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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傲骨铁心     司礼监txt下载     司礼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七章 额驸李永芳(上)

    被魏公公称为人道主义灾难的悲剧终究还是发生了,在饥饿面前,人性不足一提。

    从死人到活人,辫子兵们开始了最后的疯狂。

    亦或是为了活下去,人性的本能显现了。

    让明军倍感意外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几乎没有炊烟的包围圈中竟然有了烟火气,并且这烟火气还特别的旺。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十数里的地带腾空而起的无数缕袅袅炊烟,让原本死寂的包围圈看起来特别的有人气。

    一切,好像都那么的生机盎然。

    有说最先失去人性的是正红旗的人,也有说是镶蓝旗的,但因为战后幸存者寥寥无几,所以究竟是哪个旗先动的手就成了历史迷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如何才能填饱肚子的办法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八旗兵,已经饿疯的辫子兵们恍若野兽,再也没有人能约束得了他们。

    哪怕是旗主,哪怕是汗王。

    据说有一个镶红旗的甲喇额真在试图阻止部下们做出禽兽之事时,结果被他的部下开膛剖腹。

    这件事发生后,八旗上层再也没有人敢阻止下面的人了,一些人甚至主动参与了进去。

    没办法,他们也饿。

    也不能说这些辫子兵们就一点人性也没有,一点文明也没有了。

    文明还是有的。

    诸如抽签,诸如划拳,诸如投票,诸如推举。

    事情的本质尽管是恶的,但如果人是自愿的,就显得温暖许多。

    温暖之余也有很多感人肺腑的事情,诸如父代子死,叔代侄亡,兄代弟死,诸如吃饱了肚子的辫子兵们集体跪在亡者的骨架前磕头感恩,诸如深夜之中默默流泪忏悔等等...

    大恶之下,隐藏着些许善良。

    那种滋味,是对面的明军这辈子都无法体会的。

    ...........

    代善和莽古尔泰在离他们父汗“帐篷”不远处有过这么一段简短的对话。

    当时代善问莽古尔泰的正黄旗被杀了多少人。

    莽古尔泰迟疑了一下说下面上报的是几十人。

    “真实情况呢?”

    代善显然不信正黄旗那边到现在才死了几十人。

    莽古尔泰再次迟疑后,低声道:“至少有四百多人。”

    代善惊了一下:“都被?”他没敢说出那个字。

    莽古尔泰点了点头。

    代善着急了:“你为何不早说?”

    莽古尔泰也急了:“二哥,这事叫我怎么说,下面人都疯了!...没吃的给他们,我这个旗主说话都没用!要是阻止的话,指不定他们连我这个旗主都能给杀了!”

    代善知道莽古尔泰说的是事实,他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不行,不用明军来打,我们自己就把自己吃光了。”

    “二哥,你以为明军还会来打咱们吗?”莽古尔泰苦笑。

    代善默然。

    明军现在摆明了就是要困死他们,饿死他们,逼他们自相残食。他们甚至都不愿意再付出一条人命的牺牲。

    一缕香味飘到了兄弟二人的鼻间。

    这香味让两位贝勒爷鼻子本能的抽动了一下,但两位贝勒爷却又不约而同的露出厌恶表情。

    继而,双方又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许久,莽古尔泰道:“还要撑多久?”五阿哥的声音很小。

    “撑下去,会有奇迹的。”

    代善说的这个奇迹来源于李永芳的说辞。

    李永芳说明朝的皇帝现在正病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所以只要他们坚持住,等到明朝老皇帝驾崩、新皇帝即位,朝局必然动荡,而朝局一旦动荡就一定会影响到辽东前线,使局面发生变化。

    而且明军的统帅魏良臣是太监,他能手握兵权是因为老皇帝的信重,老皇帝如果驾崩,就意味这个魏阉失去了靠山,新皇帝不可能待他如老皇帝那般!

    李永芳信誓旦旦,他肯定的告诉代善,宫里的太监争权夺势这一块,可比外朝的官员厉害的多。

    如此,便有可能出现魏阉被新皇帝召回京师的情况。又或魏阉为了保住现有的地位主动回京去为自己的将来着手。

    那么,就有可能出现奇迹了。

    为了证实自己不是幻想,不是痴人说梦,李永芳拿中国古代的长平之战赵国换帅,导致赵军全军覆没向二贝勒证明他的猜测。

    代善在父汗又一次苏醒后,将李永芳所说的奇迹如实告诉了他的阿玛。

    有些迟钝的天命汗很久才反应过来儿子说了什么,然后他让儿子将他随身带的《三国演义》找出来,从中不断的翻,不断的翻,果真找到了几个因为临阵换将导致功亏一筹的典故来,父子二人都是大喜。

    “天不绝我!”

    过于激动的天命汗甚至让人摆上香案对天祷告,诅咒大明的皇帝能够赶紧驾崩,同时诅咒那个该死的魏阉断子绝孙。

    李永芳那边也在日夜盼望漫天神佛保佑皇帝驾崩,不如此,他这个抚西额驸实在是不知道如何逃出这生天了。

    现在李永芳手下还有三千多汉军,这些汉军不都是他抚顺的兵马,而是整个大金所有的汉军了。

    因为出了正红旗刘兴祚叛乱的事,现在八旗上下对汉军们都很警惕,看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

    要不是代善知道这些还跟随大金的汉军确是忠心,强行压着各旗,怕是包括李永芳这个额驸在内的汉军就得被八旗兵解决了。

    只是,尽管八旗没有对汉军下手,但被围之后李永芳跟这些汉军也被区别对待了,不但没有得到半点粮食,他们自己的两百多匹战马还被抢走了一百多匹。

    没办法,同辫子兵们一样,李永芳也下令杀马充饥。但他很清楚现在的处境,所以严格定了配额,归定每天只能杀几匹,又要士兵去采集野菜充饥,这样下来才保证了汉军能够撑到现在。

    在得知八旗兵开始食用同伴尸体后,李永芳立时感到了危机,所以他立即赶到了汗王这里,向主持八旗的二贝勒代善说了他们还有希望。目的就是让代善以及病中的天命汗能够保住他这个西屋里额驸。

    然而,李永芳还是错估了人在极度饥饿情况下的兽行程度。

    几个辫子兵在举刀准备砍死和他们日夜相伴的一个同伴时,终是不忍下手,然后想到了在离他们不远处似乎还有很多汉军。

第三百一十八章 额驸李永芳(下)

    明明有很多汉军,为何八旗要自相残杀?

    这个问题很简单,简单到只要想一想,就知道如何选择。

    几个对同伴良心未泯的辫子兵冲到汉军营中,绑走了一个看起来还比较肥的汉军。

    他们没有被阻挠,因为那些汉军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汉军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时,辫子兵已经把人带跑了。

    事情很快报到了抚西额驸那里,李永芳愣了一下,然后命令下面的人不得声张此事。

    因为这件事如果传开,会让所有汉军都陷入恐慌,产生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此外,李永芳什么也没有做,他没有尝试去跟八旗要人,他知道这会就算他找过去也肯定迟了。

    而且,李永芳认为自己如果去要人,反而会刺激到八旗那边的人。他判断这起事件只是几个辫子兵的私下行为,所以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士兵去招惹已经饿红眼的八旗。

    然而,李永芳的忍让却给了辫子兵们更大的胆子。

    那几个绑汉军的辫子兵起初也是害怕的,可发现汉军那边没有反应,自家上面的甲喇和牛录大人们也没有骂他们,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挨饿的人成千上万,一个人怎么分?

    仅仅过了几个时辰,又有一群辫子兵冲到了汉军营中,不由分说的抓了两人就走。

    随后,各旗的辫子兵都往汉军营中跑,当天夜里,汉军营中失踪的士兵多达五十几人。

    事情已经不是李永芳能控制住得了,也不是他能压下的了,但这个一心盼着奇迹出现的抚西额驸还是没有下令部下反击前来捉人的八旗兵,仅仅是要军官们把人聚拢住,不允许士兵单独活动。

    李永芳以为这样做,就能让那些八旗兵知难而退。但他没想到,天刚亮的时候就来了一整牛录的八旗兵,他们包围了一支汉军小队,然后当着其余汉军的面把这支小队的人都给杀了,尸体随后被抬走。

    这一下子,汉军们炸营了。

    是人,就不会束手待毙,成为他人饱腹的食物。

    不想跟牲畜一样被辫子兵牵走宰杀吃掉的汉军自发的组织起来,向周围的辫子兵发起进攻,被杀死的辫子兵尸体同样被汉军拖回营中。

    遭到汉军攻击的辫子兵自然而然也反击,双方彼此猎杀。从最初的几十人到几百人,直至数千人。

    眼看着一场大内讧就要发生,李永芳急得赶紧派人去请二贝勒代善、五阿哥莽古尔泰他们过来。但是过来的只有代善一人,莽古尔泰和阿敏他们都没有出现。

    虽然八旗兵饿得失去了人性,但二贝勒的积威还在,事情被代善再一次压了下来。

    但是,在临走时代善还是对李永芳说了一句实话,他告诉抚西额驸现在八旗严重缺粮,人相食已经是普遍情况,如果再等不到奇迹出现,他二贝勒也没有办法再约束八旗不对汉军下手了。

    “如果实在不行,你就把一些弱小些的交出来。活一天是一天吧。”代善轻叹一声。

    “逼不得已,也只有如此。”

    李永芳心中一痛,他知道二贝勒是什么意思。事实上,汉军最终也将同八旗一样失去人性,因为他们也已经断粮。

    区别不过在于是被别人吃,还是自己吃。

    投降,李永芳没有想过。

    这汉军营里谁都能降,独他降不了。

    他如果投降,等待他的只有凌迟。

    所以,他抚西额驸宁愿饿死,也不愿被明军捉去受那一刀刀的寸磔之罪。

    .......

    奇迹还是没有发生。

    一天,两天,三天...

    几天过去了,明军那边始终没有动静。

    魏阉的长幡一天到晚竖立在那,丝毫不见撤走的迹象。

    奴尔哈赤也不再焚香祷告上苍了,他已经不止一次让代善将自己交给明军,但代善却不肯,他深爱着他的阿玛,他不愿他的阿玛匍匐在魏阉脚下。

    不得已,奴尔哈赤只得召来自己的四弟雅尔哈齐,让他将自己绑上向明军投降。

    “还是在等等吧...”

    雅尔哈齐默默的起身,一言不发,形神枯萎的走了出去。外面,站着最小的弟弟巴雅喇。

    原本饿得瘦了许多的巴雅喇现在看起来恢复了不少元气,脸上竟然还有红光。

    “大哥他?”

    巴雅喇有些紧张的看着四哥,如果大哥真的决定投降,他和老四都不会有好下场。

    雅尔哈齐摇了摇头。

    费英东见状,嘴角一动,欲言又止,但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是否投降,八旗上层已经争论过许多次,但始终没有一个定论,因为明军到现在为止都没向他们释放过纳降的意思。

    所以,包括代善在内的阿哥们都害怕投降之后,他们很有可能连再做明朝狗的机会都没有。

    并且,有个很可怕的事情。

    这些日子陆陆续续有好几百八旗兵跟着那个西洋和尚向明军投降,但这些人去了明营之后就再也没有露面。如果明军愿意纳降,不可能不利用这些投降的八旗官兵劝降的。现在那些人连面也不露,说明他们多半已经被明军杀害。

    如此,对于是否投降,八旗上层就更加的犹豫了。

    他们只能咬牙坚持,哪怕每天包围圈中的八旗官兵都在不断减少。他们在等明军主动劝降,给出保证。

    李永芳也在坚持,他不是在等明军劝降,而是在等他认为的那个奇迹到来。

    可惜的是,上苍并没有感受到抚西额驸心中的虔诚,北京的老皇帝哪怕是病得很重,也依旧在支撑着。

    抚西额驸最终还是没有等到新皇帝登基,他等来的是八旗兵再一次将饥饿的目光投向汉军。

    汉军们奋起反击,可人数处于劣势的他们还是被八旗兵当成了牲口,每天都有至少上百名汉军被八旗兵捉走杀死。

    随着时间的流逝,汉军的人数下降到了不足千人。这些人有试图向明军投降,但把他们视为食物的八旗兵如何能让他们如愿,已是死死的将他们围住了。

    已经不单单是普通士卒被杀,就连军官们也难逃八旗兵的魔爪。

    李永芳真的害怕了,他害怕自己也会被疯了的八旗兵吃下肚。

    为了自保,李永芳请求能到汗王身边,这样他抚西额驸就能得到人身安全的保证。

    那些饿疯了的八旗兵总不会冲到汗王所在捉他这个额驸吧!

    代善同意了李永芳的请求,对这个大金建国之后第一个来降的明朝将领,代善还是很重视的,哪怕他这个二贝勒也自保不暇。

    只是,在当天夜里李永芳却听到了外面几个正红旗的辫子兵说要把他抚西额驸杀了吃肉。

    吓得李永芳魂都要掉了,他跌跌撞撞的跑到自己的岳父阿巴泰那里。他想着现在整个八旗怕是只有阿巴泰能够保护自己了。

    没想到的是,阿巴泰却让人将他捆了,然后双目通红的看着他,说道:“你我翁婿一场,于其你填饱他们,不如便宜我吧。”

    说完,露出一口黄牙朝李永芳阴侧侧的笑了笑,“放心,我那个女儿会替你守节的。”

    可怜的李永芳就这么被他的岳父给杀了。

    孝顺的阿巴泰不忘给自己重病的阿玛送去了一碗肉汤。

    知道此事的代善对七弟的所做所为只能苦笑一声,也饿的很的二贝勒不忘跟七弟也要了碗肉汤。

    现在,没有什么比食物再重要的了。

    也就在李永芳死后的第二天,明军的劝降书飘散到了包围圈上空。

    发现战犯名单上竟然没有自己和十弟德格类的阿巴泰很激动。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七阿哥能做得更好些

    “七哥,你说明军怎么就没有将你我二人列在名单上?”

    德格类对这个问题始终想不通,他又不敢去问二哥代善和五哥莽古尔泰他们,只能偷偷的跟七哥说这事。

    阿巴泰没有正面回答老十的问题,而是提醒十弟:“你有没有注意到战犯名单上也没有大哥。”

    “嗯?”

    被七哥这么一提醒,德格类将那份战犯名单仔细又看了遍,上面的确也没有大哥禇英的名字。

    “这?”

    以德格类的智商,一时半会是搞不懂其中的玄机的。

    阿巴泰却已经明白这其中的意味了,他也不是太肯定,但直觉告诉他多半是。于是,他告诉德格类,这很有可能是大哥的功劳。

    “七哥是说大哥他已经投降明军了?”德格类惊讶万分。

    阿巴泰点了点头:“众兄弟中,只你我和大哥走的近,如果不是大哥降了明朝,怎么解释这上面没有你我的名字呢?”

    德格类恍然大悟,心中有些感动,大哥真是好大哥,都这时候了还想着保他二人。

    “七哥,那咱们现在...也跟大哥一样?”

    德格类有些紧张的朝地窝窝外面看了看,他和阿巴泰不在战犯名单上,按照明军的说法多半不会被追究责任,所以投降对他兄弟二人而言,是一件十分明智的事。

    “这鬼地方不能再呆下去了,要不然迟早是个死,”阿巴泰活动了下身子,随手将女婿的一根腿骨扔出了地洞。

    “这事可不能让阿玛和二哥他们知道,要不然,”德格类也蜷了蜷身子,伸了伸腿。七哥的这地窝窝面积不大,呆久了两腿麻的很。

    投降是个大事,阿巴泰肯定不可能一拍脑袋就干的,他首先得确定明军是否真的可以不追究他叛乱的责任。

    当天夜里,阿巴泰偷偷派了自己的贴身侍卫葛齐木于潜到了明军防线。在向明军说明来意后,葛齐木被带到了几个明军将领那里,之后又趁着夜色潜回了包围圈。

    葛齐木给主子阿巴泰捎来了明军统帅魏公公的话——“阿巴泰这人还是不错的,当然,他还可以做的更好些。”

    “魏公公真是这么说?”

    德格类说话间拿块木板挡在地窝窝洞口,要不然外面的风灌进来冷的很。阿巴泰见十弟有些冷,便将自己垫在屁股下面的皮袄子递给他。

    “主子,魏公公是这么说的。”

    葛齐木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并且将明军给他的包袱递给了两位主子,里面是几块大饼和两块熟猪肉,还有一壶酒。

    阿巴泰和德格类看到吃的都是眼前一亮,不约而同的伸手去拿了块饼,却谁也没有去拿猪肉。

    兄弟二人一口酒一口饼的吃了起来,葛齐木在明军那里吃过,现在肚子饱着呢。

    吃完之后,兄弟二人就那么半躺在洞壁,可能是想消化一下胃子里的面食,两人谁都没吭声。

    半响之后,德格类打破了沉默,他拿定决心道:“七哥,你想好了没有?不管你怎么做,我都跟着你。”

    葛齐木也道:“主子,奴才也跟着你!”

    阿巴泰正视德格类,沉声道:“老十,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德格类重重点头,这鬼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愿呆了。

    “那咱们就动手吧,”阿巴泰说着伸手摸了自己的佩刀。

    “动手?”

    德格类一愣,不是去投降吗,七哥拿刀干什么?

    “去找二哥。”

    阿巴泰从地上蹲起,摸向洞口。

    “二哥?!”

    跟在七哥屁股后面出了洞口的德格类意识到阿巴泰要干什么了,当时脸就白了。

    阿巴泰拍了拍德格类的肩膀,低声道:“不这么做,魏公公不会放过我们。”

    “可魏公公说你这人不错啊,”德格类惊骇道。

    “魏公公要我做得更好些。”

    月色下的阿巴泰脸也很白,紧绷着的脸颊隐约还在颤动着,看得出这位七阿哥是在下很大的决心。

    “七哥,不能啊,阿...阿玛还在。”德格类的声音都打颤了,他可没想过要对二哥动手啊。

    “阿玛不会怪我们的。”

    阿巴泰转身看向葛齐木,“你去召集人手。”

    “喳!”

    葛齐木的反应倒是一点也不脱泥带水,不一会就把旗下的红甲兵召来了上百人。

    这些红甲兵们显然已经从葛齐木那里听说了他们即将要干的事,出奇的是,没有一个犹豫害怕的。他们当中很多人的眼神似乎也带有解脱的意味。

    阿巴泰也没跟手下们说什么,只是侧脸看了眼德格类,道:“你想好了,如果你不愿意去,我不会怪你。”

    “我...我去。”

    德格类吐了口气,凄惨一笑,“名单上没有我,恐怕二哥他们也对我生疑了。”

    “嗯。”

    阿巴泰不再多话,持刀向二哥代善所在的正红旗走去。德格类抬头看了眼夜空中的月亮,默默的跟随在阿巴泰身后。

    ..........

    “汗王,现在事实很清楚了,禇英他一定投降了明军!”

    天命汗那座处处漏风的帐篷中,费英东愤恨交加。不是恨自己被明军列为战犯,而是恨大贝勒禇英竟然不顾父汗和兄弟们的死活背叛了大金。

    代善和阿敏还有巴雅喇则默默的半跪在奴尔哈赤的担架边。他们无一例外都在战犯名单上,这表明他们就算投降的话也是死路一条。

    奴尔哈赤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头顶有几处补丁和窟窿的帐顶看。

    明军散发的这份“告奴书”和附列的战犯名单让奴尔哈赤彻底的断绝了希望,现在就算是代善将他捆绑送到魏阉手中,他爱新觉罗家的子孙还是免不了要被屠戮一空。

    除了那个逆子禇英。

    “七阿哥和十阿哥不在名单上面,他们从前就和禇英亲近,定是禇英为他们求了情......汗王,得马上派人将这两人看押起来!”费英东有些焦虑道。

    “老七和老十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代善顿了一顿,摇了摇头,“他二人若要降明,就让他们去吧,总是个活路。”

    奴尔哈赤依旧没有说话,他尚沉浸在绝望之中。

    该死的魏阉这是要让他们爱新觉罗一家连做狗的机会都没有啊。

第三百二十章 天命汗之死

    “咳,咳,咳...”

    奴尔哈赤突然咳嗽起来,不住的咳嗽,伴随着咳嗽声是一口又一口浓痰。

    他狠狠的拿手捶打自己的双腿,他想站起来,可两条腿却跟不属于他一般任他如何捶打,都感受不到丝毫和疼痛,更别说站起来了。

    “啊!”

    奴尔哈赤纵声咆哮,他无法接受现在的一切,更无法接受现在的他。

    他,八旗的共主!

    他,覆育列国英明汗!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阿玛!”

    代善抱住失控的父亲,不断的用袖子抹去阿玛嘴边的浓痰。

    “汗王!”

    费英东和阿敏分别握住了天命汗的两只手,他们也是痛不欲生。

    “走,走...”

    奴尔哈赤用力的去推代善,他想要代善他们都走,他不想让他们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他天命汗是骄傲的,他想过一百种死法,唯独没有想过他会变成一个双腿瘫痪的废人。

    他恨,他不甘,他痛心,他绝望!

    “阿玛,你不要这样!”

    代善将头埋在父汗的胸膛,泪水打湿了他的胸襟。

    突然,天命汗不动了,一动也不动。

    代善一惊,抬头看向自己的阿玛,发现他的阿玛好像被人施法一般定住了。

    而这时,他的鼻子闻到了一股骚臭味。

    费英东等人也闻到了,他们本能的朝气味方向看去,发现气味来源于天命汗的屁股下面。

    “大,大哥...”

    巴雅喇的舌头都在发颤。

    费英东则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跟随了一辈子的汗王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如石化的天命汗在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他疯了般的笑了起来,然后哆嗦着抬手指向众人,怒瞪着他们:“杀了我,杀了我!”

    “阿玛,我,我...”

    代善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浑身发抖的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弑父的举动。

    巴雅喇也在后退,他害怕见到大哥那近乎哀求的眼神。

    阿敏和费英东则是同时扭过了头,他们也不敢看天命汗的眼睛。

    “杀了我!”

    没有什么再比此刻更让奴尔哈赤生不如死了,他真的是近乎哀求自己的儿子、侄子、弟弟和战斗了一生的战友。

    可他们却跟懦夫一样不敢面对自己,这让奴尔哈赤伤心透顶,他们不是孝顺,他们是忤逆!

    奴尔哈赤无力再哀求众人,他坐在那里,感受着屁股下的肮脏,感受空气中的难闻味道。

    费英东叹了一声,汗王虽然这样了,但总不能让他就这么坐着吧。他想去叫人替汗王梳洗,但他刚走出帐篷就看到七阿哥阿巴泰领着一帮人走了过来。

    阿巴泰身后那一帮执刀的披甲人让费英东意识到不妙,他立时喝了一声:“七阿哥,汗王没有召你!”

    得到的却是阿巴泰的抬手一刀。

    “你!”

    捂着被砍断的脖子,费英东愤怒的看着阿巴泰带人冲进了帐篷。

    周围的那些汗王亲军白甲兵们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们甚至都没敢动。

    七阿哥带来的那些红甲兵们似乎也无意和这些汗王亲军厮杀,他们只是将帐篷围了起来。

    十阿哥德格类向听到动静赶来的几个白甲兵军官低语了几句,那些人听了之后个个脸色大变,但竟然真的听从了十阿哥所言留在原地。

    “老七,你干什么!”

    望着身上溅满了费英东鲜血的七弟阿巴泰,代善的眼睛一下如充了血般,他知道阿巴泰想干什么。

    “阿玛!”

    阿巴泰看到了端坐在担架上的父汗,他的心突了一下,他很害怕,但他还是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将刀尖向着二哥代善的胸腹刺了过去。

    “阿巴泰,住手!”

    巴雅喇和阿敏同时惊呼,可阿巴泰没有住手,他已经将刀刺进了二哥的腹中。

    “老七!”

    代善双手死死勒着阿巴泰的刀,锋利的刀刃直接切开了他厚大的手掌。

    阿巴泰闷吼一声,用力的将长刀往二哥的腹部捅的更深。

    用力之大,使得刀刃将代善的手指都给切断了数根。

    阿敏和巴雅喇终是反应过来了,可他们没有佩带武器,只能双双冲向阿巴泰想夺走对方的刀。

    德格类动手了,他先是一刀将自己的老叔砍翻在地,继而又是一刀斩在了阿敏的右小腿上。

    不待阿敏发出惨叫,两个红甲兵上前将他按住,然后用匕首划开了正蓝旗主的脖子。

    无法止住脖间血涌的阿敏只能在地上打滚,打滚...

    阿巴泰也终是抽出了刺在二哥身上的长刀,他没有理会在地上打滚的阿敏,而是顺手帮自己的老叔解脱。

    做完这件事后,帐篷里一片安静,帐篷外也是一片安静。

    不管是阿巴泰和德格类带来的红甲兵,还是那些白甲兵,他们都无声的屏息着。

    他们的目光都盯着帐篷,他们都在看里面的人影,他们也都在等着里面的人走出来。

    “阿玛!”

    德格类上前跪在了父汗面前,向着父汗磕了几个响头。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他知道他的父汗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巴泰也走了过来,同样跪在了父汗的面前,但他没有磕头,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阿玛,一点也没有嫌恶阿玛的失禁导致的肮脏。

    葛齐木朝进帐的红甲兵打了个眼神,他们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帐篷。外面那些白甲亲兵的军官们见状,彼此对视了一眼,仍是谁也没有动作。

    内心里,他们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你们俩,很好。”

    望着刚刚杀害了兄长和叔父的两个儿子,奴尔哈赤竟然露出了笑容。

    “儿臣也是迫不得已,还请阿玛见谅!”

    阿巴泰“咚咚”的叩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将他的阿玛缓缓放平,之后将盖在他阿玛身上的皮袄拿在手中。

    “七哥,”

    德格类轻轻拉了拉阿巴泰,用眼神示意对方不要那么做。

    阿巴泰却没有理会德格类,他将皮袄盖在了阿玛脸上,然后在那想了很久,最后他伸出了自己的手,狠狠的捂住了阿玛的口鼻。

    窒息让天命汗挣扎了下,出于本能的挣扎,但挣扎很快就停止了动静。

    万历三十七年三月二十六日,建州反动分裂集团首领奴尔哈赤死于其子阿巴泰之手。

    次日,阿巴泰向明军最高统帅魏良臣公公奉降表,带领包围圈的一万六千余建州官兵放下武器向明军投降。

第三百二十一章 老文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一个阿巴泰,就让建州这盘棋彻底活了。建州的棋活了,全国的棋就活了。全国的棋活了,世界的棋就活了。世界的棋活了,咱家的棋也就活了。”

    “阿巴泰弃暗投明的行为是伟大的,是高尚的,他能积极与反动的父亲划清界线,从黑暗走向光明,单这一点就是我们很多同志做不到的。”——节选自《魏公文集》第七卷。

    ..........

    阿巴泰的投降使得对建州叛军的总解决以和平的方式告终,大本营估算如果建州叛军坚持到最后,单是大军所需的粮草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在不排除使用武力做最后总解决方案下,皇军将付出至少三千官兵的伤亡方能彻底解决。

    因此,在得知阿巴泰奉降表后,魏公公激动的对左右说道:“一个阿巴泰,胜似一个旅团啊!”

    受降仪式很简单,李炎昭、范浑代表公公往金营接受了阿巴泰递交的降书,随后皇军第五步兵联队和第六步兵联队开进金营。

    放下武器的八旗残军以五百人为单位,分若干队依次走出包围圈,被分别安置在落兔岭西侧,小岔沟一带。

    明军向这些八旗兵发放了食物,但几乎没有八旗兵愿意食用明军给予的肉食,他们只愿意食用大饼和米饭。

    并且,走出包围圈的八旗兵几乎都没人愿意说话,他们吃饱之后就和衣躺在地上,要么就是抬头看天两眼发呆。

    对此,负责发放粮食的明皇军第二师团监军康应乾感到奇怪,但在他到包围圈实地查看后,就明白了建奴为何如此了。

    已经空无一人的包围中尸骸堆积如山,种种迹象表明,在长达一个月的包围中,这里发生了令人发指的兽行。

    而现在,那些投降的八旗兵正在饱受良心的折磨,用魏公公的话讲,这些个建奴的战争创伤很大,很大。

    除阿巴泰、德格类以外的爱新觉罗子弟,以及在战犯名单上的伪金重要人物大多落网。

    只有两人在明军尚未开进来时选择自杀,一是奴尔哈赤的四弟雅尔哈齐,一是奴尔哈赤的侄儿济尔哈朗。

    “为反动集团殉葬,就是与帝国做对,与人民做对,与咱家做对!”

    魏公公指示将雅尔哈齐与济尔哈朗的尸体,以及奴尔哈赤、阿敏、代善、费英东等人尸体共同悬于十字大架之下曝尸十日,以使后人铭记自决于祖国的叛徒可耻可悲下场。

    莽古尔泰没有自杀,这个奴尔哈赤儿子中脾气仅次于禇英的家伙,竟然在听说七弟阿巴泰要向明军投降后,主动跑过来要求同阿巴泰一同联名奉表。

    对五哥的这个请求,阿巴泰当然同意,只是他和莽古尔泰联名呈交的降表到了魏公公手里后,他老人家却拿毛笔将莽古尔泰的名字给划掉,然后原封不动的又将这份降表拿给阿巴泰。

    阿巴泰没吭声,德格类带人将莽古尔泰骗到摆放父汗和二哥尸体的帐篷中,然后残忍的将其杀害,再将其尸体同父兄一起用绳子吊在了明军布置的高大十字架上。

    事实上,直到见到魏公公,阿巴泰和德格类等人的内心都是忐忑不安的,他们很害怕魏公公会食言杀降。

    但不管从哪方面看,魏公公都信守了诚诺,他没有下令对放下武器的八旗军进行屠戮。

    魏公公更是亲自迎接阿巴泰一行,并在自己的中军大帐为阿巴泰一行摆下酒宴。

    酒宴上,魏公公可谓是热情万分,时而拉着阿巴泰,时而拉着德格类,噱寒问暖,并不时问起阿巴泰他们需要什么,但要是明军这边能够提供的都尽量给予提供。

    “仗打完了,也结束了,从前我们说是平奴,但从今天开始就不讲平奴这两个词了,改讲团结,以后再谈就是发展,发展什么咧,发展这辽东,发展这建州,要让人民过上好日子啊。”

    魏公公将自己最爱抽的华子一人散了一根给阿巴泰他们,称赞他们大义灭亲的举动,鼓励他们不要有心理包袱,要牢记过往的教训,不要再犯错,这样还能继续在建州为帝国捍卫边疆,成为大明帝国的好国民。

    公公这人酒一多就话多,但正是如此,更显得公公一片赤子之心,他真是打心眼里欢喜阿巴泰他们。

    “你大哥禇英和咱家也算是好兄弟,等明日我们一起去黑图阿拉好好和禇英喝个够。”

    公公举碗便饮,阿巴泰和德格类此时也是喝了不少酒,在公公的热情融化下,心情已是彻底改观。听得公公竟是要放他们回黑图阿拉,兄弟二人更是喜不自胜,站起便给公公敬酒。

    公公也是不拂他们面子,只是饮到面红耳赤时,公公忽的有些伤感,叹了一声:“不过有件事咱家也不能瞒你们,这事咧,很棘手咧,搞不好的话,咱家也要被朝廷问罪咧。”

    阿巴泰一愣,赶紧问魏公公是什么事。

    公公放下酒碗,把华子点着,打了个饱嗝道:“你们还有一万五六千人,对吧?...这些人可都是跟随你阿玛造过朝廷反的,咱家倒是想把他们都保下来,可怕死在你们刀下的几万将士和百姓们不答应啊!”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

    阿巴泰和德格类等人听了这话脸色大变,“扑通”就跪了一片,一个个心中苦不堪言,这魏太监是要翻脸了啊!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咱家最见不得人动不动跪了,咱家也不是要害你们的意思,”

    公公扶起阿巴泰,“老七啊,你我也不是外人,这么和你说吧,你们的人的确太多了,这些个人当惯了兵杀惯了人,陡不丁的要他们解甲回去种地打渔,你老七说现实吗?”

    阿巴泰半天挤出一个谦卑的面容,胆战心惊道:“公公可有好的办法?”

    “办法当然有,嗯,咱寻思着你们留个五千人可好?这样朝廷就不担心你们会再叛,咱家这里也能放心许多。要不然咱家前脚一走,你们后脚再闹出点妖蛾子来,那咱家怎么跟朝廷交待?”公公是在征询阿巴泰的意见。

    阿巴泰和德格类他们则是心中一凉,这一句话竟是要杀掉他们三分之二人呐!

    “该给你们准备的咱家都叫人备下了,咱家现在就要你老七一句话,你是自个干咧,还是要咱家帮你干咧?”公公慈面善目的抚摸着阿巴泰的大手。

    “奴才自个干。”

    阿巴泰的声音很小。

    “好嘛,咱家就说你老七最体谅人了,”

    公公高兴的朝坐在角落喝酒的文森特一招手,示意他过来,然后跟阿巴泰介绍道:“这位是圣斗士老文,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有他帮你,咱家相信你要少走很多弯路咧。”

第三百二十二章 赎罪

    文森特,原籍尼德兰联合共和国,出身平民家族,自幼加入基督会。万历三十九年由教廷派往东方,先为澳门耶稣会士,历任东方教区中国化领导小组成员、江南松江府香主、广东省舵主,日本堂主,东方教区教务处主任(兼圣斗士训练处处长),东方教校副校长,圣斗士晋级审核小组副组长(享受红衣主教待遇)。

    万历四十七年,文参与伟大的东方大主教圣约翰*庞麦臣阁下领导的对东方鞑靼叛乱分子的军事行动,立下卓越功劳,其率先提出“效率等于一切”、“死去的恶魔才是好恶魔”等口号,被庞麦臣阁下亲切的称呼“连接东西方友谊的活大桥”,“尼德兰给世界贡献的最优秀人材”。

    此外,文森特立志增强东方教区财力、物力和军事能力,致力于将梵蒂冈教廷迁往东方,后升任梵蒂冈红衣主教,黄金圣斗士之白羊圣君,在庞麦臣阁下民主选举教皇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

    西历1635年,文森特主持庞麦臣阁下加冕教皇仪式,随后主持庞麦臣大教堂工程,这项工程是集中了文艺复兴时代欧州大师智慧,以及东方能工巧匠之心血而创造出的一件伟大艺术珍品。

    然而在工程中,文森特大肆偏惠亲族,中饱私囊,大有竭尽西方教区财力之势,为天主教西方教区深为诟病。

    西历1652年,在投下支持教皇世袭制的光荣一票后,文森特逝世于意大利米兰,享年84岁。

    闻知其死讯,教皇庞麦臣阁下痛哭流泪,追赠其为“上帝在之人间的唯一斗士”荣誉,封帝国一等友谊侯,谥号“忠正”。——节选自《圣斗士大全插图版》,天主教爱国爱教出版社。

    ...........

    文森特办事的确靠谱,在他的建议下,阿巴泰决定采用自愿原则来解决问题。

    自愿原则的核心内容就是赎罪和牺牲。

    第一批参加自愿行动的500名八旗官兵集体参加了文森特主持的赎罪仪式,仪式结束后,在文森特的分派下,八旗兵们每人都得到了一颗小豆子。

    根据规则,这些豆子的多寡将决定一个人是否可以往生极乐,沐浴在上帝的春光之下。

    “死亡未必就是结束,也未必就是痛苦,有的时候,活着才是罪,阿门!”

    结果很快揭晓,350名得到豆子最多的八旗兵在另外150名同伴的帮助下,来到了一处平坦的河畔。

    为了让同伴们能够安心的上路,负责挖掘的八旗兵很是卖力,他们尽可能的将坑挖的深些,然后尽可能的将同伴往中间推得深些,这些结束起来就会很快。

    “拉,帮,带。”

    文森特提出了三字口号,通过150名已经很有效率的八旗兵迅速开展下一批工程,作为甲方的文森特也不辞辛苦,始终坚持在一线,直到整个工程峻工。

    作为乙方代表的阿巴泰和德格类等,也始终关心着工程的进度。因为工程过于庞大,牵涉到的人员实在太多,加之亲情因素存在,所以难免就会出现一些制度之外的人情因素。

    比如,德格类实在不忍心他五哥莽古尔泰最小的儿子提前去见上帝,私下偷偷给了文森特十两金子。

    又如已经投降的降将常舒、拜音图,包括坚持在敌后抗金一年多的范浑、福阿满等人都通过不同的方式,希望文森特大人能够通融一二,能让他们的小舅子或者妹夫,又或子侄能够从名单上拿下。

    对此,文森特表示理解,事实上因为是自己筹资参加大主教领导的平奴战事,他已经负债高达百分之六百八。

    因此,在不违反总人数的情况下,将一些人拿下,将另一些人补上,对文森特而言并不是违背良心,也并不是对上帝不忠,更不是对大主教阁下有所隐瞒。

    没能得到赎罪和牺牲机会的5000名八旗官兵迎来了他们的新生,为了让他们不再有思想包袱,魏公公特意下令于赎罪坑边鸣放鞭炮,并摆下数百桌,结合女真和汉人的民族特性,除文森特主持的往生**,又有萨满大神跳了几圈,更有军中原来做过和尚道士的一些官兵也自愿表示心意。

    在这些热心、善良的宗教界人士的帮助下,那些往西方极乐世界去见上帝的八旗官兵们情绪十分稳定,并对身后事的安排表示满意。

    阿巴泰等也为魏公公特意给八旗官兵提供的殡葬一条龙服务表示感激。

    “只要你们洗心革面,做个好人,这些都没什么。”

    公公随后就余下的五千名八旗官兵的安置工作和阿巴泰、德格类等交换了一下意见。

    公公提出,现在平奴战事已经结束,按道理下面应该是就建州地区恢复稳定,恢复生产等工作进行具体安排。

    但考虑到建州官兵具有一定的战斗力,官兵们本质上是好的,只是因为奴尔哈赤的个人野心导致官兵们成为了这场叛乱的受害者,所以公公决定给予剩余官兵们一个为帝国表现的机会。

    这个表现的机会就是将阿巴泰麾下这5000名官兵编为两个联队,一个联队归皇帝亲军的近卫师团,一个联队归皇帝亲军第二师团,也就是刘綎部。

    “海内尚有波澜,你们好好干,事仍大有为。”

    如此安置,自是为了将来着想,辽东的烽烟停了,但海内的烽烟不曾停。远的不说,就西南那一片,马上四川就会有一场大叛乱。

    这场名为“奢安之乱”的大叛乱破坏程度不亚于辽东的建奴叛乱,公公前世,这场战争从天启元年打到崇祯十年,前后持续17年,波及川黔云桂四省,死伤百余万,大规模交战持续9年。

    这场大叛乱直接导致明朝不得不将用于平奴、平寇的军事、财政力量投放在西南地区,严重打击明朝的国力,最终和农民起义、建州叛军一起压垮了明朝。

    换言之,西南的这场叛乱帮了辽东的建奴很大的忙。

    那么现在,公公让阿巴泰他们去西南平定“奢安之乱”,无论是从道义还是从现实,都是有理可据的。

    这,也是一种赎罪。

第三百二十三章 辽东生产建设兵团

    “我们将坚决的、无条件的服从公公对我部的一切安排,我们相信在公公的领导下,我们建州官兵定然能够在祖国的其它战线,发挥更大的作用。”阿巴泰率先表态。

    “从前,我们是有罪的,但是公公给了我们再一次为国家效力的机会,如果我们不能牢牢把握这次机会,那我们就不是连猪狗都不如了吗!”德格类对过往痛心疾首。

    两位阿哥不能不如此表态,因为如果不这样表态,他们就不是跟着魏公公走,而是要跟着他们的阿玛还有二哥、五哥走了。

    那种赎罪,可不是兄弟二人想要的。

    “这就对了嘛,”

    魏公公随手叼起当年征日时特意叫人打制的大烟斗,吐了几个长长的烟圈,语重心长的对阿、德二位阿哥道:“你们一定要好好干,不要让咱家失望。”

    同样,对于出城的禇英代表龚正六等人,公公也是如此表态。

    对周铁心与禇英拟定的各项条款,公公事后都是予以追认的,但在一些细节上公公认为有待商榷。

    而就这些细节问题,龚正六也表示出了强烈的反对。

    首先,在三河会议上,公公明确提出要在建州地区“改土归流”,根据这一指导方针,皇军大本营拟出方案,拟将原建州左右卫(原海西女真地区)连同叶赫部、原明军抚顺东出诸堡、宽甸地区等设为两府,一府为忠勇府,一府为定辽府。

    忠勇府领两县,一为建州县,一为忠武县。

    定辽府领三县,一为叶赫县,一为宽甸县,一为和平县。

    既然设置了两府五县,那么就得有人口充实这五个县。否则光有个行政区域划分概念,却无具体的管治,那岂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根据禇英献上的伪金人口黄册,原八旗人口连同依附各族、掳掠汉人、朝鲜、蒙古各族等计有三十四万余,其中披甲人七万余。这也是奴尔哈赤胆敢发起叛乱的底气所在。

    现在八旗已经名存实亡,阿巴泰部整编加入皇帝亲军,所以双方在人口这一块的统计主要是黑图阿拉以及周边地区。

    魏公公指示,为了充实两府五县,他老人家除上书朝廷从沈阳、辽阳以及辽南地区向建州地区迁移人口外,还将有组织的从关内地区移民充实建州地区。

    计划移民10万到15万,因事涉建州地区的长治久安,又牵涉多地,所以这一块的移民魏公公打算请由朝廷负责。

    计划时间为10年,这样每年只迁移一万多人动静不大,耗费相对较少,是朝堂诸公能够接受的。等到建州两府五县的生产生活秩序上了轨道,再进行更大规模的移民迁移。

    这次移民的主要目标便是公公一直念念不忘的西北流民了。

    辽东问题的解决并不意味着西北流民问题也能解决,公公是人不是神,他不可能让老天爷发慈悲,将西北地区越来越恶劣的天气挥手变好。

    但辽东问题的解决可以让公公着手改变西北地区的流民问题。解决流民问题的根本其实就是一个填饱肚子的问题。

    公公早前已经大规模从安南等地购粮,但相对于庞大的流民人口数量,这些购买来的粮食也是杯水车薪,并且受限于运输问题,根本持久不了。

    简单的一个道理,安南的粮食可以用海船运到江南,但如何运到西北呢?

    大明开国之初,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朝廷采取了“开中法”,就是鼓励商人运粮,再给予他们买卖食盐、茶叶等权利。等到九边卫所基本可以自给自足时,“开中法”自然而然就被淘汰。

    但“开中法”解决的对象只是严重缺粮的边军,而不是西北地区的广大百姓。

    不管哪朝哪代,也永远不要指望商人能够解决一省乃至两省,甚至多省的粮荒。

    或许,逐利的商人可以把粮食运到,但那高昂的粮价却不是普通百姓能够承担的了。

    唯有中央政权的组织形式,以举国之力才能实施大规模的赈灾。

    类似“开中法”的举措,公公会实施一些,并且他有意在西北重要节镇设置类似国家粮库的大粮仓,但这只是延缓,而非根治。

    想要彻底解决西北流民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往外迁人。如此,不管是朝廷还是公公,只要给移民提供迁移途中的口粮,以及到了地方后的生活简要设施,便可以解决吃饱肚子问题。

    好比,一口大缸的水满了,拿根管子接上往另一个空缸里导流就是。

    西北,是满了水的那口缸;

    辽东,就是空着的那口缸。

    实际上,除了导流移民这个解决方案,还有一个方法也能解决问题。

    就是造反,重新洗牌。

    明末农民起义的根源除了日益加深的天灾之外,便是达到三亿人口的帝国存在着严重的土地兼并问题。

    士绅有地,百姓无地。

    把士绅杀了,打土豪分田地,问题也能解决。

    但那意味着人口的大量损失,以及对国家元气的巨大破坏。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次大规模农民起义,都是以千万人口损失为代价的。

    某种程度上,公公也属于士绅这一阶级,甚至,他还属土豪。

    因此,公公不可能搞革命,把自己命给革了的。

    那么,大规模的实边移民就是公公唯一的选择。

    中国人有个奇怪的特性,只要没有战乱,哪怕处于温饱线,哪怕上顿吃了下顿就得隔一顿,但只要饿不死,中国人就不会往外跑。

    他们宁可饿着肚子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也断然不会往他不熟悉的陌生地方去探寻有没有更好的路走。

    但一旦饿到濒临死亡,中国人的特性就会立即转变,他们会拼命的往周边跑,不管多远,只要有饭吃,他们就肯去。

    在饥饿面前,什么都是假的。只要能有吃的,只要能有属于自己的土地,中国人是可以背井离乡的。

    所以,公公不担心他的移民政策会遭到西北人民的抵制,只要他能提供最简单的保障,可以预计将来至少能有百万规模以上的西北人口源源不断的往辽东迁移。

    东北,可不是女真人说的苦寒之地,更不是不毛之地,而是宝地。

    以奴尔哈赤为首的反动集团从来都没有认真对待过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他们甚至都没有认真组织过对土地的开垦。

    这源于他们民族特性,源于好逸恶劳,源于不劳而获,源于抢劫更省力气。

    当然,也和女真人口太少,缺乏开垦土地的工具有关。

    魏公公要做的就是增加东北的人口,提供口粮和居住设施,一代两代以后,东北的人口就会出现爆炸性的增长,那时的东北才真正是属于大明帝国的东北。

    有人,才有领土。

    有人,就不会有什么鞑子。

    近阶段,公公主要考虑将原迁往皮岛的宽甸百姓重新迁回宽甸地区。这一批人本就是宽甸居民,让他们从皮岛迁回故土,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上都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另外就是将近八千的朝鲜兵和人数差不多的日本夫役,以及向皇军投降的上万八旗兵捆在一起,组成一支专门屯田的大兵团。

    只要这些人能够在建州地区垦荒三到五年,他们就可以归国(释放)。如果不愿归国,就分给每人至少三十亩土地,并允许和当地女子结合,从此扎根帝国东北这块土地之上,成为帝国公民。

    公公相信,只要能对这些农业兵不加歧视,采取积极有效的引导措施,这支大兵团就一定能通过他们的双手为帝国生产出白花花的粮食。

    如此一来,因为改土归流以及屯田政策的实施,原先禇英所期盼的“特权”就自然不存在了。

    公公给禇英的优待是可以上奏朝廷任命他为建州知县,这和禇英所希望的继承其父奴尔哈赤龙虎将军的想法肯定天壤之别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真是乱弹琴,咱家是那样的人吗?

    龚正六愤怒的指责与其洽谈细节问题的周铁心、马祥德二位官员,说他们言而无信,称什么若非黑图阿拉易帜,明军如何能从容围困奴尔哈赤,并迫使八旗主力投降。

    马祥德对这个汉奸可没什么好脸色,当场就讥讽龚正六如果认为黑图阿拉有对抗大明皇军的实力,大可以重新把伪金的大旗挂出来,继续称王称霸嘛。

    “也不能这么说嘛,和平来之不易,岂能因此再动干戈。”

    周铁心打个哈哈,说这件事他们二人拿不了主意,必须上报魏公公处理。

    魏公公的处理意见很快传达过来,就是如果禇英固执己见,那便按圣旨行事。

    什么圣旨?

    战前大明皇帝颁格天下,写得明明白白:但有擒斩奴尔哈赤者,便给予建州敕书,并封龙虎将军,散阶正二品。

    那么问题就来了。

    是谁擒斩了奴尔哈赤呢?

    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引入竞争者。

    “告诉那个龚什么六的,当前形势是一片大好的,大阿哥能悬崖勒马反正归明,是大阿哥自己抓住了最好的机会,所以千万不能把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放弃了,他也不要走极端,要不然咱家只能公事公办了。”

    是卧薪尝胆当建州知县,还是让弟弟阿巴泰从明朝获得最大利益,取代自己成为建州的龙虎将军,禇英还是懂得权衡的。

    鉴于黑图阿拉已然没有对抗明军的实力,禇英妥协了,愿意接受建州知县一职。

    魏公公很高兴,叫周铁心捎话给禇英:“莫看知县官小,却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官职,不比那龙虎将军的散阶。你大阿哥只要把这个知县当好了,切切实实的做出政绩来,将来也不是不能做知府,做布政使,做巡抚的嘛。”

    这是把琉球那一套原样照搬了过来。

    随着禇英的妥协,阿巴泰的龙虎将军自然就不能公事公办了,当然,这位刚刚接受了皇帝亲军联队长一职的七阿哥也从来不曾听说这事。

    就算听说,七阿哥怕也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跟公公,跟朝廷要那个龙虎将军的封号。

    至少,目前,包括禇英在内的原八旗兵对于“天命汗”之死,知晓的仅仅是老人家中风而死。

    建州知县算是给了禇英,魏公公向来以团结为重,以我家大门常打开,欢迎四方来投为做人做事准则,所以他真没有把爱新觉罗一家杀得干干净净的想法。

    还是要给人机会的,治病救人,惩前毖后嘛。

    其余四县县长人选,公公也早有安排。

    忠武知县公公属意范浑,这位在敌后坚持抗金的同志理当有个好的待遇。

    叶赫知县,公公定的是叶赫部的金台吉,这也是应有之义,怎么说叶赫县也是原于叶赫部,再者叶赫这一次助战有功,是要给予奖励的。

    宽甸知县人选,公公还是给了叶赫部的布扬古。这位不但有功,和公公也算是有亲。毕竟,人家是东哥的哥哥,而东哥与公公,那真是万水千山啊。

    和平县长,公公定的是三泰公,也就是他的堂叔伯小舅子。

    由瓜尔佳氏们主导的黑图阿拉清洗行动,让公公从中看到了三泰公等瓜尔佳们的潜力。

    因此,予以破格任用。

    五个知县都是女真人,这可以很好的安抚女真各部,有力的促进接下来的整风及恢复生产。

    五个知县又相互制衡,可以确保不互相串连,这也是常有的用人之术。

    两个知府人选,公公意蒋方印出任忠勇府知府,萧伯芝出任定辽知府。

    前者常年在杨镐幕府,于民政非常有经验,主持皮岛期间也是井井有条,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材。

    后者,虽说强于领军,但也有在建州为守备的经历。并且,其在守备期间能压的奴尔哈赤抬不起头,足见本领。

    有这二人领府事,再配备一系列的政策推进,公公相信用不了多久,刚刚经历了大战烽火的建州地区,一定能够成为大明帝国边疆区域治理的典范。

    当然,忠勇和定辽二府的设置,同时会牵涉到辽东政治格局的转变。过往,大明在辽东一直是以都司形式治理,原因便是辽东乃是九边重镇之一,军事需要强于民政需要。

    但现在,随着奴尔哈赤反动集团的瓦解与覆没,过往单纯以军政形式治理的格局势必就要进行一次大的改革。

    改土归流的本质就是将所谓的边民全部转化融合为汉民,由此,民政方面的重要性就大大提高。

    单纯的打杀是无法有效治理一个地区的,今天杀光了建奴,明天还会有别的“奴”过来,非长久之计。

    只有建立完整的流官体制,配合公公所提倡的向外政策,才能让大明的势力重新回到更远的奴尔干地区。

    府县设置、流官设置、移民实边、思想整风、民生恢复等等,都是重中之重。

    魏公公是辽东镇守太监,建奴又是他一人之力剿灭,故而哪怕万历驾崩,朱常洛这个新皇帝在表面上也得尊重他魏公公的巨大功勋,因此有关两府五县主官人选,北京多半是会同意的。

    但更上一层的布政使司设立,就非公公现在的能力能够操作的,起码也得是司礼秉笔提督东厂这个级别才够格。

    被迫放弃龙虎将军封号的禇英仍旧还是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他希望黑图阿拉城内现有军民体系不被打破。

    公公肯定不同意,他都要改土归流了,怎么还能让你禇英顶着个知县名头继续当什么八旗共主呢。

    “人口要有序分散,县置六房予以管束...”

    龚正六与其说是替禇英争取,倒不如说是被动的接受。好在,魏公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念在和禇英有过一段感情,他老人家还是给了禇英一点特别优待。就是可以保送禇英的儿子前往北京国子监就读,然后以建州县士子身份参与科举。

    同时,还允许禇英购买海事衙门即将发行的万历四十八年海事大债券,份额十万两。

    除此之外,将黑图阿拉城外的一千亩土地划分给禇英,允许其世代传承,并保留禇英大贝勒府的产业。

    每年,再由海事衙门特拨5000两和平基金供禇英一家开销。公公甚至以个人名义送了禇英一套江南的房子,如果禇英愿意去江南为官,他老人家也可以想办法。

    种种优待,公公诚心不可谓不强烈。

    人在屋檐下的禇英在和福晋商量来商量去,终是全盘接受。

    经过一天的具体商谈,双方确认于次日,也就是三月二十五日在黑图阿拉城外举行盛大的和平解放黑图阿拉仪式。

    但在此之前,周铁心却突然向龚正六提出要奴尔哈赤的大福晋阿巴亥马上出城觐见魏公公。

    “哎,要人家一个寡妇来做什么?这不是叫人家说咱家的闲话嘛!真是乱弹琴!”

    公公很生气,认为周铁心是打着红旗反红旗,存心要败坏自家名声。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下官明白

    阿巴亥,原伪金大福晋,饶丰姿,育有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子。

    万历四十七年随禇英降明,然心怀嫉妒,每致魏公不悦,虽有机变,终为公之明所制,封“清夫人”。

    ..........

    向来将个人作风问题看得很重的魏公公,很清楚作风问题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作为大明公务员的他个人形象问题,更关系到整个朝廷的清廉问题,以及对建州地区治理问题。

    不管是内廷还是外朝,只要发生了作风问题,那么这个公务员多半就会有其它的问题。

    轻则断送个人政治生涯,重则毁国毁社稷啊。

    始终坚持一心一意为帝国服务的公公如何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他老人家当时就把周铁心叫了过来,狠狠骂了一顿,指出其思想存在严重的问题。

    “咱们身为朝廷的官员,干事就得干干净净,要肯干事,能干事,干成事,又要清正廉洁,绝对不能出现个人作风问题,尤其是男女问题!”

    “保持个人作风正派,是一个官员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和底线要求!你弄个寡妇给咱家,安的是甚心思咧?”

    公公真的非常生气,世人都知道他是太监呐,你周铁心却公然跟人黑图阿拉要个寡妇出来,这不是往他老人家脸上抹黑么。

    “下官糊涂,下官知错!”

    周铁心也及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工作是存在问题,过于直接了导致给魏公公的形象带来了负面影响,连忙进行了自我批评,进行了深刻反省。

    “你这个分守辽海道,从前就犯过这种作风问题,咱家当时怎么跟你讲的?咱看呐,你到现在还是没把咱家的话放在心上,多半是当耳边风听了。”

    公公气仍未消呢。

    “下官这就把人送回去,然后回去写一份深刻的检讨,下官发誓再也不犯这种错误了...”

    周铁心的态度是非常诚恳的。

    “等等,”公公出言唤住周铁心。

    “啊?”

    周铁心回头疑惑的看着公公。

    公公眉头微皱:“那个大福晋出来了?”

    周铁心忙道:“出来了,一个时辰前城里就把人送出来了,这会在下官那侯着呢。”

    “一个人来的?”

    “是,一个人来的。”

    公公“噢”了一声,朝周铁心摆摆手,吩咐道:“人既然来了,就把她送来让咱家见见。”

    说完,见周铁心面露古怪,忙轻咳一声,叹息一声道:“这个女人也苦啊,不管怎么说,她男人都算是死在咱家手中的嘛,现在黑图阿拉和平解放,从前的事便都过去了,咱家是要安慰她几句,让她放下仇恨,重新做人。”

    “公公良苦用心,下官自是明白!”周铁心一脸钦佩。

    “明白就好。”

    魏公公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想要拽拽自己的大粗链子,却想起送给了文森特,便拿起烟盒摸了根烟点上。

    “你呐,叫咱怎么说你咧?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该懂的都该懂了,以后做事情要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灵活一点,不要让人家说闲话嘛。”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周铁心如小鸡啄米不住点头。

    “话说回来,你是有功之人!...如果不是你,这西线岂能进展如此顺利?照理说,有功就要赏,不过你是朝廷的官员,咱家是内臣,赏不了你什么,但咱家不会没了你的功劳,咱家已经给皇爷上疏了,如果皇爷同意咱家在辽东改制,这首任吉林布政使,咱家看呐非你莫属喽。”

    有关辽东地区建省一事,公公的确拟好了方案并且连同报捷的文书一同发往北京了,但万历是不是同意,又是不是还清醒着,公公便不敢保证了。

    吉林布政人选,公公举荐了周铁心。辽宁布政人选,公公举的是马祥德。黑龙江布政人选,公公没做提名。

    东北建省这块大蛋糕,总不能都让他魏太监分了去吧,得给朝廷那边留一点。

    “多谢公公提携!”

    周铁心这边已是激动莫名,他只是从四品的分守辽海道,如果能升任从二品的吉林布政使,那可真是上天掉下的大馅饼啊。

    须知,他今年才四十二若能升布政使,将来前途当真是不可限量的很。

    “咱家这人最重情义,只要跟着咱家干的人,咱家都不会亏待他们。”

    公公语重心长的看了眼周铁心,随手将桌上一条还没拆封的中华塞在了他手,“这烟不错,拿回去慢慢抽,抽没了找咱家要咧。”

    “公公,下官...”

    周铁心都快哽咽了。

    “去吧,”

    公公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人悄悄的领过来,低调一些,莫要再搞得人尽皆知。”

    “是,是,公公放心,下官这次不会出错了。”

    周铁心将那条中华往左胳肢窝里一夹,右臂高抬:“忠诚!”

    .........

    阿巴亥是一个时辰前被禇英手下的三泰公带人从汗王殿带出来塞进马车,趁着夜色没人注意送出城的。

    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要到来,但当马车转动那刻,阿巴亥的小心肝还是跳的厉害。

    她不知道那个丈夫痛恨的魏阉长什么模样,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很害怕,但她又有强烈的期望。

    她想救阿济格。

    禇英告诉她,阿济格作为战犯被明军送去了沈阳,如果她真的想救阿济格就必须服侍好那个魏阉。包括多尔衮和多铎,因为明军那边发话要过人。

    这就让阿巴亥更加的惊恐了,也更加的坚定自己必须为三个儿子做点什么。

    她已经梳洗过了,也做好了被魏阉揉虐的心里准备,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怕。

    可是,被送到明军营中后,阿巴亥并没有马上被送到魏阉那里去。枯坐在那个明朝官员帐中等待的一个时辰,对于阿巴亥而言是相当难熬的。

    她甚至都不敢动,这让她憋的难受。

    终于,那个明朝的官员回来了,然后带着她在夜色中向着远处的一座大帐篷走去。

    那个官员将她交给了几个看起来好像是侍卫的士兵手中就回去了,这些士兵随后就对她搜了身。他们检查的很仔细,差点连她大福晋的裤子都要脱开看看。

    这也是为了安全。

    谁知道这个伪金的大福晋会不会为了报仇在裤裆藏把匕首呢。

    “进去吧。”

    魏老九抽了抽鼻子,心道这个老奴的小老婆还真他娘的长得带劲,要甚有甚,屁股大的能塞进他老九两张脸。

    其他几个亲卫脸上也露出了银笑,公公晚上有福了。

    忐忑不安中,阿巴亥走到了帐篷门口,她没敢直接走进去,而是在外面低声说了句:“罪妾阿巴亥求见大明天使。”

    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进来吧。”

    阿巴亥这才轻轻的掀起帐帘走了进去,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端坐在案桌后,正一丝不苟提笔书写的青年。

    专心的模样像极了她那个已经死去的天命汗丈夫。

    “你就是阿巴亥?”

    魏公公抬头打量了眼大福晋,然后微一点头,神情严肃道:“你先坐一会,待咱把这份文件看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福晋不错

    公公说完,真的不再理会阿巴亥,又继续埋头处置公务了。

    工作,永远是公公心目中最重要的存在。

    阿巴亥则是愣住了,奴尔哈赤在世的时候让她学过汉文,所以她能听得懂对方的意思。

    但,正是因为听得懂,她才越发糊涂,很是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按她之前想象的场景,她这个所谓的老奴大福晋不可能得到魏阉的尊重,等待她的多半是羞辱和戏弄,但现实却是对方让她先坐一会,并且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显得特别尊重她大福晋,丝毫没有做作在内。

    坐还是不坐?

    阿巴亥不知道怎么选,只能怔怔的站在那,两只手也不知道应该往哪放,很是别扭,也很是不自在。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年轻,更加有气质一些,更加吸引人一些,阿巴亥今天穿得可是她被册封为大福晋时的盛装。

    只是,这身漂亮的衣服包括漂亮的她,似乎都无法吸引那个年轻的太监多看一眼。

    帐篷内很安静,只有油灯偶尔发出的油星崩溅声。

    “哎,这个后水尾总是让人不省心啊,要是京都实在呆不住,改明还是得派人给他搬家。”

    看完新日本国监督大臣胡广以及皇军驻日占领军(第一军)司令长官曹文耀的奏报,公公有些头疼。

    曹文耀报称,日本现正发生极其严重的反明活动,德川幕府的倒台使得关西以及关东部分地区出现了一些强藩,这些强藩不承认新日本国,对皇军和日本国的维持军十分敌视,仅上个月就发生了至少十起摩擦事件。

    并且,德川幕府的残余势力也在各地发动日本百姓武装叛乱,声称新日本国是不合法的,天皇改称执政更是日本历史上最大的耻辱。他们号召日本百姓同他们一起将明朝侵略者赶出日本,以实现日本真正的统一和独立。

    与此同时,原先活跃的倒幕军也分裂成若干武装力量,这些得到过明军支持的倒幕武装力量已经能够自行生产地雷,时不时的袭击新日本国的警察力量,甚至还袭击了一两处皇军的军营。

    第一军现在只能确保京都以及江户区域的治安稳定,对其余地区因为兵力有限(主力第五、第六两个联队以及工兵联队、骑兵联队、炮兵联队被抽调部分回国平乱),不得不放弃或采取守势。

    为了挽回局面,曹文耀与联合舰队商议后,意在五月组织第一军和新日本国维持军,以及联合舰队的陆战部队,并联合萨摩藩发起一次大的战役,重点打击关西地区日本武装力量,以实现京都、关西同九州地区的大统一。

    公公考虑之后认为可以,批阅第一军司令长官:“可考虑于五月一号发起一次大的攻势,战役可定五一大扫荡,为彻底打击日本反明份子气焰,必要时可以采取三光的政策。”

    而胡广密报,后水尾这个新日本国的执政很有可能对那些日本武装叛乱分子有实际的影响。

    因为,不少武装叛乱分子打出的旗号就是拯救天皇陛下。

    如果事实真如胡广所称,那么公公就必须采取措施了。他提笔批阅胡广,做好给执政家族搬家准备。名义上可对外宣称执政阁下将前往帝国为大皇帝陛下祝寿。这项工作要由新日本国的内阁和亲善大臣多加商议,尽量取得二位大臣的支持与赞同。

    批示完这两条后,公公有些口渴,随手端茶的时候方才发现大福晋并没有坐下,而是傻呼呼的站在那看着自己。

    “大福晋,你坐下嘛,不要拘束,就当咱家这里是你自己家就行,”

    公公亲切的笑了起来,身为内廷领导干部的他自是能体会大福晋此时的心理状态。

    形象一点,大致和群众到单位找局长办事差不多。

    “你不要紧张,咱家是辽东镇守太监,是代表天子来解决辽东问题的。现在战事已经结束,建州重新回到了祖国怀抱,你虽是叛贼奴尔哈赤的妻子,但却不是这场叛乱的罪魁祸首,所以你勿须担心什么。

    朝廷的政策,包括咱家一直讲的,你包括广大的女真人民,都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所以你们呐千万不要思想包袱,认为朝廷会如何如何你们,哎,咱把话与你说明白,不会滴,就把心放一万个在肚子里咧。”

    说完,魏公公朝外面吩咐了一声:“来人呐,给大福晋上碗茶水来。”

    “是,公公。”

    不一会,魏老九就端了一碗茶水送了进来,然后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不大肯出去的样子。

    公公瞥了老九一眼,摆摆手:“下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

    “噢。”

    老九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往外挪步,阿巴亥也有些紧张的坐了下去。

    “你这次来找咱家,是有什么要对咱家说的吗?”魏公公态度和蔼,一点也没有领导的架子。

    刚刚坐下的阿巴亥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似乎不是她自己要求过来的吧。

    想着阿济格和多尔衮他们,阿巴亥便要开口请求面前这位年轻的明军统帅能够放她孩子们一条生路,但对面的人却先开了口。

    “怎么样,家里过得还好吧?吃的喝的都有吧?没有人欺负你们吧?要是有,你就跟咱说,咱为你做主。”魏公公一脸关心的样子。

    “吃的喝的都有,没有人欺负罪妾...谢谢公公关心...”阿巴亥硬着头皮道。

    “那就好啊,”

    公公很是高兴,给自己点了根烟,“咱前几天就叫人传话给禇英了,让他善待你这个大福晋。现在看来,禇英还是把咱的话听进去的。”

    阿巴亥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魏公公也点了点头,将面前摊开的一份文报合了起来,仔细打量了眼阿巴亥,笑道:“咱瞧着你年纪也不大嘛,怕是跟咱差不多咧。”

    “罪妾今年二十九了。”阿巴亥的声音依旧很轻。

    公公“哈哈”一声:“噢,那真是和咱家同龄,大家年纪一样嘛,嗯,一样的年纪应该有共同的话题的,是吧,大福晋?”

    “可能,是吧。”

    阿巴亥也不知如何说,只能点头了。

    公公兴致很高,又问道:“听说你12岁就嫁给奴尔哈赤了,还给他生了三个孩子?”

    这是明知故问。

    阿巴亥如实说了。

    “也难为你了,12岁就嫁人,14岁就生孩子,啧啧,当时疼么?”公公一脸不忍的样子。

    “什么?”

    阿巴亥很是茫然:什么疼?

    继而想到什么,脸顿时羞红起来。

    公公见对方误会自己,忙解释道:“咱是说你小小年纪就生孩子,疼不疼的。”

    “噢,”

    阿巴亥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更是羞红,以微不可弱的声音低声道:“自是疼的。”

    “一回生,两回熟,第一次肯定疼,后面就不疼了。”

    魏公公对此很是理解,并且事实上也确是如此。女人嘛,生头胎的时候是痛的死去活来,可后面再生那就轻松多了。

    “不过你蛮好的,咱家看别的姑娘生过孩子后,就特别容易长胖,那肚子上有好多的肥肉,捏起来厚厚的一层,甚至两三层呢...你呢,肚子上看着不像有肥肉的样子,是吧?”公公的目光从阿巴亥的胸口挪到了腹部,一脸红奇不带丝毫异样。

    阿巴亥却是脸更好了,哪怕面前是个阉人,可这么盯着她的肚子看,总是让人有些难为情的。

    她没吭声。

    公公倒是没什么难为情,竟然把身子往前凑了凑,低声问人家阿巴亥:“咱能看看么?”

    “啊,这...”

    阿巴亥知道该来的终归是来了,心里着实犹豫了,但为了三个儿子,她还是准备牺牲一下身体。

    可正当她准备把衣服掀起来时,帐外却进来了一个明军将领。

    “公公,这是沈阳刚刚发来的物资清单,您看一下。”

    许显纯一边将手中的文册递给公公,一边好奇的打量着有些脸红的阿巴亥,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很有姿色,也很有女人味的建点女人是谁。

    “嗯哪,咱知道了,你放下吧,回头咱看一下。”公公的身子是在许显纯进来时就缩了回去的,声音有些不自在。

    “噢,那属下回去了。”

    “去吧。”

    许显纯出去的时候不忘和阿巴亥点点头,等他前脚一走,后脚公公的身子又往前凑了凑:“大福晋,刚才咱说到哪了?”

    “公公说...说要看看罪妾的肚子。”阿巴亥说完,耳根子都烫红了。

    “啊,对,对,那,”公公有些期盼的盯着阿巴亥看。

    垂头的阿巴亥两手在衣角上捏了又捏,终是缓缓的将衣服掀了一些起来,露出了她丰满但却没有丝毫赘肉的肚子。

    很白,肚脐那里显得特别的好看。

    “不错,不错,大福晋这身材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公公“啧啧”数声,忽的起身走到了阿巴亥面前,然后蹲在大福晋面前,有些惊喜的说道:“看不出来,大福晋也蛮多的嘛。”

第三百二十七章 传说都是骗人的

    最近咱家下去走了走,看了看,直隶、辽东等地一圈走下来,差不多一个多月。回来后也去都察院、大理寺那边看了,结果咱家十分的不满意。

    为什么呐,因为咱家在走走看看的过程中,发现了我们的官吏对待国民十分的不热情,工作方式十分的粗暴,对来反应情况的国民可谓是毫无感情,官僚作风简直是无法无体,这样怎么能行!

    咱家思来想去,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还是要在全国开展一次大的整顿,健全制度,增强官员同国民之间的感情,好使我们的官员们及时解决国民问题,维护国民正常权益。

    最重要的是,要让我们的官员们知道如何跟国民打交道。

    ——节选自《魏公公关于促进与群众交流座谈会》

    .........

    大福晋快羞死了,果然人家说当明朝当太监的都阴坏着,这是说的一点都不差。

    也只有这些生理残疾的人,才有那么让人匪夷所思的怪癖。

    虽说内心已经做好了准备,也愿意接受,但大福晋终究是女人,始终还是要矜持一些的。

    她很懂的,男人得到的越快,就越不懂得珍惜。嗯,包括太监也是如此。

    只有让眼前这个年轻的太监对自己又爱又怜惜,她阿巴亥才有机会保住自己的三个儿子。

    因此,大福晋伪作羞怒的嗔了一声,在魏公公不舍的眼睛中将掀起的衣服又放了下去,并且将双手捂在了腹部之上。

    “唔...”

    魏公公缓缓起身,没有感到失望,反而被大福晋的这个动作弄得兴致更高。

    “你是乌喇那拉氏,对吧?”

    公公热情的主动坐到了大福晋身边,将他代表和平的友谊之手放在了大福晋的丰满腰肢上。

    这个动作有助于促进双方更进一步的交流,增强双方的感情,并且有效化解此间的某些尴尬。

    大福晋呢,则是有意识的抖动了下腰肢,似想挣脱那只友谊之手,但可能是因为过于紧张的缘故,她没能挣开。

    “真好,保养的真好,这身材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咧。”公公的手在大福晋的腰身上摸来摸去,面上却是一脸欣赏。

    这可不是违心之言,刚才公公瞧着仔细,生过三个孩子的大福晋肚皮恢复得相当亮眼,虽然仔细看还是有些松,但比起洛洛儿来却是要好一些的,跟贵妃娘娘比也是不差的。

    “公公,不要。”

    大福晋被公公摸的,丧夫的内心正在渐渐的融化,毕竟她也是女人,然而她必须有所抗拒,这样才能显得她大福晋与众不同。

    “哎,没事,我就摸摸,咱家这个人咧,没什么坏毛病,就是喜欢欣赏美人。听说你大福晋可是女真三大美人呐,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咱家虽是太监,但也是喜欢如大福晋这般的美人咧。”公公的声音充满男人的雄性激素,特别的悦耳动听。

    大福晋不吭声,她能说什么。

    公公准备进一步交流时,突然想到什么,于是他老人家走到帐门处瞅了瞅,然后解开自己裤腰带把帐门给绑上了。

    这个动作让大福晋更是面红,也知道那一刻终是要来了。

    提着裤子的公公一脸正色的重新坐到了大福晋身边,很是关心的道:“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不要再将过去的事情放在心里,一切要向前看,知道吗?”

    说话间,已是把人家大福晋的手直接拉了过来,轻轻揉着。

    大福晋微微点头,她要不向前看,也就不会来了。

    “这样就很好嘛,”

    公公又进一步的将大福晋搂在自己胸口,和声道:“以后你就跟着咱家吧,咱家不会亏待你的。”

    “嗯?”

    大福晋迟疑了一下,对方都这么说了,她必须要讨价还价了。

    “罪妾愿意伺奉公公,只是...还请公公能够放过我那三个苦命的孩子。”

    闻言,公公的动作顿住,道:“你是说阿济格、多尔衮,还有多铎吧?”

    “是他们,求公公放过他们,他们还小,什么都不懂...”大福晋可怜而无助的样子人见人怜啊,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公公也很同情大福晋,但这件事却是比较难办,他为难的摇了摇头,叹道:“阿济格他们是小,但却是朝廷指名的战犯,要想保住他们,不瞒你大福晋,怕是难咧。”

    听了这话,大福晋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还请公公高抬贵手,帮帮罪妾...”

    “大福晋莫哭,莫哭,唉,咱家最是见不得美人哭咧。”

    公公心疼的拿帕子帮大福晋抹泪水,踌躇了一会,继而像是拿定主意了,道:“这事也不是不能,毕竟他们兄弟三人也没犯什么大罪,要不...咱家帮你试一试?”

    “多谢公公!”

    阿巴亥激动的抬头去看公公,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很是炙热,且正盯着她的身子看。

    她的脸一下又变得通红,薄唇轻咬,再不犹豫,将对方的手缓缓的放进了自己胸口。

    公公很是满意,正色道:“你放心,辽东经略杨镐是咱家的恩师,咱家把这事跟他老人家说说,多半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公公能救我三个孩子,罪妾什么都愿意。”满面羞红的大福晋又将公公的另一只手缓缓放到了自己腹部以下。

    心中满是异样,没想到自己堂堂大福晋却要被一个阉人糟蹋。但为了孩子,这些又算什么呢。

    “听说你和禇英有一腿?”公公试了试大福晋的松紧,觉得不错。

    “啊?”

    大福晋先是没明白过来,反应过来后脸上更烫了。

    “没事,咱家可不会吃死人的醋。”

    公公摸了摸大福晋的额头,如他这种心胸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的天选之子,岂会跟凡夫俗子一样用世俗的眼光看人呢。

    大福晋沉默,这种事她没办法说。

    公公忽的拍了拍她的臀部,笑道:“人家说屁股大生男娃,这话一点不假,你大福晋不就一气生了三个儿子嘛,要不就劳大福晋也帮咱家生一个?”

    “什么?”

    大福晋没听明白,公公却已然动作起来。

    “啊?”

    “嗯。”

    “啊!”

    “嘘!”

    “呃。”

    “呼。”

    “......”

    半个时辰后,两条腿已经麻木的大福晋望着正系裤带子的魏公公,双眼之中仍是不可思议。

    传说都是骗人的,原来太监不都是阉人。

    不可思议之外,大福晋却有着很大的满足和幻想,比起那个大了自己31岁的丈夫奴尔哈赤,以及那个大了自己六岁的代善,面前这个同自己一般年纪的明朝天使,似乎才是她大福晋的良配。

    如果自己能给对方生个一儿半女,对方一定会饶过阿济格他们的。念及于此,大福晋将自己的身子往后倚了倚,尽可能的将腰身往上翘了翘。

    穿戴完毕的公公回头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了一丝满意而又带有不可察觉冷意的笑容。

    万历四十七年三月二十五日,注定是一个载入史册的日子。

    上午巳时正(十点),伟大的大明皇帝亲军举行了盛大的和平入驻黑图阿拉仪式。

第三百二十八章 清夫人

    光荣入驻黑图阿拉城的以刘綎部为主改编而成的皇帝亲军第二师团,这不是魏公公给予刘綎部官兵的荣誉,而是在阿布达里岗与建奴血战了三天四夜的刘綎部官兵应得的荣誉。

    根据魏公公的指示精神,大本营协调各方在入城式之前,于黑图阿拉东城举行了建州投降签字仪式。

    魏公公指出,这个仪式有助于广大女真人民认清建州反动集团的本质,有助于今后建州地区的长治久安,也能使历史铭记此刻,铭记于此次平奴战事牺牲的英烈们。

    同知黄宗周奉命部署会场。

    会场整体布置呈“口”字形,受降席坐北朝南,投降席坐南朝北。

    究竟由谁主降,明军内部出现了很大分歧,无论是从身份还是功绩来看,受降官无疑由魏公公担任最佳。

    但魏公公却坚决推辞,要将受降官让予刘綎老将军,说刘老将军才是受降官独一无二的人选。

    刘綎本人对此也是不愿意接受的,他很清楚如果不是魏公公带领皇军及时来援,就不会有今日的受降仪式。

    因此,刘老将军也是万般推辞,但在魏公公的强烈要求下,甚至说如果刘老将军不担任这个受降官,那这个仪式不办也罢。

    不得已,刘綎只好勉为其难出任受降官。

    事后,刘綎不无感慨对儿子招孙道:“魏公公此举,真是用心良苦啊。”

    刘招孙不解,问父亲缘何有此一说。

    刘綎挼须道:“魏公公使我为受降官,事后奉表上书自然以我为首,如此朝廷封赏,我刘綎便居首功,如此简单道理,你难道不明白?”

    刘招孙恍然大悟,不由对魏公公的高风亮节再次表示了万分敬佩。

    参加受降仪式的除了皇帝亲军各部将领外,还有专门从沈阳赶来的观礼人员。

    如代表经略杨镐前来的蒋方印、拟任定辽知府的萧伯芝等人。又有代表辽东巡抚周永春前来的兵备葛泰等,沈阳副将贺世贤等,以及从沈阳、铁岭陆续赶到的军民代表数百人。建州一方,也应明朝方面要求,派出约千余人参加投降仪式。

    主持仪式的是监军周铁心。

    上午辰时二刻,伴随着四十七声炮响(意万历四十七年),黑图阿拉外城东门洞开,禇英带领阿巴泰、德格类、龚正六、三泰公等数十建州文武自城中步行出城,缓步进入会场。

    在向受降官刘綎致礼后,建州代表们低头入座,参加受降仪式的明军将领们也陆续入场就座。

    周铁心环顾会场,扬声道:“受降仪式正式开始!”

    禇英面无表情起身,走到周铁心处领取投降书正表,先行签署后,再躬身将受降书送于受降官刘綎签字确认,尔后交由辽东镇守太监、皇帝亲军提督太监魏良臣用印。

    如此,正式代表建州完全向大明臣服,永世不得再叛。

    “今天,是帝国历史上最有意义的一个日子,这是十万将士艰苦平叛的结果...”

    签字结束后,刘綎做了简短致辞。致辞是他昨夜请魏公公代为写成的。待刘綎讲话完毕,周铁心旋即宣布受降仪式结束,大明军队正式入城。

    只见刘綎之子刘招孙率骑士上百纵马奔至东门,城内涌出上千披甲八旗兵,领军将领从马上翻身而下,大声向刘招孙道:“今我部奉命交出黑图阿拉,全员开出城外等侯改编,恭请贵军入城!”

    “进城!”

    刘招孙于马上持剑指向黑图阿拉城,八千余第二师团官兵浩浩荡荡、威武庄严往城中开进。

    根据投降协议规定,黑图阿拉城中14岁以上、60岁以下旗丁一律开出城外听侯改编,计46个牛录近一万人。

    第二师团入城之后,即开进伪金汗王殿,士兵们攀竹梯而上摘下了汗王殿上的牌匾,挂上了“大明建州农业生产委员会”招牌。

    与此同时,黑图阿拉城也正式易名为建州城。

    因“改土归流”各项举措需朝廷认可,但建州地区又需马上进行大的改变,所以昨天魏公公倡议建立大明建州农业生产委员会,在朝廷正式设府立县诏书下达之前,建州地区包括叶赫地区的治理工作全部由这个农业生产委员会来负责,包括正在组建的建州生产建设兵团。

    蒋方印和萧伯芝此来就是负责组建这个农业生产委员会,在朝廷正式封赏下来之前,周铁心、马祥德、康应乾、黄宗周等人也将在这个委员会任职。

    另外,为了充实委员会人手,魏公公已经下令从江南特区及皇军各部门抽调人员前来建州,这些人将成为未来辽东地区民政事务的大小负责人。

    莫看只是挂了个牌子,建州事务却是千头万绪,复杂的很。

    交出武器投降只不过是个开端,如何将这块土地治理好,使之成为将来的大粮仓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用魏公公的话讲,这个委员会实际就是行的一省巡抚之事,事无大小,俱要由这个委员会来办理。

    原先住在汗王殿中的奴尔哈赤妻妾们已经都被迁了出来,包括西林觉罗氏、真哥、德因泽、阿济根等约11名妻妾,以及上了战犯名单的战犯女眷将被统一送往正在阿布达里岗建设的建州女子模范劳动营。

    在那里,这些从前奴尔哈赤反动集团的女人们都被标明了等级,她们将通过自身的劳动去获取食物以及新生。

    魏公公是下午进的城,入城之后便住进了已经被腾空且重新布置了的奴尔哈赤居处,为了体现建州解放的新气象,魏公公特意书写“盛世豪庭”四字用于居处名字。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等圣旨到了你再跟咱家一起回京。”魏公公拍了拍炕,示意阿巴亥到近前坐。

    “以后,你就不是什么大福晋了,也不叫阿巴亥,你就是咱家的生活秘书。”关于阿巴亥的工作安排,公公想的还是很仔细的。

    “那我叫什么?”阿巴亥不关心什么叫生活秘书,她只想知道自己以后应该叫什么。

    魏公公想了想,笑了笑道:“以后让他们管你叫清夫人。”

    “清夫人?”

    阿巴亥点了点头,这个称呼听起来很不错。

第三百二十九章 辽东大捷 万历扫穴

    京城,形势对于东林党人而言,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太子进宫得到病重中的皇帝首肯可以参预国政后,京中的东林党人是弹冠相庆,都说苦日子要到头了。

    浙党、楚党、齐党方面闻此消息,则是情绪纷纷低落起来,于京察中打击东林最积极的那些人大有末日来临之感,甚至于有些人都已经做好一旦皇帝驾崩便上书致仕的准备,不准就直接挂印走人,他们是怕东宫登基后会遭到东林党的打击报复。

    首辅方从哲却未有这等疑虑,反而庆幸自己在京察中放了东林党一马,并且他还听取了东林党杨涟和左光斗建议率百官叩宫探病,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东林的盟友。

    不管皇帝几时驾崩,东宫几时登基,新旧接替期间,断无逐走首辅阁臣的道理,相反无论是东宫还是东林党人,都要依重他这个阁臣。

    作为劝说太子入宫的功臣,杨涟和左光斗自也是要庆祝,二人当天就约了魏大中、汪文言等党内同僚到京里有名的源鑫居喝了花酒。

    科道官员,俸禄自是不多的,但这花酒的账却不需清流贵人们结帐,自有懂事的人安排着。

    源鑫居背后的勋戚们一个个也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眼下皇帝病危,太子这个“大东”随时都会摇身成为天子,如此一来,始终支持太子的“小东”(东林党)肯定要鸡犬升天,届时那朝堂上怕就是东林党的天下了。

    所以,这时候勋戚们不跟东林党交好还等什么时候?

    源鑫居主事如此热情,杨涟等人也是心知肚明,有些事情也不必点破,叫主事的自去安排。

    席间,却有隔壁的驸马爷冉兴让不知怎么听说杨涟和左光斗就在隔壁,端着酒壶醉熏熏的过来和人打招呼,且还嚷嚷着这顿算在他账上。

    冉驸马的妻子是郑贵妃的女儿寿宁公主,而郑贵妃是东林党人最痛恨的,因此杨涟等人自是不会对冉兴让有什么好感。

    只是这个冉驸马却是过于热情,似乎看不出东林党人对自己的厌恶,竟然厚着脸皮坐了下来,说要和几位清流贵人们一同畅饮,不醉不归什么的。

    杨涟当时脸就拉了下来,还是汪文言会做人,笑着朝他摇了摇头,意思让这位驸马爷呆在这也无妨。

    魏大中无所谓,左光斗却哼了一声,道:“陛下病重,驸马爷怎的还有心情来此饮酒做乐的,难道就不怕叫科道参上一本么。”

    “是么,”

    冉驸马可能酒真多了,打了个饱嗝晃悠悠道:“我不能来此,那几位就能来此了?”

    “我等与驸马能一样吗!”

    左光斗着恼,正欲发作,却被汪文言扯住。

    “驸马爷既然如此好兴致,那便坐下一起。”汪文言笑着伸手去扶冉兴让。

    “你是?”

    冉兴让认不得汪文言。

    “下官是东宫王公公名下私臣,”

    汪文言正介绍自己时,却见王公公名下掌家齐国元从楼梯急急上来,见着他汪文言,喜不自禁道:“可算找着你们了,有好事,有好事啊!”

    “齐公公,什么好事?”

    汪文言一脸不解,手也松开了冉驸马。

    杨涟他们也是好奇,不知何事让齐国元如此高兴。

    “天大的好事!”

    齐国元一脸兴奋,四下瞅了眼,低声道:“宫中刚传来的消息,说是皇后娘娘同掌印孙公公一起将贵妃从乾清宫迁出,撵回了翊坤宫!”

    “此事当真!”

    杨涟下意识站了起来,魏大中和左光斗也是“豁”的起身,三人脸上均是激动万分的样子。

    “此事千真万确,王公公知道你们关心此事,便急着叫小人过来给几位报讯,这会他老人家带着曹公公去乾清宫了。”

    齐国元说的王公公自是东宫太监王安,那曹公公则是东宫的掌班太监、人说内书堂状元的曹化淳。

    “太好了,太好了!这一回总不怕她郑妃隔绝中外了!”激动莫名的杨涟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魏大中他们也是激动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醉熏熏的冉驸马却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望着齐国元:“你...刚才说什,什么?”

    这酒喝的,舌头都打结了。

    自打成了源鑫居的vip后,冉驸马那真正是过的醉生梦死的日子。开销有人付账,天天有美女在怀,当妻子的公主也不管他,做为一个男人,他真是知足了。

    “这位是?”

    齐国元这才注意到有个他不认识的人在。

    汪文言朝他打了个眼色,想着怎么把这个醉鬼弄走时,却有两个看着似是驸马随从的人过来将驸马爷给架走了。

    那两人架着驸马爷下楼梯时,其中一人还抬头朝正高兴议论贵妃迁宫的杨、左等人看了一眼。

    没了让人厌恶的醉驸马在,几位东林党人自是放开说话。

    魏大中感慨道:“郑妃只要不赖在乾清宫,天塌下来都无妨了。”

    杨涟连连点头:“是啊,当初听说郑妃和陛下同起居,我就担心有一天会祸起内宫,现在看来,孙公公和皇后娘娘有先见之明,他们是在为国家做一桩了不起的大事,是匡扶社稷的功臣啊。”

    众人越说越高兴,如今摆在他们东林党人面前的两个大难题,或者说两座大山相继被移开,岂能不喜之若狂。

    当下,几人便是连干了几碗喜酒。

    不过,左光斗接着却说了一个喜忧参半的事。

    喜的是东宫如今可以问政,随着皇帝病情的加重,用不了多久东林贤人们肯定会有出头之日。

    忧的是,随着皇帝的病危以及平奴战事的不顺,朝廷眼下实际处于半瘫痪状态,东宫收拾起来谈何容易。

    “这朝堂上的事不要紧,要紧的是辽东啊。陛下让殿下问政,我看就是把辽东这烂摊子扔给殿下,殿下要是做不好,恐怕事情还会有反复。”

    左光斗言外之意众人都能明白,某种程度上,皇帝的确是在考较东宫的本事。

    辽事,就是太子殿下的考卷啊。

    “我等须得助殿下平了辽事,给陛下交一个满意的答卷,如此,才真正是高枕无忧啊。”魏大中赞同左光斗的意见。

    汪文言沉吟片刻,告诉众人太子殿下回到东宫后,曾与王公公说起殿下嘱咐,其中最主要确是辽事。

    “陛下意殿下可起用熊廷弼接替杨镐经略辽东,说此人有干材...”

    汪文言话还没说完,就被杨涟打断了,他急道:“不行,熊廷弼是楚党,用不得!”

    汪文言忙道:“熊廷弼是楚党不假,可于辽事他也是在行的,前些年他便在辽东任过巡按,曾上书参过李成梁轻弃宽甸,如今关外大军连败,是得找个人接替无能的杨镐,要不然辽事糜烂,于殿下而言不是好事,我看起用熊廷弼可以。”

    “熊是楚党,楚党乃奸党,辽事国家大事,岂能让奸党小人去处置!”杨涟坚持己见,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奸党,如今眼看着东林贤人要得势,岂能叫一个奸党小人去任辽东经略。

    左光斗和魏大中都在思索起用熊廷弼是否可行,齐国元是王安私宅掌家,朝廷上的大事轮不到他插嘴,只能听贵人们说。

    “大洪,你要知道,陛下虽病重,但却非病危啊。”

    汪文言不得不提醒性子执拗的杨涟,要是辽事继续糜烂下去陛下却没有驾崩,那太子殿下怎么跟陛下交待呢?

    左光斗微微点头,认为是应该以国事为重,以太子大事为重,便劝杨涟:“大洪,我看熊廷弼可以。再说,不让熊廷弼去,我们当中谁能去?”

    真说起来东林党内,还真没有如熊廷弼一般熟悉辽事,且能勇于任事的人。

    汪文言苦笑一声,道:“杜松、马林二路大军都败了,这会关外怕是人心惶惶,莫说熊廷弼了,这个时候但要有人放言敢去辽东,都算有胆识的了。”

    “要不,便让熊廷弼去吧。”左光斗也是这个想法。

    杨涟却摇了摇头,道:“怎的就要用他一个奸党了,我东林党内有现成之人可用。”

    “是谁?”

    汪文言和左光斗不约而同问道。

    “不是旁人,就是福清相公的弟子,右参议王化贞。”

    杨涟说的这个王化贞是万历四十一年的进士,由户部主事转右参议,曾分兵驻守广宁。当时蒙古炒花等部落酋长想要南侵,王化贞便安抚他们,炒花部落遂不再南侵。后来杨镐复出辽东巡抚,狠狠的打击了炒花部落。

    “王化贞久在辽东,又威震过蒙古人,怎么也不比熊廷弼差吧。”杨涟对自己提出的这个人选很是有信心。

    汪文言有些棘手道:“王化贞是可以,但大洪要知道,那熊廷弼是陛下属意之人,若殿下不用他,怕陛下那里也不好交待。”

    杨涟眉头微皱,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太子现在只是问政,可不是亲政。他思来想去,道:“那好,殿下可以起用熊廷弼接替杨镐为辽东经略,但我党同时保荐王化贞为辽东巡抚,如此一来不使楚党借熊之经略做大,二来也可以让王化贞牵制熊廷弼。”

    “这倒也是个好办法。”

    左光斗和魏大中、汪文言商议后,同意按杨涟所说向太子殿下进言。

    “好了,今日接连两喜,又为殿下解决了辽事大难,是不是该不醉不归啊?”魏大中端起酒碗笑道。

    “应该,太应该了!”

    众人齐声而笑,正欲举碗时,街道上忽有呼声传来,远远听去似在叫嚷什么:“辽东大捷,万历扫穴!”

    “什么辽东大捷,万历扫穴?”

    杨涟放下酒碗,打开窗户一脸困惑的看向外面。

    ...........

    作者注:东林党举王化贞为辽东巡抚,意分熊廷弼之权,此党争弊端因果,终致辽事糜烂,断了楚党、东林两员辽事干材脑袋。

第三百三十章 内外岂能有别

    喜报!

    赵世极同志凭多财多亿之本领成功晋为本书第17位盟主大佬,魏公公欣喜若狂,明令二十四监予以通报表扬,并由衷希望能够涌现更多的赵世极,好使公公能够告别勤俭朴素的生活,顺便把系了十多年的裤腰带也给换一下。

    ........

    内阁值房,方从哲没有因为皇帝首肯东宫可以问政头疼,他为另一件事忧心着。

    方意廷推阁臣,毕竟他年纪也大了,这么大的一个帝国光靠他一个阁臣维持着肯定不行。

    尤其是近来辽东建奴造反,不但使辽事糜烂,更使朝堂一片混乱,再加上因长子之事被外界轻视,方从哲对于处置国政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需要帮手。

    其门生、齐党首领、翰林院提督四夷馆兼太常寺少卿亓诗教向他的老师提了两个人选,一是吏部右侍郎史继偕,另外一个是南京礼部右侍郎沈搉。

    这二位都是浙党,且沈搉还是方从哲的同乡。

    若这二人入阁理政,无疑将大大增强浙党在朝中的影响力,并且二人理政能力在党内俱属上优,当能帮衬方从哲将朝局稳定住。

    皇帝那边倒也答应了方的请求,只是皇帝却意让礼部侍郎刘一燝、以及代礼部事的何宗彦二人入阁。

    这二人可是东林党。

    虽说自己这个首辅近来对东林颇为示好,也一心想化解东林与浙党、齐党、楚党、昆党诸党之间的恩怨,但是将两个东林党人引入内阁,方从哲还是做不到的。

    这不是示好不示好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了根本问题。

    毕竟,眼下皇帝病重,东宫随时都会登基,虽说新旧天子交接之时多不会罢免重臣,那样会使朝政动荡,但引入两个东林党出身的阁臣还是让方从哲感到万分压力。

    气人的是,东林党那边不知怎么听说他方首辅意廷推沈搉和史继偕,纷纷造谣,说这二人作风不正派,难为大臣。

    归根结底,其实就是史、沈二人对东林党下手有些狠。

    辛亥年两京同时发起了对李三才的弹劾,当时负责南察(留都的京察)的就是史继偕,凡拥护李三才入阁的留都官员,几乎被史降调罢斥一空,这无疑就把整个东林党都给得罪狠了。

    “老师,陛下真打算增补刘一燝和何宗彦入阁?”

    亓诗教是刚来的内阁值房,因为东宫问政的事,他这个齐党首领看起来有些憔悴。

    这些年,亓诗教可以说是诸党联盟的智囊军师,无论是当年合力召回李成梁,还是弹劾李三才,以及这几年的大京察,亓诗教都是出力甚众的,比之楚党的官应震他们还要显眼,这就使得他成了东林党人的眼中钉,不拔之不后快。

    如果东宫登基,东林得势,那么就意味着他这个齐党首领的仕途到此结束。

    如此,亓诗教岂能甘心。

    方从哲如何不知这个学生的心思,他摇了摇头,道:“自陛下同意增补阁员,老夫便报上了史、何二人,听说陛下倒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反问司礼太监孙暹,说朕曾提出刘一燝、何宗彦,这上面为何没有?”

    “这么说来,陛下对我们浙党也是有不满的了?”亓诗教实在不明白为何皇帝对他们浙党也要猜忌。

    “陛下用意,你我心知便可,道破便没意义了。”方从哲挼了挼胡须,“陛下病重,如此安排怕也是为了东宫那边。”

    亓诗教微哼一声:“大东,小东,缺一不可。”顿了顿,“恩师准备怎么做?”

    “如果陛下意属刘、何,老夫能如何...”

    方从哲轻叹一声,“说来,老夫倒不担心刘、何二人,老夫担心的是福清相公。”

    “福清相公已经归乡,恩师担心他做什么?”亓诗教不解。

    方从哲淡淡道:“听说司礼监那边有人在陛下面前提起了叶向高。”

    亓诗教明白了,冷笑道:“司礼监那帮人现在都不看好咱们,知道东宫要得势了便来个锦上添花。”

    继而又有些不平,“东宫不是他东林党一家在保,我等这些年难道就不曾为东宫争国本么!”

    这也是事实,在争国本上,无论是东林还是齐楚浙宣昆,基本都是统一立场,统一态度的。

    但争到最后,却是东林党一家把果子吃进去,其余几家不仅吃不到果子,反而很有可能卷铺盖走人,这就不能怪亓诗教发牢骚了。

    “恩师,要是叶向高起复入阁,这内阁可就热闹了。”

    “是啊,我这个现首辅都是福清相公引为阁臣的,要是他再回来,到时内阁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方从哲苦笑一声,要是在叶向高和刘、何二人中选的话,他宁可选刘、何,也不愿叶向高再回来。

    至少,刘、何他还能压一压,叶向高却是半点都压不住的。

    “老师,未雨绸缪,不能让叶向高入阁,就是那刘一燝、何宗彦也不能入阁,否则这朝堂真就成了大小东的了。”亓诗教有些焦虑道。

    “这事岂是老夫所能阻止的,再说又如何个阻止法?”方从哲摇了摇头。

    亓诗教却是有了主意,他道:“唯今之计,恩师不妨拖着。”

    “你的意思是?”

    “陛下现在病重着,补阁臣的事未必就能记得,就算陛下还念着这事,此事也不是马上就能办的,只要恩师拖着不办,就算陛下真有那天...东宫上去了,这内阁中也还是恩师一人。”

    亓诗教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一个拖,凡事都要走程序,而程序的启动需要方从哲这个现任首辅来办理,如此只要方从哲不办,事情就会无限期拖下去。

    “没有恩师这个首辅维持,东宫即位也得另说,他东林党再是得东宫亲近,也不能越过恩师办事吧。”

    方从哲寻思这倒也是个法子,正欲开口,当值的中书舍人急步而入,道:“阁老,兵部急递,辽东塘报!”

    方从哲一惊:“可是刘綎出事了?”

    “阁老,是捷报!”

    中书兴奋的将手中的塘报递了上来。

    “噢?快拿来!”

    方从哲拿过塘报便打开来看,却是辽东经略杨镐自沈阳急递呈京的。

    塘报中说皇帝亲军联同刘綎部在阿布达里岗重创建奴,现各部明军齐心协力已将建奴围死,建州叛乱指日可定。

    塘报结尾,杨镐用八字根据,是谓“辽东大捷,万历扫穴”。

    “好,好啊!”

    方从哲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了,先前知道杜松和马林兵败时,他可是整整枯坐了半天。

    身为首辅重臣,要是辽东在他方从哲手中糜烂,他真是愧对大明列祖列宗,也愧对天下人的。

    亓诗教从恩师手中接过塘报细看,合上之后也是高兴,但高兴之余却忍不住问恩师杨镐说的这个“内臣魏某于此战出力甚巨”是什么意思。

    有关皇帝亲军和内臣魏某,亓诗教是知道一些的,但仅知道那个魏某于御马监下领了一支兵马,号皇帝亲军,在江南主办海事,不仅得罪了江南的士绅大户,还和南都的勋贵们发生了好一场冲突,要不是皇帝偏信,又有郑贵妃力保,魏某早就出事了。

    当年合力对付李三才时,亓诗教隐隐听说楚党那边和这个魏某有些关系,但具体是什么关系他又不知道了。

    他只知那魏某是金忠名下,当时奔走各党呼吁“团结对外”的是时任东厂档头的李永贞,所以直到今日,亓诗教也不知道促成诸党大联盟的就是那个魏某。

    而方从哲这边也没和自己这个门生细说有关皇帝亲军的事,只是粗略的说过四明相公在世时有意大办海事,浙党那边不少人都通过海事赚了大收益。

    具体如海事衙门和浙江、福建两省“合伙”背着朝廷渡海占领东番,又征琉球、讨日本之事,他都没有和亓诗教提起。

    现在亓诗教问了,方从哲便简单提了几句。

    “征日?”

    亓诗教听的简直是惊的合不拢嘴,因为此前他从来不曾听说过此事。

    “此陛下内事,先前福清相公在时也不曾问。”方从哲道。

    是没法问,更没法弄得天下皆知,因为,此等讨国之战由一个太监主持,对于朝廷脸面而言实在是挂不住的。

    并且,从始自终,朝廷都没有给过征日半点支持,完全是内臣魏某及浙、闽官员私下募兵而为。

    有关征日的具体情况,方从哲其实也糊涂,只是两三个月前听四明相公门生姚宗文提起一些,说是魏良臣率军渡海和日本幕府大战,解救了他们的什么天皇。但是因为兵力有限,明军只占领了日本一部分土地,其余地方由日本的强藩统治着。

    朝廷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从这场“征日”中获取半点好处,加上当事几方不约而同的沉默,不欲大肆宣扬此事,京中知道的人就更加少了。

    本质上,这场所谓的征日之战是非法的,是侵略,那就更加不能大肆宣扬了。

    “小魏公公是如何率领所部前往辽东平奴,老夫也知之不详,内臣与亲军的事独陛下专断,阁臣亦无法。”

    这话透着无奈,是啊,那么大的事情,他这个首辅却根本不能过问,也无法干涉,不是很憋屈么。

    内外是有别,但在军国大事上,内外岂能有别!

    要是早点知道有亲军这第五路兵马参战,方从哲也不致日夜担心受虑,为辽事连败愁的直掉头发了。

    “亲军的事,日后自有说法。眼下不管如何,打赢了就好,打赢了就好啊!”

    方从哲说着将塘报拿回合上。

    亓诗教问道:“恩师去哪里?”

    “辽东大捷,万历扫穴,老夫自是要去向陛下报喜!”方从哲“呵呵”一笑,辽东大捷让他一扫连日郁结,当真是心胸舒坦。

    亓诗教却迟疑了下,然后说了句:“恩师于陛下面前可说杨镐,可说刘綎,断不可说那魏某。”

    “为何?”方从哲一愣。

    亓诗教提醒道:“恩师莫要忘了,魏某是郑家的人。”

    方从哲听后面色也变得凝重,郑贵妃可是刚刚被皇后娘娘撵出乾清宫,若要叫她知道那魏某于关外手握重兵荡平了建奴,气焰恐怕立时就嚣张起来。

    于国本,不利。

    党争再激烈,国本却只一个,这可是诸党的共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平奴第一人

    亓诗教的提醒是对的,虽说那个提督亲军的魏某跟东林党很不对付,但甭管哪朝哪代,一个手握兵权且还能带兵打仗的太监,对于国家而言都不是好事。

    所谓贤寺,十居一二而矣。

    更重要的是,这个手握兵权的太监是郑贵妃的人,而郑贵妃可是跟东宫争了二十多年国本。

    现在,福王是不在京,宫里却还有个九皇子朱常潓呢。

    熟读经典的亓诗教很清楚,中国历史上太子能够顺顺利利登基为帝的不到三成,排除做太子时被废的,又有近三成的太子倒在了最不可能的情形之下。

    而这个最不可能的情形又多是后宫和阉宦所为!

    近半年来,郑贵妃借口照顾皇帝赖在乾清宫,导致太子和外朝的重臣们都难以见到皇帝,事实上隔绝了中外。

    因此,哪怕是与东林为敌,但在知道郑贵妃被王皇后撵出乾清宫后,包括齐党在内的诸党官员对此均是表示大快人心的。

    因为,谁敢保证皇帝驾崩之时,这个一直就在窥视皇位的贵妃娘娘不会拿出一份篡改的遗诏来?

    形象的说,亓诗教等诸党人士同东林党的斗争是官僚之间的争斗,双方哪怕斗得死去活来,也顶多是罢除官职赶出朝堂,属于朝堂内部矛盾。

    但和郑贵妃的斗争却是敌我矛盾,在共同的敌人面前,诸党是可以同东林党一起对付外敌的。

    当然,亓诗教也不是针对那个亲军太监魏某,不管是谁,只要是郑贵妃的人他都会加以警惕。

    更何况这个魏某还手握重兵!

    杨镐的报捷文书上写得明白,说什么皇帝亲军六万之众,六万之众是个什么概念?

    朝廷为了对付建奴,费尽心思从关内各镇也不过才凑了不到七万人出关。

    换言之,魏某的这支亲军比得上朝廷的平叛大军了!

    为了国本,亓诗教必须阻止魏某带领他那支朝廷管不了的大军入关,否则,谁也无法想象会出什么事。

    而阻止魏某率得胜亲军班师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留在关外,直到东宫顺利登基。

    齐党这个党魁真是一心为国,半点私心都无啊。

    .........

    随着辽东的露布报捷,整个北京城都轰动了。

    虽说京里的百姓对发生在辽东的这场战事并没有切实感受,因为那地方实在太远,甚至很多人不知道建奴是什么,但官军打了大胜仗,百姓们还是打心眼里高兴的。

    下午的时候,北京城就有鞭炮声响起,都是些因为躲避战乱而从关外迁入京师的辽东富户和商人们所放。

    “霹雳叭拉”的爆竹声中,任职行人的魏大中和仆人在呛人的白烟中快步穿梭,直到来到杨涟家的小院。

    “大洪,共之,我刚刚从兵部打听清楚了,辽东确是大捷!”

    一进院,魏大中就喊了起来。

    院子里除了一直在等侯消息的杨涟、左光斗外,还有御史房可壮和汪文言。

    “魏大人,你坐下慢慢说,”

    汪文言见魏大中额头都出了汗,赶紧拿过凳子请他坐,又拎起茶壶为对方倒水。

    这便是汪文言的优点了,他虽经王安介绍与东林党这众青年才俊交好熟识,但众人之中毕竟他身份最低,只是个杂流舍人,故即便众人不以势利之眼看他,待他也如多年好友,汪文言还是牢记自己身份,甘心为众人做些杂役之事。

    左光斗为此说过汪文言,都被他呵呵一笑而过。

    魏大中也是渴的很,“咕嘟”喝了几口,道:“捷报是杨镐自沈阳发来的,说是建奴八旗兵被我官军重创,斩杀俘获数万,平奴战事取得了重大胜利,说什么堪比成化梨庭....”

    魏大中说的这些都是兵部那些小吏告诉他的,为此还花了他三两银子。

    “如此说来,辽东真是大捷了?”

    杨涟露出了笑容,“当是那白发老将刘綎的功劳了!”

    房可壮欣然点头:“杜松虽猛但却无智,刘綎虽老但却智勇双全,当初杨镐用兵四路,我便看好刘綎这一路,果不其然,刘老将军没让朝廷失望啊!”

    左光斗不通兵事,也不好兵书,倒是年初在开封收的孝子学生史可法爱看兵书,左光斗怕这学生被杂书分了心神,误了科举,还特意训过他。

    可就在众人都以为是刘綎为朝廷立下了平奴大功时,那魏大中却摇了摇头,道:“不是刘綎,他虽有功,但在杨镐的捷报上却非第一人。”

    “噢?那第一人是谁?”

    房可壮一怔,“总不会是李如柏吧?”

    左光斗他们也以为是李如柏,因为四路大军杜松部和马林部相继败亡,余下二路就是刘綎和李如柏。

    前者是智勇双全的老将,后者是将门虎子,这平奴第一人非刘即李,不作他人想了。

    可魏大中却还是摇头,然后告诉众人,李如柏因与建奴私通已被皇帝中旨诛杀,杨镐捷报上说是内臣魏某立功甚巨,每战必在军前,当为此役第一人。

    “哪个内臣魏某?”

    房可壮着实有些恍惚,李如柏被杀之事都没能让他吃惊。

    杨涟也面露不解,汪文言则是眉头一皱,似想到什么。

    左光斗则是已经拍桌道:“孔时,你不要告诉我们,那第一人是烧我东林书院的魏阉!”

    闻言,杨涟面色疾变,房可壮也是脸上一紧。

    “就是这个狗贼!初时我也以为听错了,可兵部黄大人说就是此贼!嘿,这事真是奇了怪了,那狗贼明明在江南督办海事,怎么就跑去辽东平奴了?还被杨镐称为平奴第一人?”魏大中一脸想不明白的样子。

    左光斗和房可壮也是面面相觑,无法理解。

    “不对!”

    杨涟怒声道,“一个阉人,如何能每战必在军前,又如何能盖过刘綎、李如柏,我看八成是这厮冒领军功,欺骗了天下人!”

    叫杨涟这么一说,众人均觉有理,细一琢磨,都认为那魏阉绝无可能如杨镐所言那般。

    汪文言给出建议,他道:“诸位,军功堪验不是小事,岂能容他杨镐说什么就是什么,必须由都察院和兵部派人去验点,到时是真是假自然水落石出。”

    “好,就这么办!”

    杨涟、左光斗均觉这个主意不错,当下便商议起由何人去辽东堪验的事来。

    而在不远处的一条大街上,一对父女正捂着耳朵看那正在燃放鞭炮的人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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