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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骨铁心     司礼监txt下载     司礼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五十章 阿弥陀佛,剌激

    感谢吃清屎的叫兽延虫年打赏百元,谢谢!

    ………

    公公头皮发麻的同时,视线落在了王月娥的肚子上。

    旋即,打了个冷颤。

    天哪,这真是太禽兽不如……太剌激了。

    真是百年难得的番号。

    公公下意识的朝脚尖看了下,再抬头时,耳朵根子都发烫。

    衣冠禽兽,果不虚传。

    再看胸前青袍官服上绘的彪,是那么的栩栩如生。

    也不知当年太祖爷怎么想的,有鸟的没鸟的都绣同样的禽兽,搞的大明朝堂内外尽是禽兽,给后人留下了衣冠禽兽这成语。

    不过,如今要被人说一声衣冠禽兽,那可是吹捧并羡慕的。

    衣冠禽兽者,官也!

    一般人,可当得这美称。

    公公心思发热,他这人最喜欢勇于尝试,荤淡不忌的。

    想当初身上没钱时,五个铜板的都对他老人家有致命诱惑呢,况眼前这位。

    瞧肚子,四五个月,正是不碍事的时候。

    不过,魏公公显然自作多情了,人赵家儿媳的意思肯定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况且,人就是真有这个意思,你魏公公也不能擎天一柱,霸王举鼎啊。

    要知道,他的假太监身份固然能让他在江南狐假虎威,可同样也能要他的命。

    再说了,他又不是人王月娥的真公公。

    赵家儿媳的意思是花钱破灾。

    “还请公公说个数,只要我赵家拿的出,月娥便悉数奉上,只求公公能放还我家老爷!…”王月娥说的甚至是坚决,也甚至是可怜,面对着这个明显比她还要小的太监,眼眶都红了。

    真是我见犹怜啊。

    魏公公春心荡漾,旋即警醒,暗自收敛邪念。

    “咱近君养亲,自小便受圣贤教诲,固不知什么大道理,但清廉自居还是省得的。”说这话时你要说魏公公心里没有失望,那肯定不可能。

    便是不能假戏真做,磨磨豆腐也是好的嘛。

    这赵家儿媳无论是姿色还是体态,都是十分的养眼,不输于佟佳氏。且难得的是,这位可是真正的良家。

    一想到良家二字,公公嗓子眼就冒火,急忙端起茶碗灌了自个一口,然后暗骂自家真不是东西,如何能有这种龌蹉之心。便是人赵家儿媳真肯伺奉他魏公公,他难道还真要趁人之危不成。

    圣人说过,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但此出手非彼出手啊。有可为,也有不可为。

    做人,还是有点底线良知的好。

    念及此处,顿时圣人附体,端坐椅上,一脸正色,缓缓说道:“赵恒友通倭走私,犯了大明律法,咱家身为提督内臣,代陛下巡访大江南北,监督海事,若有法不依、执法不严,上无颜面君,下愧对苍生……此事,不容商量。”

    说完,见赵家媳妇急的都要哭了,心中不由一软,但还是硬着心肠挥手道:“犯事的是赵恒友,咱家不会株连赵家其余人,你孝心可嘉,但王法无情,回去吧。”这是实情,赵恒友被抓,赵家上下却是没事的。

    毕竟,赵家和被灭门的钱家不同,前者只是不合作,后者却是想要他魏公公的命。

    “回去?”

    听了魏公公这话,王月娥神情更是凄惨,“公公不放我家老爷,民女能回哪里去。”

    “自是回你赵家,咱家可不曾抄你赵家。”

    魏公公也是态度坚决,人,他是真没办法放的。

    因为,已经死了。

    死人,怎么放回去呢。

    要怪,也只能怪赵恒友生了个好儿子吧。

    魏公公这会都不敢相信做儿子的竟然花钱买老子死呢。

    真不知道这对父子之间发生了什么。

    干儿赵宝乐也是狠,收了人家八千两,回头用一千两买通了看押赵恒友的看守,结果泰州商界老大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狱中,也是冤枉加可怜。

    魏公公对那赵恒友印象可深刻呢,真正是条虎精龙猛的壮汉,也不知看守给他吃了什么,拉了两天就咽气了。

    赵恒友之死,最后肯定是落他魏公公头上了,公公这边债多不愁,也不打算把赵宝乐给卸了磨,但海狱那几个看守却是再劫难逃了。

    这事,原本公公打算过得一两个月再给赵家报个信,病死就病死吧,可现在人儿媳找上门来,叫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不管如何,也得把人打发回去。

    钱不钱的也不能收了,不然收了钱他也放不回人。公公这人做事还是厚道的,收钱就给办事。不能办的,就是金山银堆,他也不正眼瞅一下。

    这便跟做生意一样,信誉第一,口碑第一。

    坏了口碑,哪还有销路呢。

    这么寻思着,自是想要人赵家儿媳赶紧回去。可没想到的是,赵家儿媳突然就跪在了地上,给他磕了个头,泣声道:“公公不放我家老爷,便是要我的命。”

    “这话怎么说的?”

    魏公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瞧这赵家儿媳架势,显然不知她丈夫干的好事。

    可赵家儿媳说完这话后,就什么也不再说,只在那抽泣。

    魏公公见她怀着身子,不忍她这么跪着,便想扶她起来。可想着男女授受不亲,冒然扶人家也不好。但放眼屋内,除了自家这个“不男不女”的,就是小田他们一帮倭呆子,更是不合适。

    于是,还是自己动手,缓步上前,伸手欲将王月娥扶起。

    王月娥却不肯起来,只哭泣道:“公公若不放我家老爷回去,我便不起来…”

    魏公公眉头微皱:“你先起来再说。”

    “老爷不回去,我也活不下去。”

    王月娥依旧不肯起来,她不愿意,魏公公又顾虑她的肚子,不敢过于用力,二人就这么拉扯了几下。

    天地良心,魏公公什么油都没揩,只是这赵家儿媳身段真是好,手感极佳。

    “你如此孝心,咱家也是感动,但你有孕在身,不能长跪,还是先起来说话吧。”魏公公好言相劝。

    可赵家儿媳就是不肯起来,只求公公将她公爹放回。

    “你这又苦来哉?你便是不为你自个身子着想,也得为肚中孩子想想,地上湿气可是重。”

    魏公公真是拿这赵家儿媳没办法,也是他心软,仁慈,凡事慈悲为怀,若换别的公公,多半二话不说便叫人将其拖走了。

    当然,仁慈的背后和赵家儿媳的美貌也有一定关系。

    上下五千年,美人,总是吃香的。

    小田他们见公公叫个妇人纠缠着,不禁想上前将人拖走,但未得公公吩咐,也不敢冒然过来。

    “起来说话!不然,咱便叫人拖你走了!”公公见再这样下去不行,便声音大了些,想吓唬这个赵家儿媳。

    闻言,赵家儿媳却凄苦的抬头看着魏公公,一脸哀怨道:“我正是为肚中孩子想,这才请公公放回我家老爷的…公公可知,老爷不回来,我母子断无活路。”

    言毕,一咬薄唇:“我肚中的孩子是老爷的。”

    “噢,啊?!”

    魏公公惊呆在那。

    阿弥陀佛,剌激!

    真相,终于浮出水面了。

第七百五十一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再次感谢吃清屎的叫兽延虫年大佬新的一月百元打赏。

    …………

    古人的八卦是记在笔记上的,后人的八卦则是变成了段子。

    魏公公这人特别喜欢记笔记,随身必备小册子,但相较记黑账的小本本,他更喜欢听活生生的段子。

    尤其是如果这段子是由当事人亲自讲出,那就无疑就是身临其境了,比自身经历还要让人心潮澎湃。

    大概的故事脉络,公公他老人家都不用人分析,自个都能梳理出来。

    无非是老子绿了儿子,儿子气不过,可不是一家之主,没办法。此时老子正好出事,于是当儿子的一不作二不休,趁机花钱买老子死。

    而当儿媳妇的却因肚中孩子的事,一心要救公爹,托人辗转求到了魏公公这里。再推理下去,不难得出当儿子的恐怕连老婆肚子里的弟弟都想除掉。

    所以,当媳妇的想保住自己孩子的同时也保住自己,就必须要她的公公回家。

    那么,能一言而决她公公生死的魏公公,就成了这个故事中最重要的一环。

    这也意味着,他魏公公的逼格涨势冲天。

    顺了,便好办了。

    魏公公眼珠转了转,瞬间变得慈眉善目,然后悄悄打手势示意小田他们都滚出去。

    这是腾出空间,将不必要的闲人清场,好使赵家儿媳的情绪得以放松,从而能够满足魏公公窥视别人内心、打探别人**的求知欲。

    安安静静,也是释放内心的必备环境。

    “起来说,起来说…”魏公公亲自为赵家儿媳搬来椅子。

    可赵家儿媳在下了很大决心说出那桩**后,不知是羞愧难当,还是心气泄了,再也不吭声,也依旧不肯起身。

    似乎,只要她这样继续跪下去,眼面前的小太监说不定会发发善心,放了她的公爹。

    “你不坐下说,咱家就是想帮你,也无从帮起啊。”魏公公轻叹一声,神态很是诚恳的看着赵家儿媳,这神态之中又有几分为难,迟疑。

    “这…”

    王月娥迟疑了下,许是魏公公眼神的诚恳让她重燃希望,以为公爹有救了。一下有了些许精神,缓缓从地上站起,很是顺从的坐在了椅子上,两手轻轻的放在了肚子之上。

    “我知公公定会因此瞧不起我,但还请公公发发慈悲,放我家老爷回去,也给我母子一条生路…”

    事情说出来之后,王月娥也没有什么好羞涩的了。反正老爷不回去,依丈夫赵建元的脾气,她母子肯定没有活路。

    此次来扬州,她也是孤注一掷,破釜沉舟了。

    甚至,她都做好魏太监不肯放人,就纵身从这醉元楼跃出,一死了之的准备。

    这样,死后,她还能得个“节女”、“烈妇”、“孝妇”的名声,而不是如被赵建元赶出家门,叫千人指,万人骂,叫娘家人从此在泰州抬不起头来。

    哪怕,娘家人很可能知道女儿在赵家经历了什么,但只要不被人当面指出,娘家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然而,只要事情被捅穿,娘家人便再也没有脸面了。

    王月娥不想连累娘家,也不想死,她只能将自救的希望寄托在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年轻太监身上。

    钱没了可以再挣,老爷没了,她就真的完了。

    魏公公两世为人,不知看过多少八卦,乡野趣事,对这公公与媳妇间的事,自是看的开,也知道当事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和种种顾虑。

    眼下,这还是个礼法吃人的时代,不比后世那般开放。赵家儿媳能对自己这个外人,甚至是罪魁祸首吐露**,可见这个女人其实也无路可走了。

    本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的心思,魏公公决定好生安抚这个可怜女人。

    “你错了,咱家不以为你有什么丢人的,也不认为这事怪在你…唉,这人啊,总有过不去的坎,也有说不出的苦,有些事情,真的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都说不出啊…”

    说话间,魏公公把自己的椅子往人赵家儿媳那边挪了挪,双方隔着大概一腿之距。

    如此距离,恰到好处。

    是魏公公两世为人的经验,这个距离适合突破,也适合鸣金收兵。

    是突破还是收兵,就得看双方的谈话是否能愉快进行下去了。

    公公这番话让赵家儿媳有些意外,她原以为这个小太监一定会万分鄙视自己的,不想对方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怎么说呢,刚才咱家心中是满惊讶的,但真没有因此而瞧不起你…咱想,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件事,对与错,真不好为外人说道。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嘛…咱想,你肯定有你的难处,也有你的苦衷,甚至,有你说不出口的为难,但不管如何,你既坦白与咱说了,咱就不能跟外界那些人般看你。”

    魏公公说完,抬了抬手想安抚人赵家儿媳,但手到半空却又收了回去,转而代之的是一幅理解之中带有同情的神情。

    王月娥薄唇轻启,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魏公公见状,微一点头,起身走到一边为赵家儿媳倒了杯茶水,然后亲自捧给她,坐下之后方和声问了句:“你丈夫知道这事?”

    王月娥捂着茶杯,微嗯一声,声音弱不可闻。

    魏公公微一沉吟,目光落在对方隆起的肚腹之上,关切的问道:“几个月了?”

    这个问题让王月娥微怔了下,然后低声道:“四个多月了。”

    “唔,好,好,看着尖尖圆圆,怕是个男孩子咧。”魏公公关怀备至的点了点头,目光始终在人肚子上盘旋。

    王月娥不曾注意魏公公的视线,也不曾有什么害羞,因为,她并没有多想。

    眼前这位,毕竟是个净了身的太监。

    事实也是如此,王月娥的目光和魏公公交汇时,可以清晰看到对方的眼神是清澈无比,是诚恳备至,是关心无比,是不带半点猥琐的。

    “公公,你能放了我家老爷么。”魏公公的亲切让王月娥鼓起了勇气,期盼的看着对方。

    “这个嘛…”

    魏公公有所迟疑,未几,轻声说道:“那你能和咱说说,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么?”

第七百五十二章 有辱斯文

    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公公总是习惯性的会油脸而生一股浩然正气。

    现在,可能是因为这个请求太过猥琐,以致公公的油脸也吃不消,没有正气加成。

    但,这丝毫不影响公公脸上所呈现的看破红尘以及同病相怜感。

    是的,没错!

    魏公公脸上的神情真的有同病相怜感。

    这个神情浮现的太过诡异,也太过愕然,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因为,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偏偏,这两种神情同时在公公的脸上浮现了,那一刻,公公看起来,真的让人很亲切,亲切之余还有一丝敬重。

    似乎,公公想知道的那些事,与他自身而言,根本不存在任何窃人**的无聊,也没有任何对男女之事的好奇。

    完全,就是想知道眼前这位赵家儿媳倒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事,然后好从中寻找解决问题的答案。

    就如一加一是等于二,但为何等于二,公公要搞明白,要不然他总认为是等于三。

    一本正经,都没法形容魏公公此时的状态。

    赵家儿媳在那发怔呢,任谁听了这个冒昧的请求都会如此,除非问她的是至亲。

    眼前这个太监虽然不算男人,但也算半个男人。

    这叫她一个女人如何启齿呢。

    毕竟,那事,实在是羞人。

    “如果你不愿意说,咱家不勉强你。”

    魏公公时刻注意着对面的情绪反应呢,他悠悠叹息一声,将袖中的白帕递到了王月娥面前,和声细雨道:“好了,把脸上的泪水擦擦,不然干了难受。”

    王月娥没有拒绝,但她也不是有意识的去接,而是无意识的拿过那白帕。然而并没有按着魏公公说的去擦脸上的泪水,而是紧紧攥在手中就好像小女孩犯了错被罚站的时候,老是低头捏自己的衣角般。

    魏公公微微一笑。

    这一笑,钢铁慈父的形象跃然纸上。

    此时最好的催加剂就是耐心。

    王月娥低着头,似在思考应该不应该告诉对面这个小太监她身上发生的事。

    公公静静等着,期间,一记犀利的眼神将探头朝里贼头贼脑张望的小田给秒杀。

    咱家在等更呢,你们这些倭呆别来烦我。

    此刻若无下文,公公必然要骂娘。

    晚风带来了大运河的气息,也带来了船夫说话的声音,醉元楼中却是雅雀无声。

    一静一动,都好似那么的不真实。

    苍天不负公公的耐心。

    大约三十来个呼吸之后,低着头的王月娥双肩微动了下,然后就听她说道:“我不知从何说起。”

    “没事,慢慢说,从头说起。”

    魏公公精神一振,立即端正身子,努力使自己浑身的气息充满庄重感。

    王月娥又陷入了沉思,这一次却没有用多长时间,很快,她就轻声说道:“这件事,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魏公公的语气很肯定,“因为见到你的第一眼,咱家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女人。”

    “是么?”

    王月娥抬头看了魏公公一眼,对于这个小太监如此肯定她,真是很惊讶,很惊讶。要知道,别人若是知道这件事,第一印象就是她这个做儿媳的不守妇道,祸乱家门啊。

    “是!”

    魏公公再次肯定的点头,直言道:“否则,咱家便不会和你多说一句。”

    这个回答是真诚的,但正不正经,就不知道了。

    王月娥“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但看的出,这位赵家的少奶奶内心还是起了波澜的。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懂你更值得珍视的了。

    很明显,魏太监懂她。

    “你别急,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魏公公很自然的将椅子又往前挪了挪,这一回,距离半腿,只要伸手,就能将这个有身孕的女人搂在怀中。

    王月娥看着离自己已经很近的魏公公,没有生出警惕,虽然有些别扭和异样,但想对方是个太监,还是能勉强接受和一个“男人”如此近距离接触的。

    归根其实,还是这个女人的求生欲太强烈,又许是魏公公不地道的给人家画的大饼。

    所以,哪怕这种事说给别人听不好,王月娥还是咬牙将事情说了出来。

    “我丈夫不学好,在外面害了病,没了…”说到这,王月娥顿在了那,似不知道如何说。

    魏公公忙问:“没了什么?”

    “没了…”

    王月娥脸一红,将头再次低了下去,终于用了一个可以说得出口的语句,“他没了传宗接代的能力。”

    “噢,原来如此。”

    魏公公恍然大悟,要说赵恒友个当爹的怎么能做出这种禽兽之事,原来也是恨铁不成钢呢。

    其实呢,这事也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在封建社会这种对子嗣特别在意的时代,但还是有违人伦,为人所不耻的。

    据说,大文豪苏东坡就扒过灰,程朱理学的大儒朱熹也干过。帝王如李隆基,后梁的朱温也都干过,但他们的出发点就和传宗接代没关系了,大多是看中儿媳的美貌,这比前者性质恶劣多了。

    魏公公想了想,轻声问道:“那一开始你是自愿的?”

    “不,不是!”王月娥摇了摇头,“那天晚上,建元出去喝酒了,他…他突然来到我房中,之后就…占有了我。”

    接下来的事情,魏公公也不好再问了,他总不能在追问人家细节吧。

    那就太不要脸了。

    “照你这样说来,你丈夫知道你和赵恒元之间的事,所以如果咱家不把你公你放回去,赵建元就会对你不利?”

    “是,还请公公能够放我母子一条生路,放了我家老爷!”王月娥说话间缓缓起身,想再次跪拜求情。

    她站起来的那瞬间,魏公公却突然一阵心跳,一阵恍惚,鬼使神差的竟然说了句:“你真好看…咱家能看看你的肚子么?”

    说完,意识到自己又乱来了,老脸不禁一阵烫红。

    王月娥也叫公公这话吓倒了,一脸惊愕的望着魏公公。

    那眼神,直叫公公无地自容啊。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第七百五十三章 咱家给你生路

    “咱…咱…”

    公公连说两个咱,之后,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无言以对啊。

    这就是有良知的人。

    换作没有良知的,岂会如此自愧。

    批评与自我批评,是魏公公对自己的最基本要求。

    做错事不要紧,关键是能及时收手。

    所谓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你不要误会,咱不是那个意思咧…咱只是想看看,嗯,单纯的想看看,不过咱现在不看了,不看了…看了也不好,不如不看…咳咳…”

    魏公公头一回说话乱了分寸,两只手在腿上左右磨蹭,不知放这边好,还是放那边好。真是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

    这心态,倒像是个刚谈恋爱,想牵女友的手,却不知对方给不给牵,忐忑万分,甚至于提心吊胆那种。

    说起来,公公也算是道上高手了,甚至于可能都有自己的孩子了,品性可比大师。因而这心态于他而言,真是让人哑口无言,堪称马失前蹄,阴沟翻船。

    也就是这醉元楼是公公的主场,要不然,恐怕都能一跺脚,捂着脸落荒而逃。

    由此可见,有良心、有底线的人,活着是多么的痛苦。

    面红耳热,羞的不敢看人赵家儿媳的魏公公,垂坐椅中,心中竟浮现臣相的出师表来。

    “…臣本布衣,躬耕于肃宁,苟全性命于盛世,不求闻达于诸侯。皇爷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使王公顾臣于老家之中,咨臣以贵妃母孝之事,由是感激,遂许皇爷以驱驰。后值关门军变,受任于乱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有一年多矣……”

    唉!

    臣相文章果然有定神之妙效,魏公公长舒一气,圣人之气隐隐重升,忽又瞬间不见。

    却是公公突然想到了皇爷的儿媳和闺女。

    羞愧之心不禁更盛,险要割鸟鸣志。

    正此间,耳畔却传来赵家儿媳的低唤声:“公公是真的想看么?”

    这声低唤让万分羞愧难安的公公不由哆嗦了下,两只难以安放的手一下交错在一起,脖子本能的一直,看向了赵家儿媳。

    这一看,却是更加心惊。

    因为,那赵家儿媳也在盯着他看。

    ………

    王月娥是信了,真的信了。

    人家都说当太监的有怪癖,是正常人想都想不到的怪癖,有些说出来都能把人恶心死。以前她不信,总想着当太监的公公们也是人,哪里会那么恶心。

    现在,她信了,并且觉得眼前这个小太监是蛮恶心的。

    只不过,恶心是恶心,但对方的要求其实也没有什么。

    如果他能放了老爷,给他看一看又有什么关系?

    甚至,对方逼她做更多的恶心事,她也不是不可以做的。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死了还要受千夫指、万人骂可怕的呢。

    “如果公公真的想看,月娥可以让公公看。”

    王月娥的声音不大,但能从中听出,这位赵家儿媳愿意为救她的公公付出一切。

    “这个…能看最好,不能看也不打紧的。”

    魏公公喉咙干燥,趁人之危总是不好的,但对方隆起的小肚子看着也真是蛮有趣的,尤其是对方此时的样子让人见了很是动心。

    讲良心,他是有道德,有底线的人,但毕竟不是圣人啊。

    如果对方拒绝,甚至怒骂于他,魏公公都接受,也绝计不会找对方麻烦,然而,现在是对方愿意。

    这,就让他很为难了。

    左右为难的他之后便看到赵家儿媳解开了肚子上的衣扣,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将衣服缓缓提了起来。

    霎那间,白花花的肚子便呈现在了魏公公面前。

    公公定格在那,大气不敢呼一声。

    他终于验证了那句传说怀了孕的女人是最美的!

    以前,始终怀疑这句话,也一直没有机会验证,今日终偿心愿。

    圣人,诚不欺我啊!

    魏公公很满意,十分的满意,当然,如果赵家儿媳能把衣服都捞起来,那便更能让他老人家心花怒放了。

    “我给公公看了,公公现在能否放了我家老爷?”王月娥两只手提着衣角,目中有几分悲愤,也有几分坚决。

    “啊?”

    公公呆了下,良心责备之下,他不忍再瞒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况且心愿也偿,再骗人也说不过去。

    于是,他缓缓起身,直视对方,闷声道:“其实…赵恒友已经死了。”

    “什么?!”

    王月娥怔了一下,旋即如遭电击,不敢相信的看着魏公公,都忘记放下自己的衣服。

    “我家老爷…死了?”

    “是,就在几天前,赵恒友得病死了。”

    魏公公不好说人公公是叫自己干儿子弄死的,病死也算是个好的借口吧。

    “他死了,他死了…”

    王月娥瞬间变得失魂落魄,目光也变得浑浊,痴痴的低喃着。

    魏公公见了自是十分不好受,但此刻,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安慰对方。只能等她冷静下来再说。

    只是,王月娥却没有冷静下来,反而一脸死志的向窗户走去,魏公公见了吓的赶紧冲上去从背后一把将她抱住。

    “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王月娥拼命的挣扎,她真的是万念俱灰,只想一死了之。

    “你别这样,冷静些…”

    魏公公哪敢松手啊,这赵家儿媳真要从醉元楼跳下去,不用等天亮,他魏公公逼死民女,还是个孕妇的事迹就能传遍整个扬州城。

    而此事,他却无任何理由跟皇爷辩解,总不能把人赵家儿媳说是飞天女剌客,要来割自己首级的吧。

    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万历这个人,再是爱财,也断然容忍不了此事。

    “放开我,让我去死,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死太监,你骗我!…”王月娥挣扎着,咒骂着,她一心想死,哪里还畏惧魏公公了。

    小田他们冲了进来,魏公公示意他们出去,一个弱女子他老人家还是能控制住的。为了救人,他老人家这会也不能不做出一些过份动作,比如双手是死死按在人赵家儿媳胸口上的。

    “你让我去死吧,我没法活了…”王月娥挣扎的越凶,胸口就被魏公公抓的越紧,只是双方此时都不可能感到脸红。

    一方是万念俱灰,一方则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还在意这种小节。

    “王月娥,你听好了,咱家没有骗你,咱家可以给你活路的!”

    魏公公喝了一声,这一声让怀中还在挣扎的赵家儿媳静止了下来。

    “真…真的么?”

    王月娥如溺水之人抓住稻草般扭头看向魏公公。

    “真的。”

    公公很肯定,也必须肯定,否则,怀中这个有身孕的女人还会求死。

    一尸两命,又事关他魏公公前程,可是不敢大意。

    说话时,两只爪子却是无意识的用力抓了抓,似要确认怀中这个女人不会再动。

    “疼…”

    要命的是,赵家儿媳被公公的力道弄疼了,然后双方都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第七百五十四章 哎吆,我的姑奶奶哎!

    无良天尊,柔软。

    公公默念道号,讪讪的放下爪子,男女授受不亲,虽为救人,但是也要注意影响。

    身为体制中人,公公这一生最怕的就是被人指指点点,说有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所以,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嫌的。

    做内臣,就要有做内臣的最基本觉悟——欺软怕硬要不得咧。

    爪子放下之后,公公关切的看着赵家儿媳:“你听咱的,咱给你活路,莫要寻死觅活的,不为你自个想,也得为肚中孩子想。你若这么跳出去,你倒是解脱了,可这可怜的孩子怎么办?你难道忍心让你尚未出世的孩儿就这么随你而去?…”

    这番话,掏心窝子,说的真是诚恳倍至,感人肺腑。

    公公他老人家,真是见不得一尸两命的人间悲剧。

    虽然,这个悲剧严格说起来,是他老人家一手造成的。

    因为,你魏公公不办人家公公,就不会有现在这么一出了。

    但事已至此,再追究到底是谁的错,也没有意义。

    人嘛,得向前看。

    反正,魏公公他是不可能让赵家儿媳香消玉陨的。

    他,担不起那骂名啊!

    说话间,两只爪子在虚空中虚抓了下,欺软不是件好事,但,也别有滋味啊。

    然而,公公的心却突然“咯登”了一下,然后一股不安的情绪从心底泛起。

    他下意识的朝下看去,发现自己的腹部和人赵家儿媳的臀部紧紧贴在一起。

    距离之近,令人咋舌。

    公公老脸一红,想开口解释这都是为了救人,并非如赵家儿媳想的那般,可人赵家儿媳的目光却让他羞以启齿。

    “你?”

    王月娥的目光有茫然,有不解,有困惑,有震惊。

    “你别管我是谁,我们能够在这茫茫人海中相识,也算是一种缘分…”公公表情僵硬,语无伦次。

    是的,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因为,赵家儿媳的手探在了那里。

    那里,有一根降妖伏魔的如意金箍棒。

    “嗯?…”

    王月娥眉头微挑,她不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公公大气不敢出,温柔的看着赵家儿媳,将手指轻轻放在嘴边,“嘘”了一声,道:“好了,别说了,呼吸,对,慢慢的呼吸,把心放平,想象这个世界多美好……”

    话还没说完,公公就“┗|`o′|┛嗷~~”了一声,那惨叫声像是匹来自北方的狼被阉割。

    “松…松手…喔…呃…啊…我的亲妈妈,疼咧…”

    公公真是疼,疼的眼睛和鼻子都快靠一起了,额头也是冷汗“嗖嗖”直滴。

    那种疼,是刻骨铭心的疼,是记忆永存的疼。

    “你…不是太监!”

    王月娥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比她还要小些的男人,她难以置信,对方不是宫中的太监吗,怎么还会有…还会有...那个的!

    震惊、悲愤之下,她用力狠狠的往下拽了拽,然后又紧紧一把捏住,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捏住。

    女人,真是不能得罪的怪兽。

    “我的姑奶奶…你轻些…”

    魏公公疼的话都说不全了。

    雪上加霜的是时刻准备着保卫天使公公、忠诚和勇气并重的小田他们冲了进来。

    他们听见了魏公公的哀嚎。

    只是,一帮亲卫冲进来之后,却发现魏公公一只手正搂着人赵家儿媳,另一只手则是深情的握着对方的手,两人彼此紧紧依偎在窗边,看着夜色中的大运河。

    看着,倒像是一对小情人,一水的郎情妾意,你浓我浓的。

    公公?

    小田他们很茫然,很茫然,他们的耳朵绝对没有听错,刚才公公明明惨叫的啊。

    可眼前是怎么回事?

    公公和那个赵家儿媳似乎沉浸在二人空间中,一点也不为外界所动。

    索滴思奶!

    小田深呼吸了一口,两只手往上一抬,朝手下们打了个手势,几人连忙又悄悄退了出去。

    公公特殊的癖好,在亲卫眼中只是公公想要证明自己还是个男人的唯一手段。

    他们,不忍戳穿天使公公那最后一丝尊严。

    只是,他们不知道,背对着他们的公公,此刻,哪还有半点尊严。

    确认小田他们退出去后,魏公公低声哀求:“我的好姑奶奶,你先松开好不好?”

    “不好。”

    王月娥的回答很果断,不拖泥不带水。

    “你做啥子嘛,我欠你啥子嘛,我啥子都不欠你,你干啥子要对我这样撒…”公公眼中带泪。

    “你要什么,咱都给你,成不成!”命根子在人家手中攥着,魏公公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王月娥侧脸冷冷看着和自己紧紧相贴,连呼吸都能感受到的假太监,薄唇微启,道:“我不要你什么,我只要我家老爷。”

    “你家老爷真死了。”

    魏公公欲哭无泪。

    “死了我也要!不然休想我松手!”

    灯笼照映下的王月娥的脸,让公公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因为看着好可怕。

    “人死了,咱从哪还你,你!…你这不是蛮不讲理吗!”

    “蛮不讲理的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家老爷!”

    王月娥的目光中充满仇恨,同时又加重了力道。

    “咝!”

    公公倒抽一口冷气,身子往下沉了沉,唯有如此,才能减弱几分疼痛。

    “王月娥,你别以为咱真怕了你,大不了…”公公实在是疼的受不了。

    王月娥冷笑一声:“大不了什么?”

    “咱…咱…哼…”

    公公吱吱唔唔,断尾求生那种无比决绝的话,他是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出口的。

    “你别威胁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大叫,你是个假太监!”王月娥突然变得十分睿智起来。

    “别,别!”

    魏公公这下彻底软了,软的彻底,可怜兮兮,“好姑奶奶,你先松开我,咱有话好好说嘛。这世上没过不去的坎,有什么难过的,咱们一块想办法就是,何必拼个你死我活的呢。”

    王月娥“哼”了一声:“你说的轻巧,我怎知松开你,你不会杀我灭口?”

    魏公公“唉”了一声,苦笑道:“咱若真忍心看你死,刚才又何必救你,让你跳下去不就完了。”

    这话让王月娥怔了一怔。

    “好姑奶奶,不是咱家骗你,咱家是说真的,咱家其实是想和你合作,咱家可以保证没人动的了你,真的,真的!…有咱给你撑腰,你有什么好怕的?”

第七百五十五章 曲线救国

    直到魏公公咯屁那一天,他都坚定认定醉元楼的那一晚,是他波澜壮阔一生所经历的,最难熬的一次谈判。

    有一段时间,公公朝练金钟罩、夜练铁布衫,却不知和那一晚有没有关系。

    有关那一晚的经历,公公直到死也没跟任何人说。

    后人只是在公公的小本本上曾翻到一个大大的“耻”字。

    耻辱啊!

    阴沟里翻船。

    公公痛不欲生,偏要强颜欢笑。

    “姑奶奶,你说咱有必要骗你吗?这件事,合则两利,斗则两伤。有咱家给你撑腰,你那没用的…咳咳,酒鬼丈夫还敢对你下手吗?”

    此时,窗外的月亮都不足以代表魏公公的心,唯有眼泪,那一滴、两滴想要控制,却始终无法控制的泪水。

    “你不就是想活吗,想活,不一定要你那公公回来,咱家也可以,真的,咱家可以的!…”钻心之疼中挤出的笑容,是人世间最真诚的笑容。

    “你看咱,看咱,有咱,就有未来!”公公哆嗦着拿指头点着自己的鼻子,同时两腿夹得紧紧的。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不是骗我?”王月娥的态度有所松动,但仍是半信半疑。

    魏公公赔笑道:“唉,这话说的,你想啊,如果你不信我,咱俩就这样,得耗到什么时候?……你总不能真捏死咱吧?所以,到了你我二人还是得好商量,把这事咧条条顺顺的办妥了。既然如此,咱为什么要骗你,咱如果想害你,刚才就不会拦着你嘛…好姑奶奶,你说,是不是这理?”

    王月娥颦眉想了想,没吭声。

    魏公公干笑一声,接着道:“姑奶奶,你自个想,以咱家的权势若要保你,你那酒鬼丈夫还敢不敢动你?”

    “这…”

    诚然,对方的话不假,但王月娥显然不会轻易妥协,她一动不动的盯着魏公公,把对方盯的浑身发毛。

    “好姑奶奶,真疼,估摸都肿了,您这再不放手的话,就没用咧。”公公低声下气,倍觉耻辱。

    “没用就没用呗,反正你就不应该有这东西…”王月娥说完,想到什么,逼问道:“你先告诉你,你到底是不是宫里的人。”

    “是,当然是了,要不然,外面那帮人怎么会听咱的?”魏公公实没好气,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

    “既是宫里的人,那你怎么会有……”王月娥顿了下,咬牙道:“那个的?”

    魏公公急的想翻白眼,这位良家,你可知人人都有**的哎,岂能随便告诉别人听呢。

    “这是朝廷机密,恕难奉告!”魏公公腰杆一直,身为内臣的他,誓死也要捍卫皇帝脸面。

    王月娥愣了下,旋即嘴角微微一翘,手下稍一用力:“你说不说!”

    魏公公五官顿时再次扭曲,哀求道:“姑奶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有说不出口的苦衷,咱也有啊。不过这事跟咱能不能帮你没半点关系,你想咱是太监这一点,肯定是没错的,要不然你也不会来找咱。所以,咱们就别说那些没用的,还是商量下怎么合作才是正经。”

    王月娥将信将疑:“你真的能保证我母子平安?”

    魏公公强撑着一拍胸口:“咱家言出必行!”

    “你怎么保证?”王月娥总觉不踏实。

    魏公公轻笑一声:“这个就要姑奶奶和咱合作了。”

    “怎么合作?”王月娥有些好奇。

    魏公公轻咳一声,道:“赵恒友一死,想来赵家如今做主的就是你和你那酒鬼丈夫了吧。”

    王月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只要你那酒鬼丈夫没意见,赵家这个主咱想你这个媳妇肯定能做得了,那样的话,你赵家就能和咱的海事特区合作了。”

    魏公公这是真想赵家这个儿媳与自家合作,赵家乃泰州第一大商人,当初他叫人去绑赵恒友,就是想逼迫对方主动合作,从而能够影响动泰州其他的商人。

    哪曾想,那赵恒友却是个硬骨头,仗着自己的舅舅是侯爷,死也不肯和魏公公合作,气的魏公公叫人把他送进海狱。最后,更没想到的是,做儿子的竟然花钱买了当老子的命。此事,纯属意外啊。

    魏公公时间有限,高邮这块,他大动干戈,把个江北商会勉强弄起来。但类似这种事却是不能做太多,物极必反,和人做买卖,且事关海事大计,总得双方自愿的好。要不然,一个硬逼着,一个别别扭扭的,睡在一张床上却分别做着不同的梦,这买卖哪能长久。

    须知道,魏公公对于这海事可不单单是垄断长江,把大江南北的海贸分一块下来就满足了的,而是要进行远洋贸易,甚至远洋殖民的。

    这牵涉到的人力、物力,可谓是天文数字。

    故,必须得到民间的鼎力支持。

    也必须让大明朝的商人们主动加入进来,由官带商,由商带民,通过庞大利益的剌激,将大明朝这艘大船拉向汪洋大海。从而再通过海外的巨利补贴国内,减轻小冰河寒流给大明朝带来的损失。

    只要内部不乱,外事,于明朝而言,真的不是事。

    大明朝,也不是亡于外,而是亡于内。

    如此宏伟的大计,岂能是魏公公一个人就能干成的。

    他需要人,需要数以千万计的人。

    而对于农耕社会为主的明朝而言,只有趋利的商人才能为魏公公所用。

    因此,注定是合作,而不是强迫。

    强迫的合作,还是强迫。

    魏公公对此看的清楚,所以,他真的需要一个马骨。

    自己找上门来的赵家儿媳,给了他这个利用机会。

    不想,赵家儿媳却误会他魏公公是要把他丈夫赵建元也解决掉,并且也默认了。

    这让魏公公心寒啊,这些个女人怎么老想着害老公呢。

    当初,客妈妈也曾有过类似提议啊。

    难道咱家生来长了一付西门庆的腰子?

    转念,也能理解。

    “只要你肯和咱合作,余下的事就不用你操心。”

    对付赵建元那个烂酒鬼,魏公公都不必动刀。子弑父这种事就足以压得这个烂酒鬼继续醉一辈子去了。

    “我…相公不死,我不敢回去。”

    王月娥在说这话的时候,竟是松开了魏公公的要害。

    魏公公浑身一轻,霎那间热泪盈眶。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发作,对赵家儿媳竟然生出了感激之情。

    只是,还是疼啊。

    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顾赵家儿媳在看自己,解开腰带就查看起来,这一看,脸顿时发苦:“姑奶奶,你下手真够狠的,都肿了哎。”

    “哼,要不要我给你吹吹消消肿?”王月娥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魏公公轻咳一声,连连摇头:“不用,不用。”说完,顿了一顿,视线又落在人肚皮上。

    “你不就是想要个保证么,嗯,这样可好,咱收你肚中孩儿做义子如何?”

    这是曲线救国了。

第七百五十六章 公公,有旨意

    感谢峰哥98百元打赏!

    ………

    高手,这是高手。

    魏公公真是知书达理,熟读经史啊,随口一句,就是首辅大学士的故智。

    真天赐大啊!

    哪位的故智呢?

    天启朝首辅、建极殿大学士顾秉谦也!

    顾阁老怕二叔不喜欢他这个白发老儿,故令其子拜二叔为爷。如此一来,顾大学士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二叔干儿。

    和顾阁老比起来,公公收赵家儿媳肚中孩儿为义子,要说睿智,比顾阁老还要优秀几分。

    且,毫无半分无耻之感。

    以公公的年纪和身份来看,这可是一段佳话呢。

    虽然,公公本心其实是想收人家母亲为干女的,但这样一来,肚中孩儿便是孙辈,这…

    饶是公公油脸不薄,也开不了这口啊。

    而且,似乎未来皇后也可能不太愿意接受这么一个“有伤风化”的干姐姐。

    为皇家脸面考虑,公公也不能滥收啊。

    有宝珠这个干女儿,人生已经够嗨的了,就不必再嗑了。

    其实,最重要的是,公公怕啊。

    赵家儿媳忒是强悍,来时明明是个弱娇娥,人见人怜,转瞬却练成神功,一记白骨爪险要了公公老命。

    对于这种灵魂深处藏着邪恶种子的女人,公公不得不敬而远之。

    这就跟两口子打架,老婆动不动就拿刀般,怪吓人的。

    当然,也钦佩。

    一般人,做不到王月娥这般。

    可见,求生欲真的会让人疯狂,并且这个女人对于机会的把握十分到位,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拿捏住了对手要害,从而瞬间逆转局势。

    这种转变,就跟小姑娘成亲之后,身边的朋友便成了街坊邻居家的大妈和媳妇一样,水到渠成。

    过来人,都辣抽啊。

    也是高手。

    高手对高手,英雄惜英雄。

    王月娥对魏公公这个提议很是心动,肚中孩儿有个太监做干爹,自己那酒鬼丈夫肯定不敢乱来。

    不过,有个问题,万一孩儿是个女孩呢。

    魏公公考虑的十分周道,洒脱的一挥手:“无妨,男孩为义子,女孩为义女,不管是男是女,咱家这个干爹总得当得的。”

    说完,略显痛苦的提上裤子,一步一步趋向椅子,缓缓坐下。

    坐下之后,还拿手提了提,松了松,似乎这样疼痛就能轻些。

    这一切,可全当着人赵家儿媳面呢。

    但此刻,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先前,都那样咧!

    如此模样,让王月娥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再想刚才自己所拿捏的部位,脸也不由红了起来。

    羞红同时,心跳厉害,就好像不认识自己一样,因为,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书香门第出生的她,刚才就如同…如同个泼妇般。

    真丢死人了。

    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竟能那样…

    羞涩之下,王月娥看着那个假太监的目光,也是有点异样。

    到底是年轻,不是公公赵恒友可比的,也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

    魏公公可没功夫细察赵家儿媳在想什么,此刻,可是心无杂念,自顾自道:“只要你配合咱,咱就不会亏待你,咱也敢保证,你母子绝无危险!”

    这话,说的真是板上钉钉,别的他老人家不敢保证,这一点却是敢打一万个包票的。

    赵建元若敢不识相,公公不介意给他来个“汝放心去,汝妻儿我养之”。

    不管如何,子弑父,总是不赦之罪。

    公公能给他一条生路,已是极为难得了。

    “相公他未必听我的…”

    王月娥不担心丈夫还敢撵她母子,但却担心丈夫把持赵家,不会给她当家作主,这样她又如何能和这假太监合作。

    而这假太监言语之中反复提及合作之事,显然,他把合作看的比她母子性命还要重。

    这就使得王月娥没有选择余地。

    为了活下去,她其实很想说你这假太监不如好人做到底,但谋杀亲夫这种事,任她心中再如何想,也断然是说不出口的。

    魏公公知她心意,轻声一笑:“放心,一切有我。”

    言毕,很是亲切的打量着赵家儿媳,“以后,你是孩儿他娘,我是孩儿他爹,你我之间,可就是亲戚了。”

    说这话时,公公很是充满深意的瞥了王月娥一眼。

    这一眼,让王月娥没来由的荡了一荡。

    她明显叫说动了,只是似乎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在那微微沉思,忽而有些悲愤:“难道我家老爷就这么白死了?”

    “这事是意外,咱家也不想的。”

    公公左顾而言它,意将此事岔开,事到如今,纠缠这点没有任何意义。

    “哎,咱知你怎么想,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吧。”公公轻叹一声,“孩子是没了亲爹,但却有我这干爹,一样的嘛。亲爹能做的,干爹也能做。”

    王月娥眉头一挑,这假太监怎么老是挑逗她,莫非对方以为自己真是随便的女人么?

    “你看,又误会了不是?咱的意思是咱会跟亲爹一样对孩子好的。”公公打个哈哈,“只要你应了,其它的事情交给咱便行了。”

    王月娥能怎么办,她和公公之间毕竟没有真感情,之所以心切救人,实因公公不回来,她就自身难保。

    再往深里说,她王月娥难道就不恨赵恒友吗?

    如果不是赵恒友,她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当爹的,禽兽不如啊!

    于是,没有再多想,微微点头,然后犹豫了下,转身便欲出屋。对方说一切由他安排,月娥再留在这里做什么。

    魏公公忙叫住她:“这么晚了,你去哪?”

    王月娥回过头,面无表情:“回客栈。”

    “都是亲戚了,见什么外嘛,就在咱这睡吧。”公公一脸见外。

    “你不要以为我答应你,就可以任你胡来,我…我…月娥不是那种女人!”王月娥很生气,身子隐隐都在哆嗦。

    “不是,咱是想说…”

    公公一见又误会了,连忙要解释他的意思是醉元楼很大,房间也很多,可刚要开口,却见赵家儿媳突然又哭了,一边哭一边向他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

    公公怔在那里:姑奶奶卖什么药咧?

    王月娥竟是轻轻的走了过来,低声问了句:“很疼么?”

    “呃?”

    公公有些无措,微“嗯”一声。

    “都是我不好。”

    王月娥一脸的自责,公公见了,能说什么,自然是原谅她了。

    挤出一点笑容,想说没事,没关系,对方却突然将手放在了他的腿上,低声道:“我…我现在不方便,你若能保我母子平安,将来,我会报答你的。”

    这声音,不比蚊子大多少。

    公公喉咙咽了咽,右手不由自主的抓住对方的纤手,正想说没什么不方便的,屋外响起郑铎不合时宜的声音。

    “公公,有旨意!”

    魏公公一惊,慌忙起身,朝王月娥看了眼:“你就睡在这,等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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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七章 御马监的礼物

    祝贺吃清屎的叫兽延虫年成为《司礼监》第五位盟主,谢谢支持!

    也请五位盟主大佬给德川将军带句话,皇军不日就到。

    …….........

    王体乾到扬州了,早两天就应该到的,路上,叫王纪耽搁了。

    王纪便是新任漕运总督兼巡抚凤阳。

    此公是万历十七年进士,曾任佥都御史,巡抚保定,后迁户部右侍郎。李三才入京为户部尚书时,廷推王纪为漕运总督,兼巡抚凤阳。

    用后世话说,这就是荣升督抚重臣,从实权副部一跃而为加衔的副国级别了。不出意外,以此公曾在都察院任职的经历,日后入阁理事板上钉几个钉。

    漕运总督也是除南京镇守太监及守备勋臣之外,可以撼动东南半壁江山的要职。

    某种意义上,漕运总督其实就是大明朝的最大的军头,权势之重甚至比辽东李成梁还要显赫。

    因为漕运总督衙门统领运河沿途数省120余处卫所,可调之兵达12万之多,隶属漕运总督衙门的漕船更多达十万余只。

    反观大明九边,又有哪一镇兵员可达十二万之巨呢。更不提那九边吃穿用度,大半还是由这漕运总督衙门调配。

    又有钱,又有粮,还有兵,更有一条金水河,难怪人说漕督才是地方督抚之首。

    当初李三才为漕抚时,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派兵捕抓矿监税使手下的小太监和办事的,非杀即关,还明火执仗勒索山东矿监陈增十几万两银,而陈增却寒噤不敢言,李三才所凭仗一乃其威望够大,二便是这麾下兵马之多。

    崇祯末年,凤阳总督马士英能够决策南都,靠的其实也是这原先隶属漕运总督的凤阳兵马。

    而提督海事太监魏良臣能以区区几千兵就在大江南北横行,也和这漕运总督管兵有关。

    明朝在南方官制混乱,南都有调兵之权,漕督亦有,各卫所有归巡抚提调,有归卫指挥提调,也有属总兵参将管,而上头还有南京兵部,南京兵部上面又有北京兵部,这便使得南直隶兵马虽多,但真要短时间凑一支精兵出来,并且不顾北京压力,果断行事却是难上加难。

    甲申年,南方各省各行其是,一方面是无共主,另一方面也是这积弊所致。

    所以,魏良臣这个突然南下的太监,就好像一只老鼠钻进了瓷器行,哪怕这瓷器行中站满了拿棍子的人,他偏可以大摇大摆行事。

    当然,这也和他兵精有关。

    只是,魏公公却不知,自己的嚣张跋扈固然让南都那边难有动作,顾这顾那,但淮安的漕运总督衙门却盯上了他。

    准确的说,漕运总督王纪想学前任李三才一样,拿魏太监开刀扬声名。

    这也是有个导火索的,好端端的,王纪又是个刚上任的总督,手底下一摊子事等着他顺,哪有功夫管江南的事。

    要知道,这漕运可是大明朝最肥的口子,靠运河吃饭的有几百万人。王纪新官上任,如何安抚旧人,又如何照顾新人,一桩桩弄起来,没个一年半载,王纪休想理平。

    更何况,魏太监封的是长江海运,又不是切断漕运,总督衙门吃饱了撑的要和他掐架。

    叫人盯上,还不是魏公公自个找的。

    被灭门的钱家乃高邮段运河漕口,等若漕运衙门委任在高邮的催征官。

    要明白,总督衙门除所隶十二万大兵之外,尚有几十万依附力量。

    官兵是用来维持明面秩序,而那几十万依附力量才是漕运真正的核心所在。

    这力量便是如钱文业这般的漕口组织,皆是青壮,他们既承担漕运钱粮输送重任,又负责维持各漕段利益秩序。

    所谓明规则之外又有暗规则,层层交织,方形成了如今漕运之现状。

    在没有魏公公的原本历史,这些漕口日后的影响甚至到了民国,青帮便是漕口的延伸。

    黄金荣、杜月笙之流,包括中正公,论辈份,都是漕帮的徒子徒孙。

    漕运这一块,贯穿数省,但其实却是个独立于数省的存在。

    十分封闭,地方根本不能干涉,因而即便是清理门户,也只能漕运总督衙门自己做,外人做不得。

    魏公公杀钱文业,无疑犯了总督衙门的忌讳。

    王纪如果不有所动作,下面人如何看他。

    这也是一个好机会,如果操作得当,王纪无疑就能赢得人心。

    因而,王纪很客气的留了王体乾两天。

    身为总督,眼线方面自是不弱。

    王体乾出京之后是沿运河一路南下,而这运河正是漕运总督的地盘。

    一个内官,有锦衣卫护送,打京城而来,目的地是南方,不用脑袋想,王纪也猜出定和在江南闹出好大动静的魏太监有关。

    他也肯定这个姓王的内官身上一定有皇帝的圣旨,因而,总督大人便想知道陛下的旨意究竟是什么。

    这关系他是文斗魏太监,还是武斗魏太监。

    王体乾也是个老狐狸,在宫里浸磨了三十年的人,没有人是傻子。一眼就看穿王纪的心思,和王纪虚与委蛇,在淮安两天,硬是没让王纪摸出什么底来。

    王纪有些恼火,可也不敢将人扣下,更不敢强抢对方身上的圣旨,因而只能放人。

    离开淮安后,王体乾越想这事越不对,因而不再走运河,直接租了马车赶来扬州。

    他是知道魏良臣在扬州的。

    得益于沿途商人的“传播”,海事魏太监在江北胡作非为的事迹,这会早就传到了京城。

    王体乾一行是傍晚到的扬州,按规矩应先去知府衙门支会,但他没去,而是直接来了这醉元楼。

    “小案首这红光满面的,想来是有喜事?”王体乾打趣着匆匆赶快来,脸上尚有红潮未褪的魏公公。

    “王公莫和晚辈说笑了,公公这一来,没有坏事,晚辈就得乐坏了,哪有什么喜事。”

    魏公公哈哈一笑,他与王体乾真不是外人,几百两银子可是孝敬了。心里则在品味楼上赵家儿媳的话语,不方便是啥意思呢。

    “公公是先宣旨,还是先吃饭?”

    魏公公知道王体乾这人办事爽快,所以就直接问了。尔后和一块来的李维、田刚打了招呼。

    “不急,先把东西给你。”

    王体乾吩咐李维几句,后者听后忙带人将几只箱子从车上搬进了醉元楼。

    “王公真是客气,哪有前辈给晚辈送礼的。”

    魏公公很是好奇,用眼神询问田刚箱中是什么,可后者也不知道。

    “这些是御马监刘督公托咱带来的,可不是咱的东西。”王体乾微微一笑,示意随从将箱子打开。

    第一个箱子里是一叠由御马监签发的官凭,和一盒盒官印。

    另外两个箱子则是崭新的武官朝服和常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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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八章 御赐飞鱼服

    魏公公很激动,虽然他没有看那些官凭(委任状)和官印刻的是什么,但两箱武将的朝服和官服却让他瞬间吃了一颗定心丸。

    曹文耀、郑铎、许大有等闻讯赶来的将领见了箱中之物,也是个个眼睛大亮。

    他们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

    一直以来,他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踏实了,转而真是兴奋不已。

    因为,按照魏公公的封赏,他们现在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千总、把总,百户、总旗这等低级军官,而是成了大明天子亲军中的高级将领。

    如曹文耀从前虽是武骧右卫监军太监王永寿派在后营旗军的坐营官,负责后营旗军的训练和开拨事宜,但其实品级很低,只是总旗。

    王永寿对他的许诺也仅是日后调回,升为百户。

    但魏公公在报给皇帝的有功将领名单中,他曹文耀是请授参将衔,负责皇家海军留守支队的支队长。

    参将为从三品武职,比之曹文耀先前的正七品总旗官,可是高了四品有余,更别提皇家海军乃天子亲军。

    即便大明朝文贵武贱,武将在文官面前无法直起腰杆,但从三品的亲军参将也足以让曹文耀能够在府县官员面前挺起胸膛来了。

    再想自己的哥哥曹文诏,一身本领,武勇盖世,然而在辽东十多年,也才是个小小百户。而自己这边跟着魏公公,连场仗都没打过,就一跃而为亲军参将,曹文耀心中的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许大有的呼吸也很急促,他是徽州人,原先一直跟着管营游击姜良栋,在吴淞水营做把总。说不上什么前途,可比营中那帮广东人要好,至少吃喝不愁,但想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哪知,人生还有如此际遇。

    作为第一个向魏公公“投诚”并“倒戈”的徽州籍军官,许大有无疑得到了魏公公的重用,命他负责海军部的联络司,加正五品的守备衔。

    此次魏公公巡行江北府县,和特区、和海军、和地方、和诸营兵的联络,就是许大有在负责,干的也还算稳妥,得魏公公夸了几句。

    五品的守备衔虽说不能和身边的曹文耀、郑铎这两个正副支队长相比,但许大有已经知足了。不然,按部就班,他想升上守备,恐怕得到死才行。感慨之余,对自己的明智和好眼光沾沾自喜。

    场中将领最兴奋的还是郑铎。

    这个朝鲜弑父的庶子,从前在辽东和女真、汉人、蒙古人、倭人一起厮混的悍匪,为了余生能够安稳,不被人追来追去,遂投奔了高淮的飞虎军,想从此以后能够在明朝混出点明堂,岂料高公公一夜之间垮台,让他从上国的“官兵”转而又成了“贼寇”。

    这落差,显然让人难以接受。

    随张虎躲在双山台那段日子,是郑铎这辈子最煎熬的日子。

    不是因为生死,而是迷茫,失去目标的迷茫。

    他真的不想再过从前那种浑浑噩噩的日子。

    上天垂怜,就在他和同伴们已经绝望,准备离开双山台重操“旧业”时,魏公公骑着白马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从此,他追随了魏公公,忠心耿耿,因为,他相信魏公公会兑现他的承诺给他郑铎,也给他那帮马匪兄弟一个天子亲军的身份!

    之后,其实有很多次郑铎对魏公公能不能兑现诺言,产生过怀疑,但他始终在坚持,他别无退路。

    便是皇家海军作为天子亲军创建,郑铎也始终不安。

    毕竟,直到那时,除了魏公公给予的承诺和口头封赏外,他并没有见到大明朝对他的任何官方封赏,也没有见到朝廷给予皇家海军作为天子亲军的官方承认。

    现在,他终于能长出一口气了。

    这些官印、官凭、官服,就是对他,也是对所有追随魏公公的人员最大的嘉赏,也是最大的肯定。

    比起尚在辽东的飞虎军同伴们,郑铎无疑幸运多了。

    虽然魏公公拜请辽东巡抚杨镐照顾飞虎军旧部,但郑铎相信,杨大人的照顾远不及魏公公。很有可能,他那些同伴正在张虎公公的带领下,被杨镐驱为炮灰使用。

    也不知,将来还能见到几人。

    这一比较,饶是铁打的汉子,心性比铁石还硬,郑铎也险些热泪盈眶。

    魏公公,真是言出必行,重于泰山啊。

    ………

    “箱中是五品以上的封赏,五品以下,刘督公说了,由小案首自行委任,回头报监中即可。”

    王体乾笑咪咪的看着有些发愣的魏良臣,低声又说了句,“箱中尚有不少空白凭证。”

    “督公待我不薄啊。”

    魏公公向着北方长身一拜,这一拜,拜的不但但是快入土的刘吉祥,也拜的是万历这位人称“与民争利”的皇爷。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万历的授意,刘吉祥断然是不会给出这些封赏的。

    那老家伙,比狐狸还狡猾。

    由此,几乎可以肯定,王体乾带来的那道圣旨,一定是利好消息了。

    “噢,差点忘了,”

    王体乾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呵呵一笑,走到一只箱前,取出一件用红布包裹的衣服捧到了魏公公面前。

    “小案首,这是陛下赐给你的,案首能获此赏赐,可见陛下对你十分的看重。”

    王体乾示意魏良臣自己解开红布。

    魏公公有些疑惑,不知里面是什么。

    虽然事先已经知道皇爷赏了一件飞鱼服给魏良臣,但当这件飞鱼服展现在眼前时,王体乾还是忍不住有些眼红。

    魏良臣更是受宠若惊,他万万没想到万历会赏他一件飞鱼服!

    要知道,蟒服、飞鱼服及斗牛服,因服装的纹饰与皇帝所穿的龙衮服相似,因而国初便定为不在品官服制之内,而是由皇帝作为蒙恩特赏的赐服存在。

    而能获穿这三种服饰的只有三种人,一为内臣,二为锦衣卫,三则为宰辅。

    三者中,除锦衣卫外,余下二者那都是简在帝心,于国有大功者方才能被皇帝特赐。

    换言之,万历赐下这件飞鱼服,于魏良臣而言,那就是天大的荣宠,也是极大的肯定!

    真是…

    真是没白瞎我那些银子啊!

    魏公公泣不成声。

第七百五十九章 王体乾宣旨

    收钱就给办事!

    钱多钱少不要紧,一分都是爱!

    上下五千年,还有哪个皇帝能如当今皇爷这般诚信理财呢。

    以钱待人,人必以诚待我,果不欺人。

    魏公公对皇爷那是发自肺腑的感动。

    原本,他只以为万历也就是收钱办事,但也不会太当回事,简单一道圣旨罩一罩,保证你小魏在南边过的去,意思一下便行。

    毕竟,他小魏公公是真给皇爷添麻烦了。

    哪曾想,皇爷却给他来了个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这等于什么呢?

    好若魏公公只想安静泡个58的脚,最后店家却送他个388的套餐。

    这种事,不在于价格的区别,而在于所包含的实质内容!

    真是,小小的飞鱼服,大大的朱皇帝!

    皇爷,有心了。

    魏公公也是真喜欢飞鱼服。

    前世公公刷抖音就喜欢看小哥哥小姐姐穿汉服了,尤其喜欢小哥哥身上穿的飞鱼服,真是高大帅气。

    当然,小姐姐们也十分出彩,让已为大叔的魏公公不时“老夫聊发少年狂”。

    当时可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他老人家也能飞鱼罩身,且高大帅气之余还添了真正的威风。

    嗯,内臣的威风。

    俗称,太监的脸面。

    王体乾是混宫中厨房的,厨房大师傅那都是可人,见魏公公两眼都叫飞鱼服看直了,便笑着说什么飞鱼乃陛下亲赐,小魏公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穿上。

    “是,是,皇爷赐,不敢辞啊。”

    魏公公哈哈一笑,在左右伺奉之下,飞鱼罩身。

    不同于李维等人身上统一“批发”的飞鱼服,魏公公这件飞鱼服乃宫中巾帽局织工所绣,做工精致,比李维他们身上要精美的多,也更有威仪。

    当场,就让魏公公的气质连同逼格都上了一个台阶。

    人逢喜事精神爽,魏公公愉悦的蛋不疼了,鸟也不疼了。

    抬起双臂,左看两眼,右看三眼,真是越看越欢喜。

    先前那件禽兽的青袍服,真是看都不想再看。

    至于黄马褂那土鳖玩意在飞鱼面前,简直就是一陀冲走的玩意。

    左右都是识趣的,这时哪个不给魏公公喝彩。

    魏公公含笑示意众人安静,免得惊着了运河上的船家。

    王体乾笑着赞了几句,尔后道:“小案首,且设香案吧。”

    “喔?”

    魏公公醒悟过来,圣旨还没接呢,忙叫人去准备香案。也不必向王体乾打听什么,因为,飞鱼服已经说明问题了。

    现在,就看万历在旨意中给他魏公公添了多大的彩头。

    魏公公猜测大概会有三桩事,第一桩肯定是确认海事特区和皇家海军的合法性,这一桩也是最重要,最迫在眉睫的。

    第二桩则是应对他魏公公在江南所为予以肯定,至少无锡事件必须是东林书院的锅。

    第三桩则可能会“催逼”他小魏赶紧办正事,别在磨蹭。

    除此之外,大概也会用“训戒”的口吻让他小魏不要再惹事,弄不好旨意中还会有要放还东林师生的内容。

    对于放人这件事,魏公公也有自己的盘算。

    只要万历肯定自己所为,魏公公肯定要给皇爷面子,不说全放,至少也得放一半回去。这样皇帝有面子,东林党那边起码也能消消火,南直官场的舆论风潮也能暂时弱上一弱。

    至于放哪些人回去,魏公公这边也是有名单的。

    总之,皇爷给排面,公公就不能让皇爷难办。

    他准备向东林师生捐款一百两,用以资助他们重修书院。甚至可以再捐几十两替顾宪成修个雕像什么的。

    这些,都是面子活,不牵扯斗争底线。

    因是头次正经接旨,魏公公手下没人懂这方面的事,所以李维和田刚二人自告奋勇,带着手下帮着魏公公张罗。

    魏公公看在眼里,对这两位锦衣卫的兄弟十分欣赏。赶明寻个机会,得帮这两位昔日的“跟班”买个百户做做才行。

    这是暗着把手往锦衣卫伸的更深些,为将来移宫打基础。

    单一个北镇田尔耕,力量未免薄弱了些。

    且这位未来的田大都督此时与他魏公公之间的关系其实算不得多亲密,只不过各取所需而矣。

    相较他小魏公公,田尔耕此时抱的大腿可是司礼大金忠。将来真有事,很难保证田尔耕会给骆思恭来个反戈一击。

    因而,得多弄些鸡蛋。

    李维、田刚等锦衣卫的底层校尉拢好了,关键时候也是一股力量。

    就是不知许显纯这会去哪了,魏公公在京中时曾向田尔耕打探过许显纯中武举之后是不是进了锦衣卫,但田尔耕并不知道。

    所以,公公一直怀疑许显纯这个皇帝的表大侄子是不是真的头脑一热,孤身去了边关从军。

    真那样的话,许显纯就真是一条汉子了。

    “公公,香案备好了!”

    李维和田刚设好香案之后,一脸高兴的看着魏公公。

    魏公公拍了拍二人肩膀,这是一个十分熟呢的动作,一点也不将二人当外人的动作。

    尔后,带领左右一齐跪拜于地。

    王体乾也准备妥当,上前轻轻嗓子,扬声道:“魏良臣,接旨!”

    “内臣接旨!”

    魏公公没有半点含糊,期待的等着王体乾宣旨。

    王体乾朝魏公公轻笑一声,然后神情一肃,从怀中取出一卷用黄绸系紧,两端各有密蜡封口的圣旨。却是没有直接打开,而是示意李维和田刚二人上前察看封口是否完整。确认完整后,由李维签押。

    这是宣旨制度,如果宣旨对象是地方官员的话,则还要经审验几道程序,由陪同官员签押,以确保圣旨无误,之后还要备案在册,随时供察验。

    并非宫中来个人,到地摊开圣旨一宣了事,接旨人将旨意往家中一供就行的。

    本朝制度,圣旨从票拟到批红至下发,前后至少要经六道程序,内中最关键的一道则六科给事中的附署。

    缺一不可,缺一即为假。

    因魏良臣是内臣,万历所颁旨意未经内阁票拟,也没有司礼批红,是中旨。因而,程序方面就简单很多。

    锦衣卫查验完毕后,王体乾即解开密封,缓缓摊开,正欲扬声宣读,神情却是一滞,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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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章 万历维新 天诛东林

    这旨意?

    王体乾确信自己没有老眼昏花,但越是如此,他越是读不出口。

    因为,实在是有点荒唐。

    若不是这道旨意是自己亲自到乾清宫,从司礼监文书房太监刘时敏手中领取,一路妥善保管,专人护卫,密封完整,王体乾都怀疑是不是有人给他把圣旨给调包了。

    啥情况?

    底下跪着的魏公公叫老王这个停顿弄的如猫爪挠心:大伙都等着咧,老王你别卖关子啊!

    怎么了?

    魏公公一众部下也是个个一头雾水,忍不住抬头朝宣旨的王公公看去,不明白王公公为何迟迟不宣旨。

    “王公?”

    魏公公隐隐有些不安,抬头小声叫唤了声。

    王体乾看看一脸紧张的小魏公公,再看看手中的旨意,腮帮子动了动,然后将圣旨合上,轻咳一声,上前几步,将这圣旨直接递在了小魏公公手中。

    “陛下说,让你自己看。”

    老王的声音听着透着几分神秘,这让魏公公先是一愣,旋即惊喜交加:皇爷这是给俺下密旨吗!

    密旨这东西可厉害了,是圣旨中的极品,所涉乃朝廷最高机密,随看随焚,连一字也不使留存于天壤之间的。

    自古以来,能得皇帝交与秘旨的,那一个个也都是国之栋梁,真正的股肱之臣,是皇帝心目中可托付江山社稷之人啊!

    皇恩浩荡,皇恩浩荡!

    魏公公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就哆嗦起来,他实不知皇爷为何给自己降下秘旨,但他深知,此道秘旨之重要性比那件飞鱼服还要过甚!

    秘旨,说明什么?

    说明你大妈还是从前的大妈,你大爷却不是从前的大爷了!

    这是无比信任,是将要重用的前兆!

    公公下意识一个激灵,想到了一个大大的可能性。

    莫非,皇爷是要咱万历维新,天诛东林?!

    很有这个可能,因为他小魏公公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把火把东林书院烧了个精光的。这在没有小魏公公的历史中,那位叫臣下欺的只能躲在宫中发牢骚,以绝食相逼的皇帝想都不敢想的!

    解恨哪,真解恨呐。

    很难说,万历没有叫此事剌激到,脑袋一热,也想东亚共荣,使大明朝上下充满昭和气息。

    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是可能!

    激动难耐的魏公公再也忍耐不住,迫不及待打开圣旨来看,若万历真要维新,小魏公公转手之间就能成袁大头。

    圣旨打开之后,抬头赫然就是一行字“莫要当众宣读”。

    字体很是雄伟有力,一看就是司礼监中哪位大的手笔。

    这也是应有之意,不管圣旨还是中旨,亦或秘旨,从来都不是皇帝本人拟写,而是由学士和内臣来拟的。

    魏公公不以为怪,秘旨嘛,当然不能当众宣读。

    眼珠子“嗖”的一下就扫向了后面。

    然而这一扫,他老人家的腮帮子似叫被人掐了般,无规律的抽动了一下,然后表情凝固了。

    纳尼?

    离的很近的小田微微有些惊讶,不知何事让天使公公如此反应。

    曹文耀和郑铎他们也是奇怪,可却不敢探头去看公公手中的圣旨写了什么。

    真田的脸比较苦,他所站的位置其实能够看清,天使公公手中那张纸上所写的每一个字,然而,字认得他,他不认得字。

    李维和田刚双双糊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咳咳…”

    王体乾有些尴尬,又有些关心的看着小魏公公:“陛下的意思,小案首可明白了?”

    “…….”

    足足十个呼吸,魏公公僵硬的脸方才抽动了下,然后硬生生的吐出几个字:“明白,明白。”

    视线再落在圣旨上时,那脑袋瓜子是嗡嗡嗡的啊。

    “朕最近手头有些紧,着内臣魏某暂借朕些,待内库有了进项,朕定归还。”

    这行字和前面那句“莫要当众宣读”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想来,是有人觉得陛下的旨意实在是不好当众宣读,所以特意在前面加了那一句。

    “既明白,便接旨吧。”

    王体乾有些同情的看着小魏公公,这事,唉,怎么说呢,皇爷未免有些…有些太不要脸了吧?

    只这话,只能深藏在心中,一个字都吐不得的。

    “内臣魏良臣领旨,吾皇万岁!”

    魏公公是强撑着,也是强迫自己向着北方长长一躬的,直起腰来,心中那是一个火啊:皇爷啊,您老这是穷疯了还是穷急了!

    自有皇帝以来,试问还有第二个堂而皇之跟家奴借钱的皇帝吗!

    没有,绝对没有!

    “皇爷想来也有难处,这不太后马上大寿了嘛,皇爷想办的隆重些,可内库没钱,国库那边又不可能拨银…另外寿宫那边也要一笔银子,内外军事处处开销,听说福王殿下明年也要归藩,贵妃娘娘想多给些物件…唉,皇爷也是拆东墙补西墙,不到万不得已,又岂会……”

    王体乾尽可能的将自己所了解的皇爷差钱的情况告诉小魏公公,他希望对方能够体会皇爷的难处。

    魏公公没吭声,王体乾说的这些他都知道。

    万历是没钱,外朝这边没钱是因为明朝的税收出了大问题,内库那边倒是有各地的矿监税使不时输入,可架不住内外开销大啊。

    三大征一打,不但把国库打的见底,也把他万历的私人腰包打的见了底。

    这三场战争,没有替明朝换来钱粮的实惠收入,光付出没有回报,国家税收又出大问题,可想财政之困难。

    但这不是万历如此不要脸的跟个家奴要钱的理由啊!

    宫中的大那么多,外放的矿监税使、镇守中官那么多,你万历怎么就不给别人下秘旨“借钱”,偏跟他魏良臣借呢?

    还不是因为,猫闻到了腥么!

    魏公公敢肯定,寿宁那边肯定出了问题,出了大问题,使得万历这个当爹的跟看到金矿似的缠上来了。

    不用说,万历肯定知道自家亲闺女伙同家奴小魏通过发行海事债券,募得了数十万两的“资金”。

    这笔钱虽然是自家的亲戚们凑起来的,但数量如此之多,又搁在眼皮底下,正缺钱用的万历能不动心?

    他当然不好意思直接要了,所以,他是借。

    可这一借,有的还么?

    魏公公心生无力之感,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万历嫖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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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一章 朕凭本事借的钱

    谢谢吃清屎的叫兽延虫年盟主的百元打赏!

    ……..

    世上岂有如此厚颜无耻之皇帝!

    与民争利,人神共愤,禽兽不如!

    魏公公无力又悲愤,攥着秘旨的双手因为情绪的过于激动而青筋突起。

    借钱?!

    万历真是太不要脸了,难道他不知道魏公公一贯原则是老婆可以借,银子不能借么!

    呸!

    狗皇帝,眼里只有钱的狗皇帝!

    真个把银子借给你,到时你给咱来句“朕凭本事借的钱,为什么要还?”

    你说,叫咱怎么办?

    难道要咱去偷三轮车养你这个皇爷不成。

    狗皇帝,你好歹有点天子的风度,有点为人君上的气派好不好?

    人不能无耻到这种程度啊!

    魏公公恨的是牙痒痒,万历这一个“借”字,比抢字更要让人痛恨万分。

    他的钱,可都是民脂民膏啊!

    皇爷咧,您老怎开得了口的!

    公公那心,真是疼。

    从无到有,从一到二,公公举步维艰,甚至不惜出卖他英俊的外表和健壮的身体,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容易么?

    可以说,公公手头的每一个铜板,都是他辛勤的汗水和精血的体现,也是他无以伦比的智慧结晶。

    曾经,公公以为他会就这么一步步走下去,直到成为大中华区的总经销、成为大东亚地区的总代理,成为大明王朝继往开来的引路人。

    现在看来,他有些乐观了。

    危机已经浮现。

    皇帝开口借钱,这事,于公于私,他魏公公都没有半点拒绝的机会啊。

    借多少合适?

    万儿八千的肯定是拿不出手的,都对不住人皇爷的秘旨。

    魏公公明白,这回,怕是没有十万两以上,皇帝陛下就不会摸着胸口说朕是大凶。

    十万两,东挤挤,西按按,其实也能凑出来。

    可是,之后呢?

    魏公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可以不过,他手下的人要不要过?

    皇家海军上上下下可是五千多号官兵,加上家眷,每月光是钱粮开销就得三万多两。这还仅仅是维持军队,如果算上特区建设,和船只维修、武器装备维护及更新换代,用于海贸的基本投入……

    一笔笔账算下来,启动资金都不能低于五百万两。

    当下国库一年收入也不过三百六十余万两。

    海事,是这么容易干的么。

    当年,永乐爷可是倾举国之力,连内阁六部都围着御马监和郑和船队转,才把下西洋搞的那么轰轰烈烈的啊!

    这道理就跟公公前世医药公司开发新药一样,明知新药开发出来有百亿级的利润,可事先的研发投入却要几亿乃至几十亿,有几家公司承担得起,又愿意冒这风险?

    公公愿意冒这风险,但他手头有几个铜板?

    他能信心十足的南下办海事,还是打着走捷径的念头。

    买不如抢嘛。

    先抢上几笔,再谈生意。

    但不管怎么说,总得先给自己套层皮吧,不能大明官兵直接摇身一变出海当海盗吧。

    “封江靖海”就是这层皮。

    盘子大,资金有限,魏公公是想着先小打小闹,这样哪怕收获不大,至少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事情做多了,顺了手,眼界宽了,才能大干特干。

    不曾想,万历却来捣蛋了。

    这笔银子一旦借出去,百分百是个死账、呆账、坏账。

    魏公公还不至于学太祖爷武装讨债。

    主要是,他没这实力和底气。

    他也不可能不借,皇爷跟你借银子,那是看得起你。你借也得借,不借还是得借。

    没有商量的。

    魏公公还指着扛着万历虎皮大干几年,不可能两手一摊,说陛下,您这样玩不行,咱的营养跟不上吧。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债务问题必然会引爆魏公公辛苦开创的屁突屁大业。

    一旦资金链断了,就会起连环反应。

    公公自嘲一笑,外人看他风光跋扈,可谁知这风光背后,是无尽的哀愁啊。

    他真是没多少钱,别看姘头在京里干的风声水起,皇亲国戚踊跃投资,但总规模也不过三四十万两。

    这些钱又不都是他魏公公的,姘头殿下的手比他黑,心更比他黑。

    公公每回与殿下在床上床下这么来回走一圈,天文数字般的巨款就易了主。

    对此,公公也没办法。

    只能用他也是间接为大明王朝创造gdp来安慰自己的奉献与付出。

    让寿宁运到江南来的二十万两银子是肯定不能再运回去的,公公这里等米下锅呢。别看在江北诸府县横行霸道,但其实除了收取威吓效果外,并没有捞到多少钱。

    这一方面是公公御下极严,另一方面是公公其实是有求商人,而不是竭泽而鱼,干一票是一票。

    看来,只能让寿宁想办法了,实在不成,打个借条给她,让她先垫好了。

    公公无可奈何的微微叹息一声,脸上却是笑容满面,红光再起,于王体乾道:“皇爷对咱,真是无比信重啊!”

    这是做给部下们看的。

    秘旨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最起码,别人不知道皇帝到底给魏公公交待了什么。

    “这也是皇爷没有拿你当外人啊。”王体乾身为宫中老人,有必要为后进晚辈指点一二。

    也对啊!

    魏公公心思一动,光想着坏处了,怎么没想到这好处呢。

    这世上,有什么比皇帝都欠咱钱更值得吹牛逼的事么。

    不过再一想,还是不对,牛逼是牛逼,可要哪一天皇帝觉得有个债主不太爽……

    公公打了个寒颤,尽力不去想那后果,眼下还是利用好此事,为自己加些分才行。

    钱,是肯定要借的,但不能就这样借出去。

    马堂不是靠给万历孝敬了二十万两,就成功晋升司礼秉笔了么。

    魏公公眼珠转了转,一个成功的男人,不仅需要有过人的外貌,还得有绝顶的商业头脑。

    债务危机固然是极大的风险,但同样也是极大的机遇。

    于是,他低声跟老王说了个事。

    “王公,能否帮咱带句话给皇爷?”

    “举手之劳,小案首请说。”

    王体乾自不会拒绝,反正他回京之后要面君回奏的。

    “请王公于皇爷说,南直这边地方都说咱内廷无人,小小七品也敢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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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二章 国人优先

    老王觉得这种话要是传进皇爷耳里,不是太好。

    一路过来,有关这位小案首胡作非为的事情,他老人家可是听过不少了。

    因而,即便这位小案首真要他带话给皇爷,那也得是捡好的说,怎么能说这不好的呢。

    “王公便这样说好了。”

    魏公公是很有头脑的一个人,他这是想跟皇爷要官呢。

    马堂用二十万两买了个司礼秉笔,他魏公公拿不出二十万两,但十万两也不少,司礼大不敢奢望,毕竟,他没马堂资历老,但怎么也能给个少监,甚至一个掌印吧。

    除了司礼和御马二监,其余各监掌印含金量也没多大,但含金量再水,那也是一监的头头脑脑。

    村长再小,也是一把手。

    除了弄草纸的宝钞司和弄洗澡水、通下水道的混堂司,公公一百个不乐意,其余各单位,公公都是满意的。

    自个年岁不大,有个掌印加成,即便是“名誉”的,说出去,走出来,不都拉风么。

    不给掌印,升少监,七品提六品、五品也成。

    四品,魏公公是不敢奢求的,因为内廷太监最高就是四品。

    能为四品太监,都能当一声“大”之呼了。

    五六品,已经心满意足了。

    反正,一件飞鱼服外加几箱官服就想哄他十万两,魏公公是怎么也顺不下这口气。毕竟,一回生,二回熟,谁也不敢保证皇爷尝到甜头就收手。

    但这官,肯定不能直接要,要不然,皇爷心里会不舒服的。

    因为,皇爷也是有自尊心的。

    他如果没有正尊心,就不会一辈子窝在宫里了。

    所以,如果直接要官,皇爷会想朕不就是跟你小子借些银子使使么,你却来跟朕要官,是不是在勒索朕?

    进而再一想,朕如果真如你的愿,岂不成了买官鬻爵,这成何体统?

    虽然,皇爷一直就在干这事。

    可皇帝的新衣,也是新衣啊。

    内官,是大明朝体制内正儿八经的官,能乱给么。

    说白了,皇爷自己赏谁官,那是皇爷的事,可魏公公要是让皇爷觉得自己是被动的,那这官,八成是要不来的。

    结合万历的脾气和行事作风,魏公公认为还是正话反说的好。

    万历这人对外派的太监其实真的蛮在乎,能扛的黑锅他绝对扛,能给的好处,除了物质方面,他也都肯给。对“殉国”的家奴,也真的是万分痛惜,也无比愤怒,不然也不会跟内阁闹绝食了。

    小魏子在南边叫人看不起,皇爷听了会怎么想,再有十万两进项,多半魏公公就能如愿晋级。

    七品是小小的,朕给他个六品、五品是不是大大的了。

    是大,很大的了。

    内官四品最高,但朝廷内外,谁都不以为内廷的四品太监等同于外朝的四品官。

    魏公公家乡父母严知县,高邮的军政领导干部,包括扬州的知府大人,还有苏州的抚台等等…

    哪个真就把魏太监当成小小七品看待了?

    全是魏公公自个的说辞。

    入乡随俗,品级这玩意,自然是高高益善。

    “这…好吧。”

    见小案首坚持,王体乾也不好再说多少,反正就冲皇爷赏下的这些东西,包括那道秘旨,已然说明这小案首真是简在帝心的,就是多几句不好的话,也不会有影响。

    况且,有关小魏的坏话,皇爷怕是听的多了。

    接下来,就是宾主双方喜笑颜开,大吃大喝了。

    老王远道而来,魏公公岂能不招待。

    醉元楼的厨子们早就侯着了,一声令下,锅灶便动了起来。

    王体乾提醒良臣将秘旨焚毁,这是规矩,以免传出。

    魏公公自是不迭点头,说吃完饭就焚毁,暗地却是打着主意要将这道秘旨的剩余价值压榨干净。

    要官,只是这剩余价值的一小部分。

    魏公公聪明的商业头脑使他从皇帝借钱的秘旨中看到了无限的商机。

    这个商机,如果要用专业术语说的话,就是债权转让。

    皇帝能借钱,咱为什么不能借呢?

    总不能叫咱一个人担这破产的风险吧。

    这念头一起,再琢磨可行性,顿时,公公心中一片火热。

    奉旨借钱,这是一件可以很自豪给儿孙吹牛逼的稀罕事。

    席开数桌,自是王体乾坐了首席,魏公公又请李维和田刚上坐,二人虽是魏公公过往小跟班,但却是锦衣卫身份,又是护卫宣旨而来,也算钦差,上坐理所当然。

    “公公面前,可没我兄弟二人上坐的道理。”

    李维和田刚自是不肯上坐,纷纷推辞。

    “你看,又与咱家见外不是?既都说是咱的兄弟,与咱客套什么?你们若不坐,咱家可不当你们是兄弟了。”魏公公很是不快。

    李维和田刚听了,心里暖洋洋,自是高高兴兴落座。

    魏公公又叫曹文耀等人来坐陪,这一回倒是不曾叫郑铎去找姐儿来助兴。

    一来,王体乾这人不好女色,二来,公公惦记着楼上的赵家儿媳。

    “久闻淮扬菜世间美味,今日一尝,真是名不虚传啊。”王体乾是混宫中厨房的,他的夸奖足以说明淮扬菜之美味。

    “淮扬菜当然是美味,王公难道不知《西游记》中的妖怪天天都吃这淮扬菜嘛。”

    魏公公端起酒杯助兴,随口说了几段淮安人吴承恩UU小说西方妖怪开席的段子,当下《西游记》这本小说很是风靡,王体乾肯定读过。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王体乾哈哈一乐,端起酒杯与众人一饮而尽。

    酒精下肚,气氛更加活跃,未几,王体乾放下筷子,准备将漕运总督王纪欲找小魏麻烦之事说出,提醒魏良臣小心时,窗外运河之上却响起救命的呼声。

    众人一惊,魏公公也奇怪,走到窗边朝外看去,发现运河上似有船翻了,河中隐约有人在扑腾。

    “快去救人!”

    魏公公不及细想,第一个冲出了醉元楼,随后众人也跟着冲出。

    到了河边,看的更是清楚,是两条船撞在一起,其中一艘船翻了。落水之人不少,已有船夫在救人,可乌漆抹黑的,能救得几个。

    “会水的快下去救人!”

    魏公公喝了一声,随从中有不少是吴淞水营的,水上功夫莫说这运河了,就是海里江里也能浪里白条。

    众人正要下水时,有一个被船夫救起拖到岸边的人却大声叫了起来:“本官是太仆寺少卿李之藻,落水的有西洋教士和洋商,你们先救他们!”

    下水救人的魏公公部下听了这当官所说,自是要先救洋人,然而耳畔却传来魏公公的怒喝声:“岂有此理!教士与洋商非我国朝之人,岂比我朝百姓重要,你们先救百姓,再救洋人。”

    国人优先,是比四项基本原则还要基本的原则!

    魏公公阴嗖嗖的看着李之藻这个熟人。

    别说是教士和洋商了,就算利玛窦也在这河中,也不可能先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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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 深受百姓爱戴的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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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四章 东方的教皇

    爱戴,人民对咱那绝对是百分百的爱戴!

    魏公公表情愉悦,瞧人西洋人说话,就是让人通体舒畅啊。

    老话怎么说的?

    对,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啊!

    赞美魏公公的这个传教士名史泰隆,很典型的中国名字,他是葡萄牙人,和金尼阁一起从葡萄牙的里斯本启程来到东方。不过遗憾的是,因为在澳门有所耽误,所以史泰隆赶到北京时,利玛窦神父已经去世。

    继任在华耶稣会会长的是意大利人龙华民,这是一个西西里贵族出身,且骨子里十分看不起中国的传教士。

    比如利玛窦认为中国人祭孔祭祖是优良习俗,所以教会应当允许教徒参与,而龙华民则把祀孔祭祖视为迷信,不准教徒参加,为此在传教士和教徒间引起激烈的讨论,导致在华传教士分成了两派。

    一派主张亲明,入乡随俗,将天主教义与中国的传统习俗相结合,从而有利于中国人接受天主教。

    另一派用中国人的话说,可能就是“保皇派”,或者说保守派,不愿意改变天主教义,想要保持“原汁原味”的天主教。

    利玛窦那一派显然属前者,龙华民这一派便是后者。

    随着龙华民成为在华耶稣会的会长,利玛窦生前的一些政策自然而然被改变,使得郭居静、金尼阁、史泰隆等人十分不满。

    这一次史泰隆随金尼阁他们一起南下,便是想从澳门返回罗马,向教皇请求允许中国的教士用中国的文字主持宗教仪式,并允许当地人担任神职,同时恳请教皇同意用中文翻译《圣经》。

    这些,也是利玛窦生前最大的愿望,如果教皇能够同意,无疑将极大促进天主教在中国的传播,并且能更好的得到中国人的认同。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些举措会极大打击龙华民那一派。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即便是传教士,也是有权势斗争的。

    哪怕是教皇,也是在众多主教中竞争而出。

    原本,金尼阁是准备自己回罗马的,但收到苏杭织造太监孙隆的邀请后,他转而改变了想法,希望能由史泰隆代替自己前往罗马。

    虽说才来中国没有多久,但金尼阁却清楚的知道太监是中国官府力量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有着特殊的影响力。

    而这个影响力是能够直接触动到明帝国最高统治者的!

    一直以来,天主教在中国的传播就是走的上层路线,发展的教徒也主要是以当地的官绅为主。

    如,一起南下的明帝国高官李之藻就接受了洗礼,成为了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

    也正是在许许多多个李之藻的帮助下,天主教在中国才没有被禁,并且得到了皇帝陛下的接见。

    现在,一个地位很高的太监主动邀请金尼阁到杭州传教,意义和诱惑之大,是金尼阁无法抗拒的。

    如果他能在杭州将天主教事业发扬光大,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在华耶稣会的会长。

    史泰隆的心思就单纯的多了,这其实是位厚道人。

    他愿意无条件的返回罗马,请求教皇能够颁下福音,拯救东方的迷途羔羊。

    个人名利,他从来没有想过。

    他是真心想让东方的亿万中国人能够成为天主教徒,他也始终关心着贫苦和疾病的中国人。

    而那些真正关心治下子民疾苦的官员,也是史泰隆最敬重的所在。

    可惜,他从来没有见过那种人,或者说,他见过太多虚伪的官员。

    所以,在获救之后,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感激和激动之情,真心实意的赞美了眼前这位年轻的明朝官员。

    那句“先救百姓,再救洋人”的吩咐,对同样也危在旦夕的传教士们可不是福音,甚至可以说是噩梦,但在中国人耳中,难道不是上帝的福音么。

    史泰隆一点也没有恨意,反而坚信,一个能将自己国家子民的生命看的比外人要重的官员,一定是这个国家最好最好的官员。

    如果这种官员能够接受天主教,那无疑是天主教最大的幸运。

    哪怕,他很有可能会因为对方的命令而丧身河底。

    不过,他会宽恕这位年轻的官员,上帝也一定会宽恕他的!

    尽管,史泰隆并不能代表所有的教士,但自己的生命是这位官员所救,因而郭居静、金尼阁连同那些洋商也纷纷走了过来,对魏公公的救命之恩表达心中的感激。

    魏公公对上帝十分了解,对眼前这帮传教士更是了解,在大致了解这些人的身份后,他有了点想法。

    所以,他让小田去给他准备下道具。

    西洋人也很快得知救他们的是明帝国的宦官,而非这里的地方官员。

    在惊讶之余,他们看向年轻的明帝国宦官目光中更多的是好奇。

    李之藻也想起了随利玛窦神父觐见皇帝陛下,献上万国图的那一幕,目光有些复杂。

    魏公公没空理会李之藻怎么看他,他缓缓的抬起手,向着一众西洋教士道:“其实,你们不必感激我,因为我并没有下令先救你们。”

    “正因如此,您才深受子民爱戴,也值得我们尊敬!”

    史泰隆再次弯下腰,然后拿手指在额头上划了一划。

    郭居静等人见状,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活下来了。

    活下来,就够了。

    “人人都是上帝的赤子,上帝面前也是人人平等,不管是我中国的子民,还是你们这些异域之人,于危难之际咱都是要救的。只是,咱无法说服自己先救你们,因为,咱是人民的官,咱无法做到放下咱的子民先救你们…”

    魏公公的神情有些悲伤,也有些凝重,“如果你们当中任何一人出了事,咱想,上帝可能不会原谅我。”

    郭居静他们惊呆了,这位年轻的明帝国宦官竟然也是信上帝的?!

    金尼阁想也不想,上前一步高声道:“上帝一定会原谅您的!”

    “但愿,上帝会原谅我。”

    魏公公将手放在了胸口,缓缓扫视众教士,铿锵有力道:“天下凡间,分言之则有万国,统言之则实一家。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何得存此疆彼界之私,咱只愿这天下兄弟姊妹,相与作中流之砥柱,努力奋斗,以实现强不犯弱、众不暴寡、智不诈愚、勇不苦怯之世,真正天下一家,共享太平,永沐浴在上帝福音之中!…阿门!”

    火堆熊熊燃烧着,将公公的脸映的通红,也将他身后小田用临时用竹竿拼起来的十字架映的无比高大。

    圣火啊,在我心中熊熊燃烧!

    天父啊天兄,请祝福我吧!

    让我替你们拯救这世间的迷途羔羊吧!

    咱知道你们太忙,没空降世下凡尘,但不要紧,你们能做的事咱都能做,只要你们替咱加冕为皇就行…

    东方的教皇陛下。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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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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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介绍:
莫欺少年穷,我叔魏忠贤。——傲骨出品,必属精品。绝对完本,人品保障。司礼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司礼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司礼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