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明鹿鼎记TXT下载明鹿鼎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明鹿鼎记全文阅读

作者:轩樟     明鹿鼎记txt下载     明鹿鼎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705 批发卖官】

    散了朝,韦宝也没有回府邸,而是马不停蹄的赶往都察院应卯。

    作为主管都察院和大理寺人事的重要官员,韦大人自然也要时时做出表率作用。

    与朱延禧大人约定的一个月的期限,韦大人虽然没有放在心上,却知道,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安排得尽快完成!

    都察院和大理寺实际岗位差事只有四百多,五百不到,但是吃俸禄的人头却有上千!

    安排上差事的同时,等于断了好些吃空饷的人的俸禄,这是断人财路的事情,加上还有东林党啊,阉党,中立派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在里面,这件事,只是刚刚开了一个头,很不好控制。

    韦宝一面让林文彪去传话,晚上约见魏公公,好向魏公公解释一番,一面紧张的思谋该如何再安排人上位。

    上了一个郭文亮就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搞的好些个与郭文亮差不多的人,那些个具备顶替条件的子弟,都不敢交钱了。

    当然,好些人也是舍不得交银子,感觉3000两纹银买一个都察院御史,似乎太贵。

    忙碌了一上午,韦宝也没有搞出个头绪。

    中午散衙回家的时候,林文彪说:“总裁,魏公公说不见总裁。”

    韦宝一怔,什么意思?魏忠贤生气了?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是傅应星的话?”

    林文彪点头,林文彪是韦宝的代表,傅应星是魏忠贤的代表,韦宝与魏忠贤的接触还是相当隐秘的,知道的人极少。

    “还说了什么吗?”韦宝问道。

    林文彪摇头:“没有了。”

    韦宝叹口气:“先回府吃饭!”

    管特么的,再难也得先吃饱肚子再说啊。

    要想安稳完成对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变动,的确太难,才提了一个郭文亮就这么多事情。

    韦宝知道,必须想出新办法,魏忠贤只想得好处,不想替自己分担压力,而且那帮文官的确难缠,动不动就围堵皇宫,搞的皇宫像菜市场一样,大明皇帝的权力,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强大。

    当晚,韦宝就想出了办法,他让人通知所有在京待补缺的新科进士,所有都察院和大理寺的秀才以上功名的,父辈祖辈中曾经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超过三年的小吏,以及所有上回被他打成了中档的那一千多人,让这些有资格被安排官位的人,明天都上都察院大院去集合。

    待补缺的新科进士有二百多人,若不是韦宝这一阵将他们养在天地会的各处客栈,一时半会的,还真不容易凑齐人手。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所有秀才以上功名的,父辈祖辈中曾经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超过三年的小吏,容易找,这些人基本都留在京城,就算没有再在都察院和大理寺做,要么在家里玩,要么在别的衙门做事。

    这么一来,这两拨人马合起来就有一千多人,加上原本的一千多人,合计接近2500人。

    2500人要争夺400个官位。

    韦宝决定这回一步到位,将钱收上来之后,一次性公布出来,省得今天提升一个,一堆人闹一场,明天提升一个,一堆人又闹一场。

    其实,他之前就想好了要一起考核一起公布的,正当程序就应该那样,那样也能少给他找许多麻烦。

    可是因为他并没有信任度,加上他的官阶太低,别人凭什么相信他一个刚上任的五品官?凭什么给他送银子?

    所以韦宝才想一个个的来,让人看了眼红之后,他好坐地起价,现在看样子是不行了,这趟能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安排好就不错了。

    至于捞银子不敢多想了,能把答应给魏忠贤的100万两弄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韦宝让所有被通知到的人,带上换洗衣服,要在都察院大院封闭管理三天!

    众人都莫名其妙,不知道要韦宝这趟又要搞什么花样出来,问来通报的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役,差役们哪里知道?只说只管传话,其他一概不知。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役已经被韦宝完全控制,绝大部分就直接是天地会统计署和总裁卫队的人。

    在韦宝进入官场之后,天地会统计署的发展速度又提升了。

    这是被动的提升,不提升的话,没有那么多人,韦宝也没有办法。

    但是一面是团队在扩大,加上韦家庄根据地,辽南根据地,还有朝鲜的两个道,这么多地方要发展,要建设,连基础建设都没有全部展开,到处要用银子。

    这绝对是入不敷出的局面,韦宝在年初,不算上黄金的情况下,还有三千多万两纹银,相当于大明两年的赋税,但是才刚刚接近夏天,就已经告罄,连半年都不到。

    要知道,虽然韦宝现在占有的土地不少了,但是比起大明来,一个省的面积都不一定有。

    这都是因为韦宝要搞基础建设,要搞义务教育,推广汉语汉字和理科。

    每一项都是巨大烧钱,尤其是基础设施建设,随便休整一处河堤海堤,下去就是上百万两银子,这还幸好是这个年代的人工特别便宜,否则更加入不敷出。

    韦宝的地盘现在处于半封建半资本主义制度,已经完全剔除了奴隶制度,资本主义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资本,处处要用钱打头阵,没钱,谁白干活?

    土地全部是公有,都归天地会所有,没有搞粮站,粮食经销全部放宽,种田也全部放宽,都是私人自己搞。

    总之,这个阶段,韦宝就没有打算过从自己的根据地弄出钱来,而是不听的往里贴钱,不停的往里贴钱,一直贴到基础设施建设完成,再要建设,地方自己有钱,不用中央拿钱。一直贴到义务教育基本成型,地方政府能够自行负担。

    至于工业化,那是下一步,工业基础设施建设,也属于基础设施当中的一部分。

    工业要想升级,必须结合战争,以军工产业带动民用产业,然后就是有序扩张了。

    韦宝并不觉得自己这一套速度慢。

    如果按照一般的明末发展套路,到处打仗,跟荷兰人干,跟西班牙人干,跟葡萄牙人干,干美洲,干亚洲,干欧洲。

    那样,只能是人口贩卖,挖黄金,来一些快钱,和自己发展的关系并不大。

    打铁还需自身硬,韦宝觉得要想将原本三百年的历史压缩成三十年,甚至是更短的时间,必须侧重自己的发展,而不是对外的扩张。

    毕竟华夏是很特殊的地域,华夏这么庞大的统一地域,这么庞大的单一民族,只要保持局部健康就足矣吊打全世界,根本不必将发展建立在别的民族的痛苦之上,大哥,要有大哥的气质。

    成天打一帮小弟,让小弟干活,成不了大哥。

    大哥应该是自己干一天的活,等于一帮小弟干十天甚至是二十天的活,然后把成果集中起来,进一步提升,这才是做大哥的风范。

    总之,韦宝现在很需要钱,越发展越需要钱,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发展,而是带动越来越大的团队在发展。

    如果只着眼于自己个人,他早就可以安然享受生活,做一辈子的富豪,哪里乱就离开哪里,带一群人跑到荒无人烟,物产富饶,地域广大的大洋洲放羊也美滋滋。

    次日,韦宝在上过早朝之后,早早赶到了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

    早朝,依然是例行走过场,皇帝并没有露面。

    如何利用好这三天时间,彻底搞定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安排问题,他没有办法与人商量,就连吴雪霞、贞明公主和王秋雅她们也没有办法。

    因为他自己只是大概知道要怎么做,也没有做过啊,很多事情,都是要边做边完善的。

    让韦宝没有想到的是,他到衙门的时候,都察院大院已经挤满了人,站都站不下了。

    “到了多少人?还有多少人没来?”韦宝问林文彪。

    “差不多都到齐了,没来的不到50人。”林文彪答道:“多为已经在别的衙门找到了事情做的小吏,或者已经无心官场的人才没来。”

    韦宝嗯了一声,“把都察院和大理寺封上,只准进不准出,告诉他们,可以到大理寺大员走动。”

    “是,总裁。”林文彪答应一声,派人去传话。

    让韦宝还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不但来了,还很自觉的疯抢都察院和大理寺的遗留卷宗,自动形成了三四百个小团队,看样子,都是熟人凑在一起的,他们估计韦宝可能又想考选,看看谁的办事能力突出。

    他们不知道的是,韦宝更想要他们的银子,谁能给他银子,谁就能当官!

    韦宝可不管什么东林党还是阉党,还是中立派,只要银子,银子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拿的出银子,本身就代表一种能力,愿意给他银子,证明认可他掌控了都察院和大理寺这个事实。

    所有人看见韦宝都是谄媚的笑容,热情的打招呼:“韦大人。”

    “韦大人好。”

    “韦大人吃了吗?”

    韦宝则也是始终面带微笑,不停的对与自己打招呼的官员们,或者说是准官员们招手致意,努力营造出一副谦和有礼,好说话的表象。

    韦宝给人的表象,让大家觉得这位年纪轻轻的韦大人,似乎真的不是阉党分子,只是一个受到皇帝提拔,想为大明做事的愣头青。

    “韦大人啊。”最热切要与韦宝单独说话的是原先的都察院经历司都事李利民。

    李利民自问自己与韦宝的关系不错,在韦宝来都察院之后给过韦宝许多帮助,还一起喝过酒,还帮韦宝安排到了都察院司狱,还给韦宝弄了一间可供休息的差房,算是有不错交情的啊。

    却没有想到,韦宝居然也会把他打成中档,等待重新分派差事。

    “哦,是李大人啊。”韦宝微微一笑。

    “韦大人,这几天我都想找你,无奈你贵人事忙,能否到韦大人的官厅借一步说话?”李利民见韦宝对自己挺善意的,心情放松了不少,生怕韦宝现在是正五品高官身份,不再记得过往的情谊。

    “没问题。”韦宝呵呵一笑,正愁找不到突破口呢。

    做官,韦宝是新手,但是做生意,韦宝还是有一些经验的。

    他现在手头只有一个付过银子的郭文亮算是顾客,其他人还没有一个是付过银子的呢。

    只有付过银子的人越多,才能带动更多的人付银子,早早凑齐四百多个指标。

    “韦大人,我在您到都察院之后,一直与大人处的不错吧?没有怠慢过大人吧?”一进入官厅,李利民便讨好的道。

    韦宝微微一笑:“不错。”

    “那,韦大人是不是可以发布公告,恢复我都察院经历司都事的官位了啊?我不奢求加官,能保住现在的位置就行,这两天,我家里头的都急坏了。”李利民见韦宝对自己挺客气的,更加放心。

    “行,3000两。”韦宝对李利民道。

    “3000两?”李利民被韦宝吓得站都站不稳了。

    “嗯,郭文亮就是给了我3000两,所以当上了都察院御史。”韦宝毫不隐晦的告诉了李利民,并没有想隐瞒,要瞒也瞒不住。韦宝也不怕到时候被刷下去的人联名告他卖官,卖官这种事情,要是偷偷摸摸的,那就一个都别想卖出去。

    虽然还没有与皇帝交谈过,但韦宝觉得皇帝就是自己的靠山,加上魏忠贤那半个靠山,自己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人。

    而且,自己这趟在都察院和大理寺卖官得来的银子,要分给魏忠贤100万两之多,要弹劾自己,魏忠贤势必受到牵连,可以动他,但是在天启皇帝死之前,谁能动的了魏忠贤?

    动了魏忠贤就是推翻了历史,随着重生穿越的时间不断延长,韦宝越发确信一个事实,历史是很难被改变的。

    他清楚历史的大势所趋,这一定是他最大的依仗,比军舰上那点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的古董工业品要强大的多。

    “3000两纹银买一个都察院经历司的都事,很划算了。”韦宝笑道:“不信的话,我到大院吼一嗓子,不知道多少人要买。”

    “可我本来就是都察院经历司都事啊,而且我都已经做了好几年了,平时从不敢怠慢公务。”李利民苦着脸,暗骂韦宝狠心,居然让自己掏钱买自己现在的官位。

    李利民也是捞到了一些银子的人,虽然是中立派,但这个时候的中立派也没有完全的中立派,要么倾向于阉党,要么倾向于东林党,倾向于东林党的人居多,倾向于阉党的也不少。

    李利民就是倾向于阉党的,否则也坐不稳都察院经历司的位置。

    都察院经历司都事虽然只是正七品的官位,与都察院御史的正七品同等级,但权力可是要大不少。

    韦宝叹口气:“李大人啊,我们这份交情,再加上你李大人也是聪明人,我还用把什么话都说的那么明白吗?官场上风云变化,换一次人,就要换掉一大波啊,你以前是经历司的都事,你还能保证你以后一辈子都是经历司都事吗?要么升官,要么保住位置,要么致仕,无非就这三条路。现在,你就是一个待重新分派差事的候选官员,什么都不是,不要再将自己看成都事了。这是我照顾你,否则,你这个官位,至少要5000两纹银!”

    “5000两纹银?”李利民差点晕过去:“韦大人啊,您真的当咱们都察院是什么富裕衙门啊?我哪儿弄那么多银子去?”

    韦宝嗤笑一声,“李大人,你当我不懂行情还是怎么滴?我定价之前都算过的,难道你敢告诉我,当初你跑来这个都察院经历司都事的位置,没有花3000两纹银吗?说不定更多。”

    李利民不吭声了,他当初的确是花了5000两纹银不假,而且,还不算上下疏通,请客喝酒的费用,七七八八算下来,跑这么一个官,不低于6000两,韦宝收3000两,也不能说是漫天要价。

    “那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七品,都是3000两?”李利民问道。

    韦宝笑着点头:“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七品3000两,从七品2500两,八品2000两,从八品1500两,九品1000两,从九品500两。”

    李利民摸了摸嘴巴,什么都没有说,暗骂韦宝太狠了。

    他见过人家卖官,可真没有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你当你在卖瓜子呢?

    不过,李利民也承认韦宝定价没有多少问题。

    可关键是,你靠得住吗?

    “韦大人,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借了谁的势?这事有准吗?你要是不让大家弄明白这一条,你很难卖出去。”李利民道:“今天花了银子,过几天又得不到落实,那银子不是都打了水漂?要是大家知道你韦大人靠得住,我保证,四百多个位置,不用一天就能卖光。”

    韦宝也是这么想的,但他可以一个一个的谈,还真不能上来就对全部的人像竞拍一样的开价。

    因为韦宝的主要目标群体是那些衙门的子弟,就像郭文亮这种人,再有就是中立派的官员,像李利民这种的,还有就是新科进士。

    这三种人,是他的主要目标。

    韦宝知道,不管是在任的阉党分子,还是在任的东林党分子,都是不好搞定的。

    这些人已经有位置,这先不说了,有几个人肯用银子买自己现在的位置的啊?

    还有,这些人已经有了一条线,与上面的高官是一条线拴着的,不管是东林党还是阉党,都不太容易买他的账。

    但韦宝又不得不把这些人也找来,那一千多本来就站着都察院和大理寺名额的,每个月都能到户部领俸禄的人,如果不把他们找来,这场考选就名不正言不顺,搞不起来。

    而且,要发展出自己的势力,最好是一水的新人新官,都是从他手里提拔上来的,那样,这些新上来的人,与他就是一条线上的人了。

    新科进士们还好说,韦宝只是担心这帮人没有那么多银子,中立派官员和衙门的子弟也一样,这三种人合起来也有上千人,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一千多人身上凑齐400多个指标,一切便万事大吉了,那是最理想的结果。

    “你李大人的能力我是清楚的,我也不是光看银子不看能力。”韦宝并没有直接回答李利民的问题:“至于给了我银子,我能不能保住李大人的官位,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你看看我就知道了,上万人跑到皇宫门口闹着要杀我,结果怎么样?我还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多的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李大人,我的上面,是大明的天。”

    “大明的天?”李利民脑子转的很快:“天子?”

    韦宝微微一笑:“很多话,不能说破!李大人,这是忌讳。”

    李利民嗯了一声,暗忖不知道这厮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陷入了沉思。

    “李大人,我对你可是格外关照,优惠你了啊,这你还要犹豫?不就3000两纹银吗、”韦宝逼单了,渴望赶紧成交,若是都按照这个节奏,别说三天,三年也卖不完那么多官位。

    “韦大人,您别急啊,这是3000两纹银,又不是3两纹银。”李利民无奈道:“能不能先欠着?我打个欠条给你韦大人也行啊,你是我的上官,我还敢跑了你韦大人的银子吗?”

    这已经是李利民退后一步的做法了。

    韦宝叹口气:“倒不是我信不过你李大人,可是这不是替我个人在收银子啊!这些银子,也是从我手里过一过,你总不能让我给你垫付银子吧?”

    “那我再好好想一想,再等一等看吧,韦大人不是说有三天工夫吗?感情你这三天工夫,就是用来收银子的啊?”李利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那我要是帮你韦大人卖出去,我能得啥好处不?”

    “那你自己先得买了再说。”韦宝没好气道:“李大人,你可真会做买卖,自己都还没有买,就想着帮我卖?你能卖的动吗?人家问你自己有没有买,你不是一句话就让人怼墙上去了?”

【0706 卖的风生水起】

    “韦大人,您容我再想一想吧,我先出去了。”李利民不敢再听韦宝劝说了,怕再听两句,自己就要一咬牙答应韦宝。

    韦宝则急于再做思想工作,感觉李利民已经开始松动了,“李大人啊,你有点大老爷们的气概好不好?这么点事情还磨磨唧唧的,我们是朋友,我可以用人品担保,你在我手里买的官,至少3年之内,都稳如泰山!当然,你自己不要犯杀人放火,触犯王法的事情就可以。”

    “这事情实在太大了,韦大人啊,我一时半会还想不好,等明日再说吧。我能回家一趟吗?”李利民道:“我想与我家里的商量一下。”

    韦宝呵呵一笑,知道李利民是想找别的靠山商量,“不行,所有人只准进不准出,可以写信,我派人回去给你们拿银子来,人不能出去。”

    李利民一汗,这不是囚禁吗?心里有气,却不敢说什么,嗯了一声,对韦宝拱了拱手,快步出了韦宝的官厅。

    韦宝倒也没有气馁,衙门子弟,新科进士,还有像李利民这种已经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中立派官员合起来也有上千人,与在任的东林党和阉党官员加起来的数目,是一半一半,自己能做工作的人还有很多。

    韦宝遂按照自己的熟悉程度,轮着找人来谈话。

    衙门子弟,新科进士,还有像李利民这种已经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中立派官员,这三种人,韦宝轮着找人,一个一个的谈话。

    第一个衙门子弟失败了,韦宝又找了一个新科进士。

    这个进士与韦宝挺熟悉的,一起喝了好几次酒,他又住在韦宝的天地商号。

    这个进士家里有点小钱,是河南的一个土财主。

    韦宝花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把那人说动了,那人都不用写信叫人拿银子来,他自己身上就随时揣着三四千两纹银呢、

    “我现在就付银子,我就弄个大理寺评事就可以。”那人叫杨硕。

    “好,痛快,爽快!杨大人,那我这就先恭喜你了!”韦宝笑眯眯道:“大理寺评事可是不错的差事,我觉得都察院御史还强一点点,这是你买的早,再晚一点,肯定就没有了,我就是看好你,才让你第一个进来,等会你出去再帮我对同年们说一说,让大家都踊跃点。”

    “行嘞,韦大人的买卖,我们肯定要捧场的。”这个杨硕家里也是做买卖的,说话与韦宝很对调子。

    韦宝很满意,他是不但新科进士们,这些人官场阅历少,就算不少人是倾向于东林党的,但毕竟还没有正式进入官场,出自于东林的学子,并不代表他们进入官场之后也必须投到东林党门下,只要是自己提拔的人,那就得打上我韦宝的烙印!

    韦宝担心的是不能搞太多的新科进士进来,怕别人说嘴,至少这一次不能搞太多新科进士进来,弄个三四十人的,问题不大,弄上百人,肯定不行。

    不过,这帮新科进士,也没有那么多人有这个经济实力,杨硕是家里有钱的,还有一小半是寒门子弟呢,还有一部分,虽然也是地主家庭的少爷公子,但是京城路远,韦宝准备了那么多银子。

    杨硕出去之后,韦宝又招进来一个相熟的像李利民这种已经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中立派官员进来谈话。

    这个人与李利民一样,也是倾向于阉党的。

    对于中立派官员,韦宝也是区别对待的,以阉党分子为优先,准备最后人数凑不齐的时候,再从东林党那边想办法,若是条件允许的话,他连倾向于东林党的分子,也不想招纳一个。

    韦宝在大明官场混,完全是出于为个人利益服务的角度在行事,根本不会着重考虑大明朝廷的利益和百姓的利益。

    这个朝廷都已经烂成这样了,自己别说只是一个刚刚进入官场的15岁的年轻人,就资历这一块,就是飞跃,在崇祯上台的这三年时间当中,也不可能爬到三品大员,成为封疆大吏。

    既然如此,自己能顾得上谁啊?谁又能顾得上我?

    再者说,大明的问题是很复杂,长期的一个问题,不是一小部分人能解决的,更不是一两个清官能解决的问题。

    韦宝这么公然买官卖官,还有一层意思,他挑出来的人,不但有钱,还都是心思活络的人,在他手里买官的人,本来就是有胆量的人,并且是对他韦宝看得起的人,光是这两条,就足够了。

    很可惜,这个像李利民这种已经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中立派官员,韦宝的思想德育工作也失败了。

    那人也很客气的表示要考虑考虑。

    韦宝叹口气,“在任官员就是麻烦!”

    但韦宝毫不气馁,一上午功夫,又搞定了十多个新科进士,还有两个衙门子弟,一个是都察院衙门的子弟,一个是大理寺衙门的子弟。

    都察院衙门那个子弟,他爷爷原先做到了右佥都御史,属于大员等级了,他考中秀才之后,就一直考不上去了,家里就他一个独苗,找了好多门路,都找不到买官的渠道,秀才这个功名,实在是太低了一点,否则他早就买官了来着,这个老兄弟都有点魔怔了,做梦都想着买官。

    这下韦宝几句话一说,他立马表示写信让家人凑银子送过来。

    另外一位是大理寺衙门的子弟,父亲原先是大理寺的从六品寺副,前两年死了,他现在在大理寺充任小吏。

    韦宝一把郭文亮的例子摆给那位兄弟,他就表示要买,并且立刻提笔写信,让家人弄银子过来。

    到了中午,韦宝就收上来了八万多两纹银。

    这些最先向韦宝买官的人,有一个最显著的共同特点,就是都比较年轻,普遍没有超过三十岁,个别超过了的,也只是三十出头。

    年轻阅历较少,顾忌就不会那么多,还有一条,整个都察院衙门和大理寺衙门现在是封闭的,要想商量也没处商量去。

    都察院大院和大理寺大院是互通的,两边的人可以互相走动,但两座衙门外面的前后大门都被把守住了,只能进不能出的。

    这下韦宝高兴了,暗忖也没有那么难嘛!

    下午的时候,像李利民这种已经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中立派官员也有了松动的迹象,一名在任官员表示要买都察院经历司都事的位置,肯出4000两纹银。

    本来都是一对一谈话,韦宝都要与那人成交了。

    李利民急吼吼的在外面求见,“韦大人,韦大人,我能进来吗?”

    韦宝的官厅门口有十来名差役把守,现在这里就韦宝最大,这三天当中,韦宝对栾汝平和周应秋那些阉党的都察院和大理寺高官都说好了,让他们什么都不用管,安心歇息三天,不必来衙门。

    他们都知道魏忠贤不想掺和这事,也不知道韦宝又要弄什么花样,自然懒得过来衙门惹麻烦。

    所以,目前都察院和大理寺是韦宝独大的局面。

    韦宝喜欢切割,跟做数学一样,再复杂的局面,切割成一块一块的,方便解题。

    把大理寺和都察院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他要面对的,就只是这两千多人而已。

    “李大人,我这有点事,你等会啊。”韦宝笑道。

    “等不了,我现在就要见韦大人!我知道老王在里面,他想买我都事的位置!枉我将他当朋友!”李利民生气道。

    韦宝呵呵一笑,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叫老王的官员,这人的确是李利民的朋友。

    李利民找不到人商量,就将韦宝正在卖官的事情对这个老王说了,老王叫李利民别买,自己却动了心思,主动找到韦宝官厅来的。

    李利民不见了老王,他也是玲珑心窍,立刻想到老王可能相中了自己的位置,急着追过来的。

    老王看了看韦宝,见韦宝现出矛盾神色,便硬着头皮对外面道:“老李啊,你既然决定那么不划算,怕这怕那的,你就甭担风险了,我不怕,我看好韦大人,我就跟韦大人做了!”

    “我买!我买!”李利民听老王这么说,急的差点晕过去,大吼大叫道:“韦大人,我要买啊!”

    都察院大院很多人已经知道韦宝在做什么了,正在议论纷纷呢,听见都察院经历司都事李利民都在大喊着要买官,都暗忖,这世道真是没得救了,买官现在都这么张扬了吗?喊这么大声音干什么?

    而且,李利民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算是挺有脸面的人,认识他的人不少,有一定带头作用,听李利民都这么急着要买官,不少人的心思都松动了。

    韦宝叹口气,歉意的对老王笑了笑:“王大人,要不然,您先等会吧?让李大人进来吧?他要是说不清楚,你这官将来做的也不安身。”

    老王明白这个道理,答应了。

    李利民被放进了韦宝的官厅,劈头盖脸的第一句话就是:“还没有买呢吧?”

    老王笑道:“你老哥要是想通了的话,我能夺了你的位置去吗?”

    李利民瞪了老王一眼,“我估计我晚来半步,已经被你夺去了!”

    李利民说完,立刻对韦宝道:“韦大人,是3000两纹银吧?我马上写信让家里人送银子过来。”

    “5000两纹银,一个子都不能少,已经有两个人表示要买都事的位置了!之前我对你说3000两纹银,完全是念在咱俩的交情的份上。王大人肯出4000两纹银,另外两位大人愿意出5000两纹银,马上都要付银子了。”韦宝笑道:“不惜,你自己问一问王大人。”

    “老王啊!你就这么当朋友的?你一头跟我说不划算,一头自己跑过来,还加1000两纹银?”李利民气的差点没有冒烟。

    “我不是也没有办法吗?你没有听韦大人说吗、还有两位大人都出到了5000两纹银呢!你这都事的位置,能协助经历司经历大人管事,光是衙门每年的差役进出都来来回回不少人,还有衙门修缮,伙食,还有安排公差的差旅,每年弄不少银子。”老王算账道。

    “呸,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啊!你说顶多2000两,好你个老王,你也太狡猾了。”李利民气愤道,说罢又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对韦宝道:“韦大人,您看这样行不行?念着咱们的交情3500两!我加500两纹银!”

    韦宝叹口气道:“李大人啊,你这是何苦呢?我刚才给你3000两你不要,你现在要了?5000两,没有办法!”

    “5000两够买个五品官了吧?”李利民肉疼道,“那我买更高的,我不要都事的位置了。我来个大理寺右寺丞!这位置现在是空缺的。”

    “那得20000两纹银!”韦宝一副坐地起价奸商嘴脸,刚才是没有打开销路,现在销路已经打开了,按照这个趋势,明天肯定能把官位卖空,哪里还有优惠?大理寺的官职很少,大理寺右寺丞仅次于自己这个大理寺左寺丞了,哪里能随便卖掉?至少也得20000两起步。

    “20000两纹银?”李利民一脑门都是汗,“韦大人,咱们可是兄弟感情啊?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一会儿价钱就涨这么多啊?您刚才还说七品官3000两纹银,那,正五品怎么样也用不了20000两纹银吧?”

    “人多位置少啊,我这都已经卖出去100多个位置了,还剩300个不到了,不抓紧,啥都不剩了。”韦宝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

    “4000两纹银,我还是要我的经历司都事吧。”李利民无奈道。

    “5000两!”韦宝很坚持,“李大人,不要说我不念旧情,王大人比你先表示要买的,他出4000两纹银,有我照顾他的情分在里面,你凭什么后开口,却也想用同样的价钱买下来?”

    这回,李利民的肠子都差点悔青了,暗忖自己不是傻子吗?刚才自己只需要3000两纹银就能拿下来的啊,现在却变成了5000两纹银。

    “韦大人,咱们是什么交情啊?您不是都说了算吗?好歹让我一点,王老弟他不会介意的,是不是老王?”

    王大人不置可否,“你李大人要回自己的位置,我自然不好与你抢。”

    “5000两纹银,这是规矩的问题,不是交情的问题了,是你李大人自己没有抓住机会,过了今天,明天肯定全部翻倍!”韦宝是很狠的人,绝不会退步的。

    这是制度的问题,绝不是人的问题,韦宝虽然还不熟练大明官场这些破事,但是本质上的东西,他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李利民他们开始拖拖拉拉不肯掏钱,本质上还是害怕!

    怕他韦宝说话没用,靠山不稳。

    而并不是不认可他卖官这种行径。

    他们从上到下收常例银子,搜刮脏银,送礼成风,和直接买官卖官有什么分别?

    “4500两纹银,行不行?韦大人。”李利民恳求道。

    韦宝叹口气:“要不是顾着咱们兄弟感情,5000两一文都不能少的。你李大人要记着欠我这份情,这可是500两啊!这些银子不是给我自己收的!所以说,啥事情都有个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

    “是,是,兄弟感激不尽。”李利民是真的体会到了。他并没有怪韦宝装腔作势,知道韦宝说的是实话,这不,肯付4000两纹银买都察院经历司都事位置的王大人不就在这里吗?人家出4000两,他凭什么也出4000两?好歹得加一点点的。

    韦宝本来以为一切都要这么顺理成章,顺顺利利的继续下去的时候,出事了。

    两伙人吵起来了。

    这回不是东林党和阉党吵。

    更准确的说是在任的还没有买官的官员们与已经买官的人吵起来了。

    单一制君主**国家的治理成本。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信息和组织都是需要成本的,贪污就是这种成本之一。

    谈什么制度建设、独立司法都是脱离时代、脱离当时社会生产条件的空谈,传统**社会不是没有制度,而是有高度复杂的政治、法律制度。

    只是制度也不能超越时代的具体生产条件。

    君主**的集权国家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赋税,怎么把赋税收到中央政府来维持国家运转,需要信息、需要组织,而这一切都是有成本的。

    围绕赋税问题可以解释秦汉、唐宋、明清三大帝国时代变迁的基本脉络。

    一个帝国时代的兴衰总是伴随一种财税制度的兴衰。

    传统农业社会中央政府不可能了解每个村庄、每个农户的具体情况,信息不对称必然带来大量的代理成本,也就是官员的贪污。

    比起刚刚买官的这帮人,在任的那帮官员肯定更懂得贪,更会贪,对贪的见解也更多。

    他们一看不行啊,韦宝这都卖出去多少官位了?说是说三天,哪里要得到三天、明天肯定卖完。

    而且,买官的大部分不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的现任官员,凭什么衙门那些子弟能随便买官?

    凭什么新科进士们能随便买官?

    他们每多买走一个官位,他们就少一个官位。

【0707 闹没有出路】

    衙门的子弟,都是最高只有秀才功名的,功名不够。

    如果不是大明的科考抓的太严格,举人功名实在是弄不出来,这帮人早都当官了,他们实际上并不缺乏人脉。

    新科进士功名是足够,也有不少富户子弟,银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少了去地方当县令历练的数年时光。

    而且,跑到地方当县令历练数年,也不能保证回京师当御史,御史可是升迁的重要跳板,只有当过言官的文官,才有机会出任更加高阶的官职。

    现在韦宝不停的让这两种人得到升迁机会,这让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在任官员一千多人十分不满。

    本来他们之前不认为韦宝有这么大的权势,但是上万人在皇宫门前闹,都没有把韦宝闹的怎么样,韦宝现在又明目张胆的卖官,这就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了。

    这一切的基础,都是韦宝将所有人暂时与世隔绝了,如果他们能自由出入,这事不会这么顺当的,别的衙门的人也会来阻挡,至少能声援。

    那样,想买官的人也不敢买了,现在一与世隔绝,韦宝又是这么一个小世界当中最大的,营造出一种官可以随便买卖,他很罩得住的氛围。

    “你们想干什么?我们买不买官,关你们什么事?有本事找韦大人闹去!”新科进士杨硕大声道。

    站在杨硕身边声援的还有都察院经历司都事李利民和原来的小吏,现在的都察院御史郭文亮这么一帮已经在韦宝手里买官的人,他们虽然只有一百多人,但异常团结。

    不团结是不行的,银子都已经交了,已经上了韦宝的船了,只能与韦宝和衷共济。

    这些靠着韦宝保住了官位,或者靠着韦宝得到了官位,或者是靠着韦宝升官的人,都是与韦宝拴在了一根绳子上的人。

    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

    这就是典型的官场座主关系,韦宝虽然不是他们考科举的主考官,但是他们官场的提携人,并且有了利益瓜葛。

    不管是他们供出韦宝收了他们的银子,还是韦宝供出他们向自己行贿,双方都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关我们的事情?你们这些人有什么资格当官?你们把位置都占走了,我们怎么办?”一名在任官员怒道。

    “你找韦大人去啊,找我们做什么?”郭文亮大声道。

    他反正只要抓住这一句话就对了,要出了问题,肯定是找韦宝。

    李利民和张硕等人也大声为郭文亮说话。

    “我们就找你们了,怎么了?”

    两边寸土不让,一会儿就越吵越凶,动起了手。

    这些人都是文官,动手没有什么威力,也就是推推搡搡的。

    “总裁,怎么办?要不要把闹事的都逮住?”林文彪请示道。

    韦宝摇了摇头,“这些人想闹,就让他们闹腾一阵吧,没事的。”

    林文彪遂让一帮准备出场了的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役们返回衙门口,要不然,这帮差役已经做好了下场的准备。

    两千多人的数量虽然要远远大于他们,差役只有一百五十多人,但这些人大都是林文彪从统计署总署和总裁卫队挑选出来的人,这点小场面,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韦宝之所以让他们闹,是知道不会出什么大事,现在才只过去了一半的时间,今天还有大半天,明天还有一天,还来得及。

    这些人现在闹的这么凶,就算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也已经影响了其他想买官的人。

    所以,索性让他们把火气都发出来,让大家看看,闹事有什么用?

    “要杀就杀我,我不怕!”一名东林党官员叫的声音最大。

    一名阉党官员和另外一名东林党官员不停大声的附和那人,这一刻,阉党官员与东林党官员很奇怪的团结在了一起。

    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他们都是在任官员。

    两边从推搡恢复到吵闹,又从吵闹,恢复到推搡,如此反复循环。

    韦宝则像是个没事人一般,气定神闲的一边在旁边抽烟,一边观看,这个时候,韦宝坚定的与尚未买官,却准备买官,和已经买了官的官员站在了一起。

    韦宝就是要暗示给这些人,都不用慌,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内。

    他相信,等这波怒气过了身,这些人就会知难而退,甚至,在任官员也会纷纷买官,因为,再不买,官位没有了,他们就得被打回吏部去重新等待补选,那是很麻烦的事情。

    这是信念的一种抗争,像赌博一样,韦宝坚信他能在三天之内卖出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所有官位,不怕他们搅乱!

    “今天我不回府邸了,等会弄一桶水,我就在官厅洗个澡。”韦宝对林文彪道。

    这很容易办到,林文彪答应着就去了。

    双方从半下午,一直对峙到了深夜,终于熬不住,各自散开。

    他们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打骂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人来管?

    谁来管?

    这里就韦宝最大。

    韦宝在这段时间里面,也没有对谁多说什么,不会特别鼓励想买官的人和已经买了官的人,也不会特别去打压在任官员们。

    他更像是一个看客。

    实际上,韦宝在边观察边思考。

    传统社会没有别的办法,一个是分权,把地方统治权分开,搞个什么布政使、按察使、指挥使;再一个就是“人盯人”,设置监察机构和监察官,其结果只是代理人集团庞大,代理成本更多。

    朱元璋杀人解决不了,雍正高薪养廉也解决不了。

    传统中国不会在数目字上管理,实际上确实是不可能,因为没有那技术条件。

    其实朱重八的后代找到了那个时代最好的办法“用贪官治贪官”,就像嘉靖、天启皇帝一样,让权臣去弄钱,**严重了就杀掉一批,再换一批上来。

    西欧封建社会没这问题,领主管农民,国王只能找领主要赋税,领主不用贪污,因为农民的地租本来就是他的。

    同时也意味着西欧君主权力弱小,国家也不强,必须跟领主分权。

    进入资本主义社会也基本延续这种治理思路,政府管的越少越好,管的越少代理成本自然也越少。

    如何消除**,中国传统社会寄希望于德治、贤人,实践证明完全破产。

    后来又有一种“制度神话”,这是西方人近代以来给弄出来的,通过一种制度设计,加上人人为己的基本假设,就可以通过监督制约消除**。

    全部消除肯定不可能,至少在成本没有增加多少的情况下,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但是,这只是一种假设,有生活经验或者有一点点博弈论知识的人都可以明白,这种假设在现实中不存在,参与博弈的人轻松可以把设计制度时期待的对抗博弈变成合作博弈,而且随着博弈次数越来越多,合作默契必然会建立。

    后世欧美许多两党制度的国家早就在一百多年的博弈中形成了默契,垄断了美国政治所有资源,把普通老百姓想改变的努力扼杀在摇篮中。

    国会、政府、法院和社会组织、企业之间也形成了很多**的潜规则和默契。

    国会两院的议员,特别是位高权重的参议员,设计之初就是让他们代表各州人民监督联邦政府,可是现在后来变成了联邦政府、企业之间的**掮客。

    参议员和众议员有两种不同层次的**,低层次的**就是多报花账,高层次**就是用自己承担的职务,为企业谋取利益。

    联邦和州两级议会的议员都拥有很多权力,特别是其中一些长期担任议员的,掌控着法官和很多国家机关关键职务的提名权,掌控着监督政府部门的权力,围绕着这些资深议员形成了复杂的**和利益输送网络。

    在社会生产条件一定的情况下,搞监督部门、监督人员、监督制度,不是没有作用,而是作用有限。

    随着时间进行、博弈次数增加,都会慢慢失效。

    举个博弈论的经典例子:囚徒困境,如果两个罪犯是第一次被抓,第一次被隔离讯问,他们都会倾向坦白,让警察获得最大胜利。

    但是,这两个罪犯是惯犯,几十年了都一起做案,经常进警察局,还能指望囚徒困境会起作用?

    搞三权分立起不到作用,其他监督机制的作用也会随着时间递减。

    根本解决**问题只能依靠生产力水平、科学技术的升级。

    打个简单的比方,让税务人员挨家上门收税,肯定贪污严重,让商家都装上税控收款机,贪污自然减少,不用什么教育、也不用搞人盯人的制度建设。

    假设用现代技术条件穿越到明朝管理国家,贪污的空间就被压缩到很小。

    全国土地精确丈量、还有卫星天天在天上测绘,各地有什么水旱灾害中央政府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土地产量也能精确预测,官员还怎么贪污?

    现代社会还有贪污,最大的原因就是很多交易(产生财富的土地)中央政府没有掌握,一旦所有的交易都电子数据化了,而且处在政府监控下,贪污自然消失。

    那时候问题就变成了如何避免中央政府拥有绝对权力后的绝对**。

    最后,**不促进经济发展,却是经济发展的一种必然副产品,只有政府监控之外的新交易形式不断出现,才有经济增长。

    **必须被控制在不损害公平竞争的程度范围内,不要幻想有什么办法彻底消灭**,任何反腐措施都要考虑社会成本,像朱重八那样就是过分而徒劳的。

    韦宝没有这种手段,他弄不出高科技,就算要想在自己在大明的时期,从现在开始算起,再过十年,他也顶多是让蒸汽机普及而已,跟工业化革命的关联都不大,更别说与现代科技相关联。

    这些衙门官员不能回家,他们的家人们一开始都守在门口,时不时的来一下,来问一问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在韦宝的指示下,差役们会让这些人的家属透过衙门大门往里看一看,两千多人将衙门大院挤得满满当当,但并没有出事。

    现在,因为在任官员们闹起来,所以韦宝干脆让人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两头街道都封上了,在两处衙门大门口都牵起了用来警戒的绳子。

    等这些人闹的时候,不准任何人靠近衙门大门,等这些安静的时候,允许个别家属轮流来看一下情况。

    总之,虽然是只准进不准出,但是外界不是完全不能了解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大致是一个什么情况。

    韦宝一直等到半夜才睡。

    大清早的,一帮在任官员和其他人又闹了起来。

    韦宝在忍受煎熬,他们的煎熬则更加严重。

    韦宝搞清楚了,最带头的东林御史叫沈和哲、闹的比较凶的东林官员叫郑秀华,阉党官员叫徐尚景。

    沈和哲是一个清流官员,没有什么大能力,但好像真的很清廉,四十多岁了,仍然是一个人,连家室都没有,一直在都察院担任御史。

    郑秀华和徐尚景则不同,郑秀华虽然是东林官员,但也是很贪的,徐尚景更不用说,投靠阉党的都是投机分子,没有不贪的。

    这一晚上功夫,韦宝弄清楚了三人的情况。

    “不要再闹了,这样闹下去,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李利民虽然是买了官的人,但毕竟长期担任都察院经历司都事,说话还是有点分量。

    “你当然这么说,你已经买官了!”沈和哲怒道:“李大人,我原来以为你这个人也就是喜欢逢迎拍马,没有什么立场,为人还算正派,我真的看错了你。”

    李利民气道:“那就这么一直闹吧!我不信你们这点人,还比得过上回在宫门口闹事的上万人,其中有阁臣!”

    李利民这句话有很大威力,这一点,也正是促使李利民向韦宝买官的最大原因。

    韦宝笑道:“我说几句话,其他已经有官位的大人们就去干活吧,不必理会他们了!不过,我先说好,谁要是敢在大人们处理公务的时候闹事,就等着被法办!还有,郑秀华,徐尚景,你们两人的罪状,我手里已经有很多,会一项一项查实!本来对于好些在我来都察院和大理寺以前发生的事情,我并不想过多追究,毕竟大家曾经同一个衙门为同僚,风水轮流转,以后难免不会碰到一起。你们不想着赶紧在仕途上想办法,光是闹事,能获得什么?我情愿就只安排现在已经通过考核的一百多名官员,将剩下的二百多官位空置,慢慢增补,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也照样能运转正常,你们信不信?”

    韦宝说着,将手中两份‘罪状’扬了扬,“徐尚景、郑秀华,你们相信我说的话吗?是不是要弄到进了牢狱才后悔?”

    徐尚景和郑秀华被韦宝吓到了,虽然没有当场向韦宝服软,可不敢吭声了。

    韦宝转向沈和哲:“我知道你平时能守住清廉,底子比较干净,不容易抓住罪证,但你在大理寺这么些年,你都做过什么事情?除了和同僚闹别扭,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吗?”

    “那是因为衙门本来就不干净!我喜欢与人为恶?”沈和哲道:“我不可能买官,我别说是没有银子,就算有银子,也不会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韦宝,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或者永远把我关起来,不然我一定要去弹劾你,弹劾不动你,我就一头碰死在紫禁城外!”

    韦宝笑道:“一头碰死在紫禁城外的人很多,不差你一个!我只是要对你们这一类人说,要端正思想,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办差上,这别成天盯着衙门同僚要重要的多!你们没有银子,我也不会为难你们,会根据能力安排!关键,你们拿出了让人信服的能力吗?光靠闹事,这是什么本事?都察院和大理寺过往遗留的卷宗那么多,你们有本事一人拿几份,近期解决吗?”

    “阉患当道,吏治**,到处都是豺狼虎豹,官官相护,我们能怎么办?”沈和哲怒道。

    “这些,不是你们做不出事情的理由,不是你们每天光动嘴巴不做事的理由,言官也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言官不是判官,你们对于以往自己处理过的卷宗,有认真追查吗?有留下过文字追踪吗。没有,你处理过的案子我看了,都干干净净,比白纸还干净!”韦宝朗声道。

    沈和哲仍然很不服气,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被一个穿着五品官服,十来岁的少年当众呵斥,怎么样都不会服气的,“嘴巴长在你身上,你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

    “你不听劝就算了!我向你们声明一点!我个人没有任何私心,大家都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不是神仙,不能一下子改变什么,但是拿的出银子的人,机会已经摆在了你们面前,今天是最后一天!拿不出银子的,你认为自己确实有能力,也想做事,我欢迎来找我谈!记住,我最重要还是要选出确实能做事的人,让都察院和大理寺继续成为大明朝廷的喉舌,成为大明朝廷的笔和心。”韦宝说的是真心话,他对大明朝廷谈不上付出什么真心,但是,他就算为自己个人考虑,也不希望在卖官之后,都察院和大理寺一团乌烟瘴气。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那样是肯定不行的。

    韦宝这番专门针对没有银子的清流的话,起了很大作用,至少给这一小部分人指了一条路。

    这一小部分人虽然数量很小,多为东林党人,只有二十来个,却是最强的反对势力,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没有捞取过银子,所以可以理直气壮!

    尤其是他们觉得韦宝这种投机小人掌权,根本无心公务,这是他们坚决不会答应的。

    但是韦宝现在的种种做法让他们看见了,韦宝确实不光想弄钱,也想做事,就凭这一点,韦宝就比纯阉党强。

    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将韦宝归类为倾向于阉党的中立派,没有人会认为韦宝是纯阉党,纯东林党那更不可能。

    韦宝见众人不再吵闹,算是暂时压下来了,遂再次让已经买官的人去做事:“大家按照自身能力,能挑几个卷宗就挑几个卷宗,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咱们每天做一点,尽到自己的责任,做到问心无愧,不怕别人说什么。”

    “是,韦大人。”一帮买了官的新科进士、衙门子弟,还有少部分在任官员,齐声答应。

    韦宝让他们做事,就是给他们最好的打气,我们有事情做,你们没事情做,今日之后,都得被打回吏部去,看看谁笑到最后!

    他们这些人既然能买的起官,大部分人都是财力没问题的,只有极个别是借银子来买官。

    就算是借来的银子买官,那也足以说明他们有这个经济能力,否则,没有经济能力的人,上哪儿借银子去?

    “韦大人,让大家先去官厅吧?御史一级的官厅都空着,大家在大院也没法做事。”李利民对韦宝道,这是他的职权范围。

    “可以。”韦宝道:“具体的官厅,明日再分配,大家今天可以先开一部分官厅挤一挤。”

    “是,韦大人。”李利民遂带着一百多人去了。

    这一百多人一走,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大院子虽然谈不上空了,但留下来的人,人心都空了不少。

    “韦大人!那我们呢,我们也要做事!但拿不出银子!”有人大声道。

    韦宝看向那人:“我知道有十来个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算得上清流,清流是好的,但也也要能做事!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只要你们认为自己能做事,却拿不出银子的,每一个都可以来找我谈!还有,你们所有人都听好了,人这么多,官位只有这么点,最后肯定是5个里面取一个!但你们轮不到在都察院和大理寺任职的人也不必灰心!”

【0708 花式考选】

    轮不到在都察院和大理寺任职的人也不必灰心?

    在场的人听见韦宝这么说,都觉得恶心,包括已经打算好了要买官的人。

    “你们可能觉得我是在唱高调,但我说的是实话,绝不是空话,更不只是为了稳住你们而说的官话。我虽然为官,却不喜欢说空话,说官话。你们最后无法留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无非两种情况,要么是不舍得花银子,要么是信不过我韦宝,觉得要花银子,也不能花在我这里。主要还是信不过我韦宝!我说的没错吧?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五品官、从五品官、六品官、从六品官、七品官、从七品官、八品官、从八品官,还有九品小吏,到底值不值钱、你们都是本衙门的人,或者对本衙门很熟悉的人,不可能不清楚!我说的没错吧?从都察院和大理寺出去的官员,也同样是我韦宝的朋友,你们对都察院和大理寺有感情,我韦宝对都察院和大理寺也有感情,所以,大家从昨天下午开始的吵闹,我觉得没有什么,谁都有脾气,发发脾气很正常。”韦宝笑道。

    “韦大人啊,不管你怎么说,我们不买官,是不是就不能有位置了?”一名官员苦着脸道。

    “本来这种话,不应该在这里说的太明白!但我可以明确的说,你们到哪儿保住官位不用花银子?升官不用花银子?有银子,至少说明有这个实力,还说明信得过我韦宝!还有,不要因为光有银子就可以,还要看功名,看能力的!实在是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人,实在是榆木疙瘩一个不开窍,没法胜任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事,能要么?你们这上千名能在户部领俸禄的官员中,至少有上百人是实在不适合在都察院和大理寺做事的,我没有说错吧?这些人,你就算是想花银子,我也没有办法给你位置。不过,我会在你们离开都察院和大理寺之后给你们好评,方便你们以后设法跑一跑道录司、僧录司、鸿胪寺、上林苑这一类衙门的官,我知道,你们要官,主要为了让家里有面子,人尽其用,放在更适合的地方,可能会有更大的用处!”韦宝诚心诚意道。

    要说这里,有智商缺陷的人,肯定是没有的,在任官员,至少都是举人以上的功名,到了举人这个级别,可能有书呆子,却不会有低智商的人,这些人放到现代去,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文学博士以上水平好吗?

    韦宝感觉自己把该表述的都表述说清楚了,没有再接着动员。

    大理寺和都察院大院内的人,没有什么反应,没有出现韦宝盼望的踊跃买官场面,也没有再出现跳起来跟他吵架打架的人。

    沈和哲沉默,犹豫,考虑要不要找韦宝要官,因为韦宝刚才说了,只要是认为有能力,却没有能力的人,都可以找他谈,他不知道韦宝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怕韦宝说他没有能力,抹不开面子。

    昨天跟着东林御史沈和哲,闹的比较凶的东林官员郑秀华,阉党官员徐尚景,他们闹归闹,但是并没有忘记本来的属性。

    东林党和阉党向来是水火不容,在任的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东林党官员和阉党官员,其实彼此都很清楚对方是哪一边的人,平时是不说话的。

    但这时候,徐尚景却主动对郑秀华说话了。

    “现在怎么办啊?刚才他说有我们的罪证,昨天吵闹的人不少,偏偏抓住我们不放了。”徐尚景道。

    郑秀华微微一怔,没有想到徐尚景会主动和自己说话,四周看了看,生怕被别的东林党官员看见,然后才轻声对着地面道:“咱们确实不该当出头鸟!我感觉他主要还是要银子!刚才他不是说了吗?只要拿的出银子,又觉得自己的本事能胜任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事,都可以去找他!大不了认个错,官场上这算什么啊?”

    “也是。”徐尚景也学着郑秀华的样子,对着地面道:“我不是没有银子,也不是不好意思认错,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不管是都察院的御史,还是大理寺的评事,我都没有问题!我主要是不甘心,凭什么我们已经是有官位的人,还要花银子保住位置?而且,我也不放心这个韦宝,现在是魏公公的天下,这个韦宝是不是魏公公的人还不知道呢,把银子给他,不知道有没有用。”

    “什么是魏的天下?你不看看朝廷官员里面有几个不是我们东林出来的官员!”郑秀华顿时不高兴了。

    “行行行,郑大人,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徐尚景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那你觉得他是东林的人吗?更不可能吧?”

    徐尚景和郑秀华两个人都一致的用了‘他’这个字代表韦宝,即便是私下小声说话,也没有敢直呼韦宝的名字,却也不甘心叫韦大人。

    这就是两个人心思的微妙之处。

    郑秀华没有吭声,沉思着抬起头,看向了各个官厅。

    那些被韦宝叫走的人,真的在忙碌,而且不像是瞎忙,真的在认真整理各个卷宗。

    他们甚至将之前所有的卷宗都整理好了。

    “奇怪,他们不像是装模作样!”郑秀华冷冷的轻声道。

    “是啊,如果他真的有很大的靠山,真是不好办。”徐尚景叹口气道:“他可是陛下御赐官爵的人,陛下登基四五年了,总共也没有给几个人御赐过官爵,屈指可数!听说他是东李娘娘的弟弟,东李娘娘又是将陛下带大的人,这一层关系非同小可,搞不好,陛下真的看上他了。”

    “不错,的确很麻烦!”郑秀华点头道。

    两个人都很想谈一谈是不是要花银子了,可谁都没有先开口。

    这个上午,韦宝又卖出去一百多个官位!

    都察院和大理寺七品以下官位基本都卖空了。

    有很多新科进士想买一个正七品官位,都没有被批,韦宝卖的,多数是给衙门的子弟。

    当然,韦宝也是好言对那些新科进士们说的,说以后还有机会,一次性都安进入都察院和大理寺,目标太大,以后他会设法给他们安排到其他衙门,甚至是六部,内阁中书舍人这些要害部门去。

    新科进士们低声谈论,都很惋惜,在任官员们都竖起耳朵偷听,这些话,对他们的影响更大。

    好些在任官员都处于崩溃的边缘,毕竟,剩下来的大部分是正七品官位了,卖一个就少一个,他们预估,还剩下不到150个位置。

    七品以上的,六品官和五品官,更是稀缺的要命的资源。

    不少人想买六品官和五品官,但价钱太高,又怕韦宝不顶用,银子出去容易,再想后悔就难了。

    “李大人,你说最后会有那么多人买不到官,他们会甘心吗?我只怕等到今天散衙的时候,买不到官的官员们还是要集体闹事的。”郭文亮对李利民道。

    李利民冷冷道:“做都已经做了,你后悔了?做你的事情吧!”

    郭文亮抿了抿嘴,心说你就不怕吗?

    到了中午的时候,韦宝又安排了几个找他的东林党清流官员。

    这一来,绝大部分人的内心都崩溃了,因为这些东林党清流平时是怎么待人处事的,他们都很清楚,这些人自认为是清流,一般都清高的很,不结交官员,不收受贿赂!

    韦宝肯给这些人官职,肯定是没有收钱的。

    看样子,韦宝还真的没有说大话空话,他真的不是只看重银子,也看重能力的。

    当然,十多名清流东林党,韦宝只安排了6人,甚至还为一个正七品御史升官了,直接给那人改换衙门,弄到大理寺衙门当了一个从六品寺副,这个消息更爆炸。

    剩下来的没有被韦宝安排的东林党清流们,韦宝好言相劝,表示很欣赏这些人的人品,会尽快提请内阁为他们重新安排差事,不是他们做的不好,而是他们做的很好,只在都察院出任御史,或者在大理寺出任评事,太委屈他们。

    这些人是不容易说动的。

    而且,韦宝之所以不给这剩下的13个东林党清流安排官位,就是不想让他们留下来继续形成一股势力,这些成天啥都不做,尽是顾着与阉党争斗。

    其他被韦宝安排的六名东林党清流,是韦宝觉得可以转化过来的,就算转化不了,只剩下个位数,作用和力量都会小很多。

    不被安排的人当中,肯定包括了那个带头闹事的沈和哲。

    “沈大人,咱们谈一谈吧。”把那十来个东林党劝走之后,韦宝主动找到了沈和哲。

    沈和哲冷冷道:‘谈什么?难道韦大人会给我这样的人安排位置?你是不是也要向对他们说的那样,对我说要以大局为重,不要再与阉党斗下去了?不可能!我是内阁任命的都察院御史,内阁朱延禧大人是我的老师,除非陛下下圣旨不让我在都察院为官,否则,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都察院衙门。只要看见阉党为祸,我就不会不管!还有,你公然买官卖官,我也一定要弹劾到底!’

    韦宝见这家伙情绪这么激动,暗忖怕是没有什么谈的必要了。

    “你有没有想过关外的建奴有一天会做大?你有没有想过魏系不是你们想清除就清除的?”韦宝低声道:“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觉得自己做的对的事情,可能对朝廷一点帮助都没有!”

    “你放屁!你公然买官卖官就对朝廷有帮助了?阉党只是大太监带着小太监贪就行,小太监再带着一帮阉党官员贪污,弄的整个大明乌烟瘴气,不扫除这些歪风,能行吗?”沈和哲不理韦宝转移话题的功夫:“你不就想说我们东林也出了很多贪官吗?想说我们不做事吗?”

    “的确,你没有说错!你们当中大部分人和魏系没分别!大明要的是办实事的人,而不是要一堆说空话的人。”韦宝道:“你如果不服气,我可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你,你有能耐把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都安排好吗?只要你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办法,我这就上奏本,请陛下将我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官和大理寺左寺丞的位置让与你。”

    沈和哲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他也的确想不出什么法子,这种人,只会嘴炮。

    韦宝觉得,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又道:“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沈大人就只会反对,是听不进去的!但我认为,你这样的人,最应该去的,其实是辽东,你有本事就到建奴的地盘上领着一帮汉民开府设镇!比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有意义的多!我会在对你的评语上位你申请!”

    沈和哲盯着韦宝看,似乎不相信韦宝会这么做。

    韦宝微微一笑:“人无信不立,我说过的话,都做到了!就算做不到,我也不会忘记,写评语上奏本为你请官这事,我绝对做得到!”

    韦宝说罢,牵着沈和哲的手到了官厅外面。

    沈和哲想甩开韦宝的手,可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却手无缚鸡之力,完全没有韦宝这个十来岁的人力气大,这让他很震惊。

    韦宝看上去也不像很魁梧的样子啊?不知道韦宝想干什么?想当着众人的面揍自己一顿,竖立威信吗?

    韦宝到了大院外,放开了沈和哲。

    “现在还剩下144个官位,今天下午肯定能定好人!”韦宝大声道。

    众人一听韦宝说话,都站着面对韦宝,不知道韦宝又要搞什么,还没有落实官位的人都要崩溃了,他们心急如焚,他们知道韦宝没有吹牛,官位真的已经不多了。

    不等众人发泄不满,韦宝紧跟着道:“不要说我不给大家机会!我之前已经过过,没有银子,但是自己认为自己有能力,可以到我这里毛遂自荐,来的人,我基本上都通过了,少数没有通过的,不是觉得你没有能力,而是我觉得你适合更合适于你能力的衙门!我之前本来想以我个人的看法决定你们所有人的去留,但我现在觉得这并不稳妥,我没有资格说你们任何人适合不适合。所以,接下来的这144个官位,我打算让你们剩下来这些没有官位的人自行投票决出!你们还剩下1800多人没有位置,你们彼此都认识,大概熟悉,就算不熟悉,也对彼此的能力有所耳闻!所以剩下的这144个官位,让你们剩下来这些没有官位的人自行投票决出!前100名,可以获得优先32个五品官和六品官的机会,前500名可以优先获得正七品官的机会!正七品以下官位,已经全部有人!大家自己投票出来的人,自然是大家广泛认可的人,我希望你们抛开东林,或者非东林人的成见,只按照人品和能力投票,人人都有机会。”

    众人不清楚韦宝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他们不得不佩服韦宝,这一点的确挺公平的。

    “韦大人,投这个票有什么用?是不是前500名的人就不用花银子了?”有官员问道。

    “花银子,为什么不花银子?”韦宝笑道:“投这个票,是说前100名,可以获得优先32个五品官和六品官的机会,前500名可以优先获得正七品官的机会!500名以外的官员,我就基本上不考虑了。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让你们觉得公平,你进不了前500名,不至于留遗憾,谁让你们之前不赶快呢?另一个目的是真正选出有才干的人,获得票数多的人,至少说明人缘好。人缘好,本身就是能力,这是不记名投票,公开唱票,最公平。”

    “可获得了前500名又怎么样?很多人都不打算买官!你不要以为每个人都要买官。”沈和哲冷冷道。

    韦宝微微一笑:“我没有逼大家,如果前500名官员还是挑不出144个七品官、六品官、五品官,那就扩大范围,前1000名!”

    沈和哲不说话了,暗忖这个韦宝,一肚子的坏水,阉党最坏的官也没有这小子坏,这小子哪天长了大权还得了?只控制都察院和大理寺已经这么坏?

    不过,恨归恨,沈和哲与所有官员一样,都认为韦宝此人确实是有才干,只要能熬到正四品以上的官阶,未来前途无可限量!

    “给每个人发纸条,毛笔轮着用。”韦宝对林文彪道。

    这事简单,林文彪一招手,便有差役去做这些事。

    “大家都坐下,不要互相看人家写的是什么。”韦宝大声道:“排名500之外的人也不用有什么负担,这次的排名,与我给诸位写的评语无关。”

    很多人不想参与,但又不敢不参与,就算不在韦宝手里买官,也不敢轻易得罪韦宝,只有三四十人的态度很坚决,当场撕掉了纸条,以示决心。

    三四十人无关大局。

    投票,唱票,计票,速度很快,一个时辰就全部完成了。

    得到了前500名的人大都是开心的,这是一种肯定,能被同僚肯定非常难。

    只是得票普遍很低,第一名也不过得了二十来票,第一百名得了12票,很多人的票数是相同的。

    第五百名只得了3票。

    韦宝虽然没有想到得票普遍这么低,但也没有很意外,文人相轻,更何况都察院和大理寺这种衙门都是动嘴巴的人,更是相轻的厉害。

    他开始说了投票的两个目的,其实还有一个隐藏目的,韦宝没有说,那就是这种投票,可以更好的堵上那些没有获得官位的人的嘴巴!大家都参加了投票,你投票那么低,怨得了谁?

    投票进入前500名的人的骄傲心理,也是韦宝所需要的。

    这是变相的促销,他没有花费一点成本,就让这500人感觉与其他1300多人不同,有点高人一等的感觉,平白无故多了一个机会,能优先获得七品官、六品官、五品官的购买机会。

    让韦宝没有想到的是,带头闹事的东林党清流沈和哲居然获得了第一名!他一共得了29票之多!

    现在都察院和大理寺众人当中,已经没有多少东林党了,这说明,很多中立派给沈和哲投了票,此人的确有骄傲的本钱,他的能力是被认可的。

    而且,被韦宝排斥在安排官位之外的十多名东林党清流官员,全都进入了前100名!

    这让韦宝很为难,这些人又是刺头,又没银子啊!

    但这件事也给了韦宝很大的触动,不管什么时候,清官总是被人尊重的。

    就算这1800多人当中大部分都是贪官,但并不妨碍贪官们将票投给清官,可能这些人当中的许多人还被沈和哲这样的人弹劾过。

    “沈大人,你如果不想在都察院,我还是那句话,我会为你写奏本,申请外放地方官给你,以你的能力和声望,至少是一个五品知府。”韦宝道:“但如果你执意要留在都察院,我现在就可以宣布你留任御史一职。”

    沈和哲吃惊的看着韦宝,没有想到韦宝真的不用银子,也肯为自己保留官位。

    韦宝见沈和哲没有说话,叹口气道:“沈大人,时间不多了!你再不回答,我当你放弃了!你可知道?你不用花一分银子,我却私人要为你贴5000两纹银!”

    韦宝的官越卖越贵了,水涨船高,七品官原来说是3000两纹银,现在早已经涨到了5000两纹银。

    沈和哲仍然没有说话。

    韦宝笑道:“你可以放弃,但我要告诉你,放弃之后,不再捣乱还没有什么,再试图捣乱,我一定弹劾你意图行贿上官!”

    沈和哲瞪大眼珠子盯着韦宝,“我意图行贿上官、我行贿过谁、”

    “我!”韦宝说着,将一锭5两的大纹银丢在了沈和哲的脚下,“这就是你行贿我的贿银”

    “你!”沈和哲几乎要被韦宝逼疯了,他弹劾了不知道多少人行贿,结果,居然有朝一日会轮到自己、他万万想不到韦宝这么卑鄙,会诬陷自己。

    韦宝微微一笑:“我也是没有办法!还有,刚才没有参与投票的,也都将被弹劾!”

【0709 南院北院】

    刚才没有参与投票的四十多人一下子就怒了,一起瞪着韦宝,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咒骂。

    他们怕开口之后,现在韦宝就派人关押他们,他们知道韦宝肯定做得出来。

    这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少年,这是新科探花郎吗?

    而且,他们已经有点被韦宝驯服了,感觉事情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向韦宝服个软就行。

    总之,不得罪韦宝,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得罪了韦宝,事情一定是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这是好事,不用出银子,就可以获得官位!”韦宝说罢,又对众人道:“你们当中有十几个没有银子,但是投票在前100名的清流,你们都将获得正七品官位!我都帮你们贴银子!现在开始,按照排位顺序到我这里来交银子!今晚所有人饮宴!还是那句话,不管以后能不能留在都察院和大理寺,咱们都是有交情的!牢狱还是饮宴,你们自己选!”韦宝道:“这个世道对每个人来说都很残酷,咱们的头顶是天,谁都大不过天,只能适应天,谁能适应天,谁就能生活的很好。”

    说这些歪门邪道的大道理,韦宝是第一好手。

    但光凭几句漂亮话,想要让人在失去了利益之后不闹腾,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想好了,等一出去,就联合起来告发我,我不怕告发,真的不怕,因为什么?没有任何证据!都察院和大理寺都是三法司衙门,大家都明白,审案断案过程中最大的障碍是什么,就是证据!”韦宝忽然变的很严肃,“你们时常会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是不是?时常会感觉想做一点事,但什么都做不出来,是不是?所以,就是不差贪腐,光查政绩,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可以说,都一定不能合格!所以,你们事后若是怀恨在心告发我,只能是挟私报复,只能被我发找出你们的无数劣迹,失去官位是轻,牢狱、发配、甚至人头不保,才是重。”

    一直都是韦宝自说自话,大家虽然听的很仔细,但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愤怒的反应都消失了,而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韦宝接着用平稳的语调,尽量放大声音,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我知道这一切很残酷!但我可以保证,你们今天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我喊来的,都是我韦宝的人,我不会不管你们每一个人,一定给你们都安排上合适的去处。剥夺了任何人的利益,换了谁都会不高兴,若是换作我,肯定也一样,今天有人夺走了我的官位,然后说要让我花银子保住官位,或者让我花更多的银子升迁,我也不见得马上能接受。但是只要有希望,只要能办得到,日后能收回,我想我一定还是能接受的!你们可以把自己当成我,换成你们接受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你们会怎么样?要不要重新核查一遍?要不要让都察院和大理寺动起来,对大明朝廷如此重要的两个大衙门,成天只顾着互斗,正事干不出几件,这可以吗?对大明朝廷的危害有多大,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韦大人,你说的比唱的都好听。那你说,那些花了银子买官,得到了官位的人,他们上任之后会不会想方设法把花出去的银子赚回来?做官若只想着赚银子,这样的人能公正处事?倘若他们手里出来的都是冤假错案,对大明朝廷又好了?我不知道何者为有能力?何者为没有能力!?”沈和哲忍不住反驳韦宝:“我做了十多年都察院的御史,换了多少经历司经历?虽然说不管怎么换,都是一个德行,但我们每一个御史,只要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尽力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朝廷不管如何不公,总有忠义之臣!”

    “沈大人,你说的也许有道理,但单纯的依靠为数不多的清流去支撑,能有什么效果?我不是彪炳我自己,在我手里的人,一定都是干才!为什么?因为我一个个都审核过了,能力有没有问题,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了算!还有,虽然很多人是付了银子获得的官位,但获得官位之后,我仍然在,他们依然是我的手下!他们花钱买了官,要不要收回本钱?肯定要!这是人之常情!但我能把握好这个度,能控制他们不能贪腐过头,三年之内收回本钱,这个速度,我觉得完全可以。同时,我不但掌握他们收银子的度,还掌握他们断案审案的度!从明天开始,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所有五品以下官员实行分区和轮换制度!都察院分成南院和北院,大理寺分为南院和北院。南院负责做事,北院负责核查南院官员。所有案件在审结之前,北院负责核查的官员都处于保密状态!这个度,就由他们掌控!比如说,风闻一名北直隶知府有劣迹,对其核查,这时候,由南院的三名官员组成一个调查小组进行负责,这个知府如果是罪大恶极,罪不可赦,允许他用巨额银两买一条命,只发配充军,或者只受牢狱之苦。而不会姑息养奸,让其继续为恶,这就是度!这样,我们都察院和大理寺获得了贤名,获得了好处,朝廷的利益也得到了维护!如果说南院办案小组的官员打算贪的更多,不但想保住罪大恶极贪官的性命,还想为其保全官位,从而源源不断的收取贿赂,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背后还有不知名的,完全没法获得利益的北院官员监督!”

    大家听了韦宝说的,都觉得很新鲜,就连沈和哲都与旁边的几名清流官员议论起来。

    韦宝提出的法子,其实并不新鲜,浅显易懂,后世许多政府都是这样互相交叉监督的,这样做,不说能完全杜绝贪腐,杜绝黑暗,至少能极大的净化官场环境,贪腐可以,你别出事!一旦出事,就得银子倒霉!

    “韦大人,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教人受贿,本身就是立身不正,就算按你说的,北院的官员不收受利益,只是监督,但朝廷会让你这么做吗?还有,即便保密举措做的再好,谁能保证北院的官员不会找到南院的办案官员,希望获得一份贿赂?”沈和哲问道。

    “这个问题问的好,要想让一个制度长期稳定的执行,就不能让一个人长期在一个位置上。比方说都察院人数最多的官位,御史!本身有资格当御史的,都是有经验的人,御史办事的难度又不大,不需要做了十几年的人,向我,我不觉得自己比旁人聪明,我之前也只是刚刚入仕一个来月,但我一样能看明白都察院和大理寺是怎么断案审案,如何判决的。所以,北院的官员,一律由刚刚被提拔的新人官员担任,他们因为是生人,与南院官员互相不认识,想找人联合贪污也不方便。我会从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办案银子中拿出一笔银子,今后,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北院官员,一律住在两片单独的胡同中,设置差役负责值岗,闲人不得进入北院的胡同。北院官员为官任期两年半,然后转到南院,为官两年半,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所有五品以下官员的总任期为五年!五年之后,或者调离,或者高升,一定有更好的去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不向人打听别组的案情。总而言之,要弄银子,要凭本事,要守纪律!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所有案子,大致有个标准在,不得有一桩遗留案件!要彻底树立我们都察院和大理寺官员的威信,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就是一群只会动嘴巴混日子的人。”韦宝解释道。

    众人听韦宝这么说了之后,又清楚了很多,都觉得,如果真的这么做了的话,的确能提高办案效率。

    “韦大人,说起来容易,真的做起来,你知道官官相护吗?知道会遇到多大的阻力吗?”沈和哲又道:“北院监督容易,难的还在于南院具体办案的官员。”

    韦宝微微一笑:“刚才你不是还说,尽力做好自己吗?以后,南院办案的官员,除了出外办案不得不接触犯官,其他时候是见不到犯官的。为什么?因为调查阶段一旦结束,犯官或者是已经被批捕收监,再要托人来找关系,一律由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信访官员接待!这些信访官员是在南院坐满了两年,在北院坐满了两年半的人,还有半年就要获得调动和升迁的机会,不会轻易拿自己的官声开玩笑。还有,信访官员并不是具体的办案官员,他们只负责根据案情性质和调查结果与犯官找来的人接触,不让南院办案官员再参与进来!也就是说,查案的是一拨人,审核监督的是一拨人,负责谈判的又是一拨人,互相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全凭都察院和大理寺内部的流程单联系在一起!”

    有官员忍不住问道:“韦大人,那利益如何分配呢?”

    “三三四!南院办案官员拿三成,三个官员一人一成,都察院或者大理寺衙门本身留三成,一成半作为衙门运营差旅费用,衙门的维护修缮,差役的福利和训练,都要用银子,堂堂大理寺和都察院衙门,执掌大明最高刑罚,破破烂烂像什么样子?早该整修了,衙门要有威严公正的感觉,才能服众,自己的官员当差,也能信心倍增!只有拥有一帮本衙门训练有素的差役,说话才能响亮!不受其他衙门约束!五品以上官员们也需要一定的福利!一成半的利益,平均分配给他们!剩下的四成,全部给朝廷!大家都知道,那些个贪官都很狡猾,根本不怕抄家,钱财早就藏匿的好好的,而且他们知道上面有高官保护,过几天,换个衙门继续当官!但是我们只要把流程做好,不受外界干扰,你换个衙门,也逃不出都察院和大理寺的监管,除非逃到大明之外去,那是不可能的!”韦宝解释道。

    大家听韦宝什么都计算在内了,愈发感觉韦宝不是在胡说。

    韦宝确实不是在胡说,他来都察院这一个多月,到处走到处看,在司狱也没有闲着,都在想这些问题。

    沈和哲问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不知道会怎么样?而且韦大人打算怎么向朝廷上交这笔银子?总有个说法吧?说咱们贪污受贿来的银子?这笔银子给谁?给户部那帮人,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

    “直接捐输给大内的内帑!就说是衙门每个月的孝敬银子,是官员们的心意!大家都要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利益均沾,才能持久!只有保持官员的流动性,保持监督的力度,才能建立良性的体制。”韦宝道。

    “捐给大内内帑?陛下直接收这种银子?那不成了陛下鼓励底下人乱来了吗?”沈和哲笑了:“而且要真的像韦大人说的这么做了,贪官们将更加有恃无恐,受苦的还是老百姓!你想过会多出多少冤死之人吗?那些人怎么办?谁来保护?”

    “沈大人,这事一点都不好笑!不是陛下鼓励底下人乱来,而是现在的实情就是这样,你没法一下子改变,只能建立相应的办法去适应!我也很想一夜之间,铲除大明所有的贪官污吏,给所有老百姓于保护,但这现实吗?咱们充分发挥了侦办案件的速度,大量的剔除贪官,让很多贪官才刚刚冒头就被打掉这就是在保护老百姓了!还有,为什么把银子直接交给陛下的大内内帑?因为只有陛下有了银子,才能在灾区需要银子救济的时候拿的出银子,才能在边疆出现了紧急战事的时候,拿的出银子。”韦宝道。

    “韦大人,可惜大明不是你一个人当家,只怕你上交的这些银子,大部分落入了阉患的腰包!”有官员道。

    韦宝笑道:“是我不懂,还是你们不懂?大内内帑的每一分银子,都是有数目的,必须交由内阁监管,平时大内的内帑开销收入,都是户部报给内阁,内阁报给大内,大内花的银子,也要经过内阁!就算中间存在乱立名目,强取豪夺的事情,但只要大内的内帑丰盈,都不是大问题!大明的赋税收入,十成能有两成流到户部都不错,户部的银子,十成能有一成流到大内的内帑都不错。只要让大内有银子,整个大明的运转才能正常!万历朝为什么能三大征、为什么万历朝不存在严重的边患?因为朝廷有银子!皇帝手里有银子!”

    “韦大人,银子如何分配,都由你自己说了算?还是由都察院和大理寺的那些高官大人们说了算?”有官员提出疑问。

    韦宝笑道:“由大家说了算!具体说,由北院的财务处说了算!都察院经历司和大理寺左寺只负责管衙门的银子,但每次收入银子和支出银子,都必须向都察院北院财务处和大理寺北院财务处递交详细的收支报告,批准之后,才准入库出库,每个月对一次账!并且公示!衙门的每一两银子,任何人无权自行分配,要想用银子,都得向北院财务处打报告!”

    众人闻言都不说话了。

    大家觉得确实是这样,如果真的能按照韦宝说的去做,朝廷绝对允许都察院和大理寺扩编,到时候不要说两千多人,就是四千人,五千人都不算什么。京官两万多,地方官六万多,总计超过八万官员,八万官员由四五千人监督算什么?

    还有,最打动人的地方是韦宝说的设立北院,南院制度,尤其是那个北院财务处。

    “韦大人,北院财务处也是新近官员任职吗?那还不是也归你们经历司管?他们既然归你们管,那还不是左手管右手?都是一回事吗?北院财务处的官员既然有权批你说的那个什么报告,那个官员不会是你韦大人自己吧?”有官员问道。

    “不是一回事,北院设立之初,我的确要管三五个月!只要流程运转正常,一切都将由北院官员自行决断!财务这一块,更是由所有的北院官员一道监管,一道举手表决审批!过不了半数就不批,就算是当差役都御史和大理寺卿亲自打的报告也不买账!”韦宝道。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都觉得这样最好!

    北院的官员都是新人,新人胆子大,不知道害怕,而且举手表决是大家一起参与,不是哪一个人,很难出漏洞!

    “韦大人,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北院的官员,不用人管吗?谁搞什么案子,那还不是南院说了算?”有官员问道。

    “不会!北院官员不用人管,自己分好组,分组数量与南院对应,南院的案子打到北院,抓阄决定由哪个组负责!也是在北院所有官员共同监督下完成。”韦宝答道:“总之,北院的任务就是监督南院官员!遇事,大家一起举手投票表决!南院官员不得参与。”

    没有人再有异议,若真的能这样,谁当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头,其实都一样!

    大家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韦宝说这些,能不能兑现?

    不过,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大家觉得这不重要,韦宝是皇帝御赐的官员,上万人在宫门口大闹都没有把韦宝怎么样,韦宝说的这些,在最近肯定能搞起来。

    韦宝见大家彻底被自己说动了,接着道:“如果按照我说的做,就算你们被打回吏部,一时半会得不到安置,我也能保证都察院和大理寺的规模很快就会数倍,甚至十倍的扩大!你们绝对是优先考虑增补进入的候选人!好了,现在开始投票吧,每个人必须写3个名字!”

    韦宝要求每个人写三个名字,就是怕只写一个名字,大家写的都是自己。

    之前的四十多名很死硬的,表示绝不参与投票的官员,大都回心转意了,恳求韦宝让他们也参与。

    韦宝很大度的答应了,表示既往不咎。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投票选出前100名和前500名,获得资格的人,大都踊跃买官。

    实在没有银子的,又不符合清流官员标准的,韦宝也给他们开了绿灯,允许在自己这里打欠条!只是欠条金额只能抵得上实际金额半数,并且限定在一个月之内交齐。

    就这样,剩余的官位火速卖光,大理寺的正五品官位居然卖到了40万两纹银的天价!

    最肯花银子的,还是要算在任官员们,出手普遍比衙门子弟和新科进士大方!

    因为他们听韦宝说出了‘赚银子’计划,都能算出来都察院和大理寺的盈利能力,都对衙门今后的‘发展’很有信心。

    韦宝卖官总金额达到了360多万两纹银,实收250多万两纹银!

    也就是说等银子全部收齐,付清之前答应给魏忠贤的100万两纹银,韦宝自己至少还能得到净利润260多万两纹银!

    反正银子都是从他一个人手里过。

    韦宝知道,虽然叮嘱过大家严格保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怎么保密,魏忠贤也一定会知道的,所以韦宝打算自己再‘自觉’的拿出60万两给魏忠贤,反正他只能预估个大概,每个人实际买官花了多少银子,根本没法统计,就算魏忠贤知道自己从中捞了一些好处,那也是自己凭本事得到的,谁有能力摆平二千多人只选取四百多人这种事?

    几天功夫就能净赚200多万两纹银,韦宝乐不可支。

    落日之前,本来应该散衙的。

    韦宝让人将都察院和大理寺所在的这条街面封了,与两千多人饮宴,二百多张桌子,从都察院和大理寺内院,一直排到了大街上。

    场面蔚为壮观。

    官员们都想来给韦宝敬酒,韦宝没办法喝那么多,让大家在自己的桌子等着,他去敬酒给众人,否则,一个个的来,两千多人,每个人说一句话,都能累死。

    韦宝敬酒,也没有办法一桌一杯,两百多杯酒下去,酒量再好也没用,首先肚子就装不下。

    他一杯酒端着,每桌眯一小口杯中酒,十桌喝下一杯酒。

    韦宝对众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现在后悔了吧?越早买越便宜,谁让你们信不过我?不过别担心,很快就能增补进来,请放心!”

    二百多桌走一圈,韦宝的嗓子都说哑了,心情却大好。

    他不说搞定了所有人,也算是搞定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仍然打算告发韦宝的,不超过30人,而且还不敢公开反对韦宝,只是暗暗盘算向朝廷告密状。

    就连沈和哲等清流官员都被韦宝暂时拉拢过去了,他们决心留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看看韦宝到底做的怎么样?

    清流官员不是神经病,他们也知道韦宝说的都是事实,要想一下子就改变大明环境,不可能!

    如果真的能做到像韦宝说的,加快剔除贪官污吏的速度,加快大明官场官员进出的速度,让皇帝有银子,对百姓,对大明朝廷,都是大有益处的。

    其实大明很多朝廷都分南院北院,只是大都流于形式,一段时间之后,毫无分别,根本起不到监督的作用。

    韦宝不但说的清楚,而且说的没有破绽,这才是最打动人的地方。

    虽然清流们对于韦宝的贪墨一套很看不惯,但不得不承认韦宝有能力!想给韦宝一个机会,也想给都察院和大理寺一个机会,想看看会怎么样?也算是给大明朝廷一个机会。

    本来韦宝是想将清流中比较顽固的十来个人踢出去的,但是终究没有这么做,这些人出去之后死磕的影响力一定很大,所以韦宝最后时刻说服了自己,用不必他们出银子,也保留他们官位的妥协方式,达成了和解。

    “沈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韦宝结束了敬酒,刚刚在自己所在的与一帮新科进士们的一桌坐下,沈和哲又过来了。

    韦宝一诧异,不知道这人又有什么事、虽然表面笑容可掬,但韦宝是真的有点烦这些清流。

    破事实在太多,什么都喜欢过问。

    “韦大人,我没有什么事,只是好意提醒。”沈和哲道。

    韦宝沙哑着嗓子道:“沈大人请说。”

    “你知道吗?朝廷在拿掉一个官员之前,一定要先委任一个新的官员接替,朝廷的办事速度很慢,等新的官员选出来,还没有赴任,原来的官员就早已经得到了风声。”沈和哲道。

    “那又怎么样?得到风声就能逃脱拘捕吗?”韦宝问道。

    “逃是逃不掉,但有充足的时间抹掉罪证,都察院和大理寺办案,最难的还是拿到罪证。”沈和哲道:“韦大人你现在在都察院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有很多阉党官员会对付韦大人!我是想提醒韦大人,若是韦大人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第一个案子有失,将很有可能被调走!”

【0710 无视阻力】

    韦宝点头道:“多谢沈大人提醒,我知道了,会小心的。”

    “我是想说,若有什么案子,请韦大人一定交给我!我虽然不认同韦大人收银子,但我觉得若能真的像韦大人所说,将都察院和大理寺都分成南院和北院,并且在北院设立财务处的方法搞起来,对大明朝廷一定有益无害。”沈和哲主动请缨道。

    韦宝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沈和哲居然是来对自己主动请缨的?

    “谢谢沈大人了,沈大人的话,我会慎重考虑的。”韦宝答道。

    “韦大人不要不当一回事,我是真心请命。而且,不光是阉患们会盯着韦大人碰到的第一桩案子,东林大臣们也一样会盯着韦大人这第一桩案子。”沈和哲道。

    “我会认真考虑!沈大人放心吧。”韦宝微微一笑。

    “韦大人,还有一事相求。”沈和哲接着道。

    韦宝大汗,心说你还有完没完?我今天已经够累了。

    不过,韦宝还是耐着性子道:“沈大人请讲。”

    “韦大人,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驱赶杨涟大人和左光斗大人他们,不让他们在都察院官厅办差,但我看得出韦大人是想做一番事的人!韦大人若能将杨涟大人和左光斗大人他们请回来,我会很感谢韦大人,并且愿意将在下的恩师朱延禧大人介绍给韦大人认识。”沈和哲道。

    韦宝暗暗好笑,他和朱延禧见过好几次了,哪里会不认识朱延禧?

    而且,从以前,到现在,韦宝对东林党的印象一直很一般。从未想过与东林党靠拢,更何况,他知道历史,在这两三年当中,天启皇帝朱由校不死,魏忠贤是没有对手的,这个时候与东林党走的过近,无异于作死。

    “多谢沈大人,我知道了,你忘了我是内阁中书舍人掌制吗?我要见朱延禧大人并不难。”韦宝道。

    “我知道韦大人要见次辅大人不难,但我所说的见和韦大人想的见是不一样的,我是想将韦大人引荐给朱延禧大人!朱延禧大人一定会赏识韦大人,说不定会收韦大人为关门弟子,那样的话,我们就是师兄弟。”沈和哲道。

    韦宝一汗,暗忖我用得着你引荐啊?我参加会试,朱延禧是副主考,算是我半个座主,赏拔翰林院侍读学士,又是朱延禧上的奏本,亲自保举。

    至于加入东林党,韦宝从未考虑过,就算将来崇祯登台,东林党独大,韦宝也不准备与东林党有什么瓜葛,韦宝骨子里就看不惯这些封建官僚,文官集团祸国殃民!这不是某一个时代,某一个朝代的问题,这是封建体制的问题,不管哪个朝代都一样,靠着一纸文章和捐输上来的官员,都是些道貌岸然,背地里心黑手很的角色,还不如阉党这种明目张胆,几乎不怎么伪装的货色。

    “多谢沈大人,我很敬重朱延禧大人,但我并不打算拜在谁的门下,我已经是孙承宗大人的弟子。”韦宝道。

    “哦。”沈和哲暗暗可惜,他知道孙承宗虽然与东林大员们走的比较近,阉党最近也一直在找孙承宗的麻烦,但孙承宗始终不曾加入东林派系,韦宝既然已经是孙承宗的弟子,这就麻烦了,估计他不太可能改投门庭,至少孙承宗还在位的时候不太可能,孙承宗毕竟是帝师,位高权重,声望隆重。

    韦宝微微一笑,又随口感谢了沈和哲几句。

    饮宴一直到深夜才结束,韦宝拖着疲惫的身躯,乘坐他的官轿返回府邸。

    整整三天,他都在为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安排而忙碌,直到此刻,韦宝也不敢说是尘埃落定。

    不但不敢说是尘埃落定,韦宝甚至认为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韦宝三天没有回家,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望眼欲穿,见韦宝回来,赶紧安排给他沐浴。

    “这几天累坏了吧?还要吃点东西吗?”吴雪霞问道。

    “不吃了,早点睡,明天还有很多事情。”韦宝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吴雪霞心疼道:“当个五品官,这么累啊?天地会那么一大摊事你也没有这么上心过。”

    韦宝笑道:“这是刚刚开始,忙过这一阵应该就舒服了,当官像打牌一样,我还没有怎么上手,所以得多花功夫花时间。”

    吴雪霞乖巧的嗯了一声,急忙和王秋雅,还有贞明公主一起,张罗着让人为总裁沐浴,沐浴之后,又有一帮朝鲜侍女为韦总裁按摩。

    韦宝没有几秒钟就呼呼大睡。

    劳累加上过量的饮酒,让十五岁的少年身体无法支撑。

    次日,吴雪霞心疼韦宝,想让韦宝睡个懒觉,但又怕耽误了韦宝上朝,很是为难。

    其实是可以请病假的,但有资格上朝的官员,都很少请病假,因为请病假不上朝,在升迁的时候,也很容易成为对手攻讦的软肋。

    还有,韦宝不光要上朝,还要上衙门点卯。

    所以,在和王秋雅和贞明公主商量之后,吴雪霞还是狠了狠心,由着朝鲜侍女领班金尚宫去叫韦宝。

    韦宝休息了三个时辰不到,明显没有恢复元气,却还是坚持着坐了起来,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更衣,穿上了簇新的五品官服。

    昏昏沉沉的上朝,皇帝照例没露面,魏忠贤问大家有事没事?没人吭声,又昏昏沉沉的下朝。

    魏忠贤也就是循例一问,东林党有什么事,不会在皇帝不在的时候说出来,内阁有东林大臣,他们会上奏本。

    当然,奏本皇帝通常也是不看的。

    天启皇帝朱由校刚刚登基的时候,其实不这样,他也是被东林党搞怕了,只要他一露面,东林党和非东林官员就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好些事情,他这个当皇帝的人都搞不太清楚。

    曾经亲自下过几个旨意,但却引来更多的麻烦,甚至可以说排山倒海。

    朱由校甚至发现自己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反而落的朝局太平,他也可以享受清闲,所以专心起了自幼喜爱的两件事,做木工和游玩。

    朱由校并不是天生沉迷于做木工,只是当皇孙的时候生活太过压抑,出去游玩的机会太少,才将主要精力放在做木工活上的。

    上朝下朝,韦宝都像绝大多数官员一样很低调,见人就施礼,也不多说什么,微笑个不停,却并不专门找到哪个大员说话。

    本来韦宝这么做,也并不太容易引起众高官注意,无奈,韦宝实在是太年轻,能上朝的,除了韦宝这种特殊的,挂了翰林院侍读学士这种特殊荣誉头衔的,其他都是四品以上高官,至少都四十开外,四十开外都是年轻的,主力人马都是五十开外,六十开外和七十岁以上的人数也不少。

    韦宝一个才15岁的人,又生的英俊异常,再加上这几日整个京城谈论的最多的就是韦宝这个名字,大家都知道韦宝在对都察院和大理寺进行整顿,变动人事。

    这些事情本来是内阁指定人去办,而且,通常都是一个官员一个官员的动,为了保持衙门稳定,时间也不会靠的很近。

    所以,衙门里的官员通常都能保持人员稳定,两三个月有一个人事变动都很频繁了,哪里会像韦宝这样,一出手就是对都察院和大理寺这么两个大衙门的所有五品以及五品以下官员同时动手啊?

    牵扯两千多名官员的去留,韦宝对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改造,自然牵动了所有人的目光。

    韦宝不找人专门说话,也没有人专门找韦宝说话。

    实际上,韦宝昨日对都察院和大理寺完成了人事变动的事情,就这么短短几个时辰,已经疯传了整个京师官场。

    可是表面上,却很平静。

    下朝之后,内阁并没有起争执,顾秉谦、朱延禧、魏广微、周如磐、黄立极、丁绍轼、冯铨等人也很平静。

    “今天一早,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就将五品及五品以下官员去留名录报过来了,大家怎么看?是不是立刻呈送司礼监?”顾秉谦问道。

    虽然韦宝表现出来的成色更靠近阉党,但韦宝始终掩饰的很好,并不会让人觉得他一定是阉党,相反,韦宝还免费留下了不少东林党清流官员在都察院和大理寺。

    要说韦宝更加倾向于东林党,好像也说的过去。

    所以,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和冯铨等阉党大臣对于韦宝的事,并不很偏颇。

    他们唯一烦恼的就是都察院和大理寺有不少门人,这些门人被清除出大理寺和都察院,都跑来找他们想办法。

    身为东林党的朱延禧、周如磐和丁绍轼也一样,他们暂时看不出来韦宝这么做的好处和坏处,用银子买官,是不符合东林党口头上的标准的,但他们实际上从内心来说,并没有全盘否定韦宝的做法。

    反正阉党也是买官卖官,一直很猖獗,只要有举人功名,家里又有银子肯买官,买个七品官六品官并不困难。

    韦宝只是将范围扩大了,将功名标准降低了一点点,秀才就可以买官,而且不但可以买六、七、八、九品官,连五品官都可以公开买卖了。

    但韦宝倘若真的能按照他说的,以后每个月上交陛下内帑一大笔银子,又能提高惩处贪官的效率,他们其实是认同这种做法的。

    因为韦宝并不是保全贪官,而是在查处了贪官之后,赚取贪官们的买命钱。

    “过往可没有衙门自己决定官员去留的先例!官员去留考选都由内阁差遣专门大臣,协同吏部和都察院官员共同完成,这不符先例。我担心这个例子一开,各个衙门都效仿,会出大乱子。”朱延禧道。

    “我也拿不定主意,不过,都察院衙门不同于一般衙门,韦宝又有内阁中书舍人掌制的身份,他代表都察院和内阁也无可厚非,只是缺吏部官员参与而已。”顾秉谦道。

    “要不然先把本子留在内阁,过一阵再说吧?”朱延禧问道。

    “要留最好也是留在司礼监,看陛下怎么说。”顾秉谦摇头道:“咱们除非反对,驳回,否则没有必要留这种本子。”

    朱延禧觉得有道理,沉吟道:“也可以,只是若要上交司礼监,咱们阁臣需写上意见,这个意见该如何写?”

    “不赞成这么做!”顾秉谦回答的很干脆,“韦宝没有得到过内阁和陛下的授权,他只是一个五品官,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朱延禧、周如磐和丁绍轼非常惊讶,没有想到顾秉谦居然是这么个态度。

    就连魏广微、黄立极和冯铨也有点惊讶,因为韦宝一直很得顾秉谦的欣赏。

    “莫非朱大人这次又要反对我的话、要赞成韦宝这么做吗?”顾秉谦似笑非笑的看着朱延禧,他和魏广微、黄立极、冯铨是魏系,他们向来是无论说什么,朱延禧、周如磐和丁绍轼这几个东林党大臣都会反对的。

    不过,内阁呈送司礼监的奏本,也并不需要所有阁臣的意见都达成一致,大家可以各抒己见,否则,大明内阁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只剩下吵架。

    大明的奏本在送达皇帝之前,向来是写的密密麻麻,很多时候,朝臣们就是在奏本上吵架的,皇帝更像是最后的裁判,中和各方看法之后,拿出自己的决断。

    朱延禧沉吟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也反对。”最终,朱延禧居然做出了一个与顾秉谦完全一致的决断。因为朱延禧分不清楚这一回顾秉谦是不是又在给自己下套,毕竟韦宝的做法太过耸人听闻,对大明朝局的影响实在太大,他不敢轻易把自己放在支持韦宝的一面。

    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和冯铨等阉党大臣都惊讶的看着朱延禧,也完全没有料到朱延禧这一次居然会选择跟他们站在一起反对韦宝?

    虽然觉得韦宝现在的做法,可能会对大明朝廷有些好处,尤其会对皇帝有好处,但是肯定不会对东林党有什么好处,所以朱延禧的决定其实也不是很意外,只是因为平时凡是魏系官员支持的事情,东林党官员就一定要反对,两方面很难得在一件事情的看法上一致。

    其实,这份奏本已经没有太多向上递交的必要了,因为内阁很少达成一致,内阁都达成了一致的事情,肯定是不行的!

    这回连裁判都省了。

    但遵照程序,这是衙门递交上来的邸报形式的奏本,必须上交。

    韦宝到了衙门之后,大理寺和都察院衙门今天也很平静,官员整整换了一拨,原来办事的官员,剩下来不到两成,五品及五品以下官员八成都换了新面孔,加上八品九品的小吏,还有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役也都换了人。

    这让人感觉都察院和大理寺成了全新的衙门!

    让重新来衙门应卯的栾汝平、周应秋等大员意外的是,换了这么多人,居然没有闹出事情来?他们原本以为今天都察院和大理寺一定很热闹,那些被韦宝赶走的官员肯定要联手来闹事,却并没有。

    肯定有人不服,但不敢公然闹事,因为韦宝的计划实在是有可实施的前景的,再加上韦宝曾经郑重承诺过,若是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扩编,一定优先录用他们这些和都察院,和大理寺有关联的老人。

    所以,即便有人想在背后弄韦宝,也只敢偷偷摸摸的,人数也不多,才三四十人敢这么做。

    栾汝平、邹元标、荣克勤、王德完、杨维垣、周应秋等大员不约而同的来到了韦宝的官厅,韦宝并没有招他们来。

    “韦大人,你现在把人都换了一茬,以后怎么做事?”栾汝平问道。口气很平静,并不是找茬的口吻,他们也在静观事态发展,并不想轻易与韦宝闹崩,事实上,韦宝动了他们很多门人,但并没有太过触及他们的利益,因为他们收银子,主要是收门人入门的时候跑官的银子,没有几个门人有心在做官之后弄到了银子,还会分给座主们一份的。顶多是逢年过节,孝敬一点,数量也很有限。

    韦宝动他们的利益,主要是韦宝一下子换了这么多人,等于把所有的人事权都抢了过去,以后他们很难从人员流动中弄到银子。

    “所有的卷宗都发下去了,每个案子都有人跟,不但现在的差事都安排好了,以前遗留的案子也全都发下去了!都察院和大理寺以后将不留一点尾巴。”韦宝很自信的对一帮大员们道。

    这伙人都是阉党大员,因为韦宝将杨涟和左光斗等东林党大员赶走之后,那些人还没有返回衙门,还在内阁那边。

    “那以后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所有事,是不是都由韦大人来分派啊?”周应秋有些不客气的道,他是大理寺卿,是大理寺的最高官员,韦宝不但把人事权都抢走了,依着韦宝的意思,似乎是要把审案断案这些办事的权力也都抢走,那样的话,大理寺和都察院,不成了韦宝一个人的衙门了?

    韦宝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将自己分成南院北院,以及以后审案断案分成的方案详细告知了这帮大员。

    其实他们已经有耳闻了,但是他们的门徒传话,肯定没有韦宝本人说的这么清楚明白。

    一帮大员们听完韦宝叙述的详细方案,都陷入了沉思。

    韦宝这一下是分了多少人的肉啊?他们还好,要是真的按照韦宝这个计划,他们不见得有什么损失,甚至可能比以前的收入更高!但是他们往上,一直到皇帝,这中间还有很多人啊!一下子全都砍掉了,把银子直接给皇宫内帑,从魏忠贤一直到周应秋和栾汝平,这中间的一大堆人能不恨韦宝?他们能答应吗?

    首当其冲的,魏忠贤就肯定不能答应!

    “别的不说,只怕这么做,内阁,司礼监,都未见得能通过,可能奏本都到不了陛下手里。”周应秋道。

    其他高官也是这么个看法,都觉得韦宝太想当然了,这种事情,只能偷偷的做,哪里有这么明目张胆买官卖官分银子的道理?

    “这是我的事情,大人们不必为我担心,出了事,是我韦宝一个人的事情。得了好处,是大人们的。”韦宝微笑道。

    韦宝都这么说了,大家还能说什么?

    “韦大人啊,你这趟卖官得了多少银子?打算怎么分?”栾汝平问道。

    “这个跟大人们没有关系,全部交给司礼监!”韦宝回答的很干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银子。”

    大家一听交给司礼监,都不吭声了。

    都摸不准韦宝到底是不是魏忠贤的人。

    良久之后,栾汝平才问道:“韦大人,我们都与九千岁很是亲近,这你是知道的,当着咱们这些人,你能不能透一个实底?你到底是不是九千岁的人?”

    众人闻言,都瞪大了眼睛盯着韦宝,韦宝到底是哪一派的人,这也许是京城最大的秘密之一了。

    如果韦宝是九千岁的人,那韦宝说什么是什么,他们也没有办法了,但韦宝若不是九千岁的人,像韦宝这么瞎搞,他们不能当什么都不知道,全凭韦宝说了算。

    韦宝微微一笑:“我不能说!但我对九千岁也很尊重!请诸位大人也不必再问了,因为有的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的多。”

    几个人闻言,互相看了看,不知道韦宝是什么意思?这么说,跟没说有什么分别?官场说话的法门,看样子都被韦宝这少年给学全了啊。

    他们很有默契的没有再追问,知道问也问不出来什么,瞎聊了一会儿,退出了韦宝的官厅。

    “现在怎么办?”周应秋问栾汝平。

    “能怎么办?看九千岁怎么说吧?”栾汝平答道:“咱们这些二品三品,在真正的大树面前算什么呀?”

    大家都笑了,一起点点头,的确,几个人虽然都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的高官,可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事情,真的轮不到他们做主。

【0711 韦大人断案】

    其实韦宝现在自己也没底,他最大的靠山魏忠贤,现在不肯见他了!

    不过,韦宝并不担心魏忠贤会永远不见自己,魏忠贤要银子啊,自己卖了官,还没有给魏忠贤分银子呢。

    所以现在韦宝也不再求见魏忠贤了,等着魏忠贤来找自己。

    他现在正在做的这些事情,魏忠贤只要一句话就能全盘否定。

    但是在魏忠贤的否定没有到来之前,韦宝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按照自己对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的说法,无视所有阻力,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对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改造。

    又是人员分租,又是规划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的北院,以及北院宿舍区。

    韦宝手里有的是现成的房屋和地皮,他是整个京城,甚至整个北直隶最大的地主!京城的房产有三分之二都在韦宝手里。

    那都是韦宝在重生穿越的前半年,在来京城做买卖之后,悄悄的让人买下来的。

    那时候刚刚经过大地震,这个时候的人又没有明确的房产意识,很多人出事之后干脆就举家离开了京城。

    韦宝半买半捡,把京城所有能拿到手的空地和房产都拿了下来,北直隶,以及北直隶周边几个省的经济发达地区,也基本上是这么个情况。

    当然,韦宝的主要发展方向从来没有改变过,一直是以沿海为主,内陆只在重要的经济军事重镇购置一些产业,以作为天地商号向整个大明开拓商业链的依托。

    魏忠贤很快就掌握了韦宝做的所有事情的细节,并且拿到了从内阁送来的都察院和大理寺递交的人事变动名录。

    “这小子胆子还真大,还真的敢说做就做!一下换了这么多人!”魏忠贤笑着对王体乾道:“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内阁首辅,就算是内阁首辅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和魄力,这小子别说,还真是个人才。”

    “这还不算什么,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一次换了这么多人,居然没有闹出一点动静!内阁所有大臣虽然都反对韦宝的做法,却没有弹劾韦宝。满朝官员也没有几个弹劾韦宝的,少数几个人,只是递交密奏!”王体乾道。

    “是啊,一次性换了这么多人,有小两千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从此断了俸禄,居然没有人找他的麻烦,真是怪的很。”魏忠贤顺着王体乾的话道。

    “九千岁,我已经让人打探清楚了,韦宝许诺以后都察院和大理寺会扩编,会给他们优先安置,还有这种考选,会蔓延到整个大明朝廷!”王体乾道。

    “呵呵,这小子,他还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这种话,陛下也不能说出来!咱家更不敢说。”魏忠贤又笑了,“这是愣头青没有吃过亏,不知道天高地厚!咱家现在只要将这道奏本驳回,他韦宝就得被几万份奏本压死,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还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瞎许诺!”

    “他这个饼子是画的太大,年轻人嘛。”王体乾赔笑一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王体乾虽然收了韦宝很多银子,但很喜欢现在与韦宝的关系,从未想过公开与韦宝的关系,若是能暗中帮韦宝一把的,他会帮,但绝对不会把自己与韦宝这种愣头青绑在一起。

    “你说咱家现在应该怎么办?虽然没有奏本弹劾韦宝,但是咱家这边不少人已经闹翻天了,都以为是咱家在背后给韦宝撑腰!韦宝倘若真的将卖官得来的银子和将来都察院和大理寺审案断案得来的银子都给了咱家和陛下,有多少人的银子要被拿走?”魏忠贤道。

    当初韦宝就说的很清楚,他负责帮魏忠贤搞银子,然后魏忠贤自己分,但是韦宝现在这么一弄,其实是极大的压缩了魏忠贤的人马,因为韦宝一个人弄银子的能力就超过了整个魏忠贤的团队,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韦宝不但能弄到银子,还能弄到比原先多很多的银子,而且还直接交到魏忠贤手里,少了无数中间环节。

    这样一来,魏忠贤肯定是高兴的,只是,他将面临一个重大选择,因为魏系要面临改变形态了。

    以前魏系的发展是冲着人数来的,一帮乌合之众,人越多越好,最好最后能超过东林党官员的人数。

    但韦宝这么一弄,好些人得不到好处,甚至将面临被清洗掉的风险,要是重用韦宝,按照韦宝的办法来,以后就不能走人数路线了,必须走精简路线。

    “这我不敢多说,不过,从韦宝对大理寺和都察院的清洗来看,弄掉的大部分是东林党的人,只留下了少数清流,和愿意花银子的东林党官员,而绝大部分咱们的人都被清洗掉了,因为他们仗着是九千岁下面的人,不肯花银子!新进来的新科进士,和本衙门的子弟,他们是从韦宝手里进来的,以后会成为韦宝的人!九千岁倘若重用韦宝,用的好的话,韦宝的人也是九千岁的人,到时候,东林党的人会越来越少,九千岁的人会越来越多,而且朝廷的官员数量也会减少,地方官变更的速度会大大加快,韦宝能帮九千岁弄来的银子和人,肯定比现在快的多。但也有风险,时间一长,九千岁底下的人对九千岁的依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紧密了。因为现在他们时时刻刻要担心被东林党弹劾,只有依附于九千岁才能保命!而韦宝的一套做法,等于将整个大明朝廷变成了一盘生意,有银子就行,与他韦宝关系好就行。”王体乾总是充当为魏忠贤分析的角色,很少直接给意见。

    这是聪明的二把手的处事方法,我把事情说清楚了就行了,怎么做,我不说,出了事情也找不到我头上。

    王体乾分析的很精确,很到位,甚至比魏忠贤想的还要明白。

    魏忠贤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可你并没有说是重用韦宝的好处大,还是放弃韦宝的好处大啊。”

    “这我不敢乱说,因为我也看不清。”王体乾赶紧道。

    魏忠贤笑了笑,“王公公,你是宫里的老人,资历比咱家深的多,万历爷还在的时候,你就是宫里的总管大太监了。你的话,咱家一直很看重,旁的事情你不肯说也就罢了,这件事,咱家很想听一听你怎么说。”

    王体乾沉吟了一下,“按说是重用韦宝,对九千岁的好处多的多,但能否管教好韦宝,要看九千岁自己。”

    魏忠贤笑着点头:“对,咱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咱家担心的不是能不能管教好韦宝,而是韦宝太年轻,有一点手段,却未必搞得赢满朝老奸巨猾的大臣们。如果韦宝对咱家有二心,咱家动一动小指头就能收拾他,收拾一个韦宝,怎么样也比收拾东林党要容易的多!”

    “九千岁说的是。”王体乾道。

    “这小子还真是有本事,他对咱家这边的人,一律收银子,倒是对东林党那头的人,留几个是不收银子的,弄的东林党的人想弹劾他也得投鼠忌器,留下几个清流官员,却清洗了好些心向东林党的官员,这招暗度陈仓,用的不错!”魏忠贤对韦宝肯定了一句,算是将王体乾刚才没有说完全的韦宝的优点补充了一条,然后走了。

    “恭送九千岁。”王体乾赶紧谄媚的将魏忠贤送出司礼监。

    魏忠贤的角度,完全没有担心过什么尾大不掉这种事,他杀韦宝易如反掌。另外,魏忠贤也不觉得韦宝能成什么气候,刚入仕途就钻钱眼里面去了,对官声是有很大影响的,东林党那边肯定不能要韦宝这种人,韦宝不跟着自己,就没人了。就算东林党会出于利益与韦宝私底下眉来眼去,也绝不敢公然支持韦宝买官卖官受贿赂。

    既能随时弄死,又能多弄银子,又不担心和东林党搞在一起,魏忠贤实在想不到不重用韦宝的理由,甚至觉得韦宝是上天赐给他的一个福星,省了自己多少事啊?

    至于韦宝手下有一帮人,有一个天地会,这魏忠贤也是很清楚的,也完全没有放心上,在魏忠贤看来,树倒猢狲散,有再多人都是枉然。

    当晚,魏忠贤召见了韦宝。

    韦宝对于魏忠贤召见自己,觉得很正常,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内,老魏想弄银子了嘛,银子还在自己手里没有分赃呢。

    “九千岁,这里是一百万两,这里是多出来的六十万两纹银,都孝敬九千岁。”韦宝恭恭敬敬的将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一叠银票双手捧着跪在魏忠贤脚下。

    魏忠贤看了一眼,没有吭声,坐在太师椅上看着韦宝。

    韦宝与魏忠贤已经算是很熟悉了,见没有回应,自己抬头看了看魏忠贤,嘿嘿一笑。

    “没人跟你嬉皮笑脸的,小猴崽子,咱家问你,你就收了这么点银子吗?你收了多少银子,咱家心里有数!”魏忠贤板着脸道。

    “真的就这么多,还有好些人是没收银子的。”韦宝道,一脸的真诚。

    魏忠贤冷哼一声,“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我听说你一个五品官都卖到了两万两纹银了?”

    “就那么几个卖的比较好,都察院和大理寺总共也没有几个七品以上的官位啊,大部分还不是七品官八品官的官位吗?一个顶多卖三千两纹银,两千两纹银。”韦宝并不怕魏忠贤使诈,因为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具体卖了多少纹银,没法统计。

    “小猴崽子不老实。”魏忠贤根本不信。

    韦宝苦着脸道:“九千岁,你还想要多少银子,你自己说就是了,大不了我慢慢贴银子赔上,反正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不管卖官的事了。”

    “呵呵,还想撂挑子,这趟你做的不错,算了,咱家也大气一点,多出来的银子就当给你的花红了,不过,下一回,一笔笔的账目要记清楚,哪个人卖了多少纹银,咱家要派人对账的。”魏忠贤道。

    韦宝闻言大喜,魏忠贤这么说,等于是将这回多出来的二百万两银子给了自己,不再追究了,另外也等于赞同了韦宝的做法了。

    魏忠贤见韦宝带着笑意,“你也别高兴太早,内阁的奏本已经上来了,虽然没有弹劾你,但所有阁臣都反对由衙门自己挑头裁剪官员,任用官员!这事还挺麻烦,我想着先压下来,过段时间再看看,这段时间肯定有很多人盯着你给你小鞋穿,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还有,咱家手下那些高官对你的意见有多大,你自己可以想的到!就算咱家会分一些银子给他们,但银子毕竟不直接从他们手里过了,肯定没有以前的银子那么多。”

    “我能想得到,我这回其实也剥夺了九千岁底下许多高官的利益,至少,都察院、大理寺、吏部和内阁高官的利益是夺去了!”韦宝点头道。

    “你小子知道就好!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有咱家在背后给你撑腰,谁也动不了你!你要是把都察院和大理寺管的好,咱家就让都察院挑头,对整个京城官场进行考选,甚至连北直隶也加进来!”魏忠贤接着道。

    韦宝闻言,又是大喜,这正是他所盼望的,最好连整个大明都加进来才好,到那时,魏忠贤倒台之后,他就是权势最大的人了,因为所有中低级官员都是从他手里留住的位置,或者是从他手里升迁的。

    “本衙门的子弟可以允许秀才买官,外面的人绝对不行,必须至少是举人,五品和五品以上官员,至少要进士出身,这个规矩再不能破了,再破的话,大明的官员就不值钱了。”魏忠贤怕韦宝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特地叮嘱道。

    “九千岁请放心吧!我知道。”韦宝点头答应了。

    “还有,文官好说,你以后要是与武将发生冲突,千万忍一口气,否则被人剁了都不知道为什么。”魏忠贤道。

    “九千岁准备把武将的考选也交给我做啊?九千岁放心!我一定做好,我保证在三年之内,让整个大明九成以上都是九千岁的人,东林党以后再想搞事也没有人!”韦宝急忙表忠心道。

    “那些先不说,你好好做,下半年把你买韦家庄和辽南的那两百万两纹银拿给我。”魏忠贤美滋滋道。

    韦宝苦着脸道:“九千岁,我又不会生银子,你又是要对账,又是要我这么快交银子,我没有油水,上哪儿凑二百万两纹银给九千岁啊?”

    魏忠贤呵呵一笑:“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你现在把都察院和大理寺一把抓,审案断案,有油水吧?以后大家都找你跑官,有油水吧?从下个月开始,你每个月的十五,交30万两纹银到傅应星那里去。”

    “每个月三十万两纹银?”韦宝差点晕过去,“那九千岁应该给我升升官,否则我现在只是一个正五品官员,才多大一点权力啊?况且,如果整个大明是九千岁一家独大还好办,这不还有东林党吗?卖官也不是那么好卖的,审案断案也不是咱们一家说了算啊。”

    “银子不能少交,官也不能升官了,不是我舍不得,给你弄个首辅也不是咱家的官位,咱家有什么舍不得的?关键你这个年纪太轻,现在才15岁,最近三年都不可能升官了,咱家答应你,天启八年,给你升任正四品,决不食言,好好干吧,你要是没有本事干好,咱家换人做这些事情,不知道多少人乐意,多少要抢着做。”

    韦宝没话说了,暗忖,还天启八年,历史上是不会有天启八年的好吗?到时候,你都去阎王殿报道去了,上哪儿给我升官啊?

    随着重生穿越的经历越来越多,韦宝愈发发觉历史有其必然性,自己要动只能是微调,根本改变不了历史的大势所趋!

    尤其是人的阳寿更不可能改变,天启皇帝朱由校是天启七年死的,那么就绝对活不到天启八年去。

    “是,九千岁!”吐槽归吐槽,韦宝表面上仍然恭恭敬敬的。

    魏忠贤见韦宝有些意兴阑珊,笑道:“年纪不大,官瘾还这么重?你放心,十年之内,咱家一定把你扶持上正二品大员的位置,一个25岁的人就当了正二品大员,你还不满意吗?等你三十岁的时候,咱家让你进内阁!你四十岁的时候,咱家让你当首辅!给你加爵!”

    韦宝大汗,你这画饼的本事比我还大啊?我四十岁?那还得过25年呢,那个时候你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投过胎了。

    “多谢九千岁!”韦宝躬身答道。努力的装出一副受宠若惊,感恩戴德模样。

    魏忠贤满意道:“你记住,只要一门心思跟着咱家,少不了你好处。你这趟做的还行,清理了不少东林党人,以后还这么接着干,在外不必与咱家和咱家的人亲近,要是有必要,你甚至可以骂咱家几句。”

    “这不好吧?我心里多尊敬九千岁啊?”骂九千岁这种事,我想想都想哭呢。

    “没什么好不好的,骂咱家的人多了。咱家并不是让你跟咱家打擂台,只是让你在和东林党官员对垒的时候,别让人觉得你是咱家的人。”魏忠贤道:“但是有一条,一定要最大限度的铲除东林党官员,多用忠于咱家,忠于陛下的人。”

    韦宝点头答应了。暗忖魏忠贤果然是将皇帝当成他的傀儡,或者是将他自己当成皇帝的影子,因为他可以容忍有官员对他不是特别忠诚,但对皇帝特别忠诚,这样的人,他一样可以用圣旨驾驭。

    离开了魏忠贤的私宅,韦宝心情大好,一路哼唱小曲子回到了府邸,当晚与王秋雅大战了一场。

    次日韦宝再到衙门的时候,大不相同了。

    这回没有阉党高官再来问自己什么事情,倒是五品和五品以下的官员,什么事都来找韦宝,搞的韦宝仿佛真的成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老大一样。

    都察院经历司都事李利民和挂了御史官职的书办郭文亮一天到晚围着韦宝转悠。

    倒茶,整理文档,好不殷勤。

    韦宝翘着脚抽烟,郭文亮卖力的为韦宝捶腿:“大人,案子都发下去了,该发南院发南院,该发北院发北院,不过,还有几件新案子。是这几天刚送过来的,大人看,是不是一起发下去?”

    虽然北院没有正式的衙门,韦宝只是让官员们暂时搬到一处大宅院充当衙门,但体制是已经分配好了。

    “我亲自审吧!”韦宝道:“也正好让他们都看看该如何断案!”

    李利民道:“大人,这是咱们都察院和大理寺重新整顿之后的最新一批案子,一定要慎重!大人还是旁观为妙,找几个有经验的御史去吧?”

    “让他们跟着,我不会乱来的。”韦宝道:“我分得清楚轻重。再说,你也郭文亮也很有经验啊,有问题的时候,你们不知道给我提个醒吗?”

    “大人放心,有小的在,有什么问题,一定告诉大人!李大人是担心到了咱们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案子都是大案子,牵扯到许多高官,怕大人得罪人,也是好意。”郭文亮道。

    李利民对郭文亮赞许的一笑,虽然两个人都是正七品,但他是都事官位,郭文亮只是御史加书办,他比郭文亮是要大的,觉得郭文亮拍马屁归拍马屁,主次还分得清楚,并没有与自己争宠,不错。

    郭文亮也赶紧回报给李利民一个微笑。

    韦宝笑道:“只要你们二人齐心协力,带着都察院和大理寺众同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干,人人有好处,升官发财的机会不会少!”

    两人喜滋滋的答应了。

    他们的确很高兴,前两天刚刚整顿完,也不知道朝廷是个什么态度,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朝廷默许了韦宝的做法,赶回家的官员没有来闹,留在衙门的官员都逐渐恢复了正常工作,都察院和大理寺看似走上正轨了。

    更加可贵的是,一帮二三四品的大员们也没有来找过韦宝,似乎彻底放假了,似乎把整个都察院和大理寺都交给韦宝一个人打理了。

    这些变化,让跟随韦宝的李利民和郭文亮放心了不少,感觉他们交出去买官的银子,未见得会打水漂。

    “记住,咱们主要为了搞钱,搞到那些犯罪的人倾家荡产,明白了这个原则,审案断案就都有了章法。”韦宝对二人道。

    “这容易,都察院要审核刑部的案子,很多时候还有权直接将刑部有疑点的案子拿到咱们都察院来重审!咱们要弄钱,就要把刑部的案子尽量推翻,有问题的都重新审一遍,证据清楚的,也仔细复查一遍。现在大理寺也在大人手里,那就更方便了,审案的同时,大人可以直接判案!”李利民道。

    “嗯,很好!你们去准备去吧,下午把南院有空的官员都叫上,我就亲自处理几个案子给大家看看!我审结的案子也一样发到北院走流程,但不必让北院官员再复查了,让他们留底之后,直接送大理寺就可以。”韦宝道。

    李利民和郭文亮答应了,赶紧去安排。

    二人并不担心,虽然韦宝是初入仕途的人,可人家有权啊,再说都察院和大理寺都是审案断案的老手,还有他们这些人盯着,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不过,二人估计韦宝连听审都没有经历过,上来就审案断案,估计要闹笑话。

    幸好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审案不像地方衙门,不必有一大堆老百姓围观,只有刑部负责案子的当事官员旁听就可以。

    只要韦宝不太过扫刑部的脸面,刑部官员应该也不敢轻易得罪同时执掌都察院和大理寺这么重大权力部门的主官韦大人的。

    下午,韦宝以为只有几桩案子,却没有想到弄出来三十多桩案子?

    都察院大堂挤满了人,都察院自己的官员就有二百多人旁听,要看韦大人如何审案断案,好作为他们以后办差的依据,还有一百多刑部负责案子的官员也过来了。

    “怎么这么多?”韦宝问李利民。

    “本来就只有几桩案子来着,我让人去通知了刑部的人,谁知道,一个中午,又弄出来了这么多!以前他们很多案子是不用咱们重审的,刑部给咱们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几个头头脑脑送过银子,案子就算过去了,不像现在,咱们不要他们的银子而是要他们的案子,所以就堆积了这么多案子过来了。大人要小心,刑部的人有心看咱们的笑话。”李利民低声道:“要不然大人审一个案子做做样子就可以,其他的都交给旁人吧?”

    “我说了今天下午要亲自上阵就亲自上阵,没事!”韦宝微微一笑,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封建时代,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有道理,就看谁权力大。

    都察院相当于全国最高检查机构,大理寺相当于全国最高法院,他刑部算什么?

    警务大佬再大,能大的过检察院和法院吗?

    韦宝暗忖,老子一个不高兴,把你刑部高官都给你们端了!

    “开始吧!第一桩是什么案子?”韦宝气定神闲,一身簇新的正五品官服,好不潇洒。

    “这是山东布政使司东昌府王家和杨家两家大户争夺田产案,有一处田产,他们各说是各家的,还闹出了十多条人命。刑部的结果是田产归属王家,判杨家陪王家3000两纹银。”李利民介绍道。

    这种案子,其实到了都察院这个等级,都只能算是小案子中的小案子了。

    韦宝嗯了一声,大声道:“带人犯!”

    李利民一怔,差点笑出来,强忍着轻声道:“大人,这案子没有人犯!”

    “都出十多条人命了,连人犯都没有?”韦宝无语了。

    “嗯,两家都是当地大户,这种事基本上都是用银子就能了事的。”李利民道:“不过刑部官员来了,咱们都察院审案,主要审问这些刑部的官员。”

    “好吧,叫刑部主审官。”韦宝点头道。

    “是,大人。”李利民答应着,对在场的刑部官员道:“韦大人招这个案子的刑部主官。”

    一名刑部官员大踏步出来,站在了大堂中央。

    其实这人也不是这个案子的主审官,主审官是山东省提刑按察使司的正四品副使。

    大堂上站着的只是与山东省对口的一名正六品主事而已。

    “你们怎么断的案子?明明杨家死的人多,为什么判杨家赔王家3000两纹银?”韦宝冷冷问道。

    刑部那名主事差点没有笑出来,暗忖你这是什么话?合着有理没理,看谁死的人多谁死的人少吗?

    “大人,两家争执的田产,经过查实是王家的,这才判杨家赔偿王家,至于死的,都是两家的家奴,由他们自行丧葬。”刑部主事道。

    “你这是什么话?这罪状上说,这处田产明明在两家田产之间,存在争议,你们凭什么一口咬定是王家的田产?如果没有争议,怎么打得起来?”刑部主事没辙了,硬着头皮道:“那依着大人怎么说?”

    “死人就要偿命!这是人命案,把杨家人和王家人都捉拿了赴京问罪!”韦宝冷然道:“既然山东提刑按察使司断案如此草率,这案子由都察院直接管了!”

    啊?

    这么芝麻绿豆大的案子也要押赴京城?

    没有这样的规矩啊?他自然知道韦宝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既立威,又设法弄银子,可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啊?

    只要两家说是底下人自己闹起来的,就可以把事情都推到下人头上。

    这个时代,死再多下人也不算什么事,哪一天不死一大堆人啊?

    平民的命,连草芥都不如。

    “怎么?我的位置,是不是要你来做?以后都察院是不是你当家?”韦宝见那刑部主事迟疑,不耐烦的怼道。

    “不敢!下官不敢,立刻将大人的意思发往山东提刑按察使司。”那个刑部主事赶紧拱手道。

【0712 对刑部动手】

    “还有,山东到京城,有半月足矣!限定山东提刑按察使司在20日内交上人犯,否则,问罪山东提刑按察使和主审此案的提刑按察使司副使。”韦宝道。

    那刑部官员闻言都镇住了,这么强势的都察院官员,他还是头一回见。

    不单单是这个人怔住了,可以说整个大堂的四百多官员都镇住了,这么强势?

    提刑按察使司的提刑按察使司和副使,一个是正三品,一个是正四品,都是朝廷大员啊!

    地方行政,主要是布政使司,什么都管,但主管行政。

    然后就是提刑按察使司,主管审案断案。

    剩下是各地卫所,主要负责军队方面。

    这是地方的三足鼎立。

    提刑按察使司官员非同小可,有时候,承宣布政使司的大佬也不见得能动一个提刑按察使啊,大明的提刑按察使有很大权力,你一句话就让刑部问罪底下大员,这不是把刑部放在火上烤吗?

    “怎么?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韦宝冷着脸,不悦的问道。

    “此事还是大人与我们部堂大人商量之后再办吧?此事可非同小可啊,可能会引起地方震动。”刑部主事收起了对韦宝的轻视,小心翼翼的道。本来他们这帮刑部官员看见韦宝这么年轻,想很重视韦宝,也真的是不容易,很多人当韦宝的爷爷都有多。

    “商量什么?这么明显的问题,还商量什么?朝廷要都察院是用来干什么的?要三法司是用来干什么的?”韦宝冷冷道:“照着我的意思传!”

    “是,大人!”那刑部主事被韦宝吓到了,他只是一个小吏,没有必要出头,赶紧答应下来。

    韦宝然后在案件卷宗上提笔写道:两家都是死罪!要保命,各出十万两纹银!

    李利民差点没有晕倒,这哪儿是审案子啊?你这是抢银子啊。

    土匪都没有你这么狠的,这两家虽然说是大户,可一般的大户家里也不见的拿的出一万两,你这张口就是十万两。

    估计这两家人要是知道这样,地都不会要了,更打不起来,现在比死还难过。

    “第二桩案子。”韦宝对李利民道。

    “是,大人。”李利民赶紧拿案件卷宗,暗忖你这速度是真够快的,照着你这个速度,三十多宗案子也顶多一两个时辰就能全部审结。

    “大人,这是一桩强抢民女案,牵涉案件的是京郊大户李家,说李家仆妇樊赵氏冤枉李员外杀人。”李利民拿了卷宗给韦宝看。

    卷宗上列明了证物,案情。

    韦宝看了一遍,说这个樊赵氏是李员外家的仆妇,勾引李员外上她家,然后叫丈夫捉-奸,然后她自己杀了体弱多病的丈夫,反而栽赃李员外。

    韦宝彻底无语了,这么狗血老套的剧情,“你们信吗?这年头谁家的仆妇敢冤枉主家?结案的刑部官员呢?有脑子吗?”

    刑部的官员又是一名主事,还没有站出来就被韦宝骂了。

    那刑部主事硬着头皮出来道:“大人,证据确凿,李员外的几个随扈是证人,仆妇樊赵氏家的板凳是杀人凶器,人证物证俱全,是铁证如山。”

    “我今天带人上你家去搞你的媳妇,然后宰了你,然后说你媳妇勾引我,还冤枉我,是不是也可以?”韦宝冷冷的看着那刑部主事。

    刑部主事脸一红,没敢回嘴,的确,这桩案子傻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只是涉及命案,才发到了刑部,凡是重大命案,都要刑部审结的。

    一般这种案子都是已经疏通好了的,都察院和大理寺分一杯羹就结案了,谁知道现在这么麻烦?

    “我跟你说话呢!你藐视本官吗?”韦宝一拍惊堂木。

    那刑部主事是个五十多岁的人,身子本来就不太好,被韦宝这么一吓,心惊胆战的,站都站不稳了,更加说不出话来。

    当官看官服,看官阶,看尊卑,并不看年纪,否则也不会是一个15岁的少年如此呵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了。

    今天来的刑部最大的官是刑部司务厅正五品郎中!和韦宝这个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差不多,但没有韦宝另外一个身份大理寺左寺丞大。

    韦宝的都察院经历司是正六品,大理寺左寺丞是正五品,两个职权差不多大,但左寺丞的官阶更大。

    刑部的正五品郎中虽然也是正五品,却比不过大理寺左寺丞。

    “韦大人!”那刑部郎中忍不住道:“咱们刑部只是根据证物证词结案,除非有人上京喊冤,否则都尊重地方提刑按察使司衙门的审结!现在没有人喊冤,也过了结案时间,你让刑部主事如何办?韦大人若是觉得有问题,可以亲自去一趟北直隶保安府!”

    “你跟谁说话呢?你是个什么东西?让本官去什么北直隶保安府?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事情你来做啊?”韦宝当时就怒了,站起身,将手中的惊堂木一下子丢了过去!正好砸中那刑部郎中的脑门。

    惊堂木厚重,韦宝这一下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否则这一下就足够那刑部郎中脑袋开花的。

    饶是如此,那刑部郎中还是一下子就被打破了头,重重摔倒在地上。

    韦宝似乎还不解气,大喝一声:“来人,把这厮拿下!”

    衙门是都察院衙门,门外几名差役闻言,大声答应着冲进来。

    整个过程就几秒钟,刑部一众官员都惊呆了,见过横的,还真没有见过这么横的,他们感觉自己已经不是刑部的官员,而像是一介草民,可以任凭韦宝要砍就砍,要杀就杀呢。

    就算你韦宝是都察院经历司经历,是大理寺左寺丞,是翰林院侍读学士,是内阁中书舍人掌制,但你也只是五品官而已啊,你怎么能打刑部的五品官,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一帮刑部官员们都怒了,也都站成一堆,阻挡十来名气势汹汹,如狼似虎的都察院差役。

    “这厮冲撞本官,袒护罪犯,你们要与他同流合污吗?”韦宝厉声道:“那好,一并拿下,都察院本就有核查官员职责之任务,我看你们刑部都是一帮坏了心眼的脏鬼!”

    一众刑部官员们被韦宝这么一吼,都吓到了,韦宝刚刚对都察院和大理寺进行过整顿,清除了近两千名官员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京师官场,谁不知道啊?

    “韦大人,我不知道郎中大人有什么冲撞的?你怎么能上来就打人抓人呢?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一名胆子比较大的刑部官员大声道。

    “反了反了!”韦宝怒道:“把这厮一并锁拿!谁敢多嘴,谁敢阻挠,统统锁拿!”

    “是!大人。”十多名都察院差役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天地会统计署总署和总裁卫队挑出来的人,没在怕的,别说这些都是文官,就算是军队,十个打一百个都不在话下。

    一群如狼似虎的差役,瞬间将场面控制住,将那帮着说话的刑部官员也按在了地上。

    一名刑部郎中被打的满头冒血,一名刑部官员被按在地上,这场面有些惊悚,别说是对官员,在都察院这种大堂上,对老百姓也不太可能这样。

    韦宝倒是气定神闲,“把本官的惊堂木捡过来。”

    李利民答应一声,赶紧过去替韦宝捡了来。

    韦宝啪的一声,将惊堂木重重的在公案上一拍,全场顿时静了下来,大家看韦宝的目光也不同了。

    刚才大家虽然也重视韦宝一身五品官官服,但五品官到底是五品官,何况韦宝又这么年轻,再重视又能有多重视?

    现在则不同了,韦宝表现出来的野蛮气息显然更加震慑力,让他们意识到,这毕竟是都察院的地盘,人家的地盘,惹不起。

    “这就是藐视本官的下场,让人给那被打的包扎一下!那个被按在地上的先押到一旁,等下可能还有他的案子,再敢多嘴,就关入都察院司狱!”韦宝道。

    “是,大人!”一众差役大声答应一声。

    被打的五品郎中钻心的疼痛,想发出声却不敢,想说几句硬话,更不敢,只能闭目装死。

    被摁在地上的刑部官员也老实了,被人拖到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十分后悔不该出头,本来是想拍自己衙门上官马屁来着,现在不知道会不会惹上什么祸事。

    不过,就此当众向韦宝认错,他又抹不开面子,决定不说话了。

    “咱们是大明的执法者,执法为民,执法为朝廷,这种明显的冤假错案,你们刑部如何敢批?这案子,你们刑部不要管了,交给都察院了!通知保安府立刻将人犯押解入京!”韦宝道。

    “是,大人。”负责这桩案子的刑部主事哪里还敢有意见,赶紧答应。

    接下来,刑部的人再无二话,韦宝噼里啪啦一通断案,所有的案子全都不合格,都抓在了都察院手里。

    其实韦宝没有什么花样,秉公办理而已,也不是他一个人办的,都察院和大理寺在场官员多的很,他们看懂了韦大人要的办案立场和办案尺度之后,自然会依样画葫芦。

    韦宝这是要全面和刑部抢买卖啊。

    本来三法司当中,都察院和大理寺虽然在后面,每次都是刑部得了大头,分给他们一点点,自来如此,所以与刑部比起来,都察院和大理寺会显得清淡很多。

    都察院和大理寺也不是没有想过改变这种局面,都察院是因为人员太分散,御史通常是各搞各的,很难形成一个整体。而大理寺只负责判决,没有都察院那么大的纠察的权力。

    现在情况不同了,韦宝不但把都察院和大理寺都整合起来了,还把两个超级衙门的权力都抓在了自己手里,那就能压制住刑部尚书了。

    当日晚些时候,刑部尚书在家里得到了消息,气的差点没有晕过去。

    本来他是想见韦宝的,他早就知道都察院和大理寺现在是韦宝当家,但想到韦宝是个五品官,自然应该是等韦宝来拜见他,他绝没有先去拜见韦宝的道理。

    想来换了谁,也得在刑部后面!

    却没有想到这个韦宝这么狠,居然这么狠,完全不给刑部面子嘛。

    “这个韦宝是个什么东西?他怎么敢如此放肆?”刑部尚书王纪大怒。

    “部堂大人息怒,部堂大人息怒,现在还搞不清楚这个韦宝到底是什么来路,据说是陛下赏识的人,还是不要一下弄僵的好。”王纪的书办急忙道。

    王纪气呼呼的喝了一口茶,“事已至此,他这是要与刑部势不两立,我如何息怒?人家刀已经顶到咱们胸口了,退无可退!给我传话下去,以后刑部的案子,一件不准往都察院和大理寺送!他不是喜欢乱抢案子吗?告诉下面各省,只要不弄成命案就不必送交都察院和大理寺,咱们一律自己搞定。”

    “此举只怕也不是长久之计,大人莫要忘了,都察院可是哪儿都能派人去的,各省也照样能去。”书办道。

    “他们都察院才多少人?能派多少人下到各省?照着你这么说,是不是以后整个大明都由都察院当差?别的衙门都可以撤了?”王纪怒道。

    “那倒是不可能的,就算他韦宝再横,再有陛下给他在背后撑腰,朝廷也不可能放任都察院把所有的大权都揽入怀里!”书办道:“此事要解决,还是要首辅大人和九千岁,大人只管去告状,看看他们如何说,最好先不要直接去找九千岁,该先去找首辅大人。”

    王纪叹口气,想了一会儿,“这叫什么事?本来一天乱糟糟的,事情就够多了,又闹出这么一出,这个韦宝简直是欺人太甚!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如何能当此大任?和咱们刑部闹翻,对都察院和大理寺有何好处?咱们毕竟在前,他们在后,各地提刑按察使司又都归咱们管!他能怎么给咱们小鞋穿?咱们可以直接把他都察院的脚撑破!”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还是早些去找首辅大人吧。”书办劝道。

【0713 劝说首辅和刑部尚书】

    “算了,不说了,备轿!我这就亲自去拜见首辅大人!”王纪也是阉党大臣。

    他要不是资历不够,以刑部尚书的身份,有资格进入内阁的。

    王纪刚到顾秉谦的府邸,韦宝居然忽然冒出来了。

    原来,韦宝早就料到刑部尚书王纪要来找顾秉谦告状,提早等在这里了。

    “王大人。”韦宝乐呵呵的上来行礼。

    王纪是认识韦宝的,只是没有说过话,万万想不到韦宝会在这里等自己,哼了一声。

    “我知道王大人在为我今天下午所作所为生气,我特地前来赔罪。”韦宝笑道。

    王纪很诧异,你要赔罪,就该去我的府邸,为什么在这里等着?还有,你既然知道有错,又为什么要那么做?

    王纪仍然没有说话。

    韦宝接着道:“我知道王大人还在生我的气,奇怪我为什么在这里等您?我刚完成了对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考选,以后,都察院和大理寺的许多公务还要靠刑部帮衬,所以特地等着王大人一起面见首辅大人,把很多事情理一理清楚。”

    “不敢当,我只是一个刑部尚书,哪里当得起你韦大人亲自等候?”王纪讽刺道。

    “呵呵,王大人您还在生气,您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嘛。”韦宝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求见了首辅大人之后再说吧?’

    王纪和顾秉谦都是阉党重要大臣,韦宝本来是想先到王纪府邸与王纪私下谈话的,但是没有来得及,索性先一步到了顾秉谦的府邸外等候王纪,他也有很多话要对顾秉谦说。

    现在的韦宝已经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实际执行者,虽然还只是五品官的官阶,但他不得不代表都察院和大理寺说话。

    “你想说什么?”王纪冷然道。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将韦宝这么个15岁的年轻人放在与自己能对话能交流的位置。

    “我想说,我很尊重王大人,绝对没有想挑衅刑部的意思,我是来解释的。”韦宝淡然道。

    听韦宝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这让王纪脸色缓和了一些,“要不然,先去我府里说话吧、”

    “没事,没什么不可以当着首辅大人说的话,咱们既然已经到了首辅大人府门口,这么走了,怕他多想。”韦宝老成的很。

    王纪想想也是:“那进去吧。”

    如果是韦宝前来拜见,需要等通传,王纪和顾秉谦的关系不一般,虽然王纪比顾秉谦小,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同年关系,但曾经长期一起供职,王纪时常出入顾秉谦的府邸。

    所以王纪和韦宝可以径直而入。

    要等,也是到里面等,不必在门口等。

    顾秉谦得到了通报,果然很快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让人偏厅奉茶。

    “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走到一起去的、一起来我这里做什么?他们是不是来我这里打官司来的?”顾秉谦问管家。

    “不像,两个人看上去挺客气的,王大人有些冷淡,但那个很年轻的韦大人一直在说话,还带着笑意。”管家将自己观察到的告诉顾秉谦。

    顾秉谦就更加奇怪了,他已经听说了韦宝今天下午在都察院扫了一帮刑部官员面子的事,并且用极短的时间就处理了一大堆案件卷宗,几乎是抢夺,要把刑部的案件全部夺走的架势。

    在顾秉谦原来想来,今天王纪肯定会来找自己,向自己告状,却没有想到韦宝也来了。

    顾秉谦没有出场之前,韦宝一直在与王纪东拉西扯,好话说了不少,就是没有说正事。

    韦宝的口才是很好的,问王纪哪儿的人,然后问人家家里的情况,以此展开聊天话题。

    王纪有点忍不住道:“我与顾大人关系很好,韦大人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还是等首辅大人到了再一起说吧,不然还得说两次。”韦宝笑道。

    王纪只能等顾秉谦过来。

    顾秉谦过来之后,先是很和蔼的道歉:“让二位大人久等了,多多包涵。”

    “没有一点时间,一盏茶功夫而已,晚辈能有幸坐在首辅大人府里等首辅大人,已经是三生有幸,上一回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刚刚考取进士,在首辅大人府里吃宴席,还不是官场中人呢。”韦宝笑眯眯的行礼:“座主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顾秉谦其实并没有与韦宝单独交谈过,和王纪差不多,只是当初身为主考,与韦宝说过几句话而已。

    听韦宝这么有礼貌,而且直呼座主,神情缓和了不少,就怕两个人是来自己这里打官司的。

    刑部捞到的银子,其实与他这个首辅没有多少关系,刑部是很特别的一个系统,首辅要说管的最多的,还是吏部,吏部又管着天下官员。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吏部都一定是六部之首。

    吏部虽然理论上吏部只有四品以下官员的任免权,但是它却管理着所有官员的考核。

    并且,基本上所有的官员都是从四品以下起步的,没有一上来就当四品大员的道理。

    就算是科举考试前三甲也是翰林院里面实习的,官衔很低。

    外放的话也是从七品县令做起。

    四品以上的高官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的官员都是四品以下。

    对于这些人而言,吏部是直接决定自己政治生涯生死的部门,远比礼部、工部之类八杆子打不着的部门要重要。

    大明的首辅权力虽然赶不上宰相,也有权利建立自己的一套班子。

    上面虽然有皇帝,但是在行政上已经是最高级别了。

    对于中国而言,地方太大,人口太多,每天的事务也太多,依靠一个人的力量是处理不完。

    别说绝大多数皇帝都不勤政,就算是勤政的也是不得不放权。

    唯一的区别在于放出多少的权力罢了。

    放手少了自己累死事情还一团糟,放手多了又不放心。

    因此,中国古代皇权和相权之间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即使是朱明这样取消了丞相的官职的,也会自然地诞生出内阁首辅这样的准丞相来对抗皇权。

    韦宝是觉得,以封建官场来说,再大的官,具体管多少事情,也是有限的,关键不在于官职,而在于威望。

    像顾秉谦,没啥威望,他这个首辅当的,肯定不如张居正那种权倾天下的首辅。

    碰到强势一点的六部尚书,哪一个也不用甩他。

    但要是大家尊重这个首辅,那每件事都绕不开首辅,首辅要是真的能稳住官场所有人,能成为旗帜,独立对抗司礼监,对抗皇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是大明的体制不太容许这种情况发生,除非皇帝非常信任首辅。

    “韦大人你客气了,同为朝廷官员,不必太过多礼,请坐。”顾秉谦依然很和蔼。

    王纪也欠身向顾秉谦见礼,远没有韦宝那么阿谀奉承,甚至可以说谄媚。

    “二位大人何事一起来找我啊、你们一个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主要官员,一个是刑部主官,以后要多多互相照应,遇事慢慢商量,事缓则圆,千万不可起争执。韦大人,你可知道,你这个进士怎么得来的?王大人不是外人,我可以给你交个底,你金榜题名,老夫出了八分力气,你中进士,老夫出了十足的力气!否则,你别说上乙榜,丙榜都不见得能上!”顾秉谦先暗暗打压两个人,还是怕他们在自己这里吵起来,然后开始摆功劳。

    顾秉谦在自己考取进士,并且在金榜题名过程中出了大力,虽然魏忠贤没有告诉他,但韦宝的银子花给了魏忠贤的,可以想象的到。

    韦宝又再次起身,诚心诚意的向顾秉谦施礼:“首辅大人之恩,晚辈没齿难忘,提携之恩如同再造,晚辈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韦宝说着,拿出一封红布裹着的银票,“小小心意,望恩师笑纳。我虽然已经拜了蓟辽督师孙承宗老大人为师,不能再换门庭,但我心里是将首辅大人当成自己的恩师的。”

    顾秉谦对韦宝这一招很意外,也很满意,没有人不喜欢银子,尤其韦宝的银票还露出来一些,光是估摸,至少不低于万两纹银啊!

    而且,送银票这出也能充分体现韦宝对魏系的示好之意,只要好说话,还有什么不好商量的事情呢?

    王纪的脸色也又缓和了一些,虽然这个银子不是给他的,他没份,但韦宝的示好之意他能感觉到,他与顾秉谦是铁杆关系,对顾秉谦示好,就是对他示好。

    “韦大人啊,既然都是自己人,我就说你一句吧,你今天下午那样扫一众刑部官员的面子,还殴打了刑部郎中,实在是让刑部众官员和老夫的面子上过不去的,你还太年轻,初入官场,如此锋芒毕露,不好。”王纪道。

    韦宝连连拱手,“部堂大人冤枉我了,我今天之所以这么做,的确是做给刑部官员看的,但绝对没有针对部堂的人的意思。”

    顾秉谦和王纪都没有太明白韦宝的意思,反正从韦宝入仕以来的种种做法,他们可以肯定韦宝绝对不是东林党的人,如果算中立派,那也是倾向于魏系的中立派,算是半个自己人。

    所以,他们愿意给韦宝对话,给韦宝把事情说清楚的机会。

    “韦大人你慢慢说,我听着。”王纪道。

    韦宝点头,朗声道:“首辅大人和王大人肯定已经知道我对都察院和大理寺完成认识改造的事儿了,司礼监押着没有明确赞同我的做法,也没有明确的反对我的做法,就是要看看我这么做,是好事,还是坏事,是不是?”

    顾秉谦和王纪互相看了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均面无表情,他们这种为官几十载的人,哪个不是修炼的城府深厚?一般不会表露态度。

    韦宝接着道:“我的确是看不惯刑部办案的做派,不说天下都是冤假错案吧,反正有的事情做的太过头了,今天下午我收了的案子,有一宗是一宗,没有一宗是没有问题的,太偏袒了。刑部搞一些银子我理解,但不能这么搞银子。”

    王纪坐不住了,“韦大人,这话不能乱说,我们都是秉公办案的。”

    韦宝微微一笑:“王大人不要着急,这里是私底下,只有我,你,首辅大人,并没有外人,并不是朝堂之上对峙,我说一说我的想法,你先耐心听着,觉得可以,我很高兴,觉得不可以,就一笑了之吧。”

    顾秉谦也道:“王大人,你就听一听韦大人说吧,韦大人年轻气盛,但很多办事的法子倒也有一些新意,看得出来,九千岁也很欣赏韦大人。”

    王纪听顾秉谦也这么说,忍着不再说话,否则,一个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主事官员这么说他的刑部,他是不干的,这是很严厉的指控,甚至可能因为韦宝这句话,把他杀头都不过分。

    “我将都察院和大理寺分成了南院北院的事情,相信王大人和首辅大人已经知道了。我的做法很简单,就是力求公平公正,不出现冤案错案,还原事实真相,谁犯案都要受惩罚!你有银子可以,但不能颠倒是非黑白,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一切都要用银子说话,刑期可以用银子减免,砍头可以用银子抵消,充军发配可以用银子减免,总之,处处要银子!为了控制尺度和监管,我独立设置北院,北院官员不参与分成,都由新近官员担任,这样一来就不存在猫腻,每个案子都断的清清楚楚的!得来的钱财,南院分两成,本衙门分三成,剩余五成,都以赠予的方式交到皇宫内帑去孝敬陛下!我希望以后刑部也这么做。”韦宝道。

    首辅顾秉谦和刑部尚书王纪无语了,你这么做,难道要求每个衙门都这么做?这不成了陛下明目张胆的收脏银吗?你是怎么想的?

    而且,你是什么东西啊、

    我们哪你当回事,你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主事,不把你当回事,你不就是一个五品官吗?

【0714 王纪点头】

    说服首辅和刑部尚书,并不等同于说服魏忠贤。

    魏忠贤是比他们大的多,但这两个是文官高官啊,这又是韦宝面临的新课题。

    好在韦宝很冷静,不慌不忙的。

    最关键还不在这里,他们也不是全部为皇帝着想,关键是韦宝的法子,对他们来说操作起来很困难。

    这里有个新旧理念的差距。

    “韦大人,刑部要是不这么做呢?你都察院和大理寺可以这么做,那是因为你韦大人厉害,老夫自问没有这个本事,刑部断案,一级一级的规矩都是千百年来形成的,哪里是说改就能改的?”王纪不悦道。

    韦宝笑道:“王大人不要生气,且耐心听一听,好吧?你说千百年刑部要都是这样的,我就说一朝,太祖朝里是不是这样的?刑部官员敢不敢胡乱审案?受贿一两银子都要被抓去剥皮萱草啊。”

    “韦大人,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就去纠察贪污官员好了,我没有意见!不过你不要闹的刑部一起对抗都察院,闹到各地司法瘫痪,天下大乱就好。”王纪威胁道:“不说了,有什么事情,还是让都察院的都御史和大理寺的大理寺卿对我说吧!我跟你说不着。”

    王纪已经意识到韦宝要说什么了,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听都不想听,“首辅大人,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顾秉谦也意识到了韦宝要说什么,也很为难,想劝王纪等会走,又开不了这个口。

    在司法领域,刑部主要负责判案,都察院主要负责监督判案的人,大理寺主要负责审核判得对不对。

    重大案件三者会一同审理,也就是常说的“三司会审”。

    刑部为六部之一,主管刑罚政令、审核刑名。

    都察院主管监察、弹劾及建议。

    明代都察院地位崇高,都御史与六部尚书并称七卿。

    大理寺主管刑狱案件审理。

    三者并称三法司,一同构成明朝的司法机关。

    其中刑部的工作最多,要复核各地刑名案件,尤其是死刑案件。同时要审理京畿地区的案件和重大案件。

    除此以外,还有修订律法、管理减刑事项、管理罚金等等。

    都察院主要相当于后世的监察机关,明朝的言官相当活跃,实际上什么都管。作为天子耳目,只要他觉得哪个官员做得不对都可以向皇帝打小报告。

    在司法领域,则主要是对案件审判进行监督。当然也有纠察之权,对小官员的轻微处分可以自行决断。

    大理寺主要职能是案件复核,确保司法公正,防止冤假错案。

    大理寺审核通过的案件,刑部、都察院才可以具狱发遣。大理寺如果认为案件有问题,可以抗诉,最终一般会上奏圣裁。

    可见都察院、大理寺虽然都有监督审核案件的职能,但都察院更侧重管人,主要是看断案官是否徇私舞弊,大理寺更侧重业务,主要是看案件判决是否有错。

    从地位上看,大理寺相对较低,刑部、都察院主官都是七卿之一,大理寺没那么重要。

    从业务上看,刑部比较窝囊,干最脏最累的活,还要受都察院、大理寺双重监督。

    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察院都是最强大的,只可惜都察院通常是各顾各,各做各的事情,没有刑部和大理寺那么完整形成一个整体。

    所以,三司一直以来都处于一个平衡状态,分银子也要看具体案子,这条案子上的官员,不管是刑部,还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相关官员都能分一杯羹,最大的,掌权的官员能分一杯羹。

    韦宝这么做,显然是要拿走最大的主官的权力,王纪自然不干。

    都察院的都御史和大理寺卿也不想按照韦宝这一套来,只是暂时被司礼监压住了,魏忠贤不将驳回韦宝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自行改造人事的奏本打回来,他们就没有办法针对韦宝。

    王纪是刑部尚书,刑部并不归都察院和大理寺管,大家是平起平坐的关系,凭啥听你韦宝的啊?

    韦宝倒是依然很耐心,笑眯眯的拦住了王纪:“王大人,你再忙,也只当是休息一会儿,就给我一炷香功夫,可以吗、”

    “你干什么?你还想动手?太放肆了!老夫是朝廷任命的刑部尚书!”王纪见韦宝过来有要动手的倾向,吓了一大跳,他可是亲眼在宫里面见识过韦宝殴打一众大员的,他自己当时也在混乱中被韦宝推搡了一下,好在他没有拼命抵抗,而是跑开了,否则一定也像那帮人一样被韦宝打倒在地。

    顾秉谦也对那一幕历历在目,也怕韦宝动手打王纪,赶紧起身道:“韦大人不要着急,千万不要动手!”

    “我哪里要动手啊?”韦宝瀑布汗,“我就是想请王大人等我把话说完,免得误会我想分王大人的权力和财富!我们都察院和大理寺以后不但不卡刑部,而且我还能保证王大人以后能拿到比现在更加丰厚的收入,权势声望也将增加!”

    王纪停下了脚步,一方面有点怕韦宝动手,一方面被韦宝弄糊涂了,按照韦宝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做法,一定会损害主官的利益,以前有什么案子,一定要主官点头,主官一定是拿最大头的人,但韦宝的做法,全部都是下面人说了算,主官能拿到的银子都透明了,这种还能说是能拿到比现在更加丰厚的收入?

    什么事情都是下面人做,这样还能说是权势声望也将增加?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韦宝见王纪没有再接着出去了,将王纪强行按回官帽椅上坐好,笑道:“王大人,就一炷香功夫,到时候不管你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您老要走,我绝不拦阻,成不成?”

    “王大人,既然韦大人都这么说了,你就让他一下,他毕竟年轻,咱们也听一听年轻人怎么说。”顾秉谦从旁劝了一句。

    王纪叹口气,白了韦宝一眼,“那韦大人就快说吧!老夫很不喜欢这样!除非是大内,否则没人能拦住我进出。”

    主要还是因为韦宝只是正五品,他是尚书!就连刑部的侍郎也是正三品,也和韦宝的级别差太远了,比韦宝整整多出四级!

    在王纪看来,韦宝连和他的侍郎谈话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是和他说话?

    今天要不是被韦宝堵在了首辅大人府邸门口,韦宝上他府里拜见,他也未必肯相见。

    “是是,我也绝没有想冲撞王大人。”韦宝赔笑之后接着道:“我知道王大人的难处,刑部在京官员和地方官是一条线,却不在一起,不好掌控。”

    “你知道就好,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的人都在一起,你们好管人。”王纪道:“千百年来形成的规矩,哪里可能说破就破?刑部断案也绝没有到都是冤案的地步,我承认可能会有个别案子需要纠正。”

    “王大人,我在与你讨论问题,不是要与你抬杠,不是个别案子,是九成以上,甚至更多,今天我亲自过问的三十多桩刑部案件,都有问题!没有一个没有问题的!”韦宝反驳道:“到了都察院的案子都是大案命案,已然如此,那地方上的提刑按察使司衙门的案子,这些情况是不是更加严重?冤案不肃清,如何让老百姓对大明朝廷有信心呢?”

    “那韦大人你说怎么办?官员全都换掉?刑部执掌天下刑名,官员这么分散,你这边刚一动手,天下早已经大乱了,各地案子没人管了,是不是更要出大事?”王纪还是这个观点反驳。

    “不必全换,主官或者换,或者调任就可以。”韦宝道,“只动十来个人,就都解决了。”

    初审、会审的话是有可能面对原告、被告这些人的;复审不可能全部把人从各地带到京城,所以应该是以文案为主。

    拷打犯人、严刑逼供在当时是合法的,理论上除了有功名的读书人以外,过堂时都可以拷打。

    地方上办不了的重大案件归刑部,未必有明确的划分,大体相当于后世的“公安部督办案件”吧。

    实际上一省的刑名官员也不过按察使1+副使1+n佥事,刑部各司案件少得多,两个官员是比较正常的。

    吏户礼兵刑工,大体是这个顺序吧,刑部地位不算高。

    “换十来个人?”王纪惊异于韦宝的想象力,反正他是不敢这么想的。

    “嗯,完成人事改造,刑部上下依然是王大人说了算,而且天下刑名都是王大人说了算,只要刑部做的好,都察院和大理寺就会更加轻松,大理寺的人员不用变动,都察院甚至能继续裁撤不少人!但如果刑部继续这么下去,都察院只能负担更多的刑部的工作。王大人,如果你不对刑部上下进行改造,我可以直接往各地派遣御史,替代底下的按察使!御史虽然官阶不高,但代表的陛下,就是巡抚总督见到也得给面子。”韦宝道。

    王纪知道韦宝说得出就能做出来,这是一个无法无天,胆大妄为的人。

    他忽然很后悔留下听韦宝说这些,感觉被韦宝带歪了路,完全陷入了韦宝的想法,他要是一走了之,不管韦宝说什么做什么,他依然坚持自己的一套,刑部就是不甩韦宝,他相信韦宝也没有什么办法。

    让御史替代刑部官员,那也只是说说罢了,御史的提拔是需要朝廷的,韦宝现在完成了对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改造,很多新近官员,但这些人并没有获得司礼监和内阁的任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地方官哪里会理会他们?

    “以后天下刑名,比如说咱们预备将一名死囚改成充军发配,问他收10两银子,地方提刑按察使司得2两,刑部得2两,大理寺得2两,都察院得2两,陛下的内帑得2两,这公平吧?有罪就是有罪,可以减轻刑罚,允许花钱,但绝不允许颠倒是非黑白,不能让老百姓绝对朝廷律法形同虚设,失去对官府的信任!这不单是司法衙门的问题,也同样是整个朝廷的尊严!首辅大人,您说是么?”韦宝对王纪说完,又问首辅顾秉谦。

    其实司法那一块,顾秉谦他们这个级别的官员,根本拿不到银子,拿到的也极少,他是无所谓的。

    但顾秉谦觉得如果真的能够按照韦宝这么做,扫清冤狱,就算降低了判罚尺度,包庇了许多要被治下重罪的人犯,但至少还了被害人清白,很多时候,老百姓就是要一个理字而已,这的确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不过,顾秉谦却没有吭声,即便内心已经倾向于韦宝的法子,他也不会随便给出自己的意见,传统高官都是这么个套路,收银子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拿主意的时候,都是不吭声的。

    “韦大人,这事牵扯太大,过一阵再说吧,我要与很多人商量。”王纪改策略了,从直接抗拒,改成了推诿。

    韦宝呵呵一笑:“还要和谁商量?大理寺和都察院已经这么做了,这么做,对陛下好,对九千岁好,衙门里的官员也没有少拿银子,对谁都没有损失!我就不信王大人算不清楚这笔账,你是愿意拿同样的银子,成天被各种事情烦的焦头烂额,被老百姓大骂贪官庸官,还是愿意拿同样的银子,轻轻松松,还有一个好官身,大家都传颂王大人是包青天在世?这不难选择吧?至于从你这里,到九千岁这中间的人,我相信,九千岁得了银子之后,会拉平关系的,不用大人操心。”

    “韦大人,你就不要再逼我了,总是要容我考虑一下吧?你难道要我现在就答应你?”王纪苦着脸道。

    “给王大人一天时间考虑,地方提刑按察使司各衙门更换人员,我派都察院官员配合王大人,一个月之内,全国刑名官员大换血!我要大明的天是青天,是蓝天,不要黑的。”韦宝果断限定了期限。

    王纪无奈的和首辅顾秉谦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韦宝笑道:“这事还能对谁商量?对九千岁商量呗?一天时间还不够么?明天中午我到王大人府里去。”

    “韦大人,官官相护,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啊,地方提刑按察使司衙门的官员,与布政使司,与地方乡绅,那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你这么硬换,会出大事的,你难道要引得咱们刑部上下被孤立?引得地方乡绅不买朝廷的账吗?没有这么简单。”王纪道。

    “王大人,有的事情,你要说难,可能你一辈子也做不到!有的事情,你要说简单,做了也就做了。当年的首辅张居正大人推行新政之前,多大的阻力?不是也一样说做就做了?刑部的事情我想过了,以前官员犯案,既往不咎,或者从轻发落,以后一定要严格管理,不能再生出让老百姓寒心的案子,咱们要拿银子,就得向大户动手,不能搜刮民脂民膏!刑部所有官员出任地方,只能异地围观,不准回到本地。”韦宝道。

    “地方大员和乡绅不买账怎么办?这你还没有说呢,不管了吗?”王纪道:‘他们不买账,咱们寸步难行!’

    “怎么可能寸步难行?只要秉公办案,老百姓会支持你们,这就足够了,抓住证据,该抓的抓,该押送京师的押送京师,这不容易吗?莫非王大人还要我亲自到哪个省的提刑按察使司替换一个提刑官,做一段时间给王大人看一看吗?”韦宝笑道:‘我手里有刀,我头顶有天,我倒要看看,谁敢不配合。不配合的官员,正好告到都察院,一体撤换。’

    王纪已经彻底的被带入了韦宝的思维,他虽然是大贪官,依附于魏忠贤的,有谁不是大贪官?但他承认韦宝这么做的话,若是真的成功了,对他个人财富和势力,并且有多少影响,他还真的能够更加轻松,获得更好的官声,甚至可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韦大人啊,你还年轻,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为官几年?你说的都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下,得罪的可不是几个人,得罪的是所有地方官和地方的士绅大户!咱们为官,只要过得去就行了,有必要这么拼命吗?”王纪道:“你不要忘了,咱们互相帮衬的是同僚,是官场的朋友,不是那些泥腿子啊。你给泥腿子再多的好处,他们也只是口头说几句,若真的像你说的,做到扫清冤案错案,以后办案出一点纰漏,都要被老百姓数落,那又图什么呢?”

    “图良心平安!”韦宝坚定的道:“图积德行善!王大人,你这一世为高官,是你祖上积德行善,你光想着自己,难道就没有为你子孙后代着想过吗?刑部在你手上把这套廉政制度推行下去,你将传名于天下,好官声将惠及子孙后代,就是你将来致仕,告老还乡,我相信大人家乡人也会为大人而扬眉吐气的。”

【0715 魏忠贤的远大目光】

    王纪苦笑着点头,“我是明白了,韦大人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活了,因为你确实占着个理字哩。”

    “对啊,银子谁都喜欢,只是换一个方式拿银子而已。柿子挑软的捏,我当然晓得官员与大户狼狈为奸,相互勾结,欺诈百姓很简单,而替百姓撑腰,替老百姓申冤做主,与大户为敌,与贪官污吏为敌,阻力重重。但养成了习惯,也是一样的!为了天下,为了后代子孙,请王大人带着司法官员走上正途吧!”韦宝颇有感情的道。

    韦宝居然与两个大阉党官员谈为天下,为后代子孙,初看有点滑稽,但韦宝觉得,与阉党官员做这些事情,要比与道貌岸然只会动嘴的东林党官员谈这些事情靠谱的多。

    “好吧,我晚上求见九千岁,九千岁要是首肯,我没话说了!”王纪终于松口。

    韦宝大喜,握住了王纪的手:“多谢王大人,你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了!”

    王纪苦笑道:“别这么说,我怕得罪的人太多,以后告老也不能还乡了,只能躲在京师的府宅里面,还得多弄家丁保护,否则,早晚被人杀了。”

    “绝不会!司法清明,将带动吏治清明,大明肯做实事的人多了,会好起来的,就算又个别丧心病狂的人,也绝敌不过普天之下的好人。这些事情,只能是首辅大人和王大人这样的实干家做,东林人,永远做不出正事!”韦宝道。

    一般韦宝不诋毁阉党,也不诋毁东林党,今天他是欣慰了,忍不住吐槽东林党一句。

    首辅顾秉谦颇有感触:“的确是这样的,九千岁辅佐陛下登基之后,做了多少实事?大明国库丰盈,边疆稳固,各地天灾不断,但朝廷一直有银子救济。”

    “还不止,若王大人能与我一起厘清三法司的吏治,使得官员秉公执法,清廉守纪,那么我们以后从案犯手里拿到的他们为减轻罪责而出的银子,也不叫贪污,一切都有严格的规程,这其实是可以洗白的!大家不但福利增加了,银子还拿的干干净净,何乐不为?久而久之,以后人人都会挤破头想加入司法衙门,咱们刑部也不会排在六部尾巴上了,地位上仅仅只压住了工部而已。”韦宝道。

    王纪和首辅顾秉谦点头,的确是这样。

    接下来,三人聊的畅快了很多,谈了许多具体的改制方案。

    韦宝还是很好说话的,只要按照自己的大方向来,一些小细节,他随便王纪和顾秉谦怎么做。

    韦宝相信,只要魏忠贤首肯,大明司法马上要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韦宝不期盼天启五年下半年,还有整整一个天启六年,还有大半个天启七年,这两年多的魏忠贤秉政时间中大明能有什么脱胎换骨的好转,至少将大明的病稍微治好一点,是没有问题的。

    韦宝觉得,大明远没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顾秉谦、王纪与韦宝三人别过。

    这日深夜,魏忠贤火速派人来召见韦宝。

    韦宝本来以为明天魏忠贤才会召见自己的,没有想到这么快。

    随着韦宝找魏忠贤,魏忠贤找韦宝的次数多了,王秋雅、吴雪霞和贞明公主三人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担心了,都相信韦宝能够处理好与魏忠贤之间的关系。

    韦宝临行前,她们只是稍微叮嘱了几句而已。

    韦宝一点不觉得三个妹子嗦,反而很享受这种温暖的感觉,就连贞明公主,似乎都越来越关心自己了,这也让韦宝很欣慰。

    他在想,如果贞明公主与她成过亲的男人不是政治婚姻,而是有真感情的话,他就送贞明公主回去,自己又不缺女人,没有必要拆散别人情侣。

    但现在明显贞明公主已经适应了在他身边的生活,这是伪装不出来的。

    贞明公主本来就不是一个会伪装的个性,她挺聪明,能在复杂的宫廷政治斗争中保护自己那么多年,不聪明是不可能的。

    贞明公主也很善良,从好些天地会总裁秘书处处理下面公文上就可以看出来,一般贞明公主不手,但是如果贞明公主手,都是觉得吴雪霞和王秋雅给的预算太紧张,出身于真正的上层社会的贞明公主,反而更加体恤种田的农民。

    韦宝来到魏忠贤的私宅,魏忠贤已经困倦了,若不是王纪对他说的事情有些惊人,魏忠贤还真不想找韦宝。

    不单单是王纪说的事情震惊了魏忠贤,更主要的是王纪的态度,魏忠贤很奇怪的发现王纪居然被韦宝给说服了?

    韦宝发动人对付东林党,这是魏忠贤希望看到的,但魏忠贤不希望看见韦宝改变他身边的人,尤其是王纪这把年纪,官阶又这么高。

    若是王纪这种人都能被韦宝说服,以后其他魏系高官也难保不会与韦宝打成一片,这是魏忠贤不想看到的。

    如果韦宝是他的亲侄儿亲外甥什么的至亲关系倒也没有什么,最关键韦宝不是,不但不是,韦宝甚至连铁杆魏系都算不上,顶多只是一个倾向于他这一派的中立派。

    这可不行。

    在建设团队方面,魏公公是很上心的,比什么都上心,比起对银子的热切渴望,很显然,九千岁对名望和权势更加看重,否则也不会刮起一股各地给他建生祠的风潮了。

    除了至亲,关系最硬的是魏公公的干儿子们,号称“五虎”“五彪”“十狗”。

    “五虎”都是文臣,分别是崔呈秀、田吉、吴淳夫、李夔龙和倪文焕,主要负责出谋划策。

    “五彪”都是武官,包括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和崔应元,主要负责杀人放火搞执行。

    至于“十狗”,包括周应秋、太仆少卿曹钦程等人,跑腿的干活。

    这是跟魏公公最核心的二十人,此外,还有什么十孩儿、二十孩儿、四十猴孙、五百义孙,以及大批想当孙子而不得的货色。

    当然,在“五虎”“五彪”下面,还有无数给他们当舔狗的,数不胜数,反正就连魏公公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狗奴才。

    人太多,所以被东林党送了一个统一的名称“阉党”。

    “五虎”的老大崔呈秀,原是个贪污犯,丢官之后便投奔魏公公,被收为养子,随后东山再起,一直做到了兵部尚书。

    “五虎”之一的李夔龙,做官时犯了事,被领导开除,认了魏公公当干爹,随后一路高升,成了左副都御史。

    另一位“五虎”吴淳夫,经历也很相似。之前当官时,因为年度考核没通过,被辞退,他几年后抱住了魏公公的大腿,竟然成了工部尚书。

    如果说“五虎”都是些贪污**、作奸犯科的货色,出身武官的“五彪”们,就都是些个性之人了。

    “五彪”中的老大田尔耕,锦衣卫头子,人称“大儿子”,热衷于各种酷刑,尤其喜欢把人丢进大锅里煮一煮。

    许显纯也是锦衣卫首领之一。此人有个丧心病狂的爱好:把人弄死后,再把死者的喉骨挖出来,当收藏品把玩。

    韦宝与田尔耕和许显纯都算是相熟,正式入仕之后,也找他们吃过几次饭。

    这些事情,魏忠贤都知道。

    “十狗”中的曹钦程,江西人,曾当过知县,因贪污**而声名狼藉,差点被杀头,成了魏公公的干儿子后,因为太过谄媚,连其他几位儿孙都嫌他恶心。

    后来曹钦程办错了事,要被魏公公逐出魏门,曹钦程一听,嚎啕大哭道:“君臣之义可以断绝,但魏公与我的父子之恩,儿子我却永不敢忘啊!”台词很感人,只是演技太浮夸,魏公公恶心得受不了,坚持把他撵回了老家。

    另一位“十狗”周应秋,江苏常州人,据韦宝所知,这位可能是魏公公的儿孙里面,唯一一个走技术路线的人。

    周应秋的家人烧得一手好菜,尤其是红烧猪蹄,堪称一绝。凑巧的是,魏忠贤的亲侄子魏良卿就特别爱吃猪蹄。

    于是周应秋便经常请魏良卿来家里吃猪蹄,如果魏良卿不愿意屈尊前往,周应秋就兼职送外卖,亲自把猪蹄送到他家府上。

    日复一日,猪蹄收买了魏良卿的胃,继而打动了他的心,还随之感动了魏忠贤,将他收为干儿子,从此江湖人称“煨蹄总宪”。

    韦宝说服了王纪还不打紧,让魏忠贤万万想不到的是,韦宝居然连顾秉谦也说服了,这可是首辅啊。

    最早投奔魏公公的内阁大臣顾秉谦,也是江苏昆山人,庸劣无耻。

    这位顾大人,45岁才考中进士,熬到七十多岁,混进了内阁。

    当时东林党风头最劲,顾秉谦呢,也想挤进人家的圈子,结果被对方嫌弃。

    因为顾大人履历上虽无大错,小打小闹的贪腐却也不少。

    东林党很重名节、口碑、德行、操守,像顾大人这样一身都是贪腐细菌的,怎么可以混进人家东林党的圈子?

    韦宝早就研究过,东林党不是没有贪官污吏,只是做的比较隐晦,通常是让家人去搞,很少亲自出面。

    不像阉党那么张扬。

    想投东林党不成,顾大人转头就去投奔了魏公公。

    可是,魏公公的门是好进的吗?

    顾大人有狠招。

    某一天,七十多的顾大人,领着自己小儿子,去叩见魏公公,诚意满满地说:“魏公公啊,我本来是想给您当干儿子的。只是我胡子都白了,恐怕您不喜欢,不如让我的儿子给您当孙子,尽一份孝心吧。”

    一番话,哄得魏公公欢乐开怀:好好好,不错不错。魏公公哪里稀罕添了个孙子呢,他稀罕的是顾秉谦的内阁大臣这一身份。

    有了顾老头,魏公公等于是在以东林党为主的内阁里,也有了自己人。

    以后东林党想些啥,打算干啥,他都一清二楚。

    堂堂内阁大臣,认贼作父,无耻至极。但跳出道德层面,用官场投机心态看,也不过是常态罢了。

    替魏公公鞍前马后,顾大人出力不少,回报自然也是大大的。

    东林党倒台之后,顾秉谦成功坐上了内阁首辅的位置,文官集团一把手。

    从此以后,这一老一阉紧密配合,法力无边,内阁逐渐沦为了魏公公的私人工具。

    顾秉谦大人的另外一位内阁同僚魏广微大人,阴险狡诈。

    顾秉谦让亲儿子给魏公公当干孙子,这操作多少还有点羞涩,人家魏广微比他就放得开多了。

    魏广微去找魏公公的时候,说自己也姓魏,所以他跟魏公公不仅是同姓,还是同乡。

    魏公公是河北肃宁人,魏广微是河南乐县人,今天一河南人要对一河北人攀老乡,可魏广微不在乎,硬攀。

    而且他还说:我跟您一样都姓魏,同宗,一家人。您比我大八岁,所以我就是您弟弟。但这还没完,他觉得魏公公太伟大了,自己提鞋都不配,得自降一辈,不能当弟弟,只配当侄子。

    魏公公呢,对这位侄子也算特别关爱,给了他不少权力。

    自从攀上魏公公之后,魏广微就经常干两件事,一是画圈圈,一件画点点。

    他想提拔谁,就在谁的名字上画两个圈;想弄死谁,就在那人名字下点两个点。

    一时间,跪求他画圈圈的人,差点把他家门槛都挤塌了。

    总之呢,攀上魏忠贤,成为“阉党”的,都混得风生水起,个个都有叫得响的名号。

    魏公公自己岂能甘于人后。其实他的好儿孙们,一直在思考,什么样的名头,配得上魏公公的伟大。直到一个叫刘诏的人出现。

    刘诏这人,五毛钱本事都没有,学啥啥不会,干啥啥不成,连巴结魏公公都找不对路子。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剑走偏锋,对着魏公公五拜三稽首,喊了一句“九千岁”。

    皇帝是万岁,九千岁,确实是配得上魏公公。魏公公大喜过望,让刘诏也归队了。很快,“九千岁”这一响亮的称呼,传遍了大江南北。

    刘诏呢,就靠这一起名字的功劳,后面一直做到了兵部尚书外加太子太保。

    韦宝说服了顾秉谦和王纪这件事,让魏忠贤很是忧心。

    这一点,韦宝在见面之后,马上体察到了。

    韦宝果断的将对王纪和顾秉谦说的一番话再说了一遍。

    韦宝的口才比顾秉谦和王纪好,更关键的是,韦宝敢说,不会隐瞒什么,这想法也是韦宝自己的,他能说的更加清楚。

    “九千岁,比以往收的银子更多,满天下也将传播九千岁的贤名,开头打上九千岁主张的新政,以后,后世也将留下九千岁的贤名,流芳千古,不好吗?三法司也将完全掌握在九千岁手里,各地的冤案肃清,老百姓的民怨也将大大缓解。”韦宝道。

    魏忠贤不置可否道:“咱家说猴崽子,你是不是打算整顿完三法司,然后开始整顿吏部、户部、礼部、然后是兵部和工部?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都被你抓手里了,你快赶上首辅了,不,内阁首辅不是现在都听你的了吗?”

    韦宝晕死,“九千岁啊,您老不会因为我这事情没有事先请示九千岁而生气吧?是您老自己跟我说的,很多事情下面人会反对,所以我想,这回先说动底下人,再告诉九千岁,省得九千岁以为我用九千岁的名义压底下人啊。”

    “咱家没有那么小气,不过,像你这么胡作非为的,你有想过吗?咱们有这么多补空缺吗?难道你以为你这么搞了之后,原本贪污受贿的那帮人,就会一夜之间转了性子?就不贪了吗?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别等下人没有归拢好,银子没有多拿几个,倒是先将普天之下的士绅大户都得罪了。到时候东林党正好将咱们都一窝端了。”

    韦宝吸一口气,还真是不得不敬仰魏公公九千岁啊,想的真是深刻,看的真是明白,其实韦宝也想到过这个问题的,但他没有想到魏忠贤看的这么清楚。

    韦宝心里忽然冒出一句话,反腐,亡党;不反腐,亡国。

    明末的官员都很有钱,只要抄几家,得来的钱能抵得上大明一年到几年的税收。刚开始,一年只抄两三家就够了。

    但是韦宝想试一试,韦宝觉得,第一、明末几乎是全体士族和商绅贪腐,而对于朝廷来讲这些人是维持明朝正统的政治基础,不能得罪也不可得罪;第二明末的政治危机是天灾加**,当时主流的统治阶层只顾及私利,毫无君国思想,这些人无论是阉党还是东林党,都只是政治权利的冲突,于国于民基本毫无贡献,再加上连年大灾,奔溃是早晚的事;第三明末的新思潮已经开始跨越传统的儒家纲常忠君思想,顾炎武与黄宗羲的理论几乎可以直接连接清末的魏源和林则徐,初步的资本阶级民主思想开始萌芽,统治阶层认为天下有无皇上都无所谓了。

    “你新近弄上来的那些人,过不了几日,就会与原来那些人一样,别到时候,把一批旧人换掉,又拢不住新人,咱们自己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魏忠贤皱眉道:“韦宝,你对咱家说,你到底存着什么心思?你表面上帮咱家铲除东林党,帮咱家搞钱,你暗地里是不是有什么图谋?想整垮大明朝廷?”

    韦宝冤枉道:“九千岁,您要是这么想我韦宝,我比窦娥还冤枉啊。”

    “咱家冤枉你什么了?你这个问题等同于快饿死的人为什么不割自己大腿上的肉充饥。谁掌权都不是空中楼阁,都有自己的基础。失去基础支持就会立即送命,就像鱼离不开水。你所说的要全部换掉的就是基础。眼下是什么情况?大明朝上下无有不贪,你闭着眼想搞什么廉政,搞的过了,就会溺毙,没有淹死东林党,先把咱们自己淹死了,懂了吗?咱家同意你在都察院和大理寺先试着搞,一来这两个衙门人少,二来,这两个衙门的官员都在京师,好控制,你要是扩大到刑部去,能不牵扯其他几个部吗?能不牵扯整个地方官场吗?别弄的没两天,大明就被你搞的塌台了。”魏忠贤语气愈发严厉。

    韦宝感觉自己有点被魏忠贤说服了,很有可能事情就是这样的。

    作为统治者,魏忠贤肯定希望的是微调,以打击东林党为主就可以了,并没有想把整个大明搞成清水一池。

    那样太冒险。

    韦宝暗暗后悔,不该先找刑部尚书王纪和首辅顾秉谦谈,应该先找魏忠贤谈一谈的。

    恐怕之前费了那么多口水,都白搭了。

    不反腐亡国,反腐亡党。

    不变法亡国,变法亡了大明和大清。

    北宋联金伐辽,南宋联蒙伐金。

    明末藩王,福王不肯劳军城破被杀,楚王还是不肯劳军城破被杀。

    不是大家傻,是好些事情,的确是两难的选择。

    “怎么了?为何不说话了?是不是没话说了?”魏忠贤冷冷道:“你是没有想过这些事,还是故意要拆咱家的台?”

    韦宝是真的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从下往上的看着魏忠贤,这一刻,韦宝甚至觉得魏公公配得上高瞻远瞩四个字。

    “难道九千岁觉得贪好吗?把权力集中起来,吏治清明,权力和财富不都集中在陛下和九千岁手里了吗?那样不好吗?”韦宝反问道。

    “不是那样不好,若是一夜之间能那样,咱家何尝不愿意、但是可能吗?新科进士才多少人?各个衙门的子弟才几个人?而且这些人赶得上那些老吏的经验吗?你当大明朝局是儿戏吗?”魏忠贤道:“你知不知道东林党这段时日为什么不蹦了?不是他们被咱家整怕了,他们是想看咱家会让你蹦多久,是想让你继续瞎捣乱!你若在胡来,都察院和大理寺也不能交给你管了。”

    “别啊。”韦宝吓得一下子跪下了,“就按九千岁的意思,徐徐图之吧,我绝没有拆台的意思。”

【0716 都察院大扩编】

    “起来吧。”魏忠贤缓和了一点口气,“其实你这段时日在都察院和大理寺做的不错,咱家是真没有想到您能弄那么多银子,还没有闹出什么事端来,你还是有些能耐的,不然咱家早就把你放在一边凉快去了。”

    “多谢九千岁赏识。”韦宝赶紧起身道。

    “咱家也相信你没有坏心眼,就是年少气盛,遇事不多掂量着办,尽是胡闹。”魏忠贤道:“刑部不比都察院和大理寺,牵涉太广,你说的想法,咱家已经仔细思谋过,不可取。你就算能一夜之间把各地的提刑按察使司主官都换成富有经验,且秉公无私的人,且这些人都很有能耐,搞得赢地方士绅大户,但是你想过没有,真的做到了又怎么样、只能让各地失控,与朝廷脱节,不服大明朝廷管束,那样的话,是赢了还是输了?”

    “那就这么一天天的拖下去吗?”韦宝试探的问道。

    “只能拖着了,等天下大灾少一些,等陛下的内帑更加充盈一些,等辽东太平一些,每年不必拨付繁重的军费的时候,再慢慢来吧,不然还能怎么办?”魏忠贤道:“你的都察院和大理寺可以对事不对人,多抓刑部和地方官的漏洞,多弄银子,狠狠打压东林党,从他们身上多弄银子,但不要逮住一个人就往死里整,整倒几个可以,一次性整倒十几个,几十个,就要掂量着办,知道吗?你是咱家的一把刀,不是咱家的一把剑,咱家不需要你砍伤自己人。”

    韦宝有点萎了,叹口气道:“九千岁教训的是,卑职都明白了,是我想的过于简单了。我以为凭咱们掌握的权势,能一举夺取天下大权。”

    “呵呵,没有那么容易!可以多破格提拔人才,放松对举人补缺的管制,多搬走东林党就很好了。”魏忠贤闭目道:“行了,既然你都明白道理了,就先去吧,咱家累了。”

    “是,九千岁请早些歇息,保重金体。”韦宝赶紧讨好道。

    “小猴崽子,咱家告诉你,这段时日你别再整出什么事情了,咱家可没有那么多耐心,成天这么多事情,还要像管教儿子一样管教你。”魏忠贤闭着眼睛道。

    “您在卑职心里,早就是亲爹了。”韦宝腆着脸,谄媚道。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这几日田尔耕、许显纯他们就要对杨涟等东林党铁杆大臣动手了!你的都察院和大理寺要密切配合,不准捣乱,明白了吗?这件事主要由锦衣卫做,你们装聋作哑就行,适当的时候,敲一敲边鼓。”

    韦宝一怔,这么快又要动手了啊?

    你们阉党和东林党斗法真是一波接着一波,没有停歇的时候。

    韦宝当官最大的难点就是不想让人觉得他是阉党,他一直用自己要是明着成了铁杆阉党,不方便对付东林党,魏忠贤也认可了韦宝这种说法,一直对韦宝的隐藏身份很保护。

    “九千岁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都察院和大理寺不会让外人觉得都是九千岁一手控制,但我暗中会帮九千岁不断的铲除东林党官员。”韦宝讨好道。

    魏忠贤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这就好。”

    韦宝再次道:“九千岁保重金体,卑职告退。”

    魏忠贤眯眼看了眼韦宝,见韦宝情绪低迷,笑道:“你是不是有些丧气?那是因为你入仕以来太顺溜了,一个新科进士,上来就提拔到了正五品大员的位置,还让你实际上掌控了都察院和大理寺这么重要的两个衙门,你小猴崽子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你啊,一个十五岁的人,陡然获得了这么多,你还不知道你现在最很重要的是什么,就是夹着尾巴做人,别被人挑出毛病,耐心等三五年,这么年轻,以后有的是大好前途。”

    “是,是,九千岁所言极是。”韦宝心悦诚服道。

    “要是年轻精力旺盛,多帮咱家想想如何对付东林党是正道,听清了吗?”魏忠贤笑道。

    “听清楚了,都听清楚了。”韦宝急忙再次表了一番忠心,才告辞离开魏忠贤的私宅。

    到了外院,傅应星居然主动与韦宝说话,“韦大人,你是九千岁唯一能说话说这么久的人,别辜负了他老人家的厚望!”

    “是,多谢傅大人指教。”韦宝很意外,一向冷冰冰的傅应星居然会对自己说话,赶紧回答道。

    离开魏忠贤的私宅,回去的路上,韦宝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魏忠贤的阉党和东林党水火不容不假,但东林党并不是文官集团的全部代表,魏忠贤的阉党集团也包含在文官集团内的啊。

    所以,魏忠贤反东林党,并不代表魏忠贤的阉党是反文官集团的。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现在的魏公公还应该算是“文官集团”领袖之一,阉党领袖,而阉党是齐楚浙党残部以及所有在天启初年东林党治下不得志的文官的集合。

    换句话,阉党是反东林党联盟,魏公公就是领袖,遍地生祠就是士大夫阶层建的。

    就是被东林党压制排斥的其他文人、文官集团在歌功颂德。

    韦宝想到了魏忠贤后来的结局,崇祯继位后挖墙脚、掺沙子、清除外围、定点打击,高捧魏忠贤而打击其文官支持者,而魏公公老糊涂了,光想着保住自己的富贵性命,忘了他自己几斤几两,朱由检凭什么不敢动他?

    还不是相当一大批文官士大夫支持魏忠贤。

    而魏忠贤看着同盟的文官被打压竟不出手相救,一个不够意思的领导不会有一个够意思的下属,阉党离心离德,士大夫阶层放弃了魏忠贤、改投“明君圣主”去了。

    在这个时候,韦宝觉得魏忠贤也不过如此,一副空皮囊罢了,觉得魏忠贤得势并非其本人多有政治手腕,而是天启帝强推出去和专政的东林党打擂台的这么一个人而已。

    皇帝经常被文官集团整的很难受,但皇帝,皇权,其实也还是文官集团的一部分。

    当刘瑾、魏忠贤完成了皇帝交给他们打击前朝势力的任务后,他们也就碍眼了,必定被清除。

    到崇祯上台的时候,魏忠贤此时已经由“打击前朝势力的猎人”变成了“被猎杀的前朝势力”。

    东林党阉党一丘之貉,都是打着左灯向右转,打着右灯向左转的货色。

    韦宝回府之后,把与魏忠贤见面的情况对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三女一说,她们都安慰韦宝不要多想了,他这个15岁的年纪在官场的拓展已经到顶,别说做让魏忠贤不高兴的事情,就是充当魏忠贤的爪牙,三五年内也不会得到升迁的,年纪限制了。

    韦宝遂不再纠结这件事。

    这以后,韦宝每天准时去衙门应卯,到了散衙的时间暗示回府,过起了很稳定的生活,他也不再朝臣们的焦点了。

    一帮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大员,尤其是几名阉党高官见韦宝到都察院和大理寺之后银子变多了,事情不是少了,没有他们几个人什么事了,整个都察院和大理寺都很有章法,也不找韦宝的麻烦,没事的时候,还邀请韦宝一起喝茶喝酒,其乐融融。

    倒是刑部与都察院,与大理寺继续纠葛不停,刑部报上来的案子,都察院和大理寺几乎每件案子都会拿过来重审讯,重新判决,让刑部的地位一降再降。

    这让王纪坐不住了,因为很多案犯交钱给刑部了的,刑部保证包庇他们没事,可还是敌不过都察院和大理寺在刑部的顺序后面,刑部总不能改变大明朝廷的章程啊。

    王纪没有办法,亲自找到了都察院韦宝的官厅,与韦宝关起门来叙话,他也顾不上自重自己正二品大员的官阶了。

    “韦大人,你莫非当真要将刑部的权都揽过去?要不然这样你看行不行?你往各地方的提刑按察使司衙门,还有京师的刑部衙门派人监督,他们收了多少银子上来,你们都察院和大理寺合起来拿走一半,这公平吧?免得你嫌弃我们分给你们的银子不够。”王纪对正在做俯卧撑的韦宝道。

    韦宝已经做了180多个俯卧撑了,他每天上午下午和晚上各坐二百个俯卧撑,一天600个,也不增加,也不减少,这是韦宝给自己的训练计划。

    除了俯卧撑和跑步,他还坚持每天晚上静坐打拳。

    反正韦大人一天用于锻炼的时间,至少3个小时以上。

    韦宝没空说话,王纪暗忖你这谱儿也太大了吧?当自己是谁啊、老子堂堂一个正二品大员这么低声下气的对你一个五品官说话,你还想怎么样?

    你这么爱习武,那你怎么不当将军去啊?你去边关打仗,我倒是省了大麻烦了。

    韦宝既不是东林党,也不是阉党,属于中立派,中立派难得有韦宝这样手握重权者,韦宝已经悄然改变了京师官场的格局了。

    韦宝在帮助魏忠贤清除东林党的过程中,也在悄悄的提拔他自己的人,现在都察院和大理寺加起来的六七百人,有四分之三是韦宝新近提拔来的新人,四分之一的老人也是在韦宝手里花的银子保住了官位或者得到了升迁,与韦宝也算是一条线上的人了。

    韦宝做完运动站起来,对王纪微微一笑:“王大人,不好意思,我每日要锻炼,刚才正好到一半,不能随便停下来。”

    “没事,我刚才说的,韦大人怎么说?”王纪道:“你可能不知道,你上回对我说,让刑部上下学你都察院和大理寺,我对九千岁说过了,我也想同韦大人学啊,而不是我要与韦大人对着干,上面不批,你让我怎么办?”

    “王大人,你别着急,咱们是朋友,我不会为难你的,我知道你也想与我交好。”韦宝微微一笑:“请慢慢喝茶,事缓则圆,不必心急。”

    “我不心急不成啊,这个月,你们都察院扣了我们多少案子?七十多件。过去一年你们有意见的案子也不过五六件而已。你这样搞法,多少人要指着我们刑部鼻子骂娘,我们已经收了的银子,退回去肯定不行,一是已经花了,二是退回去,人家也不要啊,人家要的是没罪。”王纪一个劲的诉苦。

    韦宝微微一笑:“王大人不要着急,你的难处,我都能想得到。但我也没有办法啊,我这边刚刚把架子搭起来,现在南院北院,大家都铆足了劲做事,我怎么办?让大家都散了,像过去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们下面的人也不会听刑部的啊,别说听刑部的,现在就算是我,也没有本事让大家回到以前一样,架子好搭起来,但不好拆啊,这些道理,你王大人又不是不知道。”

    “我不管那些,你韦大人这脑子好用,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吧?总是能想出一个妥善的法子。”王纪也不傻,不与韦宝说这些有用的没用的,就要韦宝拿主意。

    韦宝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办法,就这么着吧,以时间为期限,今年六月份以前的案子,已经结案了的,除非家属追究,不然我们都察院不再翻案了。六月份以前的案子,我们也不再翻案了,没有结束的案子,断案官员,统一凑银子拿来,人命案子,一条人命1000两,非人命案子,一律1000两纹银,这可以吧?”

    “可以,这算是公平。那六月份以后的案子呢?”王纪见韦宝真的拿主意出来了,来了精神,只要能尽快解决与都察院和大理寺之间的纠葛,他比什么都开心,否则这些天,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六月份以后的案子,你们刑部该怎么审案怎么审案,我们过问不了你们的事情,只要不做的太过分,我就当你们庸碌无能!你们可以收犯人少挨打,在牢里面吃住舒服一些的银子,或者收案犯脱罪的银子,但是你们就不要再收颠倒黑白,黑的洗成白的银子了,明白吗?你们虽然也能审判,但你们不是大理寺,没有最终审判的权力,你们也不是都察院,没有纠察的权力!到了大理寺和都察院这一关,一定会弄清楚一个是非黑白的。”韦宝道。

    王纪大惊,“韦大人啊,合着说了半天,你还是要抢我们刑部的饭碗啊?那以后我们刑部上下还不全都被你们架空了?就剩下个登记的权力了?你这样搞,会搞的普天之下的老百姓都跑到京师来告御状的,你们有那个本事整个大明到处去抓人犯吗?你要晓得,出了案子,最麻烦的是抓人和弄银子,那些个大户都是有背景的,他们也会找各种关系,每逢出大案子,上我那儿说情的不知道多少人。你叫我怎么办?”

    “王大人,这我就不得不说,这就是你的事情了,你看我这里南院北院一搞,北院根本不与外人接触,想说情都找不到地方!”韦宝笑道。

    “是,现在都有歌谣出来了,说你是韦青天哩!比当年的海瑞还风光!老百姓都称颂你哩。”王纪酸不溜秋的道:“全大明的好人都被你一个人当去了,韦大人,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是看你这人挺知道变通的,你别等九千岁发火,别等整个京师官场,甚至整个大明官场的人都容不下你才后悔,青天不是那么好当的。”

    “哦?什么歌谣?我还没有听说呢。”韦宝的信息多灵通啊?其实他早就有所耳闻了,这个歌谣是先从北直隶传出来的,因为他平反了不少特大冤案,所以老百姓称颂他。

    不过,韦宝还是想从王纪口中再听一遍,听几遍都觉得舒畅。

    “呵呵,那我就告诉韦大人吧。说黑刑部,白大理寺,后面还有个青天衙门都察院!为什么都察院衙门是青天、因为出了个新科韦探花。”王纪酸不溜秋的唱喏道。

    韦宝听完哈哈大笑:“谁编的歌谣啊?好听,有才。”

    “韦大人,快想办法吧,你后面没有再追着我要让刑部搞的跟你们都察院和大理寺一样,我还以为你想通了呢,你不会还是想整我们刑部吧、这样的话,久而久之,天下士绅大户会一起反对你的,你一个人斗得过天下吗?”王纪道。

    “有办法,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你们刑部以后被乱收银子了,就收你们该拿的那一份!反正除非把我韦宝赶走,要不然,都察院和大理寺一定是秉公办案的。”韦宝很果断的道:“我不是没有留活路给士绅大户,要么他们别犯案,犯案就准备好银子,我这里是可以买命的,也可以买减刑,明码标价,这个权力只是从你们刑部过渡到了我们都察院和大理寺而已。”

    “你这是何苦?就为了分我们刑部的权力?合着我刚才白说了吗?好,现在打个比方,山东省某府某州某县的某个大户犯了案子,我们收了他1000两纹银,把他的案子反过来了,有罪判成没罪,然后老百姓不服,告到了京城,然后你们都察院和大理寺重新判,重新审,然后还不是要叫我们刑部去抓人吗、我们就交不出人来给你们,这你们又能怎么样?难道你有那么多人手,自己亲自去抓人?你知道地方抓人是个什么情况吗、一个里上千号人,一起围攻你,那些大户都是里正族长,很有权威的,你怎么办?”王纪问道。

    韦宝微微一笑:‘王大人,我也是老百姓出身,以前也差点被甲长赶出了本甲,你说的这些,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别说你们刑部不方便抓人,甚至有可能,大户会买通地方官,地方官府的衙役也会帮助阻挠,是不是?’

    “是啊,你韦大人既然啥都知道,还说什么呢?赶紧该回去吧!改成原来一样,该孝敬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我们一两银子也不会少,我将你韦大人按照三品官来孝敬,这总可以了吧?”王纪以为韦宝就单纯是为了银子,“你韦大人的生意做的那么大,到处都是天地商号,你自己也不希望到处的大户都抵制你的买卖吧?你要是一定要顶着干,我怕只能落得两败俱伤,到时候,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都拿不到银子,一件案子也判不了,更别说拿银子,一个人犯也抓不到,久而久之,三法司形同虚设。”

    “这些不劳烦王大人操心了,你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办,你们该拿的银子拿,不该拿的银子,最好不要拿,否则别再说我们都察院和大理寺卡你们的脖子!刑部在各地有提刑按察使司,有专管断案的衙门,我们都察院为什么不能在各地常设御史驻点,要是拿不到人,我派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役去拿人,朝廷有没有规定都察院和大理寺可以容纳多少差役!到时候他们抓的人多,弄到的银子多,就拿的提成多,除非案犯一辈子亡命天涯,否则逮着一个,一个案犯倾家荡产!”韦宝坚决的道。

    “你们都察院要在各地设置驻点,亲自拿人?你这不是将我们刑部彻底架空了吗?你觉得九千岁和内阁会同意你这么做吗?”王纪不敢置信道。

    “我这又没有违反大明律,没有违反朝廷的祖制,遇到案子,我们都察院本来就有直接过问的权力,这是太祖皇帝明文定下来的规矩,永世不得更改的!谁能说什么?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坏规矩,只是将该你们刑部得的脏银,弄了一大部分到我们都察院和大理寺手里了。你若是不想我这么做,也很简单,遇到案子,秉公办理,还老百姓一个公道!把审判权彻底交出来,都察院只管监管,大理寺只管断案。”韦宝道。

    “你这样,不还是回到老路上了吗?不还是让我们搞南院北院,搞的跟你们一样吗?我已经对你说了,九千岁不准,你难道准备与九千岁为敌不成?”王纪逐渐失去耐心了。

    “王大人,我这是退了一步了,这可不是让你们刑部完全与我们都察院和大理寺一样啊,我没有要求你们搞南院北院,只要求你们少收脏银!少颠倒黑白,因为你们审过的案子,每一件案子,都察院都一定会复查,这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以后会长期这么做,时间一长,各级衙门自然清楚该怎么做。”韦宝道。

    “韦大人,你这不单是夺刑部的银子,夺刑部的权,你也在夺各地府州县的权力,你别忘了,地方官平日的一项重要公务就是断案审案啊。只是说,到了提刑按察使司一级的都是大案子,老百姓可不管这些,他看见另外有个都察院的驻点会帮他们撑腰,各地的案子都将归你们都察院审理了,那么,你们难道连县官们审案的权力也要夺走吗?”王纪提醒道。

    “嗯,夺走就夺走,有什么问题?”韦宝笑道:“我没有坏规矩,没有把士绅大户往死路上逼,没有夺走他们的特权,只是让他们多出一些银子,我相信九千岁是允许的。”

    王纪倒吸一口冷气:“问题是,你有这么多御史吗?你可别告诉我你要大肆招募举人充任御史啊!朝廷会答应吗?”

    “地方驻点,也不用太多御史,大明区划设置大体符合山川形便之处。南直隶地跨淮北、淮南、江南三个地区。而嘉兴、湖州、杭州三个太湖流域的府却被划入浙江省,与同为太湖流域的苏州府分离。而河南省也占据了局部的黄河以北土地。贵州省呈现中间窄两边宽的蝴蝶状。有府140,州193,县1138。县一级不派御史,可以派八品小吏就成,府州均派御史,你别忘了,我上回刷掉了小两千多人,我答应了以后扩编,把他们补回来呢,府州合起来才多少人?不过三百多人,所以,我打算府州均各派俩个御史,一正站长,一副站长。三百多乘以四,一千五百人不到。”韦宝笑道:“我打算扩编三千人。让都察院对整个大明彻底进行监管。”

    王纪听了韦宝的话,几乎没有晕过去,你好大的口气,你当你是谁啊?你要是真的能这么做,不是等于你一个都察院衙门把大明整个官场都替换了?以后老百姓有事都不找官府,不找衙门了,全部找你们都察院的御史就可以了?

    “韦大人,我不跟你说了,说多了费唾沫。”王纪就要拂袖而去。

    韦宝微微一笑:“王大人,你听我说完,你一定以为我是要替换整个大明官场,是不是?不是,各个都察院派驻地方的站点,就放在各地的驿站中,常驻,但并不明着开府设置衙门,一切都是暗中行事,我看谁能说什么?我只要大家明白,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就不要收那么多银子!让大家都养成良好的习惯。”

    “可是。”王纪听韦宝这么说,又停下了脚步,气愤归气愤,但是他是真的感兴趣了,很想搞清楚韦宝具体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韦大人啊,你真的往各地的省府州县都派出都察院的御史,你觉得各地官员会不跟你们捣乱吗?不会抵触吗?还有,你们都察院是大明的言官,要保持好形象啊,你们方便直接亮出收脏银的价目表?这不成了贼喊捉贼了吗?老百姓也未必服气吧?朝廷上上下下的官员们,更是要一起弹劾你们都察院和大理寺了。”王纪道。

    “你想多了,这种事怎么可能明着说?你们刑部难道跑到大街上,跑到满世界喊着如何收脏银吗?我这是对整个大明官场收脏银的方式做一个总的规划!整理好秩序,谁该收多少,该如何收,明确好各级官吏的权限。就算是要收银子,咱们也不能胡乱收,有多大的权力,收多少银子!各地不但不会乱,反而要感谢我!你想啊,九千岁默许了我对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改动,虽然司礼监押着奏本没有发回来,没有点头答应,却也没有反对,这不是默许是什么?”韦宝问道。

    王纪被韦宝的思路牵着走了,点了点头。

    “对啊,既然九千岁默许我可以这么做,我为什么不能加派人手到各地去?”韦宝笑道。

    王纪想了想,喝了口茶:“韦大人,你这么做,要是真的搞成了,你将成为千古名人了!就算是太祖爷刚建立大明朝的时候,第一代都察院都御史刘伯温可能都没有你韦大人的名头大了。整个大明各地的驿站都放都察院的站点,这得多大气魄?你不单要放那么多御史,还得配上许多的差役才行,否则,你连报信都没有办法,更别说抓人了。”

    “所以,咱们可以合作啊,你们刑部各地的差役和官吏都可以与我们合作,你们办案继用你们那一套,但是我们人手不够的时候,你们可以来帮我们,吃了被告吃原告,这不就是你们刑部的拿手好戏吗?而且,我也不缺人,我正好广招人手,把各地的天地商号壮大起来。有事的时候当差,没事的时候,做买卖。”韦宝笑道。

    王纪听了韦宝的‘宏图大计’,几乎没有晕倒,这是真敢想啊?虽然大明朝廷也没有明令禁止官员做买卖,可也没有这么高调做买卖的啊?

    也就幸好韦宝目前只是一个五品官,倘若韦宝是四品以上大员,光是雇佣商号的人充当差役这一条就会被人用奏本淹死。

    “韦大人,你这么做,还是将我刑部的权和银子都分走了,就算我不拿你韦大人当死敌,刑部上上下下与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关系也好不了!让我们的人帮你们的事儿,还是别想了。”王纪道:‘行了,我知道韦大人的意思了,我回去对他们说,六月份以前没结的案子,赶紧弄银子交到都察院来,六月份以后的案子,别闭着眼睛收银子了。’

    “这就对了。”韦宝笑眯眯的起身,施礼道。

【0717 一堆熟人找来】

    “为难王大人了。”韦宝仍然是笑眯眯的,“您千万别为这事嫉恨我。大明朝当初建立各级衙门的时候,权力如何分派,就是想好了,想周全了的,是你们刑部想多拿好处,才造成如今的局面,我也不过是重新梳理一遍各个衙门之间的关系罢了。”

    “韦大人啊,我是服了你了,但愿你能成事吧!”王纪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说大明朝廷对于御史的人数没有限制,也不能这么扩编啊,一下扩充1500人?你觉得九千岁会答应吗?内阁会答应吗?”

    “我又不找九千岁和内阁要银子,要他们答应干什么?我只要没有坏规矩,这些都是我都察院和大理寺内部的事情。”韦宝笑道:“你王大人要想多弄银子,就得当更大的官,我祝愿王大人早日高升,到时候别忘记拉兄弟一把啊。”

    王纪苦笑一下,“我们刑部都要被你搞成清水衙门,都被挤兑的没活路走了,你还让我拉你一把?你拉一拉我才是真的,告辞了!”

    “王大人,公事归公事,千万别坏了咱俩的关系,你到了年底算一算,比去年少了多少银子,到时候我若仍然管着都察院和大理寺,我把银子补给你。”韦宝拉着王纪的手,忽然道。

    王纪一怔,也不知道韦宝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官场上真真假假,反正当面很少有真话,可这里没有外人,韦宝也犯不着说假话啊。

    “韦大人当真?”王纪奇道:“你不是搞了南院北院,账目都算的很清楚吗?你韦大人又没有办法多弄银子啊。”

    的确,韦宝之所以能在都察院和大理寺一直搞新政,搞试验,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的老大,人家要告也很难直接告他,顶多告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

    而现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一众高官都是阉党成员,现在是阉党的天下,怎么告?

    正因为韦宝自己本身没有从中拿银子,至少看似没有在审案断案这个过程中拿银子,所以他才能一路坐的安稳,魏忠贤也没有太在意韦宝,否则早被人告死了。

    “自然当真,我从来不骗人,更不会骗朋友,到时候您损失了多少银子,我亲自写个信给九千岁,我帮他往陛下的内帑送了那么多银子,问他要一点银子补给你王大人,他准保能答应的。”韦宝笑道。

    “去你的吧。”王纪没忍住,笑着爆了半句粗口,“你小子什么时候看见九千岁往外撒过银子?你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出事吗?就是因为你帮陛下,帮九千岁弄银子了,而不是帮你自己弄银子。所以,包括我这样的,好些九千岁手下的人虽然被你损害了利益,却拿你没辙!而东林党见你做的事情虽然出格,也是因为你不是为了自己捞取银子,而是为了充实陛下的内帑,而且你能让大明司法好转,所以也没有人参劾你!说老实话,我挺佩服你的,你这么小小年纪就能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捞到这么多好名声,不简单!就是有朝一日被罢了官,旁人也会高看你一眼的!有机会弄到好官声的时候,其实谁都想要个好名声啊!银子毕竟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韦宝见王纪突发感慨,微微一笑,知道王纪说的都是心里话。

    “王大人,我真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没有你想的那么有城府,我就单纯想帮陛下的内帑多弄点银子,陛下自己手里有了银子,天下才能太平。想当初万历爷手里就有银子,打完三大征,朝廷仍然有的是银子,谁敢轻侮大明?建奴敢像现在这么猖狂吗?各地灾害会一点办法没有吗?但凡给灾民一点点救济粮,也就不至于闹腾的一堆人造反了。”韦宝真心诚意道:“我是穷苦老百姓出身,家世贫寒,想必王大人也知道!我就希望老百姓也能享受到一点公平。他们吃了大亏,有时候也不见得就要把对手整死,因为他们被踩惯了,觉得自己的命不值钱,但是他们要个说法,这个说法,我们一定得给,绝对不能颠倒黑白,绝对不能让含冤而死的人死不瞑目!我们加重对案犯的处罚,让他们得以逃脱罪责,给他们该有的罪名,这对老百姓,对朝廷,都有好处,同时,各地的士绅大户也能接受!”韦宝道。

    “未必,你是里正的话,你愿意顶着个案犯的名头过日子吗?那以后你还如何做本地的里正啊?就算不是里正,不是甲长,那也是本地有家财的大户吧?也是有一定名望的吧?顶着干案犯的罪名,谁愿意?这些大户与本地官绅,都是有关系的,甚至很有可能家里就有子弟当官的,当官的连着当官的,你想过没有,给一个大户定罪,你可能背地里已经得罪了一百个人了!”王纪叹口气,真诚的道:“韦大人,我真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如此豪侠,但你的想法是好的,以后怎么样,还要再看看,看九千岁肯不肯与你站在一起,为你顶这么大的压力吧!总是会有人要搞你的,我劝你小心行事,哪天出了什么事,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可能就是滔天大罪!你帮九千岁搞银子的时候,他没事,但是你有罪的时候,恐怕九千岁就未必理你了!你又不是九千岁什么人。”

    韦宝笑着点头:“多谢王大人提醒,我记下了。”

    “韦大人,你跟我说实话,你跟九千岁到底啥关系?按说你要不是九千岁什么人的话,九千岁为什么会这么保着你,就一天天的看着你这么胡来?”王纪又忍不住问道。

    “王大人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就是运气好,有这么多大人赏识,还有陛下青眼有加,很感恩。”韦宝谦逊的笑着。

    王纪没有再问,知道韦宝不肯说,他有时候觉得韦宝挺简单的,越发能懂韦宝当初怎么敢在宫里面打人,打的还是一帮三品以上大员。

    韦宝将王纪亲自送出都察院的衙门口,只见路上一下子多了许多流民乞讨。

    “这些都是陕西那边大风雪,延安大风雪三月。济南飞蝗蔽天,秋禾荡尽。是年大饥,致人相食。”王纪对韦宝道。

    韦宝点了一下头,陕西大灾的事情他自然知道,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都流落到京师来了。

    “赈灾是户部和工部该管的吧?王大人身为刑部尚书,要是方便的话,也该上本子为灾民说话,让尽快救济才是。”韦宝看着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灾民,绝大多数人都跟后世的索马里难民一样,韦宝于心不忍。

    “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你也知道,这是户部和工部管的事情,别人衙门的事情,尽量不手,免得得罪人。”王纪道:“韦大人,不必再送了。”

    “嗯,王大人走好。”韦宝抱拳道。

    “好,好,韦大人回去吧,不必客气。”王纪虽然对于这次来找韦宝谈话完全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目标很不满意,但韦宝的态度还是可以的。他觉得韦宝没有藏着掖着,对他实话实说了,而且态度不错,最关键是这个韦宝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对于这样的人,很难嫉恨起来,顶多说有些道不同不相为谋。

    韦宝一直等到王纪上了轿子走远,这才返回都察院。

    “让人筹备十万两银子的粮食,就放在都察院和大理寺大门口,以我个人的名义救济灾民,连续施粥十日,每日施粥一万两纹银!”韦宝对林文彪道。

    这不是什么大事,也不难,在京城要买十万两银子比在辽西简单多了,虽然现在粮价居高不下,但只要有银子,京师挤出上千万石粮食不难。

    “总裁,什么时候开始?”林文彪问道。

    “明日就开始!开始之前先说清楚我们要施粥几日,别弄的到时候停不下来,而且怕有越来越多的灾民前来。”韦宝道。不单单是陕西灾民多,北直隶一带的本地人,也有很大数量的灾民啊。这些的确要先说清楚。

    林文彪满口答应,交代手下人立刻去办。

    次日,韦宝的人真的架起了二十口大锅,摆起了二十个粥棚子,就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外的大街上施粥。

    韦宝这边让人施粥,那边还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内张贴了公告,让人相互转告都察院御史要扩编1500人的事情。

    上回还有小两千人没有弄到官位,还有许多听说都察院官位放低了标准的等待补缺的举人,以及一帮新科进士。

    能够的上标准的,至少5000人以上,加上都察院和大理寺被韦宝重新弄了一下,权势大涨,福利大涨,现在已经是京城炙手可热的衙门了。

    最关键的是,韦宝这么帮人获得官位,已经好一阵过去了,内阁和司礼监一直没有发出反对的声音,反对都察院和大理寺自行考选的奏本一直被魏忠贤留在司礼监押着没有打回来。

    这让人觉得从韦宝手里买官是靠谱的事情。

    那些等着买官的人多后悔上回没有交银子啊?现在又有机会了,那还不奔走相告,拼命凑钱,不能再放过这次机会。

    就这样,一时之间,都察院和大理寺外的这条大街,被几千候补官员和十几万难民,围的满满当当的,想不成为京城的焦点都不行。

    韦宝本来是想低调来着,可低调不起来啊。

    在扩编御史之前,韦宝让人给魏忠贤带话了,请魏忠贤派人来监督收银子,每个御史,公开的价格是2000两纹银,因为这回都是外放到地方上去的御史,并不是常驻京师的,所以,韦宝定了一个相对低一些的价钱。

    韦宝这么做,主要还是有私心,定的价格越低,越多人想买,僧多粥少,把关的权力在他手里,想买官,就得给韦宝底下人‘引荐费’,引荐之后,韦宝多考虑两天,买官的人等不及,又得额外行贿!

    所以,想买一个御史的位置,实际上可就比上一回要贵了,上一回是三千两纹银,这一回,实际上最少超过了3500两。

    韦宝不但从中收取了不菲的费用,还给魏忠贤留了一个他很大方,一分魏忠贤的银子都不要的好印象。

    “韦宝那孩子的确会做人,京城各大衙门,这么多皇亲国戚,公爵侯爵伯爵,这么多富商巨贾,没有一个人施粥,他韦宝肯施粥,而且还开了二十个粥场!连续施粥十日。”魏忠贤对客巴巴道。

    客巴巴眼中抹过一抹亮光,点头道:“的确是个能干的孩子啊。小小年纪就懂得收买人心,不简单。”

    “咱家看他也未必就是说买人心,这孩子挺善的,心里装着穷苦人,就这一点,咱家不如他。”魏忠贤感慨道。他自己也是被逼的没办法,自己把自己给阉了才入的皇宫,他本人就是社会最底层中的最底层,连一口饭的活路都没有了。

    可他就从来没有想过拿自己的银子贴补穷人。

    就算想过,他知道自己也绝不会那么做,因为他当初穷困潦倒的时候,可没有任何人救济过自己。

    “那就更不简单了,善的人总是会更多得到老头天的庇佑。”客巴巴也感慨了一句,她也不是什么信男善女,执掌内宫之后,害死的宫妃宫女太监,没有一百也有二百。

    说客巴巴和魏忠贤手上血债累累都不为过。

    不单是他们,这个年代,还真没有几个封建统治阶级手里没有血债的,多多少少的问题。

    就连善良如韦宝,在当初赚第一桶金的时候,也开枪杀人了。

    这几天,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分外热闹,不但来了很多想办法送礼的候选官员,还有十几万饥民,另外也有韦宝的一些熟人。

    “兄弟啊,你现在牌面太大了,不是林头认识我,我都进不来。”李成楝站在韦宝官厅的门口,大声道。

    韦宝一听是李成楝的声音,放下了翘起来搁在书案上的脚,笑道:“大哥来了啊。快快有请。”

    李成楝正在看着韦宝官厅外面站着整整齐齐的八名卫兵,这些卫兵虽然穿着的是都察院的差役服饰,但每个人都是从总裁卫队来的韦宝的贴身侍卫,精气神比皇帝的御林军都足。

    李成楝不但自己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帮人,有两个女人,韦宝还认识,是熊廷弼的女儿熊欣儿和杨涟的女儿杨雪。

    还有一个男的,韦宝也认识,是熊兆,熊兆已经没有拄着拐杖了,显然腿脚利索了不少。

    “兄弟,你现在可真威风,都超过我们锦衣卫的头头了。”李成楝笑道。

    “大哥,这种话切不可随意说,犯忌讳。”韦宝立刻纠正了李成楝。

    李成楝笑着点点头,“知道,知道,我就是高兴,下次一定注意。”

    “这几位朋友,到我官厅喝茶吧?”韦宝还搞不太清楚李成楝和这些人怎么会搞到一起去的、

    李成楝笑道:“来吧,都进来。”

    然后主动边走边对韦宝道:“兄弟,这几个朋友我本来是不认识的,但熊家兄妹和这些杨家兄妹已经在你府衙外面转悠几天了,我这几天也正好被派来你这条大街执勤,所以咱们就认识了。他们起初还不肯说什么事情,后来聊的多了,知道我是你的结义大哥,这才说想进都察院找你。你这府衙外面,现在太热闹了,一天到晚的施粥,还有好些个来来往往的官员,本来京城最冷清的就是你们这边,现在反过来了,整个京师最热闹的就是你们这边了。”

    李成楝说的有点嗦,可是让韦宝一下子就全都听明白了,他与熊兆和熊欣儿兄妹见过礼:“熊兄台,熊家妹子,有日子不见了啊,你们知道我的府邸的,有什么事情,直接过去就是了,何必在这里等?”

    熊兆道:“不是私事,也不是小事,私事小事,也不敢劳烦恩公,我们要说的是公事,自然应该上衙门来。”

    韦宝点点头,“那你们直接让门官通传给我啊,何必几天不进来?”

    “我和妹妹也一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找恩公,但我们听说恩公你清廉自守,又有韦青天的名声,整个北直隶的百姓都争相传颂,好像再远一些的省的百姓也争相传颂,我们才来找恩公的。”熊兆道。

    韦宝哦了一声,看向熊欣儿,熊欣儿粉脸一红。

    倒是挽着熊欣儿的手的杨雪先说话了,“我是陪欣儿来的,她想对你说她爹的事情。正好,我与几个兄长也有事情想问你。”

    杨雪是很漂亮的,姿色与熊欣儿不相上下,两个大美女的相貌又与王秋雅和贞明公主差不多,因为是官家小姐的缘故,气质上要优于王秋雅,但略逊于贞明公主。

    贞明公主虽然是朝鲜小地方的公主,但公主就是公主,王室的公主也是公主,货真价实,从小就受到良好的礼仪训练。

    以前在现代的韦宝,不但仇富,也仇美,对于世家大户的女孩子,有一种天然的偏见,觉得人家就是投胎投的比较好而已,但他现在好多了,甚至有点格外欣赏家庭出身好,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的女子。

    良好的教育,本身就代表着社会的进步,不能将粗俗当成洒脱,将无知当成真性情。

    “都请坐,不必客气。”韦宝谦和的笑着让座,并吩咐原来是小吏,现在是挂了御史头衔的韦宝的书办郭文亮叫人上茶,上点心。

    熊兆赶紧道:“韦大人,不用客气了。”

    “要的,礼数不能荒废,我们是好朋友。”韦宝微微一笑。

    “我们是犯官亲属,如何敢与韦大人做好朋友?韦大人不要这么说,有这份心意,我们已经感恩戴德了。”熊兆诚恳的道。

    韦宝笑道:“令尊并没有定罪,不是还在受审吗?再说,就算是令尊被定罪,只要朝廷没有罪及家属,那也不关你和欣儿姑娘的事情嘛。我不在乎这些。”

    韦宝说罢,对杨雪和她身边的几个男的问道:‘想必你们五位,就是杨姑娘的兄长吧?’

    “对,他们都是我的兄长,我给韦大人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哥杨之易,这是我二哥杨之言,这是我三个杨之赋,这是我四个杨之才,这是我五哥杨之环。”杨雪将几位哥哥一一为韦宝做了介绍。

    韦宝暗忖你爹杨涟看不出来,还挺能生的,不知道你家还有没有兄弟姐妹,居然生这么多出来,却表面恭敬的拱手道:“令尊是东林领袖,为官素有贤名,几位仁兄也是一看一表人才。不知道诸位今日找我都所为何事?你们可以一个个说,不必着急。”

    “那好,我先问吧,你为什么将我爹爹和其他几位东林大人都赶出了都察院和大理寺?我本来还觉得你这人与其他不一样,你是不是也是阉党?”杨雪劈头就问道:“你明明知道当初我是怎么被人绑架,怎么被人陷害,我根本没有告过任何人的状,你为什么要对付我爹爹和几位东林的叔伯?”

    “我只对事,不对人,杨姑娘,你可能有所误会,我将你父亲和几位大人暂时请出都察院和大理寺,对他们来说,未必是坏事,我并没有剥夺他们的官职,他们仍然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现在他们随时可以回来。”韦宝的口才是很好的,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他当初赶走杨涟左光斗等人,就是做给阉党看的,做给魏忠贤看的。

    现在时过境迁,他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对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变更,不说完全掌控了都察院和大理寺,至少,他这个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的左寺丞的位置是坐稳了的,现在杨涟左光斗他们回不回来,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因为被韦宝这么搞了一波,铁杆东林党和倾向于东林党的中立派官员都大幅度减少了!

【0718 婉拒杨雪要求】

    不但东林党的人数大幅度减少,杨涟左光斗等人也等于失去了位置,没有了基层御史帮着张罗,他们这些东林党高官有什么用?

    韦宝留下的十几个叫的很凶的沈和哲和郑秀华等东林党铁杆官员,也都被韦宝派到都察院和大理寺北院去供职去了,有这些人在北院,北院肯定能秉持他的命令,狠狠的监督南院众官员。

    当时韦宝也怕杨涟左光斗等东林党大臣仍然在都察院和大理寺,会领着一帮东林党官员,或者是倾向于东林党的中立派官员与自己为敌,阻挠自己对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变更。

    “真的?”杨雪听了韦宝的话,将信将疑,“但别人说,你将几位东林官员撵出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时候,可是毫不客气的。”

    “请人出去,客气能请的出去吗?我相信以你父亲的胸怀,不会计较这点小事的,我并没有不敬重他。”韦宝微微一笑,一副童叟无欺的模样。

    韦宝的和蔼态度,也让杨之易、杨之言、杨之赋、杨之才、杨之环几个人没话说了,他们虽然都是生员,也就是秀才的功名的意思,年纪也比韦宝大,但哪里是韦宝这种已经踏入官场的人的对手啊?

    韦宝现在虚情假意,逢场作戏的本领与日俱增,都是跟一帮阁臣学习来的,真可谓一日千里,岂能是普通老百姓可以比的。

    杨雪没有什么话说了,看向熊欣儿,示意她来说。

    熊欣儿有一身武艺,但性格却很腼腆,看向熊兆,示意还是哥哥说,见不到韦宝的时候,熊欣儿经常想起韦宝来,但是见着韦宝的时候,熊欣儿又很害羞。

    熊兆道:“韦大人,我想托您帮我们看一看我爹的案子,我们现在已经进不了锦衣卫的北镇抚司大牢了,好像他们马上就要给我爹爹定罪。”

    杨涟左光斗,还有熊廷弼的案子,韦宝大概是知道一点点的。

    天启二年二月,朝廷逮捕了王化贞,罢了熊廷弼的官,让他听候查考。

    四月,刑部尚书王纪、左都御史邹元标、大理寺卿周应秋等报上判决书,熊廷弼、王化贞都判了死刑。后来快到行刑时,熊廷弼让汪文言用四万两金子贿赂内廷请缓期执行,后来却违背了四万金的许诺。

    魏忠贤大为恼恨,发誓要尽快杀掉熊廷弼。

    等杨涟等被捕下狱,就诬蔑他曾受过熊廷弼的贿赂,以此加重熊廷弼的罪行。

    过后,巡捕抓到市民蒋应,说他和廷弼的儿子出入监狱内外,阴谋叵测。

    魏忠贤越发想尽早杀掉熊廷弼,阉党的党羽门克新、郭兴治、石三畏、卓迈等就迎合他的意思不断催促。

    恰好冯铨也曾对廷弼失望过,与顾秉谦等在讲筵上侍讲时,就拿出集市上刊印的《辽东传》向天启皇帝朱由校诬陷廷弼说:“这是熊廷弼自己写的,是他想为自己开脱罪名。”

    朱由校恼了,于是在天启五年八月把廷弼杀了,将他的首级在北方的九处军镇辗转示众。

    后来,御史梁梦环说廷弼侵盗军费十七万两。御史刘徽说熊廷弼家产值百万两银子,应该没收了充作军费。

    魏忠贤便矫诏命令严加追赃,熊廷弼家全部资财不够,连亲戚、本家都被查抄。

    东夏知县王尔玉向熊廷弼的儿子勒索貂裘、珍玩,得不到,就要打人。熊廷弼的长子熊兆自杀身亡,熊兆的母亲喊冤,尔玉就扒掉她两个丫环的衣裳,打了她们四十板。

    无论远近知道这件事的人无不叹息、愤恨。

    杨涟和熊廷弼本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都是魏忠贤看不惯的人而已,魏忠贤底下人便顺理成章的将他们放在一起解决了。

    韦宝算算日子,离八月已经很近了,虽然杨涟等人现在还没有被魏忠贤动手,但上回魏忠贤对自己说过,马上就会动手的,还让他不要多事。

    “熊兄台,北镇抚司直接管的案子,我们都察院也没有办法过问,要知道锦衣卫可是皇帝的亲卫。”韦宝淡然道。虽然他救了熊家兄妹,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也没有想和熊家扯上太多关系。

    熊欣儿是长的不错,但韦宝现在对美女有很强的免疫力,王秋雅和贞明公主都长的不错,吴雪霞更是天下级别的美女,不说祸国殃民,反正单纯从颜值来比,已经很难有女人超越吴雪霞。

    熊兆和熊欣儿听韦宝这么说,脸上布满黯然之色,他们也知道找韦宝没有什么用,不然早就找韦宝了。

    “大哥,中午一道喝酒,熊兄台,欣儿姑娘,杨姑娘,几位杨兄,中午都别走了,我让人把酒席摆到衙门来。”韦宝并不怕别人看见他和熊廷弼和杨涟的子女搞在一起,他只要尽量不掺和他们的事情就行。

    相反,韦宝越是敢于和杨涟这种铁杆东林党的子女搞在一起,越能让其他东林党对他产生好感。

    而魏忠贤会以为自己这是在逢场作戏,就算其他阉党不爽自己与铁杆东林党的子女搞在一起,只要魏忠贤没什么相反就行。

    “韦大人公务繁忙,我们不敢叨唠。”熊兆赶紧道。韦宝的酒席再好,也无谓吃人家一顿酒,他们今天来主要是有事,否则真的不会随便找韦宝。

    杨之易也道:“对,韦大人不必客气了,我们会回家把韦大人的意思转告家父的。”

    杨涟左光斗等人上回被韦宝赶走,一方面是韦宝表现出的无赖气太过嚣张,他们不想撕破脸去与一个无赖争斗,另一方面是上回他们被陷害,杨涟之女杨雪根本没有告过任何人,被牵连其中的却是所有人,也包含许多倾向于东林党的中立派官员,杨涟左光斗等人无从解释,商量之后,为免矛盾加深,误会加深,所以其实是主动离开的都察院和大理寺。

    韦宝笑道:“你们要是不肯留下来吃饭,就是不给我脸啊,这都到了饭点了,我也要吃饭,你们要是担心回去晚了家人担心,我这就让差役分头去你们家报个信。”

    几个人见韦宝这么热情的挽留,而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只能留下,纷纷向韦宝道谢。

    韦宝倒像是心情很好,一直谈笑风生。

    七月的天气十分炎热,韦宝让官署的后厨准备好酒好菜,官署的后厨伙食在韦宝来了之后,得到了大幅度的加强,因为韦宝管着都察院经历司和大理寺左寺,这些生活上的用度,都从他手里过。

    加上为了表示清廉,现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进账,出账,全部公示于内部,入账的脏银隐晦的用政务费表示,出账的银子,每一款都是写的清清楚楚的,买酒,买菜,差旅费,加班伙食费都列的很详细。

    要是搞个内务考核评比,现在的都察院和大理寺绝对是整个大明所有衙门里面最正规的衙门,不管是见得光还是见不得光的银子,都敢列出来公示,这本身就很不简单。

    韦宝让人将酒席摆在长廊上,有长廊,有树荫,很悠闲自在。

    从他们坐的地方,能看见衙门口一大帮等着送礼送银子的官员,五千多人当中弄出1500人,僧多粥少。

    送礼的大部分是候选官员本人,或者有仆从陪同,或者没有仆从陪同,反正候选官员自己都一定在,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韦大人传见,本人不在的话,不管是送银子还是应对,都不方便。

    只要有一个都察院的官员出来,就会被一大帮人围住问韦大人现在在干什么,何事有空。

    “贤弟,你现在太威风了,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被你搞成京师最炙手可热的衙门了,这么多人等着给你送礼。”李成楝道。

    韦宝微微一笑:“我从来不收礼。”暗忖我只收银子。

    韦宝说着,看了杨雪一眼,仔细观察杨雪,越看越有味道,她体型绝佳,性感又不失庄重,瓜子脸,眉弯如月,睫毛如帘,眼睛虽然小了一些,却秋水般明澈,她的皮肤很白,就像温润的羊脂玉般细腻。

    在大明,男女是不能同桌的,所以在韦宝李成楝等一帮大老爷们的桌子旁边,杨雪和熊欣儿单独坐一张小桌子。

    熊廷弼和杨涟虽然没有什么关系,但两家曾经住的很近,所以杨雪与熊欣儿经常在一起玩耍,两个姑娘之间的感情不错。

    杨雪已经知道韦宝救过熊家兄妹的事情,小声的与熊欣儿说着话,不时的偷偷看韦宝一眼,对韦宝的印象还挺好的,上回她被荣克勤的儿子荣正语掳到都察院司狱去,虽然韦宝没有帮助她,但她从而判断出韦宝不是阉党的人,而且韦宝试图阻止荣正语了,也给杨雪留下了好印象。

    荣正语的父亲是都察院的正二品大员,右都御史,仅次于同为正二品的左都御史,这样的人在大明朝廷也是排的上号的,仅次于内阁的阁臣,韦宝惹不起,杨雪也能理解。

    招待宴会开始,热腾腾的猪肉、鸡肉、羊肉、驴肉、和七八斤重的红烧大鲤鱼端上桌,再没有食欲也会忍不住流口水的。

    杨雪和熊欣儿有时候偷偷的看韦宝,韦宝也会偷偷的看两位姑娘,他们彼此的目光不可避免的经常交汇在一起,发现韦宝看她们,两个十六七岁的水灵灵大姑娘的脸上就一直笼上羞赧的绯红。

    熊兆和杨之言等人开始还很拘谨,韦宝与李成楝则因为很熟的关系,说些话,互相对饮。

    随着时间推移,熊兆和杨雪的几个兄长也就自然了,狼吞虎咽起来。

    杨涟家的日子是很清贫的,熊廷弼还好一点,外放当辽东经略时期也过了好一段好日子,每日山珍海味不绝,但他对子女管教挺严厉,家里并没有多少银子,加上熊廷弼已经被关了三年多,家里早就一贫如洗,现在的杨家生活和熊家差不多。

    熊欣儿和杨雪本来也比较顾及形象的,实在是菜式太过丰盛,让两个女孩子脸上的肉都鼓了起来。

    吃得最爽的还要算是李成楝,李成楝好酒,虽然现在生活好过了,但韦宝这里的酒是免费的,酒又好,敞开了喝。

    李成楝嫌弃韦宝喝的慢,不停的劝酒的同时,没等韦宝喝完,自己又倒上了,最后还不过瘾,干脆让人拿了个碗来,直接对着黑边碗干起来。

    两杯酒下肚,李成楝敞开了话匣子,虽然是东李娘娘的亲弟弟,但多年在乡里务农,说到底还是个粗人,若不是朱由校的老爹泰昌皇帝登基,东李娘娘的地位有所提高,按照礼制应该给李成楝安排出入,不然李成楝可能还在老家务农呢。

    李成楝谈得事情无非是他的三个儿子,韦宝听的津津有味,大家却很少做出反应。

    “兄弟,乐水和乐土在韦家庄我很放心,以后他们就跟着你,你看乐山也不小了,也有14岁了,是不是安排到哪个衙门先做个打杂的小吏啊?”李成楝对韦宝道。

    韦宝笑道:“这我可以安排,不过,乐山连个秀才功名都还没有,现在做事,不是耽误了孩子吗?”

    “我算是看透了,乐山跟我一样,愚钝的很,就不是进学的料,别说秀才了,就是童生都麻烦,干脆早点在哪个衙门混日子算了,日后你找个机会,对陛下说一说,到底是陛下的表兄弟,看看能不能下旨给个七品官,我就知足了,你现在是内阁中书舍人掌制,有这个方便。”李成楝道。

    韦宝呵呵一笑,暗忖李成楝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也挺细腻的,还想的挺多,可惜,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他也去过内阁几回了,看看有没有事情做,可内阁几个阁臣都对他挺客气的,却并没有人安排什么事情给他做,哪里有机会见皇帝。

    “这事不着急,兄长既然说了,包在我身上,我留意一下,实在不行就先到都察院或者大理寺来。”韦宝道。

    李成楝正是这个意思,笑道:“那敢情好,我回去对你嫂子说了,你嫂子肯定乐坏了,乐山他真的不是进学的料,否则我就让他到韦家庄去念书了,我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总是要留一个儿子吧?不可能三个儿子都不在身边。”

    韦宝点头,“大哥放心!”

    “这我就放心了!”李成楝说罢轻声道:“能到都察院就很好,以后就让乐山跟着你,你不知道,这些日子,连我那里都有很多人走门子,要送礼给我,托我去给你带个话,都是跑官的人。不过,我可以一个人的银子也没有收过,我说让他们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你去,找我没用,我又不是都察院的人,也不是大理寺的人,不知道什么情况。”

    韦宝笑着点点头:“大哥这事办的好,这个银子不好随便拿的,你的确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我们可不是见银子就收,也要符合标准,能办事的人才要,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不养闲人。”

    “是,是,兄弟就是做官的料,我连我手下几十号人都搞不好呢,你一个人管了两个这么大的衙门,几百号人,现在又扩编,以后既两千多号人的最大的衙门了!快赶上锦衣卫的人数了。”李成楝笑道。

    “两千多号人算什么?要给我管,官员多多益善!该撤的吃空饷的,一律撤掉,该放人的位置,一律放上人,人浮于事的太多,吃空饷的太多,要是大明官员人人有正事做,有事做的人人出力,早不是这么个局面了。”韦宝感慨道。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吏治都是最重要的。

    李成楝也点头称是,又敬了韦宝一大碗酒。

    他用大碗,韦宝则只是很文雅的用小酒杯干了一杯。

    韦宝喝完,立刻有郭文亮为他斟满酒,郭文亮对韦宝是真上心。

    韦宝甚至还决定再过一阵子,让林文彪多考察他,如果一直忠心耿耿对自己,就吸收郭文亮进入天地会!

    先在官场招揽自己的人,再将这些人吸收进入天地会,这是韦宝的两步走计划。

    因此,韦宝还特别筹备了天地会一个部门韦系部!

    韦系部是专门针对大明朝廷官员的部门,这比阉党和东林党又要高一个层面了。

    现在有魏系,将来也要有韦系。

    韦宝知道,迟早有一天韦系会取代魏系。

    他现在就是暗中积累力量,等到那一天,他能让韦系隐藏于东林党之内,成为这天下最大的一股政治势力。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杨雪的几个哥哥都是秀才,熊兆更是举人,杨雪和熊欣儿立刻动了心思。

    熊欣儿还好一点,她爹现在被关押在锦衣卫大牢,是朝廷钦犯,不知道韦宝能不能为她哥哥安排差事。

    杨涟现在仍然好好的,杨雪自然想为自己的几个哥哥提一提。

    “韦大人,我听说你们都察院和大理寺,只要是本衙门子弟,有秀才功名就可以当官,是不是?”杨雪问道。

    韦宝笑道:“不错,有这个先例了,我的书办郭文亮郭大人就是这种情况,不过要求对衙门事务熟悉,做了多年,且有很强的能力才可以。”

    郭文亮听韦宝这么给自己脸上贴金,很是自豪的挺了挺胸,在杨雪这样的大美女面前,任何男人被吹捧,都会暗暗得意的。

    “我爹在都察院很多年了,我几个哥哥从小接触都察院的事儿,虽然没有来做过小吏,却也算熟悉的,至于我几个哥哥的能力,那要看韦大人给不给机会了解吧?”杨雪倒是很懂官场的一套,说话委婉却到位,切中事情的要害。

    杨雪的几个哥哥听说说自己的事情,都停下了筷子,看着韦宝。

    熊欣儿和熊兆也很关心韦宝的反应。

    韦宝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

    做官不用什么天赋,做官无非就是厚黑学,像韦宝这种大概知道一些未来走向的,简直闭着眼睛都能做官。

    现在杨涟马上就要倒霉,这个时候扶持杨家人做什么?

    而且杨家肯定拿不出银子来,之前留了十多个不拿银子的铁杆东林党,那是做样子的,还老那样啊?

    现在都察院和大理寺已经稳固,自己的位置已经坐稳,完全没有必要装样子了,所以,韦宝这次弄官位,第一要考虑的是能拉拢成为自己的人,第二就是搞钱!

    杨雪的几个哥哥,没有一条符合要求。

    因为杨涟本身就是东林党大佬,他的子女肯定自视甚高,想在以后吸纳进天地会会很困难。

    搞不好,自己免费帮他们搞进来,他们还以为自己想巴结杨涟,想加入东林党呢。

    韦宝不答话,杨雪却不死心,“韦大人,我听人家都叫你韦青天,说你大公无私,为老百姓着想,不是我偏向我哥哥,我几个哥哥都是很清廉自守,且很有才干的人呢,我爹爹从小就对我们管教的很严苛。”

    “招人的事情,我参与,但我并不是全权负责的,这事再说吧,如果有兴趣,你们可以先在郭大人这里留个名字。”韦宝微笑道。

    郭文亮一听韦宝的意思,立刻知道韦宝不想帮杨家几个男人,忙笑道:“对,韦大人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可以先在我这里留名,我一定多提醒韦大人注意照应几位。”

    杨家几个兄长急忙感谢韦宝和郭文亮。

    杨雪却很精明,虽然没有进过官场,虽然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却很能吃透对方话中意思,一听韦宝这么说,就知道韦宝不打算帮忙,俏脸立刻冷了下来。

    韦宝默默看了杨雪一眼,对这个女孩子的印象便不是很好了,太现实了点,太精明了点,这样的女孩子在古代来说,比较少见。

    没有追求就没有失落,韦宝并未太在意杨雪的反应。

    又吃了片刻,韦宝对李成楝说去他官厅喝口茶吧,酒菜吃的差不多了。

    李成楝也已经尽兴,喝的个脸红脖子粗的,又因为韦宝答应帮李乐水解决差事的问题,心情大好,高声道:“好,好,多谢贤弟款待,去喝口茶去。”

【0719 熊廷弼当初到底有没有给四万两银子】

    韦宝礼貌的对熊兆、熊欣儿、以及杨雪和杨雪的几个哥哥道:“几位也去我官厅坐一坐吧?我那儿比较通风,挺凉快的,醒一醒酒再走。我让人用马车送你们。”

    京城不是什么人都能用马车和坐轿子的,但韦宝作为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主事官员,有这个特权,可以叫衙门的公车。

    没人敢说什么。

    “不必了,多谢韦大人的款待,我们该回去了。”杨雪冷冷道。

    韦宝微微一笑,知道刚才自己委婉的拒绝了杨雪想帮她几个哥哥弄官位的事情,这姑娘肯定嫉恨自己了。

    不过,韦宝丝毫不放在心上,对熊欣儿和熊兆道:“熊姑娘,熊兄台,你们呢、要不要再到我官厅喝点茶,醒一醒酒?”

    韦宝的话让熊家兄妹有点为难,他们是和杨家兄妹一起来的,现在要是不一起走,有点不好,但韦宝又是他们的恩人,韦宝都已经提出邀请了,就这样走了,似乎也不太好。

    韦宝何等精明的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熊家兄妹的为难之处,笑道:“不想喝茶也不妨事的,我现在就派车送你们回家。”

    “我想留下来喝口茶,哥哥,怎么样?”熊欣儿忽然道:“我还想与韦大人谈一谈爹爹的案子。”

    熊兆一怔,杨雪也一怔,没有料到居然是熊欣儿主动接受韦宝的邀约要留下来。

    “好,好吧。”熊兆道。熊兆对于留还是走,没有什么主见,他主要知道妹妹与杨雪的关系很好,两个玩在一起的,现在杨家姑娘要走,他本来以为妹妹肯定也会跟着一起走。

    果然,熊欣儿选择留下来,有点惹到杨雪了,杨雪快步朝着都察院衙门口走去,杨雪几个哥哥快步跟上。

    “大人,我安排车去送一送他们吗、”郭文亮赶忙问道。

    韦宝点个头,便向自己官厅走去,他知道,估计以杨雪的性格,即便是安排了车子,杨雪也不会坐的,这是一个自尊心超级强的姑娘。

    韦宝甚至可以想象到,刚才杨雪向自己提出给她几个哥哥安排官位,肯定是鼓起了勇气的,也肯定以为自己会答应,他隐隐觉得这杨姑娘也许对自己挺有好感,也许因为自己的敷衍,惹恼了她,让他因爱生恨了?

    这么容易爱,这么容易恨,韦宝好笑于这个时代的姑娘。

    “韦大人,我爹爹本来有机会出来的,都是汪文言从中使坏。”进了韦宝的官厅,熊欣儿便迫不及待的道。

    她还真的是想与韦宝商量她爹爹的案子。

    汪文言是熊廷弼案子的重要人物,狱吏出身,智巧侠气、饶具谋略,因监守自盗,逃到京师,后来投奔王安门下。和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过从甚密。

    刑部郎中于玉立派遣他入京探事,用钱买为监生,用小动作将齐,楚,浙三党变成两党,将其搞垮。从此东林党独大。

    在东林党内阁首辅叶向高的扶持下官至中书舍人。与东宫伴读王安相结纳。

    泰昌、天启年间,在外廷倚仗刘一,在内宫靠王安撑腰,文言为之联络通信息,在《东林点将录》中为“鼓上蚤汪文言”。

    天启元年(公元1621年)九月,王安死,顺天府丞邵辅忠弹劾汪文言。

    又被御史梁梦环弹劾,被逮下狱。

    后无罪释放。

    东林党势力不济之后被魏忠贤下狱,受五彪中的阉党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五毒拷打审讯。

    韦宝听了熊欣儿的话,没有回答,他并不关心事实的真相是怎么样的,他是在想,救熊廷弼对自己有没有什么妨碍、

    韦宝首先考虑的不是对自己有没有什么好处,只要没有太过不好的影响,即便是多花点银子,韦宝也乐意帮助熊家兄妹救出父亲的,韦宝这个人,总的来说,心地实属善良。

    如果没有太不好的影响,韦宝就要考虑营救出来的可能性有多大,实在没有希望的话,不是白费力气吗?

    大明王朝,前后有两位“辽东经略”,雄才大略,却均死于“奸”之朝政。一个是袁崇焕。

    另一位,就是熊欣儿和熊兆他们的爹熊廷弼,熊廷弼也是大名鼎鼎。

    《明史熊廷弼传》有一句话:“五年八月弃市,传首九边”。据说,其被处死之后,尸体弃之荒野,其血淋淋的首级则被朝廷传至各处边关示众,以达到“警示教育”的目的。

    明朝末期,经守辽东疆土者,有“三杰”之说,依次为孙承宗、熊廷弼、袁崇焕。

    然而,这三人,均受到排挤打压,甚至死于非命。若“三杰”之中任何一人受到信任并重用之,满清何以坐大并轻松入关?历史或许就此改写了。

    “辽东三杰”,以熊廷弼最早,且正处在后金崛起之初。其经守辽东之功,史家多有正面评价。

    《明史熊廷弼传》记载:“熊廷弼,字飞百,江夏人。万历二十五年举乡试第一。明年成进士”。

    熊廷弼生卒年为1569至1625年,著名军事将领,字飞百,亦作非白,号芝冈,湖广江夏人。

    史书说熊廷弼有胆略,知兵事,且善射。其少时家境贫寒,放牛读书,却刻苦强记,奋发图强。

    万历二十五年(1597),熊廷弼举乡试第一,次年中进士。

    万历三十六年擢御史巡按辽东,他针对辽东地广人稀、边防多事之现实,主张实行军屯,缮垣建堡,按劾将吏,军纪大振。

    但是,他的“修边筑堡、以守为战”的存辽大计,与时任辽东经略的杨镐之议不和,后被排挤,转岗督学南直隶。

    万历四十七年,著名的萨尔浒之战发生,辽东经略杨镐指挥的四十七万大军惨败。

    朝廷经廷议,遂擢升熊廷弼为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取代杨镐为辽东经略,从而使大明王朝辽东战局大为一振。“由是人心复固。”

    熊廷弼镇守辽东,居功至伟。其终被问罪,原因是多方面的。

    在韦宝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看来,概括起来大致是三个原因。

    一是天子更替。二是党争之害。三是熊廷弼这个人本身之性格。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历朝历代的特色之一,明朝也不例外。

    熊廷弼是在万历朝被重用的,万历皇帝虽说长年罢朝,但是对熊廷弼仍相当信任。

    万历的用人原则,也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毫无疑问,在万历去世之前,熊廷弼的方针政策均得到万历皇帝毫无保留的支持。

    有人甚至认为,万历皇帝与熊廷弼是“军事战略上的知己之交”。

    正因为如此,万历皇帝特赐熊廷弼尚方宝剑,“重其事权”。

    其实,在万历年间,熊廷弼被言官谤议攻击的事情,从未间断,特别是在镇守辽东的不长时间内,各种弹劾之奏疏,不绝于耳。

    但是,万历皇帝从来不听。他对熊廷弼的建议和主张,统统予以支持。

    这一点,仅从简单的《明史熊廷弼传》就可以看出来。

    凡是熊廷弼向万历皇帝的上疏,记载皆为“疏入,悉报允”、“疏入,帝从之。”

    万历皇帝曾针对言官的弹劾,对熊廷弼批复过一段相当有意思的话。他说:“辽事败坏,皆地方官玩曷所致,熊廷弼一意振刷,恢复封疆,朕深切依赖。今夷情甚急,岂经略释肩之时,自弃前功!着益殚忠任事,与诸臣协心共济,毋为人言所阻”。

    这段话,可以看出,万历皇帝对熊廷弼的“深切依赖”,以及对一个重要臣僚的“语重心长”。特别是一句“毋为人言所阻”,更是推心置腹、坚定决心。

    照通俗的话语解释,意思就是你放心,让别人说去吧,一切无妨,照你的思路干去下吧,朕支持你。

    据说,万历临死之前,身患重病,依然对熊廷弼分外关注,别的奏疏可以不看,唯独熊廷弼的奏疏另眼相待,非看不可,且还要一一批复。

    只可惜,万历皇帝的庇护很快结束了。万历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一日,明神宗卒。明光宗继位,不到一个月,也死了。

    明熹宗朱由校即位大统。

    言官文臣立刻磨刀霍霍,群起攻击熊廷弼。

    自泰昌元年始,攻击熊廷弼的言论就如雨后春笋,蜂拥而出,“诋廷弼废群策而雄独智”。

    韦宝知道,辽东是出风头的地方,也是火山口。

    稍微有点成绩,能传遍整个朝廷,稍微有点过错,也能把一个正常人完全的妖魔化。

    可以说,绝大多数的内容,都是老调重弹,但问题是皇帝换了。

    明熹宗毕竟不是熊廷弼的知己,他派了一个兵科给事中朱童蒙前往调查,这个人,还算公允,承认了熊廷弼经略辽东的成绩,但是因为熊廷弼曾为弹劾之事“掼纱帽”,他的结论有一句话“廷弼功在存辽,微劳虽有可纪;罪在负君,大义实无所逃。此则罪浮于功者矣”。功劳是有的,但是掼纱帽则有负皇恩。一个“罪浮于功”,熹宗皇帝便将其打发回家了。“朝议允廷弼去,以袁应泰代”。

    结果,一个不懂军事的文官袁应泰成了辽东经略,直接导致了沈阳陷落,其本人也战败身死了。

    熊廷弼倒霉的第二个原因,熊廷弼不慎卷入党争。

    明末朝政**,党派林立,党争迭起。

    以原吏部郎中顾宪成为首,一批下野官吏在无锡东林书院讲学,讽议朝政。一部分在职官吏如**星等也遥相应合。东林党因此得名。

    与此同时,另有一批官吏士绅组成浙、齐、楚、宣、昆各党派。

    这些党派既互有矛盾,又互为利用。

    其中,以东林党人势力最为强大。

    起初,乃是东林党与齐楚浙三党之争,后来则演变为东林党与阉党之争。

    到明熹宗天启年间,东林党人得势,浙昆宣各党派受排斥。

    于是,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宦便与浙齐楚宣昆各党中的一部分人结成联盟,被东林党称为“阉党”,异军突起,形成了直接对抗。

    照理说,熊廷弼原为楚党,与东林党人并不是一路人。

    但是,当时的东林党代表人物杨涟等人,突破门户之见,曾在辽东军事等问题上为熊廷弼说过好话,熊廷弼同后来的所谓“东林党六君子”,也有不错的个人关系。

    这一切,为其最终的杀身之罪理下祸根。

    或许,人称“九千岁”的宦官魏忠贤的思路也是简单的,政敌拥护的,咱就要坚决反对。

    明史说:“天启元年,沈阳破,应泰死,廷臣复思廷弼”。也就是说,袁应泰一死,辽东战局告急,“烟火断绝,京师大震”。

    满朝上下,这才想起熊廷弼来。甚至有人感叹:“使廷弼在辽,当不至此。”于是,熊廷弼被召出山,重任辽东经略。

    然而,阉党们不放心,“搭班子”的时候,生生替他配了一个叫王化贞的巡抚。

    这个人,明史有评价:“化贞为人而愎,素不习兵,轻视大敌,好谩语。文武将吏进谏悉不入,与廷弼尤牾。”

    熊廷弼虽为辽东经略,却无实质的兵权。据说他可以调动的人马,仅有离京时带的京营五千人。

    而王化贞则握有实权,其好大喜功,盲目冒进,与熊廷弼的“防守策略”大相径庭。

    明史说:“廷弼主守,谓辽人不可用,西部不可恃,永芳不可信,广宁多间谍可虞。化贞一切反之,绝口不言守。”

    毕竟,今日之辽东,早已不是十年前的辽东了。

    应该说,熊廷的策略是正确的。

    然而,熊廷弼与王化贞之间,虽说是上下级关系,可是王化贞自恃朝中有人,根本不把熊廷弼放在眼里。

    这一切,直接造成了广宁兵败,致使辽东尽失。

    兵败问罪,朝廷震怒。自然要下令处置败军之将。

    王化贞的责任是主要的。

    明史记载:“二月逮化贞,罢廷弼听勘”。

    一个是逮,一个是勘。

    显然,朝廷对两人的定罪是有差别的。

    然而,最后的议决却是“廷弼、化贞并论死”。

    这时候,又出了一件事情。

    就是熊欣儿现在对韦宝说的事情,熊廷弼为保命,曾托汪文言向魏忠贤行贿,数目不小,四万两。

    然而,熊廷熊并不是一个贪官,他根本拿不出这笔钱,“既而背之”。

    于是,“魏忠贤大恨,誓速斩廷弼”。

    第三个原因,乃是熊廷弼的性格所致。明史说:“廷弼身长七尺,有胆知兵,善左右射。自按辽即持守边议,至是主守御益坚。然性刚负气,好谩骂,不为人下,物情以故不甚附。”

    此评价,甚为形象。也就是说,熊廷弼的脾气不太好,有才之人大抵如此,遇事特别容易激动,也因此得罪不少人。

    当然,有些人是无意中得罪的。

    比如给事中姚宗文,仅仅是熊廷弼没有替他在补缺的时候求情,而结下了梁子。

    熹宗初立之时,有人“劾廷弼无谋者八、欺君者三”,也有人说他经略辽东失职。熊廷弼的反应是什么呢?《熊廷弼传》说“廷弼愤,抗疏极辨,且求罢”,“廷弼益愤,再疏自明”,甚至公开“惯纱帽”。

    说到激动的时候,“抗疏辨,语颇愤激”,即使皇帝在场,他也从不忌讳。

    但凡有人弹劾,熊廷弼总是要抗辩上疏一番的。

    任何批评,他都不能坦然地存在肚子里。

    因此,给满朝大臣留下他根本听不进任何意见的深刻印象。

    熊廷弼“褊浅刚愎,有触必发,盛气相加,朝士多厌恶之”。

    万历皇帝在,可以包容他。

    换了熹宗皇帝,自然就会看着极其不爽了。

    熊廷弼同王化贞的矛盾,虽说是责任在王化贞,但熊廷弼也有责任。

    他似乎根本看不起王化贞这个人。同下属说话,有时候也不注意分寸。

    熊廷弼反对王化贞的军事策略,又无法阻止,便上疏告状,话也是说得很难听,且不留余地。

    王化贞自然心存不满。待到王化贞兵败之时,两人相见,“化贞哭”。看出来,王化贞是有悔意的。

    熊廷弼却“微笑曰:六万众一举荡平,竟何如?”弄得王化贞无地自容,“化贞惭”,一点不留面子。

    他们两个人同被朝廷究责之时,熊廷弼依然故我,态度不好;相比之下,王化贞伏罪,倒是态度端正,痛哭流涕。

    凡此种种,都说明熊廷弼是不谙为官之道的人。

    恃才自傲,这在任何时候的官场都是危险的。

    毕竟,不是每一个领导者都是有胸襟的。

    “当初告发你爹爹的御史梁梦环,我没有留用他,现在他还没被允许回都察院当差。”韦宝对熊欣儿和熊兆兄妹道。

    兄妹二人听韦宝这么说,都很感动,连连道谢。

    “求求韦大人,只要能救出我爹爹,我什么都愿意做,一辈子为韦大人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熊欣儿道。

    韦宝有点意动,熊欣儿是漂亮的女孩子,若是肯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当个小妾,换成哪个男人都愿意的吧?

    只是韦宝很清楚,也许他为熊廷弼说话,不会惹来多大的毛病。

    现在的问题是,魏忠贤打击东林党,就一定要翻熊廷弼的案子啊。

    魏忠贤从熊廷弼入手打击东林党,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皇帝非常讨厌熊廷弼。

    为什么皇帝讨厌熊廷弼呢?因为,在广宁之战时,熊廷弼犯的错误让皇帝觉得不可原谅。

    因为,熊廷弼犯的错误,很大程度上是意气用事的结果。

    所以,皇帝对熊廷弼失望到了极点。

    这是韦宝目前得到的关于熊廷弼的具体情报,不光是魏忠贤容不下熊廷弼,主要还是天启皇帝朱由校本人就不喜欢熊廷弼。

    一个不被皇帝喜欢的人,若是想救下来,那就真的要通天的本事了。

    在魏忠贤看来,既然皇帝非常讨厌熊廷弼,只要把东林党与熊廷弼联系在一起,就容易让皇帝支持他们打击东林党。

    还有,不光皇帝讨厌熊廷弼,其实老百姓也讨厌熊廷弼,从舆论上看,人们对于前方统帅失职,他们非常难以理解。

    老百姓不管那么多,他们不可能去细细纠结原委,大都都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官方说法是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既然舆论上对熊廷弼没有好感,只要把东林党与熊廷弼联系在一起,打击东林党时,就容易受到舆论的支持。

    熊廷弼能成为一个高大全的历史人物,是因为他死的比较是时候;也是因为他死的比较是地方。

    如果熊廷弼死于天启二年,那历史对熊廷弼的评论就会完全变样。

    但是,熊廷弼多活了三年,并且死于魏忠贤之手,于是后世历史的评论,就变了样子。

    崇祯当皇帝后,有人上书说,熊廷弼死的非常冤枉,崇祯没有搭理这封上书。

    因为,崇祯皇帝也认为熊廷弼死的不冤枉。

    崇祯元年,诏免追赃。其秋,工部主事徐尔一讼廷弼冤,都是对熊廷弼赞美之词,认为熊廷弼非常冤枉。

    崇祯皇帝不从。

    韩等人后来,在说熊廷弼死得冤枉时,先说了熊廷弼一堆功劳;但是,最终也承认,按律熊廷弼应该斩首。

    看到这个给熊廷弼盖棺定论的说法,崇祯皇帝才算认可。

    当时是崇祯二年五月。于是“诏许其子持首归葬。”

    其实,从熊廷弼平反的过程,我们就可以看出来,当时普遍的人,都是认为熊廷弼按律当斩的;就处在深宫的崇祯皇帝,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崇祯皇帝为熊廷弼翻案时,也只承认熊廷弼死非其罪,却不承认熊廷弼死得冤枉。

    熊廷弼被杀,之所以云遮雾罩,主要是因为模糊了许多背景。

    熊廷弼是天启二年二月被抓的,是天启五年八月被杀的。

    熊廷弼被抓起来后,朝廷都认为他有罪吗?自然都认为他有罪。

    因为,王化贞的失职,是他的能力有问题;熊廷弼的失职,那是拿军国大事当儿戏。

    而且从当时判决熊廷弼的罪状中也可以看出来。人们普遍认为,熊廷弼比王化贞更不可原谅。

    甚至在崇祯初年,有人上书认为熊廷弼死得非常冤枉时,崇祯都不愿意搭理。

    因为,崇祯也认为熊廷弼死得不冤枉。

    直到韩等人,先承认熊廷弼按律当斩、传首九边也不为过时,皇帝才接受他们对熊廷弼的其它评论。换而言之,功是功,过是过;两者不能混谈;熊廷弼虽然死非其罪,但是并不证明熊廷弼没有罪。

    熊廷弼在那三年半的时间里,为什么一直没有被杀?

    因为,从当时对熊廷弼判决书内容去看,熊廷弼的罪行,放到哪个年代,哪个地方也是死罪。身为高级官员,因为私人恩怨,无视大局利益,故意放任事态扩大,这就不是简单的失职可以解释了。

    后来,熊廷弼为什么又从死刑变成死缓呢?

    那就是,熊廷弼通过行贿的方式,使自己免于被杀。

    骗了魏忠贤,说要拿出四万两白银!

    熊廷弼是想通过中间人汪文言这个对东林党有着举足轻重影响的政客走内廷的路线,行贿魏忠贤四万两白银。

    结果熊廷弼死刑变死缓后,而内廷并没有收到相关的钱。

    通常都认为,熊廷弼是为了活命,所以就让汪文言忽悠魏忠贤,帮自己对皇帝说几句好话。

    韦宝却觉得这种说法非常不符合常理。

    因为官员被抓,家人积极通过各种关系营救,这是正常之极的事。

    当然了,在此过程中花一些钱,也是自然而然的。

    但是,空口白牙乱许钱的事,应该是不会发生。

    因为,不是魏忠贤遇到这种事,会恼羞成怒,哪个官员遇到这样的事,也会恼羞成怒。

    换而言之,你找人帮忙,空口白牙的乱许钱,你这不是自己作死?

    所以,从常理上,熊廷弼家里的人,在营救熊廷弼的时候,应该是不敢空口白牙乱许钱的。

    关键是,就算熊廷弼家里的人敢这样干事,中间人汪文言也不也这样干事。这种交易,虽然端不上台面,但是你花钱,我办事;我把事替你办好了;你许下的钱,肯定得兑现。

    否则,后果是显而易见的,他汪文言也得死,汪文言凭什么陪着你去死?。

    汪文言是东林党,熊廷弼是齐楚浙党,两条线的人。

    所以中间人汪文言在替熊廷弼办事时,也会掂量一下熊廷弼能不能拿出这笔钱。

    所以,韦宝觉得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魏忠贤没有收到这笔钱?

    “救你爹爹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了,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所以我不能随便答复你们。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李成楝是我的兄长,和我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你们直接告诉我,你们到底有没有送出去四万两银子给九千岁?”韦宝问道。

    这是最核心的问题,也是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熊廷弼家里再没有银子,可毕竟是到了一二品级别的高官,要弄银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6914/ 第一时间欣赏明鹿鼎记最新章节! 作者:轩樟所写的《明鹿鼎记》为转载作品,明鹿鼎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明鹿鼎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明鹿鼎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明鹿鼎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明鹿鼎记介绍:
天启四年,木匠皇帝只剩下三年寿命,崇祯眼下还只是信王。天启四年,他还在山海卫种田打猎,为他的科举路攒着路费。天启四年,他遥望顺天府,仿佛看到了那里的灯红酒醉,夜夜笙歌。“韦宝,别看了!快点割麦子啊!要下雨了!”韦宝大袖一甩:“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行了,别催了,我这就割。明鹿鼎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鹿鼎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鹿鼎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