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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轩樟     明鹿鼎记txt下载     明鹿鼎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690 大理寺左寺丞】

    大理寺的官员们和韦宝看见胡大民突然撒腿就跑,大家都觉得好笑,但没有人愿意大声笑。

    不是胡大民先出来找对方的麻烦的吗?怎么还没有吵起来就开始跑?

    这也太丢面子了吧?

    所有大理寺的人都觉得丢面子了。

    韦宝没有大声笑,是因为风度在,没啥可笑的。

    大理寺的官员们,不管是东林党的人,还是阉党的人,没有大声笑是因为同僚的关系。

    再怎么说,韦宝也是外来的人,胡大民是他们大理寺的人。

    虽然胡大民过问韦宝跑到大理寺来做什么,他们都觉得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毕竟胡大民是大理寺的人啊。

    况且,他们也都知道为什么胡大民对韦宝这么敌视。

    大理寺衙门自然没有一个人喜欢外面跑一个人来当官,要是有人升任左寺丞,最好也是大理寺内部的官员升任。

    “你跑什么啊?你不是要问我来大理寺做什么吗?你过来,我告诉你啊,过来。”韦宝站在原地喊话。

    胡大民一股脑的直接冲进了大理寺卿周应秋的官厅,“周大人,那韦宝冲到咱们大理寺来撒野了!”

    周应秋一惊,他这几日可是没有少为这个韦宝的事情烦心,他也是阉党高官,与都察院的阉党大臣栾汝平等人商量过了,谁都搞不清楚韦宝到底是仗了谁得势,好像是天上忽然掉下来的一个人一样。

    他们知道韦宝的履历,知道韦宝是辽西乡里人,靠着自己做买卖,后来搭上了东李娘娘的关系,搭上了孙承宗的关系,也就这样了。

    东李娘娘和孙承宗,不管是在阉党面前,还是在东林党面前,对于这些高管来说,都不算什么。

    孙承宗虽然是阁臣的身份,又是帝师,很受天启皇帝朱由校器重,可大家都知道孙承宗其实没啥势力的。

    韦宝既然是孙承宗的弟子,那韦宝肯定不是因为搭上了孙承宗的关系才这么嚣张。

    所以,韦宝在所有人的眼里是很神秘的人。

    一个神秘的人,似乎就带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让人在没有摸清楚韦宝的真实底细之前,不敢随便动他。

    更何况韦宝这么凶,韦宝不去动别人都要求神拜佛了,又有谁没事会先去动韦宝呢?

    “到底怎么回事?”周应秋皱了皱眉头,不悦的问道。

    “韦宝好好的跑到咱们大理寺来,我问他有什么事情,他说他马上要当大理寺的官了,提前来咱们这看看。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咱们大理寺什么时候接到过消息,说他一个都察院的七品观政要来大理寺当官?他凭什么啊?”胡大民气呼呼的答道。

    “就为了这么点事?”周应秋不悦道:“我说你是不是闲的难受?”

    “周大人,这不是小事啊,要是每个人都说过一阵要到咱们大理寺来当差,都能进来到处看,咱们大理寺衙门成了什么了?成了市井了吗?”胡大民解释道。

    “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就出去吧,本部还有许多事。”周应秋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胡大民就是跑来搬救兵的,却没有想到周应秋这样?“周大人,韦宝这是打咱们大理寺所有人的面子啊,更是让您周大人最没有面子,您现在就出去赶走韦宝吧?”

    周应秋恨极了这个胡大民,暗忖韦宝那日在宫中就打过我,在皇宫韦宝都敢打人,还打了那么多三品以上大员,更何况是在大理寺衙门打人?你让老夫出去做什么,出去被韦宝打一顿?还是像你一样拼命跑?老夫一把年纪了,跑起来像什么话?

    “出去!”周延续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

    胡大民脸涨得通红,见周大人似乎动怒了,无奈的应承一声,退出了大理寺卿的官厅。

    谁知道胡大民一出来就看见了韦宝,吓得又一步退回到了周应秋的官厅,“你,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胡来,这里是大理寺衙门!不是你们都察院!”

    韦宝坐在大理寺大院中的石桌旁边的石墩子上,微笑道:“我说胡大民,你这么害怕干什么?你想让我干什么?”

    偷偷观察情况的大理寺众官员都无语了,都觉得很没有面子,这个胡大民既然先找人家的麻烦,结果人家迎招了,他又这么怂,简直把整个大理寺的脸面都丢尽了!

    “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没有正经事,大理寺不容外人随意出入!”胡大民弱弱的回了一句话。

    “谁跟你说我没有正经事?我有什么事,轮到你过问了?”韦宝笑道。

    胡大民知道自己说不过韦宝的,高声对大门方向嚷道:“差头!差头!”

    大理寺的差头杜山岭也一直在观察事情发展,他自然也已经见识过了韦宝的厉害,他有两下子,手下还有几十号弟兄,自然不怕韦宝打他,但是人家韦宝是当官的,而且连一二品的大员都敢说动手就动手,他一个小小的差头可绝对惹不起韦宝这种人。

    怕什么来什么,听见胡大民叫唤,杜山岭差点没有气死,却又不敢装作没听见,只得应声道:“胡大人有何吩咐!?”

    胡大民躲在周应秋的官厅中大声道:“你过来啊!”

    杜山岭只得小跑着过来了,“胡大人!”

    “你,你这差头是怎么当的?有外人进了咱们大理寺,你眼瞎,看不见吗?”胡大民在杜山岭面前又找回了大理寺正五品右寺丞的傲骨了。

    杜山岭暗生怒气,暗暗大骂管我什么事?大理寺和都察院是互通的,我不让都察院那边的人过来吗?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时常相互串门,难道把院门封掉吗?

    但杜山岭没吭声,黑着脸站着。

    韦宝也没有说话,看戏一般的看着胡大民,如果胡大民敢叫杜山岭赶走他,他也自然有办法。

    胡大民很想叫杜山岭赶走韦宝,可终究没有这份胆气,从周应秋的官厅出来,边走边道:“你看好了,有别的衙门的人来咱们大理寺,你都要派人跟着!”胡大民说着话,快步走向自己的官厅,当着杜山岭的面,他胆气壮了不少,否则连出周应秋的官厅的胆量都没有。

    到了自己的官厅门口,胡大民一步跳进去,然后火速将官厅的门关死,似乎生怕韦宝冲过去打他。

    胡大民的动作有些滑稽,不少看热闹的人再也忍不住,都轻声笑了起来。

    杜山岭为难的看了一眼韦宝,没有很严肃,很敌对,也没有很自卑,很讨好,表现的还是比较有分寸的。

    杜山岭的样子,给了韦宝一点点好感。

    韦宝轻声道:“你叫杜山岭,是大理寺的差头?”

    杜山岭有些奇怪,这位年轻大人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这种小人物?却还是答道:“是,大人。”

    “那正好,我来就是找你来的,过来坐一坐吧。”韦宝仍然坐在石桌旁。

    找我的?杜山岭疑惑的看着韦宝,在原地没有动窝。

    “过来。”韦宝冷然道。

    实际上,韦宝用不用大理寺衙门原先的差役都无所谓,如果获得了大理寺左寺丞的位置,他的权限可以让他在一日之内将原先大理寺的差役都换掉的。

    但都换掉的话,总是会惹来一定的非议,把原先的人转化成自己的人,这才是本事,才是最好的。

    官场大抵都是这样,新官上任三把火,一般换了官员,上任之初会将底下人了解一番,然后将刺头都换掉,加入自己人,再将一些比较能转化过来的老人拉拢到自己这头来。

    以此完成换血工作。

    杜山岭不敢违拗韦宝,走过去了,却不肯坐:“在大人面前,没有我们的座位。”

    韦宝也没有勉强,直接问道:“我马上要到大理寺出任左寺丞,你怎么样?会服我管束吗?”

    杜山岭本能道:“若是大人出任大理寺左寺丞,我们差役自然要服从大人管束,如何敢不从?”

    “我的意思,你会成为我的人吗?”韦宝更加直接道。

    杜山岭不知道韦宝要干什么,有点害怕,见过直接的,还真很少见这么直接的啊,“在下不是很明白大人的意思。”

    “做我的人,就是不管东林的人还是魏公公的人叫你做什么,你都不能理会,只认我韦宝一人,即使有比我官大的人命你办事,也只能听我的。”韦宝道:‘就像现在的都察院差役们一样,你等会抽空去找老孙头问一问,就都明白了。’

    杜山岭已经明白了,暗忖这不是让我做你的家奴吗?我们差役再低级,也是吃朝廷的俸禄,既然是大理寺的差役,大理寺的官,我们都得听啊,怎么能听你一个人的呢?而且比你官大的人,我们更不敢不听了啊。

    杜山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韦宝。

    韦宝却已经站起身来,“你自己想一想,今日散衙之前给我答复。”

    古代衙门上班叫“应卯”,下班叫“散值”或“散衙”。如明沈周《暮投承天习静房与老僧夜酌》诗云:临昏细雨如撒沙,城中官府已散衙。

    也可叫退衙,见白居易退衙归逼夜,拜表出侵晨;也有叫“放衙”的,如《坚瓠集》记,宋太祖赵匡胤曾有一条专门针对州县官的警告:切勿于黄绸被里放衙。

    苏东坡《入峡》诗云:放衙鸣晚鼓,留客荐霸柑。

    杜山岭没有答复。

    韦宝也没有等,径直走了。

    对于如何与身份低的人相处,韦宝有自己的一套办法,那就是我行我素,让底下人猜测。

    重生穿越之前,韦宝在现代是小主管,管了几号人,还没有练出来。

    但是重生穿越之后,韦宝管的人数越来越多,对于如何御下已经有一定基础了,所以,他入仕之后,对于大明这个时代的官场并没有不适应的地方,可以说是无缝连接了。

    韦宝走后,大理寺的一众人等纷纷围了过来,都来问韦宝刚才对杜山岭说了些什么?

    一直在门缝中偷看的胡大民更是一下子拉开了自己官厅的大门,冲过来问:“刚才韦宝对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什么都没说。”杜山岭惶惑道。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己就一最底层的差头,你们这些平时正眼都不会看我一眼的大人们,都来找我说话做什么啊?

    “明明韦宝对你说话了!快说!说了什么?”胡大民逼迫道。

    “真没有说什么啊。”杜山岭不善言辞,被胡大民逼的都快疯了。

    “到底韦宝说了什么啊?你不说,我现在就把你踢出大理寺,你想吃里扒外吗?”胡大民怒道:“养不熟的狗!”

    大理寺一众官员虽然觉得胡大民过了,但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杜山岭只是个差头,不知道和胡大民差了多少级,胡大民骂杜山岭还真的可以想怎么骂怎么骂,没人会为这个事情说嘴。

    其实刚才胡大民对韦宝,胡大民是正五品,韦宝只是正七品,按照官场伦理来说,胡大民骂韦宝也是可以想怎么骂就怎么骂的,只是韦宝的气势更胜,把胡大民给吓得半死罢了。

    杜山岭被胡大民气的满脸发黑,直着脖子道:“真没说什么,让我说什么?”

    大家明明看见韦宝对杜山岭说话了,虽然时间不长,可一定说了什么,谁都不信杜山岭的话。

    杜山岭也是有口难言,他觉得自己如果把韦宝要让自己当他的人的原话说出来,恐怕没人相信,而且对他自己也没有好处,既得罪了韦宝,又得罪了大理寺的官员。

    但要是不说,就像现在这样。

    可惜的是,本来很容易找个借口糊弄过去的事情,比如说韦宝刚才问自己叫什么名字,来大理寺几年了,随便几句废话就可以了,杜山岭却没有这样的急智。

    杜山岭越是不说,众人便也开始跟胡大民一样,一起来威逼杜山岭。

    当官的本来就瞧不起人,此时又是人多逼一个人,说是威逼,其实就是纷纷谩骂。

    在韦宝面前,一个个像缩头乌龟一样,对杜山岭这种小小的差头,没有人在客气。

    杜山岭呆立在原地,大理寺的一众差役们站在不远处的大门边上,大家都很气愤,差役不是人吗?为什么要这样羞辱人?

    底层归底层,底层的人被压迫惯了,也许没有自尊了。

    但不代表他们没有怒火!

    大理寺这边骂的厉害,引得旁边都察院的人,六科廊言官那边的人也都来看热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官员们还好,弄清楚了是什么事情之后,都知道这帮大理寺的官员不敢对韦宝发作,把脾气都发作在一个小小的差头身上。

    而都察院的差役们是有同理心的,骂的是大理寺的差头,他们同样很生气,感觉也在骂他们,在侮辱他们!

    韦宝在都察院的自己的官厅当中听见了动静,折返回来,好半天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暗暗好笑。

    韦宝暗忖你们这帮大理寺的官员也太怂了吧?不敢对我怎么样,一起欺负一个保安队长干什么啊?

    不管是都察院的差役,还是大理寺的差役,比起东厂和锦衣卫,在职能权限上肯定要差一些,不能算军队序列,也就是保安队加狱卒等级的。

    “我刚才就问他大理寺有多少人?有没有一百人,他答不出来,仅此而已,你们就为了这点事情,这么多人围着人家差役骂人?差役不是人啊?”韦宝朗声替杜山岭说话道。

    原来只是这么一点事情?

    很合理。

    至少大理寺的所有官员都觉得很合理,因为韦宝总共与杜山岭说话的功夫,不过几息,也就是一瞬间,况且韦宝是官,杜山岭又不是官,两个人身份地位悬殊巨大,又不认识,有什么好说的?

    杜山岭感激的看了韦宝一眼,感激韦宝为他解围。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所有差役看向韦宝的目光也都差不多,还真没有人这么为底下人说话的。

    “那我们问半天,你不说干什么?”胡大民厌恶的瞥向杜山岭。胡大民在人多的时候,尤其是在大家聚拢一堆的时候是不怕韦宝的。

    “你想让他说什么?”韦宝瞪向胡大民:“你在我面前吓的像孙子一样,冲人家差役发什么火?”

    胡大民被韦宝一瞪,心虚了起来,被韦宝骂了也不敢反击,反而后退两步,生怕韦宝打他,居然不敢说话。

    “都散了吧!一个个闲得慌,你们都没事做啊?朝廷给你们开俸禄,都是让你们在衙门享清福,闲扯淡的吗?”韦宝打官腔道。也不完全是打官腔,韦宝本来就很看不惯拿着高收入,一天到晚无事可做的官。

    就韦宝目前的了解,官场九成九的人都是昏官,庸官,贪官。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们居然都很听话,随着韦宝的话音落地,居然立刻散的干干净净。

    这让躲在暗中观察的周应秋、栾汝平等大理寺和都察院的阉党大员们很是奇怪。

    要想做到这份威信,说话有人听从,这在衙门中是很难做到的。

    别说官阶高的,就是平级的,或者官阶低的,又何必听你的话?

    可韦宝只是一个七品观政啊,不管是在都察院还是在大理寺,都处于官场最底层人物,却能教人都听他的话,这很不容易做到。

    中午的时候,杜山岭来找老孙头,将老孙头叫到了一处偏僻小酒馆低声说话。

    “老哥。”杜山岭道。

    老孙头点了点头,“对了,今天到底啥事,为什么那些大理寺的人都骂你?还一个个骂的那么狠?”

    “能为了啥?就为韦大人找我说了一句话!”杜山岭叹口气道。

    “说了什么话?”

    “没说什么,就说让我找你,问一问你们都察院差役现在都是怎么搞的,然后让我在今日散衙之前拿定主意,看看以后是不是要做韦大人的人,谁说的话都不要听,只能听他韦大人一个人的。”杜山岭照实说道。

    老孙头嗯了一声,跟韦宝对他说的差不多,老孙头反正已经表态过,以后都听韦宝一个人的,虽然不是很真心,是被韦宝胁迫的,但是他已经表过态了,而且,他表不表态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都察院的差役,现在实际上已经被韦宝完全控制了。

    今天上午,林文彪就将五十名天地会统计署总署的特工带过来,然后将都察院所有的差役了解了一番,把有人介绍来的差役都赶走了,同世袭的差役也一个个的谈了话,只留下了十几个人!

    这十几个人都是世袭的差役,而且都是老实人。

    最让老孙头诧异的是,一次性赶走了三十多个差役,那些差役都是有一定来头的,不但有官场的背景,还有江湖上的关系,可楞是没有一个人敢当时冲韦宝喊来的人翻脸!

    老孙头将自己的事情,还有都察院差役这边的事情如实的对杜山岭说了。

    杜山岭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杜山岭不是有急智的人,却也不笨,老孙头说杜山岭比他强一些,是心悦诚服的,杜山岭不但有一定的身手,在京中的差役当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为人还仗义,底下的弟兄都听他的话。这一点是老孙头做不到的。

    “怎么样?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决断吧。”老孙头对杜山岭道,说着,给自己倒了杯酒,一仰脖,一饮而尽。

    杜山岭也喝了一杯酒,轻声道:“我觉得韦大人还行,只是他并没有到大理寺上任啊,这时候让我怎么好说话?总不成,他一个都察院的官,还想管到我们大理寺这头来吧?”

    “应该是想看看你会怎么表态吧?这事好办。”老孙头想了想之后道。

    “老哥,你给我指点迷津。”杜山岭赶紧为老孙头倒了杯酒,“你既然已经跟了韦大人,肯定有你自己的想法。”

    “你想啊,韦大人现在还没有在大理寺当官就这么对你说,肯定是想提前准备着。他如果不去大理寺当差,你就算口头答应过是他的人,但你毕竟也是大理寺的差役啊,韦大人也不能太为难你,你总不能为了都察院的官得罪大理寺的官吧?”老孙头分析道。

    杜山岭疑惑的问道:“那老哥的意思是让我答应韦大人?”

    “嗯,如果韦大人真的能当上大理寺的左寺丞,那就是你们差役的顶头上司,你不该忠心为韦大人效力吗?”老孙头道。

    “可韦大人只让我们听他一个人的,旁的人,就算是比他韦大人官大,我们也不必理会啊,这让我们底下人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吃亏的还不是我们吗?不知道这个韦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杜山岭叹气道:“韦大人似乎太过霸道了些。”

    “有本事的人都霸道!我也不知道韦大人是什么来头,应该没有什么人知道,但是我知道,韦大人连一二品大臣都敢打,还敢在宫中打架,咱们这种差役在人家面前算什么东西?那些当官的什么时候把我们当人看了?你看看今天一堆人骂你像骂狗一样骂的多狠?”老孙头道:“有人看得起咱们,咱们就接着,咱们这种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是,这韦大人似乎很有手段啊,听你刚才说的,现在都察院的差役,似乎已经不是你主事了吧?”杜山岭仍然有顾忌。

    “不主事就不主事吧,都是混口饭吃。”老孙头对于杜山岭何去何从也不是特别的上心,因为他现在自己也烦心着呢。老孙头也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是什么样,老孙头并不了解韦宝。

    他们当差役的,每个月除了领取一点微薄的薪俸,不管是都察院还是大理寺,额外的收入并不多。

    老孙头不知道现在跟了韦宝,以后收入能不能像以前一样,或者是变多,还是变少?还是过几天被韦宝也赶出都察院。

    杜山岭看出来老孙头没有心情听自己说话,却还是说了很多。

    两个人就像是牛头马嘴一般的喝了一顿酒,都说了不少话,却大都没有听进去对方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内阁的几个大臣还都没有散衙,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很少见的情况。

    阁臣们一天到晚的考勤一般都是做的很好的,除非有事外出,否则一般都会在,他们要给百官做楷模,自然不会随便躲清闲,被人抓住话柄。

    不过,到了散衙的点,就是天塌下来,他们也是一定要离开,要回家的!除非是被皇帝叫入宫中说话。

    可是,今天几位大明阁臣,几位大明站在官场金字塔最顶端的人,却为了一个七品观政的升迁问题在争吵个不休,谁都没有走。

    “我是首辅!我一个首辅,连办这么点事情,都没有权力吗?”顾秉谦生气道,他其实算是有风度的人,平时很少与东林党几名阁臣发生争执的。

    “首辅大人,不是要驳你的面子,可是一个七品观政,一下子提到大理寺左寺丞,兼任都察院经历司经历,这个合适吗?”丁绍轼面红耳赤的解释道。

【0691 阻止韦宝升迁】

    “有什么不合适的?”顾秉谦道:“你们不要忘记了,陛下亲口说了,御赐韦宝内阁中书舍人掌制,加御前行走,并且加五品服俸!韦宝他已经是正五品的官身了,都察院经历司经历才是正六品,的粮食左寺丞也不过是正五品,并没有超过陛下御赐的官阶,有什么不合适的啊?”

    “可是,都察院经历司正六品经历已经非同小可,这可不是一般的正六品,别人就是在官场历练十几年,还得有口皆碑,挑不出毛病才能担任,首辅大人难道能随便到地方上找个六品州官就放在京城当都察院经历司的经历官吗?不可能吧?如此显赫的位置先不说。那大理寺左寺丞更是正五品高官,执掌大明各地案子审核,判决!倘若外放地方,至少要升迁到正四品大员位置!而且,左寺丞在大理寺只有一人,实权很重!这么重要的位置,怎么能让一个才入仕一个月的七品观政来做呢?如此重要的两个位置,大明有几个人有资格担任?现在还是兼任!这权力也未免过大了吧?韦宝有这个能力吗?还有,陛下御赐加五品服俸,这只是荣誉,与官场上一步步升迁得来的官阶是两码事!为官难道不需要经验吗?我们身为阁臣,不能不考虑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的事情吧?”丁绍轼道。

    “可韦宝现在还没有上任,你怎么知道韦宝做不了呢?做一段时日,不就有经验了吗?你去年也不是阁臣,也没有阁臣的经验,那你现在为什么能做阁臣?难道说你丁大人天生是当阁臣的料?”顾秉谦不高兴道:“陛下难得下旨御赐官阶,我们做臣子的,为什么要驳陛下的面子呢?”

    “首辅大人,陛下虽然御赐韦宝内阁中书舍人掌制,加御前行走,并且加五品服俸!可并没有点名说给韦宝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兼任大理寺左寺丞的高位吧?这两个位置,依着我看,顶多给韦宝一个都察院经历司经历,让他先做做看,还得勤加监视,以防出大乱子,至于大理寺左寺丞,是万万不可的!这是为了大明的体制!大明体制不是儿戏,官员晋升不能恣意妄为啊!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都照此例,不是要天下大乱吗?”丁绍轼寸土不让。

    丁绍轼是刑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与他有直接关系。

    “若是因为韦宝升任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的官位而出乱子,我负责,我堂堂一个大明首辅,正一品,保举一个五品官,没有问题吧?”顾秉谦怒道:“况且,现在只是拟票,成与不成,不是还要等陛下亲自批红吗?”

    “首辅大人不要动怒,丁大人并无冲撞首辅大人的意思。”朱延禧见顾秉谦发火了,急忙缓颊道:“我看此时,咱们还是再商量一下吧?”

    “商量什么?”顾秉谦生气道:“你们不要忘了,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是出于对东李娘娘的思念之情,又念在韦宝是东李娘娘的弟弟,才御赐官位!”

    “可陛下并没有让韦宝当大理寺左寺丞和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啊?况且他韦宝是都察院的人,要升迁也顶多是在都察院升迁,为什么要兼任一个大理寺左寺丞?若是要去大理寺,就不要再兼任都察院的官职。”丁绍轼仍然不让步。

    阉党阁臣魏广微道:“算了,首辅大人,有的人就是故意抬杠,既然陛下交代的事情他们也敢顶着不办,只能向陛下禀明实情!”

    阉党阁臣黄立极和冯铨也赞成魏广微的意思,都劝顾秉谦不要再与朱延禧,周如磐和丁绍轼商量了。

    朱延禧,周如磐和丁绍轼三人心里也有点打鼓,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是皇帝的意思?还是魏忠贤的意思?

    丁绍轼是觉得,皇帝御赐韦宝内阁中书舍人掌制,加御前行走,并且加五品服俸这是可能的,但皇帝具体安排韦宝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位,就不太可能了,因为皇帝向来很少理政,估计皇帝连都察院和大理寺有哪些官位都搞不清楚吧?

    丁绍轼认为一定是魏忠贤的意思。

    “首辅大人,此时已经是散衙的时间了,这样吧,下午应卯之后,我给你一个答复,行吗?”朱延禧道。

    顾秉谦主要也是与朱延禧商量,至于其他两位东林党大臣则无所谓,因为只要有首辅和次辅两人的连抉署名,票拟就是成立的。

    大明内阁有个传统,一般首辅和次辅都是政敌,不说水火不相容,反正至少也是针尖对麦芒!好方便皇权驾驭,除非皇帝真的是傻子,才任由内阁被一人把持。

    大明不管事的皇帝很多,但是傻子皇帝,可能还没有出过一个,所以,即便出现权臣,内阁中也仍然会保有反对力量。

    顾秉谦听了朱延禧的话,知道朱延禧要趁着中午一点时间考虑,查证,估计想知道给韦宝升迁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到底是皇帝的意思,还是魏公公的意思。

    顾秉谦知道,朱延禧等东林党高官实际上也是有与内廷传递消息的渠道的,他们的渠道就是太康伯张国纪,皇后张嫣之父。

    顾秉谦不怕他们去查证,因为皇后在宫中的影响力极小,别说皇后,就是皇帝也很少过问朝政,上哪儿查去?

    “好吧,那就等下午应卯之后再上票拟吧。”顾秉谦退一步道。

    说罢,便率先离开了内阁,魏广微,黄立极和冯铨跟随于后。

    “现在怎么办?这么看这个韦宝恐怕是魏忠贤的人啊?魏阉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居然让一个七品观政刚刚入仕就摄取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这两个这么重要的位置!”丁绍轼对朱延禧道。

    “也不见得就一定是魏忠贤的意思,韦宝也不一定就是魏忠贤的人,别忘了,韦宝在宫里面,可是打了一帮阉党大臣的!”朱延禧道:“我倒是觉得,很有可能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就连魏忠贤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是,陛下很少直接过问官位升迁这些事情啊?”丁绍轼不解道:“别说是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这样的官位,我恐怕陛下连左右都御史,左右副都御使,左右佥都御史那些官位是做什么的都不见得知道吧?”

    周如磐也赞成朱延禧的见解:“丁大人,这种话不能乱说的!陛下怎么可能不知道朝廷有哪些官职?甚少过问是因为被魏忠贤蒙蔽了双眼,并不是陛下什么都不知道。”

    丁绍轼苦笑道:“我身为人臣,绝没有轻侮陛下的意思,可你们忘了吗?陛下难得几回金殿理政,好些大臣在御前奏事,陛下居然时常弄不清楚那些大臣的官职,也弄不清楚那些官职是属于哪个衙门的。”

    “丁大人,你这推测站不住脚,就算陛下不是很清楚所有衙门的官职,但不见得陛下一概不知吧?至少也知道个大半,你怎么能因为陛下偶尔搞不清楚奏事大臣所属官职和所属衙门,就认为陛下对于京城的衙门和官职都不知道呢?”朱延禧反驳道。

    丁绍轼没话说了,“我一切都听朱大人的。”

    “不说了,我现在就去见太康伯,让他设法入宫探听一下,兴许皇后娘娘知晓此事。”朱延禧道。

    周如磐和丁绍轼都认为这么做,没有什么用,因为皇后娘娘晓得的事太少了,问了也白问,更何况,皇后娘娘对陛下的影响力更小,问了又有什么用处?

    “那若是没有探听到消息,难道下午就要同意拟票,升迁韦宝为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吗?这韦宝是新科探花郎,才只15岁啊,入仕才一个多月,这不荒唐吗?”周如磐问道。

    丁绍轼点头称是,“其实没什么好打听的,不管如何,咱们都要反对到底!就算这是陛下的意思,也不能同意,也要据理力争,开了这道口子,以后还不天下大乱?”

    “丁大人,我要是没有老糊涂的话,我记得刚才你还说都听老夫的吧?”朱延禧不悦道。

    丁绍轼脸一红,的确是他刚才说的,而且他经常说都听朱延禧的这句话。

    “在魏忠贤手里,不合情理的事情还少了吗?还差多这一桩事情吗?”朱延禧道:“先不说这事是不是陛下直接授意的,就说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这两个官职是落在搞不清楚是不是阉党的人手里好呢,还是落在铁杆阉党大臣手里好呢?”

    丁绍轼和周如磐听朱延禧这么说,都觉得有点道理。

    “我观察韦宝有些日子了,也让人暗中调查过他,到现在为止,还是看不出来此人是不是与阉党是一伙的,这就已经可以了。韦宝有一层东李娘娘干弟弟的身份在,现在又得了陛下御赐提拔升迁,这是金子打造的官位,旁人很难动他!就算他已经与阉党有瓜葛了,一旦让这种人坐稳了位置,你们怎么知道他还会事事听从魏忠贤的?是人就有野心,是人就想往上爬,官场上不能随便树立对头!韦宝能将杨涟大人他们赶出都察院和大理寺,难道就不能将阉党那些人赶出都察院和大理寺吗?他能成魏忠贤的刀,为什么没有可能成为咱们的刀呢?你们不要总抓住韦宝年轻这一条说事,这不好,陛下年轻不年轻?陛下也年轻啊!年轻怎么了?这不是理由!还有,韦宝是名正言顺的金榜题名的探花郎,至少在会试当中,是整个大明科考的佼佼者,这就已经证明过这个人是有本事的人!有才干的人!你们还记得那日韦宝在顾秉谦的府邸作诗,力压了一榜前两名和其他排名靠前的进士吗?当中还有阉党的进士!这都说明韦宝年纪虽轻,却是有手段有本事的人,这样的人,切莫一味打压,就算不能加以利用,也不要一味的将这样的人往魏阉那边推吧?”

    丁绍轼和周如磐听朱延禧说的有道理,频频点头称是,再无异议。

    “还是次辅大人想的周全,我都听次辅大人的。”丁绍轼赶忙道。

    朱延禧想起刚才丁绍轼反对自己的话,又好气又好笑,拍了拍丁绍轼的肩膀,没说什么。

    丁绍轼其实与朱延禧年纪相当,却显得稚嫩一些,不好意思的一笑。

    周如磐也呵呵一笑。

    他三人作为东林大臣,也同处于内阁,波折诡异,前途凶险,都算是肝胆相照,同舟共济的好友。

    朱延禧赶紧派心腹去将顾秉谦想升迁韦宝为都察院经历司和大理寺左寺丞的事情告知太康伯张国纪,让张国纪速速入宫帮忙向皇后娘娘打探情况。

    现代的电视剧里面,经常喜欢将古代的皇亲国戚设置成反派人物,在明朝,其实是不太对的。

    至少明朝的国戚,不管是皇后家的人,还是贵妃家的人,都出身清白,出身于书香门第,中农或者富农家庭,他们一般都有一定的修养,有一定的见解,与老百姓是一体的,对于整个国家的底层老百姓,对于爱护底层老百姓的官员,都会更加亲近一些。

    所以,大明朝绝不会像其他朝代那样频繁出现外戚专权,外戚乱政的现象。

    天启皇帝朱由校的皇后张嫣是知书达理,母仪天下的好皇后,生出这样的皇后的父亲也绝不会差。

    太康伯张国纪很给力,接到了朱延禧大人的报信,就急忙亲自入宫拜见女儿张皇后。

    见到张皇后之后,张国纪将事情言简意赅的一说,问道:“闺女,你听说这事了吗?”

    张皇后摇了摇头,“没有听过,不过我见过韦宝,也知道他是新科探花郎,那日还见他在宫里面打了一帮高官。”

    “对,对,就是他,是个妄人,刚入仕途,就敢得罪那么多高官,还敢在宫里面打人,不知死活。我不信陛下会亲自给一个这么小年纪,又处事如此孟浪的人升官。”张国纪道。

    “这不见得,爹爹可能不清楚陛下对东李娘娘的感情,陛下是东李娘娘带大的,从那日韦宝在宫里面打人,陛下一句话也没有斥责就可以看出来陛下觉得韦宝做的对!说不定,正因为这件事,让陛下对韦宝很有些好感,亲自升迁韦宝的官职,也就顺理成章,说得过去了。”张皇后分析道。

    “那依着闺女的意思,这事情是陛下自己的意思,要升迁韦宝为都察院经历司和大理寺左寺丞了?我这就去回朱大人的话。”张国纪道。

    “先不忙。”张皇后阻止了要离开的父亲,想了想道:“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尤其韦宝年纪太小,刚一入仕就同时兼任都察院和大理寺的重要官位,恐怕会引起广泛非议的。我得亲自去问一问陛下的意思。爹爹先宽坐片刻。”

    张国纪点头道:“好,能见着陛下问个清楚,自然是最好,我想,朱大人他们急着让我入宫打探消息,恐怕也是出于这一层考虑。”

    张皇后点头施礼之后,急急去了。

    大臣想见皇帝很难,因为皇帝很少理政,但是张皇后要见陛下其实还是很容易的。

    皇帝要见大臣,要见哪个宫妃,其实也都很容易。

    因为魏忠贤和客巴巴只是抓住了皇帝的信任,皇帝沉湎于做木匠活,却并不是不问世事,不是出家去了。

    如果魏忠贤和客巴巴阻碍宫里面的人接触皇帝,比如说阻碍张皇后见皇帝,哪一天万一皇帝想起张皇后了,宣召张皇后见面,张皇后一告状,魏忠贤和客巴巴是担当不起这份罪责的。

    同理,张皇后的父亲张国纪要入宫见女儿,属于正当要求,皇帝对皇后也是有感情的,魏忠贤和客巴巴也不能阻止。

    所以,张皇后在魏忠贤和客巴巴眼里是眼中钉肉中刺,连带着张国纪,他们都欲除之而后快。

    前年让张皇后好不容易怀上的龙种流产之后,他们就想尽办法不让陛下再与张皇后同房了,串通御医说张皇后的身体不行,天启皇帝朱由校本来对于那方面的事情就不太行,子嗣很少,而且在魏忠贤和客巴巴的努力下,就剩下一个才出世的孩子,那孩子也是生命力太顽强了,真不知道是怎么在魏忠贤和客巴巴手里存活下来的。

    朱由校很少召幸宫妃,加上丰满的客巴巴正是虎狼年纪,单薄瘦弱,体弱多病的朱由校哪里还有功夫考虑女人方面的事情?

    可能朱由校的妃子数量,还有他那个一心国政,将来的皇帝朱由检,这两兄弟的妃子数量,在大明皇帝排行榜里面都要垫底。

    大明皇帝很爱走极端,要么极其喜欢那方面的事情,常常死在那方面,要么很不喜欢,沉湎于其他事情。

    此时,朱由校刚刚吃过午饭,也不休息,接着做上午未完工的木工活。

【0692 再加翰林院侍读学士】

    客巴巴听人汇报说张皇后来了,很不高兴,“这女人一天来找陛下几次,想干什么?跟她说陛下正在忙,没有空!”

    客巴巴的贴身太监毛修永轻声道:“刚才听说太康伯入宫见过张皇后了,恐怕是有什么事情!”

    客巴巴立刻想到了皇帝下旨给韦宝升官的事情了,虽然她的活动主要集中在宫内,但是魏忠贤会将许多大事对客巴巴说。

    比如这回韦宝讨要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的事情,客巴巴就清清楚楚。

    “让她先等一下!”客巴巴道。

    “是。”毛修永躬身答应,太监们特有的嗓音,又奸又细,加上在主人面前的谄媚语气。

    客巴巴知道在皇帝正在做木匠活的时候打扰皇帝很不好,但她肯定张皇后是一定要见到皇帝才甘心的,拦是非常难拦住的,只能硬着头皮先打断皇帝。

    “陛下。”客巴巴轻声道。

    朱由校正拿着一件木器零件在构思当中,一下子被客巴巴打断了思路,很不耐烦的嘴巴啧了一声,“何事?没看见朕正在忙吗?”

    “是皇后来了,闹着非要见陛下,我跟她说了陛下正在忙,可她仗着自己是皇后,非不肯走。”客巴巴柔声道,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朱由校气道:“她一天早晚来一趟,这还不够吗?怎么大中午的也跑过来了?朕以后是不是什么事情都不要做,成天就等着见她?”

    客巴巴见皇帝生气了,暗暗得意,要的是就是皇帝这个情绪。

    “不见!让她走,她能有什么事?还不就是劝朕多操心国政吗?国政有魏公公代朕操持,一切都很好!”朱由校道。

    “陛下,还是见一下吧,您还不知道张皇后的性子吗?现在不让她见陛下,她就会一直赖着不肯走。”客巴巴说的是实情,却颇为火上添油。客巴巴和魏忠贤没少说张皇后的坏话,就巴不得皇帝早点将皇后废了,立魏忠贤的一个远房侄女为皇后。

    皇后的挑选和确立,是经过了严格的程序的,非常难,难上位,就难下来,大明还真很少听说皇后被人废了的。

    朱由校果然被客巴巴挑拨的更加心烦气躁:“她到底有什么事,你知道吗?”

    “好像是为了陛下提拔韦宝为内阁中书舍人掌制,加御前行走,加五品服俸的事儿。”客巴巴道。

    “这事与她何干啊?她想干什么?想干政吗?朕难得恩赐一回,她也要阻止吗?”听客巴巴这么一说,朱由校更加不耐烦了。

    “是啊,这管的也太宽了一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皇后而是皇帝呢。哪里有宫人约束陛下的道理?她那爹也不是省油的灯,成天打听朝中的事情来告诉皇后!我猜想皇后想必是听闻内阁要拟票,通过陛下的恩赐,前来阻拦的!”客巴巴道:“首辅大人见陛下器重韦宝,那韦宝又是新科探花郎,不论人品还是才能都是出类拔萃的,便想借着这个机会,提拔韦宝兼任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的官位,这两个官位一个是五品,一个是六品,与陛下恩赐的加五品服俸正好配合。我实在想不出来,这有什么可阻拦的?”

    客巴巴知道皇帝不关心政务,绕了一个圈才将提拔韦宝兼任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的官位的事情说出来,并且是接在皇帝御赐提拔韦宝为内阁中书舍人掌制,加御前行走,加五品服俸之后,这样,就顺理成章,好像升官是皇帝的意思一样。

    朱由校果然没有分清楚多给了韦宝两个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职,还都是五品和六品的低阶官职有什么影响,不耐烦道:“行了,你让她进来吧!朕自己跟她说。”

    “是,陛下。”客巴巴施礼之后,对贴身宫女道:“去把皇后请过来吧,陛下召见。”

    “是,夫人。”宫女答应一声,施礼之后,赶紧出去叫张皇后。

    张皇后听陛下宣召自己,瞥了一眼毛修永,“陛下不是肯见我了?”

    毛修永微微一笑,没有接嘴。

    张皇后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快步而入:“臣妾见过陛下。”

    “皇后来了,平身吧。”朱由校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斜靠着椅背,手里仍然拿着一件木器零件,“朕现在正忙!你有什么事就长话短说吧。”

    “陛下,您应该多关心国政,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太监去办,他们将朝政弄的乌烟瘴气,最近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几名大臣被人赶出了衙门,内阁不闻不问,现在还要升任一个才入仕一个多月的七品观政兼任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的官位!此例一开,会让多少人寒心啊?很多有能力,品行好的官员辛苦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也只是七品官。”张皇后道:“朝廷赏拔人才,还是要循序渐进,有章可循,一秉大公,才能让人心服口服,否则会出大事的。”

    “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朱由校不悦道:‘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你的?又是你爹进宫来对你说的吧?真是岂有此理,你们有什么资格干政?’

    “臣妾没有要干政,陛下,这么大的罪名,臣妾担不起!臣妾只是想提醒陛下多留心政务。”张嫣道:‘倘若长此以往,会出大事的。’

    “出大事,出大事,你除了这一句,还能说点别的吗?现在国泰民安,百姓们安居乐业,有什么大事?”朱由校怒道:“以后不准你过问宫外的事情!还有,你爹一个月最多只准入宫一次!别有事没事往宫里面跑,尽是添乱嚼舌根子!此事,朕明日会亲自召见几位阁臣询问,你退下吧!”

    张皇后虽然生气于陛下让她爹一个月只准入宫一次,但听皇帝答应明日召见阁臣询问赏拔韦宝的事情了,总算达到了目的,安心了一点点,知道皇帝虽然无心政事,但是答应过的话,多半都是会做到的,“臣妾告退。”

    朱由校冷冷的哼了一声,算是答复,眼睛看着自己的木器零件,连正眼也没有看皇后一眼。

    张皇后回到自己宫中,将皇帝明日会召见阁臣过问此事对父亲说了。

    太康伯张国纪点头道:“这就好,这样的话,我也能对次辅大人有个交代了。”

    张嫣犹豫了一下,将皇帝让父亲一个月只准入宫一次的事情说了。

    张国纪听了顿时来气,“这一定又是客氏和魏忠贤从中挑拨,我是你爹,爹看闺女,凭什么一个月只能一次?又不是探监!”

    “爹,您消消气吧,陛下不爱管朝政上的事情,我每次去找他,他都很不耐烦。”张皇后叹口气道。

    “行了,爹知道了,要是总这样的话,大明朝廷迟早会变成魏忠贤一个人的天下,会酿出大祸啊!”张国纪道:“爹这也是担心你和陛下,不然也不想管这些闲事。”

    “女儿知道爹的心思。”张皇后叹气道:“陛下刚刚登基的头一年还好一些,还多少亲自理政,这几年越来越过了,几乎将政务完全交给了魏忠贤,可咱们有什么办法呢?”

    “你也别太着急了,闺女,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张国纪不放心道。

    “爹爹放心,魏忠贤和客氏想废了女儿,他们还办不到,若是能办到,女儿早就被打入冷宫了!为了陛下,为了大明的天下,女儿不会怕的,对朝廷和陛下不利的事情,被女儿知道了,该提醒陛下的,还是要提醒陛下。”张皇后说罢,对父亲柔声道:“爹,您先回去吧。”

    张国纪点头告辞,出了皇后寝宫。

    张国纪出了皇宫,随即直接赶到了朱延禧的府邸,将事情说了一遍。

    “太康伯辛苦了!”朱延禧道:“幸好有太康伯和皇后娘娘深明大义,否则魏忠贤和客氏更加要一手遮天了!您看,明日议事,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看这事,次辅大人就不要再顶着陛下了吧?既然是陛下御赐的官位,想顶也顶不动的。”太康伯张国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您和几位东林阁臣在,再联络其他在京的东林大臣,大家一条心,互相保护自己,魏忠贤想把东林大臣赶尽杀绝,也不可能。”

    朱延禧踱了几步:“这个韦宝,到底是什么来头?陛下为什么忽然就看上他了?他只是李成楝的结义兄弟,那李成楝才是东李娘娘的亲弟弟啊!韦宝和东李娘娘毫无关系!陛下对李成楝也没有额外的恩赏,为什么会这么重用韦宝?若是单单赏赐一个加五品服俸也不算什么,关键是提拔韦宝兼任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的官位,这事情,不知道是不是陛下的意思!”

    “皇后娘娘说,听陛下的口气,像是陛下一并恩赐的!因为陛下似乎对这个韦宝很有好感!”张国纪道。

    “这就难办了!”张国纪亲自给张国纪奉上一杯茶,“现在还不知道韦宝与魏忠贤和客氏有没有什么关系!倘若这些人搞到一起去了,就更加麻烦了!这个韦宝以后要是能时常见到陛下,魏忠贤和客氏若已经与他搞到一起去了,他们几个人合在一起就更加如虎添翼了!”

    “韦宝毕竟年轻,次辅大人还可以多亲近,详细了解一下,我觉得问题不是很大,关键还是魏忠贤和客氏,他们才是真正的祸根!”张国纪接过了朱延禧亲自递过来的茶水,点头算是感谢。

    “太康伯,那我下午就顺着顾秉谦的意思,一起在票拟上赞同韦宝升迁了?”朱延禧问道。

    “次辅大人不是想知道韦宝是不是魏忠贤的人吗?可以在韦宝升官之后,对韦宝加以拉拢,我觉得他一个少年人,又是初入仕途,即便与魏忠贤有过接触,时日也一定很短暂!为什么魏忠贤能拉拢,而您就不能拉拢呢?”太康伯张国纪建议道。

    “太康伯说的有道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本来朱延禧就有类似的想法,现在通过张国纪的打探,他更加加深了这种想法。韦宝既然已经得到了陛下的垂青,魏忠贤不管是不是已经与韦宝有关系,都一定会加以拉拢的,凭什么魏忠贤能拉拢,自己就不能?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朱延禧亲自送太康伯张国纪出府,然后他自己也赶往内阁。

    朱延禧先是与周如磐和丁绍轼碰了头,将太康伯张国纪打探来的消息说了,然后说了自己的意思。

    “看样子,陛下应该是真的出于对东李娘娘的感恩而御赐赏拔的韦宝啊!那日韦宝在东李娘娘灵前打了一帮大臣,看样子,是获得了龙颜大悦!打动了陛下的心。”丁绍轼道。

    “那就加以拉拢嘛!太康伯说的不错,就算魏忠贤与韦宝接触过,时日也一定很短,他能拉拢,咱们为什么不能?我觉得,兼任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的官位,多半不是陛下直接想到的,而是经过了魏忠贤或者客氏的提醒,陛下对各部各个衙门的官位并不是很清楚!”周如磐也道。

    “还能怎么拉拢?总不能咱们阁臣给韦宝那刚入仕途的人送银子吧?再说了,听说天地商号就是韦宝开的,那小子不会缺银子。而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能给的,他们已经都给了,也弄不出官位给韦宝了啊。”朱延禧为难道。

    “都察院和大理寺没有位置了,翰林院还有啊,次辅大人管着礼部,可以请求加赐韦宝为翰林院侍读学士!从五品,虽然不如正五品加上正六品,但翰林院的侍读学士是莫大的荣耀,将来韦宝只要不得罪天子,以他现在的年纪和金榜题名探花郎的出身,位列阁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有做过翰林院侍读学士或者侍讲学士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封疆大吏,甚至各部侍郎,尚书,咱们这个官位,要是照着长远看起来,就不输给兼任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的官位了啊。”丁绍轼道。

    周如磐闻言,点头赞同,“这是不错的位置!”

    “可是,这不合乎规矩啊!他一个新科探花郎,才入仕一个多月的人,他凭什么担当翰林院侍读学士这么荣耀的官位?这让翰林院那些待了十几年几十年的老人该如何着想?”朱延禧反对道:“此例一开,我这里得闹翻天了!礼部的官员也不会服气的!再说了,韦宝刚刚在宫里面打了一群东林高官,我要是这么做,那么多嫉恨韦宝的东林官员,不是也都要跟着寒心吗?”

    “正因为这件事情只有次辅大人您才能办的到,韦宝又不傻,自然会感念次辅大人的恩情!那样一来,即便魏忠贤想拉拢韦宝,也很难拉拢了!还有,至于东林官员们,咱们可以分头说明,韦宝是皇帝欣赏的人,是随随便便能扳倒的吗?既然搬不倒,何不为我所用,这样一来,咱们对付魏忠贤和客氏,也添加了很重的筹码了!”丁绍轼道。

    周如磐跟着赞同,“次辅大人,不要犹豫了,您想啊,将来的事情还很远,韦宝才15岁,若想位列阁臣,最少也是三十开外,15年之后的事情了,再过十五年,咱们几个老家伙还在不在世都说不准了,现在就操心那么远的事情,没意思。韦宝有了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官职,不但魏忠贤很难拉拢韦宝,因为韦宝的根基越发的稳固了,韦宝也不用给魏忠贤当爪牙!”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可如何服众啊?”朱延禧摆手道:‘还是算了吧,老夫一辈子没有做过违心的事情,这样赏拔一个才入仕一个多月的新进官员,太不合礼制。’

    “那他们破格赏拔韦宝兼任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的官位,就合乎礼制了吗?咱们就是做事情太顾全大局,畏首畏尾,没有阉党善用权力,所以办事经常遇到掣肘,若是一直这么被动下去,咱们等着被魏忠贤全部赶出京师。”周如磐道。

    “对,我相信,只要我们对东林官员都说清楚,他们是能理解的!再说,韦宝是探花郎出身,又有陛下御赐的加五品服俸厚赐,他的翰林院侍读学士与正常升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是不能同样看待的。这是特例!特事特办嘛。”丁绍轼也附和道。

    周如磐和丁绍轼都挺正直的,平时很少想出这么出格的点子,朱延禧虽然正派顽固,却也被他们二人说动了心,“好吧,那等会,我就向首辅提出来,在票拟上加上这一条奏请!”

    周如磐和丁绍轼都笑了,二人一起点头,似乎这样一来,韦宝就成了他们东林的人了。

    翰林院侍读学士虽然只是从五品,官阶上面赶不上兼任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的官位,都察院经历司经历是正六品,大理寺左寺丞是正五品。

    但是,翰林院侍读学士的荣耀是非同小可的!

【0693 反将一军】

    翰林院侍读学士的社会地位,要比兼任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这两个官位都大得多!

    封建社会的核心就是科举制度,翰林院就是这个制度中的骨架,光是能进入翰林院,光只是来个无定员的庶吉士,都已经是足够炫耀一生的巨大荣耀了,更何况翰林院侍读学士这样的位置。

    要到了近乎阁臣的级别,比如韦宝老师孙承宗的好友,登莱巡抚袁可立大人那种德高望重,手握大权的封疆大吏,才有资格来个翰林院侍读学士,学士这种荣耀。

    这个荣耀等于一把将韦宝推向了封建科举的荣耀巅峰了。

    再往上,就只能是翰林院学士这个位置了。

    那是正五品,主持翰林院工作的,其实也就是一个虚名,翰林院都是一些舞文弄墨耍嘴皮的历届会试前几名。

    一年半载也没有点正经事。

    比起状元郎来,翰林院侍读学士可就牛叉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大明上百个状元郎,最终能做到翰林院侍读学士的,恐怕连一只手的人都不到,也就两三个人有机会,有时候,一个长寿的朝代,上百个状元郎,连一个最终做到皇帝的侍读学士,侍讲学士,翰林院学士的人都没有呢。

    朱延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答应如此荒唐的提议,暗忖,恐怕整个大明都要震动了。

    整个大明还没有那么快被震动,反正首辅顾秉谦和其他几名阉党阁臣先被震动了。

    “几位大人,考虑的怎么样了?在票拟上面署名吧?”顾秉谦下午一应卯,首先提出韦宝升官的事情。

    “如首辅大人所言,我没有意见!”次辅朱延禧大人直截了当的道。

    “好!”顾秉谦微微一笑,有点意外这回朱延禧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本来以为至少还要为这事争执个半天一天的呢,说不定要等皇帝亲自发话,他们还要跑到皇帝面前吵半天。不过,朱延禧最终就范,也在顾秉谦的意料之内,并不会太惊讶,毕竟这是皇帝亲自御赐要赏拔的人!

    在东林党眼里,阉党都是一些阿谀奉承,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没有羞耻,没有操守的人。

    在阉党眼里,东林党也一样,而且还要加上道貌岸然,阴奉阳违,欺上瞒下,手段卑劣,到处盘剥民脂民膏。

    反正,双方看对方,都满是毛病,觉得自己一方比对方要正义的多!

    本来阉党的骨干就是齐楚浙党,向来受到东林党打压,他们是弱势的一方,所以,更加看不惯东林党的许多做事方法。

    齐楚浙党是明末官僚机构中因地缘关系结成的政治派系,浙党齐党楚党的合称。

    明神宗万历中期至明熹宗天启初年,这一阶段是党争的起始时期。

    主要以内阁辅臣浙江人沈一贯、方从哲和给事中姚宗文为首的“浙党”;以给事中湖广人官应震、吴亮嗣、黄彦士为首的“楚党”;以给事中山东人亓诗教、周永春为首的“齐党”。

    明中叶以后严重的政治统治危机和财政危机加深了社会矛盾同时也使统治阶级内部矛盾日趋激烈。

    万历三十三年(1605)被罢官的吏部郎中顾宪成回到家乡无锡后与高攀龙等讲学于东林书院讽议时政要求改良政治以缓和统治危机得到在野及部分在朝士大夫的呼应形成了一种颇有影响的政治势力被代表大地主集团的反对派称为东林党。

    在顾宪成罢官同年浙江宁波人沈一贯入阁成为大学士几年后任首辅他纠集在京的浙江籍官僚结成东林党的反对派被称作“浙党”。

    此外朝中官僚组成的东林党的反对派还有“齐党”(以党魁亓诗教籍贯山东而得名)“楚党”(以党魁官应震吴亮嗣、黄彦士都籍贯湖广而得名)。

    以及“宣党”“昆党”等也都是以地缘关系结成的党派。浙党势力最大齐党楚党皆依附於它联合攻击东林党,故合称“齐楚浙党”。

    明朝末年的党争始于明神宗万历中期,终于南明朝灭亡,一直延续了半个多世纪,这半个多世纪的党争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

    东林党与齐楚浙党是相应而生的!

    这些党派彼此倾轧,争权夺利。

    正因为这些党派斗争又与宦官专权产生矛盾,所以引发了一系列廷事件。

    党争始于争国本既而争“梃击”“红丸”“移宫”三案绵延数十年。

    对立双方还都利用每六年一次的京察作为排挤打击对方的手段使考核京官的制度成为党争的工具。

    万历三十三年东林党人都御史温纯和吏部侍郎杨时乔主持京察,贬谪浙党官员钱梦皋钟兆斗等沈一贯从中阻挠。

    三十九年北京京察驱逐齐楚浙党官员,而南京京察主持在齐楚浙党人手中,又大肆贬谪东林党人。

    四十五年浙党主京察,也大肆斥逐东林党人。

    天启三年东林党人主京察,又尽逐齐楚浙党。

    宦官魏忠贤得势后,齐楚浙党大多投靠其门下,形成阉党,怂恿魏忠贤残酷镇压东林党人,编造黑名单《点将录》《天鉴录》《同志录》、《雷平录》、《剃裨录》、《蝇蚋录》、《蝗蝻录》合称“东林七录”,兴起党狱,企图将东林党人一网打尽。

    在这个大背景下,忽然冒出来的,被天启皇帝朱由校御赐恩赏的韦宝,便成为了‘转会市场’上的标王了,成为了阉党和东林党这两家超级俱乐部争夺的对象。

    韦宝的身份地位,可以说在被皇帝御赐加五品服俸那天开始,每天都在十倍十倍的增长!

    倘若不是太年轻,若韦宝是个四五十岁的人,入仕一年就能进入五品以上官阶的神话都可以想象。

    不过,对于韦宝这么个15岁的人,入仕头一年,升到正五品,已经是骇人听闻,到顶了,再往上,绝无可能,除非立下可以教天下人都信服的功勋差不多。

    这种功勋,几乎没有,因为大明的天下太大了!

    北方发生的事情,南方感觉不大。

    南方发生的事情,北方的感觉,也同样不大。

    大家关注的点都不一样。

    穷的地方关注温饱,富庶之地关注吏治,关注法治。

    真要说关外的建奴猖獗,各地流民四起,其实外地人是不关注的,只有当地有切肤之痛的人才格外有体会。

    就比如辽东打成了一锅粥,北直隶这边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大反应,打赢了还好点,大家会谈论一阵,会觉得自豪,要是打输了,也就是朝廷中与辽东战局有关的官员们,还有皇帝会着急一番,至于说老百姓,反正只要不打到北直隶来,不要向大家额外征收苛捐杂税,怎么打都是你们的事情。

    “你们两位大人呢?周大人,丁大人?”这种票拟,其他阁臣不重要,首辅次辅签字其实也就够了,顾秉谦客气了一下。

    周如磐和丁绍轼也都表示没意见。

    “那好,咱们这就呈送大内吧!”顾秉谦笑道,“我和魏大人、黄大人、冯大人都已经签好字了。”

    “且慢。”朱延禧抬手道。

    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和冯铨一怔,同时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朱延禧又搞什么鬼,明明都已经同意了。破事真多!

    “怎么着?”顾秉谦有些不耐烦道:“朱大人这是要改主意吗?又不同意陛下为韦宝加官?您是认识这个韦宝,跟这个韦宝有仇,还是上回韦宝在宫里面打人,打了你朱大人的什么亲戚?”

    顾秉谦有点急眼了,否则以顾秉谦的儒雅风度,平时即便争执,也不会说这么多。主要觉得东林党这几个大臣现在没事找事,真的是花样愈来愈多了!现在就连陛下交代的事情也敢顶着不办,而且还不是什么大事,对于他们这些一二品大员来说,一个五品官算什么啊?还有,既然要反对,就一直反对啊!何必一会反对,一会答应,一会又反对呢?

    “首辅大人不要着急,你误会了,我不是改主意了,而是想在票拟上加点东西!”朱延禧微笑道。

    “加点东西、”顾秉谦更诧异了,“加点什么?”

    “我与周大人和丁大人商量过了,觉得既然陛下如此恩赏韦宝,器重韦宝,一方面是因为对东李娘娘感恩,怀念,一方面也是因为韦宝一表人才,又是新科探花郎,最关键的是韦宝才15岁啊,大明朝可没有出过这么年轻的一甲前三,这么年轻就金榜题名了,他日前途无可限量!对于这样的人才,陛下重视,那是应当应分的,陛下重视人才,是我大明朝廷之福!所以,我们都觉得,韦宝将来获得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头衔是迟早的事情,既然是迟早的事情,不如索性现在就加封给韦宝,这样一来,韦宝在仕途上就能走的更顺当。首辅大人,魏大人、黄大人、冯大人,你们几位说呢?”朱延禧很平稳的说了一长串话。

    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和冯铨一怔,万万没有想到,朱延禧原来不是要反对给韦宝加官啊?反而是要给韦宝再增加一个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头衔?这头衔可非同小可,甚至比兼任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两个位置加起来都大!

    他们想,除了六科廊言官是有资格以七品官阶上朝堂的,就连都察院的御史,身为七品,也是没有资格上朝的!

    就连大理寺左寺丞,正五品,也是没有资格上朝的!

    整个京师,除了六科廊言官之外,有资格上早朝的只有翰林院的官员!

    翰林院人虽然多,但是有资格到翰林院侍读学士和侍讲学士这个官阶的,屈指可数,那可是陛下的亲近大臣了啊!

    这朱延禧、周如磐、丁绍轼三人到底想干什么?东林党想干什么?怎么一下转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子啊?从反对,一下子反而要加赏赐更大的官职给韦宝,这到底是为什么?

    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和冯铨实在想不明白。

    现在反倒成了顾秉谦为难了,因为事情起了巨大的变化,他做不了主了,必须把这事禀告魏忠贤拿主意!

    顾秉谦在想着如何措辞的时候,朱延禧已经很麻利的在票拟上加上了要请旨为韦宝加翰林院侍读学士这一条!

    “好了,首辅大人,这就派人送入宫中,交陛下批红吧!”朱延禧道。

    升迁官员,这必须要皇帝批红,司礼监没有这么大的权限,倘若连官员任免的权限都放给魏忠贤了的话,天启皇帝朱由校这个皇帝就等于也一并送给魏忠贤了,朱由校是不务正业,但绝对不是傻瓜,这一点是不会放的,朝廷礼制也不许可。

    所以朱延禧会说交给皇帝批红。

    “哦,等明日送入宫中吧!”顾秉谦随口道。

    “为什么要等明日?每日早晚各送一次奏本入宫,时间上完全来得及啊?出了什么问题了吗?还是首辅大人又要去找魏公公商量一下?”丁绍轼忍不住怼道。

    “你!”顾秉谦气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感觉很尴尬。

    虽然大家都知道是顾秉谦是要找魏忠贤商议,但丁绍轼这么直接当面揭穿,大家都觉得有些过了。

    朱延禧权衡了一下,看顾秉谦尴尬的样子,不免得意起来,觉得的确是下了一步好棋,似乎打乱了阉党的计划,看样子,韦宝绝不是已经与阉党沆瀣一气了,阉党还处于拉拢韦宝的阶段,自己这步棋下的的确是不错啊。

    “首辅大人,我建议即刻送入宫中!您不是说这是陛下的旨意,陛下一定心急见着咱们共同推举韦宝的票拟,何必再等?”朱延禧道。

    周如磐也看出来了问题的微妙之处,附和道:“除非首辅大人说出一个暂缓送票拟入宫的理由!合着催促的也是首辅大人,拖延的也是首辅大人,那以后内阁也不必议事了,首辅大人一个人决断就罢了嘛。”

    “朱大人、周大人、丁大人,你们说话不要夹枪带棒的嘛,首辅大人说明日送入宫中,肯定是想与其他还没有处理完的奏本一同送入宫中嘛,迟个半日,又能怎么样?给韦宝加官,也不是什么特别急的事儿。”魏广微忍不住替说不出话来的顾秉谦挡驾。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上午首辅大人说的多紧急啊?当时就要我们拿出章程来,你们几位也都在场吧?怎么着?这吃了个午饭,一切都变了啊?哈哈哈哈。”丁绍轼的嘴巴狠,绝不放过任何一次打击阉党大臣的机会。

    顾秉谦哼了一声,实在想不出拖延的理由来,索性道:“老夫本来是说手头还有一份急务,处理的差不多了,等会与几位大人再商议商议,明日送入宫中,连同这份奏本一道呈给陛下,既然朱大人、周大人和丁大人都这么着急,那就现在送入宫中吧!这也是好事嘛。”

    朱延禧、周如磐和丁绍轼见顾秉谦为难的表情还硬要装成轻松,十分滑稽,都忍不住笑着点头。

    朱延禧起初舍不得将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头衔给韦宝,是因为怕坏了大明科举的荣耀,但是现在已经给出去了,倒反而一下子想通了,觉得特例特办,韦宝既然能15岁中进士,还是金榜题名的探花郎,早一些恩赏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头衔也没有什么,这头衔能给人极大的名望,却并不是什么实权的官位,加了这道头衔,等于在韦宝身上加上了一道东林的光环!真是一举两得。

    再加上还能打乱阉党的计划,真是一举三得!

    这不由的朱延禧不得意,不催促赶紧将写好的票拟和奏本送入宫中。

    就这样,下午,奏本和票拟入宫,送到了魏忠贤手里。

    其实顾秉谦是与魏忠贤商量一下再上奏本,还是直接上奏本,关系并不大,因为奏本始终是要先到司礼监的,到了司礼监,魏忠贤若是觉得对自己不利,要么扣下,要么打回,反正不会拿给皇帝看。

    所以顾秉谦才会在被朱延禧等人逼了一下之后,第一时间同意送奏本入宫。

    最先看到奏本的是王体乾,王体乾很意外,很少见内阁人数这么齐全的保举一个人,而且保举的官衔还这么多,御赐韦宝加内阁中书舍人掌制,加御前行走,加五品服俸,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大理寺左寺丞,翰林院侍读学士。

    陛下赐予的是正五品,都察院经历司经历是正六品,大理寺左寺丞是正五品,翰林院侍读学士是从五品。

    王体乾一个个数了一遍,暗暗纳罕,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韦宝一直与王体乾有联系,不过,除非有事求助王体乾,否则平时只是让人偷偷送礼金去王体乾在宫外的外宅而已。

    事实上,韦宝只是求过王体乾一次,还是在辽西的时候,此后再没有找过王体乾。

    韦宝这一年时间内给王体乾送的银子起码超过了30万两纹银,王体乾行事低调,掌权的年头也不久,弄银子的机会远远不如魏忠贤,虽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但是弄到的银子,总共不过十来万两银子,还抵不上这一年功夫里面,韦宝一个人给他送的银子的一半数量。

    就为这,王体乾还时常觉得有点愧对韦宝,收了人家韦宝那么多银子,却没有为韦宝办过啥事。

    最让王体乾感动的是,这些银子,并不是他要求韦宝孝敬的,而是韦宝逢年过节必送礼,大节小节,一个不落下。

    王体乾虽然搞不明白怎么回事,魏忠贤在很多事情上是不和他商量的,但是知道事关重大,而且是对韦宝有好处的事情,所以第一时间派人去将魏公公请来了。

    魏忠贤问过王体乾怎么回事,没事的话,王体乾是不会派人找他到司礼监来的,他不识几个大字,文案方面的工作,都交给司礼监一帮大太监处理。

    王体乾简单的说过之后,将内阁刚送入的奏本和票拟呈给魏忠贤过目,上面的墨迹都还没有干透。

    因为魏忠贤文化水平有限,所以曾经要求过内阁上票拟都用浅显易懂的文字,他那点墨水,看个票拟是问题不大的。

    陛下下发圣旨,也轮不到他亲自操刀。

    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居高位,不见得要多有墨水,有了权力,有情商有脑子就成。

    魏忠贤文化不高,但大明有文化的太监,甚至能称之学识渊博的太监是不少的。

    韦宝熟知的冯宝就很有文化!

    因为韦宝喜欢点收藏,后世许多珍贵收藏,都该有冯宝的收藏印章,很多字画上面还有冯宝的评论批注。

    自从朱元璋登位以来,一开始就要求绝不能让太监掌握政权,把持朝廷,于是便要求所有在宫中的太监都只能在后宫服侍各位妃嫔,不可以做以外的其他事情,他们仅此而已也只能是一名奴才,如若被他发现有太监干政,那太监就会以极其残忍的方式被处死,并且朱元璋还规定所有进宫的太监不可以读书识字,也不允许会读文识字的人做太监入宫。

    那时只有家里极其穷困的人家户才会让自己的孩子净身入宫当太监,做一个侍别人的奴才,器官被活生生切下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不仅有身体上的伤痛,还有最严重的精神上的痛苦,并且这是最难缓解的,贫穷的条件使他们从小到大就没上过学,没接受过教育,所以对于文字是一窍不通,但只有这样执政者才会认为他们不可能叛变。

    朱元璋在位期间有这个要求是因为在其他王朝有出现过宦官造反的事情,他才如此小心。

    但朱棣和朱元璋不同,在朱棣执政期间,他着重看重的就是一部分太监,甚至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会让太监掌握军权。

    军权对于一个帝王的重要性,可见朱棣当时是十分相信自己的宦官,例如监军这样的职务都是太监。

    到了明宣宗时期,太监更加被重用,他执政的时候,在宫中还找了十几个十分年幼的小太监,从小便培养他们,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习文识字,并且他们的老师还都是学问非常厉害的一些翰林院教授和大学士等等,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下,这些太监们自小成绩就十分优异,并且还十分有文化,每个人都有极高的文学造诣,从这以后,就有越来越多的宦官开始了在政务上的工作。

    这其中最有文化的便是太监冯保,冯保是大内总管,但他除了这个身份以外,还是明朝时期最有文化的一个太监。

    因为冯宝从小就会看非常多的书,而且不分种类,各种各样的书籍他都会看,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宦官中最为出色的原因了,这一点在他给万历皇帝写的请辞奏章中就可以看得出他浓厚的文学造诣和文学底蕴。

    冯宝14岁时就在大内接受培训,之后便成为一个文职太监。

    自那以后,他曾先后陪伴过两位皇帝,在太监中他也算是资历比较深的一个。

    之后,在隆庆死之前他成为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在太监中是最高的一个职位,这也是皇帝对他的肯定,于是他成为了整个皇宫里权力最大的一个宦官。

    但当他担任这个重要的职位时,内阁首辅高拱十分忌惮冯保,于是高拱想出了一个法子,让自己放心的太监顶去冯保的职位,于是高拱便向皇上推荐了一位太监,这位太监名叫陈洪。

    虽然在高拱的帮助下陈洪成为了继冯保之后权力最大的太监,但陈洪本人的文化程度远远不及冯保,不出意料,没过多久他就被皇上罢免。

    高拱还是不死心,他又另外向皇上推荐了一位太监,但他推荐的这些太监没人有冯保的文学功底,所以一直到隆庆生病,命不久矣的时候,高拱才从心里真正的认为冯保是当之无愧的文化最高的太监。

    文化底蕴是从小培养的,魏忠贤很聪明,学东西很快,记性也很好,但成年之后才入宫,在社会上不过是一个无赖,等掌权之后,再想学文化,也来不及了。

    所以,魏忠贤只能认识一些常用的字,还不能太复杂。

    “这是刚刚送来的?”魏忠贤问道。

    “是,我拿不准主意,所以先给九千岁过目,这要不要呈给陛下?”王体乾问道。

    别说天启皇帝朱由校什么事情都不干,朱由校每天还是批阅一些奏本的,因为关乎到官员任免,以及一些非要皇帝才有资格决断的大事,必须有皇帝的亲笔批红,否则内阁不认账。

    魏忠贤皱眉,快速的思索着东林党的用意。

    凭着他机敏的心思,魏忠贤很快就想明白了东林党的用意,哼了一声,“他们东林党这是反将一军!跟咱家抢夺韦宝啊!”

    王体乾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是这个意思。他们这一手做的挺厉害的。”

【0694 五个加】

    “东林党一向都很厉害!不厉害也不能形成如此庞大的势力,左右三代君王的朝政!”魏忠贤冷淡道。

    王体乾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东林党保举韦宝为翰林院侍读学士,这件事情,韦宝肯定会知道,到时候韦宝就会与东林党靠拢。”魏忠贤问道。

    “这么大的事情,得全凭九千岁定夺,属下不方便说。”王体乾小心翼翼的道,他在魏忠贤面前一向都是小心翼翼的。

    “咱们是自己人,放心说没事。”魏忠贤道。

    “我觉得应该顺其自然!因为如果九千岁想拉拢韦宝,而现在阻碍了东林党为韦宝加翰林院侍读学士官衔的话,韦宝难保不嫉恨在心。倘若九千岁不想用韦宝这个人,他已经是朝廷命官,又是刚入仕途的新人,想抓韦宝的把柄不容易,更何况陛下已经看上了韦宝,若要对付韦宝,只能暗杀!那就更不该让外人觉得九千岁对韦宝过不去。”王体乾道。

    魏忠贤点了点头:“还是你想事情周全!本来咱家还拿不定主意,那就呈送给陛下御览吧!”

    “可这样一来,以后韦宝那小子会不会被东林党拉拢过去,成为九千岁的阻碍?”王体乾故意多问了一句,他一直掩饰的很好,除了他和韦宝本人,只有两个人手下最亲近的数人知道王体乾与韦宝早已经暗中勾结在一起,王体乾不担心泄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对韦宝的团队很放心了,韦宝手下人做事很机密。

    “韦宝不傻,是跟咱们在一起好,还是跟东林党在一起好,他自然能分得清楚!不傻不瞎就能看明白朝中大权究竟在谁手里。”魏忠贤自信道。

    “九千岁说的是。”王体乾笑了笑。

    当天晚上,朱由校看见了保荐韦宝的奏本和内阁的票拟。

    见全体阁臣联名保举韦宝多项官职,尤其是翰林院侍读学士这一官职,朱由校知道掌握在朱延禧等东林大臣手里,这让朱由校很意外。

    朱由校不爱理政,却并不是对朝政一无所知,尤其阉党与东林党闹的不可开交的事情,他不想知道都不可能,张皇后时常在他面前提起,要求他不要重用阉党。

    关键是在朱由校眼里,从来没有将魏忠贤的手下人当成过什么阉党,他想让魏忠贤帮自己理政,想让魏忠贤挑大梁,用人不疑,用人不疑嘛,魏忠贤要挑大梁,手下肯定得有一定的人手。

    朱由校是见识过东林党的势力的,当初的万历郑贵妃以及父皇的东李多名嚣张?还不是统统被东林大臣给赶下了台?

    虽然东林党帮助朱由校登基,但同时,东林党也在朱由校心里留下了很强大的印象,朱由校是刻意用魏忠贤去制衡东林党。

    一方面他对朝政心灰意冷,觉得自己能力很差,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另一方面他又不可能放弃大权,只能委托他人代管,自己的贴身太监,自然是最适当的人选。否则,总有一天,东林党大臣会成天命令他这个当皇帝的做这个做那个,没完没了!

    当皇帝的人只会厌恶大臣,绝不会厌恶太监,因为太监都是顺着皇帝的意思来,怎么甜,怎么给皇帝对症下药,绝不会搞良药苦口那一套。

    “现在事情就简单了,明日下午,找阁臣入宫谈韦宝恩赏之事!”朱由校对毛修永道。

    毛修永是客巴巴的贴身太监,也同样是朱由校的贴身太监。

    客巴巴与朱由校,几乎什么都共享。

    “是,陛下。”毛修永当即答道。

    “陛下,现在就不怕有人再乱嚼舌根了,所欲阁臣一致赞成陛下恩赏韦宝。”客巴巴提醒道:“真该让张皇后看看。”

    “对的,你不说,朕险些忘了。”朱由校点头之后,对毛修永道:“明日下午朕见阁臣,也让皇后来,让皇后在后面听一听!省得她一直烦朕!真要让皇后知道,大臣们之间,遇事也是会商量的,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由朕亲自去做,那样的话,还要那些阁臣干什么?还要数万大臣做什么?大明的事情,都让朕一个人做吗?”

    “是,陛下。”毛修永答应。

    “好了,陛下,早些歇息吧?”客巴巴柔声道。

    “再等一等吧,还很早,朕还有一点活没做完,奉圣夫人要是困了,就先就寝吧?”朱由校温馨的看着客氏。

    虽然年纪差了很多,二人却很和谐。

    “不,奴婢等陛下一道就寝。”客巴巴甜甜的一笑。

    朱由校笑着站起身,伸个懒腰,才看了几道奏本,他已经厌烦不已了,最怕的就是处理这些琐碎政务。

    次日,朱由校照例没有参与早朝,下午倒是如约面见了几位阁臣,同时让人将张皇后也找来了,让张皇后在帘子后面听他与阁臣议事。

    朱由校对皇后还是很有感情的,很多时候,他理政,更像是为了做给张皇后看,有点像现代的小学生为了应付家长而完成作业。

    张皇后对于陛下这回能叫她躲在后面听政,有点意外,同时有点欣慰,觉得陛下毕竟还是有些责任感,并没有完全荒废国事。

    “今天叫你们几位来,是问一问给韦宝恩赏官职的事情,还有,朕想听一听你们对于都察院和大理寺开展京查大计的看法。”朱由校道:“听说都察院和大理寺又闹的不可开交,你们都说一说,症结出在哪儿?”

    “启禀陛下,杨涟家人状告都察院和大理寺的许多官员,举出许多罪责,很多罪责都是很难分辨的罪责,所以闹的人心惶惶。臣以为,让他们自行查处便可,内阁再适当监督一下,底下人肯自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至于陛下恩赏韦宝官职的事情,内阁大臣们都商量过了,大家都觉得韦宝是个人才,又是新科探花郎,同时又是东李娘娘的弟弟,能者多劳,多做些事情,于朝廷是有利的。”首辅顾秉谦首先回答。

    躲在帘子后面的皇后张嫣偷看,顾秉谦、朱延禧、魏广微、周如磐、黄立极、冯铨、丁绍轼等阁臣悉数到场,看样子,顾秉谦的话不假。

    这让张皇后很疑惑,明明昨天爹爹入宫说了韦宝委以重任的许多坏处啊?不应该是东林党大臣很反对的吗?为什么东林党大臣们会忽然改变了态度,也都赞成韦宝加官了?

    张皇后对于朝政比较熟悉,可能比朱由校还熟悉一些,她是能分清东林党与阉党的势力斗争,以及其中的很多微妙之处的。

    张皇后清楚,东林党大臣绝不会轻易被魏忠贤吓到,他们支持韦宝,一定有他们的理由,而不会是因为屈服于魏忠贤的声势之下。

    “朕昨日听说,有人觉得韦宝太年轻,入仕时日太短什么的,说韦宝这么破格提拔,有违祖制,会寒了朝臣的心,有这些事情吗?”朱由校问道。

    朱由校这话是故意帮帘子后面的张皇后问的,一众阁臣既然肯联名保举韦宝,朱由校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一次胜利,他正在享受这种胜利。

    顾秉谦看了一眼朱延禧、周如磐和丁绍轼,意思很清楚,这得你们自己对陛下说了!不是你们找人给宫里面送信,给张皇后送信,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吗?

    “启禀陛下,关于韦宝的升官,是有不合乎体制的地方,但念在韦宝是东李娘娘的干亲,又是新科探花郎,既与皇家关系亲密,又确有才能,属于特例,相信朝臣们能理解。”朱延禧主动道。

    朱由校微微一笑:“保举韦宝为翰林院侍读学士,这是朱阁老的意思吧?韦宝如此年轻,就当上了翰林院侍读学士,这一点,连朕都没有想到。”

    “老臣也是念在人才难得。”朱延禧见皇帝心情似乎不错,暗忖这回押对宝了,既卖了天大的人情给韦宝,又取悦了陛下,趁机道:“陛下刚才说到都察院和大理寺京查大计的事情,老臣想,可不可以交给杨涟大人主持?杨涟大人两袖清风,大公无私,又与陛下的关系非同一般,陛下完全可以信任杨涟大人。”

    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和冯铨闻言暗怒,刚才首辅顾秉谦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意思是让都察院和大理寺自查,陛下也没有反对,这不是就已经定下来了吗?你怎么又提出让杨涟主持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京查大计?杨涟主持,还不都是你们东林党说了算?

    “首辅,你的意思呢?”朱由校皱了皱眉头,将朱延禧踢过来的球,踢给了顾秉谦,朱由校不喜欢直接与大臣谈论具体的事情,更喜欢他们自己弄出一个结果,他点头就可以。

    “杨涟大人的确可以说不错的,但为人过于刻板,不够灵活,当个地方官是可以,但京官的要求更高,方方面面的,要考虑的事情很多,老臣以为,杨涟并不适合!还是让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几位大人自查为好。”顾秉谦道。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几位首脑大臣都是阉党大臣!

    阉党大臣的总人数虽然并没有压倒东林党占据绝对的上风,但是高官里面的席位,其实早已经压过了东林党大臣!

    自查,就是阉党说了算。

    “自查怎么查?五品以上官员,都是辅国重臣!谁去查谁?别说他们自己互相查,就是内阁也不方便派人去查!”朱延禧不悦道:“除非是犯罪,贪腐,有确凿的证据,否则随意查处辅国重臣,不是让老臣们寒心吗?”

    “朕也觉得不要动不动就大动干戈为好,依着朕看,五品以上要员,就不要查了!他们真的要是犯了罪,就报到朕这里来,朕让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密查就是了!五品及五品以下官员好好整顿一番,长期不整顿,官员就会怠惰。”朱由校道:“你们商量出一个负责此事的人选便可。”

    “那就韦宝吧?一来,他刚刚得到御赐加官,正好给韦宝一个机会,让他展示才华,以免有人说陛下加官加的重了。二来,韦宝也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算是他们内部的人,也不会寒了本来就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一帮官员的心。”顾秉谦抢先道。

    “首辅大人的主意不错,朱阁老,你觉得呢?”朱由校问道。

    “启禀陛下,老臣也觉得可以!只是怕韦宝太年轻,官场历练不够,最好由韦宝辅助杨涟大人来做这件事为好。”朱延禧道。

    “倘若朱大人这么说,陛下,那老臣也举荐一个人,都察院左都御史栾汝平,比杨涟大人的官阶更高,为官资历也丰富!”顾秉谦道。

    皇帝也搞不清楚韦宝到底是不是魏忠贤的人,不过,朱由校的判断与大多数大臣的判断一样,觉得韦宝谁的人也不是,既不是东林党的人,也不是魏系的人,因为韦宝那日在宫里面,在东李娘娘灵前可是打了一大批东林党和魏系的高官啊,并没有偏颇于其中的一方。

    “朕看,你们都不必再举荐人了,考核五品及五品以下官员,由韦宝一人来做便可以了!人多,又是吵吵闹闹的,最后什么事情都做不出来,白白浪费朝廷俸禄!”朱由校不耐烦的拍板道。

    朱由校今天的表现很出色,居然很果断的拍板,这一点,大大出乎顾秉谦、朱延禧、魏广微、周如磐、黄立极、冯铨、丁绍轼等阁臣的预料,平常皇帝对于政务都是很优柔寡断的,极少当时做决定。

    大家都忍不住去看了一眼站在皇帝身边,始终没有说过话的魏忠贤,猜想是不是皇帝在召见阁臣们之前,已经与魏忠贤商议过了吗?

    魏忠贤至始至终站立的规规矩矩的,目不斜视,似乎在讨论的事情,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皇帝面前,魏忠贤始终是很本分老实的形象。

    天启皇帝朱由校见大家看魏忠贤,也忍不住看了魏忠贤一眼,“魏公公,你觉得呢?”

    “老奴觉得陛下分派的极为妥当!”魏忠贤急忙道。

    “好了,都散了吧,希望众卿家平日少一些纷争,多一些沟通,齐心协力处理政务,为朕分忧。”朱由校见应该没什么事情了,松口气,来个官腔结束语。

    顾秉谦、朱延禧、魏广微、周如磐、黄立极、冯铨、丁绍轼急忙一起施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满意的起身离开。

    魏忠贤紧跟着皇帝出去,轻声道:“陛下今天说的太好了,您没有看见刚才那些阁臣的眼神,都对陛下佩服的很呢,连平时最爱唱反调的朱延禧、周如磐和丁绍轼都没有想到陛下乾纲独断,如此英明睿智。”

    听魏忠贤这么说,朱由校更加满意,他今天之所以表现的不错,那是因为,以往他遇事拿不定主意,是因为对官员不熟悉,委托谁做什么事情,会产生什么后果,他自己心里没底,所以不敢胡乱安排下去。

    但是现在情况似乎不一样了,因为在朱由校心里,他觉得韦宝是他亲自提拔的人,又是东李娘娘的弟弟,他不会对韦宝不放心,所以安排让韦宝做什么事情,他很有信心,也就显得比平时果断许多。

    “这回看看韦宝做的怎么样吧?若是韦宝做的好,那以后再要找阁臣议事,就可不必了,就只有招韦宝一人前来将内阁的意思说清楚就可以了。”朱由校边走边高兴道:“今天很难得,召见所有阁臣,一群老家伙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吵起来,要不然,朕还以为又得像以往一样,一朝就是两三个时辰,没完没了呢。”

    “是,陛下,幸好今天没吵,这也说明陛下的眼光很准,他们都对韦宝加官的事情没有异议,对韦宝负责考核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也没有异议。”魏忠贤道。

    “哪一日得空了,朕要亲自与韦宝谈一谈,朕好像还没有与韦宝单独说过话。”朱由校忽然想起了什么,觉得有些可笑,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很方便,陛下可以随时召见他。”魏忠贤道:“韦宝现在本来就是内阁中书舍人掌制,加御前行走,出入大内很方便。”

    “嗯,朕见韦宝几次,都是很多人在的时候,朕对韦宝最大的印象就是这人很俊俏,脾气却与模样很不映衬,外表斯斯文文,脾气是猛张飞一般。”朱由校说着居然哈哈大笑了一声。

    要知道朱由校平时可很少这样笑的,也许是童年和少年时期的阴影太深,宫里面的压抑生活,实在是他桎梏人的性情,朱由校已经习惯了封闭自己的内心世界。

    重压之下很容易让人走极端,要么失去压力之后会变得放纵不羁,要么会变得更加自闭,不容易与人沟通,有神经质,对什么人都怀疑。

    朱由校的爹明显是前者,朱由校和朱由检两兄弟明显是后者。

    所以说最最祸害大明的是万历!几十年不立下太子人选,始终让朱由校的爹和他与朱由检兄弟两个人处于恐慌和重压之下生活,随时都要担心被人杀掉,这样的成长环境,成年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小孩子。

    老百姓家的小孩子成长环境有问题顶多一个家庭有问题,皇家孩子的成长环境有问题,祸害的就是整个国家!

    朱由校本来想直接上他的‘工作室’去做木工活的,想到张皇后还在后面,所以先去见张皇后。

    “陛下。”张嫣见皇帝到来,行礼道。

    “平身吧,刚才阁臣们的话,你都听到了?”朱由校仍然带着得意的心情,看着张皇后。

    “臣妾都听见了。”张嫣点头道。

    “以后你和你爹,少过问朝廷的事情,不要惹下干政之嫌,听见了吗?朝廷的事情,有朕,有司礼监,有内阁会处置,什么时候轮到皇后说三道四?”朱由校趁机教育张皇后。

    “臣妾不敢多嘴朝政,只是提醒陛下有空多关心政务,如果陛下能每日像今天一样抽出一点时间与阁臣商议国政,大明一定会更好的。”张嫣也趁机教育皇帝。

    朱由校闻言,不耐烦道:“又来了,司礼监和内阁能做的事情,为什么要朕跟着受累?否则还要他们做什么?好了,你退下吧!记住朕对你说过的话!还有,你爹一个月顶多只能入宫一次,不要再有事没事往宫里面跑,这是圣旨!”

    “记住了。”张皇后微微叹口气,施礼之后,退出了皇帝的宫殿。

    等皇帝又开始做木匠活了,客巴巴挑了个时间与魏忠贤见面,“现在一切都好了吧?是不是今天就把陛下恩准了给韦宝加官的奏本发回内阁?”

    “我还是有点吃不准韦宝这个人!发是肯定要发的!韦宝一下子加了这么多官衔,有名有权,实在已经等于京官当中五品这一档的第一人了,甚至比很多四品官员的权力都大,名声都要大!怕时间久了,尾大不掉!”魏忠贤无奈道:‘可是陛下都亲自批示了,又召集过阁臣商量,韦宝的官位等于是黄金打造的官位,轻易是动不了了!’

    “我看韦宝挺可靠的,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精明孩子。”客巴巴笑道:“你此时顺水推舟重用他,一来堵住了东林党的嘴巴,二来也免得这么好的人才被东林党给拉了过去。你也不必太担心,倘若韦宝不识相,非要与东林党搅在一起的话,咱们有本事将他捧起来,就有办法把他给打下去!都察院和大理寺都是是是非非最多的地方,稍有差池,咱们就可以把他弄掉。”

    “你说的不错。”魏忠贤听客巴巴这么说,稍微安心了一些。

    下午,韦宝照例在自己在都察院的官厅坐了一会儿之后,跑到大理寺那边去转悠。

    大理寺的官员明显都很排挤他,韦宝实在找不到人说话,不过,他也并不是很在意,别人不理他,他照样东看西看。

    这一回,没有人敢出来赶韦宝了,大家都只是将他当成空气。

    胡大民躲在门缝看了韦宝好几回,恨的牙痒痒,却毫无办法。

    胡大民不敢去找韦宝,韦宝倒是反而来到了胡大民的官厅。

    “你,你想干什么?”胡大民见韦宝过来,无处可藏,惊吓的问道。

    “胡大人,不必这么紧张,没事聊聊天嘛,我不是说了,我很快就要到大理寺来任职吗?”韦宝笑道:“到时候还少不了要与你胡大人打交道。”

    胡大民没有吭声,暗忖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说过,你强占了都察院经历司经历的官厅,赶走了原来的经历李瀚池,但人家李瀚池并没有被朝廷罢免,人家李瀚池仍然是都察院经历司的经历,你光是占了人家的官厅有什么用?现在居然还想跑到大理寺来闹腾,真是脑子有病!

    韦宝见胡大民不理会自己,并不在意,在胡大民的官厅中转悠了一圈,打算打道回府,回自己在都察院的官厅。

    这时候,听闻一声寻人的呼唤,“韦大人何在?”

    很少有姓韦的人,整个京师官场可能也就韦宝一个人,韦宝奇怪有人找自己?他是闲人,虽然占了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大人的官厅,但是他并没有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都察院的人有事,还是会找其他人,而不会找他。

    “谁找我?”韦宝出了胡大民的官厅问道。

    却看见是王体乾带了四名太监前来。

    王体乾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轻易不出宫,传旨传话什么的,怎么样也不会让王体乾这种名义上的司礼监一号人物,实际上的司礼监二号人物来做,司礼监还有好些个大太监,二十四监局也各有掌事。

    “是韦大人吗?”王体乾明知故问道,一副与韦宝不认识的样子。

    韦宝本来看见王体乾,一怔,不知道他怎么来了?他与王体乾可有大半年没有见过了,还是去年在辽西见过一次,都有点印象模糊了。

    不过韦宝很机灵,见王体乾这么问,急忙道:‘在下正是韦宝,几位公公是找在下吗?’

    “是找你韦大人啊。”王体乾呵呵一笑:‘圣旨到,韦宝接旨!’

    韦宝赶紧按规矩,恭恭敬敬的跪下,“臣,韦宝接旨!”

    圣旨可不像电视剧和电影里面,随随便便就出来的,事实上,在古代,极少情况下是皇帝直接下圣旨,一般都是内阁下公文,用带有司礼监或者皇帝批复的公文来指挥整个庞大的官僚体系运转。

    不少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听闻来了圣旨,都出来围观,远远的站着听。

    “圣旨,韦宝乃今科探花郎,又是东李娘娘的弟弟,年轻有才,与皇家亲近,入仕以来勤于政事,特加韦宝为翰林院侍读学士,加内阁中书舍人掌制,加御前行走,加五品服俸,加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加大理寺左寺丞!以兹鼓励,钦此。”王体乾抑扬顿挫的念道。

    众人见不但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亲自来传旨,还一连加了这么多显赫的头衔,都懵了,这些官职是应该加在才入仕一个多月的人的头上的吗?

    这韦宝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清楚韦宝的履历,大家都知道他是东李娘娘的干弟弟,可是东李娘娘的名气是不大的,一直都是默默无闻,不被重视的人啊,这一点,大家也都是知道的,不说韦宝这个干弟弟,就是东李娘娘的亲弟弟李成楝,现在不还仅仅只是锦衣卫的一个百户而已吗?而且疯传李成楝的那个百户,还是韦宝帮李成楝弄来的。

    大家都搞不清楚韦宝到底是仗了谁的势力,为什么升迁的这么快?

    众人一时之间忍不住议论纷纷,都艳羡的盯着韦宝看。

    韦宝俊俏的脸蛋上依然很平静,似乎早就料中了这一切都将是他的一般。

    其实韦宝此时内心同样波涛滚滚,他原本以为魏忠贤顶多按照自己之前与自己的约定,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两个六品官给他,大理寺没有六品官,可能是会弄个五品官给自己,可谁曾想,一次性给自己这么多官职啊?

    翰林院侍读学士是多大的来头,韦宝是晓得的,因为他在翰林院待过半个多月,那是大明朝读书人的巅峰荣耀啊,凭着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名衔,将来只要是资历够了,便是水到渠成要入阁,甚至是能当首辅当次辅的人了,拦都拦不住的,就好像后世的******一般。

    光这个头衔就够吓人的了,一下子把自己弄进了中央委员会了呀,还加上加内阁中书舍人掌制,加御前行走,加五品服俸,呃,这等于是将内阁与司礼监的联络权力都交到了自己手上了吧?

    韦宝有些晕乎,表面却显得很正常,等王体乾说完,立刻道:“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体乾笑眯眯的将圣旨,双手捧着放到了韦宝手上,“恭喜韦大人啊,这是御赐的官职,可荣耀无比呢。”

    众人闻言,更为羡慕,的确啊,大家升迁任免啥的,都是吏部的文书到内阁,再从内阁到司礼监,再从司礼监回到内阁,再从内阁回到吏部,再由吏部下个公文,如此而已。

    而人家韦宝的官凭直接就是圣旨,多风光啊?

    人家还不仅仅是这样,不光有圣旨,还一次性来个五个加,这任何一个加,落到进入官场十年之内的人头上,估计做梦都要笑醒了,可人家是五个啊!

    这是风光中的风光,太风光了。

    韦宝是懂规矩的,从袖兜中随手一摸,就是一叠银票。

    韦宝本来都不带银票在身上了,因为有扈从随时在身边,但是在衙门里,直接向扈从拿银子不方便,所以也会带个二三百两纹银的银票,免得麻烦。

    韦宝数都没有数,便恭敬的将银票递给王体乾:“大公公辛苦了,这点小意思,给几位公公喝杯茶吧?”

【0695 教人嫉不叫人恨】

    众人虽然没有办法数韦宝拿了几张银票出来,但是头一张就是100两的大票啊!至少三百两往上走,都不由纳罕,我哩个乖乖,这是真有银子!出手这么狠?

    要是遇到报喜的事儿,即便来的是司礼监大太监,就算是魏忠贤亲自来,有个二十两,三十两纹银,都很够意思了,五十两纹银基本上就封顶了!看看人家韦宝的出手!

    “哟,这太多了,韦大人不用如此客气。”收红包,这在大明都不是什么新鲜事,王体乾也不推辞,但是一下子给这么多,王体乾当着众人的面,就不得不虚伪的推辞了。

    跟随王体乾来的太监也都不是小太监,至少是宫中管事太监,副管事太监一级的,他们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出手这么阔绰的,都暗忖韦宝果然名不虚传!

    几个大太监听王体乾推辞,既佩服王公公的定力,风范,要是他们肯定舍不得推掉,还不赶紧揣起来了?但他们也不方便吭声,一个个嗓子发干,脸涨得通红,生怕韦宝真的将银票都收回去了,收回去一半,也受不了啊。

    “没有多少银子,大公公与几位公公辛苦来传旨,应当的。”韦宝笑颜如花。

    “太多了,不合适!”王体乾推诿的很坚决,只拿了一张一百两纹银的银票,“这是喜事,既然是韦大人一番心意,不收也不吉利,就一张银票吧。要说当官还得有韦大人这种范儿,别人都是一些碎银子,韦大人出手就是这么大张的银票。”

    几个太监纷纷附和,也对韦宝道谢,心里却同时在滴血,只要一张啊?

    王体乾之所以能做到这么高的位置,气度是有的,做人很内敛,背地里该收的收,在明面上,却弄的好似挺清廉的。

    韦宝笑道:“我送几位公公出衙门吧,来日方长,以后欢迎几位公公常来咱们都察院和大理寺坐坐。”

    围观一众官员暗暗纳罕,你这话说的,搞的好像都察院和大理寺已经是你做主了一般?不过,大家都不得不承认,韦宝的确很有贵公子的风度。

    只是一个15岁的少年,其老成程度,绝不亚于四五十岁的人,谈吐大方得体,处事十分圆滑。

    有时候韦宝性如烈火,上来就动手,有时候韦宝又温文尔雅,颇有王侯气质。

    尤其是温文尔雅的时候居多,真的是反差极大的这么一个人。

    韦宝一边对几位公公说完,一边又对在场众多恭喜他的官员们微笑道:“多谢大家了,我先送一送几位公公,多谢大家的赞誉了,韦宝深受陛下隆恩,实在愧不敢当,心里惶恐的很呢。”

    众人多说韦大人太谦虚了。

    就连大理寺的右寺丞胡大民都跑来恭喜韦宝:“韦大人,以前我有什么说话办事不得体之处,韦大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千万不要与我这种粗人见识。”

    韦宝呵呵一笑:“好说,好说,胡大人,我先去送一送几位公公,回头再聊吧。”

    现在,韦宝就真真正正的成了胡大民的顶头上司了。

    虽然胡大民的大理寺右寺丞也是正五品,但,仍然比韦宝的这个大理寺左寺丞正五品,要低!级别一样,职权低一点点。

    中国人以左边为尊,经常听人的名字里面带左,有几个人的名字带右的?

    “好好,好。”胡大民笑的一朵花一般,恭维之态,任谁也看不出来之前曾与韦宝闹过别扭。

    韦宝送王体乾等出衙门,轻声道:“多谢叔叔!”

    王体乾笑了笑,轻声回答道:“你升官这事,我可没有出过半点力气,你不用谢我。”

    “那也要谢的,有叔叔在,我心里踏实!”韦宝低声道。

    “你别得意的太早,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攀上魏公公的,但这事还只是一个开头,官场险恶,今天上午还是万人瞩目的星星,可能到了下午就是地上的泥土。你现在不能犯错,不知道多少人瞪大眼睛等着抓你的把柄,另外先要去谢魏公公。”王体乾提醒道。

    “是,侄儿记下了。”韦宝轻声说完,然后恢复了正常声量:“几位公公慢走,常来玩,今天招呼不周。”

    几位大太监都说韦大人太客气了。

    只是来宣圣旨赏拔一个五品官,他们本以为顶多弄个20两纹银就到顶了,却没有想到弄了整整一百两纹银,都知道王体乾会做人,肯定人人平分,每个人至少能弄到十几二十两纹银,能不高兴吗?

    韦宝送走了王体乾,对林文彪道:“安排晚上与九见个面。”说着快速的比了一个九的手势。

    韦宝的九的手势,自然指的是魏忠贤。

    林文彪点头,轻声道:“总裁放心!”

    “现在你可以派人去大理寺差役队伍了,今天就把大理寺的差役都换成咱们的人!那个杜山岭如果不听话,一起换掉!”

    “是,总裁放心!”林文彪点头道。

    韦宝安排完,回到了都察院大院。

    听到了消息的所有都察院的官员和大理寺的官员,几乎都来齐了。

    反正在两处衙门大院的都来了,没来的,都是已经被韦宝赶回家了的几个东林党高官。

    还有一个例外的阉党官员,就是原都察院经历司经历李瀚池。

    李瀚池本来还仍然是都察院经历司经历来着,可现在这道赏拔韦宝的圣旨一发,等于自动将李瀚池的位置抹掉了。

    因为都察院经历司经历是一个人的官职,并不不定员,想多少人就可以多少人的虚职。

    韦宝返身回来都察院的大院子与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一众官员瞎聊天。

    都察院和大理寺现在还留在衙门中的高官,几乎都是阉党大臣。

    都察院左都御史栾汝平、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右都御史正二品的荣克勤、王德完左佥都御史正四品、杨维垣右佥都御史正四品、还有大理寺卿周应秋!

    他们表面上对韦宝十分客气,十分的接纳,内心却嫉恨的要命。

    要知道,他们从刚刚入仕途,爬到正五品的位置,至少都是十年开外,甚至是二十年,三十年!

    而韦宝呢?只用了一个多月,还是皇帝下的圣旨!

    圣旨赏拔的官员,除非犯下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大罪,否则,轻易没有人敢动的,动了皇帝亲自赏拔的人,不就是与皇帝公然作对吗?

    韦宝看出来这伙人心里妒忌,并不在意,暗忖只能用时间来化解了,位置坐的久了,就是自己的!“今天晚上,设一个简单的晚宴,请所有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同僚饮宴,希望大家都能赏光。”

    众人听韦宝这么说,轰然叫好,连日被调查,又是互查,几乎人人都告发了同僚,也被人告发,积郁在心。

    尤其是低阶官员们,更是担惊受怕,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睡不好吃不香。

    现在韦宝被御赐为都察院经历司经历,以及大理寺左寺丞这两个官职,这两个官职都是管着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低阶官员的。

    再看见韦宝这幅和气的态度,他们都松口气,感觉韦宝其实并不难说话!

    不少人都很是后悔,后悔之前不该对韦宝冷淡的。

    现在人人恨不得把妻女奉上给韦宝享用,只要能弥补与韦大人之间的裂痕就好。

    不管是不是晚了,亡羊补牢吧。

    吵吵闹闹一下午,下了卯,韦宝又张罗着招呼众人去天地商号的酒楼饮宴。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合起来至少400多人。

    也就是前门外面的最大的一间天地商号酒楼才能一次容纳这么多人了!

    京城最大的酒楼!

    这家酒楼原来不是天地商号的,是韦宝头一回来京城的时候让人买下来的。

    那时候京师十分凄凉,地震不断,余震还很凶猛,东北的建奴又猖獗,本来人口就不多的京师,七八十万人走的可能就剩下三四十万人了。

    韦宝用赚来的钱大量购置房产地产,就跟捡来的一般。

    不光是京师,整个北直隶,在之后的几个月中,空置的房产和地产,主要是城镇的房产和地产,几乎都被天地会给买光了。

    天地会的商号集团就是那段时间在京城和整个北直隶扎下根子的。

    现在天地会的生意更是扩散到了登莱和南直隶边上。

    韦宝的发展重心一直是以靠海的省份为主,所以,他的会馆叫做海商会馆。

    虽然大明现在海商还很少,而且都是偷偷摸摸的,大都见不得光,但是韦宝相信以后会多起来的。

    这一顿饭吃的很尽兴,有人请客是高兴的事情,而且还是衙门里面的同僚一起喝酒,这也是难得的机会。

    虽然大家都嫉妒韦宝,但这种嫉妒的力量其实很有限。

    因为韦宝不是被吏部提拔的,不是东林党或者阉党主导的!而是皇帝直接下的圣旨赏拔的,情况不一样。

    即便大家一看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这两个位置,就能想到是阉党主导帮韦宝搞来的。

    一看翰林院侍读学士这样的位置,就能想到是东林党主导帮韦宝搞来的。

    但还有加内阁中书舍人掌制,加御前行走,加五品服俸,这些恩赏呢,这明显是皇帝的意思,因为这都是可以与皇帝亲近的官衔,有了这些官衔,出入皇宫,将会比内阁大臣还方便,肯定不是阉党或者东林党能够左右的了。

    大家猜想,其他阉党和东林党帮韦宝弄的官职,估计都是跟风于皇帝。

    既然是皇帝看得起韦宝,大家的嫉妒,自然来的猛,去的也快,只会觉得韦宝这人运气好的上天了,而不会认为韦宝是投机取巧,溜须拍马之人。

    不管他们自己是不是投机取巧溜须拍马的人,反正,当官的都最恨这种人。

    不是有种说法吗?谁最恨什么样的人,其实他自己就是什么样的人。

    “韦大人,这一杯干了,我祝愿韦大人前程似锦,步步高升!”左都御史邹元标举着一杯酒道。

    韦宝微微一笑:“邹大人啊,刚才不是已经干过杯了吗?不是我要驳大人的面子,实在是酒量有限,再喝下去,要出丑了。”

    韦宝其实是想着晚上还约了魏忠贤见面的事情,不敢喝的太多。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漫说你韦大人还是一个人,就是有家室的人,男人在外面,还怕女人管着不成?大不了明天晚些来点卯就是,反正现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点卯都是你韦大人自己管着,哈哈哈哈。”邹元标并不放过韦宝。

    大家也都纷纷劝酒。

    韦宝笑道:“你们这些大人啊,一个个才干卓越,口才了得,我是肯定说不过的,再这么逼我,我就只好尿遁了。”

    韦宝一说出尿遁,惹得满桌的高官哈哈大笑,一下子便与韦宝的距离拉近了。

    因为韦宝并不是一味的装孙子,说什么不敢再喝,喝不下之类的,也不是装醉,而是明明白白的说出想如何走,给人一种很磊落的感觉,连耍赖都能耍的这么磊落,这样的人,实在是很难让人讨厌。

    “我说一句啊,韦大人还年轻,酒量这个东西,是要年纪练出来的,韦大人知道深浅,不硬喝,硬喝等下醉的更难受,大家就不要逼他了。”栾汝平为韦宝说话道。

    韦宝笑道:“多谢,多谢栾大人开恩。”

    “唉,这可不行啊,老栾,你这么说了,好人都让你一个人做了,搞的好像我们都是坏人,要灌韦大人的酒。”大理寺卿周应秋大声道。

    其他大臣也跟着起哄。

    这一桌的高官,说起来都是阉党高官,但其实,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都是为了利益勉强凑合在一起,依附于魏忠贤的官员,原本都是齐楚浙党的官员,或者是想投靠东林党,找不到门路,或者是在东林党郁郁不得志,反出了东林党,投入阉党的人,成分很复杂。

    可以说是纯粹的乌合之众,关系能好才怪了。

    平时就不怎么样,只有在与东林党对抗的时候,才能团结一点。

【0696 让九千岁看看什么叫银子】

    有东林党的压力在,他们不得不团结。

    但是东林党的压力一减轻,或者是暂时消失,那对不起了,马上就直线走下坡路。

    “唉,我也没有说什么啊,不就说韦大人年轻,让他少喝点,免得伤身体吗?怎么搞的,都冲我来了?”栾汝平不爽的大声道。

    与栾汝平关系不错的左佥都御史王德完帮腔道:“是是是,大家都是好意,让韦大人多喝,是想表达对韦大人的恭喜之意!让韦大人少喝,是为了韦大人身体着想。都是好意,我看啊,还是不要硬劝了,大家都随意吧?我敬诸位大人一杯酒。”

    周应秋呵呵一笑:“还是王大人说话漂亮,滴水不漏,佩服佩服。”

    王德完听出周应秋的话中有反话,有嘲讽的意思,干笑一下,脸色有些尴尬。

    韦宝旁观者清,看的明明白白的,都察院的几个阉党大臣之间有点矛盾,大理寺的几个阉党大臣之间也有点矛盾,但都察院与大理寺的阉党大臣之间,还有矛盾。

    你们阉党要是能成什么大的气候才怪了,这是矛盾重重啊。

    韦宝虽然觉得东林党大臣之间好像也不是很团结,但是要比阉党真的好多了。

    “都是没有女人闹腾的,要是喝花酒,每人左拥右抱的,大家就没闲工夫为喝酒的事讨论了,估计嘴巴都忙不过来。”韦宝笑着打趣道。

    韦宝一句话就将刚才的尴尬都化解了,一桌高官哈哈大笑,各个咧着大嘴巴。

    而且,又觉得韦宝这个人着实是不错。

    因为这样的话,他们绝对不敢这么大声说的。

    其实说说并没有什么,也犯不了什么忌讳,东厂或者锦衣卫也不会把这种荤话到处上报去。

    只是他们都是读书人出身,想是一套,做又是一套,即便是想到了也不会这样说出来。

    尤其是都察院和大理寺都是司法衙门!这样的话,就更不能随便说了。

    “开个玩笑,逗逗乐子。”韦宝微微一笑。

    “食色性也,只要不太张扬,不引起民愤,都察院的御史和六科廊言官,向来很少检举官员们的风月之事,况且韦大人只是开个玩笑,不必太在意的。”栾汝平道:“咱们做官的人也是人嘛。”

    “说得好!来,栾大人,我敬你一杯。”周应秋道。

    刚才顶了栾汝平一下,周应秋觉得自己有点过了,想化解一下。

    栾汝平赶忙举杯:“周大人请!”

    俩人干了一杯,哈哈大笑,颇有点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韦宝很清楚这些当官的事情,很多细微之处,都是很难觉察的,不管关系好与不好,表面看起来都很和谐,尤其是同一派系的人。

    当官的各个油滑,像刚才那么争执个一句半句的,其实已经很严重了,至少说明栾汝平和周应秋两个人面和心不和,是有矛盾的!

    但韦宝现在不想利用这些矛盾,准确的说,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水平,他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准确得到魏忠贤的信任。

    好不容易拖到了宴会散场,韦宝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府邸,而是直接前往魏忠贤的秘密宅邸见魏忠贤,离他和魏忠贤约定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依然是韦宝等待,傅应星在一旁冷然无声。

    虽然像以往一样,傅应星依旧不与韦宝说话,可韦宝能感觉的出来,没有以往那么冷了。

    这倒不是因为韦宝今天升官了心情好的主观感觉,刚才进屋的时候,傅应星嫌上茶慢了,主动出去催过一次。

    就这么一个细节,韦宝就知道,至少在傅应星这里,不在像过去那么对他冷漠,傅应星已经将自己看成一个比较重要的对象了。

    魏忠贤稍微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点接见韦宝。

    “九千岁!”韦宝进屋纳头就拜,一副感激涕零模样。

    魏忠贤呵呵一笑:“好了,别唱戏一般了,起来吧。”

    “感谢九千岁再造之恩,九千岁简直是我韦宝的再生父母,我说再多的话,也无法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韦宝动情道,自己都有点小佩服自己的无耻下流。

    魏忠贤呵呵一笑:“好了,起来吧!还要咱家亲自扶你个小猴崽子吗?嘴巴说的这么好听,可你并没有认我为干爹,只是拜在我名下,我实为你的座主,但外人并不知情,我与你的关系,远不如孙承宗啊!”

    韦宝这才站起身来,微微一笑:“九千岁是当世王者,王者岂会在乎虚名?再说,我的老师孙承宗大人如何能与九千岁比?”

    “行了,你小猴崽子一张嘴巴,死人都能说活了,我真不知道,以后你常有机会在陛下身边,会说出什么话来。”魏忠贤随口道。

    韦宝笑道:“一定不会说出任何对九千岁不利的话,九千岁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我韦宝与九千岁是同乡,九千岁又是我的座主,我就是绑在九千岁腿上的一只蚂蚱。”

    魏忠贤忍不住又是呵呵一笑,“你这嘴巴用在咱家身上,咱家都受不了,真不知用在女人身上,哪个女人又能受得了?而且你小子还生的相貌英俊过人,是个当小白脸的好苗子。”

    韦宝一汗,合着你对我的印象,我就是一个当小白脸的好苗子啊?

    “你急着见咱家,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拍马屁的话吧?”魏忠贤喝了口茶。

    “九千岁,我想事不宜迟,明日便开始清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五品和五品以下的,全部清理出去,一个不留!经过九千岁点头,人才能回来!再将一部分忠于九千岁的新科进士安插进来。”韦宝道。

    “你真的想好了?过去搞京查大计,可没有这么大的力度啊!你一下子把人都赶出衙门,那么多人联手闹事,你考虑过后果吗?你就不怕他们一起对付你吗?”魏忠贤道:“这些人当中,可是盘根错节!你别说一次动几百个人,就是一次动几个人,那都能牵连出一大片。”

    “九千岁放心,这些事情我已经想过了,要想办成一件事,哪里有不得罪人的道理?”韦宝慨然道:“咱们把人都赶出去,再弄回来,重新洗一次牌,不但能弄到银子,还能全部换成九千岁的人,何乐而不为?再说,出了事,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九千岁毫无关系!若是在都察院和大理寺弄的好,立刻可以推广到京师各个衙门,到时候,中央官场全部都是九千岁的人,再慢慢往地方扩张,整个大明官场,敢违抗九千岁的半个字,那就是死路一条!”

    魏忠贤听着韦宝的话,感觉浑身舒泰,要是真的能做到那个场面,那他跟皇帝都差不多了!

    “韦宝,你对咱家说句实话,你到底想获得什么?银子?”魏忠贤盯着韦宝问道。

    韦宝很诚恳的点头:“当然,银子谁不想要?我不但想要银子,还想升官,升官发财,人人想要,全凭九千岁提拔,跟着九千岁,什么都会有的。”

    “可你的动作这么大,东林党一直说我们将朝廷搞的乌烟瘴气,我看照着你这么个搞法,那就不是乌烟瘴气了,那就成了废墟了。你有没有想过,东林党在京城官场势力庞大,在地方上的势力也很庞大,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将他们的人一个个的赶出衙门不吭声吗?会坐以待毙吗?”魏忠贤听韦宝的想法是升官发财,心里放心不少,他不怕人贪这个,就怕碰到那些沽名钓誉,想收买人心的家伙。

    “不管我们是不是对他们动手,他们都会对咱们动手的!九千岁,我经商的时间不长,别的没有学到,只知道一条,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把敌人打成朋友,打的不敢反对,才是正道。否则,咱们偃旗息鼓,对家一定乘势灭了咱们!”韦宝一副激进派的模样。

    魏忠贤之所以很看重韦宝,绝不仅仅因为韦宝的同乡身份,魏忠贤是沧州人,韦宝这一世的祖籍也是沧州,是韦宝爷爷那一辈被赶到辽西去补充人口,才落户在了辽西。

    但沧州多少人?不说几十万,也不低于十万人,难道这十万人,魏忠贤都要看重吗?

    也不光为了韦宝有东李娘娘这层关系,被皇帝看见了。

    皇亲国戚多的很,东李娘娘一直是边缘人物,与魏忠贤和客巴巴又不对付。

    魏忠贤最看重韦宝的地方是韦宝激进!敢想敢做,胆子大,肯冲锋在前!

    魏忠贤对于底下的人早有不满,一堆大员,一堆大将,可有几个人敢与东林党明刀明枪的对着干?

    就因为手下人不团结,否则,以他这么大的势力,不至于到了天启五年还没有完全掌控朝局。

    韦宝也是这么看的,事实上,魏忠贤一直到天启皇帝朱由校死,都没有完全控制京师官场,更别提地方官。

    但是就韦宝对历史的了解,魏忠贤虽然没有完全控制朝局,七八成是控制住了的,没有那么大的根基,魏忠贤后来也不会生出篡位之心,不会想着从宫外弄个假太子进去当傀儡!

    崇祯朝将魏忠贤的势力连根铲除,几乎是一夜之间完成的,这就是封建时代皇权的强大,太监再厉害,权臣再厉害,皇帝把一个人杀了,其他人也得树倒猢狲散。

    这些关系,韦宝看的很清楚。

    既然无法阻挡魏忠贤控制大局,不如推波助澜!从中捞到好处!

    只是在这个过程当中,自己要小心点,尽量不要让外界觉得他太倾向于阉党,觉得他是铁杆阉党就行。

    这个难度本来是很大的,不过,天启皇帝朱由校很给力,给了韦宝一堆头衔,让人觉得韦宝是直接被皇帝看重了,事情就要稍微容易一些了。

    “那你就放手干吧!”魏忠贤终于松口。

    “九千岁放心,我一定干出成绩,绝不辜负九千岁的信任!”韦宝拱手抱拳。

    “呵呵,对了,朱延禧他们帮你弄了个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名衔,这么的恩遇,你要不要去向朱延禧他们表达谢意啊?”魏忠贤若无其事道。

    魏忠贤最不放心的就是韦宝与东林党搞在一起。

    韦宝微微一笑:“按理说,我该去感谢一番的,但是怕九千岁不高兴,我想还是免了吧。我知道他们想拉拢我,但我是九千岁的人,忠臣不事二主。”

    忠臣不事二主,这话通常用在对君主,对主公这么说,魏忠贤只是个太监啊,这么说,显然不合适。

    魏忠贤听闻,却是心花怒放,忍不住呵呵一笑,“好,咱家果然没有看错人!就让这帮家伙丢了鱼饵也捞不着大鱼!”

    “九千岁,把我比成鱼,那我就为九千岁当一条乌贼,把鱼塘的其他鱼都吃掉!”韦宝笑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不要让人觉得我是九千岁的人,只觉得我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这样比较好一些。”

    “为什么?”魏忠贤听韦宝这么说,警惕的盯着韦宝看,“你是不是怕东林党知道你是我的人,对你报复?”

    “怕东林党?怕报复?”韦宝淡然一笑:“九千岁小瞧我了。您此刻让东林党全部聚拢,我一个人就敢揍他们所有人!我是不想让人将我与九千岁摆在一起,捅到陛下那里,让九千岁难做。若是有什么事情捅到陛下那里,九千岁大可以说不知道,要找就找韦宝,您丝毫不知情!还有,动东林党的同时,少不得也会稍微牵连到九千岁的人,到时候九千岁下面的人要九千岁惩治我,九千岁也就不用太为难了,省了九千岁许多麻烦!”

    “好了,这事,你已经对咱家说过好多回了!咱家知道了。韦宝,你实话说,你是不是想给自己留后路,预备哪一天咱家倒霉了,撇清与咱家的关系?”魏忠贤随口道。

    韦宝一惊,魏忠贤的确是很厉害的人,他的心思,魏忠贤永远能看的清清楚楚的,“九千岁,我若是这么想,不成了傻子了吗?陛下对您多信任,不是有眼无珠的人都能看见,陛下今年才刚刚20岁,年轻有为,青春鼎盛,不说像万历朝一样五六十年,至少还能做三四十年江山,九千岁身体这么健朗,至少再为陛下分忧三十年是跑不掉的!我若不一心一意跟着九千岁,这三十年里面我不说弄到好处,能保命都不错了,我会不一门心思跟从九千岁吗?还要想着留什么后路?我如今已经是正五品的京官,三十年后,怎么样也入阁了吧?”

    魏忠贤听韦宝絮絮叨叨的算账,好笑的点头:“能这么想就对了,记住,千万不要起坏心眼,别妄想攀附上那些东林大臣弄到什么好处。那些人说一套做一套,除了极少数的几个清流大臣,绝大多数都是伪君子真小人!”

    “是,九千岁,在下记下来了。”韦宝恭恭敬敬的拱手道。

    “好了,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退下吧。”魏忠贤道。

    韦宝从袖兜中拿出几张银票,“九千岁,实在凑不出银子了,这里是10万两纹银银票!等完成了对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清查,我再付90万两纹银给九千岁的!弄不到那么多银子的话,我自己贴,都要给九千岁,我说过的话,一定算话。”

    魏忠贤一怔,没有想到韦宝这么硬气,当初韦宝是说过让他在都察院和大理寺掌权,他会弄一笔银子,但他因为韦宝就是随口说说来着。

    都察院和大理寺并不是什么油水丰厚的衙门,而且人数少,合起来也不见得有吏部、礼部、户部、兵部、刑部、工部的银子多。

    六部各个管着全国,每个部都是油水多多。

    吏部为管理文职官员的机关,掌品秩铨选之制,考课黜陟之方,封授策赏之典,定籍终制之法。吏部下设四司为文选清吏司、验封司、稽勋司和考功司。文选清吏司掌考文职之品级及开列、考授、拣选、升调、办理月选。验封司掌封爵、世职、恩荫、难荫、请封、捐封等事务。稽勋司掌文职官员守制、终养、办理官员之出继、入籍、复名复姓等事。考功司掌文职官之处分及议叙,办理京察、大计。类似现在的组织部、纪委等部门。

    吏部尚书还被称为天官。

    可见油水之多啊!

    任何一个朝代,能掌控官吏升迁任免的,哪个捞不到银子呢?

    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其内部办理政务按地区分工而设司,明十三司河南、山东、山西、陕西、浙江、江西、湖广、广东、广西、四川、福建、云南、贵州。

    各司除掌核本省钱粮外,亦兼管其它衙门的部分庶务,职责多有交叉。除以上各司外,清还设有掌管八旗事务的八旗俸饷处及现审处。隶于户部的机构有:掌铸钱的钱法堂及宝泉局;掌库藏的户部三库;掌仓储及漕务的仓场衙门。

    类似后世的民政部、财政部、国土局等部门。

    这是活脱脱的财神爷衙门啊。

    礼部掌典礼事务与学校、科举之事。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礼部下设四司,仪制清吏司,掌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考试事;祠祭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精膳清吏司,掌筵飨廪饩牲牢事务。

    四司之外,设有铸印局,掌铸造皇帝宝印及内外官员印信。

    会同四译馆,掌接待各藩属、外国贡使及翻译等事。

    类似后世的教育部、文化部、外交部等部门。

    封建体制本来就是以科举为内核的,每年那么多考试,全国那么多县学,府学,一年多少银子啊?

    每年光科考收费都海了去。

    兵部在明职掌全**卫、武官选授、简练之政令。职掌内外武职官员的除授、封荫之典,乘载、邮传之制,甄核、简练之方,士籍、军实之数。兵部下设四司武选清吏司,考核武职官员的品级与选补、升调、承袭、封赠诸事,并管理土司;车驾清吏司,掌全国马政及驿传等事;职方清吏司,掌武职官员的叙功、核过、抚恤、军旅之简阅、考察、巡防等事,并管理关禁与海禁;武库清吏司,掌全国之兵籍、军器并武科考试之事。此外,清设稽俸厅,掌稽察武职官俸;会同馆,管理京师驿传事务;捷报处,掌递送文书。

    兵部类似后世的国防部,中央军委及其各军事机关。

    大明的银子,每年一大半用在兵部,这还是不打仗的年景,打起仗来,全部用到兵部都不够,还得加倍征税,以充军饷。

    在韦宝看来,六部最肥的,其实还要算是兵部!

    刑部为主管全国刑罚政令及审核刑名的机构,与督察院管稽察、大理寺掌重大案件的最后审理和复核,共为“三法司制”。刑部的具体职掌是审定各种法律,复核各地送部的刑名案件,会同九卿审理“监候”的死刑、案件以及直接审理京畿地区的待罪以上案件。刑部的内部组织机构的设置是按省设司,明为十三司,名称与户部诸司同。

    与地方衙门关系最大的无疑是户部收税,礼部考学,其次就是刑部的案子了。

    各个县令的主要职责也是断案子。

    相比于收税从中弄的常例银子,对于断案子来说,那都是小儿科了。

    断案子来钱才快,吃完被告吃原告,地方官的银子都从这上面来!

    工部为管理全国工程事务的机关。职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供亿之典。凡全国之土木、水利工程,机器制造工程(包括军器、军火、军用器物等),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无不综理,并主管一部分金融货币和统一度量衡。

    明工部下设四司营缮清吏司,掌宫室官衙营造修缮;虞衡清吏司,掌制造、收发各种官用器物,主管度量衡及铸钱;都水清吏司,掌估销工程费用,主管制造诏册、官书等事;屯田清吏司,掌陵寝修缮及核销费用,支领物料及部分税收。除四司外,清设有制造库,掌制造皇帝车驾、册箱、宝箱、仪仗、祭器等;节慎库,掌收发经费款项;料估所,掌估工料之数及稽核、供销京城各坛庙、宫殿、城垣、各部院衙署等工程。

    类似后世的工信部、水利部、城乡建设部。

    钱也不少,不过要看皇帝对建设的重视程度,还要看朝廷眼下富裕不富裕。

    工部在明末乱世,肯定要比其他五个部差一些。温饱都顾不过来,哪里顾得上建设。

    弄些银子,也是在配合兵部的基础上配合银子。

    所以魏忠贤会觉得稀奇,要说整顿六部其中的哪一个部,能弄上百万两银子,这还差不多,却没有想到,整顿都察院和大理寺这样的衙门,韦宝也给自己这么丰厚的送银子吗?

    韦宝出手这么阔绰的用意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要让九千岁看看什么叫银子!

    韦宝知道,自己既不想公然与魏忠贤站在一起,那就只有用银子笼络住老头。

    有银子收,魏忠贤就开心,果断道:“好吧!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咱家会支持你的!”

    “多谢九千岁!”韦宝眉花眼笑。魏忠贤最后答应的这一声,比刚才就坚定多了。

    只有充分获得了魏忠贤的支持,才能无往而不利。

【0697 不服的就地斩杀】

    魏忠贤满意的笑了笑,韦宝告辞出了魏忠贤的秘密宅邸,没有再多嗦什么。

    大家都是聪明人,说多了,没意思!

    下面要做的就是放手干,把答应给魏忠贤的100万两纹银补足。

    最好还能赚钱,另外,把都察院和大理寺安上自己的人,至少数量过半,完成对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掌控。

    回到府邸,已经是深夜。

    但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仍然在等着韦宝,都没有休息。

    “不是说过了吗?你们不必等我,有值守的秘书就可以。”韦宝道:“而且还有值守的勤务员呢。”

    韦宝不准大家称呼一群朝鲜侍女为侍女,一律改成了勤务员的说法,而且这些朝鲜侍女与女秘书一样,并不是他的个人财产,他们属于军队编制,也是有退伍的。

    但这些曾经在总裁身边生活过的人,肯定不能与普通的士兵退伍一样,他们退下来,也会到军队的特别单位做事,并且要严格执行保密条例,不准谈论有关于总裁和最高机密的任何事情。

    总裁身边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是最高机密,能保到总裁这里的事情,也都属于最高机密。

    “习惯了,你不回来,我们哪里能安心啊?”吴雪霞撒娇道。

    韦宝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对了,还没有恭喜总裁升官呢,现在是朝廷正五品官员,还是京官,要是外放的话,弄个正四品都不是难事。”吴雪霞道。

    王秋雅和贞明公主齐声道:“恭喜总裁荣升。”

    韦宝笑道:“这没有太值得恭喜的,我在天地会已经是总裁,天地会的总裁,不输给大明皇帝!”

    韦宝说话的声音很低,但王秋雅和贞明公主,还有吴雪霞仍然被韦宝震撼了一下,这是韦宝第一次说出天地会的总裁不低于大明皇帝这样的话,这是反意昭然若揭吗?

    韦宝并无反意,他的前景规划一直很确定,从来没有更改过,走一步看一步,以摄取权力,拯救华夏苍生为念,至于他个人是否拥有天下,是否获取天下之主的名号,他并不在意。

    “不过,在入仕才一个多月的情况下,能获得正五品官阶,算是开了一个好头,只要谨慎行事,对今后的发展大有好处。”韦宝道:“明天便开始对都察院和大理寺展开清理。”

    “总裁决定明日就对都察院和大理寺展开清理了吗?”吴雪霞惊讶了一下,“会不会太急了一点?等总裁再弄清楚谁是什么派系再说吧?”

    “不必弄清楚,因为我打算全部清除出去,除了几个我权限清理不动的高官!”韦宝淡然道。他说的很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很小的事情。

    “全部清理出去?”这一回,不单单是吴雪霞,还有王秋雅和贞明公主都很惊讶,觉得韦总裁有点莽撞了,但是她们的印象中,总裁绝不是一个莽撞的人。

    “断人财路就是断人生路,一次性把这么多官员赶出衙门,他们将成为没有实缺的官员,俸禄停了,会联手找你拼命的。”难得说话的贞明公主提醒道。

    “拼命就拼命,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怎么拼命,这些人的底细,我已经大致掌握了。现在不从派系的角度考虑,只从财富的角度看,他们当中,一种是贪官,不管是东林党还是阉党,都有贪官,他们贪的饱饱的,生活不成问题,这种人占到了总数量的八成以上。还有就是清流,占了总数的不到两成,他们大部分是东林党,他们只会动嘴,不干实事,这些人倘若没有了俸禄,的确是会日子过不下去的,但那又怎么样?通过侥幸得来的科举功名,吃着俸禄,不做实事,成天只顾忙着勾心斗角,这些人对朝局,对老百姓有什么裨益?是时候优胜劣汰了。至于他们联手闹事,我已经控制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役,不怕他们!”

    “那,都察院和大理寺不是还有好些阉党高官吗?你若清除阉党大臣,他们那些高官会出面保全与他们有交情的人吧?到时候你怎么办?”吴雪霞问道。

    “不理!魏忠贤已经答应过让我全权处置。”韦宝道。

    “魏忠贤的话,能作准吗?那是你还没有发动,等那些阉党高官去找魏忠贤的时候,魏忠贤难保态度不会发生改变。”吴雪霞道。

    “我想过了,所以,行动要迅速,我一日之内就全部完成,不给他们反应时间!”韦宝道:‘好了,这么晚了,都去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

    吴雪霞还想再与韦宝谈一谈,她心里很是没底,却也不敢打扰总裁休息,只得闭嘴。

    不过,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都感到忧心。

    似乎来京城之后,这种忧心就没有断过。

    贞明公主还好一点,她自幼生活在朝鲜都城,生活在朝鲜王宫,已经习惯了压抑的,尔虞我诈的环境。

    吴雪霞和王秋雅则觉得很不舒服,尤其是王秋雅,她自幼出身农家,乡里的压迫虽然不低于城里,不低于官场,但毕竟乡里民风淳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少的多。里长甲长压迫贫民,也都是一些很直白的法子。

    吴雪霞虽然是官家小姐,从小见多听多了官场的事情,却还是有些不适应一件接一件,甚至一下子很多件的这些官场黑暗斗法,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若是能选择,她情愿韦宝在辽西,辽南,去朝鲜也好,反正别来京城。

    次日韦宝起个大早,提前了半个时辰到衙门。

    都察院衙门与大理寺衙门是紧挨着的,韦宝在都察院有一处官厅,在大理寺也有一处官厅,但是韦宝仍然坐在都察院的官厅办公。

    习惯了都察院的官厅是一个方面,更主要的还是都察院比大理寺人多,事情也多。

    韦宝一到都察院便叫人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役集中起来,两边的差役编制是一百多人,已经全部完成了整合,都换上了韦宝的人,还留了一部分原先的世袭老人。

    衙门的岗位,通常是实际做事的人,比登记在册拿薪俸的少的多,古往今来都一样,所以,韦宝补充了人员之后,实际人数仍然没有超标,只是将很多吃空额的名单删除了。

    “你们要严格听从我的命令,只能听从我一个人的命令。”韦宝对都察院和大理寺的衙役训话:“听话的,能做事的,才会有前途,否则,也将被淘汰出去。大家也不用过于紧张,在我手下做事,主要看德行,其次看能力!不是要求每件事都做到完美无缺,但要看你的心,向着谁,都明白了吗?”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役齐声整齐的大声道:“明白了!”

    之后,韦宝又逐一的与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役握手,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统计署的特工,韦宝大部分认识,不认识的,也不必自我介绍,韦宝主要是看看被林文彪留下来的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世袭差役。

    其实世袭这件事,也不是大明朝的专利,每个朝代都差不多,只是朱八八将其明文化,法律化了。

    世袭是明朝特有的一种制度。

    中国历史上各个朝代中只有明朝有世袭军官制度。

    明朝军民分籍,是把老百姓分为两种。

    一种是“军”:每家世世代代要有一个人当兵或军官。另一种是“民”,世世代代均免除兵役,除非是志愿投军的。

    政府的户籍,因此也有两套,一套是军户,一套是民户。

    这是来元璋所手创的奇特制度,综合了汉的屯田,唐的府兵,与宋的尺籍。

    朱八八同志很以此种军民分籍自豪。说:“朕养兵百万,不费国家一钱。”

    洪武元年,天下事已经大定,朱八八考虑到如何于胜利以后,安顿庞大数量的军官与兵士。裁减,编遣,复员,都不是好办法。裁谁?不裁谁?编谁?遣谁?复员,复到哪里去?

    到农村,农村吃不消。“退伍军人”无田,无牛,无农具,无种子。

    于是,朱元璋想出了这个军民分籍的办法,不仅安顿了兵士,酬庸了军官,而且替他自己与他的子孙保存了庞大的军事力量,也就是替大明帝国维持了长治久安的国防军。

    兵士,每人赏官田五十亩。条件是当兵到老。

    老了或死了以后,由儿子孙子一代一代地继承下去。每代只须有长子一人服役,次子以下作为“余丁”,也就是补缺的兵。

    这五十亩田,也要纳税,每亩二斗四升,不运到中央政府或地方政府,而集中储藏起来,作为军粮军饷。

    各省最高的军事负责人是“都指挥使”。都指挥使的衙门及其辖区,均称为“都指挥使司”。

    这都指挥使司与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并称为“三司”,分别主管一省的军政、民政与监察。

    “都指挥使”的地位,不是世袭的。但是,只有属于“指挥使”一级的世袭的“世官”,或考中武科举的人,才有资格被任命为“都指挥使”。

    世官共有九等: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卫镇抚、正千户、副千户、百户、试百户、所镇抚。

    这些世官,依照明朝的“军民分籍”的制度,是一种没有封地而有禄田,没有人民而有部队的贵族。

    明朝所有文官都要求是科举出身,考中进士才有大官做,考中举人才有中等文官做,如果考不上就算是首辅,阁臣,总督,巡抚的儿子也不能当文官。

    但军官反而会有世袭军官制度。一个人因为他父亲是个参将,就不管多不适合当军官都可以十七八岁当参将管一千多兵。这种制度下明朝居然能维持近300年。

    每人封一个“世官”,最高的是指挥使,管一个卫,其次有“千户”、“百户”,管千户所与百户所,最小的是镇抚,有资格管一个总旗或小旗。

    千户有正有副,百户之下有所谓“试百户”。指挥使与正千户之间,有所谓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卫镇抚,九等。

    大军官有功劳的,封为指挥使不够,便封公、封侯、封伯、封子、封男。

    这五等封爵,不属于“卫所体系”以内。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世袭差役,也属于这种军户,和锦衣卫,和各地驻军是一样的性质。

    韦宝是觉得朱八八太祖想问题挺全面的,只是有些理想化,靠严苛的律法想让官员不贪污,又发放难以谋生的俸禄。

    对功臣勋贵,对子孙后代,都考虑到万世之后了,真是操不完的心。

    在韦宝清除掉的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役当中,不少人是世袭的职位,“你把那些世袭差役赶走,他们没有闹?”

    “闹了,都不肯走。”林文彪答道:“我说是韦大人的命令,过几日重新安排。”

    韦宝嗯了一声,原来是暂时骗走的。

    林文彪不安的提醒道:“大人,他们肯定还会一起找过来的,这些差役靠这份薪俸吃饭,一家老小指着这个生活的,都察院和大理寺又不是什么油水很厚的衙门。”

    “都察院和大理寺既然到了我手里,咱们的制度实际上就是天地会的制度,天地会不养闲人。”韦宝淡然道:“赶走了想再回来是不可能的了,除非用银子买!一个差役100两纹银!”

    呃!

    林文彪震惊了,万万想不到韦总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个差役100两纹银?差役的薪俸和卫所兵丁差不多,稍微好一些,但是他们一年的薪俸合起来,也不过七八十两纹银啊,京城开销这么大,年景又这么难,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银子买?

    “总裁,若是把这个话放出去,怕有人会去告发吧?而且,据我所知,没几个世袭的差役拿的出这笔银子。”林文彪道。

    “拿不出来就另谋生路啊!既不做事,也不老实,还拿不出银子,要来何用?”韦宝冷淡道:“敢闹事就关入司狱!闹的凶的就当场宰杀!”

    当场宰杀?

    林文彪彻底没话说了,咱们是都察院和大理寺,并不是东厂和锦衣卫啊?而且,就算是东厂和锦衣卫,也不敢随意杀人吧?人家杀人之前还要罗列个罪名呢!

    “这样做,怕会出大事。”林文彪低声道:“是否……是否……”

    林文彪本来想说是否要先将总裁府的人都迁走?先移出京城去,先转移到京城之外的安全的地方去?可是一想,总裁府,总裁秘书处的人虽然重要,可是到底没有总裁重要啊!是不是总裁也该走?但是总裁一走,谁来做官?

    林文彪内心不赞成这样做,但不知道如何劝说,也不敢阻挠总裁的命令。

    韦宝看出了林文彪的心思,平静道:“不必担心!我怎么说,就怎么做,这一百多人在你手里,怕什么?人人都配发了短弩吗?”

    “配发了!除了几名世袭差役只是用刀。”林文彪道。

    “嗯!”韦宝道:“这两日,夜里就留下十来个守门的就成,其他人都在白天待命!还有,以后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役合兵一处。”

    “是,大人。”林文彪答应着,解散了差役。

    韦宝见差役还算像样,九成以上又是从天地会统计署和自己的总裁卫队当中挑选的人,武装力量绝对可靠,等闲千吧人捣乱都不怕,安心了不少。

    返回官厅,亲自书写公文。

    韦宝现在兼着都察院经历司经历,还有大理寺左寺丞,两枚官印都摆在书案上。

【0698 韦大人主持考选】

    韦宝取出一张大幅的纸,上好的宣纸,命小吏研磨。

    饱蘸墨汁之后,韦宝想了想,然后挥毫写下一份公报。

    经历司经历大人官厅的小吏,相当于打杂的,还不能算是书办。

    其实以都察院正六品的官位,完全有资格配一个书办,但是都察院的官实在太多,韦宝上头还有几十名正四品以及以上大员,若是人人都配书办,得多出几十人来。

    因此,除了二品官和三品官,其他官员都是没有书办的,都是有些打杂的小吏,甚至连品级都没有。

    但他们的功名可不低,一般都是世袭官家的子弟,多是些不中的秀才。

    在辽西,秀才很吃香,但京城是什么地方?在京师,秀才满地走。

    这还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子弟,否则想来混碗饭吃都不可能。

    都察院经历司的这名小吏叫郭文亮,郭文亮的爹原先是都察院的一名普通御史,现在年纪大了,在家养老,就由只有秀才功名的郭文亮顶替在都察院当差。

    郭文亮只有秀才出身,自然不可能补任御史,御史是正七品,响当当的朝廷命官,都察院的御史可不一般,外放到地方上,至少是州官正六品,甚至是五品的知府。

    郭文亮只能充任半个书办,打杂为主,什么事情都做,只是比衙役的地位高一些而已。

    像郭文亮这种人,一辈子混到了顶,也就是弄个九品的录事,或者八品的典簿,正七品的御史是永远不可能的,因为‘文凭’限制了他的发展。

    古往今来,反正华夏一直很重视文凭,没有文凭,很多地方会被限制。

    郭文亮看了一眼韦大人写的公报,大吃一惊,“大人,这合适吗?”

    韦宝并没有想问郭文亮的意见,对他道:“想不想当御史?”

    郭文亮的眼珠子立刻瞪大了,“掌制大人想提拔我当御史?”

    不管是都察院的官员,还是大理寺的官员,他们都不叫韦宝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职,要么叫韦宝为翰林院侍读学士大人,要么叫韦宝为内阁中书舍人掌制大人,叫掌制大人居多。

    大家叫别人的官职,自然都是挑选最大的那个叫,翰林院侍读学士虽然很是显赫,比地方官正三品都有排面,比京官正四品都有排面,可毕竟只是从五品的官衔。

    而内阁中书舍人掌制则是正五品,还是御赐的官职,所以,大家觉得内阁中书舍人掌制要比翰林院侍读学士强一点点。

    韦宝的大理寺左寺丞虽然也是正五品官职,可大理寺的官和内阁中书舍人掌制比起来,又差了一些了。

    因此,叫韦宝为掌制大人的官员和差役居多。

    “怎么了?你不想要?”韦宝微微一笑。

    “不是,小人求之不得啊!只是小人只有秀才功名。”郭文亮脸红道。

    韦宝与这个郭文亮接触过几日了,对他印象不错,挺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做事也算勤快,有眼力劲,成天见风使舵,却并不刻意溜须拍马,至少,韦宝不觉得郭文亮的拍马屁恶心。

    当官拍马屁想做到不恶心也是不容易的,韦宝所接触的绝大多数官员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恶心。

    “有我扶持你,有什么问题?”韦宝霸气道:“你想当我的人吗?”

    郭文亮犹豫了一下,然后跪倒在地:“若是能成为御史,我一家人都会觉得荣耀的,我爹绝对高兴!我郭文亮愿意一生一世为韦大人效犬马之劳。”

    韦宝笑道:“你不用急着说这些话,我不是没有条件的,七品3000两纹银!八品2000两纹银!九品1000两纹银!六品5000两纹银!五品10000两纹银!”

    啊?

    郭文亮差点没有晕倒,听说过卖官鬻爵的事情,可也没有这么明码标价的啊?

    “3000两纹银?小人家里不见得有这么多银子。”郭文亮顿时意兴阑珊起来。

    “你刚才还感激涕零,惊喜无限啊!一听说要银子,就这幅样子了?这是我看得起你,提拔你,赏识你,你看看是不是外面随便一个秀才想买个七品御史就能买到的?这个风声要是放出去,别说3000两纹银,10000两纹银都有一堆人抢着出!那些在县令位置上任职多年的人,他们若是能进入都察院当御史,你想想多少人想做?还有乡里的土财主,秀才功名可以想办法弄,但是都察院的御史,上哪儿弄去!这是光宗耀祖的名衔,光弄一个位置,不来应卯都是赚的。”韦宝淡然道:“你爹是御史,我可以说你爹一辈子尽忠职守,看在你爹过往的功绩,加上你这几年在都察院任劳任怨。”

    韦宝还真不是随意的卖官鬻爵,也是看人的,有一定说法才卖。

    “韦大人说的是,若是真的公开卖,一个都察院的御史,莫说是10000两纹银,就是20000两纹银,30000两纹银,我估计都有人买,尤其是偏远地区,捞到了银子的县令。”郭文亮道:“多谢韦大人这么看得起我,我得回去与我爹商议一下。”

    “尽快吧,把这个公报贴出去,今天就要把所有的事情定下来!”韦宝淡然道。

    “今天就定下来?”郭文亮彻底无语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天时间怎么可能定的下来啊?大明官场的速度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快了?难道什么事情都是你韦大人一个人说了算,你不用与别人商量了吗?

    “记住,做我韦宝的人,一世享福!机会我给过你了,而且,只给一次,要不要抓住,你自己掂量吧。”韦宝说罢,两只手往脑袋后面一枕,用个很舒服的姿势靠在了大官椅椅背上。

    “小人明白!”相处了几天,郭文亮也大概了解过韦大人的脾气秉性,韦大人看上去很亲和,但骨子里很刚强,说一不二。年纪轻轻,却有股让人不得不听从的气势。

    郭文亮拿了公文出去张贴,立刻引来不少官员去看。

    都察院可是很少有公报的,因为平常大家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这不单单是针对都察院的人,还针对大理寺的人。

    “所有都察院及大理寺官员,今日午时初刻至午时末刻在都察院官衙大院科试。本次考核分过往业绩及科试两个部分,根据考核成绩,正五品以上官员重新安排具体负责公务,正五品及以下官员根据考核成绩,优秀者留用,中等者等候补缺,此等者,退回吏部。明日散衙前,公布考选结果。落款:内阁中书、都察院经历司、大理寺左寺。”

    有人将公报念了一遍,一群官员顿时炸锅。

    这是什么东西啊?

    “他凭什么考选啊?这是朝廷的意思,还是他韦宝的意思啊?太不像话了,五品以上轮得到他韦宝安排具体事务吗?”

    “昨日刚刚封官,今天就拿了鸡毛当令箭!”

    官员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人拉着郭文亮问怎么回事,郭文亮没有功夫瞎扯,说了一句不清楚,自己看,就急急忙忙的走了,他要回家与老爹商议去了。

    大家议论一阵,没有个结果,一起去找韦宝。

    韦宝早就等着大家来了。

    “韦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往年京查大计,不是吏部和咱们都察院搞吗?要考选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那也应该是吏部和内阁亲自考选才是啊,现在怎么变成咱们自己考选?”有官员问道。

    韦宝答道:“你们没有看公报啊?不是都已经写的很清楚了吗?落款是内阁中书、都察院经历司、大理寺左寺,这三样都是我在管,自然是我一个人考选!有什么问题吗?”

    大家瀑布汗,谁都不服气,可真的没有人敢直接顶撞韦宝。

    最不服气的是韦宝只是一个五品官,如何代表都察院和大理寺?还有,你在内阁只是一个内阁中书舍人掌制,说穿了,就只能管几个中书舍人,你凭什么代表内阁啊?你当自己是首辅大人啊?

    “韦大人,考选什么内容啊?我们都没有准备,而且,要有考号吧?位置随便坐吗?”有官员问道。

    “考什么内容?没有内容,自己想写什么写什么,把自己上任后做过什么事情,做的怎么样,有哪些心得写清楚,还有,对衙门甚至对朝廷有什么谏言,都可以写,总之,你要让人看见你是胜任现在的差事的,并且想做好。”韦宝道。

    韦宝的话,有些道理,不过也很新鲜,大家还真没有试过这般‘毛遂自荐’的。

    听韦宝的意思,这场考选,就是一次毛遂自荐的嘛。

    可是大家都是朝廷任命的官员,还要毛遂自荐什么?

    人家张居正当初是以事考选,问一件事情的完成情况,你这比张居正还狠啊!你要问人家从上任至今都做过什么?做的怎么样?

    “韦大人,到底是什么标准啊?我们都听不明白。”有官员问道。

    韦宝不悦道:“是大家听不明白,还是你听不明白?听不明白就别考!”

    那人吓得赶紧将头缩起来,不敢多说。

    “考的时候,写的越多,越详细越好,还有,注明日期!你们自己也趁着这个机会梳理一下,看看自己都为朝廷,为衙门做过什么事情!看看自己对不对得起自己每个月所拿的俸禄!”韦宝淡然道:“好了,都散了吧!再过一个多时辰就是正午。”

    “韦大人,还有好些官员不知道呢,或是病了没来,或者是出外公差。”有官员道。

    “有公差的,都是做事的人,直接算科试成绩优秀!病了的,你们互相通知一下,若还是不能来,就只能打回吏部,养好了病,以后再重新安排差事!”韦宝道:“此次考选是实验性质的,大家也不必太紧张,以后机会还有很多。有在做事的人,朝廷都能看见。”

    韦宝说的轻松,但越是这样,所有人愈发紧张了,以后再重新安排差事?差事都没了,还安排个鬼啊?重新补差事,又得找多少人?通多少门路啊?而且,僧多粥少,哪里有那么多合适的差事补选?

    至于有公差的官员,考选科试直接去优秀的成绩,韦宝是觉得有事情做的人,不管是阉党,还是东林党,至少都是骨干,总要有人领着做事嘛。

    不单单是今天有公差的人,韦宝手头还有足够的资料,过去的几年当中,都察院和大理寺哪些人是做事的人,哪些人是玩的人,他都清清楚楚。

    做事的人,其实连一成都不到,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罢了。

    韦宝的耐心很好,打发走了一批一批来问的官员,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们都知道了正午初刻要举行考选科试的事情了。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一帮高官也都来找韦宝,都察院的栾汝平左都御史正二品、左都御史邹元标、荣克勤荣正语右都御史正二品、王德完左佥都御史正四品、杨维垣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大理寺卿周应秋等等人。

    他们都是清一色的阉党高官,东林党的高官,已经被韦宝赶出衙门了。

    “韦大人,谁给你的权力?你要考选五品官还说的过去,凭什么我们也得参加考选?我们以后做什么差事,还要你韦大人来委派不成?你当你自己是谁啊?内阁首辅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力!”栾汝平首当其冲的气愤道。

    “韦宝!我就不参加考选科试,我看看你怎么办?在大理寺,向来是我安排事情给人做,还没有碰过给我安排事情的,你是大理寺卿,还是我是大理寺卿?”周应秋也怒不可遏。

    一帮阉党高官更是七嘴八舌的,一个个恨不得手撕了韦宝,把韦宝做成手撕德州扒鸡。

    韦宝等一帮阉党高官吵闹到了一个节点,声量不是那么高了,才微微一笑道:“大人们啊,不要心急,急什么呢?我自然没有权限对你们进行考选,但样子不是要做出来吗?你们想啊,你们参加了考选科试,而那些东林党高官若是没来,他们就是理亏,是不是?还有,你们都参加了,底下人就更加没有话说。所以啊,你们不仅要参加,还要认真对待。”

    韦宝的话有点道理,但一帮阉党高官依然很生气,他们最年轻的都五十开外了,还有两个甚至与首辅顾秉谦是同年进士,都是六十开外的人了,一大把年纪的人,还要被你一个15岁的少年考选?

    “韦大人,你要做个形式,不必我们都参加吧?就对外面的人说我们考了不就是了吗?”左都御史邹元标道。

    “邹大人啊,谁都不是傻瓜,考过于没有考过,这是两码事,不是说说就可以的。反正我话已经说过了,希望诸位大人能理解,能配合吧。你们若是实在不愿意参加考选科试,我也没有办法。还是那句话,委屈诸位大人了,大家都是这么好的朋友,只要你们考,就一定有好处的,不考的话,我就没有办法了。”韦宝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一帮阉党高官都是人精,绝不会因为韦宝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就消气,仍然围着韦宝说个不停。

    这一上午,都察院和大理寺都闹翻了天。

    反正不管谁来找,不管说一些什么话,韦宝都始终保持耐心,微笑面对。

    到了正午,韦宝才真的知道了都察院和大理寺有多少人,居然来了上千官员!

    有一大半人平时是不来衙门点卯,坐在家里吃俸禄的人。

    还有的是人早就死了,家里人被逼的没办法,这时候才过来说出实情的。

    再不说实情不行了啊,不说的话,肯定被韦宝打回吏部去了,现在说出来,看看是不是还能弄个世袭差事。

    这些人大部分是像郭文亮那种情况,没有什么功名的人,想进都察院或者大理寺世袭补上差事很难,他们当中甚至好些人连秀才的功名都没有,最好的选择就是假装父亲没有死,每个月照样去领薪俸。

    “韦大人,我爹去年刚刚过世,这段时间家里面一直有事,所以今天才报上来。”一个人讨好的低声下气道:“您看我是不是能接替我爹,在大理寺谋个差事?随便给个录事做做也可以。”

    “随便给个录事做做也可以?你爹死了一年多,你们还每个月上户部领薪俸?白吃了朝廷多少俸禄?”韦宝冷淡道:“这些事情我先不问,免得你们觉得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白吃了朝廷的俸禄,我很不高兴!咱们如果不将朝廷当成咱们自己的朝廷,何以为人臣?”

    韦宝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不住点头。

    韦宝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一切都站在理据上,其实谁都拿他没办法。

    这个世上谁是干净的?更别说这些当官的,一个比一个脏,要是认认真真找毛病,再清廉的清流,就算是杨涟那等人,都能找出一堆毛病来!

    “韦大人,我爹在大理寺做了一辈子,您不能不给我机会啊。”那人直接跪下了。

【0699 韦总裁的考核】

    那人这一跪下,很多与他情况一样的,家里大人已经死了,仍然在吃朝廷俸禄的,都跪下了,都恳求韦大人开恩。

    韦宝叹口气道:“好了,你们的情况,其实我都大概知道,也不用哭了,凡是家里有大人曾经在都察院或者大理寺供职的,都能参加正午的考选科试。”韦宝淡然道。

    众人闻言,一起答谢,韦宝做事虽然很是有点鲁莽,但关键时刻还是分得清楚的,至少没有忘记了曾经在都察院和大理寺付出的前辈,这让大家很欣慰。

    “多谢韦大人。”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韦宝微微一笑:“不用客气,都是一个衙门吃饭的人,大家都是亲人。”

    虽然没有进过体制,但韦宝大概还是知道这里面的事情的。

    栾汝平等人见韦宝这么说,也都无话可说了,大家不管认同还是不认同,都很清楚,一个团体,必须要有韦宝这么一个肯付出的人。

    今天如果是换成其他人,没有几个人肯这么为团队付出。

    已经离开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谁还愿意管啊?管了不就少了银子吗?

    但是韦宝愿意管,少了银子就少了银子,韦宝很清楚这里面的窍门,这是一种认同感,比什么都珍贵。

    一个衙门,必须有自己的固定班底,这是多少银子都换不回来的。

    上下级不表示不可以做到关系很好。

    首先,上下级有一个很重要的区别是分工。上面的人需要更多的思考策略,思考做什么。

    下面的人需要思考如何把事情做到最好。

    这两个缺一不可。

    是两个不同的工种。上下级不应该成为大部分事情是否做怎么做的原因,也就是上级不要总是拍板。

    大家尽量达成一致,互相说服对方,同时能够理解整个决策的目的,一起讨论出来的方案。

    所谓的上下级的目标需要一致,大家应该一起承担项目的最终目标,事情的实际执行需要进行分解,但是总体目标不要不同,这样才能够比较容易达成一致。

    上级下级都需要发挥创造性。1里面说了,分工不同,但是不能因为这样的分工导致其中一方无法发挥创造力,无法提高自己。

    韦宝的每一步,都是按照真的原则给出来的,大家都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奋斗!

    韦宝觉得做事的人和有职务的人,这不是一回事。

    大部分人想的都是分配问题。

    也有想是管理问题,如同年关系、公氛围、认同感、控制欲等等。

    这些因素的确都和团队的发展有关系,但是和背叛没关系。

    韦宝相信每个人在工作中的确也有很多不足,但这并不是导致出现出现单干的核心原因。

    真正的原因就是你或是这个朝廷,并没有没有核心价值。

    或者说没有建立起自己的门槛。

    提高待遇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一个团队本身没有核心价值,那么看明白的人就会考虑是否离开自己做。

    就算分给很高的利润,他也可以选择离开拿更高的利润。

    大家总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是圣人吧?

    在这种情况下,人品好的反而吃亏,差的反而得益,这种局面就是逼良为娼啊。

    离开原团队创业的人会有,但是会去创别的业,而不是挑战原有的团队的业务。

    如果大家用的是一些信息不对称、市场先行优势把事情做起来,却没有形成自己的门槛的话。那么团队中看明白的人就可能会选择出去单干,你留住一个人,也留不住另外一个人。

    这也是韦宝为什么不鼓励已经在都察院或者大理寺的老人,继续留下来的缘故。

    老人们很容易驾轻就熟,很容易有自己处事的套路,很难形成门槛,往往都是靠信息不对称,或是靠自己勤劳苦干。这样的确能赚钱,但是不长久。

    韦宝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上升空间很有限,不如打好基础来的更有前途。

    如果每个人都用信息不对称作为门槛,那就最好控制一个很小的团队规模甚至是一个人单干。

    如果每个人用人脉作为门槛,所有重要的信息就得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果大家都用技术作为门槛,就得把技术藏的严实。

    如果大家用资金作为门槛,就要期盼资本对这行投资热度不高。

    这些都很辛苦,只有那些已经形成了规模、用户流量做门槛的舒服的多。

    就好像东林党和阉党这样。

    韦宝作为一个在现代完全没有进入过体制的人,只有考虑清楚整个团队,整个衙门,具有价值的地方在什么,才能解决问题。

    大家或是接受现状,或者是滚蛋,绝对没有第三条路走。

    在现代的时候,韦宝有一个亲戚,做汽车皮具生意,也就是给买来的车座位什么的套上真皮。

    生意做得不错,结果手下一个水平很好的师傅琢磨了一下,就自己出去单干了,还带走了他的徒弟,就在亲戚一条街上开的店铺。

    那位亲戚带人就去把店给砸了。

    亲戚的徒弟一看不好就拜拜跑路,师傅投了钱开了店不可能就这么退缩,报了警,然后继续开,结果又被砸了一次,从此关业大吉。

    后来,韦宝的这位亲戚到了南方做生意,精神焕发,神采飞扬,没多久,就听说他做生意被人骗的很惨,欠了一大笔钱,他老婆到处借钱才把人赎出来,然后人就跑回老家去了。

    韦宝的这位亲戚生意的核心价值显然不在技术、流量、资金这方面,而是在是否能够在当地能黑白通吃。

    如果能够有一定的人脉,当地的一般人根本没法跟他抢生意。到了南方,核心价值就不存在了,又没有建立起新的价值,难免落得个败走麦城的下场。

    韦宝自己也遇到过这种毛病,一开始工作的时候,有一个搞技术的朋友来找他,想拉他一起做一个项目,说的天花乱坠,拉了一个政府的项目,刨去营销费用,还能收几百万。

    项目技术上不难,带几个人花几个月怎么都能做出来。

    韦宝听了一下表示没兴趣,因为做这个事情的价值根本就不在技术上,发挥的不过就是外包的作用而已,真正有价值的是那个能拿到单的人。

    事情做完了又能分到多少?

    就算那个拿单的朋友非常仗义,多给分一些,再往后呢?韦宝他迟早会明白过来。

    后来有些朋友看到了韦宝的项目,他们觉得给有个差不多10万就能做出来。

    所以韦宝认为想透了这一类问题。

    对于人的管理核心就一个字:准备的备。

    不管这个人多核心必须有个备用的。

    允许这个最关键的人随时消失。

    单干问题,一个团队要做的就是不怕任何对手,不怕任何公司竞争。

    核心员工出去单干了,如果能做成,那本来这个公司就很容易被同行挤一边去。

    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团队的核心竞争力。

    这个竞争力必须不是靠团队的任何人。

    必须是花高昂的金钱或者很长的时间才能做到才算得上核心竞争力。

    所以说,对于一个团队的所有人,要让他们发光发热为公司的核心竞争力添砖加瓦,随时可以走掉没关系。

    竞争力上去了。这才是管理员工的终极。

    现在的韦宝,就是在用这个思路主导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变化,这两个衙门是大明三司中的两司衙门,非常的重要,只有让这两个衙门彻底的臣服于自己,自己未来在大明的路才能走的稳健,走的顺畅,否则,非常的麻烦。

    韦宝在正午时分,准时的召开了考选科试。

    几乎所有与都察院和大理寺有关系的人都来了。

    大家没有二话,来了就是为了能够在笔试中过关,至于以往在都察院的政绩,先暂时不管。

    “开始吧。”正午时分,韦总裁很严肃的宣布。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几名差役闻言,立刻在都察院的大院子中分发准备好了的宣纸,一共有上千人参加考核,大家都坐的很紧。

    一次绩效考核,次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一下,推行绩效考核的一个弊端是非常大的。

    把优秀人才赶走,可能会有人奇怪,出绩效考核,就是要把优秀人才留住啊。怎么就赶走了?

    韦总裁对于这件事情是看的很透彻的。

    首先,把人定为优良中差四档。差的当然可能很突出,直接就被干掉了,不过大部分的时候,大多数人不差,良和中占大部分。

    那到了绩效考核会碰到什么情况?

    因为必须要给人差评,而韦宝觉得,假如老是给中的打差评,人家也难受。

    假如人走了,再招聘很麻烦,再从吏部弄一些新的人来,大家都很麻烦。

    于是就给良的居多。

    韦总裁的这些考虑合情合理,但是导火线就开始了。

    良的人,一般都是平时有在做事的人,他们会觉得很委屈,。

    这些人平时的表现不差,还有人更加差。

    于是就动了走的念头,因为他是良的人,所以在外面并不愁找不到适合自己的事情做。

    这种心念一动,就走了,毕竟在差得远和大理寺受委屈了。

    而且一旦在他们的‘履历’中有了差评,今后不管到哪个衙门,都受影响。

    这在封建时代的官场是很少见的,大家都是混日子,最占有优势的,始终是当初科考的成绩。

    然后就剩下了优和中,优秀的人看看衙门中这个情况,觉得这个衙门,每年好一点的人都留不下,还是换个吧。再混下去,迟早也是被清理出去,所以也走了。

    最后就剩下普通的中了。

    把优秀人才赶走的事情完成了吗?

    不过这个事情,发生的往往是在小的团队当中。

    想是当差役和大理寺,东林党和阉党这种超级的大型团队当中,由于福利待遇、薪酬都比较好,优秀人才出去一看,哎呦,外面的世界其实也就那样,还是不走了吧。

    其实这一切,都可以用一个机会成本来解释。

    放弃现有的,追求新的,能获得的有多少,以及是否容易。

    许多的优秀人才,外部同样优秀的选择少,所以他机会成本很高。

    普通人才,在团队当中受到的待遇一般,不过外部机会也不一定多好,但机会成本比优秀人才还是低的。

    优秀人才,内部待遇不大高,外部的机会多,机会成本很低。

    普通人才,自己本身不够优秀,可挑选的衙门少,机会成本高。

    就韦宝个人的感觉,跳槽机会成本的高低,大致是成本越高越不容易走,成本越低,越容易走。

    小的团队要的是把机会成本低的人留住,大的团队要的是把机会成本高的留住。

    甚至可以说,在同一个团队的不同部门之间,都不应该一刀切,因为部门不同,职责不同,机会成本也是不一样的。

    有的部门很清闲,结果因为一刀切绩效,各种奖励都有。

    有的部门非常累,但是挨揍的时候也不缺板子。

    那劳累的部门就会觉得自己的价值得不到尊重。

    假如这个团队还是比较重要的部门,那怨言不是更重了呢?

    大的团队,想东林党和阉党这种的,将普通的人筛除,让优秀的人更加聚集,并不断提供给他们更好的待遇。

    小的团队,则更加应该更应该采用怀柔、开放的文化,提供大的团队无法提供的东西来吸引优秀的人员沉淀下来。

    这才是一个团队应该走的路。

    一千多个人,总共考了一个时辰,就全部交卷了。

    韦宝规定的交卷时间是这样,若是想多考一会儿,韦宝也不会催。

    但绝大多数人真的在考选的时候才发现,其实来都察院和大理寺之后做过的事情,真的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全部写完啊。

    甚至有很多人,只用了一炷香功夫就全部写完了,然后等着所有人一同交卷出来。

    这个过程,自始至终,韦总裁都像是一尊泥菩萨一般的坐在最高处看着大家,等所有人都交卷了才睁开眼睛。

    “韦大人,所有人都交卷了。”郭文亮轻声道。

【0700 动了所有人的蛋糕】

    不管大家如何看韦宝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件事。

    首先没有给大家反应时间,韦宝上午贴的公报,正午就开考,能来的人都要来。

    考完之后还没人敢再对韦宝甩脸色。

    唯独没有来的,只有几位被韦宝赶出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东林党大佬。

    目前大家都在观望,还不知道韦宝具体会怎么做。

    优中差,三个档次,要看看到底如何评?

    众人都准备等结果出来了之后再说。

    “韦大人,我们几个以后做什么?”栾汝平带着点戏谑的对韦宝道,看不出来栾汝平是发怒还是什么。

    “我们都该当是优吧?”邹元标望着韦宝。

    “这一点,韦大人自然会安排,大家都该放心!”荣克勤也望着韦宝,虽然之前荣正语与韦宝闹过矛盾,荣克勤还是深信韦宝不敢得罪自己这个正二品大员。

    王德完和杨维垣等佥都御史一级的大员也都嚷着让韦宝尽快公布榜单。

    一帮阉党大员没有人问韦宝对杨涟等东林党大臣如何处置,他们都认为韦宝会借着这个事情,将杨涟等人打到吏部去。

    “散衙之前一定公布,几位大人但请放心。”韦宝微微一笑,拍了拍收上来的上千份写满了黑字的宣纸。真的是每一份都写的满满当当的,不管抵触情绪多大,每个人都将出仕之后的功劳,事无巨细,都写上去了。

    栾汝平等人听韦宝这么说,放心了,遂散去。

    韦宝并没有等到散衙,半下午就公布了公报。

    所有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正五品以上官员的名字都在列,都是优。

    一千多人事关系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都没有走,都在等着呢,没有想到韦宝这么快就公布榜单了,却又没有想到只公布优的一档,这是搞什么啊?不应该一次性全部公布出来吗?

    韦宝之前发的公报说的很清楚,优一档的官员,全部留用。

    韦宝这么做,主要因为他的权限根本动不了比他官阶高的人,索性都是优!

    “韦大人,为什么不全部公布出来呢?我是哪一档?”

    “韦大人,能否单独说话?”

    官员们七嘴八舌的围在韦宝的官厅前面。

    韦宝微微一笑:“大家不要心急,很快就有结果了。”

    大家心焦啊,各种情绪充斥,都等着看结果呢。

    倘若是将自己打回吏部,肯定要誓死抗争到底。

    又过了一个时辰,韦宝公布了中档和差档名单。

    除了大理寺右寺丞胡大民和都察院经历司经历李瀚池是差档,所有人都是中档。

    差档要直接打回吏部等着补缺,中档则等着韦宝给重新安排差事。

    李瀚池大家都有预料,韦宝现在是御赐的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官,已经顶了李瀚池的位置,李瀚池肯定要打回吏部去的,所以这一趟,李瀚池连考选科试也没有来参加。

    但是胡大民是在任的大理寺右寺丞啊,正五品,在京师,这种官阶算不上什么,但那可是大理寺的官。

    大理寺的官不多,不同于其他衙门,尤其是全国最高法院的地位,权力很重。

    权力重,官又少,胡大民这种人外放,肯定是封疆大吏档次的。

    一个封疆大吏档次的在任官员,说赶走就赶走?

    胡大民差点没有气的吐血,虽然在考选之前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很不想参加这次考选科试的,觉得之前得罪过韦宝,韦宝会给自己小鞋穿。

    但是他又不敢不参加科试,觉得凭自己的地位,就算不能直接优档,韦宝应该也不敢给自己个差,谁知道,韦宝还真的给了自己一个差?

    “韦宝!我与你不共戴天,你这是公报私仇!你凭什么考选我?你是正五品,我也是正五品!我在大理寺多少年了?你才来一天,你对大理寺有多了解?你对大理寺的同僚们有什么感情?”胡大民气的哇哇乱叫,不过,这回不敢说脏话了。

    吵架的时候不说脏话,只讲道理,怎么听都有点气势上上不来。

    好在胡大民早有准备,找了十来个家丁和十来个青壮年亲戚帮着助阵,人数不少,三十多人,能帮着增加一些气势。

    韦宝看着气急败坏的胡大民,一句话也不想说,因为也不用他说。

    堂堂正五品大员,什么事情还要自己出面吵架,实在说不过去。

    果然,林文彪已经带着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一帮差役过来了,现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役都是合在一起的,一百多人,气势庞大,一下子让胡大民找来的三十多人吓的退后,不敢助威。

    “谁敢打我?我是大理寺右寺丞,是朝廷钦命,要罢免我,也得通过司礼监,通过陛下,韦宝有什么权力?”胡大民怕归怕,但是事关自己一生的命运,也是豁出去了。

    林文彪看着韦宝,示意要不要将胡大民轰出去。

    韦宝对胡大民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大理寺右寺丞了!这是大理寺的决定,至于陛下是否罢免你,那是陛下的事情!”

    众人闻言大惊,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说法的。

    大明朝的官,要罢免相当困难,得告御状,然后派人调查,来来回回折腾好几个来回都没有结果。

    而韦宝已经习惯了现代的一把手责任制,一把手至少在华夏后世权力极大,好的坏的,都是他的。

    “我不走!大理寺是你的吗?你算老几?就是周大人也没有权力说让我走就走!”胡大民眼圈红红的。

    韦宝叹口气,对差役们做个赶人的手势。

    一群如狼似虎的差役当即一拥而上,推搡着胡大民和他叫来的人出府衙。

    差役还算客气,并没有如何动粗。

    胡大民和他喊来的人也不敢真的乱来,一百多差役,他们哪里是对手。

    “你们凭什么听他韦宝的?你们凭什么听韦宝的?”胡大民一个劲的劝说众差役。只可惜,没有人理会胡大民。

    至此,榜单就算是全部发完了。

    有官员问道:“韦大人,那中档的人怎么办?”

    “之前不是有公报说的很清楚了吗?怎么还不明白?”韦宝耐着性子道:“我最后解释一次,中档的人,一律等重新安排。”

    “韦大人,这么多人,足有上千人,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事加在一起,安排的过来吗?大家都想做事怎么办?”有官员问道。

    “以前你们不是也这样吃空额吗?”韦宝道:“我只管安排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事,至于户部给你们怎么开俸禄,我不管!我不会故意断人财路。”

    众人无语了,如果你不这么清查,户部哪儿搞得清楚谁是做什么事情的啊?

    你现在这么一搞,肯定很多没有差事的人的俸禄要被断了!

    还有,这么一清查,许多已经死了的人,他们的儿子世袭也是问题,补不进来,俸禄也将断掉。

    大家有苦难言,都在盘算着如何走韦宝的后门,能弄到一个差事。

    至此,上至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大员们,下至御史,小吏们都搞清楚韦宝的意图了,就是清洗加上搞银子,他这么重新安排一轮下来,得赚多少银子啊、

    众人像是苍蝇一般围着韦宝说个不停。

    韦宝笑容可掬道:“大家不必心急,从今天开始,每天都会安排人做事,不能让都察院和大理寺没人做事啊。都散了吧,都散了吧,都不必担心。”

    能不担心吗?

    不过大家都知道,很多话在衙门是不能说的,纷纷互相打听韦宝的住处。

    散衙之前,郭文亮回来了,他带了3000两银票来,这是他家里人紧急帮他凑出来的。

    韦宝收了银票,笑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都察院经历司的御史了!也是我个人的书办,恭喜你!”

    郭文亮干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是对还是错,要知道,一个御史一年的俸禄银子合起来不过是六七十两啊。

    这得做多少年才能收回本钱?

    当然,当官的哪里能靠着俸禄过日子?

    韦宝随即提笔,写下一张公报。

    或者应该叫一份委任状。

    兹委任郭文亮为都察院御史!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但是这份公报贴出去之后,整个都察院和大理寺立刻炸了锅!

    郭文亮虽然是御史的后代,是顶替进来的,可一直只是充当小吏,他只有秀才功名啊,凭什么直接任命为御史的?

    而且御史那是大明朝廷对全国核查的官员,得吏部,都察院和内阁联合商讨出来,然后才报到司礼监,报给皇帝批示吧?

    御史都是清一色的进士出身,这才是最关键的,若是这个例子一开,岂不要捣乱整个朝廷的任用制度?

    魏忠贤之所以权倾天下的情况下,仍然干不动东林党,最大的问题也就在这里。

    高级读书人大都出身东林,每年的进士有限,很多位置规定死了必须要进士出身,不是想让谁上就可以让谁上的,否则魏忠贤早就像韦宝这么做了。

    炸锅之后,大家都来找韦宝。

    “什么什么啊?这还要什么理由、郭文亮他爹,他爷爷都是御史,他虽然只是一个秀才,可他办事勤勉,富有才干,能够胜任,有什么问题?”韦宝淡然答道。

    “如若秀才能充任御史,那七品六品的官,还要考进士做什么?以后大家只考一个秀才就可以设法当官了。”

    官员们纷纷鸣不平,因为韦宝这一下动的不是哪一个人的蛋糕,而是动了所有进士出身的人的蛋糕!

    上千人吵闹,搞的到了散衙的时间,韦宝也无法离开衙门。

    栾汝平等人也留在官厅中看戏。

    “这下有好戏看了,他以为就是他聪明,若是能任用秀才,早就这么干了!”邹元标笑道。

    王德完笑笑:“这小子胆子挺大,什么银子都敢收,进士补缺没有问题,弄个秀才直接提为御史,简直闻所未闻,等着吧,明日这件事情就会传遍朝野,到时候,弹劾这小子的奏本就会像雪片一样压过来。直到把这小子埋掉。”

    “也未见得,这小子敢这么搞,不知道是不是陛下亲自授意的。如果有陛下撑腰,也不见得就能扳倒他。”荣克勤道。

    “谁撑腰都没用,若是陛下敢这么搞,所有进士人人自危,苦学多年一下子就不值钱了,进士功名不值钱了,天下读书人如何自处?”邹元标道:“以往补缺,再不济也是举人,还有那么多举人当不了官,现在一个秀才就能成堂堂都察院御史,呵呵。”

    一帮人越说越觉得好笑,不但笑话韦宝,还笑话郭文亮,不知道郭文亮交了多少银子给韦宝,这银子肯定打水漂了。

    “都散了!你们不散,本官还要回家。”韦宝冷淡的对围着他的众官员们道。

    但是没有人听韦宝的,大家闹事的热情依然很高。

    “是不是要闹事?”韦宝发怒了,大声道:“谁再敢闹事,一律删除名册,永不录用!”

    众人大汗,你还来劲了?你以为你是皇帝啊、你说永不录用就永不录用?

    不过被韦宝这么一吓,众人稍微被压制住了。

    大家都想着明天肯定是铺天盖地的弹劾,就再等等看。

    韦宝终于出了官衙,这一天可是够累人的。

    “韦大人。”郭文亮追上了韦宝的轿子。

    韦宝让人停下轿子,“怎么了、”

    “韦大人,这个官我不当了,银票还给我吧?”郭文亮苦着脸道。

    他听了一堆人的冷嘲热讽,一堆人的分析,都说韦宝的官,明天肯定当到头了,搞不好他也会被牵连,郭文亮怕了。

    韦宝冷然道:“你自己想好!这是你这辈子唯一的机会!”

    “算了,也许我就没有当官的命,若是能继续当小吏,我就在都察院继续当个小吏,若是不能的话,我做点小买卖也能谋生。”郭文亮叹口气道:“我家里一大家子人,实在赌不起。”

    韦宝怒道:“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晚了!你现在不当也要当这个御史!我明日有没有事,过了今夜就知道!”

【0701 好戏连台】

    郭文亮还想再说,韦宝又命人起轿了。

    “韦大人,韦大人。”郭文亮继续追。

    韦宝的护卫一瞪眼,郭文亮吓得原地站住,想到不但三千两纹银有可能打了水漂,他还有可能被牵连,忽然哭了起来,悲从中来,痛不欲生。

    韦宝坐在轿子中听见郭文亮哭泣的声音,又好气又好笑,一个大男人,当街大哭,像什么样子。

    回到府邸韦宝将今天在都察院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吴雪霞。

    吴雪霞没有想到韦宝真的说做就做了,还做的这么彻底。

    “其实考选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提郭文亮这种秀才功名的人,真的名正言顺吗?”吴雪霞问道。

    “他父亲是都察院的人啊,满足世袭的标准。”韦宝道。

    “可他只有秀才功名,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吏。”吴雪霞道。

    王秋雅和贞明公主什么都没有说,王秋雅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贞明公主是觉得事已至此了,再说无益。

    韦宝叹口气,本来还幻想着今天晚上有大把的人捧着银子来找自己走后门呢。

    “反正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只能等着看明天朝廷的反应了,要是没有猜错,明天肯定很热闹。”吴雪霞笑道:“公子啊,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你这个官,明天就要当到头了。”

    “或许吧。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很热闹了。”韦宝说罢,伸个懒腰,“管他明天怎么样,先睡了,这一天累的!如果魏忠贤和皇帝支持我,这些不算事!如果他们不支持我,这个官一时半会也当不大,对我的事业没啥帮助!”

    这是韦宝的心里话,通过在官场混了一个多月,他的耐心有点被损耗了。

    韦宝觉得,如果这么一直混下去,两三年之内,他都不太可能被外放,因为他是探花郎出身,起点实在是太高,不太可能出去封个县令啥的,要做也至少是知府。

    知府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他现在等级是完全够了,御赐的正五品,提个四品的知府,也说的过去。

    可他的资历肯定不够,知府至少得是在官场十年以上的人,除非他有非常有说服力的政绩!

    比如,这两三年里面在京师的重要衙门管事,并且把事情管的非常好!

    所以,不管怎么说,两三年里面,很难改变这种局面。

    韦宝才会有点着急的走这一步险棋。

    郭文亮说不够资格直接提升为御史,的确是不够资格,还很不够资格。

    但郭文亮要说可以提拔为御史,因为他父亲是都察院的老人,也不是完全说不通。

    这就牵扯到了一个法理。

    这个法理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大明都是照着这么做的。

    郭文亮的父亲是御史,正七品,郭文亮只有秀才的功名,进来当个小吏,八品九品的小吏,完全没问题。

    直接提升为正七品御史,那郭文亮就只满足了一项世袭的条件,其他条件不可靠。

    如果皇帝和魏忠贤这一回支持了韦宝,大明的整个科举制度就会被松动。

    韦宝这是找到了阉党打击东林党的最厉害的根本了。

    科举一方面促进了整个社会的发展,科举制之前有举孝廉的,有推举的,导致朝廷的人才水平参差不齐,各位臣公结党营私。

    大大的阻碍了整个封建社会的统治。

    可以说一个科举制促进了多方面,得一反多。

    同时也巩固了统治者的统治,之前的官员只靠别人推举,上位后自然就会报答其推举者。

    这样一来便把最好统治者给粮了,而科举制到了最后,其实相当于考生是天子门生的。

    万事有利就有弊,科举制可以说是对当时各位文化人的一种无形中思想禁锢。

    就像一棵小树,凭着自己生长方向生长,它或许会长歪,也或许成为参天大树中的参天大树。

    可科举制就像一个环套,从小树是苗的时候就套在上面,导致小树只能按照环套的形状去长,被定死了。

    在盛世,这样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乱世,就有大问题了。

    大树已经从中间腐朽了,再不下猛药,仍然是按部就班的弄一堆东林党那样的光说不练假把式上台,只能依循历史的轨迹,被农民军把整个国家覆灭,被东北的建奴捡到全天下全历史上最大的便宜!

    建奴可没有宋时期的金国那么强大,更不用说比成吉思汗的蒙古。

    建奴得天下是十分偶然的。

    韦宝始终坚信,华夏这么强大的庞然大物,不管什么时候,出问题,最大的问题,一定是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外部因素。

    权利下放到地方,滋生**。毕竟只要考上了,只要考生愿意,总是能够做官的,先不管官的大小、位置。

    那么寒窗十年为的是什么呢?在古代读书可不便宜,书籍费用就不说了,人吃喝拉撒赶考也要钱,而供养一个读书人足够养活五口之家的伙食费。

    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费用下来,一旦考上,在交通通讯极其糟糕的古代,那些千辛万苦才考上功名的考生当官后会干什么?捞钱是一定的,多少的问题。

    寒门学子求学不可能不借钱,进入了仕途之后,就算是东林党,东林党九成九都是贪的,并不比阉党好到哪里去。

    东林党是占了好名声而已,实际上与阉党是一丘之貉,政治属性并没有什么大分别,只是一边代表的是文官集团,一边代表的是皇权集团,仅此分别。

    士子们在当官之后的各种好处加剧了土地兼并以及更加拖累朝廷的财政。

    最后,科举制的创立把本来就够低的武人的身价压得更低,导致“好男不当兵好贴不打钉”加剧,人人都想着读书当状元而不是开疆拓土。

    科举是为了从世家手中夺取人才、打破世家的人才垄断所创造出来的制度,隋朝之前的人才选拔制度是什么呢?

    举孝廉度,虽然这样让屁民权利比科举制小,但举孝廉这种制度起码避免了官员又当裁判又当运动员的状况。

    中央集权,至少进士级别是需要皇帝亲自批阅,减少世家对皇权的钳制。

    培养出更多的文化人,提高识字率。

    大幅甚至翻几倍提高了平民参政的机会。

    韦宝不否认这些科举的好处,这些对于封建社会的巩固,都是有统治意义的。

    但是既然朱八八有世袭这么一个空子,能否加大世袭的标准,比如七品以及七品以下官员可以酌情世袭!松绑科举的束缚?

    像是郭文亮这样的情况,在整个大明实在是太多了,老子是七品官,儿子却连个秀才,或者举人都考不起的,大有人在,若是能在这方面松绑,一下子得多出多少候选官员?这对科举制度是巨大的冲击。

    这个冲击会带来什么后果?

    韦宝不知道,不过韦宝很清楚,肯定比洪水猛兽厉害。

    韦宝估算的很准确,这个时候,魏忠贤已经得到了消息。

    “九千岁,出大事了,韦宝今日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考选,五品以上官员全部优,包括东林党的人。五品和五品以下官员除了胡大民是差,其他全部中档,等候重新分配差事。最惊人的是韦宝提了只有秀才功名的一个叫郭文亮的小吏为御史!”王体乾对魏忠贤汇报道。

    王体乾分管着东厂,信息十分灵通,虽然很难得出宫,但他什么都知道。

    魏忠贤的外甥傅应星也管着东厂。

    魏忠贤办事谨慎,重要的衙门,都有好几个自己人管着,不怕有人反水。

    “我已经知道了,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了?”魏忠贤看着王体乾。

    王体乾道:“我真不敢随便乱说。”

    “说说看吧。”魏忠贤道:“咱们俩还来什么虚的?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咱家从来没有把你王公公当成过外人。”

    王体乾点头,然后道:“韦宝这么做,肯定对九千岁有好处!若是郭文亮能被提升为正七品的御史,这将在整个大明起到一个示范作用!全天下有多少郭文亮这样的人?他们这些人可以被提拔,也可以不被提拔,这个权力都在九千岁手里,提拔上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九千岁的人,到时候,东林党还上哪里站着去?东林党最大的依仗不就是官员中,他们的人占了绝大部分吗?还有,每三年参加会试的,也大都是东林学子。所以,咱们不管怎么弄人上来,永远没有东林那头的速度快,不打破的话,永远是东林的官员多。做掉几个高官,又会有一大批官员补上来。”

    魏忠贤点头道:“的确是这样的,打不破!韦宝这么一弄,也是好事,可以投石问路了。我估计,东林党这回又要大联合弹劾韦宝!”

    “他们弹劾韦宝,咱们也大联合,死保韦宝!”王体乾坚定的道:“这是九千岁的一次好机会。”

    “不错,与东林党决战,咱家是不怕的,他们多采取守势,仗着人多势众,一个个的弄我们的人,等到我们弄他们的时候,他们会全部团结在一起,形成铁板一块!”魏忠贤恨恨的道。

    魏忠贤和王体乾正在商量着,魏忠贤的贴身太监过来了:“九千岁,不好了,东林党上万大臣聚集在宫门前,嚷嚷着要见陛下,要弹劾韦宝。”

    魏忠贤闻言,皱了皱眉头:“东林党越来越放肆,动不动就聚集这么多人围堵宫门,他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他们也就会这一招了!肯定又是杨涟、朱延禧那帮人牵头。”王体乾道:“这事重大,只能九千岁亲自出马了,否则,他们可能会去敲登闻鼓。”

    魏忠贤呵呵一笑:“他们想敲也敲不到,咱家早就吩咐过御林军把鼓槌藏起来,登闻鼓旁边每日几十名御林军把守,他们连接近登闻鼓都接近不了,怎么敲?”

    “还是九千岁高明。”王体乾拍马屁道。暗忖你这是欺君犯上啊!登闻鼓谁都可以敲,这是太祖定下来的章程,就是怕出现巨奸阻碍皇帝的视听。

    登闻鼓设在新华门,嘉庆年间震惊朝野的毒杀赈灾官员李毓昌案,进京击登闻鼓惊动了皇上,才得以昭雪。

    虽然只是个例,但或多或少还是能起到平反冤狱的作用。

    要知道,皇权设计的这种制度,是有违传统理念的。

    中国古代一直都是以“和谐”与“无讼”为价值导向的,即便有了纠纷,也要从基层解决、逐级解决。

    从隋唐时候就规定,不经过县衙门审理,而直接向州府诉讼的,叫“越诉”,不许受理,违者要笞四十。

    别说是草民百姓了,就是天天参见皇帝的官员,也不能直接向皇帝告状。

    而且,允许越级直诉,确实让刁蛮无赖之徒有机可乘,他们无理取闹敲诈勒索,甚至聚众挟制官府,上至京师下至地方,官员不胜其烦叫苦不迭。

    以至于明清两代考核官员,其中一条标准就是你辖区内每年越诉案件的数量,数量超过可允许标准,说明你治理无方,激起民变,所以地方官总是千方百计阻止越诉。

    以禁止越诉为原则,辅之以允许直诉为例外,朱元璋当初规定这一条的时候,真可谓用心良苦。

    当皇帝的肯定想知道下面的民情,但他高高在上,被群臣隔离了,被隔离的皇帝是很危险的。

    所以皇帝总会留个口子。天下是皇帝私有的,家天下弊端重重,唯一的优点是产权明晰,皇帝希望家传万代。

    而官员是拿了皇帝的俸禄给皇帝干活的,官员肯定有欺上瞒下官官相护。

    如果不开个口子,老百姓就没法活了。

    中国人有清官情结,但是清官不是法官,总希望往上头找大官,闹的动静越大越好,皇上才是最大的清官。

    对于皇帝而言,救济百姓倒是次要,关键是了解地方、震慑地方。

    你魏忠贤把登闻鼓的鼓槌都藏起来了,还不是欺君犯上吗?

    “你去!把东厂和御林军的兵马都点上!”魏忠贤对太监道。

【0702 气上头的上万官员】

    魏忠贤的贴身太监大声答应一声,下去了。

    “我倒要看看,是这些人的脖子硬,还是咱家的刀子硬!”魏忠贤冷笑了一声。

    王体乾没敢搭话,暗忖你敢对上万人动刀子吗?

    还有,东林党不少人都是不怕刀的!你不动刀,他们还动不动要一头碰死在御前呢。

    等下逼的急了,当真有官员在宫门前自尽,看看你怎么办?

    魏忠贤等东厂和御林军的人到齐,足矣用武力震慑的时候,才出场。

    宫门外上万官员人声鼎沸。

    这些人其实也不全然是东林党官员,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中立官员。

    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进士出身。

    韦宝升迁郭文亮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动了他们的利益。

    一旦郭文亮这件事落实,那么他们所有人的身价含金量都将下降很多。

    魏忠贤不出现还只是呼喊叫闹而已,魏忠贤一出现,场面顿时失控,人人向前推搡,大有要闯宫门的意味。

    其实他们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过,似乎不如此,无法表达激动愤懑的情绪。

    “让人都退回桥那头去,不退就打!”魏忠贤低声对身边的贴身太监道。

    魏忠贤的贴身太监答应一声,急忙下去传令。

    宫门外又一条护城河,小小的河道,上面是一座一座拱桥。

    御林军和东厂的人得到了命令,顿时抡起老拳动手,有厉害的官员不怕死,也与东厂和御林军的人对打。

    这一类敢于对打的人,就多半是东林党的人了,中立派大臣没有这种胆量。

    官员人数虽然上万,敢于动手的不到200,哪里是五六千如狼似虎的御林军和东厂番役的对手?

    很快局面就得到了控制,官员们被打回了护城河外。

    “不要打,不要打,为什么动手?”这时候魏忠贤才装模作样的过来呵斥。

    官员们一阵恶寒,暗忖你不吩咐底下人动手,谁敢殴打朝廷命官?大明越来越没有法度可言,官员被你们这群阉党弄的如同蝼蚁。

    不过,魏忠贤的一番装模作样,也恰到好处的抬高了他的分量。

    大家都住了手,一起看着魏忠贤。

    “咱说诸位大人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啊?这里是紫禁城,你们莫非想闯宫门逼宫不成?”魏忠贤大声问道。

    朱延禧、周如磐、丁绍轼这几位东林党阁臣,还有杨涟、左光斗等东林党主要大臣被推到了前面与魏忠贤对峙。

    这里分量最重的是朱延禧,朱延禧抱拳道:“魏公公!我们怎么敢逼宫?只是我们要求面圣,根本无人理睬,大家才心急了一些。”

    “心急了一些?你们这么多人都冲到宫门口硬要往里闯了,还叫心急了一些?”魏忠贤板着脸,倒也没有说出更加决裂的话,他也知道,这里占了京城官场过半的人,都闹僵了,整个大明的朝局都垮了。

    其实大臣们和阉党两边都是投鼠忌器已久,否则早闹崩了,真的最后闹崩,谁也没有这种筹码而已。

    “魏公公,别的不说了,你就说韦宝提升郭文亮的事情怎么办吧?”朱延禧不想与魏忠贤绕弯子瞎扯,大晚上的,人老了困的早。

    “这能咋办?等陛下圣裁呗!”魏忠贤冷淡道:“大家都散了,有事早朝的时候再说!来这么多人做什么?你们都是被谁撺掇来的?”魏忠贤道。

    朱延禧算是看出来了,魏忠贤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就是要支持韦宝!也不知道韦宝办这事情,是不是魏忠贤直接授意的。

    不能让魏忠贤东拉西扯老一套,把焦点转移到大家头上,现在在说的是韦宝的事情。

    “万一明日陛下不早朝呢?”朱延禧问道:“我这个做次辅的人,有急事,就见不得陛下了吗?”

    大家之所以这么着急,就是因为朱由校上朝根本不定时,有一茬没一茬的,十天半个月不露面,那都是常有的事。

    如果按照韦宝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这么强势发展,拖个半个月,韦宝还不早就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都安排妥当了吗?到时候,即便见着了皇帝,也已经晚了,总不能改来改去,不让都察院和大理寺做事了吧?

    到时候魏忠贤肯定会假装以大局为重,来个就这么办,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朱大人,你这话问的稀奇了,陛下明日不早朝,肯定有陛下不早朝的原因,合着你还能管的到陛下头上吗?你既然是次辅,你就应该多替陛下分忧解难,否则要内阁做什么?而且,韦宝那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头衔,也是你朱大人亲自为韦宝申报的,我没有说错吧?”魏忠贤笑道。

    朱延禧后悔不迭,早知道韦宝是这么个混人,新官上任三把火也太厉害了,当初打死都不该通过皇帝给韦宝御赐官阶,更不应该推波助澜,还让韦宝得了个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尊崇头衔,有这么一个头衔,又有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和大理寺左寺丞的官位,韦宝真可谓是如虎添翼,整个京师官场,甚至是整个大明官场最出头的新人了,这样的新人,怎么办?

    最气的还是自己扶起来的新人,现在弹劾韦宝,实际上也是在弹劾自己。

    朱延禧不说话,杨涟忍不住开口道:“魏公公,韦宝胡作非为,你们司礼监不能当做没有看见吧?请立即将我们请求见陛下的请求转奏陛下!十万火急!”

    “你说十万火急就十万火急?你想见陛下就能见陛下?你是什么人?”魏忠贤冷然看着杨涟:“你好像自己就是都察院的人吧?这是都察院自己的事情,不行就找内阁,什么事情都找陛下,要你们做什么、是不是要陛下把你们的事情都做了?”魏忠贤夹枪带棒的怒怼杨涟。

    权力要能正常行使才是权力,明朝的内阁就是帮助皇帝正常行使权力的工具。

    明朝的中央集权和皇权集中到达一个相当高的水平,地方的权力被尽量的集中到中央,中央的权力也被分成好几个系统,这就意味着明朝皇帝要处理的事务比前朝的皇帝要多得多杂得多,事实上大部分皇帝都没办法处理得完,也就是说皇帝有近乎无限多无限大的权力。

    但是没有办法正常的行使,才会有内阁来帮助皇帝行使他的权力,所以制约皇帝的权力的不是内阁,而是皇权无限集中和皇帝的时间精力有限的矛盾,而内阁恰恰是缓解这种矛盾的。

    明代的内阁制度优点明显,可以分担皇帝行政压力,履行中书宰相部分职能;自明太祖朱元璋废除宰相之后,皇帝兼理相职,这中间的任务繁重是不可想象的。高度集权的统治使得皇帝需要大量的投入精力到其中来。

    内阁利用票拟、制诏敕等权利,假皇权指挥各部院,事实上在履行部分中书宰相的责任,使得政府能够运转起来。

    同时也没有违背《皇明祖训》,宣宗后期的“条旨”制度出现,内阁发挥了“参断机务”的作用,助皇帝处理行政事务,明中期以后内阁的作用实际上是处于辅政的角色。

    英宗即位以后,中外奏章皆委内阁签办,事务的决定全力在内阁手上,有助于皇帝减压理政。

    强化了明代的君主**;废除宰相以后,六部分理庶务,大事由尚书主持的廷议决断。但是内阁制度形成以后,首辅依靠皇帝来指挥六部,六部的权利渐次遭到侵蚀。

    由于内阁只能依附于皇帝,扩大内阁的权利,也是在扩大皇帝的权利。

    政治其实就是循环,废相后,政治斗争持续在中外朝、皇帝与内阁、内阁与六部、皇帝与中朝等等之间交错其中。但是作为集权体制的核心,皇帝大多是处于掌控者的角色。

    加上,内阁能否重用或者增减阁臣,取决于皇帝的个人意愿。

    永乐时,阁臣是特简,虽然后期的廷推影响了皇帝的独裁,但是阁臣得不到皇帝的满意,仍旧会被打回。

    张居正主政期间,几乎是独操太阿,死了之后,内阁的权利立即下滑,可见此制度间接加强了君主**,君权无法节制。

    大明的内阁还避免了独裁之臣出现的几率,这点上面,张居正是例外。

    严格来说,张居正是个统筹者的角色,中朝和监护人皇太后履行着年幼的帝国君主的部分职权,所以内阁在此时权利很大。

    皇帝成年以后,具有了单独决断庞大帝国行政事务时,就此一时彼一时了。

    明代的内阁制度的缺点也很明显,助长了君主的**内阁制度随君权的高度强化而建立,权力的来源,由君主所授予,对君权根本就无节制的作用,事无大小,内阁都要秉承皇帝的旨意行事,遂成为皇帝加强**独裁的工具,使明代的君主**比历代为甚,助长了君主**。

    形成了明代宦官的专权明代内阁因为欠缺法定的地位和权力,只是政务的补助机关,透过票拟、条旨来辅政,但大学士的票拟最后决定于皇帝的朱批,而明制以司礼监秉笔太监掌章奏文书。

    宣宗时,大臣章奏除由皇帝亲批数本外,皆由秉笔太监照内阁大学士之票拟批红。

    宣宗以后,人主怠荒,深居内宫,朱批便由秉笔太监处理,从此宦官透过司礼监的职务得以正式与外廷往来,宰辅之权便为内臣所侵夺,司礼监有太上内阁之称,造成了明代宦官的专横。

    首辅有持相权而名不正的弊端内阁仅属秘书机关,无宰相之名,也无宰相之位,更无宰相之责,但皇帝信任时,又确有宰相之权利。

    明代内阁成立后不久,事实的演变,产生首辅,权利堪比中国古代宰相。

    但此不过内阁中相沿的惯例,并非律定,故不为外廷所承认。

    《明史纪事本末》说:“严嵩无宰相之名,而有宰相之权;有宰相之权,而无宰相之责。”正是说出了内阁制度的弊端。

    内阁有相权而无宰相之责,出错时便诿过他人,无宰相之名位而有宰相之权,则朝臣不能信服。

    张居正任首辅,仍须与中官冯保结合才能执掌大权,方能施展抱负,就是很明显的例子。

    明代宦官之祸严重,内阁制度之名不正,有着密切的关系。

    逐渐演变成朋党的倾轧的摇篮内阁行使相权实在名不正言不顺,容易造成内阁与外廷官僚的磨擦。

    所以,魏忠贤有事没事,遇到事情就爱推诿,推到内阁和出事的衙门之间,让内阁和衙门自己协商解决,根本不让事情捅到司礼监这一层面来,这才是最厉害的,会弄的出事衙门和内阁都没辙。

    “魏公公,我们现在就写本子弹劾韦宝,陛下什么时候能批复?你们司礼监什么时候能批复、”杨涟问道:“不上朝,奏本总不能不批吧?”

    “这咱家可不能给你准信!你的口气这么大,好像整个大明都是你在当家啊?那你就多催促内阁吧!”魏忠贤笑道。

    “这事内阁如何管?朱大人只是次辅,没有顾秉谦的同意,能撤换韦宝吗?而且韦宝是陛下才刚刚御赐的官员,就是顾秉谦出面,也不见得行得通。”杨涟怒火攻心道。

    “对,我现在就下令暂停韦宝对都察院和大理寺的考选!他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我们内阁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这桩事,谁同意他考选了?他更有什么权力随意提拔任命官员?更何况那郭文亮听说只有一个秀才的功名,一个秀才就想当堂堂都察院的御史,简直是荒唐!都察院御史,至少要在地方为官多年,做出成绩,深受百姓推崇,深受同僚,受朝廷认可,还得是进士出身,才能提拔,他郭文亮占到了哪一点?这不是胡闹吗?”朱延禧很少有的强硬道。

    “可以,那是你的事情,你看着办吧。”魏忠贤笑道:“这不就好了吗?你们自己商量个主意出来,不就妥了吗?些许小事,非要闹到闯宫门不可?你们都当紫禁城是什么地方?”魏忠贤接着朱延禧和杨涟的话道。

    只可惜朱延禧说的都是气话,他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别说他只是一个次辅,他就是首辅也没有罢免韦宝的权力!

    明之内阁,上受君主的箱制,内受宦官的操纵,阁臣想握权,一方面须交结内监,另方面则又要倾轧同列的大学士,遂演成朋党之祸。

    如严嵩任首辅,威权极崇,但却为阁僚徐阶所倾倒;张居正任首辅,也因内结司礼监冯保方能遂意,结成朋党,方可行使权力。

    但在革弊振衰时,仍不免受言官攻击,被指责为揽权专断的权臣,甚至祸发身后,被夺爵抄家。

    明代朋党倾轧激烈,实与内阁制度名实不符的矛盾看密切关系。

    容易导致政风因循明代阁臣绝大多数由进士而入翰林,再而入内阁,多缺乏实际的政治经验,一旦入阁,多保守因循。

    而且,内阁的权力,由皇帝授予,宦官又居中窃柄,阁臣为保官秩,于是只能对君主唯唯诺诺,对宦官俯首听命而不敢违,遂使政风因循腐化。

    如张居正之循名责实,积极有为,仍非议四起,故后人多不敢有为,多随俗因循,政治更不堪闻问,对明代政治有极坏之影响。

    弘治以后,阁臣在离阁前都能够获得殿阁大学士衔,所以后人将弘治至崇祯年间的所有阁臣都称为殿阁大学士或大学士。

    但是不能反过来说殿阁大学士或大学士就是阁臣,洪武时期的殿阁大学士非阁臣,永乐以后殿阁大学士衔亦非阁臣所仅有。

    殿阁大学士除了用于阁臣的加升外,还可用来褒奖忠孝或者加封、追赠有功之臣,具有多种用途。

    在明代,确定阁臣身份的标准只有一条,即入直文渊阁参预机务,而非殿阁大学士的头衔。

    在明代,入直文渊阁参预机务的除了殿阁大学士以外,还有修撰、侍读、侍讲、学士等。

    韦宝现在就是皇帝的侍读学士,地位尊崇,哪里可能凭着朱延禧的一句气话就被罢免?

    要想停下韦宝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得手里有人啊,可京城的兵权都在魏忠贤手里,东林党屡次吃亏,最主要还是毫无军事力量支持。

    “魏公公,你不能这样坐视不管!若是如此,我们便明日一起上都察院去找韦宝!真的闹出人命来,这笔账要算在你魏公公头上!”杨涟怒道:“到时候可不要说我们擅杀朝廷命官。”

    随着杨涟的大声鼓噪,现场的愤怒再次被点燃,官员们开始整齐的喊出了:“杀韦宝!杀韦宝!”

    魏忠贤眼中寒意森森,知道这些人绝对不是喊着玩的,他们动不了自己,但是对付韦宝,其实并没有那么难。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魏忠贤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情吗?没事的话,都速速退去!”

【0703 韦大人舌战东林党】

    “我们不走,我们不走!杀韦宝!见陛下,杀韦宝,见陛下!”官员们依然很激动。

    人群的威力就在这里,几个人,几十个人,都还好说,一旦什么事情形成了成百上千,甚至像现在的上万人的群体,就什么都不怕了,他们单个的时候,谁都搞不过魏忠贤,但是当这么多人在一起,谁都不怕魏忠贤。

    魏忠贤也是气急了:“你们这么喜欢杀韦宝,现在就让人去将韦宝找来嘛!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杀?”

    朱延禧等人倒是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当即命人去叫韦宝过来。

    很多人听闻去找韦宝过来了之后,都觉得韦宝哪里敢来?

    其实他们也可以去韦宝的府邸找韦宝,但到底没有真的去,为什么?这么多人去杀韦宝,韦宝往哪儿跑?他们是怕真的把韦宝杀死了,会酿出大祸。

    虽然说法不责众,大官们怕领头去担责任,小吏们怕成替罪羊。

    “什么?叫你去宫门口?不可以。”吴雪霞当即道。

    韦宝的天地会统计署耳目灵通,自然早就知道了宫门口正在发生上万官员围堵皇宫,请求见皇帝,请求处死韦宝的事情。

    他们本来还在商量请总裁先出京避祸呢,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找总裁,还让总裁跑到宫门口去,那不成了自投罗网吗、

    “是啊,有上万官员,那里太危险了,决不能去的,在总裁府,好歹有总裁卫队和统计署的人护卫。”王秋雅也道。

    贞明公主也不赞成韦宝去宫门口。

    韦宝倒是看的很开:“他们敢把我怎么样?这些文官就是色厉内荏,如果要找麻烦,就应该来这里,那么多人瞎起哄,要杀我还得把我拉到皇宫前面去杀吗?”

    “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轻易涉险。”吴雪霞道:“你答应过我,以后任何危险都远离的。”

    韦宝微微一笑,握了握吴雪霞的小手:“傻瓜,不用担心,这次不是涉险,我既然要做这一步,就一定会和这帮人正面对决的。我去去就来。”

    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见韦宝执意要去,都着急了,三女一起苦苦阻拦。

    “主要是人太多,要是一两百人都算了,人多怕出事。”贞明公主道。

    “有魏忠贤的御林军和东厂的人在呢,那里是皇宫,皇宫之外要是都控制不住,魏忠贤算是白混了。”韦宝不是犯浑,而是看清楚了形势。

    虽然韦宝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三女仍然不肯让韦宝轻易涉险。都说人太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思,人多就爱起哄。

    最后韦宝发了怒,让卫兵拦住三女,才出了院子。

    “总裁,那里是宫门外,到了那里,总裁卫队和统计署的人就都不能近身保护了。”林文彪也很担心。

    “不用保护,我一人去就成,我说没事就没事。”韦宝果断道。

    说罢,韦宝连轿子都不坐,亲自骑马去了,林文彪只得召集总裁卫队和统计署的人跟上。

    到了宫门附近,总裁卫队和统计署的人没法过去了,只能在最靠近的街边找暗处隐藏。

    韦宝也下了马,徒步过去。

    上万官员当中有人看见韦宝过来了,大喊了一声:“韦宝来了!”

    整个场面顿时更加哄闹,有人大喊杀了韦宝,有人大喊着韦宝的名字,搞的韦宝像是什么怪物一般。

    倒是韦宝一路走来,走到哪儿,官员们都自动让开一条道路,居然么没有一个人敢动手,甚至连推韦宝一把的人都没有。

    魏忠贤、王体乾、顾秉谦、朱延禧、魏广微、周如磐、黄立极、丁绍轼、冯铨、杨涟、左光斗等大太监,大阁臣,还有大臣们,大家看见韦宝在万人丛中闲庭信步一般泰然自若,都忍不住佩服这少年的胆识。

    还有一点,韦宝不仅仅是很从容,而且相貌英俊异常,在任何场合都有鹤立鸡群的感觉,这更加为韦宝加分不少。

    太监和和官员们不知道的是,皇帝虽然没有来,但是紫禁城的城楼上,却有皇后。

    原来是皇后张嫣在接到了消息之后,亲自带着贴身宫女和太监来查看情况。

    “那是何人?”张嫣问道,离得太远看不太清楚,不然张嫣是见过韦宝的。

    “那人应该就是韦宝吧。”贴身太监轻声道。

    “这少年倒是很有胆识,敢在宫里面打一伙高官,敢跑到宫门口与上万官员对峙,而且每次都是一个人,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魏忠贤的人?看上去又不像呢。”张皇后暗暗忖度。

    这时候韦宝已经走到了金水桥边,先是对魏忠贤行礼,对王体乾行礼,然后对顾秉谦等一众阁臣行礼。

    这让魏忠贤心里感觉舒坦,就冲行礼的先后数序,也可以看出韦宝向着谁,到底是亲疏有别,他更看重咱家。

    顾秉谦自然不是来帮东林党大臣对付韦宝的,他和另外几名阁臣也不是跑来看热闹的,而是魏忠贤喊他们来的,怕韦宝一个人一张嘴巴说不过这么多人,而且内阁的人都到齐了,也更容易劝走这些官员。

    “韦宝!你一个五品官,凭什么主持都察院和大理寺的考选,谁给你的权力?你又如何敢不经过吏部,不经过内阁,擅自委任一个秀才出身的人为都察院御史?这可是正七品的朝廷命官,非大明的进士出身,非在地方官任上做出成绩的人不得担任御史。”朱延禧也不废话,上来便代表众人责问韦宝。

    朱延禧要以理服人,本来他们就占着理,在场众人也都逐渐停止了嘈杂吵闹,听朱延禧说话。

    只可惜人数实在太多,只有站在最前面的千把人才能听清说什么。

    后面的人都努力去听。

    所以,朱延禧说话也是扯着喉咙,尽量大声,好让更多的人听见。

    韦宝淡然一笑,大声回应道:“我身为都察院经历司的经历,大理寺左寺丞,管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何必要人通过?难道有谁规定了,只有吏部和内阁才有管官员的权力,各个衙门难道内部不需要自查吗?难怪这天下许多衙门都是乱七八糟,光拿俸禄不干事,倘若内阁的人都不管事,是不是大明的天下就不是大明的天下了,各个大小衙门就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

    韦宝的话,说的朱延禧、周如磐、丁绍轼和杨涟、左光斗等人都镇住了,的确,衙门内部自查并不是什么坏事,确实也没有人规定不允许,大理寺左寺丞和都察院经历司经历的确有这个权力,对内部自查是说得过去的。

    “那你为何擅自升迁一个秀才出身的小吏?”朱延禧怒问。

    “这还不简单吗?他能够胜任啊!郭文亮的爹,郭文亮的爷爷都是都察院的御史,他为什么不可以?他虽然现在还只是秀才,但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中举人中进士?郭文亮在都察院已经帮差十多年了,对各方面的事务都很熟悉,哪一个都察院的御史敢说比郭文亮厉害?我们看一个人,难道不应该看人品,看才能吗、看出身吗?难道单单只看功名?那样的话,那么多世袭的将军是不是该废弃掉?那么多世袭的朝廷命官,真的查起来,有多少人没有功名?你们是不是因为郭文亮他没有强大的靠山?倘若郭文亮的爹还没死,已经做到了阁臣的位置,我想,今天这件事就不算一桩事了吧?”韦宝笑着侃侃而谈。

    朱延禧他们认为占了理,其实韦宝也是有充足的理据的,一点都不惊慌,韦宝不怕武斗,更不怕文斗。

    大家都知道韦宝伶牙俐齿厉害,却没有想到这么厉害,堂堂次辅朱延禧居然被韦宝说的无话可说了。

    “但你没有权力任命都察院御史!不管郭文亮适不适合,你都没有这个权力,这要报给内阁,要司礼监和陛下亲自批示!”杨涟忍不住嘴道。

    韦宝微微一笑:“我也没有任命啊,我发布的公报是让郭文亮担任都察院御史,若是我有这个权力,他就是都察院御史,若是我没有这个权力,他就只是做着都察院御史应该做的事情,享受都察院御史的俸禄而已。我身为都察院经历司经历,难道没有权力安排底下人该怎么做事吗?那好,假设今天突然来了一场大疫,都察院的全部官员都病了,不能做事了,是不是都察院就关了衙门?”

    这。

    杨涟也被韦宝问的无话可说了,似乎,又是韦宝说的过去。

    “你这是强词夺理,现在有大疫吗?都察院的御史们都在,你好端端的,为什么停了所有人的差事?为什么要给他们重新安排新的差事?每个人该做什么就接着做什么,你若是看哪个不能胜任,你单独上奏本弹劾便是,一次性停了所有人的差事,这是何道理?”左光斗帮腔道。

    韦宝笑道:“停了所有人的差事,是因为做的不好!不如此,哪里能做好?一个个停差事,谁知道哪一处有问题?只有所有人重新安排差事,不断调整,大家才能检查出之前的不足,铆足了劲的检查缺陷。”

    “做的好与不好,你有何依据吗?不会全都凭你韦大人一张嘴巴?”左光斗怒道。

    “是啊,有什么依据呢?我相信,只要不是瞎了眼的人,都知道都察院和大理寺做的好还是不好,满朝上下,多少贪官?每年赋税少了多少银子?有几个衙门是在正常做事的?大家要么躲在家里拿空饷,要么只会说不会做,到处是冤案错案,到处是不合时宜,没有能力的忝任要职,这些不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的过失吗?这么多过失,不要问责吗?难道你姓左的觉得现在的吏治很好吗?”韦宝连连责问道。

    左光斗被韦宝问的面红耳赤,犟嘴道:“照着你这么说,那么多候补官员,进士出身都还没有安排,就安排不出来比郭文亮这种人更适合当都察院御史的人?”

    “哈哈,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并没有说过啊。”韦宝笑道:“好,明日开始,我就加大调任范围,从新科进士当中,从还没有补缺的官员当中挑人进入都察院和大理寺!但是,现有的人选里面,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郭文亮就是合适人选!他虽然只有秀才功名,但才能不亚于举人,经验更是不输给都察院和大理寺现有的任何人,他有没有资格?”韦宝道。

    左光斗都快被韦宝给说晕了,感觉被韦宝绕进去了,脸涨得通红,不敢再说。因为他感觉自己已经被韦宝拿住了话柄,要是韦宝拿他当口实,真的弄了一大堆原本与都察院和大理寺没有半点关系的人进入都察院和大理寺的话,都察院和大理寺现有的有关系的人员肯定都会怪他。

    而且左光斗自己就算是与这两个衙门有关系的人,他其实并不抗拒额外提拔郭文亮这种有世袭资格的人,郭文亮这种属于衙门的老子弟,他们都对原本的衙门很有感情,事情也很熟悉,绝对比外面的人来要好的多。

    像是都察院和大理寺这种在京衙门,又是特别重要的作用的衙门,不同于一般的衙门,想要学会很难,想要学会之后熟悉业务就更难。

    否则像韦宝这么聪明的人,也不会一个多月的了,其实还是对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业务懵里懵懂的。

    这是后世的最高检察院和最高法院,这里面的事务要是容易,那就怪了。

    上万官员虽然大部分人听不清楚前面说什么,但是看见一个个与韦宝进行唇枪舌战的东林党大臣,一个个的败下阵去,都很着急。

    而魏忠贤和王体乾等人,还有顾秉谦、冯铨、魏广微、黄立极他们则越听越是高兴。

    魏忠贤心里更是像吃了蜜糖一样,觉得早就应该弄一个像韦宝这种有本事的人,一个抵得上一千个,抵得上一万个,哪一回与东林党斗嘴,自己一方不是完全落下风啊?哪里有这回这么痛快的?

    “不管怎么说?朝廷有朝廷的礼制,你怎么擅自提拔没有科举功名的人,会扰乱整个大明的科考,你知道吗?”丁绍轼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韦宝笑道:“怎么会扰乱大明科考?”

    “怎么不会扰乱科举?”丁绍轼激动道:“要是大家都知道弄个秀才留可以当官,还可以成为堂堂都察院的御史,以后睡还要考举人,谁还要考进士?大家都不看重科考了,以后大明的官,都是秀才来做?或者说,随便谁都可以成为朝堂命官,岂不天下大乱?”

    丁绍轼的一番话声音很大,引得官员们轰然叫好。

    通过考试进行人才筛选,就这一点而言,大多数的选拔考试都是相同的。

    诗赋和策问部分,会牵涉到心胸情怀。

    科举考试选拔出来的人员,最后扮演的角色,以管理者为多。

    将“官吏”拆成“官”和“吏”来分别界定,那么,科举考试选拔出来的人才,多为“官”。

    科举考试最大的优点就是,彻底打破血缘世袭关系和世族的垄断;“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部分社会中下层有能力的读书人,通过科考,就可以进入社会上层,获得施展才智的机会,参与社会事务的管理。

    至于说科举考试后来产生的种种弊端,不能全部都推到考试制度本身上来,其中权力的自私、思想的禁锢、人性的贪鄙等等,无不在其中发生了巨大的作用和影响。

    从隋代至明清,科举制实行了一千三百多年。

    这其间,到明代时,科举考试才形成了完备的制度,共分为四级:院试(即童生试)、乡试、会试和殿试。

    弄出来大量文官集团的只会动嘴,不会办实事的人。

    韦宝笑道:“丁大人,依着你的意思,是不是功名越高的人,反而越不敢与功名低的人比较?是不是功名越高,越不会做事?我们的考选,是以能力为主,并不完全看功名,依着你的意思,只看重功名,是不是?”

    丁绍轼被韦宝问的,有点不敢回答,不清楚韦宝是什么意思,韦宝的话里面是不是给自己下了套。

    “丁大人,我在问你话呢,你刚才不是说,弄了秀才出身的人为官,会让科考败坏吗、是不是举人,进士,都不敢与秀才比了?还是说举人和进士,都不如秀才了?”韦宝接着问道。

    “我没有这么说!”丁绍轼憋了半天,才大声嚷道。

    韦宝微微一笑:“有理不在声高,丁大人,不必这么激动。既然你没有这么说,那么,加入了秀才出身的人,并不会影响举人出身和进士出身的官员的能力,那有什么问题?有更高的功名,自然能在同等能力的基础上获得更多的机会,他们哪里吃亏了?又哪里会影响大明的科考?”

    官员们听了韦宝的话,一时之间议论纷纷,虽然没有人觉得韦宝对,但谁都无法立马找出反驳韦宝的话。

【0704 意想不到的帮手】

    其实是他们潜意识当中也知道韦宝这么做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因为韦宝这么做,动了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一定要反对,现在才找不出反驳韦宝的话。

    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韦宝意想不到的事情。

    在上万官员的外围,又来了很多人。

    这些人并不是阉党集团的人,而大都是小吏,或者没有官身的人,他们大都是与郭文亮情况差不多,各个衙门的子弟。

    属于郭文亮这种情况的人也有不老少,整个京师,这种人就更多,因为很多爷爷是某个衙门的当官的,但是老爷子退下来之后,儿子,孙子,都没有功名,都捞不到继续当官的资格,那都是一大家子啊,这时代生的又多,七八个兄弟那都是小意思,两代人就是上百人。

    小门小户的孩子养不活,这些官二代还不至于活不了命,要活不下去,至少也要过三代,所以有富不过三代的说法。

    这些人也陆陆续续听闻了郭文亮的事情,觉得他们的生机出现了,又听闻许多官员到皇宫宫门口闹事,要求见皇帝,要给陛下施压,他们哪里还会无动于衷?陆陆续续跑来抗议。

    这件事给了韦宝很大的启发,那就是,动了一部分的利益,就肯定会有一部分人得利,而作为领头者,作为始作俑者,就一定是得利最大的那个人!

    这还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人,却足有三四千人,已经足够和官员们对抗了。

    “凭什么我们这些衙门的子弟不能任官?我们熟悉衙门的事务,又有传承,再怎么说,不会比世袭的军户头领们做的差!”

    “对,我们也要世袭!”

    “他们能见皇帝,我们也能见皇帝!”

    一帮衙门子弟有老有小,火力绝不输给一帮官员们。

    事实上,还有很多不是官员的人,但是有举人身份,有进士身份的候补官员们也来看热闹了,他们也声援韦宝,因为他们赞成各个衙门的这种自查,谁能搅乱现有的人员体制,他们其实都会支持,为什么?因为他们有功名,却仍然没有补缺的机会。

    只有在任官员才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获得者,才是坚决反对韦宝的人。

    魏忠贤、王体乾、韦宝、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和冯铨等人都没有料到事情发展下去,会变成这一个样子,大家都觉得舒畅了不少,尤其是魏忠贤和韦宝两个人。

    魏忠贤想到如果照着这样发展,真的能随意提拔各个衙门没有办法补缺的子弟的话,那真的能立马对东林党大开杀戒了,东林党凭借的就是人多势众,缺了他们,没有人当官了,各个大小衙门,各地衙门都不转了,有这些世袭子弟,这种情况就会好很多。

    而韦宝高兴的是,他现在就算没有实际控制都察院和大理寺,但至少也是重要参与者了,一旦完成了对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清洗,换上大量自己的人,就可以对其他各大在京衙门动手,升级到对整个大明动手,这就像是搞传销一样,上线连接着下线,一级连着一级,到时候,都是与他有利益关系的人,到时候,他的官场体系盘根错节,不但能收回巨大的财富,还能形成巨大的势力,将为今后的官道发展奠定扎实的基础!

    就算哪天东林党等崇祯上台之后重新崛起了,魏忠贤倒台了,他也有足够的实力接过魏忠贤的大旗,继续带领非东林党势力与东林党对抗!

    阉党说穿了是属于皇权集团,所以阉党集团,也可以说是皇权集团。

    阉党集团的首领,所以并不见得非要是太监不可,只要有人肯给齐楚浙党这种非东林党的小派系撑腰,肯给太监们撑腰,他们就会自然而然的投入到自己麾下。

    魏忠贤与韦宝两个人越想越美,脸上都不自觉的挂上了微笑。

    就在一众东林党大员们被吵的焦头烂额,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韦宝站出来了。

    “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能否听我说几句话?”韦宝说完,停下等众人静下来。

    这时候,天已经有点蒙蒙亮了,众人吵闹一整晚,也都疲惫,不如之前声势那么的足。

    魏忠贤、王体乾、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和冯铨等阉党大员,朱延禧、周如磐、丁绍轼、杨涟和左光斗等东林党大员们都不知道韦宝要说什么,让人都禁声,场面逐渐得到了控制。

    过了五六分钟,韦宝见可以说话了,这才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这件事情是我搞出来的,我知道在任官员们,尤其是进士出身的官员们担心什么,你们都担心,我让只有秀才功名的郭文亮担任都察院御史的职务,会使得进士功名不值钱,甚至让举人也连带着不值钱了,是不是?大可不必担心,你们没有完全搞明白我的意图,我的意思是,父亲,或者是祖父是本衙门官员的,他的子孙有秀才以上功名,又在衙门中办事在两年以上,表现出来一些才能的人,能证明能胜任差事的人,朝廷可以酌情考虑让这些人补缺,这样,既使得我们的官员充足,永远不愁缺人,又使得咱们各级衙门透着人情,能让在任官员同样有归属感,否则你们想一想,你们现在虽然是官员,但你们的子孙是不是都能考取进士?你们不敢担保吧?那么,你们以后是不是也会有朝一日,希望像他们一样,希望自己的子孙能成为本衙门的一名官员?哪怕只是七品官也好,是不是?”

    所有来参加抗议的官员们都不吭声了,的确,谁也不敢保证子孙就一定能考取进士,韦宝这一条虽然他们是最大的受害者,但他们有朝一日也是能受益的。

    一门多个进士,父子甚至是祖孙三代都是进士的家庭自然也有,但非常少,每三年才一次会试,一次才几百进士,哪里有这么多进士啊?

    而且,韦宝这次提拔郭文亮,那是因为都察院衙门实在是太大太显赫,否则各个衙门中,实在是寻不到人,提拔七品官八品管,就在子弟中找有秀才功名的,或者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这种事例难道少了?

    大明还有很多偏远的县衙,没有人肯去补缺的,还不干脆就是当地大户自己充任县官吗?

    那又怎么说?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我觉得,朝廷应该明确制定典章,制定标准,比方说,父辈祖辈,有人在本衙门当过差事的,当多久,当出什么政绩,子孙后代有优先考虑进衙门委任官职的条件,比方说,没有获得官职,只是在衙门充当小吏,或者干脆充当杂役的这些本衙门子弟,他们在衙门当差多久,当出多少成绩,或者说具备什么功名,才能有资格优先进入本衙门委任?不就是一个标准的问题吗?大家都不要争了,与其如此斯文扫地的在皇宫前大吵大闹,不如好好的上奏本给内阁中书,大家理性讨论。我作为内阁中书舍人掌制,我会优先将大家的意见汇总,然后交给内阁各位阁老,司礼监各位大公公和陛下御览的。”韦宝微微一笑。

    众人闻言,无不汗颜,是啊,韦宝自己不就是内阁中书舍人掌制吗?搞不好韦宝搞的这些,还真的是皇帝亲自授意的呢。

    “我觉得,父辈祖辈当中,有人在本衙门为官超过三年,子孙后代有秀才以上的功名,并且也在本衙门帮差超过三年,都有被考虑充任本衙门中正七品及其以下官员的权力!这样的话,也不会影响历年进士的当差积极性嘛。朝廷的差事多的很,能者居之,你要是有很高的功名,却连与人比能力的勇气都没有,那要那么高的功名干什么啊?这也不符合朝廷用科举选拔人才的初衷吧?科举是要选出人才,而不是要排斥人才,光选出庸才的,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韦宝振振有词道。

    这个时候,韦宝已经完全掌握了场面上的主动,几乎没有人直接提出反对。

    “好了,就先这样吧?大家各抒己见,咱们汇总之后呈报给陛下圣裁,大家说好不好?都散了吧,散了吧。”韦宝笑容可掬的对众人道。

    躲在暗处观看这边情况的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三女见是这么个情况,都放心了不少。

    她们本来被韦宝让人阻挡在府邸中的,但是韦宝并没有交代阻拦她们多少时间,吴雪霞磨了半天,软硬兼施,终于说动总裁卫队的卫兵给她放行了,让她们三人出来看情况了。

    本来总裁卫队也是归总裁秘书处管的。

    “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小宝真有办法。”王秋雅瞪大了美眸道。

    “我也早就猜到在皇宫门前,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可咱们不能让总裁有一点涉险的可能嘛。”吴雪霞道。

    贞明公主点头:“嗯,我们没有做错,总裁也没有做错。”

    韦宝虽然让大家都散,但是并没有多少人肯动,主要还是一帮在任官员,尤其是他们当中大多数人是东林党官员。

    朱延禧、周如磐、丁绍轼、杨涟和左光斗等东林党大员们没有走,他们也不愿意走。

    韦宝看出来了问题的关键,对朱延禧笑道:“次辅大人,您看是不是让大家都先散了啊?凡事好商量,朝政就是在不断商量磨合中有所发展的嘛,总是硬对抗,咱们不成了绿林了吗?”

    朱延禧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问道:“好听的话,谁也没有韦大人会说,那你说说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是不是还要在都察院和大理寺搞这一套,是不是不打算收回对郭文亮的任命了?”

    “那是自然,我若收回对郭文亮的任命,那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的尊严何在,我是陛下御赐的都察院经历司经历,还是陛下御赐的大理寺左寺丞,不是么?我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的威严,不是么?只能接着搞下去,五品以上官员,我无权过问,你们内阁自己考选,五品和五品以下官员,肯定要按照我的意思全部考选一遍的,对于都察院和大理寺的现状,我是不满意的,他们并没有起到应该起的作用!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与刑部、大理寺并称三法司,遇有重大案件,由三法司会审,亦称“三司会审”。以都察院为最高监察机关,大臣奸邪、小人构党、作威福乱政者劾,凡百官猥茸贪冒坏官纪者劾,凡学术不正、上书陈言变乱成宪、希进用者劾,势必有“搏击”之嫌,失大臣之体,极易为朝廷招怨,一旦弹劾有误,也无回旋的余地。因此,“搏击”之事应让那些地位不高、资历不深、年纪较轻、顾忌较少的官员去干。是应该建立一种“以小制大,以下制上,大小相制,上下相维”的监察体制。应当充分发挥“科道”的监察作用嘛。构成我大明纠举弹劾、防止官员敷衍公事、违法乱纪的交叉防线,又由于职在“建言”乃至“风闻言事”,固又统称为“言官”。都御史,职责专属纠察、弹劾百官,辩明冤枉,提督各道,是天子耳目风纪的部门。所有大臣奸邪、小人结党、作威福乱政的,便弹劾他。所有百官卑劣贪鄙败坏官纪的,便弹劾他。所有学术不正、上书陈言变乱现成章法、企图进用的,便弹劾他。遇上朝觐、考察,同吏部主管确认贤能与否、官员升降。大案件重囚犯在外朝会审,与刑部、大理寺公平判决。此官奉敕内地,安抚外地,各自专奉敕命行事。十三道监察御史,职责专属察纠内外百司的官邪,有的明章露面弹劾,有的密封奏章弹劾。在内清查两京狱讼案件的审理有无拖延枉曲,巡视京都军营,监都乡、会试及武举,巡视光禄,巡视仓场,巡视内库、皇城、五城,轮值登闻鼓。”

    韦宝说了一大篇,朱延禧、周如磐、丁绍轼、杨涟和左光斗等东林党大员们都很不耐烦,论说大道理,这些人各个都是好手。

    “韦大人,你能保证以后都察院和大理寺做到你说这些吗?要是能保证,要多久时间?要是短期内能做到你韦大人说的这些,我老头子举双手赞成!”朱延禧慨然道。

    韦宝笑眯眯的伸出一根指头:“一个月!我只需一个月,绝对能在完成都察院和大理寺所有人事安排的基础上,大量纠察弹劾一批贪赃枉法之徒!”

    朱延禧、周如磐、丁绍轼、杨涟和左光斗等东林党大员们互相看了看,谁都没有吭声,其实谁都不相信韦宝的话,京城多少官员?一个月能干什么?一个月能改变大明早已经腐朽的吏治吗?

    “朱大人,我是你亲手提拔的翰林院侍读学士,你老大人对我有提携之恩,我的话,你不信吗?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吏治关乎到整个大明朝廷的吏治,事关重大,耽误不起啊。”韦宝套几乎道。

    听韦宝这么说,朱延禧、周如磐、丁绍轼、杨涟和左光斗等东林党大员们脸色缓和了不少。

    这回轮到魏忠贤、王体乾、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和冯铨等阉党大员们不满意了,怎么个意思?我们还在呢,你韦宝就与东林党的人当面眉来眼去了?

    尤其是魏忠贤,魏公公九千岁很不高兴!

    但也没有办法在此刻说什么。

    “你说话算数吗?”朱延禧问道。

    “朱大人,我的话要是不兑现,我韦宝告老还乡。”韦宝正色道。

    在场众人大汗,你多大啊?就告老还乡?

    韦宝现在可是名人,大明官场,不止是京城,可以说全国官员都知道韦宝是一个15岁的探花郎。

    15岁的人要是就要告老还乡,那大家该怎么办?

    众人终于退散,这个时候,韦宝想对魏忠贤解释几句,解释刚才对东林党示好是不得已而为之,只可惜不得空。

    不过韦宝相信,魏忠贤应该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情和自己翻脸的,应该能体谅自己是不得不对东林党高官暂时示好。

    韦宝根本就没有将对朱延禧的承诺放在心上,他只想着尽快完成对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整顿清洗。

    只要将都察院和大理寺捏在了自己的手里,自己当官的这第一步,就非常稳健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就算自己真的肯告老还乡,不还要经过皇帝陛下亲自批准的嘛。

    自己现在可是正五品高官,又不是一个普通小吏。

    众人散去,很多人也没有回家,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穿着官服来的,到了这个点,该早朝了。

    韦宝现在也有资格早朝,也需要早朝。

    所以,韦宝也没有回去,直接随着一众高官入宫。

    皇帝今天照常没有早朝,经过刚才那一晚的叫闹,大员们都很困倦,早朝结束的很快。

    魏忠贤问大家有事吗?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结果没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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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鹿鼎记介绍:
天启四年,木匠皇帝只剩下三年寿命,崇祯眼下还只是信王。天启四年,他还在山海卫种田打猎,为他的科举路攒着路费。天启四年,他遥望顺天府,仿佛看到了那里的灯红酒醉,夜夜笙歌。“韦宝,别看了!快点割麦子啊!要下雨了!”韦宝大袖一甩:“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行了,别催了,我这就割。明鹿鼎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鹿鼎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鹿鼎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