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5 韦宝献策】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吴雪霞并没有说出来,知道韦宝不爱听。
“再想一想吧,官场每一步都要慎重行事,在没有想到稳妥的法子之前,切忌盲动。”吴雪霞劝道。
韦宝闷闷不乐的嗯了一声,道理他都懂,关键是想不出办法啊。
随后吃过晚饭,韦宝早早的练了一趟拳,沐浴,打坐,歇息了。
次日,韦宝到了都察院,先跑到都察院大院去转了一圈,一切都很平静,好像还与往常一样。
韦宝知道杨涟在哪个差房办公,走那边去看了一眼,没有看见杨涟。
韦宝又走到李利民的差房去看了一眼,李利民看见了韦宝,就当做没看见,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站起来打招呼。
韦宝随后返回了都察院司狱,径直去了死囚牢,看见杨雪还被关在里面,猜想杨涟肯定还不知道女儿被抓到都察院大狱来了。
不过也能理解,灯下黑嘛,谁会想到堂堂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女儿会被抓到都察院大狱来了啊?
韦宝估计,杨家甚至都不会想到女儿会被抓入衙门,因为杨雪就是一个少女,又不是朝廷官员。
“她吃过东西吗?”韦宝问老头老孙头。
“送过一碗饭,她没有吃。”老孙头道:“韦大人,这事您就别问了,得罪了荣大人没有好处。”
韦宝道:“我也没有管啊,我就问你们为什么不弄点好东西给人家姑娘吃?万一人家一下子想不开,死在你们这里了,这事情不就闹的更大了吗?”
韦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5两的大官银,“喏,拿去买些好吃的来,每顿不得怠慢了杨姑娘。”
这不算什么难事,有人出银子给人犯买好吃的,这在大牢是常有的事情,牢头和狱卒们还能弄些回扣,大家都是愿意的。
“韦大人真是善人,您与这人犯早就认识?”老孙头接过了大官银。
“不认识!”韦宝道:“我就是看不惯有人受苦!而且你我都知道她是怎么被抓来的,她一个弱质女子,平白无故受这么大委屈,你不同情吗?”
老孙头叹口气道:“天下的苦命人多着呢,咱们做司狱的,十件案子,有十件得碰到苦命人,若是都同情,趁早别端这碗饭了。若是丢了饭碗,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那时候,谁来同情咱们啊、”
韦宝理解的一点头,在老孙头肩膀上拍了拍:“去买吃的吧!”
“是,韦大人!”老孙头乐呵呵的去了,五两大纹银,就是顿顿都买好吃的,连着三五天,自己照样能多出二三两纹银的回扣,更何况韦大人出手这么阔绰,别说三五天,若是这姑娘明天仍然在这关着,说不定韦大人又要给自己银子去买好吃的!哈哈。
韦宝默默的站在死囚牢外面,透过极小的窗子,看着里面杨涟之女杨雪的情况。
杨雪的脸上倒是没有伤痕,貌似身上也没有被打的很厉害,并没有见血,估计他们是用棍子打的她,打肯定是打了。
杨雪此刻昏睡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的关系。
很快,老孙头回来了,买了一只烧鸡,几个大白馍馍。
这在高官家里可能还普通的很,但是在狱中,绝对是高标准了。
尤其这年头,就算是当官的家里,也不见得能顿顿吃馍馍,还得是捞到了银子的官家才行。
像李成楝原来也有正七品的官衔,可怎么样?一家人连饭都吃不饱,住都只能住半边漏风漏雨的房子。
韦宝从老孙头手里接过了烧鸡和馍馍,“我送过去吧。”
老孙头一汗,“韦大人,您要进死囚牢?恐怕荣大人知道了……”
韦宝知道老孙头什么意思,冷然道:“我进死囚牢怎么了?我若是要告密,杨家人早就找到这里来了,我只是给那女孩子送个饭罢了,我怕你送进去,她不肯吃,我劝一劝她!你就当不知道,明白吗、”
老孙头很为难,不敢答应,沉吟不语。
韦宝一瞪眼:“他荣正语也没有直接管你啊,你凭什么只听他的话,不听我的话?我只是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你为难什么?”
“不是那个意思,韦大人,您就别让我难做了,都察院上上下下,只要是官,哪个都比我们这种人大,我们算什么东西啊?”老孙头苦着脸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我送进去也一样,那姑娘肯定会吃的。”
韦宝这人心软,见老孙头这幅模样,也不好一直为难他,而且他进不进去也没啥区别,与这杨家小姐说上几句话,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对老孙头一努嘴,示意他自己送饭吧。
老孙头大喜,“多谢韦大人不为难我们下面人啊。”
“她要是不肯吃,就让我进去!”韦宝道:“不能看着人家姑娘在这里饿坏了。”
老孙头眨了眨眼睛,心说你是看见人家姑娘长得标致吧?没有回应韦宝,他不信有人放着烧鸡和大白馍馍会不喜欢吃的道理。
老孙头随即进了牢房,对韦宝点了点头,又带上了牢房的门,生怕韦宝会跟进去。
韦宝没办法,只得继续在牢房门口,透过小窗子往里面看。
“姑娘,姑娘,吃饭了。”老孙头将食盒放下,在杨雪身边呼唤道。
杨雪嗯了一声,缓缓的睁开眼睛,她主要不是被打的如何重,昨天被打晕之后,人家握着她的手画押,她是一点都不知道,主要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到了都察院司狱这种地方,被吓的,加上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强健,才会一直昏睡。
“姑娘,吃饭了。”老孙头见杨雪醒了,又说了一句。
“拿走!”杨雪连看都没有看食盒一眼。
“姑娘,今天是好东西啊!你看看。”老孙头并不在意,说着话,将食盒打开,烧鸡的香味顿时传遍整个牢房。
杨雪腹中饥饿,她家里的伙食是很普通的,父亲说是正三品高官,但是微薄的薪俸,还要养一大家子人,而且父亲是一个不受贿赂的人,家里的伙食可想而知。
但即便如此,杨雪也没有受到惑,很有骨气的道:“你们平白无故的抓我,这是犯王法!我宁可饿死也不会吃这里的东西!”
老孙头没有想到还真的有这种人,苦着脸看了一眼牢房门的小窗子,韦宝面无表情的看着里面的一切。
老孙头心想得了,还真的被韦大人猜中了,只得出来。
“该我进去了吧?”韦宝笑道:“若是这姑娘饿出个好歹来,你也得倒大霉!她可不是一般的人。”
老孙头苦笑一下,“韦大人执意要进去,那就进去吧,不过我可说好了,出了什么事,与我不相干,我在这里帮韦大人守着!一旦有人来,韦大人需马上出来。”
韦宝微微一笑:“可以!我也不想让你难做啊,我是看那姑娘可怜。”
“韦大人,他是杨涟的女儿,是东林的人,你要帮她,就站在东林一边了,你可要想好。”老孙头提醒道。
韦宝暗暗好笑,看样子,大明的党争真的是无孔不入,连一个小小的牢头都很有政治素养啊。
韦宝这几天一直在想大明党争的问题。
为什么明末结党现象如此严重,党争如此激烈,手段异常卑劣,争斗的结局比起唐代的牛李党争,宋代的元党争更为血腥残酷?
其实历史上严重的政治斗争,还应该算上东汉末的党锢之祸,而且这其实才是和明末党争最像的一次。
元佑党争之所以不激烈,很重要的原因是双方其实主要是政见之争,但是双方并没有什么仇怨,例如王安石和司马光,如果论起私交来,其实两人的关系是不错的。
唐代的党政,则主要是中央内部的,但当时唐朝已经面临严重的地方割据,中央与地方的矛盾才是主流,中央内部矛盾再大也不会太严重。
东汉和明代则情况比较接近是因为,都没有外部压力、都是宦官何士大夫之间的矛盾,主要是争夺权力,当时士大夫的道德意识都比较浓厚。
这种情况下,双方的争斗几乎是不死不休。
宦官或者阉党的士大夫不死,东林党的士大夫就会一直骂下去,而这些士大夫一天不死,阉党也一天没有办法安生。所以,大明的党争是皇权和文官集团之间的争斗。
崇祯看不明白这一点,自废武功,重用文官集团,使得后期自己完全被架空,加速了帝国的倒塌。
历史不断在发展,党争其实也是在发展当中的,大臣都是读书人,自然各种历史都知道的很详细。
所以他们肯定对历年历代的斗争的手段、方式、心理等等等等都有详细的揣摩,都有自己的非常详尽的心得总结。
这帮大臣就这样磨砺地越来越生猛。而且明朝的党争历史也比较长了,从嘉靖年间就开头,都成妖了。自然手段卑劣残酷不在话下。
“放心,我知道,我就说几句话,不会轻易把自己搞进去的。”韦宝笑道。暗忖自己上回在宫里面打了一帮高官,还是挺成功的,至少听这个老孙头的话,老孙头是将自己当成中间派对待的。
老孙头点了点头,给韦宝让出了位置,放韦宝进死囚牢。
杨雪本来打算合上眼,接着休息来着,却看见昨日见过的,那个很年轻的韦大人进来了,有点奇怪。
杨雪觉得这个韦大人应该不是坏人,昨日明显有帮自己的意思,但他为什么会进这死囚牢呢?
“姑娘,你一直不吃东西可不行啊,这些东西是我让人买给你的,你不必担心有毒。”韦宝和颜悦色道。
对待美女,韦总裁一直很有耐心,很是彬彬有礼,风度儒雅。
杨雪抿了抿嘴,搞不清楚韦宝到底是什么人,本来不想和韦宝说话的,想了想,还是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若你是好人,你可曾将我被抓到这里来关押的事情告诉我爹爹?若你是坏人,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什么都不会说!我爹爹是这世上最好的好人,两袖清风,一心为民!”
韦宝点头道:“杨大人的为人,我也是很敬佩的,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只是一个刚入仕途的普通青年官员。”
杨雪心中恍然,觉得自己刚才的问话有点不合适,是啊,也许他就只是一个刚入仕途的年轻人罢了,他同情自己,也未见得就要帮助自己。只要不是阉党,就不算是坏人。
“韦大人,对不起,我刚才的语气可能重了一些,谢谢你的好意,既然你不想管这件事,就请出去吧。这些东西也请拿走,我没有胃口。”杨雪道。
韦宝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种固执的姑娘,他不是头回遇见,吴雪霞也是这样的,对这样的姑娘,他向来没有什么好办法。
“你不敢吃?还是你执意想死?执意求死的话,可以咬舌自尽,省得活受罪。”韦宝无奈之下,用起了激将法。
杨雪娇躯一震,看着韦宝,她还真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她觉得爹爹一定会来救自己的,没有想过要寻短见。
“来啊,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等待,不管明天是好事还是坏事,能活着等待,本身就是最需要勇气的事,我相信,如果今天换成是你爹爹被人抓来,一定会照常吃东西。”韦宝说着,将烧鸡用油纸袋包着,递到了杨雪手里。
杨雪手上挂了铁锁,但是并不影响吃饭。
韦宝见杨雪接过了烧鸡,知道被自己说动了,遂退了出去。
到了牢房外面,韦宝通过小窗户偷瞧,果然,杨雪开始吃东西了。
老孙头对韦宝竖起大拇指:“还是韦大人有办法,探花郎的口才就是好。”
韦宝微微一笑:“女孩子嘛,哄一哄就好了。我跟你说了放我进去没事吧?我又不会害你。”
“是是,是。”老孙头不住点头称是,并且向韦大人道谢。
离开死囚牢,韦宝回到了自己的差房,整整一天,都察院司狱再也没有外人来过,他一直在思索该怎么办?
他的目的其实说起来不复杂,肯定是尽快融入大明官场,并且在不成为铁杆阉党,或者铁杆东林党的情况下,培植起自己的势力。
但做起来的难度实在太高。
韦宝是知道历史的人,这几年都是魏忠贤的天下,只要天启皇帝朱由校不死,一定是魏忠贤的势力最强,充当阉党急先锋,肯定最能得利。
可阉党急先锋多了,也不差他一个啊。
而且,等朱由校一死,崇祯上台,自己不是傻眼了?
若是充当东林党急先锋,与阉党对着干,韦宝更是一丝一毫这种想法都没有,东林党那么多大佬都斗不过魏忠贤,急先锋等着死吧!自己可没有这么傻。
思来想去,想了整整一天,韦宝决定晚上求见魏忠贤,让林文彪传话给傅应星,说有重要的事情见九千岁。
他已经有了一个朦朦胧胧的想法。
韦宝并没有将自己这个想法与吴雪霞商量,而是想直接对魏忠贤说,看看魏忠贤怎么看。
深夜,韦宝到了魏忠贤的隐蔽外宅,见到了傅应星。
傅应星本来就对韦宝很冷淡,现在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韦宝知道傅应星是因为自己那日在宫中打了一帮高官,其中也包括阉党高官,他好像那日没有打傅应星吧?好像傅应星就根本没有入宫。
韦宝也没有打算刻意讨好傅应星,他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一直等到魏忠贤到了,傅应星才退出去。
“有何事?”魏忠贤迈着方块步,走的比阁臣们还气派,全然不似在皇帝身边时候那般,猫着腰,缩着脑袋,走路都是小碎步,完全没有声音那种。
“九千岁。”韦宝急忙叫了一声,“有点事儿,我左思右想,觉得要向九千岁禀告,否则夜不能寐。”
“若是解释那日在宫里面打了人的事情,就不必了,咱家没有怪你!”魏忠贤冷淡道。的确,魏忠贤若是因为那件事怪韦宝,韦宝不说小命不保,反正就此被迫离开官场是很简单的。
“不是那事,是关于杨涟和杨涟女儿的事情,我向九千岁禀告撞见了都察院一名监察御史抓了杨涟之女的事儿,九千岁知道了吗?”韦宝问道。
魏忠贤看着韦宝,没有表情,冷淡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咱家没有那么多闲工夫。”
“是。”韦宝感觉长话短说道:“我猜测九千岁的人是想借着说熊廷弼的女儿给了杨涟的女儿贿赂,设法将杨涟拖下水吧?我觉得万万不可这么做。”
魏忠贤皱了皱眉头,“这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魏忠贤并没有将韦宝当成自己人,这件事情也是吩咐亲近的官员去办,属于机密,韦宝没有理由知道啊,即便韦宝撞见了都察院右都御史荣克勤的儿子荣正语抓了杨涟的女儿杨雪,也不能完全猜出他们的计划吧?
韦宝说了那日荣正语当着他的面说抓杨雪的原因,“我就这样猜到的。”
【0676 又毒又坏又阴险的韦宝】
魏忠贤暗赞韦宝这人的确聪明,不过也没有很意外,因为这不难猜到,冷冷道:“这个荣正语办事不行!你接着说。”
“若九千岁真的打算拿杨涟开刀,我觉得这个下刀子的点不好。杀任何动物都从头杀,这固然不错,可九千岁最好不要将东林党看成一头动物,因为他们并没有那么的团结!”韦宝道。
韦宝的话,成功的吸引了魏忠贤的注意力,“你接着说!”
“依附于九千岁的人,为的获得权势富贵,依附于东林党的人,其实也一样,他们远远没有嘴巴上说的那般伟大。东林党有几个人的屁股是干净的?还不是靠违法登记不属于自己的土地在名下,帮助各地富户逃税,层层搜刮老百姓的常例银子,靠这些生活的嘛?绝大多数人当官,还不就是为了发财吗?他们暂时还在观望,还倾向于东林党,主要因为九千岁得势的时间还很短,东林党的势力仍然很庞大,与东林书院有关的官员遍布天下!他们觉得,有朝一日,能扳倒九千岁。”韦宝分析道。
魏忠贤这回没有打断韦宝,一直集中注意力等着韦宝说下去。
韦宝似乎受到了鼓励,说的更加来劲了,“九千岁,要想壮大咱们的力量,最好的办法不是擒贼先擒王的,不是对那些东林党的急先锋开刀!而是对底下摇摆不定的人开刀,把杨涟这些东林党的顽固分子与其他人隔开,彻底孤立他们,削弱他们!您想啊,您动领头羊,其他的羊会群起攻之!而您动底下的羊,他们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对付九千岁?”
魏忠贤若有所悟的凝视着韦宝,过了一会儿,冷笑一声,“到底还是娃娃,你想的太简单了,不管是动杨涟这些领头的,还是动底下的东林党,他们都不会坐视不理的。你这些都是空话。”
“我有具体的办法!”韦宝平淡道。
“小猴崽子,一次把话都说完行不行?别总是大喘气。”魏忠贤又好气又好笑。
“九千岁,这趟我若立了功,下个月给我升官,我要当正六品!”韦宝见魏忠贤的胃口起来了,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
魏忠贤又被韦宝给气的笑了起来,“咱家不是早与你说过了吗?官位有的是!但你太年轻,别人会不服!”
“一个正六品而已,别人不会注意的。而且,我不用九千岁为我操心找位置,我自己清理出一堆位置,到时候九千岁顺水推舟的让我上去就可以。用人之际,又是人人自危的时候,有谁会在乎我升迁了?况且我是堂堂正正的金榜题名!正儿八经的探花郎,别说升任正六品,就是正五品,也不算什么。”
“小子,你还先别忙着吹,那得看你能立多大的功劳了。”魏忠贤老谋深算的板着脸:“官场不是你小孩子过家家,你当那些人傻啊?别一个弄的不好,没有打着兔子,倒先崴了脚。”
“九千岁但请放心,我已经有全盘的计划了!我这趟先帮九千岁清理一批都察院的东林党,让九千岁的人能占到过半之数,怎么样?这算是大功劳了吧?都察院的位置可是非同小可。”韦宝道。
魏忠贤心中一喜,仍然不露声色,若是韦宝当真能帮着让自己的人马在都察院占到了上风的话,别说正六品,正五品也没有什么!
“说办法吧,都察院好像没有正五品的位置吧?”魏忠贤随口道:“你总不能让我给你在翰林院挂个正五品的学士头衔吧?那整个大明朝要闹开锅了。”
“先把该给我的说好,我绝不耽搁九千岁的功夫。”韦宝笑道,“若是事成,给我弄个大理寺左寺丞,正五品,然后兼任都察院经历司经历,正六品。这样一来,我横跨都察院和大理寺,可为九千岁监察律法三司中的两司,我看不少都察院的官员和大理寺的官员都是身兼二职的吧?九千岁觉得如何?”
魏忠贤倒吸一口冷气,“小子,你还盘算的真好,你可知道,大理寺左寺丞相当多大的官吗?说是正五品,一旦外放,至少是正四品大员级!你一个15岁的小子,也不怕大风散到了腰?不管是大理寺,还是都察院,想做到七品往上,那都至少要在官场历练至少十年以上,而且要有能说服旁人的政绩!”
“九千岁,咱们就不说那些了,我随手就可以数得出一大堆酒囊饭袋,靠溜须拍马上来的,而且没有一个有拿的出的政绩,这些东西,还不是两张嘴皮子随便碰一碰吗?只要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没意见,别人能有什么话说?别的衙门肯定不会管这些闲事。”韦宝笑道:“我说了,我自己想办法让这些位置空出来,不用九千岁另外替我张罗,九千岁根本无需费心。”
“哼,司礼监认可也不够,还有吏部和内阁呢,你当大明的官位上下都是咱家一个人说了算?”魏忠贤有点不耐烦了。
“九千岁,这样就没有意思了,我小宝对九千岁赤胆忠心,肝脑涂地,每日为了九千岁的事情是废寝忘食的想主意,九千岁只是这么一点点事情,都不肯答允我么?”韦宝唉声叹气道。
“罢了!罢了!倘若你真的能搬掉都察院一帮东林系的人,让我们的人超过半数,我答应你做都察院经历司经历,正六品!这已经是大明前所未闻的升官速度了!可以了吧?”魏忠贤退一步道。
“那大理寺的左寺丞呢?”韦宝并不甘心,仍然追问。
这也就是韦宝了,这种乡间讨价还价的方式,老魏同志真的是许久没有遇到了。
魏忠贤摇头道:“大理寺左寺丞肯定不行!这样吧,事成之后,让你兼任大理寺左寺正!正六品,怎么样?这已经是咱家能允许的最大限度了!你真的当别的衙门的人不会说话?东林党在各个衙门都有人,你一个15岁的小子升得太快,奏本就能把你压死。”
韦宝觉得真的触碰到了人家老魏的底线了,人家只手遮天不假,却也的确是有很多阻碍的,而且,自己若真的升迁的太快太猛,也很可能让自己变成众矢之的!也不见得是啥好事。
若能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这两个司站稳脚跟,自己等于控制了大明会审三司的一大半,已经权限和影响力不小了!
“快点说,咱家可没有你小子那么闲。”魏忠贤见韦宝还在沉吟,忍不住催促道。
魏忠贤已经很不高兴了,还从来没有碰过这样跟他讨价还价的,尤其近几年,魏忠贤权倾天下,大明朝廷上上下下,有谁敢这么跟他讨价还价的啊?
“九千岁,我猜测,荣正语拿走的杨涟之女的供词,一定是承认她收了熊廷弼之女的贿赂,等于杨涟收过熊廷弼的贿赂,是这样吧?”韦宝不再纠结于官位的事情,同意了魏忠贤给自己在大理寺和督察院分别弄两个正六品官位兼着的提议。能弄这两个实权部门的大位,已经很可以了。
“不错。”魏忠贤答道。
“如果九千岁要这样硬的去告杨涟,没有人会服气的,包括心向九千岁的人,大家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官场上的斗法,还是得看谁占理!占理便占了先机。”韦宝道:“不如将供词改成,杨涟之女状告咱们的人!捏造一些无关痛痒的罪名,同时,杨涟之女还状告那些倾向不明确,虽然心向东林党,但又不敢铁杆的与东林党站在一起的人,至于都察院和大理寺中的铁杆东林党,咱们一个都不告!这样一来,谁都搞不清楚,这份供词的真伪!拿到供词,立刻释放杨涟之女,把球踢回给东林党,看他们怎么办!?”
魏忠贤越听越有劲,眼珠子都瞪的凸出来了,“别停,说下去!你个小猴崽子,还真是一肚子坏水!你把咱们的人和那些两头草都告了,只留下铁杆东林党,然后放了杨雪,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是两头草们人人自危,咱们的人本来是一盘散沙,只想依靠九千岁的势力取利而已,但是这么一来,他们就看清了东林党的真面目,只要不一心一意与东林党站在一起,东林党将铲除所有人!他们下手是又黑又狠啊!到时候,九千岁想留住哪些人,想清楚哪些人,不但一目了然,还可以全部凭九千岁随心所欲!咱大明不缺人,一堆候补等着补缺呢,今科的进士,就只安排了四五十人,还有250多人没有安置呢。只要是九千岁手里提拔上来的人,咱们先试探一下他们的成色,看看是不是真的心向九千岁,就能加以重用了。总之一条,九千岁最大的优势是掌握了最高大权,能决定官吏去留,把最底下一批东林党都挤走,先挖断了他们的根基,然后再慢慢往上挖!成天弄这些东林党主动出击的虚假烟幕,到时候,就再没有人有功夫对付九千岁,而九千岁则能轻易的对整个朝局加以控制。”韦宝越说越高兴,嗓子都有点说哑了。
魏忠贤则是越听越兴奋,频频点头。
“九千岁,您觉得怎么样?”韦宝献媚道。
“好是好,可这么一来,弄的人人自危,等下那帮东林党又联合起来闹事,整个大明朝政别再弄的不运作了啊?”魏忠贤毕竟是实际上的大明一把手了,他不单单是要搞内部斗争,还要顾及大船别弄翻了。
“停不下来的。”韦宝笑道:“咱们先只是拿都察院开刀,又不是立刻扩散到整个大明朝廷,只要咱们行事心狠手辣,做事够果断,也就十天半个月之内就能把都察院和大理寺都抓在手里!都察院和大理寺别说十天半个月不做事不会影响整个朝局,那帮言官会干什么?除了会吵架,对大明有啥贡献?九千岁每日辛辛苦苦操持大明,这帮人却只会在背地里使坏,下刀子,早该全部铲除了!”
韦宝的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魏忠贤的心坎里,老头子比喝了琼浆还爽。
“说是这么说,可咱家还是担心事情闹大了,怕是不好收场啊。”魏忠贤仍然顾虑道:“而且,说起来容易,要告哪些人,这也得慢慢斟酌。”
“九千岁无需担心,我这里已经拟好了一份名单!”这时候,韦宝拿出了让范大脑袋代笔的一份名单。
韦宝对外,从来不交自己的亲笔,就包括给魏忠贤的拜帖,也是他早就让范大脑袋帮自己写好的,也不是他的亲笔,所以,韦宝只要不公开站在阉党一边,并不担心将来魏忠贤将他的拜帖拿出来,等东林党上台的时候波及到他身上。
魏忠贤取过名单来看,“你怎么把你自己的名字也写上去了?你小子,真是又毒又坏又阴险。”
噗。
被老奸巨猾的魏公公这么说,韦宝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除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铁杆东林党三十多人,其他的人,我全部列上去了,一个都不剩!甭管是什么人,只要这回不是死忠于九千岁的,一律铲除!全部换人!只要九千岁的人和东林党的人大张旗鼓的斗起来之后,是不是向着九千岁的人,一眼就能看清楚!那些墙头草,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或者是关入大牢,或者是流放塞外,一个都不要放过!”韦宝狠狠的道。
魏忠贤摸了摸嘴巴,将韦宝给他的那份名单往桌子上一放,两只手垂在了太师椅的扶手上,毕竟上了年纪,一次性听韦宝说了这么多斗法的事情,老头需要消化一下,也有些疲倦。
魏忠贤过往与东林党斗的很惨烈,但两边更像是低水平的联赛,就像是后世的华国足球队,小学生水平,哪个位置的人不行,换人,教练盲目的用外教,一大堆银子乱扔出去,毛个作用都没有,也不致力于发展青训,不致力于规划整个国家队的路线。
现在怎么做,不知道,将来要做成个啥样子,也不知道。
而隔壁邻居,日韩早就跻身欧洲战场级别了。
要知道,早年间,华国比日韩是一点不弱下风的啊。
没有战术指导,没有长远规划,没有脚踏实地的人才培养,一切都是空谈。
这也是为什么,魏忠贤虽然手握大权,却一直没有办法打倒东林党的原因。
是,阉党是很疯狂,一个个像疯狗一样,但东林党根基强大啊,人才多啊,每一年的进士,不管你怎么卡,人家至少有三分之一以上出自东林书院,或者是崇拜于东林书院的,这就造成了,不管阉党如何狠辣,东林党人就像是野草一般,一会儿就春风吹又生了。
明末党争从万历二十二年“京察”(考核官吏)开始,一直到大明倒闭,始终没有停止过。
无论是在政治问题上,还是在军事问题上,都争论不休。
开始是东林党和齐、楚、浙三党之争,后来演变为东林党与阉党之争。
明神宗皇后无子,王恭妃生子常洛,郑贵妃生子常洵即福王,常洛为长。但神宗宠爱郑妃,欲立常洵,乃迁延不立太子。内阁大学士王锡爵、沈一贯、方从哲等先后依违其间。
东林党人上书反对,各党派又群起反对东林。于是有“国本”之争、三王并封之争、福王就国之争、“三案”之争、“李三才入阁”之争,东林党与它的反对派在立太子问题上展开了长达20余年的争论。
最后,神宗终于立常洛为太子,勋戚郑氏的权势受到一定的压抑。但东林党推李三才为相的愿望也没能实现。
熹宗天启时,统治阶级内部的党争愈演愈烈。最初,东林党人叶向高、邹元标、杨涟、**星等人得到执政的机会,浙、昆、宣各党派一度受到排斥。
为时不久,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宦与浙、齐、楚、宣、昆各党中的一部分人结成联盟,被东林党称为“阉党”,异军突起,魏忠贤是司礼秉笔太监,又提督东厂,爪牙有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名目,朝廷内外,“遍置死党”,从而把持朝纲,为所欲为。
东林党人激烈反对“阉党”掌权。
在党争的过程中,东林党人反对以皇帝为首的当权派的胡作非为,反对王公、勋戚对土地的掠夺,反对矿监、税使的横征暴敛,代表了人民的愿望,得到了市民的支持拥护。
但明末激烈的党争大大削弱了明朝的力量。
“东林党的人才基础雄厚,这是其一,其二,东林党的历史也远比九千岁早,人家已经发展了四五十年了,咱们才刚搞了没几年,所以,盲目而动,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伤不到东林党的根本。”韦宝见魏忠贤半天不吭声了,以为老小子还在犹豫,进一步游说道。
“咱家乏了,你先退下吧。”魏忠贤闭着眼睛道。
韦宝大汗,老子说的这么好,这么透彻,你还犹豫个毛啊?赶紧拍板,按照我的意思,大肆屠杀东林党吧?大肆对东林党下手吧?
不管是否会造成多少冤假错案,反正韦宝觉得,尽力削弱东林党,尽力削弱文官集团,反而对大明是有利的。当然,对于他自己来说,也很有利,办法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只要在大换血的过程中努力安置自己的人马,不就形成了自己的势力了吗?
党争从古至今历朝皆有,即便东林党争确实颇有贻害,但还是不是十分清楚,明朝究竟亡于什么呢,党争又究竟在其中占据了多少份量?
明朝的灭亡的确和党争有关系,但并不完全由于党争,其他因素也占很大比例。最重要的是统治的腐朽。而且东林是被斗争出来的,所以只存在明朝党争不存在东林党争。
所以,韦宝觉得党争不是主要问题。明朝的主要问题在于人才机制不行。整体性系统性的不行。
归根结底是政治上的**无能造成的,**就是党争的温床。
韦宝也想借着打击面增加,从而为大明弄一笔银子,从而缓解大明财政上的压力。
不过,韦宝也没有敢迟疑耽搁,谦恭的低头俯首:“是,九千岁早些歇息,保重贵体,奴才告退。”
魏忠贤眯了眯眼睛,奴才?大明可从来不这么称呼啊?你小子,这马屁也是拍的绝了。
韦宝现在已经是官了,本来该称下官,或者称小人,小子,随便怎么样都可以,万万到不了奴才的地步。
不过,这一声奴才,倒是很打动魏公公。
因为韦宝不是他的干儿子,也不是他的干孙子,魏忠贤比较信任这一类的关系。
而韦宝是情愿做奴才,也不愿意做魏忠贤的干儿子干孙子这一类的,那就真的脱不了干系了。
韦宝一走,傅应星就从隔间屏风之后出来了。
“刚才韦宝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魏忠贤问道。
“舅父,我都听清楚了。”傅应星答道。
“你觉得怎么样?”魏忠贤问。
“舅父,韦宝这人鬼的很,舅父万万不可听信他的话啊。”傅应星反正对韦宝是没有半点好印象。
魏忠贤淡然道:“我现在没有问你韦宝这个人怎么样,问你的是他出的这个法子,你觉得怎么样?”
傅应星一怔,实话实说道:“似乎有点道理,但外甥愚笨,没有来得及细想,如何决断,还得舅父拿主意。”
魏忠贤睁开眼睛来,“不是你愚笨,而是我身边就没有像韦宝这小子这么聪明的人!这小子越是拼命拍咱家的马屁,咱家越不放心他!他说是说在背地里帮着咱家监视东林党,帮着咱家出谋划策,归根记得,还是不想明的站在咱家一边!他若是真的死忠于咱家的话,咱家还真的会重用他!”
“他不是投了拜帖吗?若是舅父真的看重韦宝这个人,大可以将风声放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韦宝是咱们的人!”傅应星献策道。
【0677 开始了】
“不可。”魏忠贤坐正了身子,“若是这么做的话,韦宝的用处会大大降低!”
傅应星疑惑的看着魏忠贤。
“他暗中为我们做事,为我们出谋划策,比在明里帮我们有用的多。他明面上不过是一个新科进士,有什么用?今天韦宝出的主意就很不错!”魏忠贤解释道。
“可舅父不是不相信韦宝么?若是不与我们一条心,就算有用,也可能是反作用,今天韦宝能帮咱们,搞不好哪天就去帮东林党。”傅应星道。
“不会,他好歹有拜帖在我们手里。更何况,韦宝是聪明人,他看得明白现在大明姓什么。”魏忠贤自信道。
“那,舅父是不是可以警告一下韦宝?”傅应星又道。
魏忠贤摇头:“你啊,想事情还是太简单,警告有什么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能看到别人心里咋想的?韦宝的事情先放一放,他若是把这事办成了,对咱们没有丝毫坏处,有什么好担心的?”
“舅父真的打算照韦宝说的办吗?恐怕会激起所有东林党与咱们的死磕,会照成朝局全面停掉。”傅应星担忧道。
“前怕狼后怕虎,能做成什么事?先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试上一试!若是可行,以后各大衙门照此为例,把东林党全面挤出朝堂,挤出京城官场,然后地方也一样,咱家要在五年之内,让整个大明官场都是咱家的人!”魏忠贤语气很是坚定:“你去召集所有说得上话的,明日午时在此议事。”
“是!舅父,我明日便召集他们!”傅应星抱拳答应。
韦宝回到府邸,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还在等他,都没有睡觉。
她们都知道韦宝去找魏忠贤去了,但都不知道韦宝去做什么。
三女都很想问,却谁也没有问出口。
韦宝不愿意她们担心,自己主动的大概讲了今天与魏忠贤的谈话内容。
总裁秘书处是处理韦总裁与整个天地会,以及天地会下属各地区,所有人之间的沟通。
而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三女则更像是韦总裁与总裁秘书处之间的联系纽带。
虽然贞明公主很少出谋划策,很少发表意见,主要负责总裁的饮食起居,但每次贞明公主说出来的话都很有见地。
她自幼生长在宫廷,官场和宫廷的尔虞我诈,她接触的多,听说的也多,自然有自己独到的看法。
“你这么帮着魏忠贤,那要是魏忠贤真的按照你的法子办事,东林党的人不是很快要遭大劫难了吗?”吴雪霞忧心道:“魏忠贤的势力过于庞大,对大明,对总裁,真的好吗?”
“我帮不帮魏忠贤,都不会影响魏忠贤膨胀的速度。”韦宝道:“而且,不管魏忠贤怎么打压东林党,也无法将东林党赶尽杀绝!这是文官集团和皇权的斗争,除非废黜科举制度,改用其他方式选拔人才,但这是不可能的。那样的话,整个国家的制度都得改变,就不是封建时代了。”
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三女都对于韦宝的话似懂非懂的,没有人接话。
“你们是不是很奇怪,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帮魏忠贤?”韦宝笑道。
“还不就是为了当官吗?你刚才不是说了,事成之后,魏忠贤答允你给你大理寺和督察院两边都弄正六品的实缺。”吴雪霞道。
“我个人当官不是主要的,我主要是为了弄人上来!老的不踢走,怎么换新人上来?”韦宝笑道:“我弄上来的人,就受了我的恩惠,就是我的人!”
“事成之后,魏忠贤会不会信守诺言,这且先不说。就算魏忠贤信守诺言,不也才只是正六品吗?这么低的官阶,你能弄几个人上来啊?”吴雪霞疑惑道。
“我能弄几个人?”韦宝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两百人,至少两百人!今科没有补到实缺的进士,我可以全部给他们补上位置!”
“怎么可能啊?都察院和大理寺才多少位置?而且还有很多位置,魏系的人肯定自己也要提拔人的吧?还有,能进入都察院和大理寺做事,至少要有十年以上官场历练的经历,还得有卓越的官声。”吴雪霞反驳道。
“不光是都察院和大理寺啊,这两个地方,我弄个十来二十人进来,问题不大。要是在都察院和大理寺弄的好,魏忠贤一定会照着我的法子在整个京师官场开始排挤东林党,到时候,那么多大大小小的衙门,得空出来多少位置?魏忠贤的人忙的过来吗?只要我这段时间与同年进士们热络联系,让大家都团结在我周围,到时候,我就有办法给他们都弄上实缺!这件事情,你对三辅大哥说一下,要他协助我,他做这种事情是好手。吃喝花销,都从总裁秘书处出。”韦宝道。
吴雪霞明白了,点头道:“可以,我明天就对我哥说。有我哥和大脑袋帮总裁张罗,今科进士都得听你的。我看可以让大家都住到咱们海商会馆去,海商会馆住不下,咱们天地商号还有不少客栈。”
“对!你和三辅大哥,大脑袋,三人负责这事。”韦宝笑道:“还是女孩子心细。”
“可别咱们想的好好的,结果东林党不落下风,事情根本不朝着你想的走,就白糟蹋银子了。二百多人,每天开销至少一百多二百多两纹银。”吴雪霞心疼银子了。
“该花的银子还是要花,同年进士就是我混迹官场的资本。我估计这事情顶多三个月就能完成,算二百两纹银一天,一百天,不过是两万两纹银,撑死了也不过三万两纹银,这点银子算什么啊?”韦宝笑道。
“嗯,养了他们三个月的话,他们一辈子都得念着这个情,而且,如果是通过总裁进入官场的人,总裁就是他们的恩人,以后若是忘恩负义,脸面都保全不了!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吴雪霞点头应允。
王秋雅和贞明公主也没有意见,一场小会算是达成了一致。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京城看似风平浪静,生活一如既往的过着,但京城官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极大的压力,似乎是暴风雨要来临之前的压力。
大家都不知道这个暴风雨具体会以什么样的一种方式打过来,只是都感觉,肯定会很大,因为不管是东林党,还是阉党,这几天在朝堂都很安静。
韦宝倒是很忙,与吴三辅和范大脑袋一起,几乎是夜夜笙歌,天天大醉。
他们都放在海商会馆,或者天地会商号自己的酒楼中搞活动。
这些地方并不是青楼,韦宝有银子请客,任凭是谁也没有话说。
“怎么样?人都召集齐了吧?场面搞的怎么样?”吴三辅表功的对韦宝道:“大家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兄弟!我跟他们说了,咱们就是新科进士,都别急着抱大腿,别急着给自己上标贴,大家都得记着,咱们是同年,是兄弟,都是你小宝的朋友。”
韦宝笑眯眯的点头,“三辅大哥,这想法就对了!”
“呵呵,小宝,你的意思我明白,这些人也都不傻,都清楚你想拉山头,立门派,你放心吧,这些人没有人不服你的!论年纪,你虽然最小,但年纪小,在官场上并不吃亏啊,何况你是金榜题名的探花郎!这里的进士都是没有补缺的,没有补缺的,要么是家里缺银子的,要么是没有打通关系的。那些个考在前面的人,大都已经有事情做了。所以,这里就数你科考名次最高!谁名次高,谁就最有才能,也得数你最有才。其次,论银子,大明有多少人能比得过你小宝?你的银子都是你自己靠本事挣来的,这点大家都很服气。有银子,有才能,还是东李娘娘的干弟弟,东李娘娘贤名远播,谁不尊敬东李娘娘?还有,最关键是你舍得花银子,把大家都聚拢在一起,这个老大,就是你小宝的了,你哥哥我第一个挺你。”吴三辅越说越高兴,嘴巴里面酒气横飞。
吴三辅这段话也是说的顺口了,溜得很,这几天,他跟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
韦宝忠心感激吴三辅,“三辅大哥,咱俩是一家人,客套话就不说了,咱俩也别碰杯了,我心里咋敬重你的,你有数就行。”
“知道,知道。”吴三辅满意的一笑:“你小子发达,就是我发达!咱俩是一起的,比亲兄弟还亲。”
“就是三辅大哥,我给你提一点建议啊,能不能稍微修辞一下啊?你这把我夸的太夸张了,天上有地上无的,别人听了会不会反感?”韦宝这个人是很顾全他人的想法的,本来他就不是一个喜欢高调的人。
“兄弟,你也别太谦虚了,这算什么夸张啊?我说的都是事实,一句吹牛的话都没有,是不是?”吴三辅道。
韦宝点头称是。
“是不就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现在是跟东林和魏公公他们的人在抢着笼络人心嘛,咱们靠的是给大家实实在在是实惠,靠的是真感情,可咱们没有人家两边的势力大,旗帜大啊,要想把人都聚拢来,少不得得扛起一面大旗,你现在是什么?你就是那面大旗啊!”吴三辅眉飞色舞的手舞足蹈。
韦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暗忖也别坏了吴大哥的兴致了。自己还真的是找对了人,这三辅大哥要说才华可能没多少,计俩可能也很普通,并不是当军师的料,但是他与范大脑袋两个人搞外交,真是牛的不行了,以后自己在大明官场这一块,可以放心的交给三辅大哥帮助自己打理。
韦宝对吴三辅很放心,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三辅大哥闹崩。
真的是当成亲兄弟在处,甚至比亲兄弟还要亲。
这要是放在重生穿越之前,韦宝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和吴襄的儿子搞的这么老铁。
又过两日,魏忠贤的人马开始动手了,先抛出了一份杨涟之女杨雪的供词。
杨雪的供词上罗列了都察院和大理寺所有铁杆东林党之外的人,一个都不漏网,各个有罪证,连几名从翰林院调到都察院观政的新科进士都没有落下,也罗列了罪名。
韦宝的罪名是消极怠政。
这种无中生有的罪名,韦宝完全没有放在眼里,他一个没有正经事情做的观政能有什么好被告的啊?
自古要搞官场上的人,比的是势力,没罪可以定成有罪,有罪也可以定成没罪,罪名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尤其这种模棱两可,无中生有的罪名。
韦宝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来都察院了,得到了风声,便主动去了都察院,将笼络二百多名同年进士的人物交给范大脑袋和吴三辅继续执行。
反正吴三辅是詹事府的闲差,每日有大把的功夫,根本不必上衙门去。
韦宝先是去了都察院司狱,见那杨雪已经不在死囚牢了,问牢头老孙头是怎么回事?
“前天夜里,荣大人就亲自过来将杨家小姐带走了。”老孙头压低了声音道。
韦宝点了点头:“这几日,除了荣大人,没有人来过都察院司狱么?”
“天天有人来,咱们这儿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老孙头道:“听说出大事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大都被人告了,不少都察院的言官过来咱们这儿翻查结案笔录,看看以往有没有什么疏漏。”
韦宝哦了一声,那些结案笔录他也翻看过不少,大都手续齐全,反正想从字面看出问题是不可能的。
到了都察院的结案,那等于是后世最高检察院的结案了啊,这里还有问题,那都是大问题。
几乎都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共同结的案子。
韦宝没有再说什么,暗忖杨雪应该是已经被荣正语给放了!因为他自己当初就是这么建议魏忠贤的。
放了杨雪,这供词就不是有人胁迫杨雪的了,而变成了是杨涟主动让女儿告的状。
虽然肯定会有很多人起疑心,但毕竟供状出自杨家,杨涟怎么样都脱不了关系的。
而且,一次性告了这么多人,唯独没有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一帮铁杆东林党大臣,明摆着就是东林党率先向大理寺和都察院的阉党分子下手嘛。
韦宝拍了拍老孙头的肩膀:“我走了,对了,杨家小姐每日的膳食,你安排的怎么样?”
老孙头急忙道:“杨家小姐,不不,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反正那人犯在这儿的时候,我顿顿给她好吃的了,韦大人的十两纹银都花光了。”
韦宝笑了笑:“紧张什么,我又不找你要银子,这里是一点银子,拿去给弟兄们买酒喝!”
老孙头大喜,“多谢韦大人啊,要是有人问我们韦大人在司狱表现如何,弟兄们就是拼死也要说韦大人的好话。”
韦宝呵呵一笑:“那就多谢大家伙了,放心,跟我在一起,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这人最是讲义气了。”
“嗯,韦大人是顶顶讲义气的,大家伙都佩服的紧!”老孙头腆着脸讨好道。
韦宝又是呵呵一笑,这才离开了都察院司狱。
司狱在都察院毕竟是隐蔽的地方,就算出了大事,也没有被多大波及,都察院的大院现在可就热闹了。
叽叽喳喳的,比菜市场还热闹。
杨雪的供词上罗列了都察院和大理寺所有铁杆东林党之外的人,这些人包括了倾向于东林党的人,只是没有到铁杆的程度,倾向于阉党的,阉党铁杆分子,还有不少倾向不明的中立派,以及倾向于阉党或者倾向于东林党的中立派。
打击面太广了。
倾向于东林党的,或者倾向于东林党的中立派都觉得很委屈!虽然还无法确定这事情到底是不是杨涟找人做的,还是魏忠贤的人做的。
倾向不明的中立派就更加委屈了,他们觉得自己平日低调做人,走路都生怕大声了,为什么也能被人告?
倾向于阉党的,阉党的铁杆分子,还有倾向于阉党的中立派,这些人则是气愤,暴怒,势要与东林党决一死战,撺掇所有人联名状告杨涟和一帮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东林党铁杆大臣们!
他们一边撺掇,一边聚集在都察院大院中谩骂东林党的铁杆大臣们。
东林党的铁杆大臣们,一个个不是吃素的,能称之为铁杆的,绝大多数是杨涟这种两袖清风,行事比较光明磊落,有一定政治述求的人。
也不是说这些人就完全行的端做得正了,他们可能不怎么拿贿赂,不怎么拿常例银子,但是家里收吐地这种事情肯定是少不了的,否则,光是靠朝廷给的俸禄,根本很难维持家人在京师的开销。
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老家的当地人,普通老百姓也好,地主乡绅,当地地方官也好,都会卖京官的面子,这些人又都是进士出身,有不纳税的优待,光是靠挂在他们名下的土地吃几成利润,日子就能过得下去了。
【0678 有口难言的杨涟】
右佥都御史杨维垣高声叫骂:“你们几个东林的滚出来,说说看,为什么把屎盆子往咱们这么些人脑袋上扣?卑鄙下作,简直丧尽天良!”
韦宝差点没有晕倒,这还是一个正四品高官应该卖出来的话么?整个一个地痞无赖啊。
你好歹也是进士出身,官场历练几十年的人。
而且,你这么骂,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阉党的人一样?
其他几位阉党高官也不遑多让。
同为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王德完接着杨维垣的话道:“东林的人什么时候要过脸面?向来以背后使阴招为拿手好戏!你们看看,他们除了几个铁杆东林党没有高,把所有人都捎上了,这是要将铁杆东林党之外的人都一网打尽啊!好变成他们几个说了算,这得有多么歹毒才能做得出来?”
一众人等纷纷点头赞成,纷纷咒骂东林党。
韦宝暗自佩服自己这一手,虽然并不如何高明,只是很简单的离间计,却很管用,一下子将几名铁杆东林党与所有倾向于东林党的,并不是很铁杆的东林党,以及中立派中倾向于东林党的人,以及中立派原本就不倾向于东林党,却也没有到与东林党为敌的人,都剥离开来了,所有人一起仇恨东林党。
虽然手段并不如何高明,但韦宝找的攻击点很准,正好打在东林党的要害上,打在东林党的命门上。
阉党一直以来拿东林党的办法不多,主要就是因为东林党的最大优势是人数优势,兵多将广,群众基础庞大,而且比较团结。
现在被韦宝这么一弄,颇有要众叛亲离的架势。
原本很多官员要么心向东林党,要么已经属于东林党的人了,只是没有到冲锋陷阵的地步。
现在这帮人心里虽然怀疑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不是杨涟他们几个人做的,而是被阉党陷害的,却也不得不说东林党的坏话。
为什么?因为这事情既然已经出了,肯定不会简简单单的过去,不反击,就等于默认,谁愿意承担罪名?
现在不是站在哪一边的问题,而是承不承认罪名的问题,不管是谁告自己,不管告的是什么,都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就连李利民这种胆小怕事,每日胆战心惊做一点点具体的事情,谁都不敢得罪的正七品小吏,都在说东林党的坏话:“真特娘的缺德了,我李利民的为人大家都知道吧?我从来没有得罪过谁啊,一辈子为官都谨小慎微,别说得罪人,我连一只蚂蚁都不敢得罪啊。却没有想到,居然连我都告了!这不是无中生有么?”
李利民交好的人不少,众人纷纷安慰李利民,同时又咒骂东林党咒骂的更狠了一些。
韦宝微微一笑,一直站在原地保持缄默,不打算参与进去。
韦宝只打算安安静静做个幕后推手就可以了。
“韦大人,你今天没有在司狱待着啊?你知道吗?他们也把你给告了!”在众人骂声纷纷中,李利民看见了韦宝,凑过来对韦宝道。
韦宝暗暗好笑,我都多少天没有去过司狱了,你今天才知道啊?猜想这些天,李利民应该也没有去过司狱,估计从那日与自己一起撞破荣正语抓杨雪之后,李利民就没有再去过司狱了。
“你怎么还不当回事啊?韦大人,你可别当成好玩的啊,这种实名举报,并且从东厂报上去的,直接捅上天了!每个人都要被查呢。”李利民见韦宝似乎不怎么担心,加重了语气。
韦宝淡淡道:“李大人啊,关我什么事情?我一个才来了几日的观政,鸟事没有一件,我又没有参与过什么案子,能告我什么呢?”
“告你什么?随便告你什么都行,就光拿薪俸不干活这一条,就能直接然一个人卷铺盖回家啊。”李利民蔫头耷脑道。
韦宝呵呵一笑,估计李利民应该也是与自己一样,被告了散漫怠政这一条,“李大人啊,放宽心吧。唉对了,听说是杨大人的女儿告的?她是亲自去的东厂么?她现在怎么样了?”
李利民知道韦宝与自己一样,知道一点点底细,将韦宝神秘的拉到了一边,轻声道:‘你还这么大声?那杨家小姐听说已经回家了!虽然不是她亲自去的东厂,但是她将供状扔在了东厂衙门口,这和她亲自告的有什么区别?’
韦宝暗暗点头,心说你老小子装的真像,你肯定能猜到是荣正语一手搞的鬼,还装的这么气愤做什么?“李大人,我觉得这事情,不是杨家姑娘做的吧?应该也不是杨涟大人做的,估计是被有心人给陷害了,你说呢?”
李利民闻言,瞪了一眼韦宝,很着急的样子,恨不得两只手捂住韦宝的嘴巴,“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荣大人知道,你切莫再提!他们上面人要怎么玩,轮不到咱们想,更轮不到咱们掺和!懂吗?反正供状就是杨家姑娘告了所有人!这是明面上摊开了的事情,你就得看明面上的,千万莫自作聪明去深究台面下的真相。”
韦宝点了点头,暗忖看来老李也不傻,只是装傻而已呢。“李大人,我有个疑问,只能跟你一个人说说,你要是觉得不愿意谈,你就别理我。”
李利民猜到韦宝大概想问什么,怔了怔,叹口气道:“说罢,你们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肚子里藏不住事。”
“我的疑问是,既然不是杨家姑娘和杨涟大人要告这么些人,现在杨家姑娘又回了家,那她肯定知道有人拿她当刀子使,不知道站出来说明一切吗?”韦宝问道。
其实韦宝是故意这么问的,一切计划都是他自己策划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杨雪没有被放回家,用杨雪的名义告,然后杨雪又不见了人影,那肯定是查无实证,光有供词,没有原告,不成案子。
至少短期内不成案子,就算要查,也得确定是杨雪的签字画押,就算杨雪已经死了,也要确定杨雪死了。
可杨雪被放回家,情况就不同了,已经告了的情况下,杨雪撤诉,只能说明杨家心虚了!而且是诬告,诬告这么多朝廷命官,朝廷大员,而且都察院和大理寺又是大明最高司法衙门,这本身就已经是惊天动地的大案子了,哪里还能撤?
就算杨涟不惜女儿的性命,撤了之后,他和其他几名没有在供状上的东林党铁杆官员们也是脱不了干系的,一定会被揪住不放!
所以,只有杨雪回家,这桩案子才能坐实,才能将杨涟和几名铁杆东林党官员捅到刀尖上,彻底让他们与所有人成为对立面!
“嗨。韦大人,你还是太年轻,初入官场,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李利民轻声指点韦宝道:“这还想不明白吗?这种事情,说得清楚吗?东厂是什么衙门啊?能容得你想告状就告状,不想告状就不告状么?既然有人有心要把这件事情做大,东厂都已经备案了,撤诉也已经来不及了,反正,这回不知道又要弄的多少人丢官罢爵,家破人亡了。”
韦宝点了点头,李利民能对自己说的这么详细,肯定是没有怀疑自己了,轻声问道:“那您说,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我这种才入仕途几日功夫的人,有什么好告的?明摆着就是诬告。”
“是啊,你就咬住这一条就行,不管别人告你什么,你都要反击,打死不能承认!现在就多找点朋友给你作证,证明你当初在翰林院,后来在都察院,都有做事的,没有怠政。知道吗?”李利民好心嘱咐道。
韦宝微微一笑:“多谢李大人提醒了,可我在都察院就你一个朋友啊,在翰林院还好说,我可以找到几个朋友给我作证。”
李利民拍了拍韦宝肩膀:“成,我知道了,你放心,若有人问起我,我一定给你作证,说你来了都察院之后勤勉于政,不曾怠惰。”
韦宝感激道:“多谢李大人啊,要是有人问起我,我也一定说李大人勤于公务,实乃我辈楷模。”
李利民笑了笑,对于韦宝的态度很满意,“放心,咱们这些底子干净的,没啥大事。我猜他们可能就是想让咱们一起扳倒东林那几位,咱们适当的摇旗呐喊助威也就是了。这回他们出手倒是很聪明,这一招,怪狠的!估计够杨大人他们喝一壶。”
韦宝知道李利民指的是魏系一伙人,只是不敢明着说,点头称是,同意了李利民的隐晦猜测。
“咱们知道的这些事情啊,千万别跟任何人说,不说的话,咱们俩这回肯定没事,乱说的话,就一定有事!明白了吗?”李利民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韦宝笑道:“您放心吧,我绝不会说出那日咱们在司狱见到什么!我怕司狱那些个狱卒嘴巴不把门。”
“这你尽可以放一百个心,狱卒,牢头,他们都是一辈子,世世代代吃牢饭的人,嘴巴是最严的,荣大人既然已经威胁过他们,他们绝不敢说出去的。”李利民道。
韦宝嗯了一声,又很小白的轻声问道:“李大人,那你说,他们不会杀了咱们俩灭口吧?毕竟咱们知道一点点。”
李利民噗嗤一声,没有忍住,差点笑喷出来,用拳头嘟着嘴,咳嗽了好几下,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韦大人,你当是唱大戏呢?动不动杀人?这里是京城,斗来斗去,都逃不过一个理字,没有那么容易杀人的,而且,杀了一个人,要生出多少事情来?得杀更多的人才能掩盖!别说你韦大人家大业大,在京城有大宅子,有一大堆下人,不是举目无亲的孤家寡人。我在京城这么些年,家人朋友也不老少,谁敢轻易杀咱们?记住我刚才说的,管好嘴巴,不走漏风声的话,咱们俩准没事!”
韦宝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李大人,原来你心里有底啊?那你刚才那么气,还一个劲吓唬我干啥啊?”
李利民呵呵一笑,“要不是你一个劲问,我能教你这么多么?合着你自己不知道掂量,全都要我给你说透啊?不管知不知道,要装不知道。不管害不害怕,要装成担心害怕,最好还得很生气,懂了吗?”
韦宝一汗,暗忖你个老小子,怎么不去当间谍?你进天地会统计署倒是挺合适的。
不过,官场上有哪一个老油条的素质会比间谍差?
甚至可以说,人人都是间谍,不管清官还是贪官,不管循吏还是昏官!
“循吏”之名最早见于《史记》的《循吏列传》,后为《汉书》、《后汉书》直至《清史稿》所承袭,成为正史中记述那些重农宣教、清正廉洁、所居民富、所去见思的州县级地方官的固定体例。
除正史中有“循吏”、“良吏”的概念外,到元杂剧中又有了“清官”乃至民间的“青天大老爷”的称谓。
循吏是奉公守法的官吏,说白了就是好官。
司马迁先作《循吏列传》,后世因之,代有循吏传。
一个真正的好官,其受百姓钦敬的程度甚至使人羡慕。
如汉武帝时的名臣倪宽,任左内史时,收税看百姓的情形而决定时间的急缓,所以许多税常常拖着。有一次,军队要出征,国家急需钱粮,而倪宽由于税收得不足,法当免职。
治下百姓一听说这个消息,惟恐失去这位好父母官,不约而同一起来交粮食。大家族用牛车拉,小家庭则挑担来,前脚接着后脚,队伍如长龙,络绎不绝。
最后一算,收的钱粮还以倪宽最多。当官当到这个份上,真可称绝。
一般认为循吏的政绩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改善人民的经济生活;二、教育;三、理讼。
体现“和”精神。
按照儒家传统的“先富后教”的政治模式,那么,这三者中当以改善人民经济生活最为重要,教育、理讼,细究之,是为前者服务的。
中国重农历史尚焉。
循吏重农行为可窥见古代国家重农政策执行的具体过程。
从宏观上看循吏重农行为价值表现在以下两方面:一方面循吏是国家重农政策实施的中介过程;另一方面,循吏从其自身建功立业的愿望出发,采取了以道德政治为特点的治理措施,客观上缓和了社会矛盾。而这两方面,在一定意义上说,又都体现了儒家文化“和”的精神。
在长篇小说《张居正》中,作家详细阐述了“循吏”与“清流”两种截然不同的做官方式,其分析透彻而精辟,令我印象深刻。
张居正荣膺首辅之后,为开创“万历新政”,实施了“重用循吏,慎用清流”的用人方略。
那么何为循吏?何为清流?
循吏是指那些勇于任事、不避险阻、政绩突出、心系朝廷,但是会在做事手段以及个人品德上有些瑕疵的官员。
清流是指那些正直忠贞、性情耿介、学问一流、道德一等,但是浮于清议、不善解决实际问题、上不能为君解忧、下不能为民谋福的官员。
循吏与清流,正如矛和盾一样,是相对应而存在的。
在《张居正》一书中,循吏的代表是张居正本人,清流的代表是海瑞。
张居正在继任首辅的时候,百废待兴。政府中,冗官冗员,掌权者懈怠于政务,汲汲于钻营;国库中,空空如也,不要说维持国用,就连京官的俸禄都没了着落;地方上,广西民变,用人不当,剿匪不力,形势严峻。
张居正继任首辅之后,运筹帷幄,选择以“整顿吏治”作为开辟新政的突破口。首先,他实行京察,裁撤那些存在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玩忽职守、怀私进邪等劣迹的京官;其次,他创立“考成法”,即各项工作任务都要专人负责、限期完成,并考核完成情况作为官员升降赏罚的依据,从而根治官场敷衍塞责、拖延政务的不良风气。
在整顿吏治之后,张居正着手“整顿财政”,开源与节流并举,取得尤为显著的效果。首先,他通过核实成本的方式缩减皇室支出,仅核实龙袍成本价一项就节省了六十万两银子;其次,他对享有免税权的“子粒田”每亩征收三分税银,仅此一项国库每年可增加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再次,他更改了全国十大税关的管理体制,严查偷税漏税,使得每年的榷税收入翻了一番。
正所谓“手里有钱,心中不慌”,作为大明王朝首辅的张居正也是这样。
在国库充盈之后,他就可以放心地着手维修长城、防止边患,治理河道、杜绝水患等重大国事了。
此外,张居正重用生性贪鄙但具有军事才能的殷正茂,彻底剿灭了广西韦银豹叛乱,维护了国家的安定。
张居正固然是“治世之能臣”,但却因“夺情事件”,而被天下读书人所不耻。
明太祖朱元璋定下规矩,即凡是在职官员,遇到父母去世的情况,必须要除去官职,回家守孝三年,称之“守制”。朝廷下令不批准辞官守制,或者在守制期内征召出来做官,称之“夺情”。
张居正在担任首辅期间,遭遇父丧,他考虑到一旦去职守制,“万历新政”可能会改弦更张。
因此,在皇帝的征召下,他同意“夺情”。
而按照儒家正统观点,“夺情”就是不孝,不孝之人是没有资格治理国家的。
再说海瑞,海瑞曾出任应天巡抚,治理应天,大明朝留都、苏州、常州、松江、镇江等江南富庶之地。
凡是穷人与富人打官司,海瑞不问是非曲直,一律判处穷人胜诉、富人败诉;当穷人交不起赋税的时候,海瑞会免除他们的赋税,并将其转嫁到富人身上。
海瑞上任两年,地方乡绅怨气沸腾,富户巨室纷纷迁徙他乡以避祸,繁荣的经济变得萧条,优厚的赋税变得稀少。
海瑞出门时总是骑一头驴子,带一个差人,这不符合朝廷的规矩。
海瑞如此简朴的工作作风,跟同僚合乎朝廷礼仪规矩的作风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并使得海瑞几乎得罪了所有同僚。
海瑞应天巡抚的任期未满,弹劾他的奏疏却像雪片一样飞进来北京城。
结果,海瑞大人负气之下,挂印而去,辞官回乡。
论人品,海瑞既廉洁且耿直,无可挑剔;论做官,就不好说了。
韦宝与李利民又聊了一会儿之后,准备离开都察院大院,回他的都察院司狱去躲清闲。
这个时候,被堵在屋子里骂了许久的几名铁杆东林党官员们实在是忍不了了,他们跑出来了。
“你们骂够了吗?”当先说话的是杨涟,左副都御史,正三品大员!也是都察院和科道言官,大理寺一帮清流东林党人的带头大佬。
“没骂够,怎么的?你女儿把我们所有人都诬告了,我们还不能骂了?若不是怕我们人多,真的动起手来,肯定把你们几个狗东西给打死了,我们早就动手了,呵呵。”左佥都御史王德完率先发声顶杨涟。
一直骂的最起劲的右佥都御史杨维垣一见杨涟出来了,则更加来劲,“杨涟,你狗东西也太霸道了吧?诬告了我们,还不准我们说话了?你告老子散漫怠政,掉弄机权,我问你,你狗东西有什么证据?说不出来的话,老子现在就揍你!”
“你一口一个老子,你称谁老子,这些罪状倒也没错!”与杨涟交好的左佥都御史左光斗大怒,替杨涟回话道。
“你个老狗东西,你是不是也想挨揍?你与杨涟沆瀣一气,当我们不知道?”杨维垣跳起来,指着左光斗的鼻子谩骂道。
杨涟他们出来,是因为实在是被骂的受不了了。
杨涟现在心里很乱,举步维艰,他知道,女儿被人利用当了刀子,现在想撤诉是办不到的!他绝不能让女儿有事!而且,就算让女儿当了替罪羊,撤诉之后,他与几位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友人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撤诉这条路几乎是断绝的。
不撤诉就要硬扛到底。
杨涟已经看过从内阁发回的供状手抄本了,虽然告的人很多,但大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罪过。
而且,绝大部分罪过都是有那么回事的!
所以,杨涟和几个友人商议之后,觉得只能将计就计,一方面与阉党斗到底,一方面设法各个击破,对那些已经接近东林党铁杆的官员,以及那些平日里对东林党有好感,有一定倾心的官员,还有那些平时谨小慎微的中立派官员,加以私下解释,让他们明白,这些都是阉党的奸计!让他们不要上当,不必动怒。
这是杨涟等人目前的想法。
既然抱了这种想法,就不能与所有人都顶着来啊,却也不能在阉党面前堕了威风。
这真是有苦难言,让杨涟几个人,非常的为难。
否则依着他们几位的脾气,别说对方人多,就算是刀子架在脖子上,他们又会怕什么?就是在金銮殿对陛下忠言直谏,他们又何曾怕过一次了?
现在让他们最气的是,好些个原本就是东林人士的官员,此时要么跟着煽风点火,倒戈相向,要么沉默不语,静观事态发展,没有与他们站在一起。
一场风雨,让杨涟几名东林党急先锋,将这些人的丑恶嘴脸看的清清楚楚!
【0679 被韦宝气的半死的几位阉党大佬】
最关键的是,在以往东林党与阉党的斗法过程中,都是东林党主攻,抓住阉党的把柄,或者上奏本弹劾,或者金殿忠言直谏!
他们是攻击的一方,阉党是防御的一方啊。
现在,莫名其妙的就攻守互换了,这让长于进攻,不经常防守的东林党几位铁杆大臣,很不习惯。
“你说什么你?”左光斗就是一个不擅长吵架的人,被杨维垣气的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
“大家看见了没有?东林党太嚣张了!将咱们这么多人都诬告了不少,还要打人!”杨维垣大声煽风点火道。
“咱们要团结起来,铲除杨涟和左光斗这伙人,决不能再听之任之,容东林党兴风作浪,大明迟早要毁在这帮人手里!”王德完等人立刻响应杨维垣的话。
几名阉党重臣,都在四品以上,还有正二品的荣克勤,他是荣正语的老爹,是右都御史,还有正二品的栾汝平,他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这些都是朝廷中的顶级重臣。
有他们压阵,加上人数众多,阉党首次在主动进攻的情况下,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
在这些阉党铁杆大臣的带领下,一帮原本与东林党挨边的大臣,还有倾向于东林党的中立派大臣们,以及平时谨小慎微,甚少参与到党争中去的中立派,都站在了阉党一边,或者远远的站开,不再像过去那样为东林党站台。
而原本就向着阉党,或者本来就已经是半个阉党的官员们,则更加的疯狂,拼命的鼓噪,拼命的煽风点火,想把事情闹大。
韦宝在一旁满意的看着这一切,这场由他发动的风暴,在这个阶段的表现,一切都如韦宝的预料。
杨涟一看情况不对劲,适时地拦住了仍然在咒骂反抗的左光斗,朗声对众人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很复杂!现在已经交到了内阁中书,我又牵扯其中,不方便对大家明言,我相信圣上一定会秉公办理,会挑选忠直大臣查明真相,所以,请大家稍安勿躁,不要中了奸人之计!”
杨涟毕竟是做了十多年官的人,又是从京师到地方,地方到京师,官场历练不可谓不丰富,经历万历朝,经历了朱由校他爹朱常洛,又到了天启皇帝朱由校这一朝,是为三朝老臣。
虽然是清流,却也是有一定政治眼光和政治素养的。
杨涟一番扑朔迷离的辩解,立时让一帮原本与东林党挨边的大臣,还有倾向于东林党的中立派大臣们,以及平时谨小慎微,甚少参与到党争中去的中立派,都冷静了不少。
而原本就向着阉党,或者本来就已经是半个阉党的官员们,也稍微冷静了一些。
阉党集团没有东林党集团团结,他们是因为利益关系搞在一起的乌合之众,想到皇帝和皇帝的老子,都是因为杨涟出了大力,先后带人对抗郑贵妃与西李李康妃而扶上帝位的,皇家对杨涟颇为器重。
而且东林党树大根深,现在只是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这两个衙门斗,阉党一方暂时占到了上风,如果扩大到整个京师官场,依然是东林党拥有绝对的人数优势!
这么一冷静,气势就弱了很多,只有几名阉党铁杆大臣依然在不停的叫嚣。
杨涟则在劝说左光斗等东林党铁杆大臣先退回去,平息事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韦宝不乐意了,要是照着这个节奏发展,别说都察院和大理寺大换血,恐怕要扳倒几名铁杆东林党大臣都不容易呢,这种事情,只能是快刀斩乱麻,越乱越好!
所以,韦宝急忙凑到了阉党重臣,都察院正二品,左都御史栾汝平大人身边:“栾大人,不能这样放他们离开。”
栾汝平看向韦宝,诧异了,他好像认识韦宝,但可以肯定的,自己绝对没有与这人说过话。
他是正二品高官,韦宝虽然是新科探花郎,金榜题名的时候,在金殿与之有过一面之缘,可真的没有说过话,谈不上认识啊,不知道这年轻人为何敢忽然找到自己说话。
两个人的差距太大了,说天地之别都不为过。
韦宝虽然也是官,但是在栾汝平这种超级大佬面前,也就是小老百姓等级。
韦宝之所以找上栾汝平,一方面他品级高,另一方面韦宝记得那日在宫中打人,好像这个栾汝平没有被打,因为栾汝平没有加入混战,始终站在魏忠贤身边。
“你是?”栾汝平故意装作不认识韦宝。
韦宝轻声自我介绍:“我叫韦宝,新科探花郎。”
栾汝平嗯了一声,“何以不能放他们这样离开?”
“若是让他们这么轻易就离开了的话,刚才吵了那么久,不就白吵了吗?很多东西,九千岁和陛下不方便直接下令,得下面的人发动。”韦宝笑道。
栾汝平怔了怔,惊疑不定的看着韦宝,不知道韦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韦宝到底是谁的人?
栾汝平他们已经在魏忠贤那里接到了明确的指示,让他们这次彻底铲除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东林党几名铁杆大臣,但只说了目的,并没有说具体该怎么做,这是让他们很困恼的地方。
“你觉得该怎么做?还有,你到底是哪一头的人?”栾汝平问道。
“我觉得该出手时就出手!动口永远比不上动手!我哪一头的人也不是,但我乐见九千岁执掌的朝局稳定。”韦宝答道。
栾汝平沉吟不语,他自然知道该动手时就动手的道理,靠骂,永远无法骂倒一个当官的,能进入官场,脸皮不修炼的比城墙厚,是站不住脚的。
但一旦动手,事情又进一步升级了。
大臣们敢在皇帝面前动手,那都是言官们被老朱家的制度给惯坏了的,老朱家的制度中,其实就有鼓励言官以死抗争这一条。
可阉党的言官没有人有这种血性啊,他们是为了取得利益,才临时走到一起的,很像各种临时夫妻,各取所需嘛。
人家东林党言官,尤其是清流,敢于以死直谏,那都是在直谏之前就抱着不要命的打算的呀。
否则,官员公然打架,也是一条重罪。
韦宝见栾汝平沉吟不语,半天下不了决心,并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退走了,暗暗叹口气,看样子,自己就是将主意出给这帮笨蛋了,这帮笨蛋占着这么大的优势,顺风局也拿不下来啊。
你们把几个东林党铁杆打的不能上工,只要不打死就成,上面能怎么查?打架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很难断定谁先动手,谁对谁错的事情。
栾汝平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怕把事情闹大,自己成为带头的,这是其一,其二,他还真找不到带头动手的人。
那日在宫里面大打出手,可是韦宝一个人打东林党大臣和阉党大臣两伙人啊。
并不是东林党大臣与阉党大臣好好的打起来。
阉党大臣与东林党大臣平时在朝堂吵架,最激烈的时候,也不过是互相吐吐口水,抓抓衣领子罢了,哪里会像韦宝似的拳拳到肉,拳拳见血。
栾汝平随即与左都御史邹元标、右都御史荣克勤、左佥都御史王德完、右佥都御史杨维垣几个人商量。
几个人都问这是谁的意思?他们还以为是九千岁的意思呢。
栾汝平说是韦宝出的主意。
邹元标皱了皱眉头,“他一个七品观政,不怕事情闹大!他到底是哪头的人?”
“既然怂恿我们打人,应该是向着咱们的人,刚入仕途,想投靠咱们吧?”栾汝平分析道。
“那小子挺疯的,那日在宫里面,还把我打到地上!这口恶气,我还没有出!”邹元标接着道。
王德完也道:“我那日也被这疯小子打了,也在找机会弄死这小子呢!”
“我也被这小子打了。”杨维垣也道:“不过,这小子疯有疯的好处,咱们不是找不到人带头吗?栾大人,你就让那小子带头去打人啊?凭那小子的身手,几个老头,他不用几拳就能全干趴下。”
听杨维垣这么说,几名阉党高官都赞同不已。
栾汝平苦笑一下,“他对我说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不过,就算想到了,我也不方便说啊,我是什么身份?能让一个正七品小吏去打人?”
“那他一个七品小吏,又怎么敢怂恿您堂堂正二品大员去打人呢?”邹元标反驳道。
“那就有劳邹大人去对那小子说吧?我没意见。”栾汝平顺水推舟道。
邹元标皱了皱眉头,暗忖好你个老奸巨猾的栾汝平,什么事情你都躲在后面,你自己提出来的事情,凭什么推给我?
不过,栾汝平级别比邹元标高,邹元标也不敢顶撞栾汝平,遂对荣克勤道:“对了,荣大人,让你儿子去对那小子说吧?你儿子是七品御史,与那小子一样,比较好说话。”
“关犬子什么事?”荣克勤顿时很不高兴,“大家一起商量的事情,理应大家一起说,不要扯到犬子身上!”
“你!你!”邹元标被荣克勤气的想骂娘!明明大家都是一头的,这还没有对东林党怎么样呢,自己人就先吵起来了,就这样,还怎么与东林党斗?
“唉,荣大人,邹大人,千万不要自己人和自己人伤了和气,不妨将那韦宝找来,咱们一起对他说,总可以吧?”杨维垣道。
荣克勤和邹元标没吭声。
栾汝平点头道:“那就劳烦杨大人将韦宝叫过来吧?这种事当着大家说不好,就咱们几个人单独对他说吧。”
杨维垣点头称是,过去叫韦宝。
韦宝依然在都察院大院,与一堆人在一起,少说多听,默默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其实不用去一个个调查他们的成色,光是看表现,韦宝已经能将这些人的路数分一个七七八八出来了。
向着东林党的,多数会选择不作声,向着阉党的,则一定巴不得将东林党的人铲除,很好分。
众人看见杨维垣过来,都主动给杨维垣让路,不知道杨维垣要找谁,因为都看出来他似乎在找人。
却没有想到杨维垣到了韦宝的面前,“韦大人,你随老夫来一下吧。”
杨维垣说的挺客气,但是语气很冷淡,颐指气使的语气,吃准了韦宝想巴结他们这伙九千岁的人,自然会乖的像条狗。
大家都搞不懂杨维垣这么高的官,找韦宝这种七品观政做什么?都好奇的看着韦宝。
谁曾想,韦宝歪着头看着杨维垣,“杨大人,你是在与我说话吗?”
杨维垣又好气又好笑道:“不然我在对谁说话?这里不就你一个人姓韦吗?”
“呵呵,原来杨大人是在对我说话。”韦宝耸了耸肩,淡然问道:“请问杨大人,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呢?我一个小小的七品观政,似乎帮不上杨大人什么忙吧?”
杨维垣一听韦宝的话,就知道韦宝这个人很难对付,老子叫你,也没有说什么事情,你怎么知道是找你帮忙?而且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你小子想干什么?
“是不是帮忙,老夫也不清楚,是栾大人叫你过去!”老奸巨猾的杨维垣自然不会被韦宝这种官场新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难住。
韦宝又呵呵一笑,他虽然是官场新人,但整个计划是他想出来的,也是他策动的,自然知道几个老家伙找自己干什么,“哦,是栾大人啊,那我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你们几位大佬自然可以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出来,咱们都是一个衙门的好友,不用遮遮掩掩,更不用背着人说话吧?”
在场的人都很惊奇的看着韦宝,怎么这少年胆子这么大?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这样对杨大人说话?你算老几啊?
不过,大部分人不得不承认,听韦宝说话真的很舒服,没有人喜欢被隐瞒,听韦宝话中的意思,几位大佬似乎想与他做什么幕后交易。
杨维垣差点没有被韦宝气的冒烟,要是依着他的脾气,当面肯定要发火,发完火,就得立马找人对付韦宝,轻则做掉,重则让韦宝永远在京城消失,这都是小事。
但现在杨维垣不敢轻易开罪韦宝,因为要找到像韦宝这样的‘急先锋’可是不容易的,最关键是一时半会的功夫,上哪儿找去啊?放眼整个都察院和大理寺,似乎韦宝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啊。
杨维垣在无奈之下,只得返回去,硬着头皮通报韦宝不肯过来给几位大佬知道。
栾汝平、邹元标、荣克勤、王德完等几个大佬还在等杨维垣带韦宝过来呢,却没有想到杨维垣一个人气呼呼的走回来了。
他们几个人所在的位置,其实也在都察院大院子之中,只是在角落的一颗大树底下。
因为身份显赫,他们几个人聚在一起谈话,其他人等自然不敢靠近,这样就自然而然的为他们空出了一小块地盘。
“杨大人啊,这是怎么了?”王德完首先问道:“不是让你将韦宝叫过来吗?”
“那小子不识抬举,不肯过来,还让咱们有什么话,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杨维垣气呼呼道。
听完杨维垣的话,几个人都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他们当中,最低的也是正四品的高官啊,韦宝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七品小吏,让他们几个过去说话?你特么就是魏公公来了,也没有这么大的谱儿吧?
“岂有此理,等回头再收拾他,我还不信了,没有这家伙,难道办不成事了吗?”王德完怒道。
邹元标和荣克勤也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很明显,也赞成王德完的见解,不打算用韦宝了。
几个人纵横官场几十年,受的气虽然不少,可从来没有试过,受比自己低级这么多的小吏的气啊!这韦宝,简直是该死至极。
“咱们过去一下又何妨?既然是他提出来的,他肯定知道咱们找他干什么,这种奸猾小子,无非是趁乱想讨点好处罢了,比起铲除东林党,一点小利不算什么,倘若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咱们不理会便是。现在不是正在清查杨涟之女状告的人吗、咱们就先把这小子给清出都察院就是了!”到底是众大佬当中品级最高,权势最重的人。
栾汝平比起其他几位,显得有风度,有气度一些,似乎并没有生气。
“栾大人,犯得着这样迁就一个七品小吏吗?要不然,我让人叫几个外面的泼皮来对付杨涟他们,照样打的他们鸡飞狗跳。”杨维垣道。
“你糊涂。”栾汝平叹口气道:“杨大人啊,亏我平时还觉得你办事老成持重,有城府,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杨大人的话的确有些欠考虑,找街面上的泼皮,那咱们成了什么人了?咱们可不是泼皮。”邹元标赞同栾汝平的话道:“栾大人所言不错。若是找街面上的泼皮,不但堕了咱们自己的威风,还会让杨涟他们找到口实,他们大可以让五城兵马司,或者御林军来介入,到时候,还怕几个泼皮?难道还真的能让泼皮跑到堂堂都察院的大院中来打人啊?”
杨维垣也知道自己这个主意不咋滴,可还是老大不甘心,只是再没有说什么了。
栾汝平又叹口气道:“几位老兄弟,走吧、小鬼要这么个面子,咱们就给他,我对他说,你们在一旁赞同就成,这总可以吧?”
蛇无头不走,马无头不行,本来他们几个人是没有头的,这件事情,魏忠贤是交给他们几个一道负责,现在看最沉稳,平时藏的最深的栾汝平都愿意带头了,其他几个人自然没有二话。
一群围着韦宝聊天的官员,一见几位阉党大佬都过来了,急忙又自动闪开道路。
围着韦宝的人,大都是中立派官员,通过韦宝的几次行为,他们已经看明白了,韦宝绝不可能是阉党的人,否则怎么敢这么不给阉党大臣面子、先是在宫中打了阉党和东林党大臣,刚才又那样对杨大人说话。
认准了韦宝是什么样的人,一帮中立派官员自然乐意与他相交。
中立派官员们现在是最孤独的时候,最孤单的时候,每逢阉党与东林党斗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们就会产生这种感觉,生怕被波及到了,因为他们都是没有后台的人啊!
平时就谨小慎微的,谁都不敢得罪。
尤其这一回,不是大佬与大佬斗法,而是扩大了风暴,他们都是风暴漩涡中的人啊,自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害怕。
被告了,就会有人来查,查就会有后果。
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啊?
虽然韦宝才15岁年纪,还很年轻。
但是韦宝气度老成,且胆子大,敢任事,有一股侠客风度,教人自然而然的想与之亲近。
此时大家见一帮阉党大佬过来了,都为韦宝捏把汗,不知道这些大佬找韦宝做什么。
其余在都察院大院中的,不管是亲近阉党的人,还是亲近东林党的官员,也都凑过来看热闹,不知道几位阉党大佬过来做什么。
他们这些人,现在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是被告,都在等着被查。
栾汝平走到韦宝面前,一脸和蔼的笑容,平易近人的语气:“韦大人,你是新科探花郎,文章好,口才好,连陛下和魏公公都很赏识韦大人,老夫想听韦大人说说,现在咱们都被人诬告了,该当如何呢?”
韦宝呵呵一笑,没有想到栾汝平的脸皮这般厚,当着这么多人,你一个正二品高官对我一个七品小吏这么礼贤下士的,这真的好么?
韦宝自然明白栾汝平的意思,给自己戴一顶高帽,然后引得自己竹筒倒豆腐的把想法都说出来,最好自己愣头青的二话不说,冲过去将杨涟几个人锤一顿,他们就拍手大快了。
“哎呀,栾大人啊,您是鼎国重臣,这么说,小子如何担当的起?栾大人,你们怎么说,咱们就跟着怎么做便是了啊。”韦宝笑道。
【0680 韦探花施妙计逼走杨涟】
栾汝平差点没有被韦宝给气糊涂了,暗忖,怎么着?你小子要面子,老夫现在还不够给你面子吗?你还玩什么花样?你刚才自己向我谏言,说不能就此罢休,光是骂,是骂不走几名东林党老狗的,现在你这是,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韦大人,你对被人诬告,就不生气吗?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没有你们年轻人想法多,想听一听你韦大人的啊。”栾汝平到底是栾汝平,轻飘飘的又将球踢回去给韦宝了。
韦宝微微一笑:“栾大人,你们是大人物,是大佬,时间宝贵,咱们也不必兜圈子了,我知道,你们看我在宫里面把满朝的高官都给揍了,一定觉得小子我是一个妄人,想让我当急先锋,帮你们将杨涟他们几个赶出去,是不是?”
额。
虽然在场者都猜到了几个阉党大佬找韦宝的目的,但是也料不到韦宝会说的如此简洁直接。
在场的不管是什么路线,什么政治成色的人,除了眼下都是被告,还有一项很大的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可都是进士出身啊!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大明朝最正统出身的官员,全部都是科考场上千锤百炼出来的顶尖人物,每个人的智商都是毫无问题的。
就算韦宝自己不说出来,听了栾汝平的口风,他们也都明白了几个阉党大臣找韦宝要做什么了。
栾汝平尴尬的一笑:“韦大人是快人快语,颇有燕赵名仕之风,以后定然是朝廷的开拓之臣!”
其他人等听栾汝平这么说,都不由自主的赞同,是个人,就没有好的,好人也有坏心眼,有看热闹的心眼,尤其在场众人中,可以说,一个韦宝的朋友都没有,大家都巴不得有出头鸟,延续刚才对峙铁杆东林党大臣的气氛。
就包括一帮算是半个东林党大臣,或者心向东林党大臣的官员们,也抱着这种心态。
“韦宝,你敢不敢去吧?别人诬告你,你屁都不敢放一个啊?”荣克勤的儿子荣正语忍不住在人群中煽风点火的挤兑韦宝。
荣克勤自然听出儿子的声音,皱了皱眉头,瞪了荣正语一眼,暗怒别人都不说话,就你话多?
荣正语被老子瞪了一眼,急忙将头缩起来了。
韦宝呵呵一笑:“大家稍安勿躁,要我出头,也不是不可以,为了大家,我就算豁出去不当官了,对于我来说也没啥,大家都知道我是做生意的天才,不但如此,我还是读书的天才!我读了一年书就考中了探花郎,我已经在生意场上和科考场上都证明过自己了,就此回乡颐养天年,就此告老还乡,我的一生也不遗憾了嘛,是不是?”
众人一阵恶寒,暗忖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啊?你一个15岁的人就要告老还乡,还颐养天年,那咱们这些人算什么?都是黄土埋了半截脖子的人呢,不还在拼了命的保住官位吗?不还在拼了命的想往上爬,想挣一个富贵吗?
而且,大家都是精明人,都是官场混的,韦宝一翘屁股的,大家就知道韦宝想干什么,还不就是想趁机讨要一些仕途上的好处,想求官么?
求官求的这么大言不惭,这么理直气壮的,的确是不多见。
韦宝的确主要出于这个原因,要升迁,有人提拔这是其一,底下人不使绊子,大家都认可,这可能更加重要,否则就像魏忠贤说的,他点头了,其他人不服,也是不行的。
韦宝现在就是要当着所有人提出来!
大明官场一贯是“温良恭俭让”传统,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面子上都要那么做,但韦宝却反其道而行之,他的升迁风格是,“温良恭俭,但不让”。
“废话不要多说。”有个倾向于东林党的官员实在忍不住了,怼了韦宝一句。
韦宝看向那东林党官员,微微一笑:“你别这么心急,急什么?是不是在这边作威作福惯了,觉得东林人就该颐指气使,大家就该让着你们?”
韦宝这么一挑唆,顿时引来无数仇视的目光瞪着那倾向东林党的官员!
就连那半个东林党人,自己也很心虚,他也是被告之一,只是他内心仍然觉得东林党这回是被人摆了一道,这件事总有过去的时候。
大家静下来,接着听韦宝说:“我从小在乡里长大、家境贫寒,为了赚学费,每天都需要做多份工。为了一两文钱,要挑柴挑几十里!偷偷学几个字,还得讨好私塾先生,还得央求同甲的识得几个字的读书人。你们不要觉得我现在是矫情,倘若我仍然是乡间一个破衣烂衫挑着柴火的人,你们谁会理会我?所以,要想让我将几个告了我们的人请出都察院和大理寺,我做了这个出头鸟,以后肯定有事都是找我!你们需要答应,这件事,是大家一起做的!我只是带头!这是其一,事成之后,你们需要答应我都察院经历司经历的位置,还有大理寺寺正,这两个正六品的位置,要给我!”
韦宝说完,众人居然并不是很意外,也不是很生气,韦宝的机智反应和真性情,成为了他升迁路上的利器,甚至他的贫寒身世,都成为“亲民、接地气”的优点。
韦宝向众人展示的,是一个“庶民”奋斗的故事。
不怕敌人强大,不屈不挠,勇于奋斗,这种精神,不管是在庶民阶层,还是士大夫阶层,都足够打动人心!
韦宝觉得人最喜欢的两个故事:一个是“不怕敌人的勇敢故事”,另一个是“自我救赎的奋斗故事”。
谁最会讲这两个故事,谁就找到了人生的“致胜法宝”:
屡败屡战,在百折不回的韦宝身上,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一帮大臣们,找到了强烈的共鸣。
这是一个“自我救赎的奋斗故事”。
这就难怪,韦宝现在一番话,以及要做的事情,都尽得天时地利人和。
实际上,大明眼下朝局的困境是整个大明的经济低迷的缩影,从魏忠贤执政这三年来,忙于搞政治斗争,却不顾民生议题。
结果搞砸与东林党的关系,撕裂大明官场各个族群,闷杀了大明各地经济。
正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为韦宝创造了能制造神话的契机,他贫民成功的身份,以及金榜题名探花郎的成绩,都能让他在中立派,甚至是倾向性不是很强的阉党以及东林党官员中的人气剧增。
不过,韦宝抛出了自己的条件之后,一帮官员中,立时有人反弹,认为韦宝这个人太势力,居然在这种时候讨要官位。
官场的竞争,永远都是激烈的。不管是谁,都要谨防“暗算”。
韦宝面对的,是“目前最最得势”的阉党。还有势力最为庞大的东林党。
而且从目前不明朗的形势看,东林党与阉党之间,依然是一场充满不确定性的博弈与拼杀。
栾汝平、邹元标、荣克勤、王德完和杨维垣几名阉党大佬,在一堆人议论哄哄的环境中低声商量了几句。
众人议论归议论,但是没有人站出来明确反对韦宝的提议。
因为依照眼下的形势,除了韦宝这个‘愣头青’,还有哪个官员敢公然去打几名东林党铁杆大臣啊?
首先,案子并没有定下来,孰是孰非还很难说,几名东林党铁杆大臣又都是先皇以及现任皇帝登基中出过大力的有功重臣,谁敢乱来?
就算是东林党诬告大家,皇帝也不见得会治罪于他们的,官场上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稀里糊涂的过去了,谁说的清楚对错?不是每件事都会弄个明明白白的。
所以,除了韦宝,没人了。
就包括一些仍然倾向于东林党的官员,他们虽然不赞成把几名东林党铁杆大臣这样轰出衙门,但毕竟势力孤单,也不敢与众人对抗,而且他们也是被告,说出来的话,没有理据依靠,这个时候还站着几名东林党铁杆大臣一边的话,等于将自己也彻底推向了铁杆东林党的路上,这是他们下不了决心的地方。
过了一炷香功夫,栾汝平等几名阉党重臣见大势已定,没有人出来反对,就是大家都默许了,于是,栾汝平对韦宝道:“韦大人,我们答应你了!只要你带头将那几个诬告我们的人轰出都察院和大理寺,我们就答应在事成之后,保举你为都察院经历司经历,还有大理寺寺正,这两个正六品的位置!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殊荣!”
韦宝于是开怀一笑,“那就多谢诸位大人了啊!我韦宝这人办事全凭内心喜欢,能有一日的荣耀,我也知足!”
大家于是都不耐烦的嚷嚷着,要韦宝赶快动手吧!
都急于看韦宝打人的场面,要知道,上回韦宝韦宝打的,包括看韦宝打人的,那至少都是正三品以上的高官,而且去了皇宫给东李娘娘吊唁的,才有幸看见,多数人只是听闻而已。
韦宝微微一笑,大步朝几名东林党大臣此时聚集的值房走去。
“你们都听我的,不管他们说什么,咱们都不要理会!刚才咱们辩驳了一下,目的已经达到,相信不少通情达理的大人都能明白咱们大家都是被阉患利用了!”
值房中,杨涟等人正在秘密商议。
随着杨涟的吩咐,其他几名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东林党铁杆大臣都点头赞同,都表示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时候,一大堆人浩浩荡荡的过来了。
“你们几个滚出来!”
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中并不带有多少愤怒,内容很粗俗,语气却很平静。
杨涟等人一惊,一起起身,向屋外看去。
只见呜呜泱泱二三百号人,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都汇聚齐了,为首的似乎却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官员。
韦宝此时个头已经不算矮了,接近1米7,加上生的胜过潘安,玉树临风,很是显眼。
几名东林党铁杆大臣先是被韦宝吸引了一下目光,然后去找寻栾汝平等阉党大臣的影子,可惜,几名阉党铁杆大臣都站在最后,并没有靠前。
靠前的反而都是些中立派官员,多以看热闹为主,没有一个人想要动手。
“是你说话?”杨涟找不到对头,只能对韦宝道。
韦宝朗声道:“不错!”
“你一个七品小吏,凭什么叫我们滚?你有没有官阶辈分?你有没有读过圣人之言?”杨涟哼了一声。
左光斗等人也气愤的数落韦宝,都将韦宝当成了阉党的人,没有想到韦宝这么小小年纪,又是探花郎出身,居然卖身投靠阉党。
韦宝冷笑道:“你们别管我是什么人!我只是都察院中一名小小的办事官员!既与你们东林人无仇怨,也与你们的对头没有什么瓜葛!我就看不惯你们诬陷我!所以,我无法与你们同在一个衙门办差,你们都滚走吧!”
杨涟左光斗等人差点没有气糊涂过去,他们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威逼的,倘若韦宝不是身穿官服,他们几乎以为碰到了市井泼皮。
“你是新科探花郎吧?老夫念在你小小年纪,不分是非,姑且原谅你这次,你这般对我们说话,我们可以直接弹劾你以下犯上,目无法读!”身为六科廊言官的工科都给事中魏大中对韦宝道。
韦宝笑道:“马上去写本子,不过,别在这里写,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给我滚!”
众人豁然一声,韦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那份气势的确惊人啊!
这哪里还像大明官员?简直是市井泼皮。
“我们若是不走呢?”杨涟一身正气的看着韦宝。
“不走?”韦宝微微一笑。
大家都觉得韦宝应该要动手打人了吧?看着韦宝英俊的面孔,潇洒的笑容,都觉得有点寒意,一个马上要打人的人,用这种笑容,真的对吗?
韦宝越是表现的平静,围观者则越是有种冷血的感觉。
“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是朝廷言官,敢乱来,你是死罪!”左光斗有点不寒而栗,与杨涟站在一起。
其他几名官员也看出来韦宝有要动手的意图,几名东林党铁杆官员像是足球场上踢任意球排人墙的时候的一样,站成了一排。
韦宝笑眯眯的从怀中取出一包火柴盒,又取出一方手帕,对大家道:“我烧了这几个家伙的值房,看他们还有脸再待在这里么?诸位大人,麻烦你们一件事,都去准备一些水桶,别烧到了其他的值房引起大火,就不好了。”
众人哗啦啦的一声,才知道韦宝打的什么主意。
杨涟气的浑身发抖:“你个妄人,枉你还是读书人,你是怎么考取探花郎的?你这等胆大包天,目无国法,你……你……你!”杨涟被韦宝气的实在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韦宝也没有想放火,故意吓唬几个老头的。
韦宝用火柴将手帕点着,然后朝几个老头派出的人墙丢过去。
几个老头顿时吓得散开。
韦宝笑着进入了值房,拎着一张椅子,狠狠的砸出来,那椅子顿时摔的个西坝粉碎。
“我让你们赖着不走!我让你们赖着不走!我让你们诬告!”韦宝一边说话,一边将值房内的家具一件一件往外砸。
书案,笔架,烟台,笔洗,书籍,各种东西,砰砰砰的往外飞。
众人大汗,四下散开。
几名东林党铁杆大臣也很尴尬,若是韦宝冲着他们几个人来,他们肯定誓死不动地方,除非韦宝把他们打死。
可韦宝现在乱砸东西,很快就将值房内外弄成一片狼藉。
他们都是斯文的读书人,肯定不会上去挨砸,或者也和韦宝一样乱砸东西啊。
韦宝用两三分钟就搞定了,四下看看,走路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很满意的拍了拍手,踩着狼藉的地面到了值房门口,“怎么样?你们若还有脸赖在这里不走,便收拾收拾,等收拾好了,我再来砸!大家都听好了,有什么不需要的垃圾,等下都放在这个门口,他们以后专门负责给我们收拾垃圾!”
杨涟左光斗等东林党铁杆大臣都被韦宝气的浑身发抖,几乎都要昏厥过去,受过气,却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啊!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不光几名东林党铁杆大臣,就连其他人也都这么想的。
大家本来以为韦宝要动手打人呢,但是却没有,又微微有点失落。
同时大家都很佩服韦宝。
没有动手打人,却达到了目的。
要是真的打人,追究起来,事情就大了!
韦宝见杨涟等人依然站在原地不动,捡起地上一只四分五裂的椅子的腿,用力向摔成了两瓣的书案砸,“砸烂一点,也方便生火,做柴火。我这个人最讨厌浪费,以前在乡里,步行几十里,只为了一两文钱。”
韦宝每砸一下,就像是砸在围观众人的心上一样。
东林党铁杆大臣当中有人知道这样不是了局,有个韦宝这种人,以后这都察院和大理寺是没法待安身了,除非把这瘟神先弄走。
他们劝杨涟左光斗等人先走吧。
左光斗也觉得这样没意思,他们都是五十上下的人了,跟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这样斗下去,只会显得丢人现眼,让一伙阉党高官好整以暇的看热闹。
杨涟就是再大度的个性,也忍不下这口气,差点没有气的吐血,颤声对韦宝,对栾汝平等人道:“你们不要以为奸计得逞了!我要上陛下那里去!我要见陛下!”
栾汝平冷笑道:“好走不送!”
邹元标呵呵一笑,大声道:“你赶紧再去诬告我们去吧!今天真是痛快。”
“多行不义必自毙。”荣克勤冷然道。
荣正语本来想附和老爹一声,又见只有几名魏系高官说话,没敢出声,他还不够分量。
王德完和杨维垣等阉党高官也说了几句冷言冷语。
几名东林党铁杆大臣都是急怒攻心,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之所以这么气,主要因为韦宝并没有表现出来是阉党分子,在他们看来,韦宝就是被一群阉党小人给蒙蔽了的新科进士而已。
而且,像韦宝这样的新进进士都被蒙蔽了,他们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与韦宝一样,从此都要站在阉党分子一头,与正义的清流为敌。
这是最让几名东林党铁杆清流痛心疾首的地方。
杨涟等人走后,韦宝停止了‘干活’。拍了拍手,对众人笑道:“现在我算是做到了自己承诺的事情了,你们也不要忘记你们承诺的事情啊。”
在场没有人说话,要说之前,他们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抱着想让韦宝赶走杨涟的心态,但当韦宝真的将杨涟赶走,而且用的是这种手段,韦宝本人并没有过多的逾越之举。
他们都有些气,气的是自己怎么想不出来这种法子?
而且,人都一样,想让人办一件事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但人家真的给你办了,过了河,大部分人想拆桥!
众人不但没有人回应韦宝,还纷纷退散。
连与韦宝的关系处的已经有一点好的李利民都板着脸,没有看韦宝一眼。
韦宝若是真的升任了都察院经历司经历,那就是正六品,在他李利民这个正七品的都事之上了啊,可就成了李利民的顶头上司,李利民多少年纪?五十多岁了,熬了十多年,才熬到现在的位置,虽然说品级上没有怎么升迁,但是都察院都事,那是实缺,虽然与御史他们的正七品是同一等级,但是实际上,都事是比御史大的!
经历司属于都察院的后勤和人事部门,而御史,言官,他们是办事的,是前线部门,自来后面不做事的人,都比前面冲锋陷阵的人舒服,权力也更大。
栾汝平、邹元标、荣克勤、王德完、杨维垣等阉党大佬,更是走的飞快,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对韦宝承诺过。
韦宝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高声道:“人无信不立,大家都是站着撒尿的主,别做没有信义的畜生啊!”
【0681 宫里宫外】
“我韦宝先在这里谢谢诸位大人抬爱了啊!”韦宝又乐呵呵的大声道:“再有什么事情,可以到都察院司狱去找我,我这个人最爱帮忙了,大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要是有我正式升任的公函下来,麻烦转交到司狱去啊!”
晕哦。
这是什么人啊?
众官员听见韦宝粗鄙的话,都皱了皱眉头,看着新科探花郎白白净净,人畜无害的样子,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人。
韦宝一再颠覆大家对他的印象,现在众人不管有没有见过韦宝在宫里面打一众高官的场面,都能想象的出来,韦宝绝对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做的人。
韦宝不傻,自然知道这样将杨涟等几个东林党铁杆大臣逼的离开了都察院和大理寺,整个东林党都会恨透了自己!
但韦宝不怕,因为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暴露出自己已经是阉党一分子的真面目,自己这么做,完全是站在一个初入仕途的中立派愣头青的角度办的事情,别人很大可能还是觉得自己是想升官,是出于泄愤的目的这么做的。
魏忠贤很快就得到了杨涟等人被逼走,被逼的被迫离开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消息。
魏忠贤哈哈大笑,对王体乾道:‘韦宝真是好样的!有这样的人,才好办事,咱们手下就是没有这样的人!’
知道韦宝是阉党的人,已经投了拜帖给魏忠贤的人,并不多,只有魏忠贤、客巴巴,以及魏忠贤最信任的外甥傅应星等很少数人知道,包括魏忠贤的搭档,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都不知道。
当然,王体乾不知道韦宝已经投了魏忠贤,魏忠贤也不知道韦宝早就私自私下偷偷的投靠了王体乾,还认了王体乾为干叔叔的事情。
其实,韦宝就算他们都知道,也不必担心,因为官场上八面玲珑,其实不算啥大事。
韦宝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没事很少与人接触,而且,到了韦宝那里的秘密,几乎不会泄露,因为韦宝不喜欢和人商量,就连最亲近的,在韦宝身边的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等人,也还是有很多韦宝的事情不知道的。
“九千岁若是喜欢,大可以收了韦宝,当初他没有功名,现在这小子有了功名,还是金榜题名的探花郎,现在又到了都察院任职,算是有点苗头出来了。”王体乾顺着魏忠贤的话道。
魏忠贤摆了摆手,“他年纪还太轻,先不说他了,你说,杨涟他们被这样赶回了家,连办公的值房都被韦宝砸了,他们接下来会怎么样?其他的东林党官员会怎么样?”
“肯定会反扑,不过,也不太好扑就是了,为了对付一个新科探花郎而大张旗鼓的,我估计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做,首先还是会与我们对着干。”王体乾道。
魏忠贤严重闪烁着精光,冷冷的自信道:“他们算什么东西?只要陛下信任,一切都是浮云。”
王体乾急忙点头称是:“有奉圣夫人和九千岁在,陛下还能信任谁去?”
两个人正说话间,有太监来报:“九千岁,皇后娘娘去找陛下了。”
魏忠贤皱了皱眉头:“这大晚上的,皇后没有接到召见,自己跑去找陛下?她想干什么啊?”
王体乾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宫中其实已经是魏忠贤与客巴巴的天下,要说变数,在东李娘娘死后,唯一的变数,可能就要算皇后娘娘了。
否则,皇帝原本是有可能听养大他的东李娘娘的话的,对皇后也很有感情,一直礼敬有加。
“我看看去!”魏忠贤对王体乾说了一声,便走了。
王体乾听魏忠贤的意思,似乎不用自己跟随,便没有动,拱手道:“恭送九千岁。”
魏忠贤加快脚步向乾清宫赶去。
这时候,朱由检还在乾清宫后面的他专门做木匠活的大屋内繁忙着呢。
这里有不少未完工的精美木制品。
大都是紫檀木,要是放到后世,那可都是稀世珍宝啊,如果能证明是出自天启皇帝朱由校之手,一件拍卖出千万的价格都属于正常。
朱由校在心情好的时候,时常拿他的木工作品赏赐太监和王公大臣。
大臣还比较少赏赐,主要是赏赐给太监和宫女,有时候也会拿给久未曾见到的皇亲国戚一点。
皇后张嫣到了乾清宫外,被客巴巴的人拦住了。
张嫣冷着脸:“给我闪开!”
张嫣外表温柔秀美,但与吴雪霞,与王秋雅那一类美女相似,也是外柔内刚的个性,也是冰美人,这一点,尤其像吴雪霞。
王秋雅虽然也是这一类性格,毕竟是普通民间女孩子,经历的事情少一些,从小受到的压迫多一些,性格上,还没有官家女孩那么要强。
张嫣字祖娥,小名宝珠,河南省开封府祥符县人,父亲张国纪。
她今年其实连二十岁都还没到,才19岁,比韦宝大四岁不到,三岁多。
天启元年,时年十五岁的张嫣,从全国初选的五千名美女中,连过“八关”选出的第一美女,同年四月被册立为皇后。
当时天启帝朱由校要大婚,诏选天下十三到十六岁的淑女。
征集参选的淑女有张嫣等约五千人,到了北京。在京进行初选、复选、终选等复杂过程。
同年四月初三日,天启皇帝从全国海选五千名美女,经过“八关”选秀,在元辉殿选定了三位淑女,分别为河南开封府祥符县张氏、北京顺天府大兴县王氏、南京鹰扬卫段氏”。
张、王、段三位,谁能成为皇后,谁能成为后妃?
一说客氏反对张氏为后,其理由是:“这个女人日后长大成人,想必更加肥硕,缺少风趣,不能成为正选。”
另一说是后来被天启皇帝和崇祯皇帝奉为太贵妃的,她赞成张氏为后:“如果论端正有福,贞洁不佻,则张嫣当为上等人选。”
张嫣等三人被引见到天启帝面前,这年张嫣十五岁,长得身体修长、丰满、清爽、秀丽,天启帝非常喜欢张嫣。
最后钦定:张氏为皇后,王氏和段氏为妃。
史载张嫣“颀秀丰整,面如观音,眼似秋波,口若朱樱,鼻如悬胆,皓牙细洁”。
为中国古代五大艳后之一。
在明代后期混乱的局势中,张嫣皇后始终清醒,经常对明熹宗正言匡谏。
张嫣个性严正,很有皇后风范,是位能母仪天下的女性。
她非常不齿宦官魏忠贤和熹宗的乳母奉圣夫人客氏两人联手为非作歹的行径,经常数次在熹宗面前提起两人的过失,更曾以皇后的身份亲自惩处客氏,因此使魏忠贤与客氏对她恨之入骨,但因为张嫣是皇后,不同于其他嫔妃一般容易对付,因此两人在背地里造谣,说皇后张嫣是盗犯孙二的女儿,而不是张国纪的女儿;孙二因为犯有死刑,就将女儿托付给生员张国纪,所以,张国纪将这段隐情不据实反映,犯有欺君之罪。
顺天府丞刘志选趁机弹劾张嫣的父亲张国纪。御史梁梦环也乘机兴风作浪。
幸好明熹宗惟一理智的地方,似乎就是尚存有一份夫妇之情,不致于因完全没有证据的流言而惩办张皇后,而相反是果断地下旨谴责刘志选,从而使阉党不敢妄动。
天启三年,张嫣怀孕时,遭客氏与魏忠贤陷害流产致不能生育。
张嫣内心恨透了客巴巴与魏忠贤,因为是大明历史少有的官宦家庭出身的女孩子,所以,她也有超与常人的见识。
一般大明选出来的妃嫔,大都是真正的民女,主要注重家世清白,其他并不注重。
贵胄家的女儿是绝对不允许的,怕造成外戚专权的局面,这是朱元璋手里就定下来的规矩。
和选妃嫔,选皇后一样,大明选驸马也很少从官家弄孩子出来,一般驸马都出自民间。
大明的驸马,是历史上最不被人羡慕的,不但不能做官,没有权力,还得小心翼翼的服侍公主,属于纯受气包的打工仔角色。
张嫣让客巴巴手下的太监让开,太监自然不肯让开。
因为宫中大权都在客巴巴手里,所以太监根本不怕张嫣皇后。
“陛下!臣妾有事求见!”张嫣不得不高声道。这是张嫣的绝招,每次见不到陛下,她就用这招,在宫里面,客巴巴再一手遮天,也不敢拘谨皇后。
朱由校正在刨花,听见了皇后的声音,放下了手中的刨子,对身边服侍的客巴巴道:“奉圣夫人,好像是皇后,让她进来吧。”
“是,陛下。”客巴巴很不情愿的道,不知道这大晚上的,张嫣又来做什么?
客巴巴让人去将张嫣放进来。
皇后张嫣见到客巴巴,也很不悦,服侍陛下,有专门的女官,陛下这么大的人了,哪里还用得着乳娘?
而且,客巴巴与皇帝的关系,在宫中几乎早已经是人尽皆知,连民间都有风闻了!皇后又如何会不知道?
年轻貌美,美貌举世无双的张皇后,情愿皇帝专宠某个妃子,也不想皇帝像现在这样。
“陛下。”张皇后见到皇帝,当即跪下。
“平身,皇后,这么晚了,你来找朕,所为何事?”朱由校道。
张嫣看了客巴巴一眼,并不起身:“陛下,能否让旁人先退下,臣妾想与陛下单独说几句话。”
朱由校皱了皱眉头,看向客巴巴,知道皇后与客巴巴,与魏忠贤都不对付,见客巴巴脸露不悦之色,非常为难,“皇后,你先平身吧,这里也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客巴巴闻言,脸上才露出喜色。
张嫣心中更悲伤,倔强道:“请陛下屏退旁人,否则臣妾不起。”
朱由校毕竟是软弱的个性,被张嫣弄的很无奈,恳求般的看向客巴巴。
客巴巴拂袖哼了一声,知道皇帝想让她带人都出去,只得对众人道:“都退下吧!”
“是。”一屋子的宫女和太监们答应着,一会儿就退的干干净净,客巴巴也退出了屋子。
“现在可以说了吧?”朱由校问道。
“陛下,臣妾听闻魏忠贤专权,与那客氏联手蒙骗陛下,现在朝局已经很乱了,而且陛下向来身体弱,更应该远离这些人,多注意休息,以国事为重。”张嫣道。
这话,张嫣已经对朱由校说过很多次了,朱由校闻言很不耐烦:“朕的身体如何弱了?朕的身体很好!朕每日都有阅读奏本,朕今日还抽空做了这一座模型,你看看,是不是美轮美奂?朕的精神如此健旺,你如何说朕的身体不好?”
张嫣看了一眼朱由校苍白的脸色,发白的嘴唇,叹口气道:“臣妾失言了,陛下的身体很好,但即便如此,陛下也该多保重龙体,少做木工,多关心国事。”
“你,你如何知道朕没有关心国事了?朕刚才不是说了吗?朕每日都有阅读奏本吗?”朱由校气呼呼的站在张嫣面前。
张嫣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这也是大明宫廷奇特的地方,要想堵塞皇帝的视听,真的很难,就连皇后,如果有几名心腹太监宫女效力,从宫中打听宫外的事情,也不是什么难事。
张嫣已经听闻了都察院和大理寺,阉党大臣与东林党大臣针尖对麦芒的斗争,怕此时波及整个朝廷,想对皇帝提个醒,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朱由校见张嫣不说话,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你要说这些,朕已经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朕很忙,朕还要批阅奏本!”
张嫣委屈的看了朱由校一眼:“陛下,切莫忘了相助陛下登上帝位的老臣们啊。”
朱由校皱了皱眉头,“你想说什么啊?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没有,臣妾听闻魏忠贤在朝中的权势越来越大,想给陛下提个醒。”张嫣道。
朱由校不以为意道:“魏公公对朕,是很忠心的!他办事,朕也放心!有时候,太监办事,远比那些大臣卖力,也比那些大臣有成效!好了,你的意思,朕都明白了,你现在可以下去了。”
朱由校明确的赶人了。要不是信任魏忠贤和客巴巴,他也不会封出九千岁和奉圣夫人这种骇人听闻的封号。
张嫣无奈之下,只得施礼告退。
张嫣出了大屋,客巴巴完全听见了张嫣与皇帝的谈话,冷冷的,示威性质的瞟了张嫣一眼。
张嫣一点都不惧怕客巴巴,正面瞪了客巴巴一眼,绝美的容貌,高贵的气质,将客巴巴压的似乎矮上一头!
客巴巴的身形,身材,其实是与张皇后不相上下的,只是年纪大十多岁,不比张皇后正值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而且客巴巴的相貌也只是中上,在宫中众多美女的世界里,也只是平常,与张皇后这种魅绝天下,当世数一数二的超级美女比起来,根本无法比拟。若不是自叹不如,客巴巴当初也不会在朱由校要立张皇后的时候百般阻挠了。
“神气什么?”客巴巴对着张皇后离开的背影,轻哼了一声。
不一会,魏忠贤到了。
客巴巴将张嫣刚才对皇帝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给魏忠贤听,她的记性还是很好的。
魏忠贤也冷冷的哼了一声,“这女人作死!仗着陛下对她不错,屡屡与我们为敌!”
“算了,她说归说,反正陛下只听我的话,并不在意她。”客巴巴骄傲的自信。
魏忠贤对客巴巴赞赏的点头道:“那是当然,奉圣夫人的身段和气质,真可谓绝世芳华,天下谁能比得上?”
客巴巴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对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听说你这回办的不错,想出一招釜底抽薪的绝招?这绝招是你想出来的吗?还是有人对你说的?你手里没有这种能人吧?我还听说,今天都察院都乱套了?韦宝将杨涟那几个老家伙赶出了都察院和大理寺?你这绝招,该不会就是韦宝教给你的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奉圣夫人啊。”魏忠贤拍马屁道:“不错,这一切,都是韦宝那小子想出来的!他想在事成之后,让我提拔他在都察院和大理寺两边都弄个正六品的实缺。”
“呵呵,这孩子是真有意思,15岁的年纪,偏偏像是人精一般的厉害!正六品就正六品呗,又不是什么高官,你就给他便是了。若他真能帮你将的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东林党都铲除的话,以后你的耳根子就清净了,别人再想弹劾你,恐怕就不容易了。”客巴巴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韦宝,心里就暖洋洋的,有股柔情蜜意的感觉,她比韦宝大了十多岁,自忖应该不会对一个少年人有什么那方面的好感才是。可想起韦宝来,心里就很舒服,好似少女怀春一般。
“是,奉圣夫人说的是。”魏忠贤看出来客巴巴对韦宝很有好感,顺着她的意思道。
“你可得留点心,东林党吃了这么大的亏,听说那个杨涟又是不要命的主,仗着曾经在先帝和陛下登基的时候出过力,脖子硬的很!”客巴巴提醒道。
“是,奉圣夫人请放心,想告我,他老小子还嫩了点,咱家自有办法。”魏忠贤急忙宽慰客巴巴。
客巴巴轻轻地嗯了一声:“那我进去陪伴陛下了。”
在没人的时候,魏忠贤与客氏是对食的对象,会有时候亲热一下,但是在宫中,尤其是在陛下附近,他们还是很收敛的。
次日,收到消息较慢的内阁东林党几名大臣,也知道了昨日在都察院发生的大事。
在朱延禧的值房中,阁臣周如磐和阁臣丁绍轼也都在。
“真是岂有此理,这个韦宝,他是什么人啊?他到底是不是阉党一伙的?怎么敢如此扫几位大人的面子?大明朝廷还有法度没有?”内阁大臣丁绍轼气的大骂韦宝。
“这不是小事,阉党这是明刀明枪的对我们动手了!要是让他们这么闹下去,这一回,都察院和科道言官,还有大理寺的东林大臣,肯定都要被清洗掉的啊,以后,魏阉一伙更是要只手遮天!”周如磐道。
“堂堂大明言官衙门,居然如此荒唐胡闹,也不知道这个新科探花郎到底是仗了谁的势力?还是天生的妄人?”丁绍轼气愤道:“阉党这一次出招也是狠毒,又是无中生有,又是釜底抽薪,这是典型的栽赃陷害,我绝不相信杨涟大人会让女儿写出这种供状!”
两个人说的热闹,却见地位更高的次辅朱延禧大人一直没有说话。
“朱大人,您是重臣,本该您是首辅的,在杨涟他们这件事情上,你可一定要说话啊!”丁绍轼知道朱延禧生性胆小谨慎,平时就很少正面与阉党顶着作对。
朱延禧叹口气道:“二位大人,稍安勿躁!你们听我说,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说话肯定是要说的,可是事情没有明朗之前,我们并不知道阉党他们要干什么啊?怎么对陛下说呢?等下陛下又以为我们串通一气,故意与魏阉对着干,陛下将魏阉看作是他自己的影子,咱们告魏阉,就等于是告陛下,你们又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
丁绍轼与周如磐互相看了一眼。
周如磐叹口气道:‘朱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没法与杨大人他们私下见面,东厂和锦衣卫看咱们就像是看着犯人一样,私下见面,他们又会诬告咱们串通一气!这件事,最好还是要听一听杨大人是怎么说的,才好。’
“杨涟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否则的话,也不会让一个少年赶出了都察院!亏他们都是为官多年之人,为什么这么沉不住气?连一个少年都对付不了?”朱延禧一边说话,一边摇头,很不能理解当时的情况。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的很,平时杨大人是很有定力的!”周如磐道:“每回咱们与阉党斗法,还不都是杨大人拿主意吗?这回呀,他自己个儿,先乱了方寸了。”
【0682 木匠皇帝】
“也不能完全怪杨大人他们,听说那韦宝,又砸东西又侮辱几位大人,完全像个市井之徒!哪里有一点官员的样子、真想不通,这种人,怎么能金榜题名得中探花郎的?”丁绍轼道。
周如磐和朱延禧闻言,又是连连唉声叹气的,都说有辱斯文!
“咱们拿阉党没啥办法,不如先参劾了这厮再说!一个小小的七品观政,怎么敢这么对朝廷重臣?这不仅是侮辱大臣,更是侮辱大明朝廷!”丁绍轼给韦宝扣帽子道。
“这件事情啊,还是先缓一缓,不要节外生枝了!韦宝被人告了,又是脾气很急的少年人,出言不逊,兼之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也可以理解。更何况,你们两位那日又不是没有在宫里面看过韦宝是什么样子的。他一个人敢打上百人,还敢当着陛下的面打人,他什么做不出来啊?那上百人,都是东林和阉党的高官啊!”朱延禧道。
周如磐也点头道:“的确,那韦宝也不见得就是阉党的人,听说他现在还挺能笼络人心的,都察院和大理寺一帮平时既不敢与我们过于亲近,也不敢与阉党过于亲近的中立派官员,现在都与韦宝处的不错!咱们可不能随便告他一个小吏,反而成了帮他扬名了!咱们是阁臣,要告,也是找都察院本院的人去告!可现在他们那边这么多事情,哪里顾得上这个小吏?”
“这小子,小小年纪就中了探花郎,在官场上又跳脱,若是他能一直当官,不被解职,我估计,这小子三十岁之前就能做到各部侍郎的位置!”丁绍轼恨恨道。
朱延禧闻言微微一笑,“好了,不谈这少年了。你们还不知道吗?官场上要收敛锋芒,这小子这种狗熊脾气,早晚有人办他的。眼下,他不是事。”
“次辅大人,咱们还是要联名力保杨涟!”丁绍轼又接着对朱延禧道:“我看,干脆来个将计就计,把杨涟之女告的人,一起撸下去算了!”
“你说撸就能撸的动吗?我也巴不得这样!关键可能吗?那是三百多号官员!不是三百多只蚂蚁。”朱延禧无奈道:“咱们眼下,还是要少说,多看,看清楚陛下的真实意图,再做打算!”
“可是,咱们连陛下的面都见不着啊?那日东李娘娘丧事,好不容易得着一个机会了,可是呢?杨涟大人还没有说完两句话,阉党众人如何?气势汹汹的,根本不让杨涟大人说话啊。”周如磐道。
“是很不好办,我也就是图个嘴巴痛快,那份告状上说的罪名,都是些查无实据的罪名,一看就知道出自阉党之手,就是用来混淆视听,浑水摸鱼用的。”丁绍轼点头道。
“这件事情啊,你们也不要太着急了,杨涟是对陛下有恩的人,陛下不会轻易动他的,若是杨涟大人他们几位言官这么好动的话,魏忠贤第一个就动了他们了,也不会等到今时今日。”朱延禧宽慰二人道。
“可是,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管啊?再由着都察院和大理寺这么乱下去,不但事情都没有人做了,再等阉党积蓄了力量,以后,这两处司法衙门,就真的是阉党一家说了算了,那大明的朝局会变成什么样子,简直不敢想象啊。”丁绍轼道:“言官是大明的喉舌,纠错都靠他们,以后他们若是都成了魏阉的刀子,那得有多少忠臣蒙冤受屈啊?”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依着我的看法啊,咱们还是多看,多等!杨大人他们虽然被赶出了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但他们还是能早朝的嘛,等会,我看那杨大人肯定会做一些事情的,到时候,咱们就向着杨大人他们说话就可以了。”朱延禧道。
“杨大人还能做什么?还不是设法见到陛下呗?可我听说,陛下一睁眼就是做木工活儿,要么就是与那客氏厮混!”丁绍轼低声道。
朱延禧闻言,惊恐的拍了一下丁绍轼的手,“丁大人,这种话你怎么敢说?陛下的事情,轮得到咱们这些做臣子的议论吗?”
“可咱们做臣子的,若是不对陛下匡正言行,要咱们这些人有何用啊?”丁绍轼苦闷道:‘您当我想议论陛下的事情吗?可眼下这个朝局,日益糜烂,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啊!我每日都有泰山压顶的感觉。’
周如磐和朱延禧听丁绍轼这么说,两个人又是一番唉声叹气。
“但愿陛下早日上心国事,咱们君臣一心,朝局还是有挽救的余地的,大明二百多年的基业,铁打的江山,不是轻易能动摇的!”朱延禧倒是很乐观。
周如磐和丁绍轼知道,反正朱大人就是不肯轻易出头就对了,叹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周如磐、丁绍轼与朱延禧商量了半天,其实等于什么都没有商量出来。
这就是东林党一个缩写,说话的人多,办事的人少,一件事情能谈论几年都没有眉目。
杨涟此时在家中正准备出门。
他昨日中途回家,这在他来说,是很少有的事情。
几个儿子和夫人,还有女儿,都感觉杨涟心事重重,觉得他中途回家很蹊跷,而且下午又不见杨涟上都察院衙门去,一再追问,杨涟就是不肯说出来为什么。
杨涟是一家之主,平时又很有权威,他不说,家里人也不敢再追问了。
杨雪只得央求哥哥们出外打听消息。
消息很快打听回来,杨涟家人都知道了,杨涟和几名都察院,还有大理寺的铁杆东林党大臣,原来被都察院一个新近探花郎,七品的小吏给赶出了都察院和大理寺。
这让他们觉得很惊奇,简直不敢相信,暗中为杨涟抱不平。
杨雪听了哥哥们的描述,立时想起了韦宝。
概因为韦宝太年轻了!很容易对号入座。
杨雪之前并不知道韦宝是新科探花郎,现在知道了,怎么样都很难以将在狱中照顾他的翩翩美少年与市井无赖一般的两个形象联系在一起。
杨雪闷闷不乐的在家,很想去找到这个韦宝问个明白,只可惜,杨涟下了严令,以后不准杨雪再出门一步,即便是有人来找,也绝不让女儿出门!
大明朝的早朝是很早的。
古代人生活作息与后世人不同,古人太阳下山就要回家睡觉,在有些朝代有宵禁,晚上不能出门,所以一般在酉时和戌时就上床了。
而在寅时就起床,趁天蒙蒙亮时开始务农工作,早朝那么早就是因为古人的作息时间跟现代人不一样。
此外,绝大多数古人每天只吃两顿饭,早上四五点时一顿,下午四五点时一顿,这是跟农业习惯相适应的。
要说到了现代,与古代最大的区别,韦宝觉得就是作息时间和吃上面。
尤其是吃这方面,现代人吃的好了。
至于说现代医疗,韦宝就只能呵呵了。
他反正没有享受过什么现代医疗,若是有一天真的得了大病,看是看不起的,只能找个地方寻短见。
大明会典记载,大明王朝早朝时,大臣必须午夜起床,穿越半个京城前往午门。
凌晨3点,大臣到达午门外等候。
当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时,大臣就要排好队伍;到凌晨5点左右钟声响起时,宫门开启。
百官依次进入,过金水桥在广场整队。
官员中若有咳嗽、吐痰或步履不稳重的都会被负责纠察的御史记录下来,听候处理。
通常,皇帝驾临太和门或者太和殿,百官行一跪三叩头礼。
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机会与皇上对话,大臣向皇帝报告政务,皇帝则提出问题或者做出答复。
现在已经是初夏时节,早晨倒是凉爽,本来应该很舒服的。
但是所有官员却都觉得很压抑,每逢东林党与阉党大规模斗法的时候,大家都会有这种压抑的感觉。
不管是东林党的人,还是阉党的人,还是倾向于其中一方的中立派,都会感到压抑。
广场上站了整整齐齐的数百名正四品以上高官,呼啦啦的一大片,场面非常壮观。
要不然说京官多呢,光是正四品就有这样的规模。
大家都怀着心事。
今天最受瞩目的主角,自然又是杨涟大人!
所有人都知道了杨涟等都察院和大理寺的铁杆东林党大臣被一个15岁的探花郎给赶出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事情了。
大家都想在第一时间看一看杨涟等人会有什么反应。
杨涟仍然与往常一样,瘦巴巴的脸上,越发显得严肃。
若不是穿着官服,杨涟几乎就是一个乡下种地者的形象,常人看一眼过去,也知道杨涟这种人就是传说中的两袖清风的清流官员。
很多东林党大臣想找杨涟说话,想问个清楚,但是这里是宫中,耳目众多,到处是魏忠贤的人,大家也只能压下心中的想法,一个个规规矩矩的站着不动。
“陛下,该早朝了,大臣们已经恭候在太极殿前。”魏忠贤照例,在这个点,柔声对皇帝道。
朱由校晚上不肯睡,白天不肯起来,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并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
一旁的客巴巴慵懒道:“陛下昨晚上劳累了,九千岁看看有什么事情吧?若是些小事,就代陛下对应大臣们吧?”
魏忠贤急忙称是,“谨遵奉圣夫人吩咐,老奴告退。”
两个人同时看了朱由校一眼,朱由校呼吸很重,似乎根本没有醒过来。
魏忠贤对客巴巴看了一眼,点个头之后,小碎步的后退而出。
魏忠贤出了皇帝寝宫,立时恢复了挺直腰杆走路的模样,官步走的很娴熟,气场不输于任何高官。
到了太极殿前,魏忠贤拖长了嗓音,拉高了嗓门:“陛下有旨!”
文武百官闻言,呼呼啦啦的全部跪倒。
魏忠贤故意停了一会,似乎在享受百官的跪拜。
魏忠贤大概是满意了,这才接着清了清嗓子,接着道:“今日早朝取消,有事奏本!”
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平时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一句,没有丝毫意外。
就在大家山呼万岁之后,要像往常一样的离开的时候。
杨涟高声道:“微臣有事要面奏陛下!”
杨涟这句话,似乎在魏忠贤的预料之中,魏忠贤抱着浮尘,眯着眼睛,“怎么?咱家刚才说的不够清楚吗?陛下说早朝取消!你是臣子,还是陛下是臣子?你说见陛下就陛下?是不是陛下圣躬欠安也得见你?放肆!”
“魏公公!微臣有要事,必须面见陛下!若是陛下圣躬欠安,微臣可以到陛下的寝宫!绝不打扰陛下!”杨涟的倔强劲头上来了,仍然坚持道。
魏忠贤冷笑一声,“你杨大人好大的气派,陛下的寝宫,是你想去就去的吗?咱家已经说了陛下圣躬欠安,你还是说要去见陛下,还说什么不打扰陛下,简直是笑话!天底下,有这么做臣子的道理吗?”
“魏公公!我今日不管你给我扣什么罪名,也一定要见到陛下!我有要事启奏!都察院和大理寺发生了大事,若是再不加以遏止,采取断然措施,大理寺和都察院将无法再正常运转!此时关乎朝廷命运,关系天下苍生,怎么能不见陛下?”杨涟高声道。
“杨大人,你这是在命令咱家吗?”魏忠贤不悦道:“而且咱家什么时候给你扣罪名了?你这是当面诽谤!你有要事,你自己个儿去找陛下说去!别跟我这胡搅蛮缠!”
“魏公公!你屡次这样阻挠我们见陛下,你是何用意?难道司礼监想把持朝政吗?”杨涟怒道。
魏忠贤瞪眼,一撩浮尘,“诸位大人,你们都听见了吧?咱家刚才可什么也没有说,此人又是说咱家给他扣罪名了,又是说司礼监想把持朝政,杨涟,你今日若是拿不出证据,就是信口雌黄,污蔑咱家,你是不是污蔑人已经污蔑上瘾了?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还没有闹够,还要跑到宫里面来闹?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当大内是你家吗?”
魏忠贤振振有词。
朱延禧等人知道再这么说下去,杨涟要吃大亏!
杨涟性子刚烈,哪里是魏忠贤的对手?若是论斗嘴,魏忠贤虽然不识几个大字,却是长于此道的啊!杨涟肯定要被魏忠贤几句话绕进去,说不定就能定个什么大罪!
魏忠贤之所以还不敢随便抓杨涟,无非是顾忌到,怕皇帝知道了以后会责怪他,皇帝也知道他与东林人斗的情形。
“魏公公,杨大人不是这个意思,陛下既然圣躬欠安,就好生静养吧?杨大人有什么急事,我们内阁先了解一下,若是决断不下来的,我们上本子,交给司礼监,再请司礼监交陛下御览。”朱延禧道。
魏忠贤笑道:“还是朱大人识大体,咱们做臣子的,理当体恤圣躬才是!”
朱延禧点头称是。
魏忠贤得意的看了杨涟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杨兄啊,他摆明了不会让你见陛下的,你再说下去,除了让他抓住语病,还能做什么呢?”朱延禧拉着杨涟劝道。
“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见到陛下,还能怎么办呢?朱兄应该已经知道了都察院和大理寺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我们这些忠直大臣,已经被挤兑的无处容身了!我相信,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我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不要了,也一定要面见陛下,将眼下朝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奏告陛下知晓。”杨涟道。
一旁的丁绍轼和周如磐等重臣都很佩服杨涟的大义,佩服杨涟不顾生死的胆气。
朱延禧叹口气道:“杨兄啊,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要见到陛下,咱们也得从长计议,挑一个合适的时机,这种事情,光是急有什么用?偌大的紫禁城,戒备森严,还能随便去找陛下吗?”
“朱大人,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要是怕了,就只当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就是了。”杨涟不悦道,觉得连朱延禧也推三阻四的给自己设置障碍,本来朱延禧他们应该与自己一道据理力争,非要将皇帝不可,才对的。
朱延禧知道杨涟的脾气,知道杨涟倔强劲头上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只能加重语气道:‘真没有想到,我朱某人在你杨大人眼里,居然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吗?’
“我没有这么说!朱大人,我今天必须见到陛下,实在不行的话,我这就敲登闻鼓去!”杨涟气呼呼的道。
明太祖朱元璋设立了登闻鼓,就放在宫门口,并设有专人管理,一有冤民申诉,皇帝将会亲自受理,官员如有从中阻拦,一律重判。
到明宣德年间,一位官员曾上奏取消登闻鼓,宣德皇帝以其为祖上所设未肯,但登闻鼓后来多流于形式。
这种鼓,老百姓是肯定敲不到的,否则皇帝早就累死了。
但是官员,还是有机会敲响登闻鼓的!
【0683 御前告状】
杨涟也是快被急疯了,现在就是想马上见着皇帝,甚至不惜用敲登闻鼓的方式。
登闻鼓为什么在大明中期之后就没有人去敲了。
因为没啥用,敲了登闻鼓,就等于得罪了内阁众大臣,更是得罪了首辅和次辅,会让人觉得内阁形同虚设,一点用处没有。
既然敲了登闻鼓也办不成什么事情,而且得罪了一众高官,还会闹的丢掉性命,所以,没人再去敲了。
“你听我说,杨兄,别着急!”朱延禧和周如磐,丁绍轼等几名东林党重臣一起死死地拉住了杨涟。
杨涟这才停了下来,苦笑道:“几位兄长,我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了。”
“我不是要劝你,关键敲了没用!还会打草惊蛇!”丁绍轼轻声道。
朱延禧和周如磐一起点头称是。
“实在要见陛下,我是有点办法的,咱们设法买通宫中外出采办的太监,让帮忙给咱们带个话,就说有紧要的事情要面见陛下!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设法通过太康伯张国纪大人啊,他有办法见到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向来识大体,为人正派,一定会帮咱们带话给陛下的。”丁绍轼接着劝道。
朱延禧和周如磐急忙称是,都说丁绍轼的办法好。
几个人好说歹说,才将杨涟劝了下来。
杨涟稍微冷静了一些,他自己也知道即便是敲了登闻鼓也没有用,也还是很难见到皇帝的。
大家都以为没事了,谁知道杨涟居然在原地跪了下来!
众朝臣正在退却的过程中,本来都以为杨涟今天应该是闹不起来了,却没有想到杨涟居然跪了?
要说这还真是一个办法,敲登闻鼓,皇帝不见得能听得见,御林军也会来阻拦。
而像杨涟这种身份的人跪在太极殿前面,一般人也不好强行把他弄走,大家都知道杨涟是什么样的人,若真的当众逼死了对先帝和当今陛下有恩的人,谁承担得起?不但皇帝有可能重责,若是杨涟真的死了,所有的东林党也不会善罢甘休。
“杨大人,你这是?”朱延禧等人彻底束手无策了。
“你们别管了,今天等不到陛下出来见我,我就不走了,直到死在这里为止!也算是为大明尽忠了!”杨涟慨然道。
一伙东林党大员叹口气,不过,谁都没有走,站在旁边,也算是一种守护杨涟的方式吧。
人家杨涟连死都不怕了,他们还害怕与杨涟站在一起吗?
还有很多官员也选择留下来看情况,倾向于东林党的,阉党的,中立派的,什么人都有。
大家都知道,杨涟这是被逼急了,选择彻底与魏忠贤摊牌了。
魏忠贤很快得到了汇报,恨恨道:“又来这一招,他们除了威逼,还会点什么?这些人的命不值钱,但陛下的名誉值钱啊!动不动用性命要挟。”
魏忠贤的跟班太监张继亭道:“九千岁,这事不能拖着,还得您亲自去将那老小子轰走,别人都轰不动的。”
魏忠贤苦恼了,别人轰不动,他就轰的动了?魏忠贤很清楚,杨涟选择这么做,就是要与自己死磕到底了!
“这事迟早闹到陛下那里去,我还是先对陛下说吧!”魏忠贤到底是魏忠贤,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只要皇帝信任他,支持他,谁给他下绊子也不怕。
“九千岁说的是。”张继亭点头道。
“你去对杜长风说,让他亲自去一趟北镇抚司,告诉他们在熊廷弼身上抓点紧,要拿到熊廷弼贿赂杨涟的供词!”魏忠贤道。
杜长风是东厂的番役头子,直接隶属于魏忠贤管辖,当然,不是事情紧迫,魏忠贤通常是对傅应星说,让傅应星代为转达。
韦宝搞一帮铁杆东林党,只用杨涟女儿的告状就可以了。
而魏忠贤要想让熊廷弼告杨涟,光是拿到熊廷弼的画押肯定不够,还得有熊廷弼的签字!甚至,最好还要熊廷弼亲口指认杨涟,否则,不足以被采信。
杨涟不是一般人,官声太好,又是曾经帮助过先帝和当今陛下的人,非同小可。
“是,奴才马上去办。”张继亭答应了。
魏忠贤安排好张继亭,急忙赶去向天启皇帝朱由校讨要支持。
朱由校此时已经起来了,在宫人服侍洗漱更衣之后,简单的用过早膳,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木匠活。
他今天在用木头拼接一座桥,雕刻工艺十分精美,不但有桥的主体,桥栏杆,桥身,桥墩,甚至连上面的行人和马车都雕刻出来了。
人家有清明上河图,木匠皇帝也要用木工手法弄一个更厉害的。
魏忠贤到了门口,没有立刻进去,而是露了个脸,示意客巴巴先过来一下。
客巴巴出来之后就道:“什么事儿?陛下刚刚开始,这时候说事最好。”
“我不是要奏报政务,是那杨涟吃了秤砣铁了心,现在就跪在太极殿外面想求见陛下,要告我的刁状!”魏忠贤轻声道。
客巴巴皱了皱眉头,“这个人怎么这么难缠?如果是这事,这时候对陛下说,恐怕不好。”
魏忠贤点点头,他与客巴巴都十分了解天启皇帝朱由校的脾气秉性,向朱由校说事,也很会看时机。
一般朱由校正忙的起劲的时候,他们会说政务,朱由校通常就会让魏忠贤自己看着办。
但魏忠贤今天说的事情不是政务,朱由校肯定不会让他自己看着办,在皇帝最忙的分不开心的时候说这种事情,皇帝肯定会起火,所以,得等到皇帝的木匠活告一个段落,在皇帝心情好的时候才能说。
“陛下大概要多久?”魏忠贤看了看里面。
“我估计至少要做到晌午了,昨儿才刚刚开始的,现在做了十分之一不到。”客巴巴估摸了一下,回答道。
魏忠贤焦急的捏了捏浮尘,这就麻烦了,那杨涟一直这么在太极殿外跪着,跪的时间越长,变数越多,他生怕时间长了,演变成所有东林党都来,变成大规模的奏事。
客巴巴明白魏忠贤的困难处境:“要不然,就现在进去对陛下说吧?我帮你在旁边敲敲边鼓。”
“不成!陛下对杨涟等人很信任,这时候去说,陛下心烦之下,肯定会宣召内阁的人都过来,这样,就给了朱延禧等人机会。”魏忠贤很老辣的分析道:“咱们一定要让陛下明白,是杨涟一伙人无理取闹,对咱家有成见,让陛下站在咱们这一边,才能让陛下将他们招来斥责一通,最紧要的是决不能让陛下见到那个杨涟!”
“那就只能等着了。”客巴巴嗯了一声。
魏忠贤焦急的走来走去,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先进去吧。”魏忠贤对客巴巴道。
客巴巴虽然不知道魏忠贤要做什么,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声音的进入。
魏忠贤也跟着进去了,跪在角落。
朱由校忙着做木匠活,专心致志的,并没有发现魏忠贤跪在角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朱由校说一声:“黑漆!”
捧着黑漆碗的一名太监正要递过去给皇帝,魏忠贤摇手阻止了,跪着过去,从那太监手里去过黑漆碗,又捧着给皇帝。
朱由校这才注意到了魏忠贤,奇道:“魏公公,你跪着做什么?什么时候来的?平身吧。”
魏忠贤饱含热泪的哽咽道:“谢万岁。”
朱由校好奇的放下了手中的工具:“你哭什么啊?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老奴为了让陛下安心休养身体,平时多过问了一些政务,却也得罪了许多人,现如今,东林那伙人要联手对付老奴,老奴思来想去,担忧不已,不想给陛下添堵,所以老奴恳请陛下将我逐出宫去,到山野做个村夫去吧。”魏忠贤一边抹泪一边道。
“又是东林那伙人?他们要怎么对付你?你不用怕,朕会为你做主!”朱由校不悦道。
“也没有什么事情,还不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儿吗?那杨涟是都察院的,这事情,陛下知道,杨涟的女儿近来状告了都察院的许多人,大家看不惯东林人专横跋扈,就将他们赶出了都察院和大理寺,想必是,他们要借着这事,诬告老奴。”魏忠贤道。
朱由校没有听明白,“都察院的杨涟与人闹矛盾,与你何干啊?他们告就告吧,责成东厂和内阁查个清楚便是了嘛。”
“陛下您应该知道,那些个东林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赖到老奴头上,今天他们就嚷着要见陛下,老奴说陛下身子稍有不适,今日早朝取消了,他们就跪在太极殿前面,说非要见到陛下不可,还说是老奴阻止他们见陛下。”魏忠贤哭道:“老奴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是老奴的过错?”
朱由校还是没有听明白,不过,他索性也不想去弄明白了,急躁道:“这些人向来喜欢无事生非!你不用怕,起来吧,不管什么事,朕都给你做主!有事奏本子上来就是了,动不动就跪着要见朕!每次又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谁说不是呢?他们就是想用这样的法子让陛下知道他们在做事!好像越是给陛下找了不痛快,他们就越痛快!这帮人向来只会动嘴,遇到事儿,一个都不出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魏忠贤急忙适时地献上谗言。
朱由校深表认同!他继位之初,也曾经有一段时间奋发图强,想做个勤勉的皇帝来着。
可一方面,他的基础实在是太弱,对朝政几乎是一窍不通,二来他的天赋也实在是差,坚持了几个月,一件事都无法上手,每回与百官议事,遇到的都是这帮人争吵不休,一件事都办不成。
倒是后来放权给魏忠贤之后,天下似乎太平了不少,朝中的事情一件一件也渐渐得到了处置,所以,朱由校就产生一种感觉,他自己牵头办事,是一件都办不成的,倒是都交给魏忠贤,朝政反而会井井有条的多。
“陛下啊,如今国泰民安,陛下仁厚爱民,偏偏这些只会吵嘴巴,正事一点都做不来的人喜欢没事找事。”客巴巴也适时地煽风点火。
“他们不是喜欢跪吗?把内阁的人都找来,我要问一问,要他们这伙人都有什么用!?”朱由校气越发大了。
“是,老奴遵旨!”魏忠贤急忙伏地答应。
太极殿外,一堆大臣留下来看热闹,看事情发展情况。
内阁几位高官,不管是东林党的,还是阉党的,都没有走,他们预感到皇帝不可能不出面了,迟早要宣召他们。
顾秉谦对朱延禧道:“朱大人啊,这样做有什么用处?徒惹陛下烦心而已,有什么事情,咱们内阁不能商量着办,不能为陛下排忧解难吗?动不动就这样威逼要见陛下,这是不把我这个首辅放在眼里啊。”
“首辅,千万不要这么说,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事情,你早已经知晓,可你说过什么了吗?现在杨大人他们都被赶出来了,无处办差,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又说过什么了吗?你不出头,杨大人不找陛下,还能找谁去?”朱延禧反击道:“因此,绝不要说什么杨大人每次威逼要见陛下,大家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朱大人,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了吗?凡事有个轻重缓急,我是不是成天没有事情可做,必须围着他杨涟打转?出了事情,先缓一缓,事缓则圆嘛!”顾秉谦道:“我刚才还在对魏广微大人和黄立极大人他们说,过几日,找都察院和大理寺的相关人等,大家一起坐下来说一说,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的说,非要告状?而且,这告状的事情是杨涟他自己弄出来的,现在倒反而好像是他受了委屈一般,这叫什么事情?”
“顾大人!你没有弄清楚是什么事,不要这么说!谁也不是没事找事的人!”朱延禧生气道:“您知道杨大人平时最勤于公务,现在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他心里有多着急吗?”
“着急也得一样一样来嘛,要是每个人遇到事都要立马见陛下,这天下不早就大乱了?”顾秉谦大声道。他这话就是故意说给杨涟和在场的文武官员们听的。
大家议论纷纷,东林党、阉党的言辞都很激烈,中立派大臣们则躲的远远的,轻声抒发各自的看法。
中立派大臣仍然占多数,他们当中的不少人其实也已经带有偏向性了,或者是偏向于东林党,或者是偏向于阉党,只是都不明显,还有一部分是纯中立派,这部分人一般连热闹都不敢看,多数已经离开了。
这时候,魏忠贤又带着一大帮太监回来了。
“皇上宣内阁大臣觐见!其余人等都退散了吧!杨涟,你退了吧,有什么事,你告诉内阁知晓便可!你若仍然要执意入宫见陛下,你就告诉咱家,你觉得你自己能顶替哪个内阁大臣吧?”魏忠贤讽刺道。
杨涟没有理魏忠贤。
朱延禧气道:“魏公公!杨大人想见陛下,自然有他自己想说的话,你夹枪带棒干什么?杨大人何事说过要顶替内阁大臣?”
“哼,朱大人,一大清早的,这么大火气干什么?”魏忠贤冷冷。
“魏公公,你传旨就传旨,多说那么多作甚?”朱延禧今天似乎也豁出去了,寸土不让:“好了,我们都知道了!我奉劝内臣守好本分,少说一些干涉朝政的话!这是死罪!”
“哼,我也奉劝某些人,不要仗着是老臣就倚老卖老,阻碍大明朝局!”魏忠贤冷冷的瞪着朱延禧,也没有丝毫退缩。
“魏忠贤!你别嚣张,这种话,轮不到你一个内臣说!你算什么东西!”杨涟在几名东林党大臣的扶持下,费力的站起来,一起身,首先指着魏忠贤的鼻子骂道。
朱延禧、魏广微和丁绍轼等人见杨涟又激动了,想阻止,却已然来不及。
他们虽然是东林党大臣,但也不觉得这样与魏忠贤顶着干有什么好处。
“呵呵,杨涟,你又算什么东西?”魏忠贤冷然道:“你考了几次举人都不中!好容易混个同进士出身,在偏远地方弄到点儿虚名,又仗着前首辅的势力,被弄进了京城,你那点破事,就别在皇宫大内显摆了!你做过哪些为百姓造福的事儿?空谈误国,一事无成!”
杨涟中进士中的晚,最烦别人拿这点说事,他自问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一心为民,到了魏忠贤这里,却换来这么一大堆一钱不值的贬低,气的浑身发抖。
“怎么?你还想打咱家吗?你要跪就接着跪!现在陛下已经传下了旨意,你再赖在这儿,御林军要侍候了!”魏忠贤不等杨涟反击,继续发飙。
杨涟啊啊啊的说不出话来,气的就差没有吐血,只觉得胸口阵阵发甜。
“魏公公!你太过分了!杨大人怎么样说也是三朝老臣,对大明忠心耿耿!你怎么能这么说?”丁绍轼怒道:“你不要仗着陛下宠信就侮辱打压大臣,我们见着陛下,会一五一十向陛下陈述!”
“你去说啊,丁绍轼,你马上就能见着陛下,有什么话,你去对陛下说啊,我看你还能蹦几天!”魏忠贤不屑的看着丁绍轼。
魏忠贤的话,顿时引得正在离场的东林党官员和阉党官员们两极化的沸腾了,虽然不敢驻留在宫中争吵,却都边走边谩骂对方阵营的人,好不热闹。
丁绍轼冷哼一声,“等着瞧!”
“咱家早就想瞧你的好戏!看你这条朱延禧和杨涟的狗,什么时候滚!”魏忠贤上前一步。
魏忠贤对各种人,有各种办法,他知道杨涟不怕死,以气杨涟为主,知道丁绍轼虽然是铁杆东林党,平时冲在前面,但并没有杨涟那种动不动就要拼命的胆气。
丁绍轼被魏忠贤威逼的后退了一步,果然没有再骂。
魏忠贤在气势上压倒了几名东林党大臣之后,随即返回。
“走吧!”朱延禧对魏广微和丁绍轼道。
杨涟对朱延禧道:“朱大人,都察院的事情,一定要禀明陛下,我实在没有叫小女告过任何人啊!这是有人栽赃陷害!他们要借着这件事,把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所有异己都铲除掉。”
“我们明白!”朱延禧道。
但他并没有答应一定告诉皇帝。
魏广微道:“杨大人放心吧,等会我们会看时机行事的,若是方便,一定告诉陛下。”
“不是方便不方便,是一定要告诉陛下,若是言官都是魏忠贤的人,朝局将更加败坏,魏忠贤将更加一手遮天啊!”杨涟焦急道。
“可是陛下向着魏忠贤,若是陛下不耐烦,的确不方便一直说。”丁绍轼道:“杨大人请放心,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杨涟叹口气:“只恨我无法亲自到陛下跟前说,否则,我一定要将魏忠贤的累累罪行都揭发出来,让陛下知晓!”
“杨大人,陛下有陛下的想法,咱们只能慢慢抓住一些实质罪证,再设法让陛下知晓,急不得,太急了,反而会让陛下觉得咱们是合力对付魏忠贤。”朱延禧轻声说完,对魏广微和丁绍轼道:“好了,走吧,去见陛下。”
杨涟叹口气,仍然不甘心:“几位大人,一定要向陛下言明啊!”
朱延禧、魏广微和丁绍轼连连点头,一边随着太监们去面圣。
朱由校在乾清宫偏殿见几位大臣,“有什么事情你们处置不了的?一天到晚闹什么?成何体统?”
朱延禧、魏广微和丁绍轼等人才刚刚跪下,还没有来得及拜见,就听见了皇帝指责的话,知道魏忠贤和客巴巴肯定之前就进了谗言了。
顾秉谦、周如磐和黄立极则暗暗高兴。
顾秉谦道:“启禀陛下,是微臣的疏失,没有打理好政事,烦扰了陛下,微臣有罪。”
“陛下,首辅大人已经尽心尽力了,是有人想兴风作浪!”魏忠贤嘴道,“怨不得首辅大人。”
朱延禧、魏广微和丁绍轼忍不住一起横眼看向魏忠贤,这是御前,你一个太监,也太放肆了吧?陛下在与我们阁臣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还真的当你是丞相?
“那个杨涟,到底有什么事情?你们谁说一说?”朱由校有些不耐烦了。
“他的女儿状告了许多人,大家心气不平,将他赶出了都察院,此时我正在详细了解。”顾秉谦道。
“这种事情,要是都往朕这里捅,朕以后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就当你们的县官就成了!”朱由校冷哼了一声,“他有事为什么不找内阁,要直接找朕?那还要内阁做什么?还要官吏做什么?大明的事情,朕一个人做就是了!”
“陛下说的是,有的人是太骄纵了!”黄立极急忙讨好的补枪。
“陛下,杨涟大人也是万般无奈,其中细节曲折,微臣也正在查!但杨涟大人他在先帝和陛下登基之时都出过大力!为人正直,百官称颂,他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不会要求面见陛下的。”魏广微为杨涟说情道。
“找朕,和赵内阁,有什么不同?朕有事,还不是要问你们内阁?”朱由校气道:“每个人都没办法,是不是不要你们内阁了?你们每人就只坐着干拿朝廷俸禄就成了吗?”
“微臣惶恐。”魏广微被皇帝吓了一跳,急忙伏地,不敢再说。
“陛下,杨涟大人之女不是官员,她为什么要好端端的状告一班官员?此事情实在蹊跷的很!”丁绍轼硬着头皮道:“现在杨涟大人被人赶出了都察院,他是重臣,皇上都没有下罪于他,怎么能这么做呢?”
“哦?杨涟被人赶出了都察院?”朱由校有点好奇了。
“不错,还有其他几名正直大臣,也一同被赶出了都察院和大理寺,这种事情,在大明历史上闻所未闻啊。”朱延禧补充道。
“谁做的啊?他们这是犯了众怒吧?”朱由校道。
“不是大家做的,是一个叫韦宝的观政一人所为。”丁绍轼道。
“谁说的?我怎么听说是所有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共同做的呢?韦宝他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力量,将多名高官赶出都察院和大理寺吗?”顾秉谦反驳了丁绍轼的话。
“就是韦宝一人所为,好些官员是同情杨涟大人他们的!他们并不认为杨涟大人有什么过错!”丁绍轼急忙道。
至于是韦宝一个人将杨涟等人赶出了都察院和大理寺,还是所有人将杨涟等人赶出了都察院和大理寺,这是很重要的!
所以,东林党的内阁大臣和阉党的内阁大臣当即争辩的面红耳赤。
朱由校不耐烦道:“别吵了,一天到晚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这里才你们几个人,还这样!?要是满朝文武都在,你们是不是又要吵的打起来?魏忠贤,东厂和锦衣卫的人的消息准,他们是怎么说的?”
【0684 中书舍人掌制加五品服俸】
朱延禧、魏广微和丁绍轼听皇帝问的是魏忠贤,心都凉了半截,皇帝到底还是相信魏忠贤啊!
“回陛下的话,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所有官员合力将杨涟等人赶出了都察院和大理寺!”魏忠贤禀告道。
“就算其他人也有份参与,但带头的就是韦宝一人!”丁绍轼依然没有放弃争辩。
“丁大人,这是御前,陛下问你话了吗?你当是你们家呢?你这是欺君大罪!”魏忠贤瞪向丁绍轼。
丁绍轼吓得不敢再说,伏在了地上。
“就算是韦宝带头,那韦宝是个什么人啊?这名字,朕怎么听的有些耳熟?”朱由校道。
“韦宝是新科探花郎,现在为都察院观政。”魏忠贤答道。
“哈哈,一个新科进士,只是小小观政,杨涟是正三品吧?一个七品的观政,能把一个正三品的大臣赶出衙门吗?难道说,大明朝廷官员等级的大小颠倒过来了吗?品级低的,可以管品级高的了?”朱由校笑道:“这破绽这么大,你们身为阁臣,如何想不明白?”
朱延禧、魏广微和丁绍轼闻言,一脸的尴尬,都不知道该如何向皇帝解释。
事实上,韦宝虽然只是一个七品观政,可韦宝就是凭着一己之力将杨涟等重臣赶出了都察院和大理寺啊?这的确是事实啊!
可是,如何对皇帝说呢?
他们三人束手无策了。
说不清楚的。
就算说的清楚,也侧面反映了杨涟等重臣是不是很无能?
连一个七品观政都对付不了?
朱由校见几个人都不说话了,暗暗得意,向来是他自己被大臣们逼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多,还很少有大臣们被他问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呢。
“有什么事情,就好好的查一查,杨涟能告旁人,旁人又来挤兑杨涟,这其中应该有不少事儿,朝廷办事讲究的是确凿的实证!”朱由校道:“行了,朕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等告退。”
几名阁臣一起施礼道。
魏忠贤脸上挂上了微笑,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
“朕对那个韦宝还有印象,好像他是东李娘娘的弟弟吧?”朱由校道:“这么算来,也算是皇亲国戚?”
魏忠贤本来想提醒皇帝是东李娘娘弟弟李成楝认下的兄弟,与东李娘娘并无亲缘关系!
但是还没有等魏忠贤开口,客巴巴已经识破了魏忠贤的意图,抢先道:“皇上记性真好,是东李娘娘的弟弟,大明朝廷中难得出这等人才,身份显贵,却不依靠任何人,完全凭自己的本事金榜题名,还高中探花郎。”
朱由校点头道:“的确是有本事的人,年纪轻轻的,模样也少有的周正!难得的是东李娘娘从未提起过帮这个弟弟谋求过什么!东李娘娘与我情同母子!说起来,韦宝还是大明的国舅啊。”
虽然韦宝比朱由校小好几岁,但论辈分,朱由校是东李娘娘的儿子,韦宝是东李娘娘的弟弟,就应该是国舅的位置。
魏忠贤和客巴巴闻言,心中一动,听出来皇帝似乎感念起了东李娘娘的情谊,想提拔韦宝!
魏忠贤并不希望韦宝获得很高的位置,因为韦宝不完全算他的人,更算不上嫡系。
其实,很多方面,韦宝与魏忠贤是有渊源的,首先,韦宝这一世的祖籍与魏忠贤一样,都是河北沧州,其次,韦宝的每一次晋升,都有魏忠贤在其中起作用。
但魏忠贤就是不放心韦宝,觉得这少年很难琢磨,不好掌控。
而且,如果是从他手里给韦宝弄来的好处,他可以收回,而如果是从皇帝口中直接给韦宝的好处,就不容易办了,就与他没有关系啊。
但客巴巴却不是这么想,她觉得现在东林党与魏系闹的不可开交,韦宝又将杨涟等东林党铁杆大臣赶出了都察院和大理寺,这时候,若是皇帝提拔韦宝,等于给魏系这边大涨了气势!
“陛下,说起来,这个韦宝,还真是咱们自己人呢。”客巴巴似乎是无心的接了一句话:“陛下打交道最多的便是内阁,那些大臣不是总闹着要见陛下吗?若是有一个陛下的自己人,可方便的多,有事找他便可以了。是否可招韦宝为中书舍人?”
明朝内阁有中书舍人。
相当于秘书一类的官职,帮着皇帝和一帮内阁大臣处理政务的。
分为中书科舍人、直文华殿东房中书舍人、直武英殿西房中书舍人、内阁诰敕房中书舍人、内阁制敕房中书舍人5种,均为从七品。
其中,中书科本不称科,因与六科均在午门之外,官署相联,时人习惯称之为科。
署中设20人,不分长贰,以年长者一人掌印,称“印君”。
中书科舍人掌书写诰敕,制诏,银册,铁券等事。
文华殿舍人,掌奉旨书写书籍。
武英殿舍人,掌奉旨篆写册宝,图书,册页。
内阁诰敕房舍人,掌书办文官诰敕,翻译敕书,并外国文书、揭帖,兵部纪功、勘合底簿。
制敕房舍人,掌书办制敕、诏书、诰命、册表、宝文、玉牒、讲章、碑额、题奏、揭帖等机密文书,以及各王府敕符底簿。
总之,这些舍人实际任务只是照例书写诰敕而已,此外并没有什么重要职权。
魏忠贤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但是客巴巴话已出口,此时再想阻止就已经晚了!
中书舍人不是多大的官,但是见皇帝的面就容易的多了!
魏忠贤不想让韦宝见皇帝,皇帝年轻,韦宝也年轻,而内阁的人大都是四十开外,让两个年轻人碰在一起,加上那韦宝灵活异常,口舌灵便,若是让韦宝与皇帝时常接触,这是给了韦宝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啊!
“嗯,就这么办,魏公公,传旨!赐韦宝中书舍人职衔!”朱由校是想到什么就来什么的人,“可是中书舍人只是从七品吧?韦宝是金榜题名的探花郎,出仕便是正七品,从七品反而降了!加五品服俸!”
加五品服俸的意思就是赐给正五品官员的待遇,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职级的人,与你正处于的位置无关,但是你可以穿正五品的官服,可以享受正五品官员的俸禄!
就比如你只是一个九品官,守城门的小吏,但是加五品服俸之后,你虽然仍旧守城门,仍旧做着九品官做的事情,但你可以穿正五品官服,可以领正五品官员的俸禄!
客巴巴和魏忠贤都很吃惊,这还是皇帝第一次主动的厚赏大臣,其他情况下,一般都是有人提议,皇帝批准罢了,这一回,是皇帝自己想出来的。
“陛下,那韦宝才入仕一个月,就从正七品升迁为正五品,是不是太快了啊?”魏忠贤道:“恐惹来非议。用什么理据呢?”
“朕想起韦宝,便想起那日他在东李娘娘灵前打一众高官的场景,真是痛快!也足见韦宝对东李娘娘的感情!他是朕的自己人,朕想怎么赏他,就怎么赏他!你便让人在圣旨上写,朕感念东李娘娘的恩情,特赐予韦宝中书舍人加五品服俸,他原本职事不变,两边兼着吧。”朱由校道。
中书舍人本来就没有多少事情,他又是个不干活的皇帝,在朱由校看来,这就是他给韦宝的一份恩典而已。
“是!陛下。老奴马上差人办理。”魏忠贤见皇帝已经拍板了,只能答应。
“嗯,传旨之后,让韦宝入宫谢恩,朕要亲口褒奖韦宝几句。以后内阁那边与司礼监有什么联络,就差韦宝办理便可。”朱由校道,“不然,你们司礼监和内阁不是总扯皮条,一点点事情说不清楚吗?遇到朕不能理解的,就让韦宝来对朕说明。朕看那韦宝口齿伶俐,又是探花郎的功名,担任此职事最为合适。”
“是,还是陛下心思细腻,如此甚好。”魏忠贤有苦难言,这样一来,韦宝不是分走了自己一定的权限?若是韦宝听话,事事顺着自己,还不打紧,但若是韦宝与自己为敌,又时常能到陛下面前,更有甚者,若是韦宝为东林党所用,这将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一个正五品毫不起眼,但是皇帝身边的人,就不是轻易能动的了!
“陛下,中书舍人一般是从七品,加五品服俸是不是太多了?”魏忠贤道。
他想给韦宝降成加六品服俸,这样,就与韦宝向他求的职级是一样的,否则,这头皇帝给韦宝加了五品服俸,自己要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给韦宝升官,就得照着这个正五品的职级来了啊。
都察院还好,正六品上去就是正四品,没有五品这一档,可大理寺是有这么一档的啊!
“朕刚才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朕亲口加一个五品服俸有什么难的?又不是加四品,加三品,谁敢说什么?”天启皇帝朱由校不悦道:“传旨的时候添上,是御赐中书舍人掌制!不是普通的中书舍人!这样一来,加五品服俸便名正言顺了吧?”
魏忠贤差点没有晕倒,后悔不该多一句嘴的,既惹得皇帝不高兴,又给韦宝新添了一个掌制的名号!中书舍人只是一个职务,是可以替换的,但是一旦加了掌制,按照大明世袭的惯例,这个官职便成了韦宝家祖传的官职了,只要能在中书行走,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这个官职就永远跟着韦宝走,韦宝死了,还永远跟着韦宝的子孙走。
“这下好了,还是陛下聪明。”客巴巴轻轻地拍了拍手,赞扬道。
朱由校很高兴,站起身来:“好了,魏公公,你去忙吧,朕要去做事了!大明就需要像韦宝这种青年才俊,倘若都是些只会引经据典的老朽,什么事情也做不出来!”
“是,陛下英明,老奴佩服的紧。”魏忠贤不敢再瞎说什么了,急忙附和道。
朱由校遂高兴的领着客巴巴前往自己的木工房,他早就急着要造他的精美大桥。
宫里面不少建筑都是朱由校亲自设计,并参与建造的。
其实,与其说朱由校对木工活感兴趣,不如说他对建造更加感兴趣,只是因为这时代的建筑都是木制建筑而已。
魏忠贤并没有走远,而是悄悄跟着,找个机会,让人叫客巴巴出来。
“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帮着韦宝?他不算咱家的人,顶多算半个。”魏忠贤指责道:“这人很难判断,也很有可能跑到东林党那头去的。”
“你觉得韦宝人怎么样?”客巴巴反而反问魏忠贤。
“咱家哪儿有功夫成天去琢磨一个小鬼?人都是善变的,要控制一个人,得给他需要的。”魏忠贤说了一句挺有哲理的话。
“这话不错,那韦宝需要什么呢?”客巴巴问道。
“需要什么?你应该问正常男人需要什么吧?权势,名利,女人,男人无外乎就是这些。”魏忠贤道。
“这三样你都能给他,而且,大明现在能一手遮天的人是谁,相信他这么聪明的人,不会看不明白的,你就告诉韦宝,这个中书舍人掌制和加五品服俸都是你给他的,他还能不乖乖听话?”客巴巴笑道:“你今天能给他,来日就能收回,得到的越多,就越忠心!”
魏忠贤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叹口气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放心这个韦宝,总觉得不像其他人一样好掌控。”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身为上位者,要有气度,若是如此心胸狭窄,如何掌控天下?”客巴巴道。
魏忠贤看着客巴巴微微一笑:“谨遵奉圣夫人教诲了,月娘,你现在越来越有母仪天下的风度了。”
客巴巴的乳名叫客印月,知道的人很少,只有魏忠贤等极少数人,才有资格叫她月娘。那是客巴巴刚刚入宫的时候的称呼,现在与客巴巴同一批入宫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宫中的争斗也是很残酷的。
想要最终留下来,想要做到人上人,就得送很多人去死。
客巴巴白了魏忠贤一眼,“好了,去办你的事吧,想掌控大局,就要有容人之量,尤其是有本事的人,都有点不教人放心的。”
“是。”魏忠贤笑着去了。
魏忠贤首先要让内阁上票拟,内阁首辅顾秉谦是他的人,这很容易。
内阁大臣的建议是写在一张纸上,贴在奏章上面,这叫做“票拟”。而皇帝用红字做批示,称为“批红”。
按照规定,皇帝仅仅批写几本,大多数的“批红”由司礼监的太监按照皇帝的意思代笔。
以往,按大明祖制,太监读书识字是被严令禁止的。大明宣宗不仅改了这个规矩,而且在他的鼓励下,宫里还成立了专门的太监学堂。
后人猜测:明宣宗这一做法,其目的就是让太监牵制内阁的权力。久而久之,一种奇怪的政治格局出现了。
明朝内廷、外廷的机构完全对称。外有内阁,内有司礼监,外有三法司,内有东厂、锦衣卫,外廷有派往地方的总督、巡抚,而内廷派往地方的也有镇守太监、守备太监等等。这样,内廷、外廷相互制约,才能确保皇帝的决策地位。但是,这也造成了内外两大政治势力的争权夺利。
北京紫禁城东部的这片建筑在大明朝叫做文渊阁。明朝的内阁就设在这里。
在明朝万历年间,内阁首辅张居正让这个紫禁城里最不起眼的房子成为声名显赫的所在。在文渊阁办公的内阁成为实际上的政务决策者。
表面上,例行的政务流程似乎并没有改变,但决策权却出现了转移。
张居正做到这点,理由是:首先,当时的大明万历皇帝还是个孩子,张居正身为皇帝的老师,很容易影响皇帝的决策。再者,万历帝的“批红”是在司礼监冯保指导下完成,而冯保跟张居正关系密切。内阁首相张居正把自己的意见授意他人,写成奏章,再由自己“票拟”赞同。幼年皇帝的批红自然毫无问题。
就这样,大臣的“奏章”,阁臣的“票拟”,皇帝的“批红”,由内阁首辅张居正一手操控,达到空前一致。他的新政也就毫无障碍地顺利推进。其实张居正的新政推行的并不是十分顺利,改革必定面临利益冲突的争斗,而张本人、冯保、万历(实际上是万历生母)三个权力体系代表者协作,尤其是万历年幼,冯保、张居正素有交情,二人不对峙,使得张居正掌阁初期拥有绝对的权力,可是万历成人之后,情况则有了变化。
自明朝初期以来,明朝的政务中心就在紫禁城这几个地方转换,权力的交替,左右着明朝的国运。宫闱重重之中、争权夺权的阴谋时有发生。
通过明朝几代皇帝的努力,明朝曾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内阁政务体系,它在权力平衡方面堪称完善。
明朝内阁制度有自己鲜明的特点。
形成时期长,而且始终没有取得法定的地位,始终不是中央一级正式的行政机构。
从永乐开始,历代皇帝都在不同程度上寄大政于内阁,皇帝“其不接见臣下而能统治天下者,以有阁臣票拟故耳”。但是,他们谁也不敢担当违反祖制的罪名,谁也不愿从已经取得彻底胜利的皇权中,又拿出一部分给阁臣分享。所以内阁进展缓慢,而且始终未能成为中央一级正式的行政机构。
内阁与皇权矛盾重重,又始终屈服在皇权的重压下。
阁臣与皇帝矛盾,除了反映为封还诏旨一类以外,很多反映为阁臣在中叶以后不断提出辞职。
皇权与内阁矛盾,亦反映为明代阁臣善终者少,有政绩的不多。
明代内阁权力不稳定,虽然有严嵩,张居正之显赫,但他们也不过是一时之间乘皇帝静摄而代行皇权。
一般阁臣来说,由于基本上都是文学侍从之臣出身,入阁后权力之大小,只决定于票拟被采用的情况,所以呈现为不稳定,没有保障,没有连续性。
与汉、唐、宋相比,明代辅相的业绩并不显著,这一方面固然与入阁前之资历有关。
汉、唐、宋之宰相都要经历郡邑,而明之阁臣却基本上出于翰林院。他们没有从政经验,不知民间疾苦,对政事自然难以提出切实可行的措施。
但另一方面,则由于他们权力不稳定,被司礼监挤着,被皇权压着,即使有抱负也难于施展。
显然,这样的内阁只能助长皇权,而不可监督、约束皇权。
有明一代,内阁始终未能成为对皇权的威胁,从这个角度来说,朱元璋废丞相的目的是达到了。
内阁受制于司礼监,矛盾深刻,但又不得不走司礼监的路子。
在中枢系统中,内阁有票拟权,司礼监有批朱权,是内外相维的双轨制。但双方地位的特殊性使内阁难以与司礼监抗衡,双方权力的大小,又是以皇帝的向背为转移而互相成比,因此,他们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相维相济,而只能有对权力的激烈争夺。
皇帝宠信司礼时,司礼尽夺内阁权力,如刘瑾、魏忠贤时;否则就是权相出现,如严嵩、张居正时。
严嵩、张居正之显赫,还得讨好司礼监,就是明证。
综观有明一代,内阁对宦官之干政,虽亦起过一点制衡作用,如成化年间,由于阁臣一再坚持,汪直主持的西厂一度被撤。
但总的来说,内阁是越来越受制于司礼。内阁为司礼监扼制,以致明代成了宦官为祸最烈的朝代。
内阁不光与司礼监有矛盾关系,与六部的关系也不咋滴,经常互争雄长,矛盾重重。
历代及明初,六部均隶属于丞相,凡事必须秉承宰相的意志,自撤中书省、提高六部品秩后,六部变成直接对皇帝负责,职权完整,而且在内阁之上。
但随着内阁品位的提高,又有票拟权,内阁比六部更接近皇帝,部权便在不同时候、不同程度上为内阁所侵。
但是,内阁毕竟不同于中书省。从制度上说,六部不必听命于内阁,而内阁则“凡百政事,非下部必不可行,不能行”。
于是内阁借位尊势崇而力图控制六部,六部则钻内阁没有法定地位和权力的空子,力图摆脱控制。
因而阁部经常争权,尤其是争夺人事权。
内阁与六部这种职权界限不清,工作上彼此失调,大大影响了明政府的行政效率。
在客观上,则有利于司礼监的擅权乱政。
内阁中矛盾激烈。尤其嘉靖以后,阁臣间的倾轧突出由于阁臣的任用、权力大小、去留,均没有明确规定,又由于首辅与次辅间权力悬殊,在天启以前一直无明确的职责分工。
所以阁臣间争夺权势的斗争激烈,尤其是“嘉靖以来之首辅,莫不由倾轧排挤而得之”,如严嵩拉拢科道弹劾翟銮,使翟被“削籍为氓”。
严嵩与夏言互相排挤,致夏言被弃市。
在阁内的纷争中,阁臣不但各自培植自己的势力,致使明中叶以后的政治日益**。
从明代内阁制度的种种特点,可见内阁制度在当时并未能成为与君主**政体完全适应的辅政制度。
内阁地位的特殊又使它成了矛盾辐辏之所,各种矛盾的发展,无一不是加剧了政治的**。
明朝内阁制强化了君主**制度。
内阁制度随着皇权的高度强化而建立,权利的来源,由君主所授予,对君权的制约作用有限。
事无大小,内阁都要秉承君主的旨意行事,遂成为君主加强**的工具,因此明代的君主**比前代尤甚,助长了君主**。
同时也形成了明代宦官的专权。
明代内阁因缺乏法定的地位和权力,只是政务的辅助机构,通过票拟、修旨来辅政,但大学士的票拟最终要通过皇帝的朱批,而明代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掌章奏文书,宣宗时大臣章奏除皇帝亲批数本外,皆由司礼监秉笔太监参照内阁的票拟批红。
宣宗以后,人主怠荒,深居内宫,不亲政事,不见大臣,又把太监当作心腹委以重任,朱批便由秉笔太监处理。
司礼监便凌驾于内阁之上,内阁权力仅止于票拟。
无论皇帝亲自掌权或者是假手于司礼监代批,大学士只能承旨办事,由是司礼监便趁机窃柄专权。
明之阁臣即使有理想,有主张者,也必须先勾结宦官不可,否则一切政事都受到宦官阻梗,不能上达皇帝,如张居正为有明一代能臣,其任首辅时亦要密结司礼太监冯保,才能策动当时的政事。
至于阁臣之不肖者,更争相谄媚逄迎宦官,助阉为虐,狼狈为奸,助长宦官的气焰。
综观明代宦官为祸之烈,实与废相后,内阁无实权,加上君主过于宠信宦官,使宦官得以居中用事所使然。
这种三权分立的政治架构还容易演成朋党倾轧。
明之内阁上受君主箝制,内受宦官操纵,阁臣之欲握权柄者,皆不免以不光明之手段得之。
一方面要交结内监;另一方面则又须倾轧同列之大学士,遂演成朋党之祸。
即在明代内阁权任处于最高峰时,阁臣间为争夺首辅地位,往往互相倾轧,愈演愈烈,甚至不惜朋党台谏,依傍宦官,世宗时之严嵩任首辅,威权不可一世,但却为阁僚徐阶所推翻。
张居正在万历元年出任首辅,也是因为内结司礼监冯保,逐高拱得来的。
阁臣倾轧之剧烈皆因明代内阁没有正式的权力,没有合法的地位而引生的流弊。
这种体制还导致政风因循。
明代阁臣绝大多数是由进士而翰林,而拜命入阁,他们大都是十年窗下,久在翰林苑,舞文弄墨之士,并无实际的政治经验,一旦入阁,大都昏庸而无识见,阁臣为保官秩,大都庸庸碌碌,而很少勇于任事,敢作敢为。
由于明代内阁受所处的地位和职权的限制,权力由皇帝授予,而宦官又居中窃柄,阁臣于是只能对皇帝唯唯诺诺,对宦官俯首听命而不敢违,一辈阁臣都碌碌无能,遂使政风因循腐化。
再至张居正之循名责实,积极有为,却不免被目为越权专政,非议四起,死后更落得削爵抄家的下场。
继之为政者,惩张居正之败,多随俗浮沉以求免祸,唯取媚皇帝以巩固权力,于政事则无所主张,政治遂因循积弊,日甚一日。
总而言之,“有明之无善治,自高皇帝之罢相始也”。在某程度上是有其道理的。
因为没有宰相,令皇权失却制衡;加上内阁无合法性;故无实权;事事听命于皇帝,造成君主独裁。如遇上昏庸之主,又会导致宦官为祸。
而且内阁首辅为求争取权力,往往依附宦官,排挤异己,更助长了宦官的气焰。
由此可见,明内阁的出现与其政局的发展有着密切的关系,而且影响深远。
但这种体制,总的来说,就韦宝个人认为,还是利大于弊。
当初朱元璋的想法是很超前,很不错的。
但是,再好的东西,也得配合上许多其他因素,要在历史中不断发展才可以啊,而大明二百多年,并不是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常倒是在往坏的方向发展。
在永乐朝以后,内阁权力加强。中晚明的历史可以看出,只要内阁中人才济济,皇帝不能再胡来。
明朝时,即使皇帝不上朝理政,国家机器也能依靠一班大臣和一整套政务流程维持正常运转。
因此,大明执政这么长的时间里面,国家始终稳定,经济始终在发展,大大超越前面几个朝代,这套体制都算功不可没的!
所以,每每读明朝的历史,韦宝最佩服的就是不识几个大字的朱八八皇帝。
不是有绝高天赋者,如何能创建出这么超越时代的体制呢?
在御前发生的事情,此时已经传到了杨涟等东林党大臣耳朵里。
他们很气愤,认为皇帝这是不管了!
“既然陛下不管了,也不能这么由着阉党胡来,咱们得组织人手,夺回咱们办事的权力!”杨涟道。
朱延禧、周如磐和丁绍轼都没有说话,他们也觉得想要依靠皇帝,达到制衡魏忠贤的目的,恐怕是不可能了。
他们一退再退的结果是魏忠贤的阉党步步紧逼,逼的所有东林党大臣都走投无路了!
“杨大人,咱们要怎么做?”左光斗问道:“现在像韦宝那种新科进士,初入官场的愣头青都被阉党所蒙蔽了,咱们要来硬的,面对的可就不光只是阉党的人了。”
“来硬的做什么?他们不是不让咱们去差房办公吗?咱们联络各个衙门受到排挤的东林志士,大家都不回原来的衙门办公,都去文渊阁办公!还有,将我写的弹劾魏忠贤的二十四条广为印发,发遍京师各个角落,我就不信了,皇帝能看不见?”杨涟也不是一味的只知道死谏,出任过十来年的地方官,也是有一套方法的。
左光斗闻言笑了,“可以,这样好!陛下不是交给内阁查实吗?不给咱们安排好办公的去处,咱们就在内阁当差了!咱们照样可以弹劾那些依附于阉党的不法之徒!”
“可是,这么弄的话,事情就彻底大了啊!还有,文渊阁才多大一点,哪里容得下许多人?”朱延禧不由的焦虑道。
“没有地方,咱就在文渊阁的大院子里面办公,实在不行,就趴在地上写字!大院子不够,文渊阁外面还有街面嘛,人家小贩可以摆摊,咱们为什么不可以?”杨涟倒是想过这个问题了,“只要咱们团结一致,就不必惧怕阉党!他们敢孤立咱们几个人,敢孤立京师官场这么多东林志士吗?”
朱延禧点了点头。
周如磐和丁绍轼也很赞成这么做,都商议着要向阉党反扑,决不能任人宰割。
“还有,你们等着瞧好吧,咱们都聚集到文渊阁来另立衙门,都察院和大理寺那些待查官员自己就会先乱起来,他们要防着被人拱走,防着位置不保,还有更多的人想上位,想拱走旁人!魏阉的毒计看似老辣,看似天衣无缝,但是具体做起来,不容易的!而且,他们一时之间上哪儿弄那么多人来补充位置?要是闹大了,就不止是都察院和大理寺这两个衙门的事情了。”杨涟接着道。
几名东林党大臣都觉得有理,商量了一阵,大家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虽然此时京师的上空乌云密布,完全处于魏忠贤的黑色统治之下,但是他们坚信,只要东林党众志成城,拧成一股绳,一定能在阉党的打压下守住,一直守到拨云见日,红霞满天的那一天为止!
东林党的上层人物们定好了防御计划,都察院和大理寺,以及其他还没有被这次事件波及到的衙门的东林党大臣,或者是倾向于东林党的官员们,逐渐接到了指示,领会了杨涟等人的精神和意图。
东林党是一种带有政治色彩的团体,是很稳固的,绝不像阉党那种主要为了权势富贵而混合在一起的乌合之众可比。
接下来的两日,都察院和大理寺频繁的议事,频繁的被谈话。
几乎每个人都被吏部派来的人找去单独谈话,除了吏部,还有内阁和东厂派来的人。
这么大面积的告发官员,而且都是以个案的形式告发,在大明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让韦宝大人始料未及的是,他出的主意,他又预先说通了魏忠贤,事成之后,给他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双料正六品职衔,又在驱逐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一帮铁杆东林党的时候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以达到了大家都同意他升官的‘群众基础’。
可是这种互查一开始,几乎所有人,对韦宝的评语都是恶评,要多恶毒有多恶毒。
因为大家都不服气啊。
不管是东林党,还是阉党,还是倾向于东林党的官员,还是倾向于阉党的官员,还是比较中立派的官员,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暗中说了韦宝无数坏话。
都恨不得韦宝马上去死,马上滚出官场。
虽然韦宝之前也料到了,自己才入仕一个月的人,说升迁就升迁,似乎容易招人嫉恨,但他却没有料到是这么广泛的嫉恨。
“所有人都说你品行不端,来都察院之后好逸恶劳,什么事情都不做,懒散怠政,你有何话说吗?”一名负责盘问韦宝的吏部官员,说话很直接。
【0685 霸占李瀚池的官厅】
韦宝虽然对于这种局面有些意外,但并没有惊慌失措,表现的还是比较淡定的。
“说话要有根据,我只是一名观政,我来都察院之后,勤于观政,每日早起晚归,从不敢懒惰!”韦宝侃侃而谈道:“我身为新科探花郎,深受陛下器重,陛下不久之前还专门与我谈话,勉励我好好干,你觉得我是懒散怠政的人吗?”
吏部官员被韦宝噎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多嗦,将韦宝的自辩记录了下来,反正最终如何定夺这些官员的去留,是上面人的事情,不关他一个小吏的事。
而且,这名吏部官员觉得,不管是吏部,还是内阁派来的人,还是东厂派来的人,都没有权力随意决定这些都察院和大理寺官员的去留,估计这次的事情就是走个形势。
三方汇总之后,肯定是长时间的扯皮,扯个几个月,便不了了之了,大明官场这种事情,大抵如此嘛。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叫下一个进来。”那吏部官员冷淡的对韦宝道。
“要叫你自己叫!”韦宝嚯的一下起身,看都不看那人一眼,“我是探花郎出身,你是什么出身?颐指气使,什么玩意!”
呃!
那吏部官员差点没有被韦宝气炸了肺,他虽然不是金榜题名,却也是会试二榜进士出身,已经很靠前了。
韦宝之所以这么嚣张,就是知道,一甲前三一般都放在翰林院这种部门,这些各部的小吏,不可能一甲前三。
翰林院的人出来当官,一般起点都很高,直接往五品以上走的,不会再到底层。
“你!你!”那吏部官员本来想让韦宝站住,你你了两下,也不知道韦宝是什么来头,这么大的谱儿,终究忍住了。
韦宝说话的声音不小,门外等着被调查的还有好些人,大家都听见了的。
众人暗暗呐喊,到底是韦疯子,真是疯的够可以的啊?连吏部派来调查的人都敢这么对待啊?
韦宝一肚子气,算是消了一点儿,站在门口,大声道:“谁说了我的坏话,我肯定都能知道,我这个人就是有仇必报的个性,都给我等着!”
众都察院官员一惊,低声议论纷纷。
韦宝见众人表现,暗暗有点得意。
韦宝是不怕有人在背后说他闲话的,首先,他是才进官场一个月的新人,底子干净,完全没有把柄,这些什么平时偷懒不干活的罪名,那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去留的关键,韦宝觉得,主要还是看都察院和大理寺内部的大佬们怎么运作,最后的缰绳,还不是在魏忠贤手里把着吗?
韦宝一个人走到都察院大院中的一颗老槐树下坐着。
虽然李利民帮他在都察院司狱弄了一间差房兼官厅,但是在都察院大院,他仍然没有自己办公的官厅。
“想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针对你吗?”李利民抽个空挡,到了韦宝身边。
韦宝看了李利民一眼,然后回过头来,轻声道:“不用说我也能猜到。”
“哦?”李利民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对韦宝说呢,“谁?”
“我要当都察院经历司的正六品经历,动的是谁的利益?原来的经历李瀚池的利益呗,不是他,就是大理寺的寺正,反正就是这两个人其中之一。”
李利民微微一笑:“都说新科探花郎是妄人,我看不然,韦兄弟,你是玲珑心窍啊!李瀚池对所有人打过招呼了,让大家一起在背后参你,要把你赶出都察院,他是魏系的人,背后又九千岁撑腰,绝不会甘心自己的位置被你顶了去。”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竞争,这没什么!”韦宝淡然道:“一会儿我就去找栾汝平,他是都察院最大的左都御史,堂堂正二品大员,他们答应我的事情,不能不算数,先把官厅给我腾出来一间!”
李利民暗忖这里哪里还有空余的官厅啊?要有,也就是杨涟他们留下来的那几间被你打砸的乱七八糟的官厅了,“这不太好办。”
“没什么好办不好办的,谢谢李大人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放心,我既然敢跑到官场来混,就不会才来一个月就被人赶出去的,更何况,我如果要混日子,老老实实在翰林院待着,比哪儿不舒服?是我主动要到都察院这龙潭虎穴来的,好吗?”韦宝笑道。
李利民呵呵一笑,点了点头:“有志气!年轻有为。”说罢,背着手走了。
韦宝坐了一会儿之后,果然去找栾汝平去了。
刚好都察院经历司经历李瀚池也在这里。
韦宝看了一眼李瀚池,把他当成空气,直接对栾汝平道:“栾大人!”
栾汝平大概猜到韦宝为什么来找自己,有点头疼,却还是瞬间挤出一团和气的微笑:“哦,是韦大人啊,有事情吗?”
韦宝没有要回避李瀚池的意思,也没有与李瀚池打招呼,本来他是下官,见到李瀚池要主动打招呼的。
韦宝直接对栾汝平道:“栾大人啊,你还记得对我的承诺吧?我现在已经将杨涟他们赶出了都察院和大理寺,我的双料正六品位置,是不是该给我了?”
栾汝平呵呵一笑:“这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得大家推举才行,得上报到吏部,还得由吏部上报到内阁,再由内阁上报到司礼监,等御批了之后,才能一层一层返回到咱们下面来。”
“那你们上报了吗?”韦宝问道。
栾汝平一下尴尬,谁上报啊?他们压根就没有打算过上报。
“我们正在准备呢,很快就上报,你放心吧!我们绝不会食言的。现在很多人弹劾你啊,而且都察院和大理寺人人都在挨查,暂时是没工夫顾得上这事了,你要有些耐心。”栾汝平笑着敷衍道。
“韦大人,我说你是不是太急了点啊?都察院就我这一个缺是正六品,你要升迁,这不是故意挤走我吗?你觉得大家会服你吗?”李瀚池忍了半天,再也忍不住了。他之所以一直隐忍,只是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是因为不清楚韦宝具体的靠山是谁。但他自己背后的靠山是魏公公,是栾大人一伙魏系高官,他可不是真的怕了韦宝。
韦宝今天来,也没有要立刻怎么样,只是常规施压,向栾汝平等都察院和大理寺高官施压,之后,他还会去向魏忠贤施压,韦宝很清楚,答应归答应,这些人都是过河拆桥的主,自己不去催要,下辈子也不会帮自己办事。
韦宝微微一笑,扬了扬自己的拳头,“不服我?谁不服我,就问一问我这一对铁拳!”
呃!
栾汝平和李瀚池两个人顿时就被韦宝气的面红耳赤,见过嚣张的,还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这里是哪里啊?是衙门。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衙门,是整个大明最高的司法衙门,刑部审案结案,大理寺审判重大案件,但是再大的案子,最后都要由都察院审结,这还不算,都察院要是觉得哪个官员有问题,还有权调查,哪个案件有问题,可以提前拿过来调查,权力大无边的衙门啊。
这样的衙门,动不动就抡拳头,敢问你是来做官的,还是来打擂台的啊?
“韦宝!你不要胡来!人家怕你,我李瀚池可不怕你!这里是都察院衙门,不是你们乡里!你敢在这里动手,等着蹲大狱吧!”李瀚池害怕归害怕,还是颤抖着嗓音,站起身指责韦宝。
韦宝微微一笑,上去就拎起了李瀚池的衣领子,他已经打听的很清楚了,李瀚池也就是魏系一低阶官吏而已,虽然实权不小,但是正六品,在魏系真的排不上号,估计魏忠贤都记不得有这么一个人。
“我现在就揍你,我倒要看看,我怎么蹲大狱?你再骂一句试一试。”韦宝看着李瀚池笑道。
“我……我……”李瀚池差点没有被吓死,他虽然没有亲眼见韦宝在宫里面一个人打上百高官,而且都是正三品以上的高官,但是听说了啊,而且李瀚池那日还亲眼见到韦宝将杨涟等一众东林党高官赶出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气势,他是相信韦宝敢动手打自己的!“我什么时候骂你了?你想干什么?”
“你骂没骂,你心里清楚,你立刻给老子滚出都察院!不然我让你死!”韦宝冷冷的威胁道。
呃!
李瀚池和栾汝平彻底震惊了,这还是朝廷命官吗?这还是大明的言官吗?这是绿林强盗啊!
李瀚池被韦宝吓得愈发打颤,栾汝平尴尬的在一旁不敢帮腔。
韦宝提着李瀚池就出了栾汝平的官厅,拖着李瀚池,像是拖着一条死狗一般。
“韦大人啊,韦大人啊,有话好商量啊。”栾汝平到这个时候才敢说话。
韦宝却不去理会栾汝平。
“韦宝,我要参你!我要参你!”李瀚池哪里是韦宝的对手,除了嗓子眼里冒出这几个字,被韦宝继续拖着走,什么都做不了。
整个都察院和旁边的大理寺大员,以及都察院旁边的六科廊言官官厅顿时热闹了,所有人都过来看热闹,一看又是韦宝,都为李瀚池默哀。
李瀚池要说是魏系的人,也不全对,只能算是半个魏系的人,平时也是以中立派的面目,充当墙头草两边倒的角色。
总的来说,李瀚池在都察院的人缘是不错的,与旁边六科廊言官和大理寺的一众官员们处的关系也都不错,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帮着他暗中参韦宝。
不过,没有一个人敢上来相劝的。
韦宝现在的凶名已经闯出来了,谁也不想没事往自己身上找事,更何况,现在每个人身上都有事,都被弹劾中呢。
韦宝将李瀚池拖到了李瀚池的官厅边上,才松开了他,笑着对李瀚池道:“两条路,你自己选,现在赶紧拿了你私人的东西滚蛋,要么我就揍你,揍到你滚蛋为止!”
“我,我是朝廷命官,你凭什么打人?”李瀚池吓得退后几步,面孔苍白,看鬼一般的看着韦宝,似乎害怕韦宝随时上来打他。
当官的还真没有几个身体好的人,一个个养尊处优,平时不干活,光等着吃喝,要么胖,要么瘦,反正都是亚健康。
就李瀚池这身子板,估计韦宝一拳就能要了李瀚池半条命。
若是有外人来都察院这样捣乱,都察院也是有自己的值守差役的,栾汝平等人早就喊差役来抓人了,可人家韦宝也是都察院的官员啊,官员和官员闹纠纷,他们都不便直接喊差役来。
更何况,当初赶走杨涟等人之前,他们也的的确确是答应了要给韦宝升迁的事情,理亏,所以不敢明着怼韦宝。
“李大人啊,你挺聪明的啊?那日我赶人之前,整个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都答应了,当时你怎么不吭声?现在我韦宝事情办了,你们想赖账吗?”韦宝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瀚池。
本来韦宝与李瀚池的身高是相仿的,可李瀚池此时靠着墙站,两腿直打哆嗦,若不是有墙壁可以依靠,早就腿软坐在地上去了。
“韦大人,你占了我的官厅,那叫我怎么办啊?”李瀚池委屈道:“你实在要官厅的话,这么着吧,我让人将被你打砸的官厅收拾出来,怎么样?”
“要收拾出来,你自己去坐!我就看中你这官厅了,再说,等我升迁了经历司经历,也该在这处官厅办公!大家都习惯了,再换地方不好。”韦宝笑道。
“韦大人!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这是非要赶我走,非要夺我的位置了?”李瀚池在怒不可遏之下,终于口齿清晰了一点点。
“废话,说了半天,你还不知道说什么事情啊?你这等水平,如何坐得都察院经历司的经历来的?”韦宝大声道:“你这个位置,我是要定了,你想保住位置,自己去想辙去!”
呃!
围观众人,都察院的人,大理寺的人,以及六科廊言官的人都无语了,见过争权夺利的,并且是司空见惯,但那大都是暗中发力,还真的没有见过这么明抢的啊?
今天真的是大开眼界了。
“韦大人!韦大人!”李瀚池不敢再叫韦宝了,叫了两声,居然像个女人一样掩面痛哭起来。
众人看的更加无语,暗忖这李瀚池要么硬到底就是了,韦宝难道还真的敢当众打死人吗?你堂堂一个经历司经历,都察院的正六品,外放地方,至少是正四品知府起步的官职!
而且,你一个大老爷们,你哭什么啊?
李瀚池这么无助的一哭,彻底暴露了他并没有什么过硬的后台的事情了。
韦宝叹口气:“李大人啊,我也不是要逼你,但是朝廷就这么些位置,我又是早就提出来了的,做人要讲究诚信嘛。你当时不肯提出来,现在又这样,你在这不是为难我吗?”
“我为难你韦大人?”李瀚池哭的更加大声了。
“那,我再容你一个上午,午后我吃了饭回来,必须在这间官厅办公!”韦宝说罢,叉腰对几名经历司的小吏道:“叫人把官厅收拾干净,弄的像新的一样,把档案都给我准备齐全了,在我手里,不允许有一丝一毫不清不楚的地方,你们与李大人交接好,都听清楚了吗?”
几名都察院经历司的小吏怔怔的抱拳答应,虽然没有人给韦宝封官,但是好像韦宝自己已经给他自己上任了啊?这到底是仗了谁的势力?莫不成,韦宝的背后是皇帝不成?
韦宝随即从李瀚池的官厅中端了把椅子出来,坐在走廊上闭目养神,还悠闲的对看热闹的人们道:“大家都去忙吧,没啥好看的,以后有啥事情找经历司,都尽管来找我就是,以后还要靠大家多关照啊。”
有的人称是,对韦宝抱拳恭喜,有的人默不作声的走了,还有的人看不过眼,想怼韦宝几句,但是摄于韦宝的淫威之下,终究还是没有人敢强出头。
倘若李瀚池是东林党的人,还真的有几名倾向与东林党的官员有可能会出头的,因为东林党的官员比阉党的官员团结的多,可惜,李瀚池就算平时伪装成中立派,大家也知道他是倾向于阉党的。
东林党的官员肯定不会为李瀚池说话。
不到一个时辰,在经历司一帮小吏们的忙碌下,李瀚池大人苦兮兮的抱着几件私人物品提前下班了,韦宝还很和气的将李瀚池送到了都察院衙门口。
“李大人啊,你赶紧想想办法,位置多的很,看看哪个衙门有正六品的空缺,赶紧弄一个调过去,若是能借此高升,更是好。”韦宝笑道。
李瀚池幽怨的扫了韦宝一眼,随即将目光偏开,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又再冲撞韦宝,等下再惹一堆事情。
李瀚池心里很苦,但大都不是对韦宝的,反而是觉得这官做的没啥意思,自己平时巴结了那么多高官,真的有人欺负到他头上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为他说话的。
韦宝中午收工,出了衙门,回到自己的府邸。
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已经在等着他回来了。
回到自己的府邸,韦宝过的就是帝王般的生活,有人拍灰,有人嘘寒问暖,有凉茶,有热饭热汤。
韦宝边吃饭,边将今天在衙门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通。
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韦宝当官如此霸道,就这么公然霸占了人家的官厅,把一个现任的官,就这么赶出了衙门?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吴雪霞担心的问道。
“出什么事情?那李瀚池是狡猾胆小,首鼠两端的人,没有自尽的勇气,能出什么事情?”韦宝并不是莽汉,在做事之前,已经考虑过后果,他连杨涟他们那种高官,而且还是东林党的高官都敢赶出衙门,还怕得罪一个阉党正六品吗?
韦宝最怕的其实就是李瀚池会想不开,会选择自尽,那样的话,他就不是将人赶出衙门,而是将官员逼死,问题就大了。
吴雪霞其实不是要问这事,她倒是不担心李瀚池回家会自尽,她是担心大家一起群起反对韦宝,你可以这么赶走旁人,旁人联手赶走你,你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将好端端一个衙门变成演武场不成?
“李瀚池不比杨涟那些清流,怕不怕他找人一起联手驱赶总裁啊?而且,他的家人和朋友,也有许多在京师的吧?”吴雪霞提醒道。
“呵呵,要敢跟我对抗,那正好,全部关入司狱!我现在是经历司的经历大人,都察院的司狱归我管!我只是让他让出位置,让出官厅,我并没有真的揍他啊,他的家人朋友敢怎么样?”韦宝笑道:“难道暗中保护我的统计署的人和总裁卫队的人都是吃素的吗?我看看他们能喊多少人来?”
以韦宝对李瀚池的了解,李瀚池没有这个胆量,要对付他,也是四处托关系求人,绝不敢点起人马来找他打架的。
吴雪霞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却还是很不放心,觉得韦宝有点太急了。
吃过饭,韦宝派人给傅应星带话,他要求见魏忠贤。
韦宝打算今晚上给魏忠贤施压,答应自己的事情,是时候兑现了,如果他没有得到正式的任命,便不方便往都察院和大理寺安他自己的人。
韦宝这一届的三百进士,除了名次靠前的十几人是朝廷必须给安排工作的之外,就只有极少数人是因为有过硬的关系,得以安排工作,其他二百六七十人,此时则仍然在等待补缺,若不是韦宝将他们养在了天地商号的客栈。
不少家境并不很殷实的进士,恐怕是无法承受京师高昂的物价,只能回乡等消息了。
京城的物价高,这还是其一,其二是因为这些同年长期在京师,少不得应酬,总不能天天躲着不见人吧?见人就要吃喝,男人嘛,应酬才是一笔扛不起的开销。
【0686 天生大赢家】
有不少人得了同进士出身,五六年都没有轮到安排差事的,这种事情多的很,安排差事,也是吏部发公文回乡,然后拿着官凭去遥远的偏僻小县城赴任。
考取了进士,的确是所有人改变命运的一种重要方式,但是这种改变,其实也是极其有限的,进士出身,七老八十止步于七品知县任上的,大有人在。
下午韦宝再到都察院去,场面就不一样了。
平时见到他都当没看见的人,现在都主动过来与韦宝打招呼聊天。
还不光是都察院的人,还有大理寺和六科廊言官的人也过来与韦宝套近乎。
大家都觉得,韦宝既然敢将李瀚池赶走,肯定有很强的靠山,有一定的把握才会这么做的。
又有哪个人能知道韦宝却是实实在在的靠自己,他与魏忠贤只能算利益关系,买卖关系,魏忠贤肯定算不上他的靠山,韦宝,根本没有靠山。
这年头,就是家里有矿都没用,因为这年代不允许私人采矿啊。
韦宝在临近下班的时候,坐在了自己的官厅中,虽然还没有正式任命,但这座官厅已经被他霸占,就是他的人。
而且还是韦大人所独有。
韦宝闭着眼睛,坐在大椅子上养神。
这时候,官厅门被轻轻敲响,却是正七品的都察院经历司都事李利民主动来找韦宝,韦宝今天并没有去找李利民,琢磨着,估计李利民会主动来找自己的,果不其然。
“李大人来了,快请坐。”韦宝笑眯眯的站起身。
早有灵活小吏进来为李利民倒了一杯茶,然后知趣的退了出去。
这些小吏多半是没有品级的,实际上,有的人享受的是正八品的待遇,有的人享受的是从八品的待遇,都察院和大理寺这种衙门,即便是没有品级的小吏,外放出去,也至少能捞到个县令干干。
他们这种人多半是科举上弄不出什么名堂,家里设法捐了个秀才,然后靠世袭混入衙门的子弟。
这种情况很类似后世的顶替,老子在单位干了一辈子,退休了,给领导疏通疏通,把儿子弄进来,大概都是这样。
李利民也不绕弯,开门见山道:“韦大人,你现在做了经历大人的位置,我就是你最直属的手下了,以后要多多关照下官啊。”
李利民的官职虽然不大,可是在官场混了大半辈子了,人脉还是有一些的,为人也圆滑,谁上去就拍谁的马屁。
要说起来,韦宝赶走李瀚池,李利民也从中出了一点力气。
若不是李利民提醒韦宝是李瀚池在背地里搞鬼,即便韦宝能猜到,也不会那么快就下决心将李瀚池赶走。
直接将人赶走,这毕竟是很冒险的,韦宝今天一天都在担心李瀚池找人来闹,若是真的发展成大规模的群殴,对他绝没有好处。
幸好李瀚池被韦宝料死了,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货色,被韦宝那么凶巴巴的赶走,反而不敢轻举妄动,被韦宝给吓住了。
“李大人啊,不必如此客气。”韦宝微微一笑,“我从进了都察院,就将你李大人当成朋友,朋友之间,还客气什么?”
本来两个人是兄弟相称的,李利民是兄,韦宝是弟弟,但韦宝现在比李利民的位置高了,就不能再如此相称,只能算朋友。
不管有么有被正式任命,反正韦宝自己是将自己当成了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大人了。
“现在都察院和大理寺都乱套了,你告我,我告你,每个人都忙着在背后捅刀子,哪儿还有人有心做事啊?”李利民低声道:“我估计这次要卷铺盖回家了,韦大人是很清楚下官的,我既没有结交东林,也没有结交九千岁的人,无依无靠啊。”
韦宝微微一笑,明白李利民这是想试探自己,想摸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头的。
其实也不用试探,李利民估计韦宝即便不是阉党的人,也是与阉党有着很深的渊源!否则怎么敢那样赶走杨涟大人他们呢?唯一解释不通的就是韦宝后来也赶走了阉党的李瀚池。
韦宝冲着李利民笑道:“李大人啊,你也不必套我的话,我可以明着告诉你,我谁的人也不是!不过,我从进入都察院以来,你就一直很照顾我,以后只要你死心塌地的跟着我韦宝,我保证你既不必卷入东林和魏系的漩涡,还能平步青云,牢牢的在京中干下去。”
李利民疑惑的看着韦宝,皱了皱眉头,暗忖你既不是东林的人,也不是魏公公的人,到底是谁给你的底气?眼下除了魏公公,就是东林势力最大,除去这两家,别无分店了啊。
你一个刚刚入仕一个月的人,莫不成还能自立旗号?
李利民觉得韦宝城府很深,这次来,也只是简单的示好,并没有打算与韦宝搅和的太深。
李利民这种中间派的官场哲学就这样,四处示好,跟谁都搞好关系,但跟谁都不结交太深,以免出事被牵连。
韦宝看出了李利民的心思,笑道:“李大人,当然,你要是不看好我韦宝,你也不必与我深交。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在都察院,我至少能保住你现在的位置!这一回,像你这样的人,是绝对要让地方了。”
李利民一惊,“韦大人,此话怎讲?”
韦宝并不是无意当中说漏嘴,这个计划是他搞出来的,他就是要只留下铁杆阉党,然后把倾向于阉党的,倾向于东林党的,中立派,两不靠的,统统踢出去,都换成他的人。
当然,现在韦宝还只是走了第一步,把坑挖好了,要想走第二步,还需要满足至少三个条件。
一是从原先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中立派当中,弄几个人成为自己的心腹,成为自己的铁杆,要听命于自己。
韦宝不要倾向于东林党的人,也不要倾向于阉党的人,因为这两种人本身已经带有一定的色彩,有一定的人脉,不好掌控!
还有,纯正的中立派,一般都是李利民这种胆小怕事的人,不但好掌控,还有一份内心的坚守,否则,当官的人要做到完全不站队,那是很难办到的。
这一点很难。
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拿下面前这个李利民。
还有更难的是第二点。
把人弄走,而且把这么多人弄走,恐怕会生出乱子来的,这点更难。
还有更难的!
把人都弄走了,位置都空出来了。
魏忠贤的人也不傻,弄人上位,这都是银子啊!补一个都察院的实缺,正七品言官至少值得到3000两纹银!就是没有品级的小吏也值得到500两到1000两纹银不等。
要是空出上百位置,就是三四十万两纹银,要是空出二百位置,就是七八十万两纹银啊!
这么大一笔银子,多少人惦记?
韦宝倒不惦记从买卖官位中捞银子,他要的是培植出自己的势力,他甚至可以不要银子,甚至还可以往里面贴一点银子!
第三点和第二点其实差不多意思,那就是,魏忠贤会不会为了银子,而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权全部交给自己呢?
韦宝并不觉得他是在牵着魏忠贤的鼻子走,反而觉得,他做的每一步,魏忠贤都能以居高临下的视角,看的清清楚楚,所以,韦宝根本没有想过糊弄魏忠贤,他只能在帮助魏忠贤获取利益的过程中,分一小杯羹。
这对韦宝的要求非常高,既要做到三点,还不能让人看出他已经算是半个阉党的人,不能让人觉得他是魏忠贤的狗腿子,否则,韦宝也等于失败了。
明目张胆的帮助魏忠贤做事,作为魏忠贤的爪牙为虎作伥,这两三年里面肯定是风光无限。
可是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到了天启七年,朱由校差不多就要归天,到时候,他这个魏忠贤的爪牙,会被人剁成碎片,然后用火烧,烧成灰再抛向空中,消失不见。
越是重生穿越的时间久了,韦宝愈发明白一个道理,历史的大趋势,大事件,几乎都是无法改变的!
像天启皇帝朱由校的死,就属于大事件,不管他用什么现代医学手段,不管他是否是华佗在世,扁鹊复生,反正朱由校到了该死的点,肯定还是要死。
至于大臣,救与不救都无关历史进程,死活反而不一定成为定数。
就好比熊廷弼这样的人,死活与历史进程无关,韦宝要是有能力的话,也许能救的下来。
韦宝权衡了一下该怎么说,然后对李利民道:“李大人是老江湖了,这还看不出来吗?这回都察院和大理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谁有这种能力?”
李利民心中一惊,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方才用手指在桌面上写了个魏字。
韦宝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除了他,谁有这么大的势力?那李大人你又知道,我既不是东林的人,又不是魏系的人,为什么还敢这么出头吗?”
李利民摇头,“为什么?”
“因为我有银子!不管是谁在上位,都需要银子!我能帮人赚银子就成!这是我做买卖的心得,也是我做官的心得!做官,就是买卖。”韦宝笑道。
李利民忍不住重复了一句:“做官就是买卖。”然后若有所悟的点头:“韦大人小小年纪就看的如此透彻,佩服,佩服。”
“不是你李大人没有看透,是你太爱惜家人,爱惜自己的性命,没有我这种人的命烂,我若是不敢拼搏,我现在还在乡里啃树皮。”韦宝笑道。
他那日靠宣导自己的贫苦出身获得了支持,靠宣导不畏强大对手获得了支持,韦宝这一回,也同样拾起了这两件法宝说服李利民!
韦宝越来越发现这两件利器,可以说服一切朋友或者对手。
会让人看得起他,不管对方的地位是高,还是低。
李利民沉吟不语,微微点头,认可了韦宝的话。
韦宝笑道:“告我韦宝的人不会少,但我相信,告你李大人的人,也同样不会少,那么多言官,谁不想做你李大人这个都事的位置?我让你李大人跟我一条心,我不要求你为我出生入死,但只要我韦宝在一天,保过你一天,你这一天就是我的人!我富贵,你好,我落魄了,绝不连累你!”
“人心险恶啊!”李利民道:“我绝对相信韦大人的话,得人恩果千年记!我李利民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
“你李大人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必做,我估计,要不了两天,你就会看见我说的,只要不是铁杆魏系的人,都得滚蛋!到时候,我会设法将你李大人弄回来,仍旧保住你李大人都事的位置!到时候,你记住我今日说过的话就成了!”韦宝很有信心的道。
“倘若真是如此,你韦大人就是我的恩人,不但是我,我一家老小都会感激韦大人的!我不敢说两袖清风,但是我平日弄的一点小钱,也就只够一家人在京城的开销罢了,倘若这时候丢了官回乡,不老不小的,这一辈子就完了。”李利民感慨道。
韦宝微微一笑,与李利民看似平淡无奇的聊天,其实两人在你来我往的互相算计。
与朋友聊天还是很重要的,人不能没有朋友,聊着聊着,两个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同时心中都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李利民虽然还没有太搞明白韦宝光凭着银子,凭着将官场当成是做买卖,就能混得开?但他有一点可以肯定,韦宝恐怕搭上了不次于魏忠贤的大人物,搞不好韦宝就是搭上了皇帝了!
除了皇帝,还能有谁是不次于魏忠贤的大人物呢?
除了搭上皇帝,还有什么理由能解释,韦宝敢如此肆意妄为,敢在宫里面打一众东林党和阉党高官?敢将杨涟等铁杆东林党大臣硬生生的赶出都察院和大理寺?
韦宝在赶走李瀚池的时候,甚至像是赶走一条狗一样,这要是没有皇帝这种靠山,怎么可能?
韦宝是七品的观政,在官场就不入流,至少在京城官场是不入流的!
而李瀚池是正六品的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实权在握,又明着投靠了九千岁魏公公。
“你李大人还要帮我物色几个像你这样的靠得住,懂得感恩的人,过两日,一起推荐给我,我也可以保住他们!都察院和大理寺都要!只有大家抱团,才能存活下去!”韦宝在临送李利民出门的时候轻声道。
李利民微微一个点头,反正韦宝对他说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倘若自己真的被人赶出了都察院,到时候生活无着,若是能回来都察院,别说是全都听韦宝的,做韦宝的人,就是给韦宝当奴隶都心甘情愿。
因为那时候,不投靠韦宝,也得去找阉党投靠!恐怕到了那个时候,阉党还不见得要他这样的人。
因为他们这种中间派是靠着阉党与东林党互相制衡的情况下存活下来的,一方的势力独大,这种制衡就结束了,他们这种人滚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李利民邀约韦宝出去喝酒,被韦宝推掉了,他知道在这种时候,李利民也不是真心想喝酒,谁都没有那个闲情逸致,而是因为与自己谈话到了一个高峰,气氛到这里了。
“等以后稳定了,有的是机会。”韦宝微微一笑。
李利民很佩服韦宝的气度,小小年纪,感觉韦宝的城府比他的还深,暗暗感慨强中自有强中手啊,也许像韦宝这种人就是天生的赢家,做什么事情都天生厉害!
回到府中,林文彪马上来汇报,“总裁,傅应星那边的人传话过来,魏公公今晚答应见总裁了。”
这事情在韦宝的预料之内,所以韦宝丝毫不觉得意外,一挥手,嗯了一声。
韦宝现在在思考的是,魏忠贤会不会很‘讲究’,很守信用的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双料正六品给自己呢?
晚饭的时候,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见韦宝今天的气色不错,似乎挺高兴的,也感到松口气。
她们都能体察韦宝的情绪变化。
不过,高兴归高兴,韦宝似乎并没有很高的说话热情,因为他今天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说了太多的话。
与好些官员聊了天,借以侧面了解一下每个人,对每个人都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韦宝在不说话的情况下,晚饭通常结束的很快。
稍微在躺椅上歇息了一个多时辰,韦宝便早早的前往与魏忠贤见面的秘密宅院,等着见老魏。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很奇怪的,原本一点不熟悉的两个人,才没几次接触,韦宝和魏忠贤都觉得对对方熟悉了很多。
甚至想到马上要见面,还会隐隐的有点期待。
因此,这回魏忠贤不但没有让韦宝等待,反而将与韦宝见面的安排提前了!
九千岁魏公公一天的行程很紧凑,事情很多,不亚于后世大员,将与谁的见面时间提前,这是非常罕见的,连傅应星都有些奇怪,为什么舅父会对这个韦宝如此不同?
【0687 九千岁与韦宝】
“韦大人请,九千岁召见。”傅应星面无表情的对韦宝道。
韦宝和傅应星在一起,通常不说话,因为韦宝发现自己不管说什么,傅应星基本上都不回应,所以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
“这么早就轮到我了吗?”韦宝有些意外。
“早不好吗?九千岁很难得提早与人见面,这是器重韦大人。”傅应星冷然道。
韦宝呵呵一笑:“说的不错,不过,我更希望以后傅大人能器重下官,不要总是苦大仇深的样子。”
傅应星闻言,瞪了韦宝一眼:“我天生就这样!”
“有个性!很好。”韦宝笑眯眯的对傅应星翘了个大拇指。
韦宝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气量大,除非人家跟自己过不去,像傅应星这种冰块类型性格的人,他是不介意的。
傅应星不耐烦的瞪了韦宝一眼,似乎嫌弃韦宝话太多。
韦宝嘿嘿一笑,并不生气,去见魏忠贤去了。
“韦大人。”魏忠贤一见到韦宝,一改往日先等韦宝问候再开口的习惯,主动叫了韦宝一声。
“不敢当,不敢当啊,在九千岁面前,怎么敢有大人两个字?若是九千岁不嫌弃,把我当自己人,就叫我小宝吧?”韦宝笑眯眯道。
“咱家早就将你当自己人了!如若不然,你做了那么多出格的事情,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参你吗?你一个刚刚入仕的观政,屡屡打上官,罢官夺职,赶出朝廷都是轻的!没有咱家斡旋,你的命,早没了!”魏忠贤淡淡道。
韦宝知道魏忠贤故意吓他,却仍然一脸感激:“若我不是九千岁的人,我也不敢如此的。让九千岁见笑了。”
“你找咱家何事,直言无妨。”魏忠贤收了笑容,审慎的目光投向韦宝。
“九千岁,我现在已经将杨涟等东林党高官赶出了都察院和大理寺,现在是不是该兑现当初的承诺,许我以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双料正六品官职?”韦宝道。
其实,韦宝不找魏忠贤,魏忠贤今天也到了要找韦宝的时候了,皇帝交代给韦宝升迁,这是皇帝交代办的事情,魏忠贤不敢拖延。
不过,魏忠贤却并不着急,准备抻韦宝一下,不让韦宝觉得官职来的容易,要让韦宝对自己感激涕零!
“下面还没有报上来啊!”魏忠贤道:“朝廷有朝廷的体制,咱家也不好办。”
“这还不是九千岁一句话的事情吗?我今日已经催促过都察院的栾汝平大人他们了,他们答应上本子保举我,明日应该就会递出去。”韦宝道。他并不担心栾汝平等人食言,因为这是他们当众答应的事情。
在华夏的古代,大家还是很有契约精神的,口头答应,那也是契约的一种,若是食言,不但外人将瞧不起食言的人,食言的人内心也会有一块疙瘩。
西学中的契约精神,其内涵曾经出现过质的变化,是从汉语语境中的交易涵义,逐渐过渡过汉语语境中的契约涵义。
拉丁文中的契约一词,历经了汉文化的重要影响。
契约论在现代法制理论中,被定性为法制的本质;但在传统法家学术里,契约论连理论基础都算不上,只是一种普通的人类行为方式,根本无法代表人性人文的基本特征如仁义礼智信就是五个人文基本特征。
有人夸大说契约是人类区别于一般动物的根本,并武断地宣称文明国家就是契约国家。
武断的定论,不但彰显西化的现代知识分子对于人性、人文、人道无知,同时也体现出西化的现代知识体系,在人文领域的研究空白。
这种论断表面抬高了西学的层次,实质则是暴露了西学知识体系的粗糙、低级。
契约与法制不能形成表里关系,契约与诚信也不具备因果关系。
这是基于西学视野,完全忽视人道法天的华夏文明视角,所得到的狭隘认知。
契约论之所以无法进入诸子百家学说的门槛,主要就是因为华夏学术普遍基于天道之学,如阴阳五行,德道学说等,任何一家学术应用,都需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而契约精神是不讲天时,不究地利,只论人和,所以契约精神阐发的法治社会有个特点,就是合法不必合理。
西方学术重契约不重天道伦理,也与其脱胎于宗教社会****的历史有关,一条教条横行天下,需要的就是契约精神,且只需要契约精神。
中国人的思想层次远远高于契约精神!
中国人有契约精神,而且更重天道人伦,诚信就只是儒家人伦五德之一。
尤其在华夏古代,韦宝从重生穿越之后,最大的体会就是,绝大部分人,都是说话算话的。
魏忠贤微微一笑:“即便老夫点头,底下人又有人保举,但还是不容易,别忘了,还得要内阁拟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可不是轻易任命的!”
“九千岁的人在内阁也占上风啊,更何况谁不知道当今首辅是九千岁的人。”韦宝道。
“没有你想的这么容易,还有次辅呢,还有几名不好说话的大臣,只要有一个人反对,这事就办不成!更何况,同时在都察院和大理寺任职,是很少见的。你又只是一个入仕才一个多月的新人,一下弄两个正六品给你,满朝上下都会非议。”魏忠贤给出了他的理由。
“事情有一定难度,但是在九千岁这里,我看不算什么吧?区区正六品而已。”韦宝眯了眯眼睛。
魏忠贤摇了一下头:“小宝啊,你还是太年轻,不明白官场的事儿!”
“可是九千岁答应过小人的。”韦宝卖萌的怼了魏忠贤一下。
魏忠贤被韦宝逗乐了,他将韦宝当成一个很聪明的人,很难看透的人,但真的很难有人将一个15岁的少年看的多可怕,存着多大的敌意。
“咱家为你的事情,可是费尽了心机,只是不知道你小子会不会负了咱家!”魏忠贤看着韦宝。
韦宝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我把九千岁看的如同亲爹一般,哪里有儿子负爹的道理?若是我有负于九千岁,定叫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韦宝之所以眉头都不眨就敢发此毒誓,一方面韦宝本来就不太信什么天打五雷轰这种事,若是能死于天打五雷轰这么华丽的天谴之下,也算荣幸了,不但没啥感觉就死了,还很壮观不是。另一方面,韦宝的确没有存着要害魏忠贤的心思。
人家魏忠贤是凭的自己的本事上位,魏忠贤掌权,总好过东林党,魏忠贤的祸害远比东林党小,有魏忠贤在的这几年,至少整个大明是稳定的。
一个像大明这样的庞大的超级大帝国,能保持稳定,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若要说坑害老百姓,政治这种东西,谁上台不是坑害老百姓?
张居正说的没错,循吏才是最需要的,谁能让老百姓过下去,不至于走投无路,谁就是好的。
天启手里,至少没有大规模的造反,而到了崇祯手里,天下立刻崩溃,到处造反。
都是朱由检和东林党联手造的孽。
魏忠贤信了韦宝,被韦宝的态度打动了,亲手将韦宝扶起来:‘罢了。’
韦宝居然泪眼萌萌,“九千岁,我真的是忠心耿耿,连睡觉都想着为九千岁排忧解难,为九千岁出力。”
魏忠贤笑道:“咱家为你想过了,你要想在都察院和大理寺拿到正六品以上的官职,这些衙门都是实缺,你就必须有一个更显赫的御赐名爵!”
“更显赫的御赐名爵、”韦宝不知道是什么,感激的看着魏忠贤:“九千岁这么为我着想?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效九千岁了,这段日子,我能挤出来的银子都挤出来了,可能要过几个月才能重谢九千岁。”
魏忠贤呵呵一笑:“咱家不是卖货的,没有现在就问你要银子,你能有这份孝心就成。咱家正在试着说服陛下,看在你是东李娘娘的弟弟的份上,赏赐你个内阁中书舍人掌制,加御前行走,加五品服俸!”
这些官称,韦宝是听说过的,他毕竟已经进入了官场,平时与官员们聊天,对于大明的官场体系,官场人事,各派势力,都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认识。
韦宝扑通一声又给魏忠贤跪下了,“九千岁,您对我太好了!这让韦宝此生只能肝脑涂地,以命报效九千岁了。”
魏忠贤呵呵一笑,对于韦宝的反应很满意,再次将韦宝扶起来,“不要老是跪,你有这份心就好,咱家更喜欢看人如何做,而不是听人如何说,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甜言蜜语。”
“九千岁放心,我韦宝一颗忠心,都是九千岁的,一定绞尽脑汁为九千岁着想!虽然我人微言轻,可我想,只要真心为九千岁出力,也是有一份力量的。”韦宝信誓旦旦道。
魏忠贤笑道:“人微言轻?你才15岁的年纪,已经是内阁中书舍人掌制,加御前行走,加五品服俸!这还人微言轻?要知道,虽然不是正四品以上官员,但是你这官职,也该去上早朝了!大明才多少人有资格上早朝、这是多少人一辈子当官的梦想啊?更何况你才15岁年纪,才入仕一个多月!”
“是,是,全凭九千岁栽培我,我都明白。”韦宝感激涕零的擦了擦眼泪。
魏忠贤笑道:“本来啊,咱家还想再过一阵,等明年再帮你想想辙,但咱家知道你少年心性,这回肯定要向咱家要官,为了让你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获取官职变的名正言顺,咱家不得不提前帮你向陛下说话。陛下还很不高兴呢!”
“啊?”韦宝听说朱由校不高兴,顿时紧张道:“合着九千岁说了半天,陛下没有答应啊?”
魏忠贤呵呵一笑:“这么重大的事情,自然不会轻易答应,等明儿个,咱家再找个陛下心情好的时候,替你说一说,问题应该不大。”
听魏忠贤这么说,韦宝更加感激了,而且是真心的感激,“九千岁,你对我真好。”
“得了,得了,你这小嘴一个劲冒好话,甜的咱家压根疼。”魏忠贤道:“明儿等陛下答应了,我让人上奏本吧,保举你为都察院经历司经历,正六品!大理寺好像也有个司务厅寺正的位置空着,也给了你吧,也是正六品!”
韦宝大喜过望,“多谢九千岁!多谢九千岁!”
韦宝知道,魏忠贤能这么说,那这件事情就是板上钉钉了的。
大理寺司务厅寺正,这可不是小官了,权力甚至比都察院经历司经历都大一点。
“你也不能太得意忘形,一个才入仕一个多月的人,升迁的这么快,这在大明历史上都是没有过的事情!”魏忠贤道:“得了官职,切忌少说多看多听,其他的事情,能不管就不管,老实干个一两年,再图谋其他事情,这两年里面能把位置保住,就已经很不错。尤其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眼下互查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你可知道,你这么赶走了李瀚池,有多少人为他求情?他是咱家这边的人,咱家的人心里也会有气!”
韦宝刚刚高兴完,却听到魏忠贤让自己低调,不再过问阉党与东林党斗的事情了,顿时不乐意了。
韦宝的主要目的是培植自己的势力,对于他来说,他个人的升迁,甚至不如他看重整个团队的形成来的重要。
天地会是韦宝在民间搞出来的团队,但天地会并没有渗透进入官场。
对于大明官场来说,韦宝还只能算是单枪匹马,虽然有一些同年进士已经赴任,可那些已经赴任的,都是有关系,家里有银子的人,跟他关系不大。
唯一有关系的吴三辅,也是吴三辅他爹帮他弄的位置,就算是好朋友关系,可吴三辅在詹事府当差,基本没啥用处,闲人一个。
所以,韦宝目前为止,在官场的团队,还是一点没有的,更不用说成型。
“九千岁,我不是想卷入党争的漩涡,对我个人来说有什么好处?”韦宝道:“您当初可能还没有太听明白我的意思,这次要搞就搞彻底,除了九千岁觉得完全没有问题,算的上是铁杆的人留下,其他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全部清理出去!像李瀚池这种墙头草两面倒的人,谁的势力大,他就臣服于谁,一定要清理出去。有人就补上来,没有人,就暂时先空着,慢慢补上来!一方面,可以让人没有话说,大家会觉得这次核查都察院和大理寺是秉公办事,不是针对某几个人来的,另一方面,也能在换人的过程中,增强九千岁的影响力,让大家明白,只有死忠于九千岁,才能有口饭吃!还有,三四百人的进出,来来回回,得出多少银子啊?”
魏忠贤一怔,他当初的确没有完全明白韦宝的意思,以为只是对东林党动手,把平时依靠东林党的人,和已经是半个东林党的那些人都请出去就完事了,没有想到韦宝还想借此机会整顿他底下的人。
其实魏忠贤本人也早就有这种想法,他底下的人品流复杂,除了上层几个人,绝大部分人他是不认识的,都是一个带着一个,像萝卜一般牵动在一起的,每回与东林党发生大规模的互相弹劾,他的人都占下风,不是人数比不过,人数其实已经差不多了,关键是很多墙头草的奏本,根本就是不痛不痒,远远不如东林党大臣们的奏本那般言辞犀利,不如东林党大臣心齐。
“这么搞的话,怕不好办,等下没有搞倒东林党,先把咱们自己这边的人搞的人心散了。”魏忠贤犹豫道。
“绝对不会,不但人心不会散,还会更加聚拢!”韦宝乘机道:“这趟核查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事情,九千岁交给我去办,我至少给九千岁弄出上百万两纹银来!而且今后都察院和大理寺,都是九千岁的人,一个外人都没有!”
“上百万两纹银?”魏忠贤被韦宝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就想通了,差不多,若是真的按照韦宝说的,三四百人进出,一个人两三千两纹银收上来,上百万两纹银不算什么。
“绝对有!旁人不好说,我帮九千岁办事,只多不少,我一分银子不要,收上来多少,全部给九千岁!这事我可以拍胸脯保证,除了我,别人都办不了。”韦宝信誓旦旦道。
魏忠贤摇了摇头:“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你一个正六品的官,又才刚刚入仕一个多月的人,毫无威信,毫无帮手,威望不足,都察院和大理寺好些大臣是咱家的人,咱家如何对他们说?他们不会服气的,能捞到好处的事情,人人削尖了脑袋指望分一杯羹。咱家要是都拢到自己兜里,谁还肯跟着咱家?”
韦宝笑道:“原来九千岁是怕这个?那咱们可以对九千岁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几名铁杆高官说好,事情办完之后,拿出20万两纹银分给他们便是了!他们谁还敢说什么?”
“20万两纹银?”魏忠贤一听便不乐意了,“哪里要的了这么多银子?”
韦宝见魏忠贤按照自己的思路走了,呵呵一笑:“具体分给他们多少纹银,九千岁自己看着办就是,我不问,反正九千岁要对他们说好,让他们全力配合我在都察院和大理寺处理人事,他们不准阻挠,不管我怎么做,都要配合。”
魏忠贤沉吟着,没有回答韦宝。
过了好一会,魏忠贤才道:‘先到这里吧,你先回去,此事,咱家还需合计合计再说。’
韦宝见自己要说的话已经说明白了,而且今天得到了要升官的准信,已经收获不小,乐呵呵的施礼道:“是,九千岁,下官告退。”
魏忠贤点了点头,在韦宝的肩膀上拍了拍:“好。”以显得亲热。
魏忠贤本来想叮嘱韦宝,切莫辜负了自己对他的栽培啥的,却又觉得韦宝这么聪明的人,不必说的那么明白,韦宝自然清楚自己的意思,说的太明白了,反而不好。
韦宝的确很灵透,感受到魏忠贤想对自己表现亲热,急忙道:“九千岁,我韦宝这一生一世也忘不了九千岁对下官的栽培之恩,情同再造!恩同父母。”
“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魏忠贤微笑道。
“多谢九千岁,九千岁也要保重贵体!九千岁日理万机,操持国事,是大明的擎天柱!”韦宝道。
【0688 暴雨来临前的准备】
魏忠贤呵呵一笑,暗忖你这嘴巴啊,估计死的都能说成活的,点了点头,没说啥,却挺喜欢听韦宝瞎扯。
韦宝也没有多废话,见好就收,当即告辞,喜滋滋的离开了魏忠贤的这处秘密宅院。
其实当初让韦宝上这儿来,魏忠贤就已经将韦宝当成很重要的人物了!
能被魏忠贤亲自见的,都是极少数高官!
像是下面人想办什么事情,多数是透过傅应星或者魏良卿,哪里能见到九千岁?
回到府邸,韦宝很少见的召集吴雪霞、王秋雅、贞明公主、范大脑袋和林文彪等人开了个会。
以前韦总裁经常开会,但是他现在越来越少开会了。
“没想到魏忠贤居然这么帮总裁。”吴雪霞不可思议道,听完韦宝的叙说,她现在还有点不相信。
“说不定不是魏忠贤帮总裁,而是因为皇帝自己说要提拔总裁!”很少说话的贞明公主开口道。
韦宝恍惚中也曾经想到过这一点,但被他自己否定了这种可能性,“不应该吧,我与皇帝虽然见过面,但连话都没有怎么说过。”
“因为总裁是东李娘娘的弟弟,而皇帝应该是真的对东李娘娘有很深的感情,所以格外加恩。”贞明公主分析道。
“若是这样,东李娘娘在世的时候,皇帝也没有对她格外照顾啊,而我并不是东李娘娘的亲弟弟,我只是李成楝的吧兄弟,严格说起来,我连入宫吊唁的资格都没有,是李成楝硬带我入宫,也没有人阻止而已。”韦宝道。
“宫里面的人人情世故单薄,皇帝大都也是如此。”贞明公主分析道:“皇帝在东李娘娘生前没有对娘娘多加照顾,并不代表他忘记了娘娘曾经抚养他几年的恩情,或许是他忽略了,或许是皇帝太过信任魏忠贤和客氏的缘故,还以为东李娘娘生活的很好。至于总裁是否是东李娘娘的亲弟弟,我估计皇帝可能也搞不太清楚,大概是因为总裁那日在宫中,将在东李娘娘灵前大脑的大臣们都打了的缘故,这一点,很是赢得了皇帝的好感。要说魏忠贤在当中起了什么作用,顶多就是顺着皇帝的意思,没有额外说总裁的坏话。”
吴雪霞点头:“听公主这么一说,我觉得应该就是这样的,公主,还是你最聪明,什么都能猜到。”
贞明公主粉脸一红,“不是我聪明,是我自幼生长在宫中,朝鲜宫廷虽然规模远远小于大明,但我猜想人情世故是差不多的。”
“对。”韦宝也醒悟了过来,“我还被魏忠贤感动了一下呢,他口口声声说帮我,我还很意外,这老家伙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之前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我与魏忠贤不过是金钱往来的关系,他没有道理平白无故的帮助我在仕途上攀升,这次能得内阁中书舍人掌制的官职,还能在御前行走,还有加五品服俸的殊荣,在仕途上是一个飞跃!公主这么一分析,都对上了。”
贞明公主腼腆的一笑。
“总裁,就算魏忠贤明天考虑之后,最终同意让总裁办都察院和大理寺人事上的事情,还是会遇到很大阻力的。”范大脑袋道。
“我知道,这一点,我已经对魏忠贤说过了,无非是银子上的事情,魏忠贤说他自己对都察院和大理寺的铁杆阉党大臣说,给他们一笔银子,不准阻挠我办事。”韦宝道。
“不单是银子,我的意思是,这些被总裁赶出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等于断了财路,断人财路便是断人生路,一两个人倒不打紧,到时候他们人数要是很多,肯定会结成一个一个团体,人多势众的到都察院和大理寺闹,这种阻力,总裁想过吗?”范大脑袋提醒道。
“想过。”韦宝道:“我肯定不能用天地会统计署和总裁卫队的力量,这些力量只能暗中保护我,不能明的用于官场斗争,一旦有人发现我还有这么强大的武力,不但魏忠贤和皇帝会对我产生疑心,整个大明官场一定都没法容下我!所以,我必须控制住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役人马!”
“总裁有办法吗?”林文彪问道:“总裁才入仕一个多月,就算人都认识了,没有建立过命的关系,差役们肯定是听从他们各自主子的命令吧?官员分成阉党和东林党,我看差役们八成也是这么分的。到时候,外面来闹事的人与差役们连成一气,总裁就是再能打,一个人能打得过千百个人吗?”
韦宝的确想过每一步,但是没有想的那么细致,眼下最关键的是要魏忠贤肯放权给自己,让自己掌握都察院和大理寺这一次的人事大变动才行。
现在被范大脑袋和林文彪这么一说,韦宝忽然意识到,这的确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与官员们一样,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役们也是人情搭着人情,还有很多是世袭的子弟,盘根错节,不是光用银子就能全部收买的,也不是光靠嘴皮子能解决问题的。
“既然麻烦,就只能连同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役一道换掉!留几个肯跟着总裁的人便是了,其他差役,从天地会统计署里面挑选特工增补进来!”吴雪霞出主意道。
韦宝眼睛一亮,他的团队当中,吴雪霞到底还是一号智囊,每当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吴雪霞总是能很简单的找出问题答案。
范大脑袋和林文彪闻言,点了点头。
林文彪道:“这倒是方法,可来找总裁麻烦的人肯定成百上千,到时候,只怕免不了要流血死人,官场不死人就没啥事,一旦闹出一条人命来,就是大事。会对总裁的仕途很不利。”
“是啊,把人都赶走,断人财路,想让人不闹是不成的,那么多人,难保不会出事。”范大脑袋也附和道。
“这点我还没有仔细想过!”韦宝皱了皱眉头:“的确,我得好好想一想。”
“的确很麻烦啊,不管是清廉的还是贪的,都不能丢掉差事,丢掉差事,有几个人舍得就此回乡去?不肯回乡的话,京城的开销这么昂贵,没有了俸禄,谁受得了?一家老小的吃喝都是麻烦。就算是捞到了银子的人,如果拿不回原来的位置,也很有可能想不开,抹脖子自尽的,倒是只要死一个人,就有无数的人联合起来弹劾总裁。”吴雪霞对韦宝道:“要真的按照总裁的想法做,不出人命绝对不可能。闹事的时候可能死人,闹不过,回家想不开,更要死人。”
王秋雅担心道:“总裁,既然怎么样都绕不过去,那还不如算了吧?现在有皇帝赏赐的内阁中书舍人掌制的官职,还能在御前行走,还有加五品服俸的殊荣,已经很好了,回到辽西,比永平府知府大人都厉害的多。”
吴雪霞笑道:“别说一个小小的永平府知府,就是我爹,我舅舅,现在也比不上小宝了。”
韦宝却没有笑,忽然道:“死人就死人,要做什么事情,哪儿有不死人的?前怕狼后怕虎,就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肯归顺我的人,还得是我看上的人,才能有位置!”
“你真的想好了?”吴雪霞吃惊的望着韦宝。
韦宝点了一下头,“想好了,其实我在想这个主意之前,肯定就已经想过了的,现在我更确定了。如果死了人,假设因为这次清理都察院和大理寺,死了10个人,其他衙门的官员,因为各种原因,肯定会让弹劾我的奏本铺天盖地,像雪片一样到魏忠贤那里,到时候,会怎么样,就看魏忠贤的了!他要么留下我,将我当成一把刀,要么赶走我,失去我这把刀,我相信,魏忠贤是会留下我这把刀的,因为这一回,我会让他尝到甜头!”
“我最担心的是魏忠贤尝过甜头之后,仍然会兔死狗烹,你白白为他做了嫁衣啊。”吴雪霞道。
“肯定有那么一天,所以我要与时间赛跑,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尽快的积攒自己的力量,让魏忠贤想动我的时候,也不太敢轻易动手,投鼠忌器!”韦宝果断道:“而这一次,我觉得他绝对不会在完成了清理都察院和大理寺之后就向我动手,那样的话,他等于是丢了皇帝的脸。如果皇帝没有御赐我内阁中书舍人掌制的官职,还能在御前行走,还有加五品服俸的殊荣这些东西,我还不敢这么肯定。”
“对,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一次清理都察院和大理寺,还属于三把火的期限内,皇帝给总裁送了东风了,总裁既然想好了,就大胆做吧,大不了咱们杀出京师,逃回辽西去就是了,到了辽西,谁也动不了小宝你。”吴雪霞又嫣然一笑。
以前的吴雪霞是冷冰冰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吴雪霞越来越爱笑了。
韦宝也终于露出了微笑,“呵呵,不错,大不了逃回辽西去。林文彪,不管到什么时候,天地会统计署和总裁卫队都要保证我的安全,并保证我身边的绝大部分人能安然撤出京师。”
“这我可以保证!”林文彪倏然严肃起来:“不过,总裁进了大内,就很难保证总裁的安全了!还有,我们大队人马撤离,难保不死人,尤其是那些天地商号的店铺的人,带不走几个人。只能保证总裁秘书处的人。”
韦宝笑道:“你也不必这么紧张,我是要你们时刻做好这种准备,但是一般不会发展到这一步,要想杀我,只有魏忠贤和皇帝,我相信他们要动手之前,我会察觉到的,会有个前兆,一般不会突如其来。”
“总裁,万万不可大意,官场人心叵测,越是官做的大,越是人面兽心,可能很多时候,连他们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什么时候会痛下杀手。”经历了太多朝鲜的宫廷政变的贞明公主再次开口了。
“我会的!放心。”韦宝温柔的走过去握了握贞明公主的小手。
贞明公主粉脸顿时羞的大红。
韦宝握过她的手,但是到了大明之后,一直对她彬彬有礼,相敬如宾的,现在不但握她的手,还当着这么多人。
贞明公主本能的想抽回自己的手,终究没有这种力量。
幸好,韦宝也只是握了握,随即便松开了,“好了,大家早些休息吧!这段时间我会比较忙,你们应该也不会轻松。”
吴雪霞这回倒是没有吃贞明公主的醋,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总裁刚才对贞明公主的那个亲昵动作,嫣然一笑:“总裁不管忙不忙,我们都不会轻松的,天地会现在有几百万人,外面还有那么多天地商号,我们总裁秘书处虽然不至于事无巨细都要手过问,但大事小事,都会报到我们这里来的,估计整个大明也没有我们这么忙的衙门了。”
韦宝笑道:“那是你的问题啊,这才几百万人而已,要是几千万人,几亿人,你怎么办?你要给事情分级别,太小的事情,就不用实时上报了,让底下一段时间汇总一下报过来就可以。什么事情都分个档次等级。”
“分了,我都按照朝廷的体制,什么时候该月报,什么时候该年报,什么时候该八百里加急,分的很清楚的,是人手有点不够。”
韦宝嗯了一声,他现在手里虽然只是几百万人,在现代,也就是相当于一个很大的地区,或者两个地级市的管辖范围和人口,但在古代,几乎等于一个省级单位了,总裁秘书处只有一百多人,一个省府机构只有一百多人,的确有点不够。
“人数不能增加,总裁秘书处这么多人差不多了,不要过于揽权,少说多看多听,我们只是监督和审核,给行政总署和会务总署拿个大方向,主意还是让他们自己拿,事情让他们自己做。”韦宝知道吴雪霞的权力意识挺强的,不想让总裁秘书处成为第二个行政总署,甚至取代行政总署的作用。
“喂,说的好像我想与范晓琳抢夺权力一样,我才没有呢,你问秋雅,是好些事情,已经说过让他们自己看着办,晓琳和三愣子哥他们还是要发到我们这里来拿主意,一件事情要来回传递好几趟消息。”吴雪霞嘟了嘟小嘴。
韦宝看向王秋雅,王秋雅笑道:“是这样的,要不是有雪霞主持大局,我早就在总裁秘书处做不下去了,我觉得天底下最烦最累的就是看公文。”
王秋雅说着,捂嘴笑。
韦宝呵呵一笑,知道这些管理上的事情,没有办法的,只能让他们自己磨合,自己去成型,本来他在现代就没有上过班,没有进过体制,对管理本来就很陌生。
本来天地会是按照韦宝个人的发展在发展,发展速度不快,轨迹平稳,一切都挺轻松的,如果仅仅只是韦家庄,一切都将会很简单,可猛然加入了一个辽南,事情就多了,现在又增加了朝鲜的京畿道和黄海道,两个这么大的地方。
朝鲜的京畿道和黄海道合起来,比辽南还要大一点了!
这一来,人口和要处理的事情,都陡然增加,所以才会让原先的管理体制和机构觉得不适应。
“你们想曾经点人手就增加点吧,这件事情,雪霞负责,我是怕人太多,这处府邸太显眼了,每天那么多人进进出出,搞的比大明内阁都忙。”韦宝解释道:“我是从安全上考虑的。倘若现在是在地方上,想怎么样都可以。”
“不需要,至少暂时不需要,总裁秘书处的人基本上够用,大家都挺勤奋的。”吴雪霞嫣然一笑,“再增加人,也还是忙,免不了的。”
“辛苦你了。”韦宝鼓励的握了握吴雪霞的小手。
吴雪霞甜腻腻的笑容,表示她将一切烦恼忧愁都抛开了。
韦宝现在与吴雪霞这种拉拉手的互动已经很熟练了。
但是让韦总裁奇怪的地方是,吴雪霞和贞明公主都不会抵触这种偶尔的互动,不过,想再更进一步,想睡觉,两女似乎都会抵触的。
贞明公主似乎还放不下她嫁过人的事情。
吴雪霞则似乎很坚持,一定要留待洞房花烛夜。
当晚,虽然魏忠贤还没有最终给出准话,没有正式同意韦宝掌握对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清理人事工作。
但韦宝早早的上床静卧,想着如何考核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吏了。
说是考核,其实就是找出正大光明的理由,让每一个被他‘清退’的人,都没有理据上的优势,而他自己要完全占有理据上的优势。
韦总裁很清楚,这一场大的暴雨,这场暴雨,他要是处理不好,不说被淹死,也会被暴雨优先刷的滚蛋,湿漉漉,狼狈不堪的滚回辽西去。
那样的话,他就很麻烦了。
仕途断裂,辽西之外的,所有关内的天地商号都势必完蛋。
这个年代做生意,没有官场势力撑腰,再小的生意都做不下去。
【0689 胡大民】
因为在现代没有进过体制的关系,所以对现代的官场考核,韦宝是知道的很少的。
他也没有兴趣知道现代是怎么做的。
因为,在现在所处的1625年,不久之前就是张居正的时代。
在考核官吏,淘汰冗官冗员方面,张居正就做的不错,做出成绩了。
韦宝觉得只需要照搬张居正的考成法,已经足够。
考成法,是中国古代的一种考核制度,目的是注重考核工作实效提高效率。创立者是张居正。
张居正上疏请行在内政方面提出著名的考成法,为政方针是“尊主权,课吏职,行赏罚,一号令”。
裁撤政府机构中的冗官冗员,整顿邮传和铨政。最后明神宗批准了他的请求。
韦宝现在打的旗号,不正是裁撤冗官冗员嘛。
张居正倒台之后,万历几乎将张居正全盘推翻,但考成法是留了下来的,据韦宝这段时间的了解,各部各个衙门,其实还是有考核这回事的,只是已经名存实亡,不会有人认真对待,也没有人认真搞。
吏部、都察院,这样的重要衙门都三天两头的换人,连内阁的阁臣都进进出出像上厕所一般,还有谁会在意考核官吏?
明代早期已有对官吏政绩进行考核的制度。依据明制,京官每六年“京察”一次,地方官每三年一次大计。
但明代吏治**,法令不行,这些制度或者流于形式化,或成为官员们争权手段。
张居正眼见了官场中的丑剧和制度变质,深切认识到不仅要对各级官吏进行定期考察,并且对其所办各事均规定期限办妥,执行“考成法”重要特点即所谓“立限考事”、“以事责人”。
张居正的考成法中,六部和都察院把所属官员应办的事情定立期限,并分别登记在三本账簿上,一本由六部和都察院留作底册,另一本送六科,最后一本呈内阁。
六部和都察院按账簿登记,逐月进行检查。对所属官员承办的事情,每完成一件须登出一件,反之必须如实申报,否则以违罪处罚。
六科亦可根据账簿登记,要求六部每半年上报一次执行情况,违者限事例进行议处;最后内阁同样亦依账簿登记,对六科的稽查工作进行查实。
万历三年,查出各省抚按官名下未完成事件共计237件,抚按诸臣54人。凤阳巡抚王宗沐、巡按张更化,广东巡按张守约,浙江巡按肖廪,以未完成事件数量太多而罚停俸三月。
万历四年,朝廷规定,地方官征赋不足九成者一律给予处罚。十二月,据户科给事中奏报,山东有17名,河南2名的官员,因地方官征赋不足九成受到降级处分,而山东2名,河南9名官员受革职处分。
张居正当政期间,裁革的冗员约占官吏总数的十分之三。
张居正立限考成的三本帐,严格控制着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官吏。
每逢考核地方官的“大计”之年便强调要将秉公办事、实心为民的官员列为上考;专靠花言巧语、牟取信行的官员列为下考,对于那些缺乏办事效率的冗官,尽行裁撤。
同时,张居正又广泛增添人才,提拔拥护改革、政绩卓越的官员,委以重任,因为有考成法在,“立限考成,一目了然”。
彻底打破了论资排辈的传统偏见,不拘出身和资历,大胆任用人才。
这样得出(六部、都察院、六科、内阁)的问责式架构上,层层查检,内阁总括其成,是内阁成为实际的政治中枢的例证,成就张居正的改革吏制统治体系。
张居正的考成法对廉政建设的启示有三条。
注重考核工作实效,提高效率。
中国历史有一个怪圈,那就是每一个王朝都往往在走入巅峰阶段后,即由盛而衰,无法长期保持这种盛世的局面。
其中原因很多,然而有一点是肯定的,当一个社会承平日久后总是会漫逸出只重形式不重实效的浮夸风气,于是官场中欺上瞒下,伪报虚报的现象滋生蔓延,政令往往成为一纸空文。考成法正是针对这一弊病而采取的对策,通过“月考、岁籍”的方法促使官员们言行如一,提高了政府的办事效率。
注重上下级相互监督,完善层层督察与监察制度。
内阁控制六科,六科督察六部,六部督察地方藩、臬等司及抚按官,再以两司督察府州县官,是张居正的考成体系的构架,其体系中最巧妙之处在于利用六科监察六部,用品级低的官员监督高官,甚至弹劾高官,这本是明代的传统,明代这一点上做得很多,绝非形式。
在明代的各种史料中,朝廷要员被言官弹劾而辞官致仕的比比皆是。如嘉靖后期权相严嵩就是被御史邹应龙弹劾而致仕的。明代的监察制度相当完善,除设六科之外还有专门的监察机构都察院,这是司法与监察独立于政治之外的精神相一致的。
注重对己有制度的推陈出新,抓好贯彻落实。
张居正是一位讲究遵从祖制的政治家。他采取的很多措施,诸如焚毁书院、整饬边防,甚至一条鞭法等改革都是尊祖制而行的,而考成法一定程度上也是继承了《大明会典》的很多内容。
在他请定考成的奏疏中用大段的文字说明他的考成法是尊祖制的,原来《大明会典》中已有类似考成法的内容。
张居正重新拿出这些已有的祖制,希望“自今伊始,申明旧章”,并加以推陈出新,严格地贯彻落实。
可以说他的考成法是对祖制的继承,但却是在它已经被人们遗忘的时候拿出来,添加以符合时代的内容,所以更可以说这是一种创新。
次日,韦宝到了都察院,一路上,许多官员都对他很客气。
韦宝也很有礼貌的一个一个与众官员打招呼,俨然已经以都察院经历司经历大人的身份自居了。
不过韦宝清楚,众人表面客气,实则嫉恨自己,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世上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
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韦宝认为,世上坏人多,人性本恶!
就算有一小部分好人,也是后天家教使然,后天环境使然。
一旦发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境,绝大部分人都敢杀人!
“韦大人好,恭喜韦大人高升了。”老孙头笑的像是一朵花一般。
“呵呵,还没有下官碟,恭喜的早了。老孙头,你上我官厅来一下。”韦宝轻声道。
“好嘞好嘞。”老孙头急忙点头应承。
老孙头是都察院这边的差役头头,韦宝要看看老孙头能不能为己所用!
到了官厅,韦宝让老孙头坐。
老孙头有些忐忑不安,韦宝虽然没有被正式任命,但是韦宝赶走杨涟等几位东林党高官的时候,还有韦宝赶走阉党官员,现任的都察院经历司经历李瀚池大人的时候,老孙头都在,他已经怕韦宝了。
不说韦宝坐了李瀚池的官厅,经历司是管着他们这些差役的,就说韦宝的霸道,正四品的高官都可以说赶走就赶走,更何况他一个不入流的差役头头。
老孙头不知道韦宝找自己为了什么,不敢坐下。
“哎,你坐下说话啊。”韦宝道。
“不敢的,在韦大人面前,哪里有我们这种人坐的份儿?”老孙头讨好的为韦宝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轻轻的放在了韦宝的手边,依然站着。
韦宝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老孙头,我来的时日还短,很多事情还不清楚,要靠你帮衬啊。”
“一定,一定,韦大人有需要用到小人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老孙头急忙道。
“好,那你先对我说说,你是谁的人啊?明白我的意思么?”韦宝直接问道。
老孙头有点没有弄明白,“谁的人?小人就是混口饭吃,小人这种身份低微之人,哪里有什么靠山啊?”
“身份再低,也有靠山,官场的事情,我明白。”韦宝道:“直说吧,你是东林那头的,还是魏公公那头的啊?”
老孙头急忙摇了摇头:“我哪一头的都不是,韦大人,小人家世世代代在京师衙门当差役,小人的爹和祖父都是都察院的差役,谁让咱们做什么,咱们都不敢说什么的,哪里敢搅到党争中去啊?”
韦宝点了点头,“你没有骗我?我看你平时好像对几名魏公公的人格外巴结啊。”
“冤枉,没有的事儿,韦大人,咱们这种人,谁有权就巴结谁,要说巴结,最巴结的就是被韦大人赶走的李瀚池大人,您看那日韦大人赶走他的时候,我也没有敢说什么啊。”老孙头几名辩白道。
“哦?这么说来,你心里嫉恨我赶走了李瀚池大人啊。”韦宝淡然说着,死死的盯着老孙头的眼睛看。
老孙头的小眼睛眨巴眨巴,额头冒汗,急忙辩白,“岂敢啊,李瀚池大人管着咱们差役,管了好几年了,我们都习惯了听他的,但是韦大人也是朝廷官员,你们官员之间争斗,咱们小差役绝不敢手的。”
“那就是没有原则,没有是非,没有是非观念的人,做什么都不长久,做人,一定要自己的一套准则,明白吗?”韦宝道。
老孙头有点懵了,轻声道:“小人的祖父和父亲都教导小人,老实办事,老实当差就好,切莫为了往上爬,胡乱与上面的人走的太近,好的时候,风生水起,不好的时候,满门抄斩,小人一家世世代代是在京中讨生活的,不敢有什么非分想法。”
“这不是非分想法,这是人应该有的立场,一个没有立场的人,做事便没有准则!你不招惹旁人,哪一天也难保不倒霉,不被清理出去!”韦宝淡然道。
老孙头一惊,明白韦宝的意思了,这是要看看自己的忠心呢。
老孙头和其他人一样,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韦宝是哪一头的人,是东林党的人?还是阉党的人?反正他们都觉得韦宝应该是中间的,哪一派的人也算不上,否则不会既得罪东林党,又得罪阉党。
要跟这样的人绑在一起,谁不害怕?
“韦大人,您是大人,就不要吓唬我这样的人了,我们就是当差混口饭吃而已。”老孙头的确是老实人,被韦宝吓得不轻。
韦宝点了点头,笑道:“好,我不吓你!你手下有多少人?”
“我们都察院当差役的一共四十多人。”老孙头不知道韦宝要做什么,“两班轮值,一队十人,还有二十多人是我亲自带着,一般白天都在衙门候命。”
“我现在要给你加派50人来!这是人员名单,一会儿他们就来!你将你手下的人,哪些是世袭的差役,哪些是经过人介绍进来的,谁介绍的?是哪一头的,都告诉这个叫林文彪的人,不得隐瞒半个字,否则我不但让你当不成差,还让你全家没有活路!”韦宝不是很看重这个老孙头,觉得他很容易掌控,所以也不多废话了,直接威胁,用武力掌控老孙头和一帮都察院差役。
到时候,除了世袭差役当中的老实人留下,其余的,不管是东林党的人,还是阉党的人,一律清除出去。
人,韦宝有的是,补充进来的五十人,都是从天地会统计署总署挑选出来的特工,而且都是北直隶这边的籍贯。
老孙头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只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韦大人可是比原先的李瀚池大人的谱大的多了,威风的多了。
原先老孙头很害怕李瀚池大人,可是与这位年轻的不像话的韦大人比起来,对李大人的害怕程度,连对韦大人的害怕程度的一成都赶不上,急忙答应了。
“对了,你对大理寺那边的差役熟悉吗?”韦宝又问道。
“熟悉,那人跟我岁数差不多,也四十出头,叫杜山岭,也跟我一样,是世袭的差役。”老孙头答道。
“他是哪头的人?为人怎么样?”韦宝问道:“老实不老实?是否贪婪好色?”
老孙头想了想,才道:“挺老实的,也跟我一样,不敢多事的人,否则也不会世世代代当差役了,咱们这样的人,一般衙门都比较信得过,但咱们这样的人,也都没有啥大出息。不过,杜山岭比我要精明能干一些,大人见过了就知道了,我是除了当差,啥都不会。”
“行了,你去吧,以后都听从林文彪的就行了!”韦宝道。
老孙头急忙答应着下去了。
差役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就算还没有正式被任命,韦宝也很简单的通过增加大量差役的方法,暗中夺了都察院的警卫权!
这时候都察院和大理寺人心惶惶,没有人会注意差役这边起的变化。
得到了权力之后该如何运用,似乎韦宝很有天赋,这一点,不用人教。
之后,韦宝本来想让人去帮他将杜山岭喊过来说话,但是想到自己现在还不是大理寺的官员,应该去大理寺那边看看,多熟悉熟悉,所以决定亲自去走一趟。
大理寺就在都察院隔壁,两家衙门是紧挨着的,大院子也是相通的。
那日韦宝赶走以杨涟为首的都察院的东林党高官,和大理寺的东林党高官,就是在大院子内一次性完成的。
之前韦宝也去大理寺那边晃荡过几次,可是都察院这边都没有人理会他,大理寺那边知道他是都察院的小吏,就更没有人理会他了,所以,韦宝至今对大理寺的人头都不熟悉。
韦宝到了大理寺,东走走西看看,实在找不到什么人说话,便到了大理寺门口,想叫杜山岭到一旁说话。
这时候,一名穿着正五品官服的人过来了。
那官员冷冷的看着韦宝:“你是哪里来的?到大理寺来做什么?”
韦宝听对方语气不善,顿时很不高兴。
因为对方穿着正五品的官服,而他到目前为止还是正七品官服,明显对方以官阶压人,瞧不起他。
都察院那边没有正五品的官职,大理寺却有。
都察院那边正七品往上是正六品,正六品再往上,就直接是正四品的左右佥都御史了,再往上,就是正三品的左右副都御使,杨涟就是左副都御史。再往上,就是左右都御史!
大理寺在行政上,要比都察院紧凑的多,因为是一级管着一级的。
而不像都察院,其实不存在谁管着谁的问题,都察院更像是一个个项目部,到了佥都御史以上级别,更像是项目经理那一类人,带着几个御史言官,查一桩案子,就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项目组。
大理寺则真的很像是后世的高等法院,有法官,庭长那些。
大理寺卿正三品,就相当于后世的国家最高**官!
从都察院最高的官员是正二品,而且可以有好几个,而大理寺的最高官员只是正三品,而且只能有一个人,就可以看出来,在行政等级上,都察院也要比大理寺大。
但因为人少,一级管一级,更为严格,队伍更加紧凑,形成了大理寺的铁桶更为牢固,不容易被打破的局面。
大理寺卿一人,是正三品。
下面是大理寺左少卿一人正四品,大理寺右少卿一人正四品。
然后是大理寺左寺丞一人正五品,大理寺右寺丞一人正五品。
大理寺司务厅,大理寺司务二人从九品,寺正一人正六品。
大理寺左寺,寺正一人正六品。
大理寺右寺,寺正一人从六品。
大理寺左寺,寺副一人从六品。
大理寺右寺,寺副一人从六品。
此外,还有评事四人正七品。
大理寺的官位更少。
魏忠贤之所以答应给韦宝弄一个大理寺正五品的左寺丞,是因为魏忠贤刚刚得知原先的大理寺左寺丞,东林党成员被韦宝赶走了,再加上韦宝得了皇帝的垂青,获得了内阁中书舍人掌制,加御前行走,加五品服俸。
所以魏忠贤就顺水推舟的许诺将这个位置给韦宝。
可魏忠贤贵人事忙,对底下的事情,尤其是到了五品官阶这一层的事情,也不如何上心,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有个等着从正五品右寺丞的阉党官员,还是根本就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这个正五品右寺丞,就是现在站在韦宝面前这位冷眼相对,五旬开外的老哥了。
这位老哥熬了不少年,前年搭上了九千岁的顺风车,才在仕途上有了起色。
他是齐楚浙党出身,齐楚浙党在政治势力上远远小于东林党,若不是阉党横空出世,他们都被魏系整合了,否则在东林党面前,几乎永无出头之日。
官场的地域观念,门户观念,派系观念的可怕程度,远非小老百姓能理解的。
可这老哥谁知道,眼看着原来的东林党左寺丞被赶走,该轮到他晋升左寺丞了,却听闻有人还动了这个心思,还是都察院的一个正七品的观政,如何不生气?
韦宝傲然看着对方:“我是都察院的,怎么着?大理寺是你开的?别人不能来?”
“大理寺乃掌大明刑狱案件审理的重地,非本府人等,不得擅自进出,大理寺人人有权过问!”那人冷冷的针锋相对:“你有什么事情?若是没有正是,请速速出去!”
其实这人是认得韦宝的,那日韦宝赶走东林党几名大臣的时候,他自然也在围观众人之列。
若不是面对‘对手’,也不会这么急眼。
虽然大理寺左寺丞和右寺丞都是正五品,级别是相同的,但是地位不一样,就好像后世的市高官和市长,肯定是书记大,再有机会被提拔,肯定也是优先书记,不会优先市长。
韦宝好笑道:“你是胡大民吧?”
虽然韦宝很少来大理寺,对大理寺的人头也不熟悉,但是功课是做过的,人命和位置是知道的,只是不能将人脸和人名对号入座而已。
从魏忠贤对他说想把左寺丞的位置给他,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右寺丞胡大民肯定会不服,也知道这人是魏系铁杆。
齐楚浙党的大臣与东林党水火不容,这种大臣可以算得上是魏系中的嫡系人马了,因为他们不单单是有利益关系需要依附于魏系,倘若没有魏系诞生,他们搞不好会一个个被东林党弄死,齐楚浙党早就要不存在了。
胡大民哼了一声,有些意外韦宝居然能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他和韦宝,这还是头一回说话。
“你没有听见本官刚才说的话吗?你都察院的人,没有正经事,擅自来我们大理寺做什么?”胡大民冷冷的重复道。并没有因为韦宝能直接叫出他的名字而有什么不同。
胡大民因为激动之下,声音不小,大理寺的衙门也比都察院小,惹得很多人伸头出来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韦宝笑了笑,朗声道:“本官马上便是大理寺左寺丞了!来大理寺熟悉熟悉情况,有何不可吗?”
韦宝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似乎一下子触痛了胡大民,高声道:“真是好笑,你一个小小的都察院七品观政,你知道大理寺左寺丞是几品官吗?别说你一个新科进士,就是在官场历练十几二十年的五六品官员也不敢随意奢望大理寺左寺丞,你凭什么?你是仗了谁得势?还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人说梦?”
不少都察院的官员闻言,起哄的,添油加醋的夸张笑起来。
如果一个都察院的七品观政真的空降到大理寺来担任左寺丞,别说胡大民不高兴,其实大理寺没有一个人能高兴。
韦宝冷冷的横扫一圈,看看哪些人笑,不少人怕被韦宝看见,或者停止了大笑,或者侧过身去,或者闪身回了自己的官厅。
韦宝的目光还是挺有杀气的,连胡大民自己都被韦宝凛冽的目光震慑了一下。
“我是不是痴人说梦,你不久便会知道!”韦宝冷冷的反击道:“我现在就来了,你能怎么样?”
“你!”胡大民怒道:“来人,将不是大理寺的人赶出去。”
韦宝上去就要打胡大民,倒不是韦宝沉不住气,而是韦宝近来打人打上瘾了。
连续打了一众东林党和阉党高官,又打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杨涟等东林党高官,又打了李瀚池这种低阶阉党官员,好像都没事,这一次次的,大大助长了韦宝的气焰,感觉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似乎只有打!
尤其是对于这些文官,韦宝一方面有绝对的武力优势,不怕打不过,另一方面也懒得之乎者也的说半天,还说不清楚。
若是想靠辩论辩倒对方,那是永远不可能的。
胡大民看韦宝上前几步,抄起了拳头,顿时大惊,后退了两步,急道:“你!你想干什么?来人,来人啊!”
“喂,你这么怕干什么?老子还没有动手呢!”韦宝微微一笑,又上前两步,随时能出拳攻击的范围了。
胡大民吓得拔腿就跑:“你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韦宝简直无语了,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种的,跑这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