,但本不愿入天家。是朕许诺于她,此生不再她娶,只守一人……不曾想,却害得她命丧祝融,朕负了她,极想她……”

    沉默了好一阵,直到太后压抑不住啜泣声,将回忆中的武王唤醒过来。

    武王忍着极大的痛苦,又颤着手抚在贾琮额上,声音已经极轻微,道:“三,则是太子。朕不是一个好父皇,让元寿吃尽苦头,被奸佞苛虐。此生太短,若有来生,朕与孝贤皇后,再偿与太子慈爱……”

    “父……皇……”

    贾琮本已干的眼睛,再度充满泪水,哽咽难言。

    武王含笑,目光艰难的转向了古锋和银军,张了张口,却已发不出声来。

    古锋、银军跪地,含泪道:“皇上放心,臣等誓死效忠殿下!”

    武王微弱的眨了眨眼,一旁张友士见之,忙上前道:“殿下,若要施针,不可再拖了……”

    “皇儿!!”

    太后大哭不已,叶清、黛玉也齐齐哭出声来。

    贾琮眼睛不曾离开武王还未闭合上的眼睛,虽心如刀绞,却还是缓缓点头,道了声:“施针罢。”

    张友士不敢怠慢,上前开始施针。

    武王慈爱的目光一直看着贾琮,终再也负不起如山的眼帘,缓缓阖上……

    贾琮前世父母双全,且身体康健,无灾无病。

    祖父母又过世极早,他并未记事,所以未曾体会过这等失去至亲的滋味。

    此生,他穿越而来在贾府受尽欺辱和白眼,尝尽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

    虽有贾政仁爱,却不是个能管事的。

    宋岩虽也慈爱,却未有贾琮抚育之权,终究只是师恩。

    直到认祖归宗之后,虽不过短短百天,武王却给予了他无尽的偏宠和慈爱。

    甚至到了身体无以为继的地步,武王依旧在为他筹谋铺路,斩荆披棘……

    这等慈爱,纵是铁石心肠也该暖化了,更何况是贾琮?

    看到那双眼睛再不能睁开,慈爱的看着他,看着这世上最疼爱他的亲长沉沉睡去,贾琮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大喊大叫,他只是轻轻上前,将脸贴在了武王已经渐渐温凉的脸上,久久不肯起身……

    ……

    慈宁宫,寿萱殿。

    刚刚看过太医服下药的太后倚在凤榻上,对红着眼侍奉她的叶清和黛玉悲声道:“哀家无事,身在天家,总要经历各种各样的人间惨剧。都道天家好,可也有人只愿来生不再生于帝王家……不过,现在比从前好许多了,哀家知道,皇帝心里是真的安心了,才会松开那口气,放心的安睡过去,他苦了十五年,直到认回了太子,才又高兴起来。只是他太累了,哀家的皇儿太累了,就让他好好睡去罢。你们不要服侍哀家了,去看看太子罢。这个孩子,打小养在宫外,备受苛虐,好不容易寻回了父亲,好生疼爱,如今却又……他虽不哭不闹,可哀家看着都不落忍。你们去看看他,太子是万万不能有事的,万万不能有事。”

    叶清和黛玉闻言,对视了眼后,都面露忧色。

    贾琮的悲伤,不止太后,她们更能体会。

    武王待贾琮太好了,好到令她们都侧目甚至取笑贾琮。

    如今武王成了这般模样,不问而知,贾琮的心里该有多痛……

    两人不再多留,服侍着太后躺下,叮嘱昭容彩嫔照看好,而后便出了慈宁宫。

    “带大宝、小宝去吧?”

    出了寿萱殿,黛玉忽然建议道。

    叶清闻言,登时蹙起修眉,看向黛玉,迟疑道:“不大……不大好罢?”

    黛玉摇头道:“三哥哥从不信那些,再者,大宝小宝也该去见见皇祖父……姐姐,如今三哥哥心里极苦,咱们先前劝了没用,现在去了也白费的。我去和十三娘姐姐说……”

    叶清闻言,眉心舒展开来,捏了捏道:“怪道清臣总跟我说,一孕傻三年,还真有点道理……”放从前,这等事她怎会考虑不到。

    说罢,同黛玉点头道:“就照你说的办,咱们走!”

    ……

    咸安宫,东暖阁内。

    贾琮静静的坐在武王龙榻边,不言不语,看着平静的躺在那,却感觉不到呼吸起伏的武王。

    无言而浓郁的悲伤,弥漫在整座殿内。

    贾琮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考虑。

    没有去思量从今日起,他便是这个帝国唯一的主人,唯我独尊。

    没有任何雄心壮志,没有任何宏图伟略。

    他只是坐在那里,守着他的父亲……

    古锋、银军并王春、展鹏等人守在殿内,看到贾琮这个样子,都动容不已。

    夜色一点点加深,深秋的宫里夜里已经清寒。

    皇庭内的梧桐树,枯叶纷落。

    一片乌云遮住了弦月,莫大的皇城宫群,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宁寂中,唯有几点灯火在晚风中飘摇……

    人心苦,夜未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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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五章 南来的消息

    “啊……”

    “啊……”

    宁寂清凉的咸安宫中,忽然响起了阵阵婴孩啼哭声。

    众人侧目看去,就见叶清和黛玉二人,一人怀抱着一个襁褓,在一众昭容、彩嫔的护从下进来。

    尽管不大合规矩,但无论是古锋还是银军,心里都很松了口气。

    以他二人的心性,这会儿都觉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贾琮虽不哭不言,但身上那股哀绝之气,随着时间的蔓延,几乎让人绝望心惊。

    他们根本不敢上前去劝,也知道那是白费口舌。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法子来解当前之难,没想到叶清和黛玉倒是聪慧。

    虽然抱来的不是贾琮最疼爱的小公主,但这两个小王子生的虎头虎脑,最得武王疼爱。

    想来能解当前之局。

    果然,一直未有反应的贾琮,在听到这啼哭声后,身子终于微微动了动。

    而后侧过脸,看向来人。

    叶清张了张口,想了想,还是让黛玉先说罢。

    她心里有数,在贾琮心里,黛玉的地位终无人能及……

    黛玉也的确可人,抱着大宝上前,走到龙榻边,同贾琮轻声道:“父皇原最疼爱大宝小宝,我们带他们来看看皇祖父。”

    看着襁褓里睁着还闪烁着泪花的大眼睛看他的大宝,贾琮眉间的郁色终于消散了些,又看了眼叶清怀里抱着的小宝,缓缓点了点头。

    这时王春终于敢上前了,躬身劝道:“主子,夜深了,宫里也还没起地龙,是不是……”

    古锋也瓮声道:“殿下,臣要送皇上进暖阁歇息了。”

    贾琮沉默了片刻后,又转过头看向武王,轻声道:“父皇,你且先安歇,儿臣告退了,明日再来请安。”

    说罢,又坐了片刻后,方从黛玉手中接过大宝,与古锋、银军二人微微颔首,离开了咸安宫。

    ……

    旬月之后。

    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因为短缺了哪个,就停止运转。

    甚至,神京城内绝大多数百姓,都不知那夜发生了何事,也未感觉到日子有何不妥。

    就算事后听说了薨了两位国公,却也没几人在意。

    这二三年来,皇帝都连着死,亲王、郡王更是扎堆儿的死,只要不祸及百姓,又有几人关心?

    还不如入冬之后,菜价上涨让他们分心……

    除了百姓不关心外,还有一拨人,不但不难过,反而十分暗喜。

    那就是文官。

    因为只要武王在一日,被粗鄙武夫压在头上的威胁,就会如利剑一般一直悬在他们头上。

    武王的确是一员盖世战神,但论起理政水平,简直一塌糊涂……

    当初若非受牖民先生和松禅公两位当世大儒天下师悉心教导的太子,及时认祖归宗天家,那么这会儿满朝上下怕都是武夫的身影。

    只要武王在一日,这种情况就有可能再次发生。

    如今武王昏迷不醒,未尝就是一件坏事。

    而就连贾琮,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至少表面上看去,除了更加沉稳外,已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了。

    大明宫,养心殿。

    西暖阁内,内阁诸臣并兵部尚书叶楚俱在。

    面色淡然的贾琮坐于御椅上,殿内设一座,太子太傅赵青山独坐。

    兵部尚书叶楚将手中公文读罢,躬身而立。

    贾琮微微颔首,淡淡道:“刘耀伦上了请功折子,孤听说有人不满意,觉得他要的太多了,请封的军功人数太多了,还说朝廷户部没那么多银子,那今天就议一议罢……叶兵部刚念了遍,孤是没听出有什么问题,你们谁有意见,站出来说。”

    以内阁舍人分掌户部的董新,原在户部做司官时就是一块硬骨头,多少人在他身上碰了钉子。

    虽极敬畏忠心于贾琮,但此刻还是选择坚持他的立场,对刘耀伦的请功有异议者,便是他。

    董新出列,躬身道:“殿下,臣绝无否定镇军大将军军功之意。臣亦听闻,殿下欲以英国公厚赐。只是,臣以为此战之关键,在于殿下筹谋数年准备的火器。是以火器之利,方使得北疆都护福建下这等丰功伟业,其功,实在殿下。当然,臣非佞臣,且知殿下无意揽功。只是若镇军大将军只求厚葬那阵亡的一万三千八百六十二名士卒,臣自无话可说,尤其是那一万先锋大军,加重抚恤也无妨。可连剩余的六万多将近七万大军,都以三倍军饷例厚给,是不是太过了些?这还不算对那些参将、守备、游击等军官的赏赐。加起来,数目相当庞大。”

    说罢,董新看向赵青山。

    此事,他是和赵青山商议过的。

    赵青山看了董新一眼,见贾琮脸色隐隐阴沉,便干咳了声,道:“殿下,大功之人,理当重赏。只是,若是按刘耀伦这般请赏法子,等南征之后,朝廷又该怎么去赏?北疆这八万人该抚恤的抚恤,该重赏的重赏,朝廷勉强都能做到。可南征三十万大军,灭国之战后,若都以此例,那朝廷就算砸锅卖铁也犒赏不起啊。”

    贾琮闻言,面色舒缓了下来,道:“理是这样的理,只是九边军卒大多已过了三十多岁,然大部分竟还未成家。这些年,是朝廷对不住他们。镇军大将军给孤上了道密折,希望此战过后,解三万年岁过三十五的老卒军籍,送其归乡,安家娶亲。

    朕派快马告诉镇军大将军,这些当了十几年的兵,解了军籍后,也很难再过寻常百姓生活了。所以,不如就将他们留在九边,以戍卫军的名义,时常去草原上扫荡马贼,安定边城。还可将他们的家人都接去,甚至,孤还可以为他们寻些女人当婆娘。这半年朝廷对于叛逆抄家灭门了不知多少,其中多有妇孺。一并杀了可惜,全送入织造厂暂时也用不尽。

    九边之前被边军们占去的田地,这次全部收回来,分给百姓。北疆一战,收拢的牛羊马匹数以百万计,马留作战马,牛或卖或租赁给百姓,羊分一部分出来,也廉价卖给百姓一批。

    从今日起,九边可以往草原上放牧了。

    不出三年,边关必然繁盛起来。

    所以,目光看长远些,也一定要厚赏!”

    赵青山等阁臣闻言,沉吟了稍许,相互对视了眼。

    虽未言,但都看明白彼此眼中的深意……

    刘耀伦晋封英国公,手握六万天下雄兵,一旦回京,立刻跻身军中顶级巨擘。

    纵是内阁,对其能辖制之处也不多。

    若是能解其三万军权,一下砍掉一半的实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并非想自毁长城,但以他们的目光看来,如今四海即将升平,已经快要到刀兵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了。

    这些武王时期的军中大将,甚至险些要入主朝堂,武夫干政,实在应该退下去了。

    他们宁愿大力扶持独孤意等人为太子训练的新军,以为更可靠。

    念及此,董新等人纷纷点头。

    赵青山同贾琮道:“若如此,厚赏一些,也算可以。只是,能否以实物顶替?譬如九边的民宅,田地,耕牛……”

    贾琮闻言轻轻笑了笑,道:“这个,就等英国公回京后,太傅再与他打擂罢。”

    ……

    慈宁宫,寿萱殿。

    戌时二刻,贾琮同内阁处置完政事,便折返于此。

    虽然他依旧未亲政,大多政务皆由内阁持蓝笔批改。

    但是,南边儿传来消息,海西葡里亚国一位名叫罗莎卡佩的女伯爵带了整整十三条船人,靠岸濠镜。

    除了随行仆役、守卫和水手外,还有大量的手艺人、退伍士官、海员、学者、传教士、工匠、雇佣兵等等。

    那位女伯爵上岸后指名要见贾琮,得知他成为大乾国皇太子后,立刻送上了求见文书。

    这件事贾琮极为重视,也是近来极大缓解他心情的一个缘由。

    因此贾琮和内阁说了许久这些人的作用。

    其实重要性不必他废太多口舌,北疆一战,尽显火器之威。

    内阁此时无人会认为火器是奇淫巧技了,而是真正的军国利器。

    有了这个共识,许多事就可以敞开的商议了……

    只要不动摇儒教的立教根本,内阁并不排斥,挑选出一部分人来,学习西夷的那一套学问。

    当然,连祖宗都不能祭拜,神权高于君权的西洋邪教,是断不允许在大乾传播的……

    从早上一直商议到入夜,定下大致的框架后,贾琮才来寿萱殿与太后请晚安。

    晨昏定省,终是不能少的。

    武王沉睡后,太后虽小病了场,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或许在她看来,武王终究未真正离去,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奇迹出现。

    所以心情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整日里同叶清、黛玉说笑,凤体康复的不错。

    贾琮进殿内行礼请安,还未跪下,就被太后一迭声的叫起,招呼到凤榻边上坐下,笑容满面道:“元寿下朝了,可累着了不曾?”

    瞥了眼在下面和黛玉一起取笑他的叶清,贾琮微笑回道:“并不累,政务多由内阁太傅他们去处理。”

    太后显然很高兴,道:“这才好,这才好。你父皇之前曾担心过,你这般放权会被前朝的官儿给架空糊弄了去,若是天家大权旁落,可是了不得的事。可小九儿却说太子是天下第一聪明之人,断不会行蠢事。你父皇旁观了些时日,也就放下心了。比你皇伯伯那样累死累活的强,就该多让臣子们出力!”

    叶清和黛玉在下面吃吃笑,贾琮也笑了笑,就听太后又笑眯眯道:“元寿啊,你父皇安睡前,曾特意嘱咐哀家,不可忘了给你选秀的事。这几日哀家和小九还有玉儿娘儿仨,帮你见了好些人。可我们觉得再好也没用,终还是要太子自己喜欢才好!元寿何时一起瞧瞧?”

    贾琮闻言,抽了抽嘴角,忽然指向殿外皇庭,道:“咦,下雪了!”

    众人注意力被他这“大惊小怪”给吸引过去,一起透过玻璃宫窗看向外面皇庭。

    只见在殿外一连串的玻璃宫灯灯火照耀下,无尽细碎的雪花,如柳絮般绵绵而落……

    入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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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 父债子偿

    一夜飘雪。顶 点 X 23 U S

    整座皇城如同披上了一层银妆,静谧祥和。

    如今的皇城,大概是国朝鼎定以来,最为平静之时。

    北疆一场大胜,似一下稳定了大乾风雨飘摇的国运。

    朝堂上原本就强势到咄咄逼人的内阁诸臣,愈发有底气清理吏治。

    一大批名声不显但极务实的官员从旮旯角里被挖掘出来,出任各衙主官。

    且借着这场东风,一举荡出神京,吹往大乾十八省。

    天下群臣,莫不与从!

    而三十万九边大军,也大半聚集于邕城,萧金军总管天下兵马,调度粮草,勘合地理,等待出兵时机。

    什么是出兵时机?

    大乾商贾在安南、暹罗等国大肆收购粮食,虽是润物细无声的低调进行。

    但持续了两个月后,两国当权者再迟钝,也发现了国内飞涨的物价。

    因为到后来,大乾商贾收购的不止是粮食,还有蔬菜瓜果和肉类。

    甚至连布匹和草药都被海量买来。

    大量的白银涌入,然而物资却如无底洞般流出,本就是小国寡民,只一个月,安南、暹罗国内就被飙升的物价给惊呆了。

    等他们发现了问题后,立刻开始抓捕依旧在他们国内大肆扫货的大乾商贾。

    只是还未等他们想出到底该怎么办时,大乾已经派出使者,警告安南、暹罗等国,立刻释放大乾国民,并严格要求他们,开放贸易自由。

    两国元首早已懵逼,哪有功夫理会大乾使者?

    而这时,关于安国、暹罗等国原为汉家故土,被歹人趁国难之时割据,如今无理欺压故国国民的消息,如飓风一般吹遍大乾十八省。

    正由北疆大胜而心生豪气的大乾国民,如何能忍受这等屈辱?

    在不知多少说书先生的推波助澜下,一场正义的国战,便在举国汹涌澎湃的声讨声中,渐渐拉开了序幕……

    然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却躲在九重深宫中,头疼于宫廷选秀之事……

    ……

    八凤殿外,寒风凛凛。

    殿内,却温暖如春,香气弥漫。

    红酸枝镶贝雕山水贵妃床上,挂着一席云丝纱帐。

    帐内,大红色丹凤朝阳的薄锦被如浪般起伏涌动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娇吟,一只雪腻的胳膊伸出锦被,攥紧了锦被,终于风平浪静下来。

    锦被缓缓撑开,只见一个秋香色素面锦缎迎枕上散着的一片青丝。

    一张满面娇羞潮红眉眼如画的俏脸,咬着唇角缓缓露出,额前的秀发被细汗打湿贴在上面。

    锦被滑落,终露出一身形清瘦但矫健的身躯。

    “呼……”

    轻轻吐出口气后,见宝钗已将中衣披上,杏眼中春意仍浓的模样,贾琮微微扬了扬嘴角。

    这时,一直候在乌木雕花刺绣屏风后的莺儿,红着脸,端了提前备好的净水进来。

    宝钗先接过帕子,亲自为贾琮擦拭干净后,方绕到屏风,自己清洗干净后,重回榻上。

    贾琮正赤着上身,靠在锦枕上沉思。

    贤者时间中,头脑格外清醒。

    齐鲁大地上,正在大兴土木,建造工厂,以能建造海船的船坞为主,配套着铁矿、煤矿的开发。

    虽然不断的将灾民往西南方向移去,但齐鲁是人口大省,光靠移民是无法根源上解决问题的。

    所以以工代振,便是最好的出路。

    等南面罗莎卡佩带来的造船匠师、冶铁炼钢的匠师们到京后,就立刻派过去,主持造船。

    山东临海,黑辽的老林子里多的是几百年的苍天巨木,砍伐了后丢进海里用船拖至齐鲁,可以作造船龙骨,极为便利。

    有他在,火器的研发就会不断的投入加深,北方草原再不复为中原心腹大患。

    且随着新法的不断深化革新,最底层百姓的生活便会不断改善,纵是到了灾年,也绝不至于活不下去。

    汉家百姓从来都是最好的百姓,只要能活下去,几乎没人愿意提着脑袋造反。

    如此,内忧外患皆平定,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以举国之力,开拓大洋,为中国争夺未来三百年的气运!

    后世多有牧羊犬羡慕西方的富足、自由和优雅,却从未想过,西方的底蕴是从何而来。

    若无几百年的血腥殖民掠夺,掠夺回无尽的资源和财富甚至奴隶人口,那些祖宗多为海岛的西洋人,又如何用圣经将他们伪装成文明的象征呢?

    哪怕是几百年后,那些西方文明们堂而皇之的流氓嘴脸,其所依靠的底蕴,仍是几百年来搜刮积累打下的根基。

    所以,贾琮要趁着这个最后也是最好的时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唯一遗憾的是,他现在不可能亲自登船,纵横于大洋之上了。

    就算以他现在言出法随的身份,朝臣和宫里也不可能允许。

    贾琮陷入沉思中,宝钗就披着一件宫裳,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

    见他时而眉头轻蹙、时而展现豪情,宝钗如同入了迷一般……

    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有魅力,而本就俊秀绝伦,才华横溢的贾琮,沉思的模样就更让女生痴迷了。

    更不用说他现在的身份……

    只是看到他最终面色露出一抹遗憾时,宝钗心里一揪,又见贾琮微微摇头轻叹,已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便忍不住问道:“爷,可是有什么不顺心之处?”

    贾琮凝眸看向她,见她满面关心,便展颜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原是准备带你们一道出海,寻一海岛轻松快意的度过余生,不想会走到这一步。再想登船出海,怕就难了……”

    听他满满的惋惜之意,宝钗抿嘴笑道:“爷还想着此事呢?如今断不可能了,爷身负天下之重,万金之子,连出宫都不易,更别提出海了。”

    “是啊……”

    贾琮摇头笑道:“贾家政公寿辰,原我还想亲自去祝寿,没想到反应这样大……”

    十月二十六是贾政生辰,贾琮本想亲往贾府祝寿。

    结果话刚出口,太后那关首先就过不了。

    内阁处得了信儿,赵青山竟抛下那么多政务不办,也巴巴的进宫来劝谏。

    最后没有法子,贾琮只能写了拜帖,送了寿礼去贾家。

    好在或许满意他能听得进谏言,不止太后打发人往贾家送了礼,连内阁诸大臣们,都纷纷或送字或送笔墨书卷,一人送了一份礼去贾家。

    更不用说后宫诸女……

    如此气派,引得满神京城的勋贵高门都侧目不已。

    虽然至今贾家爵位悬而未定,贾政也未得一官半爵的封赏。

    但其身份之超然,已经不逊于当年甄家的奉圣夫人了。

    听闻贾琮之言,宝钗将脸贴在他肩头,柔声笑道:“爷如今至尊至贵,若果真亲自去了贾府,老爷反倒不自在呢,老太太也不自在,呵呵……哦对了,还有一事忘了同爷说。琴儿入宫后,我就打发人让二叔二婶同我妈和哥哥回南面去了。”

    “这么急做甚?”

    贾琮皱眉问道。

    宝钗轻轻一叹,道:“薛家又送一人进宫,还得了太后的钦点,如今外面待薛家比以前很不同了。从前薛家在南面虽和贾、史、王三家同为金陵四大家族,可到了这一辈,除了豪富些,早就败了下来。进京之后,更是难入高门眼里。可现在,多少年没来往的世交也恢复了联系,上门求这个求那个的也多了,若只如此倒也罢,还有些上门求官儿的。整天请哥哥吃席,哥哥那样的性子,哪里经得住这样的阵仗,若再不离京,早晚要出事。二叔是个有见识的,得了信儿后,第二日就引了薛家南下。同爷说这个,是想让爷给南边儿的官打个招呼,断不要因为薛家有女儿在宫里,就包容他们胡作非为,若如此,我非但不会得了感激,反而还要恼他们。”

    贾琮闻言笑了笑,见宝钗神色肃然,颔首道:“行,此事我知道了。难为你这般贤惠……”

    宝钗舒缓下来面色,笑道:“这算什么贤惠,太后之前就教诲过我们,如何才是真正的保全娘家。有我们在宫里,便没谁会欺负他们。这已经算是极大的恩惠了,若还不知足,想欺男霸女,那就是不惜福,这样的人,必长久不了。太后她老人家一辈子也没为叶家谋过什么,我们做晚辈的,自当效仿。”

    二人又说了阵话,外面天色才将将露出鱼肚白,宝钗却已经要起身了。

    贾琮虽劝了两句,宝钗在此事上却不听,笑道:“平儿姐姐如今有了身子,不能操持宫务,我若再偷懒,只三丫头一人,哪里撑得住?”

    贾琮道:“不是紫鹃也在帮忙么?”

    宝钗闻言,抽了抽嘴角,道:“她是代颦儿守在那的,等闲怎好开口?”

    贾琮奇了,问道:“她怎不好开口?”

    宝钗嗔了眼贾琮,道:“宫里大多数事都是由六局和宫正司的女官以宫规处置,只有难决的,才报到我们跟前来。我们三人就一起商议探讨后再拿主意,正好还可以看看是不是哪处规矩已经不合适了,改一改。若是紫鹃开口,这事也不必商议了,就只能按她的话办了。”

    贾琮哑然失笑道:“你们这么认真?”

    见宝钗横眼过来,贾琮忙摆手笑道:“失言失言了,宫里加起来上万人,你们这般原是对的。不过只你和三妹妹两个也忙不过来,让云儿、宝琴一道帮你罢。”

    宝钗这才满意应下,见时候不早,便不再耽搁,先一步去忙了。

    ……

    等贾琮从慈宁宫、咸安宫转了一圈回到明德宫时,就见黛玉、叶清二人正有说有笑的用早膳。

    他也不客气,上前坐下,紫鹃不在,绿竹就笑嘻嘻的替贾琮盛粥送上。

    黛玉笑眯眯的为贾琮剥了一个鸡子送上,叶清提醒:“快吃吧,吃啥补啥,林妹妹让你补补。”

    黛玉气的俏脸羞红,拿这个姐姐没法子。

    她多咱是这个意思,她难道还能让贾琮“吃蛋补蛋”?

    绿竹也受不住,趁着给叶清添粥的机会跑开了。

    贾琮懒得理会,两口将鸡蛋吃下,就着小菜大口吃起春卷来。

    叶清见他没反应,便不再顽笑,她正色道:“前儿开国公府诰命郭氏托宋国夫人进宫给我递了封信儿,求我说个情。李家的日子最近难熬的紧,和郑国公府的交情算是断了,宋国公刘智虽说明了不怪李道林,但勋贵武臣们都在观望宫里的态度,等你发话。你一日不开口,就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和李家挨边儿。清臣,你我都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要你做主,到底是把开国公府彻底的压下去,还是到此为止,总要给个准话。”

    北疆大捷传至都中那一日,李道林一颗掌心雷没丢出去,送掉了他和郑国公屠尤的性命,也废了宋国公刘智。

    或许外人只当是李道林失手一回,连李家亲兵都这般说,因为他们亲眼目睹如此。

    但贾琮和叶清却能断定,内中必有因果。

    只是武王没说,他们也没问,也无需问……

    此事之后,不仅让开国公府失去了顶梁柱,军中的影响力一下断了大半。

    还和亲密无间的郑国公府变成了陌路……

    而宋国公刘智之所以能保存,是因为他本是宣国公赵崇那边的贞元勋臣,宣国公一系,经过崇康帝和武王的两轮清洗,军中根基早就被挖掘干净,更不用说刘智虽保全了性命,可也丢了一双眼,身上也多残留了弹片,难以离开病榻。

    贞元勋臣,算是彻底画上了终点……

    叶清看得懂这些,所以才没有因为和开国公府的交情,和李虎的友情,就帮他们说情。

    是非大义,有时她比贾琮更分明。

    贾琮就着小菜吃着碧梗粥,沉默了稍许,问道:“李道林下葬了?”

    叶清点头道:“草草下葬,冷清的很。怕你记恨,都没什么人登门吊孝。子重他……唉。”

    轻轻一叹,叶清没继续往下说。

    贾琮接过黛玉递来的春卷,咬了口嚼尽咽下后,看向叶清问道:“你觉得,子重会不会想明白此事?毕竟,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啊……”

    叶清闻言神色一凛,眨了眨明媚的眼睛,看着贾琮轻声问道:“你是说,要……”

    斩草除根?

    贾琮见叶清脸色隐隐骇然,笑道:“你想哪去了,不至于此……”顿了顿,他又道:“你让绿竹走一遭开国公府,告诉郭氏和子重,那夜的事,到此为止。既然父皇说了,不怪罪李家,孤便不会怪罪。等刘耀伦回来后,子重的承爵恩旨会一并赐下。然后子重戴孝出征,赶往西南。将门子弟嘛,兄亡弟披甲,父死子出征。开国公的门楣到底能不能光复,就看李虎他自己的了。天家不会优待,也不会打压,全看他自己的能为。”

    叶清闻言,看着贾琮抿嘴一笑,问道:“你就不怕他知道了真相?”

    贾琮眉尖一扬,道:“真相?什么真相?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真相?当初李道林坐视龙禁尉兵围龙首原,就已经注定了他现在的下场。若哪个想来求真相,只管来寻我,父债子偿,我成全他!”

    黛玉在一旁唏嘘了下,一双似氤氲了晨露的美眸,神采奕奕的凝视着贾琮。

    叶清撇了撇嘴,嗔了句“霸道”后,却胃口大开,又让绿竹去给她添了回粥,时不时看一眼贾琮,当成了下饭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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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七章 洋婆子

    崇康十四年,腊月初三。m.www.uu234.netwww.uu234.net

    就在西南方向三十万大军顺着举朝民意,兵出安南时,自葡里亚远道而来的罗莎卡佩,也带着她的百余仆从和骑士,率先从濠镜赶至京城,求见。

    东宫,明德殿。

    御座转角屏风后,挤着几个身着宫妆千娇百媚的女孩子,一个个面色古灵精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在等候什么稀罕的西洋景儿……

    也确实是西洋景儿,在得知这个叫罗莎卡佩的葡里亚女伯爵,是听从了贾琮的建议,举家迁往大乾的,东宫诸女就起了心思。

    叶清又通过李蓉,同展鹏旁敲侧问了当日在葡里亚贾琮和罗莎卡佩的交往过程,当得知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了吻手礼,甚至最后连脸都亲了,诸女孩子便对那西洋婆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虽然后宫不大可能留下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洋婆子,天家血统总要保持的。

    高丽女和新罗婢那些都是黑发黑眼,还无所谓。

    可要是天家生出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娃娃,那朝野上下的老夫子们,非得捶胸顿足哭爹喊娘不可。

    就是太后也受不了啊……

    但无论如何,今日人家上门拜访,听说还和西洋画儿里的美人一样,东宫诸女除了宝琴见过西洋美人外,其她人只在画里见过。

    所以这会儿一面紫檀嵌玉云龙纹地屏后,黛玉、叶清、湘云、迎春、惜春、宝琴还有晴雯、春燕、香菱等好大一群人,或坐或站在屏风后,轻声笑语着。

    宝钗、探春、平儿她们三个镇宫太岁并未来,她们都有正事……

    而除了叶清光明正大的瞧外,其她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偷窥的刺激感……

    “来了!”

    随着外面执事太监的传报声进来,原本正和黛玉说着宁羽瑶之事的叶清忽地神情一震,吐出口中的葡萄籽,忙提醒道。

    黛玉好笑的抿了抿嘴,却也顺着百叶间的空隙,往前瞄了去……

    坐在御椅上的贾琮自然知道身后不远处的动静,却也无可奈何。

    看着一身贵族长裙的罗莎卡佩迤迤然的进来,精致的面上带着合乎礼仪的微笑,看到贾琮后,对望了两个呼吸后,盈盈拜下:“葡里亚卡佩家族长女,罗莎卡佩伯爵,向伟大的大乾帝国皇太子殿下问好。”

    西方的福礼和东方的不同,看着罗莎卡佩双手轻捏裙摆福了福,屏风后的姑娘们看的眉开眼笑,感觉有趣之极。

    不过在看到罗莎卡佩的随从只是将手放在胸前躬了躬身,叶清、黛玉的眉尖都扬了扬。

    但贾琮似乎并未留意到这点,他只顾着和西洋美人叙旧情,至少在姑娘们眼中他是这样的……

    贾琮呵呵笑道:“卡塔琳娜,许久不见,孤一直在惦记着你。”

    “嘶!”

    若非不想露了馅儿,此刻东宫诸女恨不能啐这不不守夫道的败类一口。

    真真太厚颜无耻了!

    倒是罗莎卡佩并未感到被冒犯,很高兴的笑了笑,又摇头道:“太子殿下惦记的不是卡塔琳娜,而是我带来的那些书籍、工匠、船员和炮兵……”

    贾琮笑了声,道:“这并不矛盾,孤很关心你的周全,因为只有你周全了,我们的合作才能达到共赢。卡塔琳娜,你知道我的诚意的。”

    罗莎卡佩看着贾琮那张即使以西方审美来看都俊秀绝伦的英俊脸庞,却抽了抽嘴角,道:“可是殿下,我听说当初我刚登上返回葡里亚的船离开了濠镜,您就和盎格兰人联系上了。那些盎格兰人为了争取到大乾的订单,还送了您一套火器生产线。您可知道,当我再次在濠镜登录,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心是多么的冰凉和惶恐。为了你,我放弃了在卡佩家族的所有继承权,换回来五船您所需要的人和书籍。如果您背弃了我们的约定,那我只有葬身于大洋了……”

    听到这番话,屏风后面的东宫女孩子们都惊呆了。

    贾琮竟干出了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来?!

    真是大快人心……

    贾琮摇头笑道:“卡塔琳娜,你知道大乾有多大,有多少人口么?”

    罗莎卡佩正色道:“当然,我知道大乾比葡里亚大一百倍不止,人口更远非寡国少民可比。”

    贾琮笑道:“所以,只你带来的那五船人,是远远不够的。卡塔琳娜,就在此刻,在大乾的东方大省齐鲁,有近百万人或在开矿,或在炼钢,或在烧窑,他们要建一座能够造远洋大船的船坞。新的皇家军事学院,至少有数万人等待着学习火器战法,尤其是炮兵。我们需要太多有手艺的匠人,会操炮的炮手,会在大海上操船航行的水手等等。所以,你不必担心你会没有用武之地,会没有发展的空间。孤可以保证,在这里,你将会收获无尽的财富和尊贵的地位!每一个有能力的人,都会得到他应该得到的财富和尊敬。最重要的是,相比于盎格兰人或是佛郎机人或是尼德兰人,孤更相信你。”

    紫檀嵌玉云龙纹地屏后,一众东宫女孩子一张张俏脸都酸的纠结起来。

    不害臊!!

    不过罗莎卡佩显然被贾琮说服了,笑道:“放心罢,这些人多是我亲自挑选出来有真才实学的,必不会让你失望。作为最先开展海洋探险的国家,葡里亚的战船和火炮或许已经落后于尼德兰,但我相信,大乾现在最需要的,也不该是最先进的,而是最基础的。以贵国的人力、物力,只要打好了基础,一定会很快进步。我无法想象,一个地域如此广阔,人口如此繁多的国家走向海洋之后,还有什么可阻挡你们的。就是尼德兰和盎格兰人,也绝无可能!”

    紫檀嵌玉云龙纹地屏后,叶清渐渐皱起了眉头,她已经看出来,这个西洋婆子的性子,倒和她有些像。

    都是“不守妇道”的那种,心怀抱负。

    只是也有不同,她就绝不会为别的国家出力壮大。

    她们这一类人,纵然有极强的权势心,也不该背叛朝廷才是……

    该不会有诈吧?

    但随即就听罗莎卡佩自己说道:“这或许真的是上帝的旨意,殿下您知道么?家族原是不准我这样做的,在他们看来,我简直是疯了,才会想着将卡佩家族迁移到遥远的东方。即使我舍弃了自己的继承权,也只换来了两小船匠人和一些普通书籍。他们甚至怀疑保罗的死是我做的……但是,当我们还没有离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就席卷了里斯本,无数的教堂、庄园、城堡、宫殿全部倒塌。地震之后,就是恐怖的海啸,再之后,则是烧了五天五夜的灭世之火。整个里斯本……都化为了灰烬。我们是被冷落在卡佩家族在郊外的城堡中才幸存下来的,住在城里的亲族们,死伤了八成以上,我也才有机会接掌卡佩家族,搜罗了整整五大船人员……殿下,大乾将天子称为上天之子,莫非你真的是上天之子?是上帝秉承你的意志,焚毁了里斯本,来成全你的国度么?”

    贾琮沉吟了稍许,看着泪流满面的罗莎卡佩,缓缓道:“卡塔琳娜,我很抱歉听到这样的消息。不管你相信与否,我都想告诉你,若我有选择的权利,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纵然你不能带来大量的工匠、学者和船员,我依旧可以通过别的途径和方法,去获得一切我想要的。我更愿意相信,这件事是对你们卡佩家族的磨砺。伟大的家族,一定是从无数苦难艰难中磨砺出来的。而你带来的那五条大船,便是点燃卡佩家族重生的火焰。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够一起合作,卡佩家族只会越来越强盛。总有一天,你会带着五十条甚至一百条大船,重回里斯本。”

    罗莎卡佩笑的极美,道:“用大乾的话说,是叫……衣锦还乡么?”

    贾琮颔首,道:“对,便是衣锦还乡。”

    罗莎卡佩笑道:“船上的人大多是无家可归的人,有的人还带着家人需要养活。所以,只要殿下付给他们银币,他们就会为你效力。濠镜有大把的大乾百姓会说葡里亚语,所以沟通并不是问题。

    好了,我能为你做到的,都已经做到了。

    现在,尊贵的太子殿下,请问我能得到什么?”

    贾琮笑道:“你想得到什么?”

    罗莎卡佩笑道:“若是我能成为你的王后当然最……”

    “好”字没说完,就听到后面看不见处传来几道明显的冷哼声。

    罗莎卡佩看起来却丝毫没有意外,她笑道:“进到这座雄伟的宫殿内时,我就嗅到了至少七种不同的香味。不过,大乾贵族的女人依旧不能见外男么?”

    话音刚落,就见衣着一身宽大儒裳的叶清,和黛玉一道,从紫檀嵌玉云龙纹地屏后绕了出来。

    一个大气雍然,贵气自现,眼眸明若骄阳。

    一个清灵秀逸,温润如玉,眸横秋水。

    看到她二人出现,从来对自己的身份相貌和气质自信非常的罗莎卡佩,终于微微变了脸色。

    一群宫人上前,将罗莎卡佩身边的随从,“请”出了殿内。

    而后就见叶清和黛玉,一左一右坐在了贾琮身边,一起居高临下的“观察”着下面的洋婆子,贾琮抽了抽嘴角,他如今果然已是已婚人士了……

    ……

第七百六十八章 居安思危

    皇城,左银台门外。www.uu234.net

    内阁值房。

    都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连万年黑脸赵青山都不例外,近来脸上时不时会露出点笑容来,让面对的人总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数月里,倚仗北疆大胜之威,往日里出了神京城甚至出了皇城就步履艰难的内阁政令,忽然间就畅通无阻起来。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违逆朝廷锋芒。

    而柴梁的回归,更是极大减轻了赵青山身上的担子。

    柴梁虽言语不多,但做事风格颇为扎实。

    总能极务实的完成朝廷更项政令,这让赵青山十分满意。

    对宁则臣当初慧眼识人,早早定下了柴梁为新党第三任党魁的目光,愈觉得钦佩。

    但最钦佩的,还是东宫里的那位殿下。

    从古至今,没有哪位君王会让朝廷上的官员一派和气,必是分而治之,哪怕因此会耽搁许多大事,政令可能朝定夕改也在所不惜。

    因为这些,和皇权的稳定相比,不足道哉。

    然而太子却有大魄力,准许朝堂上新党一党独大。

    如此一来,新法便得以不断的加深贯彻。

    效率之高,让人喜出望外!

    还不复人走政息之忧……

    那位少年储君看的十分清楚,也极为自信,只要执掌好军权,再规定好内阁阁臣的执政年限,就不必担心皇权受到威胁。

    赵青山当然知道这未必十全十美,但这世间又岂有十全十美的事?

    瞥了眼正坐在炭炉边取暖吃茶的柴梁,见他正拿着一份文卷,看的颇为动容,不由好奇。

    柴梁的性子素来沉默寡言,沉稳得当,何时见过这般神色的?

    赵青山上前问道:“文孝,看什么如此出神?”

    柴梁回过神来,看了赵青山一眼,微笑道:“元辅,你看看这个。”

    赵青山自然不会客气,他过来本就是为了目睹一下柴梁到底看的什么。

    不过,等赵青山看到文卷上的东西后,脸上的笑容登时凝结,随即猛然一沉,一双老眼中的目光更是变得锋利起来,他看着柴梁,沉声道:“文孝,你关注兵事做甚?文臣不得干预军伍之事,这是殿下划下的底线!”

    柴梁闻言,摇头笑道:“元辅误会了,仆并不曾干预兵事,只是好奇殿下还能创造何等奇事。元辅放心,仆知轻重。”

    赵青山闻言,深深看了柴梁一眼,警告道:“文孝,殿下素来对我等礼敬,但你若以为殿下年幼,好些事可以糊弄,那就是犯糊涂了……”

    柴梁闻言无法,起身躬身道:“太傅大人,仆虽不及殿下那等天赋奇才,但也非蠢物,怎会自寻死路……实是牵挂西南之事,且思虑收复安南后派遣官员过去的事情。仆分掌吏部和兰台寺,好些事要做到未雨绸缪,故而挂心西南战事。这战事文卷,本也是仆特意禀明太子后,申请所得。若非如此,这等机要,原该元辅先过目才是。”

    赵青山闻言,这才按下惊虑之心,颔首道:“若如此,倒也罢了。只是既是你特意所请,老夫便不看了。”

    柴梁哭笑不得道:“寻常官员不干兵事则罢,可如今战时,元辅身为内阁首辅,若心中一点没底,那如何了得?元辅,不可矫枉过正。再者,这也是殿下的意思。”

    赵青山犹豫了下,觉得言之有理,只要不瞎掺和,不干预指挥,做到心里有数是应该的,便继续看起文卷来,看着看着,眉头都飞了起来……

    柴梁见之,轻声笑道:“如何,了不得罢?”

    赵青山倒吸了口冷气,道:“这些都是……松禅公教的?”

    柴梁轻笑了声,摇头道:“松禅公虽有经天纬地之才,但其长不在兵事。青史之上,如这般打仗法,也是闻所未闻。先去敌国买粮,整整一个半月的功夫,运出不知多少粮食。除了粮外,市面上的商货,如盐、菜、肉,各种牲畜,全都买。谁能想到,这样做,能让安南国内的商货价格一日三涨?安南国也有贪官,他们甚至敢把官仓里的官粮,甚至军中武库里的军粮给倒腾出来卖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迟了。计毒,莫过于绝粮啊!古时也并非没人使绝粮计,可绝一国之粮,这等魄力……啧啧,太傅,仆大开眼界,大开眼界。”

    赵青山呼出了口带有羊肉汤膻味的长气,柴梁面不改色,只眉心跳了跳……

    就听赵青山缓缓道:“为了应对战争,安南阮氏横征暴敛,民怨沸腾。锦衣卫早就安排人潜入安南,煽风点火,各处传播安南原为华夏故土,因当年战乱,被阮氏割据。如今正常经济往来,却被阮氏朝廷克扣杀害,因此引发战争的消息。并且传言,因得知安南缺粮,大乾准备了百万石粮食,却不能进入安南救助……这是在操控民心哪。底层百姓,见识浅薄,又过的苦难,自然愿意相信。阮氏民心已失。大乾王师却带着大量粮食、盐、肉入安南,一举击溃安南大军后,用从安南买来的粮米来安抚人心,安南一下就安定了下来。而之前花出去的银子,则在安南贵族那里十倍的追缴回来。安南最肥沃的土地,在红河平原,全被安南王室和贵族瓜分,这些,就是大乾最大的收获。”

    柴梁叹道:“一环扣着一环,连大军的粮饷,都能就粮于敌。等百万齐鲁移民在红河平原站稳了脚,之后源源不断的百姓都会迁移过去。九边的三十万大军,十五万在红河平原,十五万在暹罗的湄南河平原。这两处平原土地加起来,虽只两湖大小,但这两处都是一年三熟,如此,就当相于三个两湖!元辅,了不得啊!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不过如此。储君英明至斯,仆心中既惊喜振奋,又有些担忧……”

    “担忧?”

    赵青山原本听得面色振奋,可听到柴梁这个说法,不由拧起眉头来,问道:“怎么个说法?”

    柴梁忧声道:“仆常为殿下之才感到惊艳,但惊艳越深,心中担忧愈重。仆怕……天妒英才啊……”

    赵青山闻言面色骤然一变,沉声喝道:“文孝,浑说什么?”

    柴梁面色凝重,道:“元辅,不瞒你说,仆总觉得不真实。青史之上,总有惊才绝艳之辈,但如殿下这般,年不过十六,就已是经天纬地之才。仆自认修心坚韧,然每每思及殿下所为,惊艳之余,都必生出惊恐之心。”

    被柴梁这般神神叨叨的说了阵,原本还不上心的赵青山,也渐渐生起毛骨悚然之意来。

    天妒英才这四个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老头子完全无法想象,太子若是出现了闪失,这社稷江山,该何去何从……

    可是,这等近似荒谬的鬼神之说,谁敢诉诸于口?

    想劝都没法劝哪!

    再者,又从何劝起?

    “文孝,你到底是何意?”

    赵青山毕竟是赵青山,一阵心绪动摇后,忽地凝眸看向柴梁,沉声问道。

    柴梁看着赵青山,缓缓道:“元辅,仆以为,殿下最令人惊艳的成就,非促成北疆都护府以八万大胜二十万的盖世武功,而是,对新党的鼎力支持,以及对内阁新老更替法度的制定。若以此为成例,明确定为成法,纵然有不忍言之时,朝廷也能平稳度过难过,不会令社稷危矣。”

    这是要将贾琮定下的制度,列为祖宗成法。

    一旦贾琮有个闪失,天妒英才,朝廷也不会失了进退,大乱之后失去法度。

    但是,如此一来,就颇有虚君权的意味了……

    柴梁看着赵青山阴沉的脸,苦笑道:“太傅,仆非不知恩义之人。但是,仆以为,如今正逢几千年来未有之大世,如殿下这等惊艳万古的圣君,千载难遇其一。吾等虽为朽木之资,也当住殿下一臂之力,将此法定为永世之法。

    太傅,若是往好的去处想,殿下今年不过十六,再有一甲子之寿,经过六次内阁更迭,自然将成永例。

    真想看看,那个时候,大乾将何等昌盛呐!”

    发自肺腑的一番向往感叹后,柴梁声音又忽地转沉,一字一句道:“但若是果真有个闪失,眼前的一切大好局面,都将顷刻崩塌。元辅,吾等内阁臣子所为,难道不该是居安思危么?眼见盛世将临,其他官员都可沉迷其中,唯独吾等不能!而如今朝廷最大的不定,就在于殿下。仆恨不能殿下能万万岁,可谁又能保证天意如何?所以,要趁着北疆大胜、西南国战大胜开疆拓土的大好时机,太傅若能劝殿下将诸般法度定成永制,功莫大焉!”

    居安思危,居安思危……

    赵青山心中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陷入了沉思中……

    ……

    慈宁宫,寿萱殿。

    由一众孙媳陪着的太后,满面含笑的看着贾琮,道:“元寿啊,今儿是腊月二十三,小年了!哀家听说,北疆大胜后,南边也打了好漂亮的一场大胜仗!外面人都说,皆为太子运筹帷幄之功,列祖列宗保佑啊!”

    贾琮闻言,谦逊了几句,就见叶清和黛玉一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因为她们知道,外面贾琮如日中天的圣君之名,大半功劳归于他自己。

    他手下数以千计的说书先生,太能说了。

    从城里到乡下,走街串巷不要钱都说啊!

    如今更出现了不少戏班子,专门颂扬太子的丰功伟绩的。

    正赶上南北两场大国战的胜利,百姓心中民族自豪感正强烈时,这样的戏班子和说书先生大受欢迎。

    其他说书人和戏班子自然跟风,发挥人民的聪明才智,将大乾的皇太子愈发神化了不少……

    什么出生之时天现异象都是大路货,还得加上虽遭祝融之害,却有仙鹤自天而落,护送入安全之地,且送了金项圈护龙体。

    这样的说法才更受欢迎。

    当然,这些说法也让叶清、黛玉等人笑出了泪花。

    尤其是她们以为,这些话本儿都是贾琮自己编纂的,简直笑掉人大牙……

    贾琮也不理会她们,就听太后又道:“储秀宫的尚宫女官儿同哀家说了,一千五百名秀女,筛选了几轮儿了,女红、文墨、宫礼还有别的才能,都是一等一的就有三百人。哀家废了这么大的气力,太子总不能只点了琴丫头和宁家那个丫头罢?你父皇安睡前,还专门叮嘱哀家,要好生给你选秀,充实后宫,繁衍天家血脉。你一推再推,连人也不见,可是哪个好妒,不愿你纳新?”

    此言一出,众女登时纷纷变色。

    等太后目光疑惑的扫了过来,莫说黛玉,连叶清都站了起来,立起规矩来。

    好妒在寻常高门中都是一等一的大罪,在天家更是十恶不赦之罪!

    这个真不是顽笑的……

    皇族凋零,整个天家加起来男丁都不足一手之数,这还得算上大宝小宝。

    这个时候若因后宫那个女孩子好妒,阻碍东宫繁衍血脉,其罪过直接打入冷宫都不足为奇。

    所以,虽明知太后是故意拿话在激贾琮,可诸女孩子仍觉得不安。

    且随着国势愈盛,朝野上下对贾琮后宫也就愈发关注留意。

    贾家女在东宫一手遮天的情形,着实令许多人心中不满也不安。

    若非如此,太后如此大肆操办宫廷选秀,也不会这般得民心,更得前朝的官心。

    贾琮先洗脱黛玉等人的罪名,然后双手抹了把脸,道:“太后,三百人?太多了罢?”

    一听有戏,太后登时忍不住笑起来,哄道:“又不是让你一次点那么多,是不是?东宫太子妃已定,两位良娣也有了,六个良媛也凑齐了,可十个承徽,十六个昭训,二十四个奉仪不都还空着?

    哀家知道,你念旧情,心疼从前在贾家时相识的姊妹,可是元寿啊,你如今是太子!你这般独宠她们,朝野上下都有异议,时间一久,对她们反倒不好,是不是?”

    贾琮那么一算,这一家伙又是五十个,虽不及三百个,可也太多了罢?

    不过他也知道,太后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已经没多少还价的余地了,只能先应下道:“太后言之有理,孙臣明日和太子妃去储秀宫瞧瞧罢。”

    太后闻言大喜,拍手笑道:“诶,这就对了!”

    ……

    ps:正文应该明天就结束,结束后会写一些日常生活的后记,群里也会抽时间发一些**,清水的。另外,今天是腊月二十三,祝大家小年快乐,也祝我生日快乐。

第七百六十九章 终章

    大明宫,养心殿。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西暖阁内,地龙烧的滚烫。

    贾琮只穿了件单衣,坐在御椅上,面色凝重的看着殿内的赵青山、柴梁、林清河、吴琦川、董新、魏毅等内阁阁臣们。

    虽然他早就料到,随着时间的推延,文官一定会对权力有更大的诉求。

    但是他没有想到,会这样快。

    赵青山递上了折子,请求将他所制定的内阁更替制度定为法度。

    而且,列出了详尽的条例制度。

    譬如,恢复“不历州县,不拟台省”的唐朝旧制。

    内阁一致认为,开元盛世的根源之一,且是极重要的缘由之一,便是“不历州县,不拟台省”。

    等到唐明皇后期,重用性狡狯,无学术,善音律的弄獐宰相李林甫,废黜了台省制度,便是盛唐转衰的根由之一。

    李林甫相国十九年,终致安史之乱。

    如今元辅和阁臣最多连任两届,倒是可以杜绝时间太久的问题。

    而若能坚持在州县省府间一级级磨砺出功劳显著的封疆中选择阁臣,也能最大可能杜绝李林甫之流。

    这个制度若能扎根下去,成为祖制铁律,那国朝至少能延长五百年气运。

    只是,若是如此,也会极大的限制了君权。

    虽然名义上首辅仍由天子任命,但选择的范围,却大大的减少了。

    而且,选出来的,极可能不能称心如意。

    但是,多半是对国家有益的……

    见贾琮面色凝重不言,赵青山和柴梁对视了眼后,赵青山缓缓道:“殿下以千古未有之圣君之姿,为国朝筑万世不易之基。臣等甘附骥尾,愿以衰残弱躯,为殿下添鸿毛之力。此法若成,则臣于三年后致仕,柴梁即刻出京,前往安南。

    殿下,臣原欲以残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殿下知遇之恩。却没想到,殿下以惊世之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底定大乾于风雨飘摇中。

    臣发现,臣发现只要澄净吏治,其实,臣能做的,并不多了……

    柴文孝之才,十倍于臣,他若在位,能做的更好。

    而老臣最后能为殿下做的,就是以三年时间,彻底澄清吏治后,再辅助殿下完成内阁新老更替制。”

    贾琮闻言,面色微微动容,不过,他还是冷静下来,目光扫过柴梁,道:“太傅,若如此,则在某种程度而言,内阁相权,大于君权。孤在时尚可,若孤不在,后世君王势弱之时,内阁便可圈定下任元辅人选。甚至,若有悖逆之人,居心叵测经营数十载,可以做到将元辅之位父传子,子传孙,挟天子以令诸侯!到那时,天子不过成了被人操控的傀儡。”

    “这……”

    此番诛心之言说出后,赵青山等人无不面色骤变。

    贾琮所言有没有可能,有可能,而且极有可能。

    华夏的百姓,从来都是世间最好的百姓。

    但对于华夏的官员而言,尤其是最上层的官员,千百年来,即使以最谨慎的心态去提防,都不为过。

    祸国者,从来都不是民,而是官。

    这几乎成了一个轮回,庞大而贪婪的官僚集团,将国家祸害到山河破碎的地步,再高喊一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召集忠义之民重塑河山,鼎定天下,然后形成另一个庞大而贪婪的官僚集团,继续周而复始的祸祸。

    从始至终,都是华夏之民在任劳任怨的劳作供养着官老爷们。

    等战争时,再出血出力为官老爷的利益去战斗牺牲。

    所以,贾琮绝不会去尽信官员的节操。

    “太傅,这天下只有一个赵青山呐。”

    “殿下!!”

    一瞬间,赵青山热泪盈眶,跪下行大拜之礼。

    而林清河、吴琦川等人,则似有所悟的看了眼柴梁。

    太子,这是在提防哪一个……

    贾琮让王春扶起赵青山后,面露微笑道:“太傅之心,孤十分明白。但元辅相国,礼绝百僚,担负国政乃至社稷之重,不能这样简单定夺。孤已经有了些想法,只是目前还不完善。这大概需要二十年或者更久,一步一步试行。从来没有万世不易之法,只能不断的去完善。这应该也是新党的核心原则!

    不过太傅想再过三年就致仕,倒是可以……这二年来,太傅一天休息不满三个时辰,这般劳累程度,只一年功夫不到,太傅须发皆白,太傅这是以性命心血在操持国事,孤实不心忍。如今国事渐稳,太傅不可再如此操劳。孤非阿斗,怎好让太傅步诸葛孔明之后尘?”

    赵青山好一阵感激涕零后,于养心殿内气氛微妙间,贾琮又对柴梁道:“柴少傅之才,孤深知之。早于宁则臣为内阁元辅时,就曾于先帝据理力争过,言少傅有定国安邦之才。少傅先治河道之患,又平息齐鲁之乱,有大功于社稷。孤知道,这份折子初衷必出于少傅之手,少傅目光之长远,也为孤所钦佩。少傅还甘愿远赴安南,为国定边,孤心甚慰。只是少傅,路总要一步一步走。这条道路,过去几千年也没人这般走过,谁都不知道前路会如何,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孤自然也明白少傅心意,许是担心孤有个闪失,亦或是,担心孤志得意满后,变的昏聩糊涂起来,譬如李隆基?前者嘛,孤会提前拟好遗旨,就放在含元殿孤所书的正大光明匾后。若果真天意不测,后事即可按遗旨行事……”

    赵青山等人闻言,脸都青了。

    若让外人知道他们逼得贾琮议论身后事,别说旁人,太后就能活活扒下他们的好皮!

    柴梁也跪地叩首道:“臣,得遇明君如殿下,乃天赐十世之福也。焉敢妄念君父之吉凶,唯一所恐惧不能眠者,唯天妒英才四字……”

    “天妒英才……”

    贾琮呵呵一笑,叫起后没有多言此事,又道:“至于志得意满后,变的昏聩糊涂……孤以为,至少二十年内,还不至于到这一步。而在这二十年间,国朝政务,多交由内阁处置。孤唯一所需要操心的,便是不断的来修整完善国朝立国之制度。这方面,孤也需要太傅、少傅还有诸位内阁大臣的帮助。不过这些事,要等太傅、少傅还有诸臣致仕后,再细细讨论。官员致仕后,虽不得再干预朝政,但帮孤想想法子,出谋划策,还是应允的。而实际上,这个制度的完善,如何保证君权、相权的平衡,如何保证权力不失衡,至关重要!太傅,致仕之后,仍有千钧重担要挑。所以,太傅还是要保养好身子骨呢。”

    赵青山等都没想到,贾琮会将事情看的这般通透,也早都做好了打算,皆敬服不已。

    他们自然不知道,贾琮真正的打算,是在这二十年内,大肆繁衍血脉。

    不止天家血脉,还有民间人口。

    外面的世界太庞大,如今大乾虽丁口过亿,为当世第一人口大国,但仍旧远远不足。

    随着玉米、土豆等高产作物在北方的大力推广,以及安南、暹罗等一年三熟的产粮大省的归复,几千年来制约百姓繁衍的粮食问题,将会被彻底解决。

    最多二十年,大乾以亿为基数的人口,将会发生爆发式的增长。

    而到那时,他儿子的数量,多半也会远超现在。

    贾琮自信,在他有生之年,会建立起一个强大不灭的大中华联邦。

    只是这等话,却不必告诉赵青山、柴梁等人。

    纵然柴梁之才可定国安邦,但他的目光,也看不透历史的长河,也不可能从华夏几千年来周而复始的循环桎梏中跳出来。

    所以,他们只需要当好一个执行者。

    而不该以他们的历史目光,去挑衅他的战略布局。

    太有才干的人,总是不安分……

    ……

    自养心殿出来后,内阁诸臣回到了养心殿。

    气氛,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坏。

    林清河叹道:“殿下之志,犹如九天皓月,又如煌煌大日,实非吾等所能及也。”

    柴梁看他一眼后,同赵青山道:“元辅,务必保重身体!务必保重身体!遇事能规劝殿下者,唯元辅也。仆今日便要去坐镇安南、暹罗。以三年时间,安定二省。唯一所虑者,便是太傅的身子骨……”

    以赵青山如今不衰的圣眷,总还能对贾琮有一定的影响。

    若他有个闪失,内阁与天家,便只有君臣之义了……

    而既然先前在御前开了口,赵青山三年致仕,柴梁去安南坐镇,那君前无戏言,他们说到就要做到。

    这便是气氛不大好的缘故……

    很显然,这就是太子对内阁想要扩大权力诉求的凌厉反击。

    这一巴掌下来,内阁想要的一根毛也没落实,倒是一下将他们的政治生命砍掉了大半。

    痛入骨髓。

    好在,贾琮总还念旧,也或许是不欲在此时再掀起朝堂波澜,才没将他们一下打落尘埃。

    以相权触碰君权,着实为大忌啊……

    贾琮愿意自缚君权,那是他足够贤明。

    但不代表他愿意被相权逼着去退步。

    这是两回事……

    或许在臣子之位来看,圣贤到贾琮这一步,当理解他们的初衷。

    然而他们却忘了,君王,到底是君王。

    伴君如伴虎。

    赵青山看着柴梁,一字一句叮嘱道:“文孝,去安南后,一定要好生做事,才好早日回京。”

    柴梁苦笑一声,再不多言,与赵青山并林清河等人躬身一揖后,大步出外。

    ……

    “主子爷,柴少傅出京了。”

    咸安宫中,贾琮正在探视完武王,得到东宫总管太监王春的回报。

    他顿了下,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柴梁和赵青山不同,此人心性隐忍坚韧,颇有大志。

    且手段高明之极。

    此人可以大用,但又不能同赵青山一般,能够完全信任。

    多磨砺一番,对朝廷,对柴梁,都有好处。

    贾琮为武王掩了掩锦被,看着他平静的面容,轻声道:“父皇,内阁之事平静了。往后,他们会安分些……刘耀伦也即将归来,他将成为执掌大乾百万大军宪卫的大将军。九边南下时掉队落伍的乱兵,已被刘耀伦派出的兵马全部镇压。皇家军事学院就要开课了,父皇会为第一任山长,儿臣为第二任。等到明年大朝时,远征安南的大将们归来,儿臣会大规模的封爵。但在安南的兵权,会被从皇家军事学院结业的优秀军官所取代。三年之后,大乾也将正式进行对外扩张战争。

    父皇,儿臣很聪明的,不用您担心,儿臣能做好的。

    父皇,您送一座江山给儿臣,儿臣无以为报,只能请您再坚持几年,儿臣要让您的武德之名,远迈秦皇汉武,成为真正千古第一帝王!

    儿臣,一定能做到!”

    侍立在龙榻边的古锋,连当年承受断臂之痛时都未曾红过眼,此刻却觉得眼睛发酸。

    他转过头去,看着玻璃宫窗外不知几时又飘起了雪花。

    心中喃喃道:

    王爷,您真的后继有人了……

    ……

    “主子爷,时候不早了,主子爷和太子妃娘娘约好了戌时二刻去储秀宫观秀女,慈宁宫太后娘娘已经打发人来催几遭了……”

    出了咸安宫后,东宫总管太监王春小声道。

    贾琮轻轻呼出了口气,看了看天上纷纷而落的雪花,问道:“现在几时了?”

    王春忙道:“已经酉时三刻了!”

    贾琮想了想,道:“还早,先去玄真观坐坐,孤忽然想听妙玉诵经了。派人去接太子妃一道过来……”

    王春闻言一怔,不过随即回过神来,忙安排宫人准备御辇去东宫接太子妃。

    他则护送着贾琮,先一步前往玄真观,妙玉真人处……

    ……

    ps:滴滴,诸位书友,诸位金钗们,庶子正文到此就结束了,十分感谢大家一年多来的订阅和支持,哪怕在我生病住院断更了一个月后,仍没有放弃,能让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还能养家糊口,能够生存下去。

    后面还会写一些篇幅不定的生活文,家长里短水的很,不喜欢的书友到此为止就好。

    新书具体写啥现在还没定,身体也一直不大好,想先修养两个月,空空脑子,顺便构思一下新书。

    再次感谢大家的一路相陪,好多书友都是从一五年甚至一四年就开始支持,到今年已经四五年的时间了,一转眼,我昨天都十八了,真快啊……

    最后,屋凉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四月见。

第七百七十章 后记(1)

    储秀宫。www.uu234.net

    宫门前,整整齐齐的站着三百身着宫妆的年轻女孩子。

    氤氲的香气如烟。

    然而一张张千娇百媚的俏脸,在朔日寒冬的晚风中,却大都惨白,娇躯瑟瑟颤抖。

    此次太后选秀秀女,并非从民间选取,而是取自仕宦名族之家,多大家闺秀。

    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子娇弱,哪里经得起这等夜风。

    因为要迎驾,规矩至少要提前半个时辰候着。

    虽然之前身上大都添了夹袄,可前面通知太子与太子妃銮驾将至时,身上的袄是要不得的。

    只一会儿,脸色发青快站不住的都有不少。

    只是到了这个关头,没有哪个打退堂鼓。

    熬过了多少关,比下去了多少人,才得到这次机会。

    她们只想做到最好……

    如果这次选不上,那么意味着,她们只能沉沦为服侍宫中贵人的宫女。

    每日做些曾经家里丫鬟嬷嬷们做的事,而且要做很多年很多年。

    这对她们来说,比杀了她们更艰难。

    所以,她们每个人都咬牙坚持着。

    好在,她们终于等到了贵人,在夜雪初停不久,两抬龙凤銮驾在无数宫人的侍从下,缓缓驶入。

    龙凤銮驾落下,早有昭容、彩嫔上前摆放脚凳,搀扶贵人落轿。

    只见披一身厚锦镶银狐皮披风的贾琮,和着一件胭脂红点赤金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的黛玉,缓缓从御辇上下来。

    “请太子殿下安,请太子妃娘娘安!”

    三百秀女齐齐拜下,恭请金安的动静,似让空气都凝了凝。

    “平身罢。”

    贾琮温言叫起后,目光在众秀女面上缓缓扫过。

    饶是他平日里见多佳丽,此刻也不禁微微恍惚了下。

    怪道人言,以色侍人者必难长久。

    因为比起美色来,很难有真正能冠绝天下者。

    有人沉鱼落雁,则必有人闭月羞花。

    有倾城倾国国色天香者,则必有窈窕淑女秀丽端庄者。

    有的艳若桃李花枝招展,也有的温柔可人活泼可爱……

    都在最美好的年纪,个个看起来都亭亭玉立,如花似玉。

    这一眼扫过去,各般绝色皆有……

    连黛玉看了,都轻轻颔首微笑道:“果和紫鹃说的那般,都是明眸皓齿,天生丽质的佳人。只是冻的很了些,快进去罢?”

    最后一句是黛玉似笑非笑看着贾琮问的。

    饶是黛玉学过如何为后宫之主,太后更是每每点化于她,教她不妒,有气量,才能坐得稳这六宫之主。

    可此刻面对自己丈夫的三百“小三”,她心里若真能平静,那就不叫女人,而叫圣人了。

    尤其是那一双双美眸,楚楚动人的盯着贾琮,几乎放光……

    不过,黛玉自也知道轻重,更有足够的气度。

    贾琮看着她微微一笑,道:“这些你做主便是,孤为前朝之主,你为后宫之主。”

    黛玉闻言,望着贾琮抿嘴一笑,而后对身后昭容吩咐道:“让人备些姜汤热茶来,往后再有这般迎驾,不需提前那么久候着,人都冻坏了。”

    昭容忙去派人准备,而三百秀女则再度行礼谢恩。

    不管内心如何作想,这一刻每个人的目光都充满感激。

    不过,她们的余光始终都未曾离开过贾琮……

    看着瑟瑟发抖的一众秀女,贾琮笑了笑,牵起黛玉的手,一同步入了储秀宫中。

    ……

    众秀女被带下去更衣,收整仪容。

    而贾琮和黛玉则在正殿主座上落座,听选秀女官介绍情况。

    甚至还有一簿花名册,记录了众秀女平日里大概的言行。

    不过贾琮不大爱听这些,也没怎么看。

    见他这般,储秀宫尚宫面现为难之色,但也不敢说甚。

    黛玉奇笑道:“三哥哥怎么呢?”

    贾琮摇头道:“自她们入宫以后,言行举止皆非出于内心。若靠这些来认清她们,要被迷住眼的。”

    说罢,握起黛玉的手,在黛玉俏脸霎时殷红中,轻轻一叹道:“我原意实不愿如此大张旗鼓的选秀,我有林妹妹,还有家里其她姊妹,已经足够了。对于宫廷选秀,打心底里反感和抵触。”

    诸女官闻言自然变色,黛玉也融化了眼神,反握住贾琮的手,轻声道:“我知道呢,三哥哥几次推脱于太后前,叶姐姐就同我说过,你是个极骄傲的,在你眼中,必先生出情意,才能在一起。当初你连她都不看在眼里,又何况别个?只是如今三哥哥的身份不同,天家又血脉凋零。三哥哥才不得不委屈自己……”

    “呵呵呵……”

    贾琮忍不住笑了起来,握着黛玉的手摩挲了两下,道:“委屈?这话说的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其她女官见这位主儿终于露出笑脸,纷纷心里吐出口气来。

    而黛玉则眸横秋水的白了贾琮一眼,她已经去了披风,里面穿一件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

    如今她每日里都会锻炼,因为怜惜她的身子,贾琮每每亲热到最后都会强忍着,她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

    所以,也就愈发珍惜。

    从孙老嬷嬷那里学来引导术,日日都会练习。

    如今身子健康了许多,也长开了许多,身上多了许多女人的韵味。

    这一白眼,颇为勾人……

    见贾琮目光微微炙热,黛玉想起他在闺房中的那些手段,俏脸飞红,嗔了他一下。

    这个时候,可容不得他胡来。

    打开花名册,黛玉点了一个人名,然后立刻便有宫人前去招唤。

    未几,一个梳洗一新的年轻女孩子,便被领了进来,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后站在那里。

    可以看得出,她很紧张,但生的极好。

    黛玉看了贾琮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笑问道:“叶蓁,你的名字,可是取自‘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那名秀女闻言,抬起头看了黛玉一眼,也看了看面色淡淡的贾琮,脸色涨红,点点头道:“娘娘说的是。”

    “你是哪里人?”

    黛玉笑问道:“你的话音,带着苏州口音?”

    叶蓁也是聪慧之人,复抬起头,看着黛玉答道:“回娘娘的话,正是苏州的,苏州三元里。”

    黛玉闻言同贾琮惊喜笑道:“倒是和我家不远呢。”

    然后又询问的目光看着贾琮,意思是:这个怎么样?

    贾琮又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你做主便是,我没甚看法。”

    黛玉抿嘴嗔他一眼,信你个鬼!

    这个叶蓁是典型江南水乡的美人,肌肤白净,再加上一口吴侬软语,声音糯软,体格苗条,怎么看都是个大美人,贾琮当然不会有看法。

    黛玉横过贾琮后,对紫鹃点了点头。

    紫鹃会意,从身后宫人处取来一个玉匣子,走下高台,打开玉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对白玉镶宝菱花金耳坠,给叶蓁戴上后,道了声喜。

    叶蓁羞容满面,对贾琮、黛玉跪谢大恩。

    周围储秀宫的宫人,则纷纷对叶蓁福礼道喜。

    从今日起,这位叶蓁,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叫起后,叶蓁又感激无尽的看了黛玉一眼,被宫人送了回去。

    等叶蓁回去后,黛玉的面色却隐隐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这个叶蓁,真的很美呢。

    或许颜色还未能及得上她,但也相差无几,且叶清说,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万一……

    正当她心中胡思乱想时,却听贾琮轻声道:“林妹妹,你可知这种选秀,其实对这些女孩子们很不公平。”

    黛玉闻言一怔,问道:“怎么呢?”

    贾琮握着她的手,叹息道:“因为她们永远不可能如林妹妹这样,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女人。她们或许能成为我的家人,我的亲人,但却很难成为我心爱之人。我心中的位置实在有限,大多已被林妹妹、平儿姐姐你们占去了,容不下其她人了。”

    黛玉闻言,似氤氲着晨露的明亮美眸,怔怔的望着贾琮。

    她如今已非当初的小白,会被某人轻易诓骗。

    跟叶清一起阅览群书后,黛玉知道男人的鬼话最多只能信三成,若是关于女人的,那连一成都不能信。

    但是,贾琮并非单独对她说啊,而是当着储秀宫那么多宫人的面。

    这些话,连一天功夫都不用,就会传遍后宫,甚至会传到前朝去。

    更会传到储秀宫三百秀女的耳中……

    这不仅给足了贾家诸女的体面,并再次巩固了她们的地位。

    同时也是对那三百秀女的警告,让她们明白自己的位置……

    “三哥哥,不必如此呢。”

    黛玉只觉得心都快化了。

    贾琮却只摇摇头,微笑道:“瞧下一个罢,早完事,早点回去歇息。”

    黛玉凝着露珠般的明眸白了他一眼,好好的情绪让他破了去,不过还是传了下一人:“于婉清。”

    未几,储秀宫人领来一年轻女孩儿来。

    看到来人,黛玉明显怔了怔。

    她原以为,能取一个“野有蔓草,零露。有美一人,婉如清扬”这样美妙的名字,一定也是如叶蓁那般水灵灵的江南美人。

    她故意选这样一个名字,是为了感谢贾琮方才那番话。

    却没想到,到来的,却是一个颇有英气,俊眼修眉神采飞扬的女孩子。

    看起来,倒和三丫头探春的气质有些像。

    只是……

    这于婉清好丰润的身量……

    见礼罢,黛玉叫起问道:“你家是哪的?”

    虽然花名册上都有写,不过既然贾琮不愿看,她也没多瞧。

    于婉清闻言,精神的大眼睛中浮过一抹思乡之意,答道:“回娘娘,婢女家在齐鲁即墨。婢女父亲是即墨县令……”

    在点入金册前,秀女的身份和寻常宫女没甚区别。

    这也是她们无比渴望登高一步的缘由,一为主,一为奴,天差地别。

    黛玉闻言,看向贾琮。

    贾琮微微一笑,再重复遍:“你做主便是。”

    此言一出,于婉清目光紧张、期盼的看着黛玉。

    黛玉本还微微迟疑,她的审美和古人的审美还是更接近些,以小巧玲珑为美。

    不过见于婉清这样的眼神,心一软,便含笑点了点头。

    紫鹃取了一玉盒走下,打开后,是一枚金累丝嵌宝蝶恋花簪,为于婉清簪上。

    储秀宫人纷纷福礼道喜,于婉清感动的眼圈都红了,颇为实诚的跪地,叩谢大恩后,被领了下去。

    ……

    一直快过了子时,贾琮才同黛玉出了储秀宫。

    忙碌了两个时辰,见了三十二人,黛玉点了三十二人……

    上了銮驾后,贾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到黛玉连连嗔怪才收住笑容,将她紧紧揽入怀中抱住,道:“你这样善良,连一个人都不忍罢黜,这怎么能行?”

    黛玉倚在贾琮怀中,轻声道:“三哥哥,她们都不容易,也都是很好的女孩子,离家那么远进京选秀,我实不忍心她们……”

    贾琮好笑道:“可是要是都收了,就是三百人。我就算一人分一天,一年就过去了。那咱们怎么办?我若旬日之内不能和林妹妹在一起一回,怕是睡觉也不香甜。”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轻哼了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常常让秦氏和晴雯一道侍寝,有时还加上香菱那个呆丫头!要不是有平儿约束着,你们更会胡闹呢!”

    贾琮得意的哈哈一笑,不过还是道:“那三百个还是太多了些,明儿你得狠下心来。”

    黛玉闻言转了转眼珠,忽道:“明儿我不同你来了,你让旁人同你来,叶姐姐如何?”

    她着实下不了这样的狠心,不过想来叶清可以。

    贾琮想了想,道:“也好……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回去歇着罢,时候不早了……”

    说着,轻轻解开黛玉大氅内宫衫的盘扣伸手探了进去,盈盈一握。

    虽小巧玲珑,然香软滑腻,弹性惊人。

    黛玉嘤咛一声,眸中愈发似能滴出水意,娇羞的望着贾琮,咬了咬红唇,小声道:“晚上让紫鹃服侍你……”

    贾琮坏笑一声,附耳笑道:“不必,林妹妹就能服侍好我。”

    黛玉皱了皱鼻,狠狠嗔了贾琮一眼,不过终究没有说不字,娇羞的将脸埋进贾琮怀中,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

    ps:嘿嘿嘿!

第七百七十一章 后记(2)

    翌日清晨。www.uu234.netwww.uu234.net

    一夜缱绻,黛玉晨起后娇红满面。

    虽未曾真个阴阳和合,但内中诸般情形,其实也相差无几,稍一回想,羞煞人也。

    见贾琮双手环抱于脑后,枕在杏子红金心闪缎锦枕上看着她更衣,黛玉眸横秋水白了他一眼,穿好小衣,就下了黄花梨十柱拔步大龙床,赤着玉足踩在厚厚的西洋高山绒毯上,一式一样的做起了先秦引导术。

    在贾琮看来,这些伸展筋骨的动作,更像一种舞蹈。

    只是比起妩媚多姿的宫廷舞蹈,这引导术更像是先秦古人祈祷祭天的祭祀之舞。

    古朴、拙然。

    但在黛玉舞来,却是那样的赏心悦目。

    再配上那双含羞的灵动美眸,当真美的勾魂夺魄。

    贾琮看的起兴,一手枕在脑后,一手却伸入身旁另一铺锦被中,抚在一处香软滑腻处,轻轻摩挲起来。

    锦被中,一声声压抑的喘息声随起……

    没一会儿,手被按住推了出来,锦被打开,露出紫鹃那张动情羞嗔的俏脸。

    她是黛玉的贴身陪房,也是明德宫的女尚书。

    但她夜里,还要在贾琮与黛玉同床时,用心服侍。

    不仅要端水擦洗,还应该在黛玉身子不便或是无力承欢时,替她承恩……

    在过去几千年的世道,这绝对是君王对皇后的包容和恩典。

    因为后宫里多的是身份贵重年轻美貌的妃子等着他,实没必要非耗在不能承欢的皇后之处。

    因此,为了固宠,皇后母族还常会在皇后或是太子妃出嫁时,陪送其姊妹乃至侄女儿为媵妾。

    以便在皇后或太子妃身子不便时,顶替上去。

    这还要看天子或是太子愿意不愿意赏脸……

    这些事,黛玉和紫鹃自然都明白。

    宫廷秘史,历朝历代的皇后、太子妃如何处理六宫之事,都有明确的记载。

    所以,也就愈发为贾琮如此宠爱黛玉而感动。

    只是男人的话听不得的,昨儿虽然贾琮嘴里婉拒了黛玉提议紫鹃来服侍他。

    但果真到了火气中烧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时,紫鹃乖巧的躺在那里任君采,贾琮便早就将“不好吧”之言抛到了脑后……

    如黛玉这样的大家闺秀,原不可能如晴雯、香菱和身份特殊的秦可卿那般,同床共侍。

    但紫鹃不同,她是贴身丫鬟。

    莫说心中本就有些不耐礼法约束的黛玉,就算是从来将规矩看的比天大的宝钗,无力承恩时,同样需要莺儿代她一代。

    和心里那点不愉快相比,让贾琮不能尽兴欢心,才是真正的大事。

    况且从小一并长大的丫头,和自己的分身也没甚分别。

    总而言之,昨晚是黛玉和紫鹃一同服侍的贾琮。

    “嘿嘿嘿……”

    黛玉自顾做引导术,紫鹃垂头更衣起身,准备去取洗漱净水,然而却被贾琮忽起的坏笑声给打乱心境。

    “呸!”

    本装作无事的二女,齐齐满面通红,转头朝贾琮啐了口。

    纵然许多理论知识和道理都明白,可果真初次发生后,总会觉得难为情。

    本该就这般过去,以后就慢慢习惯了,没想到这坏人会在此时得意嘲笑。

    “哈哈哈!”

    见主仆二人羞不可抑的娇俏模样,贾琮愈发哈哈大笑起来。

    黛玉忍不可忍,揉声扑向前,咬牙“恨”道:“不许笑!呀,还笑,还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今儿再不饶你!”

    贾琮大笑着抄手将黛玉揽进怀里,一个翻身压在身下,黛玉惊呼一声后,与贾琮炙热的眼神对上了片刻后,颤着睫毛,缓缓闭上了眼……

    ……

    “哟!这不是**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太子爷么?”

    待贾琮将昨夜之事重演一遍后,才放过浑身瘫软的黛玉和紫鹃,出了内殿。

    只是刚出来,就看到叶清听着大肚子,一手握着书卷,一面讥讽嘲笑道。

    “总不能你吃成了大肚婆,就让别人饿着罢?”

    贾琮懒洋洋的反击了句后,走到叶清跟前,左手反挑起她白腻的下巴,俯身朝那不抹而红的樱唇上亲了上去。

    好一阵缠绵后,直到叶清那双天香国色的柳叶长眸快能凝出水意来,贾琮才抬起头来,不过随即又俯下去,将耳朵贴在叶清隆起的肚子上听了听,最后方直起身子。

    这时,叶清整张脸上都充满了女人母性的光洁柔情。

    不过当她听了贾琮的下一句话时,神情就立刻收敛了起来。

    “你怎在这坐着?”

    叶清哼了声,侧眸觑视着贾琮,道:“储秀宫从一千多人里精心选出了三百,你一直推脱不要,太后心都焦了。昨儿好不容易松口了,结果去了储秀宫见一个选一个,见了三十二个就选了三十二个。你和林妹妹让后面的人怎么办?你总共就只要五十个,这般选,五十个过后,后面的人连见也不必见了。如此,好事也变成坏事,人家母族怎么想?太后那里都过意不去,以为你心存不满,故意使气呢。如今你是天家的心尖儿尖儿,太后都得让着你……”

    贾琮呵呵笑着寻了张椅子落座,早有宫人送上早茶,啜饮了口,道:“林妹妹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哪里忍心黜落那些秀女,她们又没犯错。不过她自己也知道不好都收了,准备今儿央你代她一回。”

    叶清闻言抽了抽嘴角,忍了又忍,终于气笑道:“也就是林妹妹了,不然谁还能让我去做这个恶人?罢了罢了,不过……”叶清话锋一转,道:“昨儿选的那三十二个,不能计在那五十人里……你也别这个神情!”

    见贾琮变了脸色,一脸不乐意的模样,叶清气的咬牙啐道:“我和林妹妹两人帮你选小老婆,你还嫌多?”

    贾琮干咳了声后,自己忍不住嘿嘿笑了笑,然后一脸温柔的对叶清道:“我这般控制自己的**,不愿多纳后宫,非为迂腐矫情,只是想有更多的时间来陪陪你们。别多三十二个,多十个罢。”

    叶清闻言,脸上的怒气登时凝固散开,凌厉的眼神也柔和起来,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弯起极美的唇角道:“你以为你纳的少了?一只羊儿是放,一百只还不一样赶?你就是矫情,就会说些花言巧语来哄人!”

    看了贾琮片刻,叶清忽地一叹,道:“如今我越来越像女人了,放一年前,我甚至无法想象会有如今这样的情绪……”

    孕中的女人总是多愁善感,怀孕后雌性激素的大量分泌,不会因为她是女强人就手下留情。

    贾琮轻轻将她抱住怀中,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个女人,什么时候才会觉得自己越来越女人了?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寻到真爱的时候。清儿,我不得不说,你前面十几年都白活了。但是呢,我也不得不恭喜你,千辛万苦,终于寻到真爱了。”

    叶清闻言,美眸中的眸光惊恐,身子更是不可自抑的打了个寒颤,然后就全身嫌弃的把贾琮往外推。

    贾琮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叶清推了好一阵也推不掉,又见他笑成这般,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其实她心中,未尝不是这样认为……

    将螓首倚在贾琮身边,叶清眸眼微微迷离,喃喃道:“前二年里,我们真的好险。中车府在我身边埋了不下百人,甚至包括青竹的婶婶。太后宫中也多有他们的人,我行动处,都有人回报给那位,他太多疑也太寡恩了,他绝容不下和九叔那样亲近,和贞元勋臣走的那样近的我。你又是九叔的儿子,还一步步做成了孤臣,早晚为人所害,九叔也不可能见你为了活命流亡天涯海角。

    所以,我们决定一定拿回原本就属于你的位置,也就愈发步步惊心,在不见光的底下,不知有多少厮杀争斗……偏你还不喜欢我,冷漠赶我,害怕我牵连到你……不过我并不怪你,你若是以儿女情长为重之人,大乾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我真的,真的从未想过,你能做到这个地步。我真的为你骄傲,为你自豪。”

    贾琮呵呵一笑,并未解释当初的心声,世事变化无常,再说当年的心境很难说明什么,他轻抚着叶清腹部隆起,又一点点上滑至一片明显比从前增大许多的丘地,一边揉抚,一边柔声道:“好了,如今世间再无人能威胁到你我。且我也为你骄傲,也为你自豪。”

    叶清又好气又好笑,不过终究没有打开那只作怪的手,倚在贾琮怀里,笑道:“我曾经最期盼的,就是在老祖宗高寿之后,离开这无情无义的天家。见惯了天家的阴谋诡算和血腥杀戮,我只想想那些事就觉得恶心。但是,你的表现,还有林妹妹她们的表现,真的让我刮目相看。林妹妹心思纯净如水晶,善良柔软,但也有自己的坚持。薛氏和探丫头虽重规矩,但心性都算纯正。平儿更是一个聪慧的老好人……自有皇宫以来,宫里何曾出现过这样的人?”

    贾琮奇道:“那你还让我多收些储秀宫的人?”

    叶清摇头道:“你怕什么?如今你后宫里的好位置早就分完了,日后只要你的皇后、皇贵妃、贵妃、四妃不乱,下面的人只能老老实实的奉承。平儿、薛氏、探丫头还有林妹妹身边的紫鹃,哪个是糊涂的?就连林妹妹,虽然心地柔软善良,但果真有人作妖,也只能自讨苦吃。我让你多收一些,你以为只是为你好,我只心疼林妹妹罢。六宫之主没那么容易坐的,后宫为世人诟病,骂名终究会落在她头上。”

    贾琮笑道:“好了,我知道了。走吧,今儿散步的时候到了。这些话,等晚上陪你的时候再好好说。”

    叶清闻言,觑眼看过来,问道:“晚上再说?晚上你想干什么?”

    贾琮嘴角弯起一抹坏笑,看着叶清道:“你说我想干什么?”

    叶清长眸凝春水,望着贾琮,咬了咬红唇,小声道了句:“干我!”

    ……

    ps:这里可以好写一篇li番……

第七百七十二章 后记(3)

    大明宫,养心殿。www.uu234.netm.www.uu234.net

    西暖阁。

    自从当日内阁“逼宫”,想要为文官争取更大的权力而未果,反而定下了赵青山三年后致仕,柴梁远赴安南后,朝廷百官对于贾琮的印象,再不复“垂拱而治圣太子”的好人形象,而是多了许多敬畏。

    虎豹之子,虽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气,更何况是龙子?

    大乾也终究不是前宋,太祖誓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时代了。

    不过,贾琮却好似并未察觉出朝臣与天家的微妙,今日还特意召集内阁诸臣,商议给京城数万官员发“年终奖”之事:“有过要罚,有功自然也要赏。派去北疆大军犒赏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尽头,西南宣功的使者也带去了重重的封赏。外省的官儿们更不用说了,地方的孝敬肥的流油。可京里的京官儿们,却一直在辛苦当值,还没得到奖赏。京城大,居不易。京官听起来清贵,可也只是清贵,翰林院里吃不起肉的翰林,不是一个两个。这不对,是孤的不对,也是朝廷的不对。”

    身为太子太傅,赵青山对这种直言金银利禄的说法很不大适应,他出列躬身道:“殿下,君子当有安贫乐道之性……”

    没说完就被贾琮呵呵笑着截断道:“太傅,快莫说了。如今天下恨太傅手段强硬不容情者,不知凡几。这些人不必理会,可若太傅今日之言传诸于外,那京官儿们对太傅的意见就更大了。况且,圣人亦云:仓廪足而知礼仪。民间更云:皇帝不差饿兵。孤总不能让孤的官儿们,连顿肉都不起罢?当然,也不止是吃肉。”

    话音一顿,贾琮道:“许多京官儿的俸禄,除去交租赁房屋的花费,生活上的嚼用就显得很拮据了。这不大好,这二年抄家问罪的勋贵官员那么多,好些宅子都收为官有,压在内务府库中没甚用处。所以孤打算除却留下靠近皇城的一些大宅作为赏赐重臣用外,将其他大宅子都拿出来,作为福利房,送给寻常官员居住。只要他们在京为官一天,就可以一直住在福利房中。西城好些大宅,一条街上就那么二三家,几百间房,完全可以住进去几十人家。空闲在那也就空废了,不如给咱们官员去住。这样的宅子,可不少……”

    赵青山闻言,脸上缓缓露出笑容来。

    可不是不少嘛,只贞元勋臣加起来,就有数百人之多。

    最小的,也有三进大宅子。

    再加上崇康帝和他赵青山清洗的一些京官,哪个不是富的流油?

    再加上一些宗室……

    这些深宅大院,哪一家不是套套院落重叠?

    合计起来,七品以上的京官,应该能安置的差不多。

    想想这项政策宣下,那些让他如赶牲口一样骂着逼着熬夜当值的京官儿们,总该不会再那样恨他了罢?

    虽然他不那么在意……

    “殿下,若如此,可真如殿下所说的那样,是一项福利房了!”

    赵青山高兴道,不过顿了顿又道:“房子的地段和好坏不同,不能一概发下去,好事容易起纷争。殿下以为,当以何为准?”

    林清河呵呵笑道:“还是以官位罢……”

    吴琦川也点头附和道:“礼该如此,总不好下官住上房,上官住倒座去。”

    贾琮问赵青山道:“太傅以为如何?”

    赵青山沉吟了稍许,缓缓道:“臣以为,当以勤勉务实为主。”

    赵青山如今威望极高,他一开口,林清河、吴琦川等人虽不以为然,却不好再说什么。

    贾琮则笑道:“还是两相结合的好,如今官员虽难免仍就有浑水摸鱼者,但有太傅和内阁诸卿在,这一年里大都勤勉努力。就以官职和这一年的成绩考核为准,各部各司和吏部考功司最后再加个班加个点,尽快将考核弄出来。孤让内务府也尽快把宅子的等级弄出来,虽然年前肯定搬不进去了,但有个盼头也好。”

    赵青山笑道:“这可是殿下送给他们的厚年礼,来年若不好生当差,是断不能的。”

    君臣一阵大笑后,闲谈了两句,也就都散了。

    不过贾琮早已安排了东宫属官,亲自往内阁诸臣家里,送了年礼。

    从吃穿用度乃至住行,皆内造。

    贾琮愈发明白,如何去做一个好君上……

    ……

    大明宫可分前后,前宫以三大殿为主,而后宫,则以太液池为中心。

    虽名为池,可一眼望去,恍若一片后海。

    时值冬月,海面上烟雾缭绕。

    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被如雨云烟所笼罩,愈发显得仙气灵秀。

    一条长不知几许的廊桥,连接蓬莱仙山与岸边廊庑。

    廊桥上,一众穿着各式华美斗篷的女孩子,或二三为伍,或五六成群,走走停停,观看着水面美景。

    海上有几艘船舫,由船娘操持着,点缀着海面。

    也预防有人失足落水……

    这山、这水、这桥、这船、这人……

    一起勾勒出一副美轮美奂的宫廷美人图。

    “殿下来了!”

    远远的,看到一座明黄御辇出现在岸边,宫人连忙将消息传到廊桥上。

    一时间,数十名女眷纷纷转过头看向了岸边。

    美目灼灼。

    昨夜被黛玉点出来的三十二名储秀宫秀女,今晨一早就被送出储秀宫,安置进了东宫承恩殿西池院。

    已经可以翻牌子了……

    名义上,那位当今太子,已是她们的夫君。

    不过纵然再是心急,这些已经熟知宫规礼仪的女孩子们,也无人敢僭越。

    在廊桥正中那个身披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鹤氅,束青金闪银丝双环四合如意绦的宫中最贵女子未曾行前,无人敢轻动。

    黛玉头上戴着一顶雪帽,帽下绝美的容颜上,明眸皓齿,俏面闪着莹润的光泽。

    再加上身份的加成,纵然身在三千粉黛中,也无人能遮掩她的光芒。

    她笑着对身旁的宝钗、探春、湘云等人道:“必是前面的事忙完了。”

    尽管贾琮十分宠爱宫中女子,但规矩到底是规矩,黛玉引着众女,前往桥头迎驾。

    不过没走几步,就见有宫人急急小跑而来,道:“殿下有旨,太子妃与诸良娣、良媛不必劳动,殿下自己行来便是。”

    此时散落在廊桥上的诸美都靠了过来,等候黛玉开口。

    黛玉笑道:“原也想往前走走,倒不是特意去迎他。”

    宫人闻言,尴尬笑了笑,跪行一礼后,忙去回贾琮了。

    贾家诸人则罢,承恩殿新进秀女们则纷纷侧目,既惊叹太子妃与太子的夫妻情义,也钦佩黛玉之机变。

    一众人簇着黛玉往前行了二十来步,就看到贾琮身披一件金丝纹龙大裘,步履不疾不徐的过来。

    一路上,宫人纷纷跪礼。

    行至跟前,黛玉引着数十女眷盈盈拜下见礼。

    贾琮叫起后,替黛玉掸去了雪帽上沾着的一点雪花,然后又与宝钗等人颔首示意,最后目光在后面诸新秀面上一一划过后,笑问黛玉道:“今儿怎有兴致来这里?”

    黛玉笑道:“也没旁的事,当初我们新进宫时便在这里顽耍,如今家里来了这么多新人,也带她们来瞧瞧。”

    贾琮“嗯”了声,道:“冬日这里湿气大,寒气重,刚才内务府上奏,华清池整理妥当了,下午带你们去华清池泡温汤?”

    众人闻言目光纷纷一亮,那可是华清池啊!

    黛玉笑容也灿烂许多,问道:“侍奉太后一并去?”

    贾琮笑道:“一会儿去问问她老人家……清儿呢?”

    黛玉道:“叶姐姐和平儿姐姐有身子骨,哪里敢到这里来?应是在太后那边。十三娘姐姐在净室那边看大宝、小宝和清诺,也没过来。二姐姐身子有些不大受用,在宜秋宫歇着呢。”

    贾琮点点头,道:“那我去瞧瞧她……等用过午膳,一起准备准备,去华清宫住一宿。”

    黛玉应下,宝钗却笑道:“这回你们去罢,我和三妹妹就不去了。临近年里头,宫里一大把事,这会儿哪里离的了人?”

    贾琮还未说话,黛玉就笑道:“打小姊妹们就笑你是杨贵妃,你又爱唱那梨花颂,如今怎到了家里,反倒近乡情怯了呢?”

    宝钗闻言气的在黛玉凝荔般的香腮上轻轻一拧,咬牙嗔道:“如今成了太子妃,还说这些糊涂话!我是杨贵妃,殿下又成了什么?”

    黛玉咯咯笑着往后一躲,正好藏进贾琮怀里,笑道:“玄宗皇帝也当了二十多年的好皇帝呢。”

    宝钗气笑道:“越说越不像……”又道:“太后多半不会去,宫里不能不留人。不过留我一个就够了,三妹妹一同去罢。”

    探春连连摇头道:“我也走不开,宫正司的刘宫正昨儿还同我说,宫里出了几起子犯口舌和乱手脚的混帐事,这两天正在彻查,多半明天就有信儿了,这会儿我哪里走得开。”

    贾琮笑道:“那这次其她姊妹们先去,你们下回再去,左右都是家里的地方,什么时候都便宜……行了,你们继续赏雪吧,我去看看二姐姐。”

    众人笑送了起,等看到贾琮的身影消失在廊桥后,才继续游览起来。

    ……

    宜秋宫,东暖阁。

    这里是迎春、湘云、惜春等姊妹们的住处。

    偌大一个宜秋宫,算上侍奉的宫人也不过四五十人。

    今日大半宫人都去了太液池,此刻显得格外静谧。

    贾琮进了东暖阁后,就见司琪和绣桔在外间跪迎。

    随口问了两句,得知迎春并无大碍,贾琮入了里间。

    “爷来了……”

    面色有些红热的迎春许是听到了动静,披了件青金色坎肩迎了出来。

    贾琮“啧”了声,道:“身子不受用,就好生在床上歇着,讲这些虚礼作甚……”

    说着,牵起迎春软绵绵的玉手,送到一张花梨木宝榻上。

    又笑道:“二姐姐跟着杏林圣手孙嬷嬷学岐黄之术,怎反倒自己染了风寒?”

    迎春闻言,颇为不好意思,羞赧道:“前儿夜里读医典入了迷,熬的久了……”

    贾琮奇道:“司琪她们没服侍你?”

    迎春笑道:“我不喜她们扰我清静,就让她们先睡……”见贾琮脸上笑容淡了,忙道:“她们原不肯,我只是求她们,她们没法子才应下的。”

    见她慌张的神色,贾琮轻轻一叹,握着迎春的手轻轻一用力……

    没拽动。

    贾琮忍不住失笑,旁的女孩子,他只这般动作,就知道顺着他的力道,倚过身来。

    偏这二姐姐,没有会意他到底想干什么,直愣愣的看他,似不解贾琮拽她干吗……

    贾琮还未和迎春圆房……

    见她疑惑,不解贾琮笑甚,贾琮愈发觉得有趣,伸手挑起了迎春雪腻的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这一下,迎春再迟钝,也明白了过来,一张温柔可亲的俏脸登时涨红,杏眼拘谨不安的左右移动,不敢和贾琮对视。

    贾琮缓缓靠上前,吻上了那张不厚不薄的樱唇。

    一手轻轻摩挲着迎春因为紧张而紧紧攥起的手,待其放松下来后,又顺着胳膊,一点点抚上,直到握住身前那处丰润软腻……

    “嗯……”

    一直紧张的连呼吸都快忘记的迎春,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无力的娇吟……

    ……

    ps:明天不知道该写番还是该写后记,看状态吧……

第七百七十三章 后记(4)

    虽然自神京皇城至华清宫只七十里路,然动静却一点也不小。www.uu234.net

    五千神策军再加上众多执事太监、昭容、彩嫔,足有近万人。

    护送着百余车驾,自皇城而出,前往华清宫。

    前面的排头队伍已经抵达了华清宫望京门,后面收尾的人还未出神京城。

    得知圣太子出宫,早已被铺天盖地的说书人和戏班子给神化了的贾琮,得到了轰动全城的尊敬。

    一路上,御街两边的百姓纷纷跪地山呼太子千岁,大乾万岁。

    这等阵势,让东宫诸女和随驾等待钦点的储秀宫诸女无不心生崇拜骄傲之情。

    许多百姓甚至一路送驾到骊山北麓华清宫上,目睹圣驾进了华清宫,方折返。

    銮驾在华清宫正殿落驾后,贾琮与东宫诸女先入。

    落座休息时,叶清感叹道:“原先几千年来,那些皇帝都白活了。”

    她虽有身孕,不能泡温泉,不过今夜她要陪贾琮一起选秀女,再者也想出宫透透气,便一道出来。

    看到沿途百姓近乎狂热的追捧和崇敬,叶清这个熟知帝王术的女子,真的震惊了。

    在她的记忆里,莫说在民间臭不可闻的崇康帝,青史上,也从来没听过哪个帝王,能有如此崇高的威望。

    而贾琮,竟然靠着那无数的说书先生和戏台班子给做到了……

    东宫诸女能和叶清搭话的也只有黛玉了,她知道叶清又在嘲笑贾琮见天儿的给自己脸上贴金,便笑着辩解道:“也不只那些说书先生的功劳,朝廷在北疆取得了百年难见的大胜,解除了千年来北疆百姓的苦恼,还缴获了那么些牛羊,惠及万民。南边儿也收复了秦汉故土,还没耗费多少国孥。齐鲁那样的大旱,都没甚百姓饥饿而殇,河道也被平息。新法渐深,百姓感到了益处。三哥哥还推行保甲安民之策,让天下凶恶之人再难欺负良善。他当得起圣太子之称哩!”

    叶清好笑的捏了捏黛玉的俏脸,道:“他给你灌了什么好**汤,让你这般替他说好话?”

    黛玉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霎时涨红,啐了口,道:“他能给我灌什么**汤,我不过说实话罢。”

    叶清何其聪慧,见黛玉这般大的反应,登时想到了什么,不过她素来疼爱黛玉,没有说破,只高深莫测的看了贾琮一眼。

    而后起身笑道:“我身子乏了,先去睡会儿,你们去泡温汤罢。太子妃多泡会儿,连我那份儿也一并泡了。”

    黛玉笑道:“这如何能代?”又对贾琮道:“你去送叶姐姐进去?”

    贾琮点头应下,道:“让宫人们引你们去温汤,泡一泡对身子好。”

    黛玉、湘云等人笑着应下,就见贾琮送叶清转身去了后殿。

    又有嬷嬷请她们往各自的汤池走去……

    ……

    “喂,清臣,你给林妹妹灌下了什么**汤?”

    叶清的声音不似寻常女人娇弱甜美,而是微微带着点沙意,颇有磁性的性感。

    再加上慵懒不羁的语气,若为男儿身,贾琮自诩比不过她的魅力。

    见她眸光流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贾琮简直头大:“都成了大肚婆了,还寻着机会就调/戏我?”

    叶清呵呵一笑,倒是身旁的绿竹,红着脸绷不住吃吃笑个不停。

    见贾琮目光在绿竹挺翘的小屁股上顿了顿,叶清哼哼一笑,道:“之前让你吃了这小蹄子,你和我装腔作势,这会儿知道偷瞄人家屁股了?”

    “哎呀!”

    绿竹俏脸涨红,双手一下捂在身后,跳到一边怒视这一对不良公母。

    贾琮被抓了现行,微微尴尬,叶清却哈哈笑的不行,同贾琮挤眉弄眼道:“今儿就成全你。”

    贾琮拿她没法子,如今双身子的人,情绪也不大稳,他也不敢得罪的狠了,只好揽住她的腰,咬牙道:“先好好给你灌饱**汤再说!”

    叶清一点不怵,不过提前说好道:“我还有些孕吐,你别想让我再跪着服侍你,不过绿竹可以代我哦,我教她!”

    绿竹虽俏脸涨红,可却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抬头看了贾琮一眼后,低下头走到叶清另一边,搀着她。

    叶清提醒贾琮:“如今秀女越来越多,有几个我瞧着都是天香国色,可人的很。你别喜新忘旧,把我的绿竹给抛到脑后去了。这丫头对你一片痴心,你自己心里有数。”

    贾琮笑了笑,道:“怎么会?我一直也很喜欢绿竹的。”

    转眼到了内殿暖阁,服侍着叶清在贵妃榻上落座后,绿竹出去寻净水。

    东宫诸女都知道贾琮不喜不熟悉的宫人进来服侍,所以他在时,都是诸女身边的丫头亲自动手。

    等绿竹出去后,贾琮寻了一个靠枕,为叶清褪去绣鞋罗袜后,让她靠在床头,替她揉捏起了腿部。

    他知道叶清有身子后,腿部常常抽筋……

    见他如此,叶清明亮的美眸微微闪动,与贾琮对视了眼,笑了笑后问道:“你知道北宫里你那位大姐姐生了吗?”

    贾琮点了点头,道:“知道。”

    叶清提醒道:“生了个儿子!”

    贾琮轻轻一笑,手上并没有停顿,顺着叶清的玉足一点点往上揉按着,道:“便是先帝此刻复生,我又何惧之有?”

    叶清闻言,虽不想笑,可还是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凌厉的眸光也软化下来,哼了声道:“知道你厉害!我不过白话,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你准备怎么办?”

    贾琮顿了顿,道:“养在宫里不合适,之前宗人府圈禁了大半宗室,内里有不少妇人有身孕。这些人还没来得及处置,好些人上书,让我念及天家宗亲,开释他们。这自然不可能,不过也不用圈禁至死。我打算在黑辽建个大庄园,男丁都打发过去种地。这边再建一个大点的织造厂,让女眷们自食其力。过个十来年,到时候再看情形,能开释出来就开释出来。总圈养着,都养成废物了。”

    叶清自然没有异议,只是:“你把你那大姐姐也送进去织布?”

    贾琮沉默了稍许,道:“削了宫籍,改名换姓,再单独给她分配个院落,让她有个事做,顺便抚养她的孩子,长大成.人罢。我非惧怕什么,只是不愿让她和她的孩子,卷入是非,白白成为别人的刀枪折损了。”

    叶清叹息一声,道:“已经仁至义尽了。”又自嘲一笑道:“有了身子后,我也变得心软了。不然,我知道你作难,根本不会问你,就动手处置了那孩子。如今,却下不了手,我自己不怕什么,但想为孩子积攒点阴德。”

    贾琮闻言,目光都柔和了许多,双手已经按到了大腿根部,轻轻揉捏着,看着叶清渐渐水汪汪的大眼睛,柔声笑道:“你怕什么?我身负两朝皇统血脉,至尊至贵,你又是太后娘家唯一后人,金枝玉叶。若无天大的福泽,又如何能成为咱们的孩子?既然他有这样大的福泽,就不用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大乾这片江山虽不会给他,但我必会打下一片不下于大乾的江山,交给他。你待我的好,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在我所有的女人中,你永远是最特殊的一个。”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时候男人的话靠的住,母猪也能上树。

    可叶清心里本就极爱贾琮,又有了身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甜言蜜语,一双明亮动人的大眼睛里水意盎然,痴痴的望着贾琮,感觉到那双手已经按到了地方,咬了咬红唇,轻声道了声:“干我!”

    ……

    翌日清晨。

    骊山上烟雾缭绕,华清宫恍若天宫一般。

    经过一番温汤沐浴,东宫诸女们的肌肤都白里透红。

    而叶清虽未沐浴温汤,但同样白里透红……

    偏殿,连同昨夜新选出的秀女,一共近百余女孩子,一并和贾琮一起用着早膳。

    而其她两百多落选的秀女,也不至于沦落成寻常宫婢。

    待昨夜叶清钦点罢,黛玉出面,安抚剩余两百四十名秀女,告诉她们会成为各宫女官。

    让她们好生办差事,日后未必没有机会。

    这是出自叶清的指点,却让黛玉一下收尽人心。

    等到了中午,由于太子纯孝,惦念宫中太后和天子,就带着队伍,折返回宫。

    太子銮驾入皇城的那一刻,不知多少人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如今天下系于太子一身,若有半点闪失,都将会是天崩地裂之事,谁敢不忧?

    连太后都是见过贾琮无恙后,又沉沉的睡去了……

    贾琮见之,心中苦笑不已,出了慈宁宫,同黛玉、叶清道:“往后再往哪里去都不方便了。”

    黛玉不好说什么,叶清却叹息了声,道:“太后的身子愈发衰老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孙老嬷嬷和太医们也都说的明白,太后只是在等着叶清腹中的孩子落草。

    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了……

    大年下,贾琮不愿想这么沉重的事,对黛玉笑道:“刚听王春儿说,贾家派人进宫送年礼,凤丫头和大嫂子都来了,大嫂子还带了她娘家的两个表妹。去不去瞧瞧?”

    黛玉笑道:“自然该去见见。”

    叶清则抽了抽嘴角,道:“贾家忒不知足了些罢?这边太后刚给你选了场秀,那边又巴巴送两个进来,打擂吗?”

    黛玉笑着拉住叶清的手,道:“宫里哪这么容易送人进来?宝丫头和三丫头她们才立下规矩,以后送人进宫只能通过宫廷选秀,太后都赞她们识大体,知分寸呢。”

    叶清闻言,瞥了眼贾琮。

    她倒不是好妒,对她来说,贾琮要多少女人都可以。

    但太后那边为了平衡贾家在后宫的姑娘,好不容易操持了场宫廷选秀,贾家转眼就送了两个姑娘进宫。

    在她看来,这就是在打太后的脸了。

    贾琮笑道:“你看我做甚?我又非色中饿鬼!好了,是平儿邀请她们进宫逛逛的,别多想。”

    一阵顽笑后,贾琮和黛玉先送了叶清回明德宫偏殿,然后一并前去招待亲戚……

    ……

    ps:正好这两天有空,多写了点,中午写了篇番发在群里了,不是很过的,因为不想去里面过年。过两天忙了,就不能天天写了。

第七百七十四章 后记 (5)

    原本贾琮和黛玉以为,马上要过年了,娘家人来送年礼,偏殿内必是热闹非凡。

    谁知,二人进入殿内后,看到的却是探春涨红脸,明显怒极的在训斥尴尬之极的王熙凤和李纨。

    一旁宝钗和平儿相劝,然而看起来并没甚用。

    一伙人闹的紧张,竟连贾琮和黛玉到来都未发觉。

    贾琮和黛玉面面相觑,因是后宫事,贾琮同黛玉点点头,黛玉没让宫人往里面通秉,和贾琮行至殿内,笑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家里没给三丫头送新棉袄,在这和两个嫂子闹呢?”

    众人发现贾琮、黛玉进来,纷纷上前见礼。

    贾琮微笑点头,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一圈后,落在探春面上。

    探春一张俏脸上既是羞愤,又委屈的不行,贾琮纳罕。

    凤姐儿和李纨二人如今不敢在贾琮跟前多言什么,宝钗便笑道:“没甚大事,就是家里姨娘那边生出点事来,三妹妹恼凤姐儿和大嫂子没能为,压不住她。”

    黛玉笑探春道:“这就是你不讲理了,姨娘统共一双儿女,环哥儿是你三哥哥的把兄弟,虽如今分了君臣名分,可任谁也看得出三哥哥待他不同。你又成了你三哥哥的良娣,身份贵重。她虽只是个姨娘,却也是你和环哥儿的生母。大嫂子、二嫂子如何敢压她?再者,凭她怎样,还敢跳到老太太头上不成?”

    这才是顽笑话。

    虽然贾琮不待见贾母,但说到底,贾母是贾政之母,是黛玉之外祖母,是迎春、探春、惜春的亲祖母,还是湘云的姑祖母。

    赵姨娘虽然混不吝,但又不是真傻。

    她就算吃错药了,也不敢在贾母跟前炸刺。

    探春气的不行,道:“她若敢那样,就是真想逼死我!”

    传到外面,人家只会说赵姨娘是仗着探春的势,行忤逆之行。

    若事至此,探春的确只有入冷宫一条路可走。

    见她落下泪来,贾琮微微蹙起眉头来,问凤姐儿道:“到底怎么回事?”

    王熙凤闻言,一张美艳的脸上满是尴尬,忙赔起笑脸道:“并没甚事,就是如今老太太春秋太高,平日里除了记得宝玉,认不得太多人了,自也理会不得家里的事。如今家里人丁少,原也没甚事。只是现在姨娘身份不同,好些婆子媳妇都往她跟前去,行太太礼,她跟前的那个周妈妈,比当初王善宝家的还得意,我和大嫂子就不大好管家了。再加上时不时有外面府第的诰命请姨娘去做客,或是送份礼给她,见面礼和回礼都要从官中出。三弟……哦不是,殿下也不是外人,知道家里的情况,如今家里哪里还有许多浮财见天儿的去还礼?我们也是实在没法子……”

    王熙凤何等骄傲的人,若非果真没了法子,她也不能进宫求救。

    原以为是亲戚进宫做客,如今看来,却已是走投无路……

    贾琮闻言了然,听到王善宝家的五个字,眼睛微微眯了眯,他上前轻轻环住愈发气的喘息的探春的纤腰,好笑道:“如今你在宫里掌着几千人,一声令下要人性命都是等闲,这点子小事也值当气成这样?”

    探春委屈的落泪道:“若是旁个我自有法子对付,偏她是我……”

    贾琮正色道:“三妹妹,不要太苛责赵氏。她出身和咱们不同,没有正经读过什么书,也没正经见过什么世面。她眼界窄,行为不大气,非她本愿。若她能选,她也愿意做一个明理之人。对于这样的人,不管她和你什么关系,都不必苛责。直接拿出手段,让她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是。你这般生气着恼,是将她放在了和你一样读过许多书,见过许多事的境地,但其实她并没有这样的经历。所以,不必这样气恼。”

    这番话说出后,探春若有所悟,渐渐平复下来,过了片刻后,俏脸上的恼怒变成了羞愧色。

    贾琮哈哈笑道:“也不必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赵氏虽没读过书,但该懂的道理还是应该懂的,她知道,但仗着是你和环哥儿的生母,不放在眼里,就该敲打一下,并不冤枉。”

    饶是精明如探春,也被贾琮左一个道理右一个道理给弄糊涂了,黛玉笑道:“他是告诉你,不必因为是姨娘生的就羞惭自贱,也不必瞧不上姨娘。但她有错,还是要罚的,不罚永远无知,吃了教训就能明白一事。。”

    探春恍然,一双俊眼中恢复了清明,立刻同身边一个教养嬷嬷道:“你和朱嬷嬷去贾府,告诉我姨娘,让她安分守己,家里有大嫂子和二嫂子管家,用不着她劳累,再将她身边那位周妈妈教训两耳光,打四十大板,告诉她,再犯口舌挑唆离间,我有的是地方让她去好好得意。”

    那名嬷嬷领命而去后,探春长吁出口闷气。

    凤姐儿和李纨对视了眼后,赔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不许走!”

    探春高声一喝,见凤姐儿和李纨都唬了一跳,跺脚气笑道:“我又不是母大虫,你们就唬成这样?”

    一旁黛玉、宝钗、平儿、湘云、迎春等人纷纷大笑起来,气氛一下暖和起来。

    凤姐儿也是妙人,拍着鼓囊囊的胸口道:“老天爷!戏里常说天威难测,凤颜震怒,我只当是顽笑,谁想着今儿正巧淋了一头!如今都成了娘娘,那样尊贵,我们如何当得起?”

    探春笑骂道:“放屁!淋一头的那是狗血,二嫂子骂人还是这样刁钻!”又道:“都不许走,怎样也得用过午膳才成。不然你就这般苦哈哈的回去,家里怎么说不定,平儿姐姐都不依我。”

    平儿笑道:“这才是没有的事,都知道你的难处。你能这样明白断案,两位夫人也感激你。”

    探春没好气道:“你这还是偏着二嫂子说话,我又不是外人,还怕她怪我?”又道:“这是你的地儿,中午你请东道!”

    平儿还未说话,宝钗就笑道:“你怎也小气起来?最近你入了太后老人家的眼,赏了你那样多好东西,我瞧着都眼热,还小气一顿东道?”

    探春叹息一声,道:“家里为了姨娘舍的海干河尽,我总不好当做不知道,要贴补回去一些……”

    凤姐儿高声叫道:“这叫什么话?我们倒成了进宫打秋风的穷亲戚了不成?不成不成,虽如今你成了贵妃一样的人,这事我也断不能听你的。不然再没脸活了……”

    听她说的促狭,迎春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贾琮和黛玉对视了眼,也呵呵一笑。

    宝钗在一旁笑道:“凤丫头也别嘴硬,为了给我们送嫁妆,贾府可不早就海干河尽?老太太压箱底儿的银子怕都要花干了吧?”

    凤姐儿闻言,讪讪一笑,道:“哪里到这个地步?不至于……”

    一旁李纨却红了眼圈,看起来确实有些艰难。

    贾琮摸了摸鼻梁,微微苦笑道:“这原是孤的不是,竟忘了这茬儿……没惊动政公吧?”

    王熙凤忙道:“如今府里的事多是芸哥儿和林之孝两口子在管着,我早早提点过他们,有甚难事,不要扰了老爷的清静,所以没同他说。若是说了,断不会容我们进宫来……”

    贾琮点点头,微微侧身,一旁如隐形人的王春忙凑上前,贾琮道:“吩咐内务府,送五千两银子去贾府……”

    听闻只送五千两,许多人微微一怔后,有些侧目。

    贾琮对王熙凤道:“如今孤身份不同,若以天家银子供养贾家,对贾家反倒不好,人言可畏。荣宁二公的威名,也不能让人作践了去。环哥儿如今在皇家军事学院进学,用不了四五年就能出来支撑门户,目光要长远。兰儿同样如此……之后我会让人选几个西市上的门铺地契送去贾家,你告诉贾芸,让他筹备一下,明日就会有人同他接洽,商议一起办洋货的生意。踏踏实实做,一年少说也有几万两银子进账,足够你们开销了。”

    西洋商货在京城的贩卖需要有跟脚的人才能进行,有内务府打底,贾家搭上独门生意,再不用为银子发愁。

    王熙凤闻言,大喜过望,跪下要给贾琮磕头。

    贾琮摆手道:“不必如此,政公待我有大恩,这些不过小利耳。”

    黛玉同平儿笑道:“你有身子,不能吃酒,要不去我那里摆酒?”

    平儿还未说话,宝钗唬了一跳,道:“你那里哪能摆家宴?那里是你招待宗室命妇和外臣诰命的地方。”

    黛玉笑道:“也不妨事。”

    宝钗笑道:“还是去八凤殿罢,我昨儿听说南边儿的功臣就要到京了,说不得初一那天你就要会宴命妇,那是正经大事。”

    黛玉闻言,看向贾琮。

    贾琮笑道:“你不喜欢就算了,没什么了不起……”

    黛玉都气笑了,啐道:“胡说!谁不喜欢了?”

    她心里虽的确不喜欢,但也知道轻重。

    她身为太子妃,未来母仪天下的国母,若连会宴命妇诰命都做不到,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再说,她也不是不会,这些早就随嬷嬷们学过。

    凤姐儿眼睛发热的看着黛玉,她平生最好这等热闹,若是她哪辈子有福,也能会宴一次宗室王公命妇和百官诰命,那该何等威风?

    众人又说笑了一阵,就坐了宫辇,前往八凤殿,陪凤姐儿、李纨一起吃顿家宴。

    而这时,贾琮的目光才落在了随李纨一并前来的两个身量高挑颜色靓丽的两个女孩子身上……

    想来,这二女便是李纨的两个堂妹李纹、李琦罢。

    ……

    ps:感觉跟写日记一样,写一点挺舒服。不过明天可能没了,所以提前给大家拜年啊!大家欢欢喜喜过大年!!

第七百七十五章 后记 (六)

    见贾琮目光终于落在了二姝身上,李纨忙赔笑道:“殿下,这是民妇婶娘家的两个妹妹,来府上做客。m.www.uu234.net正好进宫人手不够,就添了她两个,也算是福气,进宫长长见识。”

    贾琮微笑着点点头,并未失礼的多看李纹、李琦二人。

    众人一道前往八凤殿。

    作为东宫仅次于明德宫的宫殿,八凤殿富丽堂皇华贵程度,也仅次之。

    如今又到了年关头,作为武王登基太子归宗的第一个年头,又恰逢北疆西南皆逢大胜之势,宫里太后格外重视这个新年,所以布置的愈发美轮美奂。

    各种玻璃风灯如不要钱一般点缀在宫廷各处,星星点点。

    绫罗彩绸更是让整座皇城,都处在鲜艳绚烂当中,恍若花团锦簇的一座天宫。

    无数宫人身着艳丽的宫妆,不时的向御辇行礼。

    见此,别说本就性喜奢华体面的凤姐儿,连李纨都大开了眼界。

    往日里在国公府里,那等行事做派,便以为是世间最贵了。

    如今进了宫,看到如此气派,方知天家到底何等贵重。

    看着最前面那座御辇中人,那位曾经在贾府卑贱几不能苟活的庶子,到了今日,已是无数人仰望都难望及的天下至尊,坐拥万里江山,为亿兆黎庶共主。

    恍然如梦。

    至殿门前落轿时,李纨还怔怔的看着前方,直到王熙凤拉扯了她一把。

    李纨回过神来,见凤姐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素白的俏脸登时刹红。

    她是寡居之人,这般看一个外男,到底失礼。

    不过她早已心如槁木,方才也只是震惊世事无常罢。

    反白了王熙凤一眼,她今日原是不准备来的,耐不住王熙凤在她耳边聒噪。

    一来赵姨娘确实越来越过,若只轻狂倒也罢,李纨素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

    可赵姨娘的做派已经影响到了贾兰,赵姨娘若果真将那点子家当都掏空了,贾兰以后该怎么办?

    二来,她婶娘也希望,能走走贾家这姻亲的路子,送二女进宫,以改善家里的处境。

    攀龙附凤,亘古以来都是改变命运的“捷径”……

    凤姐儿自然希望贾家在宫里的势力越强越好,最好能和赵姨娘分庭抗礼。

    不过如今探春传下旨意去贾府教训她娘,李纨那两个堂妹能不能入宫,也就无关紧要了。

    她不说话,李纨自不敢也没脸面“卖妹求荣”……

    一行人入了金碧辉煌的八凤殿,殿门处,看到一像生盆景,是以金银、珠宝、玉石、珊瑚、象牙等珍贵宝物,配以金银、珐琅、玉石、漆木等做成的盆景,那主体的血珊瑚色,彩绚丽,寓意吉祥,富贵逼人。

    见连贾琮、黛玉都多瞧了两眼,宝钗忙笑道:“这是太后宫里赏下来给三丫头的,这两天她办事爽利,入了太后娘娘的眼,就赏了这一铜镀金嵌珐琅海棠式盆红珊瑚盆景,我也跟着沾光。”

    探春忍不住笑道:“哪里是给我一人的?分明是连带着给咱们二人的。”又对黛玉道:“林姐姐那份比我这个还大,今儿内务府才能做好,回头林姐姐回去了便能瞧着。”

    黛玉闻言,抿嘴笑道:“大小又值当什么,太后的心意罢了。”

    湘云、惜春等姊妹悄悄偷笑起来,若果真今儿没黛玉这一份,保管心里不受用。

    凤姐儿自入宫以来,就暗中看个不停,觉得眼界大开。

    在明德宫时宫人众多,礼仪庄重,她还不敢放肆。

    八凤殿规制到底比明德宫差一些,故而能轻松不少。

    看着那珊瑚盆景,一双丹凤美眸都炙热了不少,这等好宝贝,纵然以贾家国公门第,也是从未见过的。

    见她这般,旁人倒罢,黛玉并不客气的嘲笑道:“瞧你这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泥腿子来了!你要喜欢,一会儿回家时抬走就是,藏在被子里见天儿的瞧。”

    听着这熟悉的奚落话,凤姐儿张嘴就想还一口,只是抬眼瞧见黛玉身上从头到脚,非纹龙便绣凤,一身的贵气,让她张了张嘴,话涌到了喉头,又生生咽了下去,憋的俏脸通红。

    见她如此,探春等人无不放声大笑起来。

    凤姐儿伶俐,自己搭台阶笑道:“哎哟哟,如今不同以往了,林妹妹成了这天底下除了太后娘娘外最尊贵的女人,能笑我一笑,也算沾点福气!”

    听她这般说,黛玉反倒不好意思了,道:“没趣的很,谁还拿身份压你了不成?”

    宝钗圆场道:“好了,你不拿身份压她,她心里也得敬着你。凤丫头如今再同以往那般和你拌嘴,今儿未必能出得了宫门。”

    “噗!”

    迎春等人闻言,再看凤姐儿唬的面色骤变,无不喷笑出声。

    王熙凤面上虽含笑,可心里滋味儿唯有她自己心知。

    她是何等骄傲的人,曾经在贾府,除了贾母和王夫人外,她何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黛玉不过失恃孤女,寄人篱下,宝钗更是托庇于贾家。

    探春虽辣,却是庶出,迎春更不值得她拿正眼去瞧。

    李纨虽是长嫂,可扣扣索索,一点不大气,难入人眼。

    阖府上下,哪个不由着她的意?

    谁曾想,这才几年功夫,别说旁人,就是迎春,她论理都得跪着磕头。

    莫说今日拿她说笑的是黛玉、宝钗,就是往日里极瞧不上,甚至根本不入眼的晴雯、春燕等丫头,她也只能生受了。

    女人这一辈子,要么妻以夫荣,要么母凭子贵。

    这些女孩子成了贾琮这个天下至尊的女人后,便真正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她仰望的存在。

    这种失落感,真真让凤丫头心里如同被蚂蚁啃噬一般酸楚。

    面上含笑,目光略过周遭一群笑的前仰后合的女孩子,心里却暗暗发誓,若有机会,一定不再屈于人下。

    至少,不能连还嘴的底气也无……

    黛玉见凤姐儿脸色隐隐不大好,又见平儿目光不忍的看向她,干咳了声,道:“二嫂子别见恼,都是自家骨肉,方抛开礼仪如在家里般取笑,你若往心里去了,反倒成了我们的轻狂了。往后,便不好亲近了。”

    众人忙看过来,王熙凤闻言也忙笑道:“再没有的事,打小一起在家里互相取笑顽闹,这会儿还往心里去,这些年的情义岂非白费了?娘娘只管放心!”

    黛玉点点头,回头仰起侧脸看着微微含笑的贾琮,道:“今儿论家礼,不论国礼,成不成?”

    贾琮好笑道:“如今你是六宫之主,我在后宫里也要听你的,你问我?”

    黛玉闻言心里甜如蜜极欢喜,面上却皱了皱鼻子,然后转过脸同始终拘谨放不开的凤姐儿、李纨笑道:“大嫂子、二嫂子今儿是娘家人进宫探亲,不必太过拘束着。如今东宫大多还是从贾家出来的,实不必外道。”

    听黛玉这般说,宝钗犹豫了下,还是没开口,见贾琮微笑看着她,也微微颔首。

    按礼,这个口子却是不能开的。

    宫里不是旁处,至少在明面上,是天下礼教集大成之地,且是重中之重。

    否则,天家何以做天下之表率?

    不过,如今天家皇威日重,从宫外命妇进宫请安的恭敬姿态上都能看出。

    千年不世出的圣太子当朝,连漱芳斋的戏班子都上演着一出出太子潜邸时的传奇曲目。

    那惨受奸邪折磨悲情之苦,连她们瞧了都落泪。

    若非其中还演出了有贾政、贾环并平儿和贾家诸姊妹在,拼命护着贾琮,贾家这会儿怕早就被暴怒的大乾百姓给抄了家。

    就算有贾政等人当好人,可依旧有人在呼吁清算贾家罪孽,贾赦、邢夫人并那些刁奴们,纵然已经死了,也当开馆鞭尸,挫骨扬灰。

    好在圣太子宽宏大量,以绝大的胸怀饶恕了过往的罪孽。

    等过了悲情戏,就到了圣太子展露天赐才情之时。

    从文而起,至武而盛。

    由北至南,一出出传奇戏曲,真真让人过足了瘾。

    连黛玉等人尚且如此,更遑论民间百姓?

    听说,有好多大戏台班子,还要前往各大军团中进行劳军演唱……

    有一个步步登上神坛的圣太子在,在他强大的光环遮蔽下,黛玉这个太子妃想过的顺心一回,也就不算甚大事了。

    念及此,宝钗笑着让宫人将一方方紫檀长几撤下,换上了一宫外百姓人家才用的大圆桌,寓意团圆。

    一道道宫廷美食如流水般送上,一壶壶宫廷御酒和华美的琉璃盏也被摆放妥当。

    黛玉、宝钗等人待贾琮居中落座后,再按照身份依次落座,最后请了凤姐儿、李纨和李纹、李琦落座。

    坐下后,黛玉娇滴滴笑道:“好了,繁文缛节到此为止。今儿咱们姑嫂姊妹们能团圆一回,倒也不易。又到了年关,这一年发生了那样多的事,到了这一天,如同梦中,万幸结果是好的……罢,话不多言,咱们一起举杯,同贺团圆吧。”

    曾几何时,弱不禁风的林黛玉,不染红尘俗事的绛珠仙子,如今却已能笼得住整座大殿内的气氛了。

    瞧她不带多少烟火气,灵秀逸然的说出这番话,凤姐儿、李纨等人都啧啧称奇。

    贾琮首先回应黛玉,举起琉璃盏,轻轻摇了摇酒杯中西域进贡的殷红葡萄酒,饮了一口。

    众人纷纷效仿,连李纹、李琦都是如此。

    一盏红酒下肚,众女孩俏脸都飞起红晕来。

    其实平日里,喝的都少,今日不过按照往日同教养嬷嬷学的那套来的。

    黛玉过二日就要大宴宗室命妇和百官诰命,今日先演练一番。

    好在酒气上来,气氛也热闹起来。

    渐渐的,众人当真将平日里都要严格恪守的各种规矩丢在脑后,除了平儿有身子不能吃酒外,其她人都相互敬了起来。

    也是打心里喜欢现在的生活,感激现在的生活。

    凤姐儿成了众人“围攻”的对象,七八盏葡萄酒下肚,一张脸已经布满醉意。

    平儿到底心疼她,见她舌头都大了,便笑道:“再不能吃了,不然明儿早也起不来。”

    宝钗也道:“醉醺醺的出宫不好看。”

    黛玉笑道:“先去平儿姐姐宫里睡一觉就好,这酒不伤人。”

    平儿和叶清分居明德宫东西二偏殿,虽为偏殿,规格却也比八凤殿稍高一筹。

    一应宫人供应都极丰富。

    平儿见她们放人,就告辞了众人,招呼着小七带人用宫辇抬了凤姐儿回去。

    待不能吃酒的平儿走后,众人兴致反而更高了些,推杯换盏,连贾琮都吃出了几分醉意,黛玉更是倚着他睡着了。

    酒足饭饱后,李纨和她两个表妹被迎春等人接去了宜秋宫,黛玉则被紫鹃、小八接回了明德宫。

    贾琮则被唯一未出多少酒的宝钗,安置在了她的寝宫内,清洗后,服侍着睡下了……

    宝钗侧身坐在贵妃榻边,见贾琮睡的正酣,嘴角浮起一抹甜美的微笑,看了良久后,忽有感,侧过脸看向宫窗,只见不知何时,窗外已飘起了片片雪花。

    一盏盏玻璃彩灯悬在廊下,彩绸扎成的宫花轻摇,年味儿正浓。

    纤白素手握住贾琮的右手,感受着掌心处的温热,真好……

    ……

第七百七十六章 后记(7)

    崇康十四年,大年三十。顶 点 X 23 U Sm.www.uu234.net

    这是旧历的最后一天了……

    一早起,贾琮由宝钗、莺儿服侍着起身,在皇庭中随两名道教师傅练过养生功后,前往慈宁宫并咸安宫见过太后、武王,最后回至明德宫同黛玉、叶清、平儿一道用过早膳。

    道教还是有些真东西的,抛去修仙炼丹,就养生一道,尤其是房中术,颇有建树……

    吃罢早膳,贾琮便带着黛玉、平儿、叶清、宝钗、探春等并东宫诸新秀一并前往慈宁宫和咸安宫,贴对联儿,迎门神。

    看着浩浩荡荡的一众孙媳,又有大宝小宝两个重孙,好热闹一大家子,太后笑的合不拢嘴。

    等贾琮亲自动手为慈宁宫贴上对联和门神后,留下诸女陪太后过除夕,一起包素馅儿饺子,他则去了内阁。

    京城各衙大都已经封印放假了,唯独内阁依旧运转。

    不过,就是内阁,原本也只留下一个当值的,其余人回去过年。

    整个京城的官衙,除却一些维持治安的衙役和京营,也只有宫里的神策军在当值。

    而今日,贾琮给自己和内阁诸阁老们定的任务,就是给这些当值的神策军并衙役、京营们,拜年。

    ……

    “蒋老将军,新年好,辛苦了。”

    大明宫正北门玄武门内,八千早已更换好新衣新甲的威武禁军个个身如劲松,面容激荡。

    左神策军神武大将军蒋克宁更是老当益壮,身披重甲。

    看到相隔十数步外贾琮就率先招呼问年好,给足了蒋克宁体面,这老将老脸动容,虎目泛红,一个大礼拜下,声如洪钟般还礼道:“老臣恭请太子殿下金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八千虎贲“哗”的一声齐齐拜下,阳刚之气直冲云霄,声震皇城:

    “恭请太子殿下金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卿平身!”

    贾琮身着杏黄龙袍,面带和煦微笑,声音明朗的叫起后,又亲自去搀扶蒋克宁。

    这般做派,让八千神策军都感动莫名。

    贾琮看着众人,大声道:“时值佳节,众将士仍忠于职守,任劳任怨,士气高昂,孤深敬重之。孤有诸卿护卫,方得无忧!今日,孤与内阁诸阁臣,与孤之太傅,一起来给诸卿拜年,恭贺新禧!”

    仗义每多屠狗辈,武卒多重义轻生死。

    能得当朝太子领宰相来拜年,这些禁军们,真真感动的热泪盈眶。

    要知道,就算是那些清贵的京官老爷们,一辈子又能面圣几次?

    寻常的五品官员,几乎一生都没机会近距离面圣。

    更别提给他们拜年了。

    蒋克宁再度军礼跪拜在地,大声哽咽道:“能得殿下如此礼遇之恩,卑将安敢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贾琮没等数千虎贲效仿,就先一步扶起蒋克宁,笑道:“孤信老将军。”

    又对神策军大声道:“虽诸将士不能回家过年,但孤已经安排宫人,前往诸将士家里,送去了年货。孤让人代孤问你们高堂父母年好,并告诉他们,孤感谢他们!感谢他们,生养出如此忠诚的儿子,孤为他们感到骄傲和自豪!”

    “万岁!!”

    “万岁!!”

    “万岁!!”

    八千虎贲再难掩心中激荡,万岁之声脱口而出,随成排山倒海之势!

    人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大丈夫纵横天下,戎马一生,所求者,不过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他们虽还做不到封妻荫子,但有圣太子亲自派人去家里送年货褒赞,足以让他们光宗耀祖,大开宗祠,上告列祖列宗。

    这一刻,纵然这八千虎贲禁军中有心思灵活者,知道贾琮这般做派是为了收买军心,可事已至此,他们也依旧难掩感激之心,生出誓死效忠之意。

    更别说绝大多数心思质朴的军卒!

    赵青山、林清河等内阁阁臣不远不近的站在贾琮身后,看到这一幕,无不心中感慨万分。

    他们甚至都已经接受了民间戏文和说书先生话本里对贾琮的称呼了:天生圣太子!

    若非天生,又怎能在这个年纪,就有如此帝王之道!

    这还是北衙禁军,等到了南衙,到了京营,到了市井上的衙役,一日下来,虽然十分辛劳,却收尽军心!

    只要贾琮不犯下滔天大错,只要他继续这样走下去,这些军卒,就会成为他最忠诚的战士,乃至死士。

    皇统固若金汤哪!

    ……

    戌时时分,漫城都已响起了炮竹声。

    在慈宁宫派出第八波宫人,甚至直接威胁起内阁首辅太子太傅赵青山时,这糟老头子再不放人,太后就罚他去慈宁宫跪着挨训去!

    赵青山哭笑不得,和其他阁臣好歹劝了贾琮,打消了他和奋武营将士共吃年夜饭的打算,送回宫中。

    饶是如此,奋武营上下都无不感动万分。

    戌时三刻,贾琮回至慈宁宫。

    见他归来,上下都海松了口气。

    见过太后后,太后又将赵青山之流骂了个狗血淋头。

    只说他们欺负太子年幼……

    别说叶清知道怎么回事,连黛玉等人也瞧瞧嘲笑贾琮,又让前朝的官儿替他背黑锅。

    好在没一会儿太后就忘了这茬儿,给贾琮看起了他媳妇们包的饺子。

    黛玉宝钗她们虽皆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但心思灵慧,只瞧了几遭,就包的有模有样,很得太后赞许。

    贾琮也挨着赞了一圈儿后,目光落在半倚在一张香妃榻上的叶清,好奇道:“你的呢?”

    叶清更好奇:“那你的呢?”

    贾琮抽了抽嘴角无语道:“我怎么会有?”

    叶清也抽了抽嘴角无语道:“你都没有你问我?”

    这小两口,就和说相声一般,一逗一捧的拌嘴,逗的太后、黛玉等人笑的合不拢嘴。

    倒是让宫廷选秀进来的五十多名佳丽看直了眼……

    虽她们早就有所耳闻,这位太后侄孙女儿非同寻常,却也没想到竟这般超然。

    然后就听坐在太后身边的太子妃小声怂恿道:“叶姐姐,你唱那个,你唱那个……”

    叶清没好气白了黛玉一眼,又觑了贾琮一眼,哼哼唱道:“穷酸背时又倒灶,散伙散伙早散伙,散伙老娘我就乐逍遥……”

    还没唱完,太后就搂着黛玉笑出了眼泪,还直呼贾琮:“等她生了,好生教训教训她,是哀家娘家侄孙女儿也不成!”

    贾琮呵呵笑着应了,又与笑的面红气喘的平儿、宝钗、迎春、探春、湘云等人一一示意后,目光在东宫诸秀面上扫过。

    论颜色,这些从各省挑出来的女孩子,都是绝色佳人啊!

    那一双双充满爱慕和敬畏的目光,更是让贾琮心中陶醉……

    百花齐放便是春……

    最后,春意盎然的贾琮让人去煮了饺子。

    而后一起服侍着太后吃了团圆宴,太后身子已经太衰老,最后一个饺子都没吃完,就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贾琮亲自领着宫人送太后去歇息后,又领着一众女孩子,乘坐御辇宫车前往了太液池。

    那里早有宫人用玻璃风灯点缀满了三座仙山,更有两座皇家天灯似矗立云间。

    栖凤阁内早就生起了地龙,又有千余盆鲜花锦簇。

    热闹的除夕夜,才刚刚开始……

    等按各自的身份落座罢,看着这恍若天上仙宫的太液池,贾琮身边的黛玉忽道:“三哥哥,今儿可有佳作没有?”

    此言一出,不止围着贾琮一圈坐的贾家女孩子,连各外一圈儿的新秀女们,都纷纷亮起了眼睛。

    尤其是宁羽瑶,更是呼吸略略急促的看着贾琮,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她便是从那阙《木兰辞赠杏花娘》起,就深深迷恋上了贾琮。

    当世还不比后世“进步”,女孩子有诸多选择权,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女孩子的喜欢,都是爱之如棋,落子无悔。

    哪怕之后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但宁羽瑶对贾琮的爱慕,却随着那一阙阙清臣词,在步步加深,到无法自拔……

    贾琮听闻此言,再看看周遭忽然静下来的佳丽,和那一双双放着异样光芒的美眸,他呵呵一笑,点了点头,道:“倒是有一阙新词。”

    “哦!!”

    一阵惊喜的欢呼声陡然响起,连叶清都笑着催促道:“快快吟来!”

    贾琮持一盏御酒起身,笑道:“是上天赐予的姻缘,才让我们一路走来成为了一家人,我感谢这份天意对我的厚爱,饮胜。”

    此番话一出,连叶清都站起身来,举一杯清水,同众佳丽一道,一饮而尽,而后目光灼灼的看着贾琮。

    贾琮透过玻璃宫窗,看着外面的美景,负手而立,朗声诵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诵罢,他目光先落在身边的黛玉面上,与那双似氤氲着朝露的美眸对视片刻,微微一笑后,又一一看过灯火下的叶清、平儿、宝钗、探春、迎春、湘云、惜春、宝琴、晴雯、香菱、春燕、可卿及宁羽瑶、叶蓁、于婉清……

    栖风阁外,一簇簇冲天而起的烟火,绚烂夺目。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男儿至此,终不负此生抱负!

    ……

    ps:大结局!

    还有些尾巴,就在群**里写吧。

    姐姐们,妹妹们,嫂子弟妹侄儿媳妇们,咱们下本书见!

    嘿嘿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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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7005/ 第一时间欣赏红楼之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作者:屋外风吹凉所写的《红楼之庶子风流》为转载作品,红楼之庶子风流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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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庶子风流介绍:
外科医生贾琮过劳而卒,魂穿荣府。谱一曲红楼幽梦,唱一世庶子风流。红楼之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楼之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楼之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