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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轩樟     明鹿鼎记txt下载     明鹿鼎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660 小韦探花】

    转眼之间,皇宫便到了。

    “汪大哥,多的咱们不说了,以后处着你就知道我韦宝是什么人了,我既然找了你,以后在宫中也不会随便找其他公公,这点你放心!我就想宫里有个有本事的自己人,有什么事情能知道点风声就行。”韦宝道。

    “我明白!有关于韦公子的事情,我一定尽量传给公子!”汪双良道。

    “汪大哥,若是不嫌弃的话,叫我兄弟吧?”韦宝道。

    汪双良抿了抿嘴吧,有点不习惯这样的称呼,宫中是很难得平辈相交的,一般都是认爹!

    就算是比自己小的人,要攀附对方,也是认爹。

    “兄弟!”汪双良终究还是叫出了口。

    “大哥!”韦宝的脸皮其实比太监厚,他叫人大哥,那早都是家常便饭了。

    汪双良感动的点头:“我一生孤苦,没有父母亲人,也没有兄弟姐妹,多谢兄弟了。”

    “大哥,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韦宝眨巴眨巴眼睛,“我在京城有一些房产,你随便挑一处,选好了告诉我府里的人,我让人收拾出来给大哥住,以后见面也方便。”

    “不必,不必,真的不能这样。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是管事牌子,即便是管事牌子也没有几个敢在宫外置办房产的,这是大忌,容易招人嫉恨的。”汪双良道:“若有什么事情,我悄悄去你府里面就是了。”

    “那好,我在我府邸里面给大哥收拾出一套别院,大哥什么时候出宫想歇一歇,随时里住就是。”韦宝热情道。对汪双良这个执事太监的热情程度,绝不下于对他认的结义大哥李成楝的热情程度。

    倒不是说韦宝多虚伪,见人就想利用,主要是有这个需求,他真的需求一个宫里面的内线啊。

    销售不是别的,不是放低身价去取悦对手,而你刚好需要,我刚好专业。

    现在韦宝就是一个买家,他刚好需要一个像汪双良这样的人。

    至于汪双良会不会将今天他巴结他的事情回去告诉魏忠贤,韦宝是不担心的,告诉也好,不告诉也罢,我大不了损失一点点银子,我要买的是从你那里得来的消息,顶多说得来的是假消息,或者不值钱的消息。你给的消息,我又不可能不经过思索就收下。

    到了宫门前面一段的时候,汪双良要求下了车,转而乘坐他自己的小轿子。

    韦宝的马车跟在后面,再靠近宫门一点点的时候,韦宝也下了车,这里是皇宫,不是什么人的车轿子都能靠近的。

    能被允许在紫禁城骑马坐轿的,那得是什么人啊?靠山王杨林那种差不多。

    此时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了,一甲和二甲的60人基本上到齐。

    “韦公子啊,哦,不,现在该叫韦大人才是。”吴孔嘉主动找韦宝说话。

    在宫门外,大家都很收敛,尽量不说话,很少有人交谈,都紧张于等会的面圣,那日金殿考试,虽然见过皇帝了,却没有听见皇帝说话,今日是第二次。

    不管到什么时候,人对皇帝都是紧张的,关键是那一层身份起作用。

    这可不是韦宝在现代看电视看电影里面见的皇帝,而是真真正正的皇帝啊。

    “哦,是吴兄啊,对,我现在也该称呼吴大人才是。”韦宝淡然答道。

    大家窃窃私语的最火热的话题自然是状元、榜眼和探花郎的归属。

    其实这个时候不仅是新科进士们还不知道最终排名,就包括文武百官和阁臣们也不清楚最后具体要怎么分。

    阁臣们只是大概知道一点,反正状元和榜眼,不出预料的话,肯定是三名东林学子其中的两个人,探花郎的话,魏忠贤应该会从韦宝或者吴孔嘉两个人当中弄一个人上去,只是不知道要弄谁上去。

    吴孔嘉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眯了眯眼睛,轻声对韦宝道:‘看样子,韦大人是胜券在握,觉得探花郎的位置,非韦大人莫属啊?’

    “吴大人,何来这种话啊?我可真没有这么想过,探花郎应该是从一甲三人当中得出的吧?状元和榜眼也是一甲三人当中得出吧?”韦宝一脸小白模样。

    “韦大人当真不知?”吴孔嘉斜睨了韦宝一眼,“探花郎多半是韦大人的了,那日你在首辅大人府邸赢了华琪芳和翁鸿业,他们有什么资格排在你之上?依我看,你当榜眼,当状元都够格了。”

    吴孔嘉这话说的声音不低,惹得许多进士看向他。

    韦宝这才知道,吴孔嘉这话就是说给大家听的,好引起众人对于自己的警惕。

    当官第一条就是要低调,这个道理,韦宝懂得。

    “吴大人说笑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要歇一会,等会面圣,你也养足精神吧!”韦宝说罢,便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吴孔嘉,一副要闭目养神的样子。

    吴孔嘉无声的冷笑一下,斜了韦宝一眼,暗忖你得意个屁,看你还能得意多久?别以为在首辅大人的府邸出了风头,你就能进入前三,就能金榜题名,官场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老子有九千岁撑腰,还能输给你这乡巴佬不成?

    曾几何时,吴孔嘉不但是乡巴佬,还是寒门子弟,但他现在却可以这么瞧不起别人,全然忘了他自己的身世。

    一众一甲二甲进士都站好了队,另一边,三甲榜单上的那些同进士出身的人也站好了队。

    从站队就可以看出来等级档次是有很大分别的,服侍也有很大分别。

    一甲和二甲的进士们的服侍与三甲的同进士出身的人也是不同的。

    虽然面圣的时间是一致的,但是三甲榜单的人会更晚辈通知到,通知他们的人也不是宫中的太监,而是礼部的人。

    三甲榜单的人大都有点心理落差,感叹要是在会试中发挥的更好一点,能进入一甲和二甲的话,现在就不会受到这种差别待遇了。

    吴三辅并没有心里落差,兴致勃勃的与身边几个人轻声谈论状元、榜眼和探花郎的归属问题。

    大家都一致认为状元、榜眼和探花郎一定是从余煌、华琪芳、翁鸿业和吴孔嘉、韦宝这五个人当中产生。

    只是谁也不知道最终会怎么样,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是东林系的学子,还是魏系,还是中立派学子,大家都知道余煌、华琪芳和翁鸿业三人属于东林系,吴孔嘉属于魏系,韦宝属于中立派。

    正因为这样,对于最终的名次,谈的叫一个火热。

    “状元肯定是余煌的吧?那日在首辅大人府邸,余煌被朱延禧大人保住了,没有让他出来作诗比试。肯定就是他了。”一名新科同进士出身的人轻声道。

    他身边的不少人都表示赞同,认为是这样的。

    “那就是不知道榜眼和探花郎最终会花落谁家,一定在华琪芳、翁鸿业、吴孔嘉和韦宝四人当中产生了,若是按照那日在首辅大人府邸赛诗的结果,韦宝应该是最好的,应该是榜眼才对!”又有一人轻声道。

    “赛诗又不是什么正式的比试,都是私下的,决定不了最终排名归属!不可能因为韦宝的诗作的好,就能得榜眼或者状元吧?”又有人提出不同的疑问。

    这是由皇帝宣布登第进士名次的隆重典礼。

    殿试阅卷后次日清晨,銮仪卫设卤簿法驾于太和殿前,乐部和声署设中和韶乐于太和殿檐下两旁,设丹陛大乐于太和门内两旁。

    当礼乐一起,大家便赶紧整好队伍,跟随太监入宫了。

    宫内的广场上,文武百官已经列队齐整。

    今天是一个盛大的日子,盛大的场面。

    王以下,入八分公以上在丹陛上,文武各官在丹墀内,都身穿朝服,按品级排位,诸贡士穿公服,戴三枝九叶顶冠,按名次排立在文武各官东西班次之后。

    礼部、鸿胪寺设黄案两座:一于殿内东楹,一于丹陛正中上。礼部鸿胪寺官设一黄案于太和殿内东旁,由内阁学士捧黄榜置于黄案之上。又设云盘于丹陛下,设彩亭御仗鼓吹于午门外。

    辰初时分,礼部尚书便到乾清宫奏请皇帝具礼服出宫,近侍导引入太和殿升座。这时中和韶乐奏隆平之章,一卫士执鞭到屋檐下。连舞三鞭之后丹陛大乐奏庆平之章。

    经三跪九叩礼之后,鸿胪寺官开始宣《制》:“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韦宝偷偷的看,皇帝亲临,大殿外都是按照天子礼仪而来的,在大殿顶檐正中有一把九龙曲柄黄伞盖,手持礼仪用的长刀弓箭长枪的天子亲卫站在台阶两边,威风凛凛。

    整个大殿显得格外威严和隆重。

    “鸣鞭!”

    一名高大的御前侍卫手持一根环形用黄丝编织而成的长鞭,用力的甩起,然后重重的抽打在地面上,一共甩了三。

    啪啪啪的声音特别尖锐,人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

    然后是宣《制》毕,唱第一甲第一名余煌,为新科状元!

    余煌早有准备,但真的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还是激动的不行,饱含热泪的磕头谢恩。

    不管是进士们,还是官员们,都没有意外。

    会试第一,一般在殿试之后也是第一,极少有更改的。

    大家更加关心的是一甲第二,关心的是榜眼是谁。

    接下来,鸿胪寺官引状元出班就御道左跪,然后唱第一甲第二名姓名,第二名,也就是榜眼,是华琪芳!

    没有变!

    所有东林系大臣都松了一口气,同时觉得魏忠贤真的是很厉害,至少这一次魏忠贤没有硬生生的起什么风浪,维护了所有东林系大臣的颜面!

    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没有起变化!

    鸿胪寺官引榜眼出班,就御道右稍后跪。

    接下来唱的是殿试第一甲第三名姓名,也就是榜眼!

    韦宝与吴孔嘉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翁鸿业也看了韦宝和吴孔嘉一眼,三个人都有希望,都不清楚这个探花郎的位置是谁的,都焦急的等待着。

    都等的心脏似乎都狂跳的要撞出胸腔了一般!

    韦宝虽然定力大胜过往昔,已经非现代时候的丝可比。

    但同样心跳狂作,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紧张的感觉了啊?

    上一回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好像还是第一次与女生亲吻的时候才有这样的感觉吧?

    虽然对于这一世的韦宝来说,科考是一个途径,却绝对不是唯一的途径,他不必把这个看的太过高大重要。

    可一年多的付出,平时多多少少都花了时间在科考知识上的,这些付出之后,自然有等值的期待。

    还有就是耳濡目染之下,早已经被这个时代的人影响了。

    由于现代普通人能够接触到很多最低阶层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东西。得以窥见顶层人物生活中的一斑,这让现代人眼界普遍提高到了,无法想象古代人的社会等级,无法想象那些与自身地位不适应的层次。

    看待古代的问题,要用古人的眼光。

    古代社会文盲率在九成以上,这可能都还不止,十个人里面不见得能出一个读书识字的人!

    情况惨一点的朝代,如元朝,文盲率超过千分之九百九!

    古代社会里,一个普通的农民一辈子几乎不可能离开本县,更不用说出省了。一辈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最大的活动范围也就是周围的几个村,认识的最牛的权贵也不过就是十里八乡的大地主,能认识几百个字的人已经算是相当有文化的人了,对于他们来说,本县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所以过去讲农民们想象皇帝用着金锄头,绝不是一个笑话。

    普通人放在古代,大概率处于这个阶级。

    理解了这个,就能理解科举中的功名是什么概念了。

    科举中的功名,从来就不是一个学历的概念,用科举来比高考,是十分滑稽的。

    古代能够读书的人,基本都是家里有点底子的。贫农家庭让孩子读书的可能性极低,像孔乙己那种穷书生其实属于极少数。

    而普通的读书人,要去县里考取“童生”,考中了才有继续考试的资格。

    “童生”就已经不好考了,五六十岁考不上童生的人大有人在,而童生里面最高的一等叫秀才,所以考取秀才难度是很大的。

    有清一代,童生总数约为200~300万,秀才为46万人,清朝的人口为一亿到四亿,在两百多年间,一个拥有数亿人口的帝国总共就产生了不到五十万秀才。

    能考上秀才,就意味着已经被统治阶级接纳为预备队了。

    秀才拥有诸多的特权,见着官不下跪,受审不用刑,不用服徭役等等。

    在古代社会里,能够当上秀才就已经在地方上是个人物了,因为在身份上他们已经与普通的“民”有了本质性差别。

    而当上举人,就更加牛的不行了。

    举人是通过乡试考出来的,是在省里考出来的。

    对于古人来说,能够离开本县去省城一趟,已经是可以吹一辈子牛的事情了。而秀才是有资格见这个世面的。

    能考上举人,省里会直接派人来通知,那才真是爆炸性的消息。一般来讲,偏远地区,一个县能产生一个举人,已经算是教化有方了,是可以算做地方官的政绩的。

    韦宝所在的辽西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出过举人!

    整个清朝两百六十年,总共产生了十五万名举人,平均一年不到六百个。当上了举人,就已经正式踏入了“官”的行列。虽然官不大,也就是个七品八品的官职,等于副县长一类,但是对于古代百姓来说,已经属于“大老爷”行列的人物了。

    在古代社会里,“官”与“民”的差距是非常大的,是不可跨过的绝对鸿沟。

    县太爷在普通百姓中拥有神一般的地位,古人讲“灭门知府,破家县令”,无论是百姓还是地方乡绅,县太爷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绝对的权威。而举人能够轻易当上副县长(县丞),自然也属于“大老爷”的行列,地方乡绅唯恐巴结不上。

    范进中举,本来就是一个乡村教师,谁见谁欺负,一朝中举,本县最大的土豪亲自来拜见,又是送银子又是称兄道弟,这一切的变化仅仅在通知书送到的几个小时内发生。

    到了进士这个层次,基本跟老百姓已经关系不大了。

    一般民间故事的小说,出场人物很少有进士,举人就已经是百姓有可能接触到的最高等级的人物了。

    至于进士,那基本属于传说。

    进士有多难考?

    每三年一次的会试,大概产生三百人左右的进士。

    后世全国在任的高官干部大概三千人。

    而到了韦宝那种一甲、二甲的进士,只要不是老的动不了,有个十年官场经历,不得罪什么大人物,基本上都有升迁到高官的机会。

    进士和举人虽然只差一等,但差距相当大。

    进士的起点是举人的终点,进士上榜之后,最惨的待遇就是发配地方当县令,而举人如果退休的时候能够当上县令的话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一个进士就算再没用,再无能,运气再差,一辈子不进中央,最次也能在地方上混个五品知府退休,相当于市高官。

    而大部分的进士,十几年几十年官当下来,混个布政使(高官)平平常常。

    如果进了中央的话,一辈子进士下来,混个三朝元老退休,追封个三公三孤或者太子太师少傅都很平常。

    在古代中了进士,大概率注定了这辈子的结局是实权高官到副国级干部,如果成绩好的话(一甲或者二甲前几名),基本可以确定出阁拜相。

    而这一切,都是通过考试获得的。

    科举制度简直可以说是华夏对世界文明最大的贡献之一。

    如此丰厚的回馈居然可以凭学习得来,难怪古人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说法。

    后世就算是全世界著名的大学毕业,博士后毕业,他的底线顶多也就是举人这个层次。

    与进士还是无法相提并论。

    状元、榜眼、探花,这三个名分,有一个共同的名称一甲。

    进士分为一甲二甲三甲,其中一甲有三个人,也就是全国的前三名。

    状元文章最好,至少是皇帝和文官都认可。

    探花的长相一定要帅,至少不能丑,这是个不成文的规则。

    在科举考试中,中探花的人并不比中状元的人地位低。

    相反,中探花的人可能比中状元的人更高兴,因为这代表着朝廷对自己的才华和颜值的双重肯定。

    比如张居正的老师徐阶,就是嘉靖二年的探花。

    能够中一甲的三位,和二甲的前几名,都是科举考试中的佼佼者,有着极为光明的前程。

    其他人考中之后可能会下地方当县令,或者去中央六部从主事做起熬资历,但他们不用。这些优等生会被送入翰林院,担当“庶吉士”,官虽然不比其他同学大,但位置却不同。

    明清一代有个不成文的规则,宰相(内阁大学士、军机处大臣)必须是庶吉士出身的人,虽然也有特例,但如果能当上庶吉士,入阁拜相是早晚的事。

    就算不能拜相,在中央当个正二品尚书都御史也是板上钉钉,成为帝国权力最大的几位大佬。

    科举对华夏这样大一统的帝国,究竟有多重要?

    首先,科举对维护国家统一,对维护汉语统一有巨大的作用。

    秦始皇统一中国以前,华夏大地上,各国有各自的文字,是秦始皇把文字统一成相同的样式。但以中国幅员之辽阔,各地之间的语言差异不喾外语。秦始皇到隋文帝的一千年间,汉字经过了数种字体的变化。

    如果没有科举考试,难保在之后的一千多年里,各地不会发展出自己的文字。

    而有了科举考试,五湖四海的文人都要用同样的文字写文章,甚至要写同样的书法。这是汉字统一的巨大优势。

    科举对中国社会制度和中国文化有着极为巨大的改进。

    英国人第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时,对中国的科举制度极为赞叹在你们国家,普通人居然可以通过学习来获得权力?

    这对于欧洲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直到现代之前,血统依然占据了欧洲权力结构中的主流。

    而中国人从古到今都不信命,不信血统,从陈胜吴广的起义到科举考试中的寒门举子,科举极大的打击了中国社会中的血统论,让门阀士族再无栖身之所。

    在魏晋南北朝时期,门阀垄断了所有的官僚机构,比如王羲之的儿子王献之,连马和驴都分不清的糊涂蛋都能当上高级军官,那个时代没有任何公平可言。

    在南北朝时期,士族是不屑于和寒族有任何交往的,连话都不愿意跟寒族说。

    韦宝今天能进入到最高权力的角逐层面,怎么能不激动?

    “今科的探花郎是韦宝!”宣读圣旨的官员终究说出了那个名字!

    是韦宝?

    是韦宝?

    所有人几乎都是问号。

    虽然大家都曾经想过可能是韦宝,但真的确定了的时候,没有哪个人不是满腹狐疑的。

    就包括吴三辅也很惊奇。

    韦宝的事情只会对吴雪霞说,一般与吴三辅无关的事情,是不会主动告诉这位老哥的。

    一方面告诉他没啥用,另一方面怕他大嘴巴,忍不住说出去了。

    众人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都看向了韦宝,韦宝虽然不意外,他早已经知道,但面对众人一起投来的目光,还是禁不住红了脸。

【0661 最帅探花郎】

    这是什么场合?

    这是整个大明帝国的最核心!

    皇帝在场,阁臣们在场,魏忠贤这种大佬在场,六部官员在场,文武百官都在场!

    万众瞩目的焦点,就是韦宝,小韦探花!

    很多人不认识韦宝,但都能一眼分出谁是韦宝。

    不是韦宝有什么特异功能,而是韦宝实在是与众不同,15岁的年纪,风华绝代的颜值,往哪儿哪儿一站,都玉树临风个不行,太气了。

    翁鸿业还好一点,吴孔嘉的眼睛简直没有喷出火来!

    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世道是怎么了?

    我拜在了魏公公的门下,我是九千岁的人,为什么我会被一个少年干掉?

    不!不!不!!!

    若不是这个场合,忍不住强行克制,吴孔嘉恨不得立时冲上前咬断韦宝的脖子才过瘾。

    鸿胪寺官引探花出班,就御道左又后跪。

    韦宝走在御道上,享受着所有人的目光。

    除了吴三辅是善意的目光,魏忠贤是若有所思的目光,其他人或者事不关己,或者羡慕嫉妒,各有不同。

    最为嫉妒的自然是吴孔嘉,前三弄掉一个人,几乎在他的预料之内,可上去的这个人,却不是他!

    吴孔嘉此刻面若死灰,大脑一片空白。

    好在也没有需要他们这些其他考生再配合什么,他们沦为一群看客。

    今天的大典,只有状元、榜眼、探花郎是主角,其他都是配角。

    一甲三人姓名,又都再传唱三次。

    然后是唱第二甲第一名姓名等若干人,唱第三甲第一名某人若干名,都只唱一次,并且不引出班。

    唱毕,中和韶乐奏《显平之章》,诸进士行三跪九叩礼。

    而后由礼部堂官捧榜,用云盘承榜,黄伞前导,出太和门、午门。

    此时,皇帝还宫,诸进士、王公百官皆随榜而出,至东长安门外(今**东侧)张挂。

    状元率诸进士等随出观榜。

    皇帝又提前退场了,主持大局的仍然是魏忠贤,这让韦宝很奇怪,这皇帝,似乎就是一个小配角啊?

    魏忠贤走在队列最前面,身后跟着百官和一众进士。

    “韦宝,你打破了我大明一项纪录啊。”魏忠贤边走路,忽然转身来了这么一句,“有人知道是什么吗?”

    韦宝知道,肯定是自己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呗,还能是什么?却答道:“不知道,请九千岁指点。”

    魏忠贤知道韦宝知道,很满意于韦宝年纪轻轻就能懂得低调,又问旁人,“你们有人知道吗?”

    次辅朱延禧道:“大明曾经出过二十岁的状元,这也是进士中最年轻的,如今出来个十五岁的探花郎。不知道魏公公是否说的是这事?”

    魏忠贤笑呵呵的点头道:“还是次辅大人博学多闻啊,正是说的是这事,韦宝中了探花郎,自当成为整个大明学子的楷模才是!告诉大家,只要发奋向上,不管什么地方的人,不管多少年纪,都有机会成为大明的栋梁之才!”

    魏忠贤这句话说的还是很漂亮的,这手招揽人心的招数也很高明,因为韦宝是辽西学子,压根没有出过进士,大明像辽西这样广大的地区,而且从来没有出过进士的地区,还真的有不少!魏忠贤一句话,都将功劳揽到了他自己的头上了。

    “我皇登基以来,吉兆不断,十五岁的探花郎,便是其一。”魏忠贤笑道:“你们内阁是不是应该拟一道本子,编发天下,以鼓励天下士子啊?”

    “应当!”首辅大人顾秉谦与朱延禧等几名阁臣同时拱手答应了。

    不管是东林党还是阉党,在魏忠贤说的有道理的情况下,东林党也不能反驳,也必须要保持一致。

    今天魏忠贤其实做的很漂亮了,因为表面上,一甲前三没有一个人是阉党的人,谁都没有话说。

    把韦宝这事抬高,鼓吹成事迹,也的确对于天下士子是一个巨大的鼓舞。

    “刚才圣上的意思是,韦宝的父亲赐予功名,母亲赐予三品诰命,以表彰韦宝家人对于韦宝的培养。另外,为永平府学政颁发一道表彰,号召天下各个州府都要向永平府看齐!争取多多培养人才,振兴我大明!”魏忠贤又道。

    首辅大人顾秉谦与朱延禧等几名阁臣又拱手答应了。

    这是魏忠贤说话厉害的地方,他说话喜欢一步步的说,很少直接把最终结果端出来。

    刚才他如果直接说给韦宝的父亲赐予功名,给韦宝的母亲赐予三品诰命的头衔,给永平府学政发表彰,可能就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了。

    他先提出应该表扬韦宝与永平府,别人都觉得应该,自然会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应该表扬,如何表扬,再提出来,别人就不太好反对了,这一步步的,韦宝暗中学习着。

    “多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多谢九千岁。”韦宝急忙对皇帝离去的方向跪下行礼道。

    “好了,起来吧,希望韦大人今后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魏忠贤淡然道。

    “定不负陛下与九千岁的厚望!”韦宝赶紧道。

    一众东林大臣虽然觉得韦宝每一句话都将皇帝与魏忠贤摆在一起,听着很不舒服,有抬高魏忠贤,压低皇帝的意图,但念在韦宝年轻,可能不怎么懂规矩,也没有太在意。

    魏忠贤倒是很满意,不再多说什么,接着带头走路。

    整个过程中,魏忠贤就只与韦宝单独说了话,没有与状元余煌和榜眼华琪芳说过什么。

    他们也没有很在意,都是东林系的学子,也没有打算依附于魏忠贤。

    殿试放榜之后就是御街夸官,状元郎骑着高头大马在皇城御街上走,享受万民夸羡的荣耀。

    当然榜眼和探花郎也会如此,只不过要落在状元郎后面,至于其他进士只能步行了。

    魏忠贤和百官自然不用再跟,看见状元、榜眼和探花郎上了马,他们就可以撤了,一些礼部的官员和鸿胪寺官员张罗搞完这场活动就可以。

    御街夸官的目的就在于表彰状元郎等进士,激励天下众人的上进心,尤其是学子们的上进心,鼓励大家积极努力,参加科举考试,为大明朝效力。

    韦宝自然又少不得对魏忠贤以及几名主要考官一番感恩感谢。

    别的学子也会这样做,但没有韦宝那么的投入。

    韦宝是真的感恩。

    对于做官,韦宝还没有啥体会,但是对于经商,他一向是有一套自己的逻辑的。

    民间流传着一句话,叫:“为官须看《曾国藩》,为商必读《胡雪岩》”,由此可见,当官的人要多学习曾国藩的做官之道,经商的人应该多学习胡雪岩的经商之道。

    1、道理是直的,但是路经常是弯的。

    2、上半夜想想自己,下半夜想想别人。

    3、想要干大事,就必须懂得跟别人分享,而不是一味地往自己怀里捞。

    4、机遇是靠大家双手捧出来的。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上层社会人捧人,中层社会人等人,下层社会人踩人。

    一个人能够获得好的机遇,离不开众人的抬举,所以一定要记得维护好身边的人脉圈子。

    胡雪岩说: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是很有限,就算你有三头六臂,又办得了多少事呢?

    要成大事,全靠和衷共济,说起来我自己是一无所有,有的只是朋友。

    要拿朋友的事当自己的事,朋友才会拿你的事当自己的事。没有朋友,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还是没有办法。韦宝暂时没有能力笼络好与自己同层次的人,所以只能上杆子巴结这些上位者。

    所以,魏忠贤和一班大臣走之前得出了一个印象,今科最灵活的倒是一个15岁的少年。

    这种印象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好事,却也不见得全是坏事。

    即便会稍许给人油滑的印象,却也总算是个印象。

    若是今天有一件事情要办,这几十名进士当中,大家首先就会想到让韦宝去办。

    游街之前又换过一次衣裳。

    这次需要换衣裳的仅仅是状元、榜眼和探花郎三人而已。

    状元冠服处处彰显了有别于其他进士的优越感,更为接近文武百官的朝服,二梁的朝冠,一根纯金冠簪,青色的垂缨从下巴下绕过。

    榜眼和探花郎的官服稍微差一些,衣服差不多,主要表现在头饰上,状元的头饰有点像新娘子的冠,珠光宝气的,榜眼和探花郎则没有这么多花样。

    不过,这仍然无法掩盖韦宝的超高颜值,与韦宝一比,状元和榜眼就像两个穿了礼服的书童。

    礼部、鸿胪寺的官员捧着金榜走在最前头,状元余煌,榜眼华琪芳和韦宝走在后面,其余的进士又跟在他们三人后面。

    状元、榜眼和探花郎走的是皇宫御道,其他人都是靠边走。

    这条御道,对于大明朝千千万读书人来说,是至高荣誉。

    余煌和华琪芳走了没有几步便无声的痛哭起来。

    韦宝本来走的好好的,觉得特别提气,并没有啥伤感的感觉,被这两位老哥一带动,顿时也觉得鼻子酸溜溜的。

    虽然没有吃过十年寒窗苦读的苦楚,但韦宝能想象这两位都年过不惑的人,为了科考,吃过多少苦。

    回头看去,不少进士都走走便开始哭。

    都是一条道上的苦命人呀。

    不过,他们的苦命属于过去,从这一刻开始,这些人都是大明正儿八经的官场中人了,都是有国家编制的人了!

    吴三辅在人群中特别显眼,因为别人就算不哭,也都颇为伤感,只有吴三辅是咧着嘴直乐的。

    吴三辅看见韦宝回头了,冲韦宝摇了摇手,示意打招呼。

    韦宝想笑笑不出来,暗忖你个没心没肺的老哥哟,又将头转回去了。

    出了长安门,这条道就是进士们夸官游街的道了。

    一路上悬挂了大红灯笼,布置了不少红绸彩带啥的,看得出来破费不少。

    为首的鸿胪寺官员手持金榜,金榜上面盖着皇帝大印。

    金榜被贴在一方指定的墙面,那里有御林军的将领等候为新科进士们保驾护航。

    虽然京城的治安好的不能再好,这么多人在一起,也不至于有什么贼人敢乱来。

    但这个排场是肯定要的,这不是做给进士们看的,而是做给普天之下的老百姓们看的。

    金榜贴好,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们又对进士们恭贺一番。

    居然还有三名不知道多大年纪,反正看起来至少九十出头的老者来为状元、榜眼和探花郎戴大红花,批大红绸子。

    “好,好,真精神啊。”帮韦宝戴大红花批大红绸子的老者老的都缩起来了,眯着眼睛看韦宝。

    “谢谢谢谢。”韦宝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不知道算民间代表,还是退休老干部?估计是老百姓,因为老者穿的是崭新的常服,并不是什么官服,如果是退休老干部的话,退休致仕之后,这种盛大的吉庆场合,应该也是穿官服的吧?

    不但戴大红花,批大红绸子,状元、榜眼和探花郎三人还能骑马,这对于其余进士是没有的。

    吴孔嘉眼睛几乎喷火,看着跨上了枣红大马,意气风发,帅的无以复加的韦宝,恨不得一脚踢马屁股上去,给韦宝踢下来。

    这些本来都应该是自己的啊!

    韦宝摸了摸身下的高头骏马,暗忖,比起自己的赤鹿来,似乎还差的远呢,自己的赤鹿可是汗血宝马,一天跑五六百里都没问题!

    千里马,那都是夸张,其实是不存在的,即便是汗血宝马能一天跑500里都是极限了!

    韦宝的赤鹿和吴雪霞的黄山楂是宝马中的宝马,本来是建奴偷运给吴家的货品,被韦宝劫持了的。

    这种等级的马,可遇不可求,全世界不超过20匹。

    在建奴那边,也就是努尔哈赤和几个旗主王爷才有资格拥有,连亲儿子都未必能弄到一匹。

    给吴襄也只是为了弄到关内卖上大价钱罢了。

    恰巧被韦宝给截获了。

    御林军旗鼓开道,手举状奉牌走在前面,两侧是宫中乐队吹吹打打锣鼓喧天。

    周围是礼部准备的人燃放爆竹,鞭炮齐鸣。

    噼里啪啦的,热闹,喜庆异常。

    街道边上来观礼的老百姓们也很热情,不停的欢呼。

    获得最多欢呼的本来应该是状元郎。

    无奈今科的探花郎颜值实在是太高了,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走了还不算,还很亲民,一路上不停的微笑,搞的跟后世选美小姐得奖之后答谢一般。

    倒不是状元余煌和榜眼华琪芳太端着,太古板,太严肃啥的,而是两个人此时犹如置身梦里面,激动的难以自已,哪里还顾得上与围观老百姓互动啊?

    “那人是状元吧?最俊的那个。”一名老太问道。

    “不是,那是探花,他在三人中最后面嘛。”老太的儿子答道。

    “哦,我还以为他是状元呢,应该把状元给这小伙子,看着最顺眼。”

    老太的话惹得旁边几人一起笑了,不过,大家都是善意的笑。

    长得帅是最主要的方面。

    次要方面还是韦宝的年纪。

    状元和榜眼都是四十开外的人,一众进士也大都四十以上,至少也是三十出头的人。

    可韦宝呢?

    15岁。

    15岁还不算完,关键韦宝长的出嫩,这时代十二三岁的好些小孩看上去都要比韦宝老。

    年轻真好,青春无敌啊。

    一个这么年轻的人获得了金榜题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励志的故事?

    很多人成功了,但是到了四五十岁才成功,他们的成就被年纪限制了,成功,也相应的要被打折扣。

    而韦宝这个年纪,只能留给人无限的遐想空间,韦宝的未来是绚丽多彩的,拥有了探花郎的头衔,韦宝就是成天喝茶看报纸,在办公室跷二郎腿,混到三十岁,至少也是四品大员!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那探花郎到底多大啊?哪儿的人啊?”

    “探花郎叫什么名字啊?”

    “探花郎没有娶亲吧?看上去好小啊。”

    “探花郎的爹娘来了吗?”

    一大堆问题,几乎全部都是围绕韦宝来的。

    更有不少寒门的姑娘小媳妇偶尔尖叫一两声,惹得一群哄笑,搞的比后世脑c追星族还夸张。

    弄的韦宝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只能还给他们更加温暖的笑容。

    实际上这时候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等人都来了,只是人太多,根本无法靠近,只能坐在马车中,远远的看着。

    李成楝带着老婆孩子一大家人也来了,也同样在人群中。

    李成楝见韦宝过来,见韦宝这么威风,简直如同他自己骑着御马游街一般,高兴的将手掌合拢成喇叭状,大声叫韦宝。

    韦宝听见了,对李成楝挥了挥手。

    “是我二叔!那个是我二叔!二叔好威风啊!”李成楝最小的儿子李乐土高兴的大叫着。

    李乐水和李乐山也不停的挥手喊二叔。

    旁边的围观者一听说这家人与韦宝是亲戚,急忙纷纷向他们打听探花郎的情况。

    李成楝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唾沫横飞的将韦宝的家世、籍贯、年纪、婚配情况啥的竹筒倒豆腐的往外冒。

    众人一阵艳羡,都说探花郎好厉害,原来还是寒门子弟啊?

    原来探花郎就是京城和北直隶的天地商号的大老板啊?

    又会读书,又会做买卖。

    一时之间,韦宝的各种故事如同风一般在京城疯传,演变成传奇,演变成神话故事了都快。

    变相的,也让今天各家天地商号的生意都好了至少两三倍,大家都想去探花郎的铺子里面看看,顺便听一听探花郎的故事。

    可以预见,不用等到明天,天桥下和各大酒楼那些说书的人,最火热的题材一定是寒门子弟出了一个探花郎的故事。

    甚至不少说书的在场的人,现在就已经开始疯狂的酝酿各种版本的探花郎故事了呢。

    连听闻了韦宝今日要夸官游街的熊兆和熊欣儿也来了。

    熊兆被王家的人打伤了腰骨,不过幸好韦宝请了郎中为他医治,而且万幸的是没有打断骨头,现在已经能拄着拐杖下地了。

    熊欣儿本来不让他来,说她自己去看一看,然后回去告诉他。

    但熊兆感念韦宝的大恩,说恩公夸官游街,一定要去捧个人场才是。

    熊欣儿拗不过他,只得扶着他来。

    韦宝同样也没有看见人群当中的熊家兄妹。

    熊欣儿满耳都是身边众人在夸赞韦宝的声音,都是关于辽西韦公子的各种版本的故事,心里甜丝丝的,轻声对熊兆道:“哥哥,韦公子真威风。”

    “那是!好人自有好报!”熊兆乐呵呵的道:‘我本来以为恩公只是进士,却原来中了探花啊!恩公真有本事!’

    熊家兄妹的确不知道韦宝中的是探花郎!

    包括李成楝一家人、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她们也是才知道的。

    因为今天金殿宣布,才知道韦宝中了探花郎嘛。

    在惊喜的基础上的佩服,才是了翅膀的佩服。

    吴雪霞还稍微好一点,只是佩服韦宝做人厉害,没有想到魏忠贤真的肯帮韦宝。

    其余的人是一点都不知道韦宝这一路怎么一步步得到天大的功名的,都以为探花郎韦大人是天纵奇才,少年天赋异禀啥的。

    “我早说了我家公子是文曲星下凡!我们那里的人都知道!”范大脑袋这个时候也忙坏了,听了各种版本关于探花郎的故事,他恨不得今天就加入说书人大军,到处去讲故事去。

    不过,他身为天地会的管事,肯定没有那么多空闲了,只能借着旁观公子爷夸官游街的空挡,不停的向周边的人宣传。

    而且范大脑袋很聪明,还并不以韦家管事的身份,而只是以一个普通北直隶老百姓的身份说这事,都说是听说的。

    辽西也有人在京城这边的,自然也有人听说过韦宝是文曲星下凡的故事。

    所以,这就又为探花郎众多神话故事,多添了一篇。

    其实添不添加这一篇都无所谓,说书人不差这种素材,还有说探花郎韦大人是太白金星转世的呢。

【0662 生来就是为了出风头的人】

    游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方才结束。

    接下来还有宴会,礼部主办的,这又给一帮进士们互相交流感情的机会了。

    宴会的地点就放在礼部衙门的大院。

    各部,各家衙门一般都设有伙房。

    不过,通常都比较小,这个时代还不流行中饭或者晚上在衙门吃饭,官员们都是回家吃。

    不是当官的,那些办事的就更加没有资格在衙门吃饭了。

    所以,衙门的伙房,主要以泡茶,准备一些点心为主,主要是为主要官员服务的。

    像今天一下来了三百进士,还有别的有关衙门的官员,那就得另外从酒楼喊厨子来,还不能喊少了,三百多人近四百人,至少要十多个厨子才忙的过来。

    宴会的主角这回成了状元余煌、榜眼华琪芳,还有探花郎韦宝。

    其他人都是陪衬。

    大家仍然按照排名座位,所以东林党、阉党、还有中立派的进士们都是交叉坐的。

    这种时候就凸显出中立派学子的重要性了,因为不管是阉党进士还是东林党进士,他们都可以与之交流。

    而阉党进士和东林党进士之间几乎不说话,虽然没有到大眼瞪小眼,随时会打起来的地方,反正坐在一起是挺尴尬的。

    “恭喜韦大人了,刚才你出尽了风头,所有人都在看你。”吴孔嘉对韦宝道。

    韦宝呵呵一笑,一点不想吃这种饭,只想早点回家。

    韦宝知道吴孔嘉这又是在明捧暗贬,挑拨离间自己与同科进士们的感情,笑道:“吴大人这话不妥吧?我侥幸中了进士,已经诚惶诚恐,哪里是什么所有人的焦点?要说焦点,也是状元余大人!”

    余煌赶紧道:“韦大人此言差矣,韦大人青春年少,相貌端正,多被老百姓关注,也是人之常情,我们都是半大老头,比不了。”

    榜眼华琪芳也笑道:“的确是这样,韦大人不必过谦,我要是韦大人现在这个年纪,肯定要争一争风头的,不过,我家小儿子都比韦大人的年纪大了。”

    韦宝一汗,有这么打比方的么?不过,他看华琪芳的神色,知道对方并没有恶意,所以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们这些人当中,肯定是韦大人最有出席的!”吴孔嘉大声道:“三十年后,咱们当中最年轻的也得七十开外了!到时候就算还没有致仕还乡,也老的干不了什么事情了,而那个时候韦大人才多大?才年过四旬,正是虎狼之年,干大事业的时候呢。”

    众人听吴孔嘉说的有道理,都纷纷点头。

    一来韦宝的确很年轻,又是金榜的探花郎,在场众人当中数韦宝最有前途,这是大家心里公认的。

    韦宝叹口气,知道眼下得到的赞赏越多,遭来的嫉妒也越多,一个劲的拱手谦虚,除了这样,也做不了别的了。

    别人来敬酒,韦宝也生怕别人认为自己端架子,一般都是与对方干杯。

    好在韦宝比较圆滑,不管谁来与他喝酒,他都要与对方说上好几分钟的话。

    我正在与人说话,你们总不好打断吧?

    他用增加单个聊天时间的方法,减少与之喝酒的对象的数量。

    搞的与韦宝喝酒都得排队等着了。

    虽然是最遭人嫉妒的众矢之的,好在韦大人处理的听妥当的,给人以少年老成,成熟稳重且谦虚的感觉,并没有特别被同年们排斥。

    韦大人用自己的表现,硬生生的将很有可能人际关系指数为负数的状态,拉回到了平衡状态,甚至还有一小部分东林党学子、阉党学子挺欣赏韦宝的。

    中立派学子就更不消说,隐隐之中已经将韦宝当成了他们这个没有组织的群体中的重要人物,几乎所有的中立派学子都来敬过了韦宝的酒。

    纵使处理的再好,一场酒席持续了两个多时辰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韦宝至少喝了超过二百杯酒。

    虽然大家用的杯子很小,酒的度数也很低。

    可是二百多杯酒,至少折合20度的白酒三斤是有的,换算成60度的烈酒,一斤多啊!

    虽然韦宝平时也喝酒,不是滴酒不沾的人,可猛然喝这么多,还是吃不消。

    要不是中途到毛司用手抠的吐过一次,此时早就支撑不住了。

    “我们让韦大人说几句话吧?”吴孔嘉见韦宝已经有些醉醺醺的了,忽然大声道。

    众进士们都看出来吴孔嘉的用心,又在挑拨,要引起大家对韦宝的嫉妒,都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其中也包括很多阉党进士。

    大家嫉妒的是韦宝的年纪和探花郎的名次。

    对韦宝这个人,大都感觉挺好的。

    都觉得没有必要这么针对韦宝。

    其实吴孔嘉变相的也等于帮了韦宝的大忙,倘若今天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韦宝,不会让韦宝得到这么多表现的机会,也不容易将负数的人际关系指数扳回到正数,就算是略微的正数,正数也肯定比负数好。

    “我说什么啊?怎么样也轮不到我说什么吧?”韦宝几乎要撑不住了,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醉醺醺道:“要说你自己说吧!”

    “韦大人喝了不少酒!算了吧?让他说什么啊?”一名东林系的进士看不过眼,怼了过去。

    吴三辅与韦宝隔了好几张桌子,今天他没有过来找韦宝说话,主要因为太亲昵了,回去随时可以说话,没有必要在这里再增加韦宝饮酒的负担。

    这个时候该吴三辅说话了,他是在场众人中唯一与韦宝是朋友的人。

    “韦大人既然已经喝多了,还要韦大人说什么啊?”吴三辅高声道。

    “你们这就不对了,今日是韦大人金榜题名的大好日子,韦大人又是我们在场众人当中最年轻有为的,你们难道有谁觉得比得上韦大人吗?”吴孔嘉大声道。

    吴孔嘉这样说,大家还真不好说什么。

    再说话就是自认为比韦宝强啊。

    “没有人有意见了吧?所以该韦大人代表咱们大家伙说几句啊?韦大人不是诗词天下第一吗?让韦大人做首诗助助兴也是好的吧?”吴孔嘉一脸温暖表情,“我这是好意,又不是灌韦大人饮酒,你们说是不是?”

    听吴孔嘉这么说,众人更不好说什么了。

    不过谁都看得出来,你这是给韦大人出风头的机会吗?你这是想让喝多了的韦大人多说话,说错话,最好酒后失言,找机会整治韦大人吧?

    大家都盯着韦宝,只等韦宝再出言拒绝,好再帮韦宝说话。

    韦宝是真的喝多了,坐都坐不稳了,不过,神志还算清楚,扶着椅子,半天站不起来,索性坐着道:‘我真的站不起来了啊!’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大都是善意的笑,都说韦大人坐着就好。

    好半天大家的笑声散去。

    韦宝才接着道:‘真的喝多了,既然吴大人非要逼我说话,我就多说一句~!不过,说完得让我提前走,大家不会怪我失礼吧?’

    “不会不会。”

    众进士们纷纷道,今天并没有高官在场,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也都是中低阶官员,气氛还是挺轻松的。

    吴孔嘉见韦宝说话都口齿不清,一个劲的大舌头,暗暗得意自己的计划得逞了,等着挑韦宝话中的毛病!最好韦宝能说出有关朝廷的话,好弄韦宝一个罪名。

    “那好,我来一句给大家助助兴,我才疏学浅,大家不要笑话。”韦宝说罢,也不做作,真的来了一句:“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以后咱们都是朝廷的人,都是陛下的人,这句话,与诸君共勉吧?”

    众进士见韦宝在醉成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说出一句挺有水准,既朗朗上口,又让人值得玩味一会儿的话,都不由自主的鼓掌叫好起来。

    就这样,韦宝韦大人除了一首李鸿章的《入都》,又多了一句可以供流传的话。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这的确是一句很不错的句子,只是,大明朝还没有这种风格句式啊。

    韦总裁在不经意间,还为大明诗坛新开辟了一个流派。

    为推动白话文成为官文,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这也就是韦宝这种新近的科举偶像派了,换成旁人,这种句子真的会被人诟病说没有学问的啊。

    可人家韦大人是进士出身,还是探花郎,探花郎都没有学问的话,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有学问?

    场上的沉闷气氛一下被引燃,众人叫好之后,纷纷议论韦大人的新句子,讨论的很热烈。

    这下让吴孔嘉差点没有气的晕过去,本来是想让韦宝出丑,最好还因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获罪啥的。

    谁知道,韦大人他在大醉之下都这么能出风头啊?

    这韦大人莫不是天生就是为了出风头而生的吧?

    没有人去管吴孔嘉咋想的。

    惹得吴孔嘉一个人自斟自饮,好不落寞。

    本来他今天应该是探花郎,应该享受韦宝正在享受的一切的啊。

    吴三辅是同进士出身,属于陪坐的那类人,但吴三辅天生就很会应酬,在哪里都能弄到一大堆朋友。

    他一方面看见没有人提前走,另一方面他是喜欢热闹的人,若不是韦宝醉成这样,吴三辅真的舍不得走。

    关键时候,吴三辅还是收了收继续饮酒吹牛的心,与同桌的一圈进士告个假,然后过去带韦宝先走。

    吴三辅还是很有风度的,又帮真的已经说话都说不利索了的韦宝向韦宝这桌的进士们告个假。

    除了吴孔嘉还说韦大人并没有醉,这个时候走太扫兴了,不给在场人面子这种话。

    其他韦宝这桌的进士都很通情达理,纷纷赞同吴三辅带韦宝先走。

    礼部和鸿胪寺几名负责现场安排的官员也过来关心,也赞同韦宝和吴三辅先走。

    吴三辅这才带韦宝离开。

    “小宝啊,喝这么多啊,你不会说喝不了了吗?”吴三辅一边扶着韦宝往外走,一边道。

    韦宝已经无法回应了,走过一个弯角,扶着墙就哇哇大吐,差点没有把胃部吐出来。

    吴三辅一边帮韦宝拍背,一边又好气又好笑:“没事,没事,吐出来就没事了。”

    韦宝吐了快两分钟才停下来,吐到最后都是酸水,鼻子嘴巴喉咙,都难受的要死,好像到处都被酸水灌满了。

    好在吴三辅挺有经验的,让韦宝先扶着墙,他去找礼部的差役要了一桶水,弄了一块布巾回来。

    韦宝此时已经坐在了地上不省人事,幸好尚存的一点神志让韦宝没有坐在自己吐的那摊污秽当中,并没有搞脏新衣服。

    “我的天,这是醉成啥样了?”吴三辅赶紧过去扶着韦宝站起来。

    韦宝自己根本不能动弹了,没有意识了。

    吴三辅好在比韦宝个子大,不至于拉不动韦宝。

    吴三辅先舀了瓢水让韦宝漱口。

    “漱口的,都吐了,别喝生水!”吴三辅一个劲对韦宝道。

    韦宝潜意识的漱口,不过,有一小半都吞进肚里了,喝酒之后特别口渴,喝下去之后,又惹得反胃,吐了许多酸水出来。

    等韦宝吐完,吴三辅又为韦宝漱口,等到韦宝没有东西吐了,口腔清新了一点,吴三辅再为韦宝赶紧擦了把脸,这才完成一套急救工序。

    不过,吴三辅也累的够呛了,实在扶不动了韦宝,这是礼部衙门,又不方便从外面叫人进来,只得再折返回去,请礼部一名负责宴席安排的官员叫两个差役帮着一起将韦宝扶出去。

    本来吴三辅以为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将韦宝弄出去的呢。

    就这样,两名礼部的差役,一边一个架着韦宝出了礼部。

    幸好吴三辅给韦宝紧急处理了一下,韦宝身上并没有怎么脏,英俊的面容也保持的还行,并没有如何丢脸。

    否则礼部大门口,不但有守门的兵丁,还有一众进士的家人在等待呢,上千人看见探花郎醉的肮脏,这不丢脸吗?

    范大脑袋看见吴三辅和韦宝出来,又看见韦总裁似乎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赶紧带人上去迎接。

    “喝了这么多啊?我还是头回见公子喝成这样呢?没什么事情吧?”范大脑袋不安的问吴三辅。

    吴三辅也累的够呛,有气无力道:‘我在呢,能让你们公子有事么?回头我妹子不得杀了我啊?’

    范大脑袋赶紧指挥人将自己家公子弄上马车,弄回府邸。

    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还在等着韦宝回家呢,见韦宝喝成了这幅不省人事的模样,三女都心疼的要命。

    “怎么喝这么多啊、你也不知道帮忙挡酒么?”吴雪霞不由的埋怨吴三辅,“你没有喝多吧?”

    “我喝多了吗?我再喝一个时辰也不会多。”吴三辅往太师椅上一坐,“小宝现在多牛啊?他是探花郎啊,我跟他又不在同一张桌吃饭,我怎么帮他挡酒?而且,所有人都像是众星捧月一样过去给他敬酒,我总不能从我的桌子,跑到他的桌子去帮他挡酒吧?不得被人说死啊?不过,你们放心,今天小宝出尽了风头,一点没有丢人。他直到走之前,都还能自己走的,是快出礼部的时候才不行的,并没有在宴席上出丑。”

    吴雪霞这才放心下来,又询问宴席过程。

    吴三辅喝了酒,谈兴正浓,急忙发挥口才,将宴席的过程说了一番,尤其加重了吴孔嘉要害韦宝的过程。

    吴三辅的记性也不错,还把韦宝那句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背诵了一遍。

    “怎么样?小宝有才华吧?喝醉了都能作诗,就是这诗有点古怪,不对仗工整啊。不过,我喜欢,不少进士也都喜欢这句。”吴三辅笑道:“大家还说等韦宝睡醒了,把整首诗补齐呢。”

    吴雪霞倒是没有在意韦宝作诗的功夫,以前韦宝也写过诗送给她的,她很在意那个吴孔嘉害韦宝的事情,“那个吴孔嘉有病吗?公子才来京城,要说与晋商有点过节,也都过去了,关那个吴孔嘉什么事情?他与晋商的人有交情么、”

    “不是,吴孔嘉好像是魏忠贤的人!之前这人还帮王家整治熊家呢,我跟你说过的啊。现在韦宝又抢了他的探花郎,两件事情合在一起,他能不恨韦宝吗?”吴三辅道。

    “原来是这样,那以后可得让公子小心这个人!”吴雪霞点头道。

    “放心吧,你这位公子啊,了毛比猴子还精明,不用担心,他自己自然知道提防吴孔嘉。而且,小宝他喝醉了都能作诗,都还能保持清醒,还要担心啥啊?官场上,最重要是酒量好!”吴三辅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都被吴三辅给逗乐了。

    “哥,你还没有当官吧?就开始官场官场的,好像你已经做了多少年官一样?”吴雪霞取笑道:“官场上不光是酒量重要吧?”

    “其他也重要啊,但酒量最重要!”吴三辅很笃定的道:“你想,不能喝酒,怎么交朋友?不会交朋友,怎么办事啊?官场就靠朋友嘛。”

    “嗯,要是没本事,光会喝酒就行,那都找酒量大的人去做官了!”吴雪霞道。

    “光酒量大怎么够?他们有本事考中进士么?”吴三辅得意的翘起二郎腿,还拼命的晃动。

    “不跟你说了,我们服侍公子去歇着了,你这些官场经验,等明天爹爹来了,你对爹爹说吧。”吴雪霞又笑道。

    “啊?爹要来京城了?”吴三辅立马将脚放了下来,仿佛吴襄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一般。

    “嗯,还不是为了你能弄个好位置吧?你怕什么啊?爹这回肯定不会说你,你为吴家光宗耀祖了,搞不好爹爹还会奖赏你一番哩。”吴雪霞笑道,“爹说了,给你在京城物色一套大宅子!”

    吴三辅哦了一声,摸了摸嘴巴,“还得让爹多给我银子!应酬总是要银子的嘛。”

    “呵呵,你明天就能见着爹了,你自己问他要呗。”吴雪霞笑了笑,和众人一起走了。韦宝被几名侍女合力扶着去沐浴。

    “我肯定得要啊,终于有名正言顺要银子的一天了!”吴三辅往太师椅后面一靠,心里美滋滋的。

    次日,韦宝睡到了大中午方才醒过来。

    醒了以后,还是头疼的要命,昨天的事情,他已经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此时吴襄已经到了,正由吴三辅和吴雪霞陪着在前厅喝茶。

    不但吴襄来了,吴襄还将吴三凤和吴三桂也都带来了京城,说是要沾一沾吴三辅的喜气。

【0663 翰林院编修和詹事府主簿】

    韦宝听王秋雅说吴襄来了,赶紧起来洗漱更衣。

    对于吴襄这个准老丈人,韦宝还是挺尊重的。

    当初与吴家你死我活的争斗,主要也是韦宝同吴三凤之间的争斗。

    而且换位思考,倘若是将他与吴襄调换位置,对于有新近势力向自己发起挑战,自己会善罢甘休吗?

    总的来说,在韦宝崛起的最初,吴家不算是下了狠手。

    况且在韦家庄买地的事情上,在后面去辽南发展的事情上,还有韦宝考举人的事情上,吴襄也都出过力。

    算是扯平了吧。

    看在吴雪霞的面子上也得扯平啊,否则便太小气了些。

    天底下有几个女婿与老丈人,与大舅哥关系是好的?

    韦宝与吴雪霞,与吴三辅的关系处的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不能太怠慢吴襄和吴三凤。

    到了前厅,见着吴襄,韦宝赶忙施礼道:“拜见吴伯父!”

    吴襄带着吴三凤和吴三桂、还有吴雪霞和吴三辅,笑呵呵的迎出来:“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小宝,几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不少啊。”

    “嗯,已经快有我高了呢。”吴雪霞甜丝丝的一笑。

    韦宝一汗,你是女的,我是男的,等老子发育成熟,比你高是肯定的吧?

    “不得无礼。”吴三辅笑着看向吴雪霞:‘雪霞,虽然还没有正式过门,但男人毕竟是男人,怎么这么与男人说话?’

    吴雪霞闻言,粉脸一红,扭了扭身子,没有再说。

    其实吴襄不在的时候,现在吴雪霞的位置已经摆的很正了,很少对韦宝使小性子,平时大都很乖巧。

    最关键是天地会的大小事务,与其说韦宝在决策,不如说有一大半已经是吴雪霞在决策了,除了她实在是拿不定主意的才会问韦宝,否则都是吴雪霞先处理好,最后把她的处理结果给韦宝看一看,韦宝没有意见就发下去。

    “伯父什么时候到的?该让我去接才是。”韦宝笑道。

    “韦大哥,我们清早便到了,其实昨天傍晚便到了京郊,爹爹说太晚进京城不好,便赶早等城门开了入京。”吴三桂抢着道。

    自从与韦宝打过擂台,后面韦宝又给吴三桂银子,修补关系,现在吴三桂对韦宝非常亲热,也非常尊重,觉得韦宝能文能武非常厉害。

    韦宝对吴三桂微微一笑:‘嗯,三桂也快有我高了啊。’

    吴三桂其实比韦宝还差老远,吴三桂似乎走了种一般,吴家都属于高挑身材,像是吴三辅和吴三凤在这个时代的男人里面都算高的,都有一米七五左右,吴雪霞在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里面也是高的,将近一六八了。

    而吴三桂是横着长的,非常魁梧扎实,此时虽然快一米六,看上去却比实际矮一些。

    吴三桂闻言很是高兴,还站到了韦宝身边比一比,“韦大哥还是比我高一点点,不过,过两年我肯定能赶上!”

    韦宝笑了笑,转而对吴三凤打招呼,“大哥!”

    吴三凤本来是不肯来的,吴三辅说让他顺便来京城看看家里的买卖,另外吴三辅中了进士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当大哥的不来不好。

    还有韦宝现在与吴雪霞虽然没有正式成亲,但是吴雪霞与韦宝等于已经确定了关系,韦宝也中了进士,吴襄觉得吴三凤也应当来祝贺韦宝,过去的事情过去了,更应该借着这个机会化解一下。

    吴三凤是不情愿来的,不管是吴三辅中了进士,还是韦宝中了进士,他心里都不痛快,关他啥事啊、

    不但不痛快,反而还有点怪父亲偏心,帮吴三辅和韦宝太多了!

    虽然吴三凤不知道吴三辅与韦宝一路中举人,中进士的具体细节,但是他猜测肯定是父亲用银子铺路的结果。

    不过,他表面上又无法违背父亲的意思,只得来了。

    听韦宝主动与自己打招呼,吴三凤脸一红,向韦宝点头道:“恭喜韦公子啊,听说你昨晚上喝多了。”

    “大哥不要叫什么公子,都是一家人,像三辅大哥一样,叫小宝吧?”韦宝微微一笑。

    吴三凤没有接话,吴襄笑道:“小宝啊,你叫三辅该当叫二哥,三辅与三凤要都是大哥的话,不乱了套么?”

    韦宝呵呵一笑:“是。”

    吴襄满意的看着韦宝与吴三辅:“好,很好,都是进士了,真为咱们辽西长脸,辽西恐怕有近百年没有出过进士了,几十年才出一个举人!这次一下子出了两个进士,轰动整个大明啊!”

    韦宝脸一红,暗忖我和吴三辅怎么得的进士,你自己还不清楚吗?“伯父,为什么还不用饭?早就到了饭点了吧?”

    “雪霞和三辅早说要开席,我说等你起来一起。”吴襄笑道。

    “还等我干什么啊?”韦宝闻言心中一暖,有点责怪的瞅向吴雪霞:“伯父远道而来,自当第一时间备下酒席啊。”

    吴雪霞笑道:“酒席一天到晚都有,不用备,我刚才说了半天,我爹就说要等你起来一起吃,还不让我去叫你起来,对你多好?”

    韦宝闻言,卖乖的又冲吴襄叫了一声:“伯父!”

    吴襄笑着答应:“这次我来,肯定帮你和三辅安排好!真没有想到小宝你中了探花郎!我吴家有个探花郎女婿,这真是祖宗保佑啊!三辅的同进士出身也很不错了,只要不出大差错,三辅到我这个岁数,至少也得是三品从三品的官儿不可,一定比我有出息!”

    吴三辅听闻吴襄这么说,颇为得意,笑道:“爹,现在开席吧?边吃边聊。”

    “好!开席!今日我要一醉方休!”吴襄高兴的大声道。

    韦宝知道吴襄这下是真的高兴了,吴襄平时在家也不怎么喝酒,吴襄就不是一个好喝酒的人。

    然后,韦宝殷勤作陪,与吴襄的关系更进了一步,与吴三凤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

    本来,一直是吴三凤对韦宝使手段,韦宝可没有对付过吴三凤。

    吴三凤见韦宝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自然也不好怎么嫉恨韦宝了。

    而且,吴三凤很疼爱妹妹吴雪霞,吴雪霞是吴家的公主,看在妹妹的份上,也没有与韦宝再过意不去的道理。

    可以说,一家人其乐融融。

    吴襄本来在京城也有一处不错的宅院,在韦宝的盛情挽留下,与吴三凤、吴三桂一起,都住在了韦宝这座没有牌匾的府邸里。

    吴襄对于韦宝这座外表看上去挺普通,但里面装饰的富丽堂皇,奢华至极的豪宅很欣赏。

    主要欣赏的是韦宝不安门匾这件事,因为再如何奢华,主人家不安放门匾,都属于低调的表现,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否则,依着大明官员的俸禄,就是做一辈子首辅的人,也不可能赚下韦宝这么一座豪宅!

    虽然韦宝还没有正式出仕,但难保出仕之后,言官们会借着韦宝这座豪宅做文章。

    现在不安放门匾,这种可能就小的多了。

    吴襄当日就派人联络魏公公,魏忠贤安排次日晚上与吴襄见面。

    吴襄没有带人去,一个人去的,大家都知道魏忠贤的规矩,喜欢单独与人说事情,不喜欢一大堆人。

    吴襄回来之后便召集了一次小型家庭会议。

    “小宝啊,不是我舍不得给你使银子,这趟,你和三辅的事情,我各花了二十万两纹银!”吴襄道:“魏公公说了,你是探花郎,按照礼制,必须先到那个那个什么翰林院去待上一阵,暂时没有办法安排更好的衙门。不过,等过几个月,一定给你安排一个好衙门,并且想办法给你弄个从六品!”

    韦宝一汗,这就在自己身上花了二十万两了啊?关键自己不想去什么好衙门,自己想到山东地方上赴任啊。

    不过,这些话,韦宝也不方便对吴襄说,人家毕竟是一番好意,二十万两纹银也是很大的数目!“伯父,这怎么好意思啊?这银子我还给你,以后我的事情,我自己打点就成,我与魏公公是可以见面的。”

    “我知道,这不是我一点心意吗?这个银子是省不得的,你也不能还给我,不然我可不高兴。”吴襄笑道。

    韦宝只得道:“那我只能给雪霞了。”

    “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管不着。”吴襄笑道。

    “爹,那我呢?花了二十万两纹银,给我安置到哪儿去了啊?我这个三榜同进士出身,按照礼制,应该安排到地方当县令吧?”吴三辅问道。

    “我的儿子怎么能去当什么县令啊?爹都给你安排好了,去詹事府!先弄个从七品的主簿厅主簿!过个一年半载,爹再给你想办法!詹事府是闲差,不用做事,不必担任何风险,最适合你不过!你只要不犯浑,不辱骂上官,不与人打斗,爹保你一辈子太太平平当京官,等资历熬个十年八年的火候够了,外放当个布政使也不是不可能!”好家伙,吴襄已经将吴三辅这一辈子都计划好了:“家里也不用你弄银子,爹每月还给你多加零花银子!你多与同僚,与上官处好关系就成。这种官儿,天底下最容易当的吧?”

    吴三辅闻言大喜:“成,我都听爹的。”

    吴三凤听的有些吃味,觉得生活太不公平了,自己学问不比三辅差,可惜,自己这辈子怕是难以赶上三辅了啊!

    吴三凤知道,这一切都因为吴三辅与韦宝是好朋友!在出来这么个韦宝之前,吴三辅只是家里闲人一个,最不受待见啊!哪儿像现在,爹说话,三句话不离三辅。

    不过,自怨自艾而已,吴三凤也不是傻瓜,也不敢摆在脸上。

    “魏公公给了我好几个地方,我思前想后,最好的还是这个詹事府!因为有机会见到陛下啊!懂吗?能见着陛下,可是比拍谁的马屁都顶用。”吴襄老谋深算的,乐呵呵的对几个人解释。

    吴三辅笑道:“那我得去学点木工活,听说陛下最喜爱做木工活!”

    吴襄闻言,大喜过望,拍了拍吴三辅的肩膀:“儿啊,你到底是懂事了啊!有这想法就很好,不管有没有机会见着陛下,一技傍身总之是错不了的!陛下才二十出头,少说还得做几十年天下!你怎么样都有机会见着陛下的。你与陛下有共同的喜好,将来见了面,也有共同话题。”

    韦宝一汗,记得以前在现代看古代穿越小说,尤其是木匠皇帝这个时期的,都说要用木匠活与皇帝拉近距离,岂不知,满朝都是木匠好不好?

    就像嘉靖皇帝一朝,满朝都是炼丹修士好不好?

    詹事府,是明清时期中央机构之一,创设于明洪武朝。该机构为模仿明朝旧有机构并加以扩充,主要从事皇子或皇帝的内务服务,其中置詹事、少詹事等官职。

    洪武初年,置大本堂以藏古今图籍,召四方名儒训导太子、亲王。不久,太子居于文华堂,诸儒轮班侍从,又选才俊之士入充伴读。

    当时,东宫官属除了太子少师、少傅、少保、宾客以外,还有左右詹事、同知詹事院事、副詹事、詹事丞、左右率府使、同知左右率府事、左右率府副使、谕德、赞善大夫,都以勋旧大臣兼领其职。又有文学、中舍、正字、侍正、洗马、庶子及赞读等官。

    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改定左、右春坊官,各置庶子、谕德、中允、赞善、司直郎,又各设大学士。随即又定司经局官,设洗马、校书、正字。二十二年(公元1389年),因属官太多而无所统率,才设詹事院以总之。

    二十五年(公元1392年)改名詹事府,驾驭左春坊、右春坊、司经局等部门,统府、坊、局之政事,置詹事1人(正三品),少詹事2人(正四品),府丞2人(正六品)。主簿厅主簿1人(从七品),录事2人(正九品),通事舍人2人。

    左春坊:职官有大学士(正五品)、左庶子(正五品)、左谕德(从五品)各1人,左中允(正六品)、左赞善(从六品)、左司直郎(从六品,后不常设)各2人,左清纪郎1人(从八品,不常设),左司谏2人(从九品,不常设)。右春坊的官员设置如左春坊。

    詹事掌统府、坊、局之政事,以辅导太子。少詹事为詹事之副贰。明太祖对太子的教育很重视,既不随便付之以重任,又特设一套较前代完备的东宫官,以训导太子。

    《明会要职官七》引《明通纪》: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正月,中书及都督府议,仿元旧制设中书令,欲奏以太子为之。帝曰:“取法于古,必择其善者而从之。元人事不师古,设官不以任贤,惟其类是与,岂可取法?且吾子年未长,学未充,更事未多,所宜尊礼师傅,讲习经传,博通古今,识达机宜。他日军国重务,皆令启闻,何必效彼作中书令乎?”乃令詹同考东宫官,设少师、少傅、少保、詹事、率府使、谕德、赞善,宾客等官。

    这表现了明太祖的卓见远识,詹事府官员对太子的影响最为直接,所以明太祖慎择其人,常以勋旧大臣兼领其职。据《明史唐铎传》记载,初置詹事院,太祖对吏部说:“辅导太子,必择端重之士。三代保、傅,礼甚尊严。兵部尚书唐铎谨厚有德量,以为詹事,食尚书俸如故。”以后,凡东宫官缺,则命廷臣推举孝义笃行之京官兼任。英宗天顺(公元14571464年)以前,或尚书、侍郎、都御史兼任。宪宗成化(公元14651487年)以后,例以礼部尚书、侍郎由翰林出身者兼掌之,明太祖规定宫官由廷臣兼领,其谋虑是很深远的。

    据《洪武圣政记》记载: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十二月,礼部尚书陶凯请选人专任东宫官属,罢兼领之职,庶于辅导有所责成。帝曰:“古者不备其官,惟贤能是用。朕以廷臣有才望勋德者,兼东宫官,非无谓也,尝虑廷臣与东宫官属有不相能,遂成嫌隙,或**谋,离间骨肉,其祸非细。若江充之事,可为明鉴。朕今立法,令省台都督府官兼东宫赞辅之职,父子一体,君臣一心,庶几无相构患”。这说明了明太祖规定“兼领”之制是接受了西汉巫蛊之祸的教训。宫官“兼领”就可预防廷臣与宫官相构,而**谋,“离间骨肉”。这是明太祖调节宫廷内部矛盾的重要措施。

    通事舍人掌东宫朝谒及辞见之礼。“凡廷臣朝贺,进笺进春、进历于太子,则引入而举案”。春坊大学士执掌太子向皇上奏请及讲读之事。洗马掌经史子集、制典、图书刊辑之事。凡天下图册上东宫者,皆受而藏之。校书、正字为洗马之佐,掌缮写装潢并校正典籍之讹谬。

    不过,在明中期以后,詹事府成为翰林官迁转之阶,太子出阁的讲读之事都由其他官员充任,名实已不相符了。

    总的来说,吴襄为吴三辅安排去詹事府,还是很有眼光,很有想法的。

    不过,韦宝却觉得,二十万两银子买一个詹事府的从七品闲职,也就吴襄做得出来了,这也太贵了吧?

    别人都是花大价钱弄肥缺,而吴襄倒好,花大价钱弄一个闲职?

    “你们肯定奇怪,我花二十万两纹银给三辅弄一个闲职做什么?我是怕三辅沾上党争啊,我不求你在官场上多出息,平平安安的就好,官场上面的事情,扑朔迷离,谁也看不准的,尽量不要和谁走的太近!变天的时候,不至于被大风大雨伤着。”吴三辅道。

    韦宝闻听吴襄这么说,十分佩服,虽然这种明哲保身显得太保守,但韦宝也能体会到父亲对子女的爱护!

    “爹,眼下不都是魏公公当家吗?与魏公公走的稍微近一些,没啥吧、反正你给我弄的是一个闲职。”吴三辅道:“再变天,也变不到我头上吧?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一些?”

    “你听我的就是了,咱们给魏公公送一些孝敬银子,不碍事的,你做个闲职小吏,再变天也的确变不到你头上。但你要谨记,既不要与魏公公底下人过从甚密,也不要与东林的人过从甚密,都没有什么好处的,记住了吗?”吴襄郑重其事的对吴三辅道。

    吴三辅见父亲很严肃,不由的点了点头。

    吴襄又对韦宝道:“小宝,你也是一样,遇事能躲就躲,官场上千万不要强出头的,千万不要得罪人,你这个年纪,以后升到阁臣是早晚的事情,做个三朝元老,四朝元老,甚至五朝元老都有可能!千万不要心急,千万不要与魏公公和东林的人走的太近,记住了吗?”

    韦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暗忖晚了啊!我已经算是一只脚踏上了魏忠贤的贼船了!

    不过,韦宝还是很佩服吴襄的政治见解,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千古不破的道理。

    又过了几日,吏部正式开始发通知,一小部分同进士出身的三榜,还有绝大部分进士出身的二榜,被分到各个偏远的县去当县令。

    二榜的人都得到了安排,不是分到外地去当县令,就是分到各个部去当办事员。

    外地一般正七品开头,留京官员一般正八品或者从七品开头。

    按照理论上说,京官的等级要比同级的外地官员至少高一个档次。

    正八品的京官相当于外地的正七品!

    剩下一部分三榜同进士出身的人,又没有银子疏通的,只能等候候补,等候出了空缺再上任。

    要等多久?真没有人说得清楚,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两年。

    别看大明三年才出一批进士,泱泱大国,几千个空缺,每三年才上来三百人。

    但是很多地方官,并不是进士出身,举人也是能花银子搞个县令什么的做做的啊。

    总的来说,寒门子弟即便得了进士功名,也不能算完全踏入了富贵门。

    森严的封建等级制度不是那么好打破的!

    一甲三人,还有二甲的头几名,则不出意外,按礼制,进了翰林院。

    韦宝得了个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

    若是韦宝从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这个级别外放到地方上,至少要给韦宝弄一个五品的知府当当!

    翰林院,从唐朝开始设立,初时为供职具有艺能人士的机构,自唐玄宗后,翰林分为两种,一种是翰林学士,供职于翰林学士院,一种是翰林供奉,供职于翰林院。

    翰林学士担当起草诏书的职责,翰林供奉则无甚实权。晚唐以后,翰林学士院演变成了专门起草机密诏制的重要机构,有“天子私人”之称。

    在院任职与曾经任职者,被称为翰林官,简称翰林。

    宋朝后成为正式官职,并与科举接轨。

    明朝以后被内阁等代替,成为养才储望之所,负责修书撰史,起草诏书,为皇室成员侍读,担任科举考官等。地位清贵,是成为阁老重臣以至地方官员的踏脚石。

    无论政治地位高低,在各朝各代,翰林学士始终是社会中地位最高的士人群体,集中了当时知识分子中的精英,社会地位优越。

    唐朝的杜甫、张九龄、白居易,宋朝的苏轼、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明朝的宋濂、方孝孺、张居正,晚清的曾国藩、李鸿章等等,皆是翰林中人。

    入选翰林院被称为“点翰林”,是非常荣耀的事情。

    翰林学士不仅致力于文化学术事业的传承,更踊跃参与政治,议论朝政。由科举至翰林,由翰林而朝臣是科举时代士大夫的人生理想,是儒家学说中“达则兼济天下”的表现。

    然而,成为翰林学士的辉煌前景也使得大量知识分子投身科举,造成了人才浪费。社会重文士轻技工,拖缓了科学技术的发展。

    此外,翰林制度也使得文学界和思想界的主流处于皇帝的监管之下,对学术自由和知识分子的思想独立起了压抑作用,有利于皇帝进行**统治。

    明孔贞运《明资政大夫兵部尚书节寰袁公(袁可立)墓志铭》:“赐进士、通议大夫、协理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纂修先朝实录记注起居管理六曹章奏、较内书文华殿展书诰撰文、前右春坊右谕德左庶子掌南京翰林院事、经筵讲官、通家乡眷生王铎顿首拜书丹”。

    可见,即便是做到了袁可立这等的高官,在他的履历中,最闪耀的仍然是协理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这一项。

    翰林院是政治资历中最闪耀的一点!

    而詹事府则代表了与皇家的亲近。

    翰林院有学士一人正五品、侍读学士二人从五品、侍讲学士二人从五品、侍读二人正六品、侍讲二人正六品、五经博士九人正八品、典籍二人从八品、侍书二人正九品、待诏六人从九品、孔目一人未入流、史官修撰无定员从六品、编修无定员正七品、检讨无定员从七品,庶吉士无定员未入流。

    要是做到了翰林院学士,外放的话,可以直接从正五品升迁到正三品,或者从二品的高官!

    如果是在京师官场升迁,也可以直接跑到别的大部去当个侍郎啥的。

    韦宝与吴三辅都是第一批上任的官员,这天两个人早早的就被即将离京的吴襄叫了起来。

    两个人都换上了吏部备下的官服,从这一刻开始,也正式代表二人脱离平民身份,正式进入官场,成为官身。

    韦宝有点奋,看了看一身簇新的官服,暗忖哥们现在已经是国家单位的人了啊!财政部直接发工资好不好?

    吴三辅也很奋,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韦宝,叹口气道:“我是从七品,小宝是正七品,才差了半品而已,小宝的官服比我的好看多了啊。”

    吴襄笑道:“小宝是探花郎,你一个同进士出身的直接在京当了从七品官,还不知足啊?而且,翰林院的衣服本来就与别处不同。”

    吴襄说的是实话,翰林院相当于朝廷的脸面,别的部,四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上朝,而翰林院的六品官就有资格上朝了!

    尤其,翰林院是每年的科考前几名,不但他们自己骄傲,在外人眼里,翰林院的人,也有骄傲的本钱。

    “二哥,你的官服也很好看啊。”吴三桂羡慕的对吴三辅道。

    吴三辅闻言大为开心,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过几年考个武进士,一样做官!”

    “嗯!我一定要考武进士!”吴三桂重重点了点头。

    惹得众人都笑了。

    “早些去吧!头天当差,不要迟到!不要落下话柄。”吴襄道:“轿子都准备好了吧?”

    “早就备好了。”吴雪霞道。

    “好,去吧。”吴襄催促道。

    韦宝与吴三辅遂与众人来个小道别,携手往府外走,正式开启他们的官场之旅。

    俩人一个是翰林院编修,一个是詹事府主簿,其实都是闲职。

    韦宝本来出门都是乘坐马车,很难得乘坐轿子,在轿子中,奋的掀开轿帘看着外面的风景。

    三百年前的大明朝,真美啊。

    淳朴的老百姓,古色古香的街道,勤劳的买卖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风景。

    不单是这一世,其实韦宝在上一世,在现代的时候也没有进入过体制,在外面打过两年工,然后都是自己做点小买卖。

    打工的时候,也一直从事销售行业,销售是最低门槛,最高要求的行业,就算是在企业里面,销售也很另类,不像工厂上班的人那么多制度约束。

    只有一条,业绩。

    永远都在为业绩疲于奔命!

    好男儿不要当销售啊。

    所以这一回,韦宝对于头一天进官场格外奋。

    离翰林院还有一段距离,韦宝便让充当轿夫的几名总裁卫队的护卫停了。

    “别太靠近了,就在这里下吧,你们也不用太靠近衙门等我。”韦宝对他们道。

    “总裁,若有什么事情,就放烟火讯号!”林文彪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声。

【0664 大明闲人】

    韦宝微微一笑,暗忖我是去当官,又不是去打架,不用这么紧张吧?

    不过韦宝还是点头称是。

    小心驶得万年船,总裁卫队和统计署总署的保卫工作不能放松,他自己更不能流露无所谓的态度,那样会打击保卫人员的积极性的。

    下了坐轿,韦宝信步而行,不知道该如何点卯,要不要点卯?

    反正韦宝知道,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早的,大明的衙门没有那么早上工啊,此时才清早七点多的样子。

    韦宝还说自己来的早了,余煌、华琪芳、翁鸿业和吴孔嘉几个一甲二甲前几面的进士,却都是已经到了!

    他居然是最后一个。

    韦宝和余煌是正七品的编修,吴孔嘉与翁鸿业等人则是从七品的检讨。

    本来韦宝的正七品,应该是自己的!

    虽然都是闲职,并没有什么权力大小之分,但吴孔嘉看见韦宝身上的正七品官服,仍然满心是气。

    “诸位大人好啊。”韦宝主动热情的对众人打个招呼。

    几个人急忙与韦宝打招呼,都说韦大人好。

    大家心情都不错,毕竟会试和殿试的事情都过去了,终于尘埃落定,进入了官场,能暂时松口气了。

    大家这几日都忙着给家人写信,拜访同年进士,联络感情这些事情。

    韦宝也一样,让吴雪霞给韦家庄也去过信了,告诉自己家里,自己考中探花郎的好消息,并且问韦达康和黄滢愿不愿意来京城玩几天。

    韦宝知道,父母一辈子没有离开过永平府!是该让他们出外见见外面的风光了。

    几个人都与韦宝说话,唯独吴孔嘉一直冷着脸站在一旁。

    翰林院有东林系的人,有魏系的人,东林系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这一届,只有吴孔嘉一个人是魏系的进士。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暗中还有一个韦宝。

    本来韦宝应该与吴孔嘉更加亲近一些才是的,可惜吴孔嘉并不清楚韦宝的成分。

    但是几名东林系进士对韦宝很亲近,觉得韦宝这个中立派,没有什么成分的人,很快就能与他们站在一起。

    明代是翰林院的黄金时代,别看翰林院仅是五品衙门,可是翰林院却是高大上的所在。

    因为翰林院负责制诰、史册、文翰等事务,负责考义制度、修正文书工作,尤其是翰林院是皇帝的顾问机构,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可以左右朝政,也可干预官吏的废黜和高升,所以特受尊崇。

    就拿上朝来说,翰林院的最高领导翰林学士只是五品官,可是在上朝的时候,却可以站在四品官的前面。

    还有,别的部,四品官才有资格上朝,像翰林院和都察院这类特殊衙门,正六品官员就有资格上朝了。

    在大明朝,翰林院有着储相摇篮的说法,因为翰林院算的上是皇帝的顾问机构。

    吴襄将吴三辅安排进入詹事府就是为了有机会见到皇帝。

    而翰林院见皇帝的机会则更多。

    只是吴三辅不是一甲和二甲前几名的进士,吴襄知道,花再多银子也没有办法让吴三辅上翰林院来,那样的话,就太夸张了,满朝上下都不会答应的。

    几个人寒暄一阵,然后是被翰林院的官员带着知道自己要做啥事情,在哪儿办公,以及正式办公之前,举行一些简单的仪式等等。

    一上午就是这些事情。

    韦宝这才知道翰林院原来有一百多号人,前面几届的一甲和二甲前几面的进士,几乎都还在这里呢。

    这要熬多少年资历才能调离啊?

    说是编修,其实也没啥好编的,就是想干嘛干嘛。

    终于过上了在现代一直向往的生活了啊。

    韦总裁终于有了一张很大的书案,面前放着一本装模作样的书,稳稳的坐着想心事。

    这种生活,是他多少年梦寐以求的啊?

    鸟事不用做,月月等着领工资,工资在整个大明官场中绝对属于高的。

    当然,只能算正道收入,不能与灰色收入和黑色收入比。

    社会最底层出身的孩子,不管是农村穷人家的孩子,还是城市工薪阶层,甚至是没有固定工作家庭的孩子,对于他们来说读书真的是唯一可靠的出路。而且必须玩命地读,只要读不死,就往死里读,不要听什么素质教育,那些是给富人孩子锦上添花的,穷人家的孩子真的素质不起。

    选择了安逸,温水煮青蛙,迟早会发现与社会脱节,且很难再追上。

    不是说坐办公室会把人做傻掉。

    而是一旦获得了这种资源,肯定无法再花脑筋,花力气了,所有的心思都将放在这种工作环境内,成天想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如何巴结上官,如何升迁,真的,韦宝才坐了一炷香就这么觉得了。

    放眼那些好多年下来,仍然留在翰林院的人,他们死死等待到别的衙门去当官,或者等着外放到地方上去做官。

    可惜,有门路的早走了,一直留着的,多半是不善于攀附关系的人,或者是穷人家的孩子。

    想通过一代人的努力从底层一下子跨越到上流太难了。

    穷人家的孩子,这一世能变成中等家庭,已经很了不起了。

    每代人都有其使命,每个人都有其天花板,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必须扛起这个使命,同时到了一定时候也很难突破自身的天花板。

    一边要为下一代创造更好的条件,另一边又得反哺终将逝去的上一代,为了别人而活着,这就是亲情的真谛所在。

    这让这些在一个衙门待了很多年的人,渐渐的都成了行尸走肉,每个人都小心翼翼,都很谨慎。

    这里没有韦宝看的现代或者古代官场文中的争风吃醋,明里下刀子什么的。

    其实,在韦宝看来,在翰林院这种衙门,想暗里下刀子也不容易,因为大家都无所事事,根本没啥事情可做。

    制诰、史册、文翰等事务,负责考义制度、修正文书工作,这些,其实有一两个熟手,就全部包揽了,何至于要一两百个人?

    尤其是韦宝这种新近官员,更加捞不到做啥具体的事情,大明朝廷又多了一个闲人罢了。

    韦宝坐了一会,便去找人聊天,他喜欢找老人瞎聊,只要不聊工作,聊点生活上的事情,这些人还是很乐意的,他们一天到晚做的最多的事情,其实就是发呆。

    虽然都不太爱说话,怕祸从口出,但有新人找他们瞎聊,他们不会有太强的戒心。

    韦宝发现这些人是没有友情的人,一般的友情其实跟爱情有点类似,都是建立在势均力敌的平等互助基础上,但友情更加强调互利互助。

    基本上都是找个本地大户人家的女儿,娶为妻子,然后设法将老人接到京师来。

    至于朋友,是不存在的,很现实地说,上司和下属不可能成为朋友,永远都不可能,或者一个教授和一个学生,有多大可能性成为朋友呢?

    大家更多的只是工作关系。

    当你想结交的人无论阅历、视野、人脉及资源等和自己都不是一个等量级时,要做的就只有临渊慕鱼不如退而结网,另一方面,若然要提升自己,又必须与更优秀的人为伍。

    所以想和土豪做朋友,或许只有想方设法让自己也成为土豪。

    想和上官做朋友,只能升官,可不升官,永远没法和上官交朋友。

    倘若不是重生穿越巨,倘若只是穷家孩子,韦宝在上任的第一天就会绝望,就能看清楚这一生所要经历的路线。

    好在他很年轻,只有15岁,若他真是一个穷家子弟,现在又三四十岁,那这一辈子,充其量只能向往着有哪一处穷乡僻壤的知府之位空缺了,富户子弟都不肯去的那种地方,才有可能得到外放的机会。

    坐了一小会功夫,就想了一大堆。

    到了中午,韦宝伸个懒腰,启程回府。

    他属于经济条件好的,自己有下人,有轿子,往来方便。

    还有不少做了好多年翰林院的低阶官员,只能住在京城中偏远的巷子,也雇不起轿子,中午便在府衙外面随便弄点小吃,算是混过一餐。

    至于学士一级的上官,一般也是回府,不会留在翰林院吃午饭,要吃也可以,翰林院也有一个小伙房。

    出翰林院的时候,遇到余煌、华琪芳和翁鸿业等东林系新近进士,大家约韦宝一起上外面随便吃点。

    韦宝是性子随和的人,便慨然去了。

    大家说些没有油盐的话,讲一讲第一天上衙门的感受,也没啥内容。

    但韦宝明显感受到,才一个上午的功夫,就让众人变的更加虚伪了!

    官场真的是一部流水线机器,很容易造出单一产品来。

    饭后韦宝坚持要帮大家付账,大家虽然都知道韦宝是巨富,却坚持各付各的。

    韦宝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故意显摆,也就随大家了。

    这样也挺好,君子之交淡如水嘛,各付各的才能长期相处。

    不过,这又颠覆了韦宝一项认识,以往在现代的书中和影视剧中,好像官员之间吃饭,都是财大气粗,满桌鸡鸭鱼肉,似乎谁付钱都很正常,今天你请,明天我请。

    却原来,早在大明时代,咱就提倡aa制了呀?

    下午接着回到翰林院畅想人生。

    不知道为什么,在家里,有空的时候,韦宝还能看得下去一点书,有时候也会对古代各种典籍产生一点点兴趣。

    可是现在,他已经是探花郎了,已经站在大明科举最巅峰了,已经坐到大明科举最巅峰人才聚集的地方来了之后,反而一点都不想看书。

    一个字都不想看,哪怕这里到处都是书,可谓书山书海,但韦总裁就是不想看书,面前的一本书,一整天都没有翻动过一次,一直保持着最初打开的模样。

    晚上回到府里。

    吴襄、吴三凤、吴三辅、吴三桂、吴雪霞、王秋雅、贞明公主都在。

    吴襄对王秋雅和贞明公主不反感,王秋雅虽然出身寒门,但谨小慎微,看上去不像是会对女儿造成威胁,应该很好摆布。

    而贞明公主是一个朝鲜公主,吴襄就更不觉得会对吴雪霞造成威胁了,朝鲜虽然是大明的藩属国,但毕竟不是大明的女人,吴襄不觉得韦宝会娶一个异域女子为妻。

    而且,王秋雅和贞明公主都很懂礼数,对吴襄很礼貌,吴襄对她们印象不错,又见吴雪霞与二女相处融洽,所以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韦宝曾经担心过吴襄会对自己一堆女人的事情干涉,自己还带了女人在身边,吴襄肯定更不高兴。

    见吴襄似乎没有多反感,这让韦宝放心不少,暗忖,恐怕吴襄一辈子被祖大寿的妹妹在家压制的,能体会男人没有三妻四妾的痛苦吧?

    “三辅大哥,你这么早回来了啊?我一到点就往家赶,还是没有你先到家。”韦宝笑道。

    吴三辅得意道:“什么呀,我下午根本就没去。我们詹事府的头儿说让我先好好歇几天,下个月再说,这个月俸银照发。”

    “还不是你爹与人家打了招呼,人家卖我们家银子的面子吗?”吴襄笑着对吴三辅道:“你那个值,去不去都不要紧,最重要的一条你记得吗?”

    “记得记得,您老都说多少遍了啊?不要得罪人。”吴三辅笑答道。

    吴襄微笑点头:“记得就好!”又转而问韦宝:“小宝,第一天当值怎么样啊?”

    “还行,有点无所事事。”韦宝笑答。

    “是这样的,翰林院是清水衙门,没啥事,习惯了就好,我为你花了二十万两纹银,过个半年,魏公公一定会给你另外安排好去处的。”吴襄笑道。

    “你中午不回来,也不让人传话,还是我派人去问才知道你不回来。”吴雪霞这时候道。

    “嗯,被同僚拉着一道吃饭。所以没回来。”韦宝答道。

    “没事没事,男人哪里总惦记着回家的啊?小宝晚上能回来就成。”吴襄笑道:“该应酬的还是要应酬,多与同僚处好关系是对的。”

    “爹,你对我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还让我少应酬呢。”吴三辅委屈道。

    吴襄呵呵一笑:“你跟小宝一样吗?小宝交朋友有分寸,你在外面,尽是交狐朋狗友,有用的你一个交不上。而且,你都上哪儿去应酬?老子花银子让你上青楼应酬啊?你现在是大明的官了,现在虽然对官员逛青楼喝花酒管的宽松,但毕竟是不准的,谁知道哪天抓一下,所以,你在京师最好老实点,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告诉我的,听见了吗、”

    “听见了,爹,都说多少回了。”吴三辅两只手互相搓了搓。

    “用饭吧,过几日,等三辅的宅子弄好了,我和三凤、三桂就回辽西去。”吴襄大手一挥,很有一家之主的架势。

    虽然这里是韦宝的府邸,但是吴襄似乎已经当成他自己家了。

    “对了,小宝的爹回信了,说过几日就来京城,您不等与他们见过之后再走么?”吴雪霞想起一事。

    韦宝道:“我爹要来?”

    “嗯,今天刚来的信。”吴雪霞道。

    韦宝哦了一声。

    “我不等了,我在辽西时常邀小宝的爹上山海关聚一聚,我们见面方便。”吴襄道。

    韦宝与吴雪霞一起称是。

    日子四平八稳的过着,过几日,吴襄就在为吴三辅安排好了一处上好宅院之后,带着吴三凤与吴三桂回辽西去了。

    走之前与吴三辅、韦宝和吴雪霞又是一番嘱咐叮咛。

    时光匆匆,韦宝实在是熬不住这种日子了,到了天气开始热的时候,决定主动找魏忠贤要官。

【0665 去都察院】

    韦宝没有直接去魏忠贤的府邸,除非有急事,由魏忠贤召见他,否则,他不会直接去找魏忠贤。

    而是先让手下人上他与魏忠贤约定的秘密地点通报,获得批准之后,韦宝才会去见魏忠贤。

    这处秘密地点其实离魏忠贤的府邸不远,魏忠贤用这里接见过许多外地来向他跑官的官员,或者求他办事的商人。

    能到了找魏忠贤这个级别,不管是官员,还是商人,档次都不算低,至少是一万两纹银以上起跳的事情。

    一万两纹银,相当于后世500万,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的出五百万的。

    况且,说是一万两纹银起跳,其实真的能见着魏忠贤的,至少要三万两纹银以上!

    三万两纹银以下,一万两纹银以上这个档次,基本上都是傅应星出面接见。

    能与魏忠贤谈上沾亲带故的人不少,他老家就在北直隶,后世的河北沧州,离京城并不远。

    但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只有肃宁伯魏良卿和傅应星。

    魏良卿是魏忠贤的侄子,最为受重用,明里只顶一个肃宁伯的名衔,是虚职,没有什么正式事情做,但私下其实执掌东厂,连锦衣卫都在东厂的监控之下,所以,厂卫制度中,魏良卿实在算得上魏忠贤手中头号武力。

    魏良卿主武力,傅应星是魏忠贤的外甥,他就主文。

    傅应星干脆连虚的名衔都没有,很少露面,很少有人与傅应星说过话,他是一个很低调的人。

    但是外界要想见魏忠贤,首先要见过傅应星,傅应星负责魏忠贤所有的对外接触!

    这个权力可不小,不光负责接触,傅应星还负责掌管庞大的人事和财物账目,是实际上的魏系大管家。

    范大脑袋和林文彪负责韦宝的对外接触,范大脑袋见过傅应星,韦宝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傅应星。

    “傅大人好。”韦宝恭恭敬敬的对傅应星行礼道。

    “韦大人不必客气,我没有官身,不用叫什么大人。”傅应星有点口吃,说法费力。

    不过韦宝还是能听明白傅应星说什么。

    在韦宝看来,魏良卿和傅应星都属于魏忠贤的特务头子,不过,魏良卿主要对外,负责对整个魏系官员以及朝臣的监控,而傅应星主要对内,掌控魏忠贤势力的核心人员。

    韦宝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魏系的核心人员,但他觉得自己肯定归傅应星管理。

    “傅大人虽然没有官身,在我眼中却位列极品,比首辅都有资格称大人。”韦宝讨好道。

    傅应星冷冷的看了韦宝一眼。

    韦宝心中一懔,不知道是不是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九千岁马上就到。”傅应星道。

    韦宝急忙嗯了一声,“多谢!”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傅应星,十分尴尬。

    过了一小会,韦宝道:“大哥,我拜在九千岁门下是秘密的,我还有秘密使命,要探听东林人的信息密告于九千岁,所以我的身份是万万不能暴露的,您知道吧?”

    “知道!韦大人但请放心,除了九千岁和我,还有我手下一个管事,其余没有人知道韦大人的事情。”傅应星道。

    韦宝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不是对的,不过也不敢追问。

    韦宝起身对于迟早有一天会暴露他拜在魏忠贤门下这事,是有心理准备的。

    他奉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

    但韦宝也不是很担心这一点,他觉得,只要不被东林党抓住什么把柄,抓住他陷害东林党的事情就可以。

    而且,说是朝廷由阉党、东林党和中立派组成。

    但这都是概念上的划分,是他自己个人这么划分的,他们并不是政党政治,并没有明确的真政党概念,倒像是更像江湖门派。

    说是中立派,其实硬要划分,可以将所有人都划分成东林党或者是阉党的!

    中立派可以叫墙头草,哪边风力大一点,就向哪边倒过去,哪儿有那么多真正的中立派。

    就比如孙承宗,硬要划分,可以划在东林一边的。

    而毛文龙在韦宝看来,硬要划分,可以划分在阉党一边!

    当然,这种划分是随时在变化当中的,外地的权臣硬要划分,只要是顶着中立派名声的,其实都可以划分为阉党!

    因为眼下是魏忠贤当权,哪个人不偷偷送上贿赂?不送上贿赂,又如何保得住官位?

    所以,这种划分,不能一棍子打死。

    尤其像是这两年魏忠贤势力极具膨胀的过程中,多少东林人跑过阵营,跑到阉党阵营中去了?否则阉党如何慢慢做大的?

    又过了一小会,魏忠贤到了,傅应星这才退出了韦宝与魏忠贤秘密见面的小厅。

    “急着见我,有什么要事?”魏忠贤坐下之后,便开门见山道。

    韦宝恭恭敬敬的行过礼,然后道:“小的想换个衙门,想到地方任职,翰林院成日无所事事,学不到什么东西。”

    韦宝也开门见山,因为他知道,与魏忠贤这等大人物说话,千万不要拐弯抹角磨掉对方的耐心。

    魏忠贤呵呵一笑,“你就为这么点事情找咱家?你是不是觉得咱家每日太空闲了?”

    “小的知道这事在九千岁眼里可能很小,但是对我来说很大,我在翰林院再待下去,太烦闷了啊。”韦宝道。

    魏忠贤深深的看了韦宝一眼:“你韦大人不是缺银子的人,你若想要银子,得弄更大的银子吧?或者,你想要权?可你才15岁,刚入官场不过一个月,咱家能把你提拔到哪儿去?提到哪儿去,别人都会抓住口舌。眼下已经有很多人想着如何弹劾咱家了!”

    “九千岁,我不要弄银子,也不要弄权,就想离开京城,上外面去透透气。”韦宝道。

    “你想上哪儿去?”魏忠贤问道:“有什么理想的衙门了?”

    “山东,胶州府!”韦宝直接说出了想要的地方,暗忖吴襄给自己花了二十万两纹银,弄一个这么穷的地方的知府,不成问题吧?知府是正四品,虽然自己一个正七品猛然提到正四品太夸张了点,但自己不是拜在了魏忠贤门下了吗?沾了阉党的边,又花了那么多孝敬银子,这点红利也不算什么吧?更何况,自己一个金榜探花郎,15岁弄个知府当当,也很正常吧?

    魏忠贤闻言,哈哈大笑:“你想的倒是挺美!胶州府虽然穷乡僻壤,但地处山东入海的尖角处!掌握了这里,就掌握了海上南北贸易,北上可以连通北直隶各地,再上去,可以连通你那韦家庄和辽南!南下,可以连通南直隶,连通整个江南,整个大明的海贸都将落入你手!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韦宝大汗,人家魏忠贤是真厉害,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地理知识很丰富啊,好像脑中有一副地图一样,而且,一下子就能猜到自己想些什么。

    “九千岁,胶州府顶多有一点海贸的地利之利,一个胶州府知府,也谈不上掌控大明海贸吧?再说我要是能弄点银子,也好早日孝敬您那二百万两纹银啊。”韦宝道:“我前阵子四处搜罗,才算是将那十万两纹银交齐了,穷的都要疯掉了。”

    “你别跟咱家哭穷,这事,不可能!”魏忠贤笑道:“就算咱家答应你也没用!”

    韦宝不信:“一个正四品,对于九千岁来说算什么啊?又是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你当大明是咱家一个人的?吏部、科道衙门,整个大明官场,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若是为官超过十年的进士,一个知府不算难事,可你才入仕一个月!别说你15岁,就是45岁也没有入仕一个月就提拔到知府的道理!你若想去外地做个知县,没有问题!”魏忠贤道。

    科道衙门是明、清六科给事中与都察院十三道监察御史总称,俗称为两衙门。

    我呸啊,我好好的一个正七品京官,你让我外放出去当个知县?我又不是脑子有坑,小小一个知县,上面一堆人管着,出去能做什么啊?

    出去熬资历去?我出去熬资历,不如在京城熬资历。

    魏忠贤见韦宝不作声,笑道:‘咱家知道你心里如何想的,你是不是在想,吴襄给咱家孝敬了二十万两纹银,咱家欠你的?’

    “不敢,真不敢如此想。”韦宝急忙道:“我就是觉得在翰林院实在是荒废光阴,每天太闲了。”

    “咱家本来是想,再过半年,给你调动一下,争取弄个从六品给你,也算是对得住吴襄那二十万两纹银了!谁知道你这么心急。”魏忠贤道。

    “哦?九千岁打算给我弄哪儿去?不如提前一点吧?以九千岁的声望,弄个从六品,谁敢说什么?”韦宝急忙顺着魏忠贤的话道。

    “哪儿有空缺就弄哪儿去啊,我一下子哪里说的上来?”魏忠贤又好气又好笑道:“六部,五寺,大大小小的衙门几十个,但位置少啊。”

    “那我不用九千岁立马给我升官,先平着掉一掉位置,总可以吧?”韦宝问道:“反正翰林院也是闲职,给我弄到别的有事情做,争取能有表现机会的衙门,也好让我立功,到时候九千岁破格提拔我,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啊。”

    “呵呵,你还想立功?你能立什么功?”魏忠贤笑道:“直说吧,想去哪个衙门、”

    “刑部吧?”韦宝眨了眨眼睛,“我对于查案断案挺在行的。”

    韦宝知道,封建时代,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朝廷最主要的事情就两项,一项是弄钱,整个帝国要运转,哪儿哪儿都离不开银子。

    其次就是断案,不管是里正,知县,还是州官,府尹,大家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断案。

    魏忠贤点了点头:“孺子可教,还知道找司法衙门!这的确是最容易做出政绩的地方。不过,刑部好像没有实缺!刑部可不需要闲人。”

    “那,大理寺?”韦宝又问道。

    韦宝明白,三法司都不错!都有机会立功。

    三法司是中国古代三个中央司法机关的合称。

    《商君书定分》:“天子置三法官,殿中置一法官,御史置一法官及吏,丞相置一法官。”后世“三法司”之称即源于此。汉代以廷尉、御史中丞和司隶校尉三个司法机关的会议,称三法司。

    《新唐书百官志一》:“凡鞫大狱,以尚书侍郎(指刑部)与御史中丞、大理卿为三司使。”

    重大案件皆由三个机关共同审理,明清两代以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为三法司,遇有重大案件,由三法司会审,也称“三司会审。”

    明代审判机关合称“三法司”即刑部、大理寺、都察院。

    明代刑部替代大理寺掌管主要的审判业务。

    大理寺成为慎刑机关,主要管理对冤案、错案的驳正、平反。

    都察院不仅可以对审判机关进行监督,还拥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

    “三法司”之间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了职权分离、相互牵制的特点。

    大理寺和都察院的职权,在韦宝看来,是要比六部大的,自然也比刑部大!

    大理寺相当于后世的最高人民法院,都察院相当于后世的纪委监察委,刑部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司法局和监狱的结合体。

    后世的纪委监察委现在的老一是高官高配,最高法和最高检都是副国级高配,司法局监狱也是高官配置。

    在大明这个时代也差不多!

    到了清朝,大理寺的地位有所下降,刑部有所加强,都察院基本上保持不变。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在韦宝看来,是逐级递增的权力配置。

    魏忠贤笑着摇了摇头:“你还真敢想,刑部都没有空缺,还敢想大理寺?没有位置。也不需要观政。”

    观政是大明特色,士子进士及第后并不立即授官,而是被派遣至六部九卿等衙门实习政事,这就是明代进士观政制度。

    此制度肇始于洪武十八年,贯穿有明一代,奄至明末尚存。

    韦宝对于大明的升迁捷径,还是有过一番研究的。

    司法部门能最快积累功劳,更快的是兵部,打仗也能立马立功,但他一个刚刚入职的正七品文官,就算放到兵部去,就算立马赶上打仗,也不可能外放他出去当个兵备佥事啥的。

    所以,司法衙门是韦宝眼下唯一的选择。

    去司法衙门当个观政,搞不好就能捡漏呢?捡着个啥功劳,可以为下一步升迁打基础。

    明代进士前几名直入翰林院、承敕监为庶吉士、中书舍人者不历观政,剩下的才要经历观政的考验。

    而根据《明太宗实录》记载,随着全国取士数量的增加和中央政府官制的完备,到永乐初年,观政制度已经发生变化──所取进士除去前几名仍然直入翰林院、承敕监为庶吉士、中书舍人者,并不是余下的进士全部观政,而是只留部分观政,其它的有直发诸王府为辅佐官,更多的则“悉遣归进学”。这应该是因为一段时间内无官可补采取的临时举措,并非定例。

    此外,永乐朝后期,开始直接任命及第进士为行人司行人。

    到了天启朝,所谓进士观政更成虚文,完全丧失其本来意义。

    《明熹宗实录》天启五年四月癸未:“兵科给事中陆文献疏言:进士观政各衙门三月,乃始选除。近科以来,观政仅参谒之虚文,不知所观何政?!为大臣者除卯簿画押而外,亦不可言何政当观而有所指示,有所省试也。无何而请假归里矣,无何而谒选之任矣。臣请自今伊始,观政令典宜实实举行者。曰询事考言,或进相质辩而得之,或退悉敷陈而得之,嘿察其品,曲尽其材,一一别识之,而密致之阁部。阁部再加咨讯,而登之选除。酌量于成例之中,转移于选法之内,将使博雅者就馆职,心计者主钱谷,文理者典仪章,谋断者司兵务,明辨者折刑名,精敏者督工作,丰采才猷可以率属励俗繁理剧者任州守,及各郡岩邑之推知。其间或才有余而凌厉过当,德有余而强干不足者,器使之,令得各见所长。傥更有大识,力大风节,能排大难、决大疑,扶植大纲常者,另储以待破格不次擢用。如蒙正之夹袋、允文之才馆,陶铸而简任之。庶几,皇上崇重养成之意不为具文,而祖宗责实求才之典可收成效矣。上曰:‘观政进士,部堂不时省试考核,选法仍照旧额行。’”

    “想法不错,不过可惜,空缺不是说有就有的,僧多粥少!”魏忠贤摇头道:“大理寺也没有空缺。”

    “那都察院呢?”韦宝不死心。

    魏忠贤盯着韦宝看:“你当真想去都察院?”

    韦宝一汗,这话问的,都察院怎么了啊?在韦宝看来,都察院十分的高大上,都察院的十三道御史和六科廊言官就是一体的,多大的权力啊?

    通常,都察院和六科廊言官的正七品,再换个位置,若是仍然留在京城,到别的部去,可以升迁个五品官六品官,要是外放地方,马上就能弄个府尹做做。

    “你一个才入仕一个月的探花郎,当言官肯定是不够资格的!不过,都察院可以养闲人,可以观政!安排不难!”魏忠贤道:“都察院属于三法司,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与刑部、大理寺并称三法司,遇有重大案件,由三法司会审,亦称“三司会审”。权限大,涉及范围广,拿政绩的机会的确是最多的!”

    韦宝闻言大喜:“那就安排我去都察院观政吧!”

    魏忠贤笑道:“我收了你们的银子,就不能害你,看样子你是什么都不懂。都察院可是最复杂的地方,比任何一个衙门斗的都厉害,东林人的权力极大,成日里互相攻讦,一个弄的不好,就要卷铺盖回家了。”

    明洪武十五年(1382年)改前代所设御史台为都察院,长官为左、右都御史,下设副都御史、佥都御史。又依十三道,分设监察御史,巡按州县,专事官吏的考察、举劾。

    明代都察院不仅可以对审判机关进行监督,还拥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为最高监察机关。

    所谓“科道”,指的是吏、户、礼、兵、刑、工六科给事中和都察院的十三道监察御史。

    六科给事中在明代被称为科官,十三道监察御史则被称为道官,虽然二者系统不同,但地位职责却相近,故合称为“科道官”,也成为“台垣”,御史为台。

    六科为垣,构成明代纠举弹劾、防止官员敷衍公事、违法乱纪的交叉防线,又由于职在“建言”乃至“风闻言事”,固又统称为“言官”。

    都御史,职责专属纠察、弹劾百官,辩明冤枉,提督各道,是天子耳目风纪的部门。所有大臣奸邪、小人结党、作威福乱政的,便弹劾他。所有百官卑劣贪鄙败坏官纪的,便弹劾他。所有学术不正、上书陈言变乱现成章法、企图进用的,便弹劾他。遇上朝觐、考察,同吏部主管确认贤能与否、官员升降。大案件重囚犯在外朝会审,与刑部、大理寺公平判决。此官奉敕内地,安抚外地,各自专奉敕命行事。

    十三道监察御史,职责专属察纠内外百司的官邪,有的明章露面弹劾,有的密封奏章弹劾。在内清查两京狱讼案件的审理有无拖延枉曲,巡视京都军营,监都乡、会试及武举,巡视光禄,巡视仓场,巡视内库、皇城、五城,轮值登闻鼓。清理军队,提督学校,巡视盐政、茶马(陕西),巡视漕运,巡视关税,催运,监督烙马印,屯田。军队出征则监军记录功劳,各自按照专门事务监察。

    而巡按则是代天子巡狩,按察藩服大臣、府州县官等方面的考察,举报弹劾尤其重要,大事上奏皇帝裁定,小事可立刻决断。

    巡行所到之处,必先审问甄别罪犯,调看讼狱案卷,有事实出入的依理辨明。各祭祀坛场,审视它的墙壁屋宇及祭器。体恤孤寡老人,巡视仓库,查算钱粮,勉励学校,表扬善良之人,翦除豪强败类,正风俗,振纲纪。凡是朝会要纠正礼仪,祭祀时监督仪程。大凡政事得失,军民利病,都要直言不讳。有重大事件,聚集在朝廷参与谋划。

    六部至关重要,然而各有专属政务,而都察院总理宪宪纲纪,只要有所见闻便可纠察。

    各御史纠察弹劾,必须明确写明事实证据,开写年月,不得用空话随意诋毁,挑剔细枝末节。外出巡按后回朝复命,都御史复查其称职与否然后上奏。凡御史犯罪,罪加三等,如有赃物从重论处。

    都察院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地方,巡抚加衔。

    外差加衔(巡抚系统),除了在京主持院务的左、右都御史、副都御使、佥都御史,都察院还有一个几乎无所不包的地方派出系统,即巡抚系统。

    举凡地方政务、军务、财务,以及与此有关的一些特殊事务如盐政、茶政、马政等等,均由这个系统掌管。

    巡抚之名,产生于懿文太子巡抚陕西。永乐十九年,成祖派遣尚书蹇义等二十六人巡行天下,安抚军民。此后不论尚书、侍郎、都御史、少卿等官,事情完毕复命,即或停止派遣。起初称巡抚,或称镇守,后因为镇守侍郎与巡抚御史不相隶属,公文往来多有妨碍,定为都御史。

    虽然在事实上巡抚已经成为地方一级行政机构(地方化、制度化),但在编制上仍属督察院都御史们的“外差”。

    在外加都察院都御史或副、佥都御史衔的官员,有总督、提督、巡抚、总督兼巡抚、提督兼巡抚,以及经略、总理、赞理、巡视、抚治等,乃至监管兵部尚书或侍郎。

    巡抚兼军务的官员加提督,有总理地方军务加赞理或参赞,所管辖多、责任重大的官员加总督。其他如整饬、抚治、巡治、总理等项,都因特别情况设立。以尚书、侍郎任总督军务的官员,都兼都御史,以便行事。

    以都察院都御使、副都御使身份督抚地方,即是为了使官名整齐划一,也是为了强调督抚和都察院在编制上的隶属关系。

    无论加官有多大,仍比都察院的掌院差一个等级。

    此外,也有因官员流品问题,科道言官为清流,其流品高于一般地方官,给外派大员加都察院御史衔亦有显示尊荣之说。

    “我不参与互相攻讦谁还会故意整治我吗?”韦宝道:“我偷偷帮九千岁打探点消息报过来,再看看能不能弄到点功劳啥的。”

    魏忠贤笑了,“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你以为你不互相攻讦,别人就不攻讦你?很多事情,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的,我劝你还是老实在翰林院等着吧。”

    韦宝想了想,他对大明官场的了解也就限于官员品级之类的,自己只是想外放弄个知府干干,有这么难吗?

    莫非这魏忠贤是在敷衍自己吗?

    韦宝有些郁闷。

    魏忠贤何等老辣,从韦宝的表情已经看出这小子一定是不满意自己的安排,只得解释道:“官场有官场的规矩,不要老想着一步登天,我让你先在翰林院熬资历,其实是为你好。”

    你特么还不是抱上了魏朝的大腿,抱上了客巴巴的大腿,到了朱由校身边才一步登天的吗、你当我不知道啊?你能一步登天,凭什么我不能?

    想是这么想,但韦宝不敢再流露不满了,怕把魏忠贤搞的不耐烦就不好了,毕竟自己又不是魏忠贤的嫡系,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人,纯属金钱交易。

    “多谢九千岁为我考虑,做买卖常常说有多大利益就有多大风险,翰林院固然安全,可弄不到政绩啊,我想去都察院看看,实在不行,我再回去便是了。”韦宝道。

    “只怕你走出这一步,再想回头就不容易了!”魏忠贤目光深邃的看着韦宝:“你要去可以,咱家先跟你说好,出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兜着,别指望咱家出手帮你!还有,翰林院出来容易,再想回去就容易了!若是想熬资历,这世上还真没有比翰林院更好的去处,你自己可要想好了,年轻人不要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韦宝也分不清楚魏忠贤到底是为自己好,还是另外有什么顾虑,沉吟不语。

【0666 都察院报到】

    “好了,等你回去想好了,再告诉傅应星便可,咱家要走了。”魏忠贤可没有功夫等韦宝想好。

    韦宝抬头道:“九千岁,我都想好了!就去都察院!不管那里是龙潭虎穴,做官能带个都察院的官衔,总是风光的。”

    魏忠贤微微一笑:“随你吧。年轻人就知道风光,却看不到这风光的背后,多少在地方上混迹了十数年,数十年的人到了都察院都要栽跟头!这些你看到了吗?就算你只是观政,但朝廷有重大议题,有大案子,这些时候,观政的人也要提出自己的看法,你能避得开吗?还有,若想有政绩,往往需要力排众议,需要赌,你知道一定能赌赢吗?”

    “我跟着九千岁就不可能输!”韦宝急忙拍马屁道:“因为九千岁不可能输!”

    魏忠贤笑道:“未见得吧?你若真的这么想,何必要偷偷拜在咱家门下,大可以正大光明的认在咱家门下!你也不想别人知道与咱家有关联吧?还有,你当咱家就没有输过吗?咱家经常输!只是咱家的皮厚,能扛得住,输几次不打紧,再赢回来就是了。但你输得起吗?你输一次,可能命就没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魏忠贤这么说,韦宝忽然心中一暖,觉得魏忠贤对自己挺不错的。

    “九千岁,您的教导我都记下来了,但这就像进了赌档,官场和赌档,在我看来差不多,进了场子,一直蹲在旁边,自然不输钱,但是不玩几把,也别想赢钱啊。”韦宝笑道。

    “行,既然你都想好了,咱家会让人安排的!等消息吧!”魏忠贤挥了挥手,示意韦宝可以走了。

    “九千岁安康,小子告退了。”韦宝急忙施礼道别。

    魏忠贤眯着眼睛看着韦宝离开,心里涌起很多想法。

    太监都不是正常人,因为那方面缺失了,所以对金钱和权力,要比正常人更加饥渴!

    所以,魏忠贤绝不可能真的喜欢上韦宝这么一个相貌英俊的后生,他所盘算的,不过是能在韦宝身上弄到多少好处罢了。

    本来依着魏忠贤的打算,是要好好培养培养韦宝的,因为他发现韦宝很会赚钱!

    有这么一个会赚银子的人在底下弄银子,等养个十年八年,将韦宝养壮实了,再像杀鸡一般的宰了,那得从韦宝身上弄出多少银子啊?

    看待古代的事情,一定不能站在已经知道历史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魏忠贤此时权力稳固,是有长远打算的,他绝对不会知道再过两年天启皇帝的身体就要每况愈下顶不住,想不到一个二十出头的皇帝会那么短命!

    以长远角度看,对待韦宝这种处于低位,会赚银子的人,处于上位的人,一般都不会太防备,甚至很有可能想扶持一把,魏忠贤就是这番心思。

    韦宝也大概能猜到魏忠贤的心思,他并没有不防备魏忠贤,只是与魏忠贤接触的越多,当初那种敬畏的心理就缓解了不少,觉得魏忠贤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回到府邸,韦宝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心里不由自主的舒畅了不少。

    这一个月在翰林院的日子,实在是将韦宝弄的很憋闷。

    翰林院就像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大学,里面都是混日子的老师和学生,没有升学的压力,没有就业的压力,每个人都等着到了月末能领银子。

    在那种环境,让人看不到未来是什么,不说充满了黑暗,反正充满了迷雾。

    韦宝不喜欢。

    王秋雅和吴雪霞、还有贞明公主全都觉察到了发生在韦宝身上的变化。

    “这么开心,怎么样?魏忠贤答应给你调动地方了吗?”吴雪霞问道。

    “都办妥了,让我等消息,要给我调到都察院去观政!”韦宝笑道。

    吴雪霞无语了,“这也值得高兴么?你在翰林院是正七品,去都察院还是正七品,观政也同样没啥正事做吧?还有,都察院品流复杂,什么人都有,接触的人也多,而且大都是官场老油子,哪里有翰林院好啊?”

    韦宝微微一笑,暗忖你怎么跟魏忠贤一个说法?“那都察院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玩玩,总比整日在翰林院无所事事好,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吴雪霞知道韦宝决定的事情,劝也无用,只得道:“你知道小心便好,官场的水很深的。”

    “放心吧!”韦宝笑道:“好了,我要休息了,早就困的不行了。”

    王秋雅、吴雪霞、贞明公主遂赶紧让一帮朝鲜侍女来服侍韦宝更衣沐浴就寝。

    过了两日,消息就来了。

    魏忠贤的效率的确很高,首辅顾秉谦亲自签发的调令,调了韦宝、吴孔嘉、还有几名今科二甲排在前几名的进士到都察院去,名义为观政,没有正经事情做。

    韦宝暗忖魏忠贤办事的确是滴水不漏,并不是单单只调自己一个人去都察院,而是好几个人一起去,自己混在其中,这样不会显眼。

    不过,韦宝有点不满意是吴孔嘉也一起去了,他真的很不想再看见这个总是阴阳怪气的家伙。

    同科的余煌和华琪芳、翁鸿业等人仍然留在翰林院。

    他们与韦宝相处了一个多月,都很喜欢韦宝的性格,所以来送行。

    “我刚才向人打听了,往年没有从翰林院调人到都察院去惯例啊,今年不知道怎么了。”余煌对韦宝道:“韦大人,都察院比翰林院的人可多的多,而且大都是很有经验的老手,不比这边单纯。韦大人需要小心啊。”

    华琪芳也道:“余大人说的不错,是要小心。不过,我觉得这也是很不错的机会,听说要在地方为官多年,还要清廉干练,有不错的官声,还要有人举荐,才有机会进入都察院,从都察院出来的官员,全都是升迁的。韦大人才入仕一个月就有机会去都察院,是难得的机会。”

    翁鸿业点头道:“韦大人非寻常人啊,经常遇到奇事。望韦大人多加小心,能在都察院站稳脚跟,以后不要忘了我们这些交好的同年好友才是。”

    韦宝笑道:“三位哥哥,三位大人,我怎么会忘了大家呢?我知道都察院人多复杂,会小心的,都在京城,我这又不是外放去外省。你们想我了,可以去看我,我想你们了,也会回来看你们,不打紧的。还有大家,我也会想大家的,以后多聚一聚。我有点小钱的,可你们每次非要各自付账。要是每次都由我做东,咱们每隔几日都能聚在一起玩。”

    韦宝说的是真心话,因为担心有人觉得他显摆,所以他也就遵守大家的规矩了,各付各的。

    可这些人即便都是薄有家产的中产家庭子弟,但毕竟刚刚为官,俸禄不高,京城的开销又很大。

    所以不能总聚在一起玩,玩不要花银子嘛?

    余煌、华琪芳和翁鸿业等继续留在翰林院的同年进士们听韦宝这么说,既感动又窝心,一个个都很舍不得韦宝,又说了好些让他小心,多保重这样的话。

    相比于韦宝,其他要离开翰林院的同年进士就没有这么被拥戴了,只是寥寥数语作别。

    吴孔嘉更是不发一言,早就走了。

    “几位同年,莫走莫走,今日由我做东,咱们去好好喝一场酒吧?咱们今儿个上远一点的地方,好好喝一场。”韦宝叫住了另外几位也要上都察院去的同年进士。

    几个人当中有一个是亲近于阉党的中立派,觉得跟一帮东林学子一起玩,有点尴尬,婉言谢绝了韦宝的好意,说以后在都察院仍然在一起,让韦大人不必客气。

    韦宝也没有强求,拉着其他人去了酒楼,点了一桌三两纹银的大餐,众人大快朵颐。

    这还不算酒水,算上现在已经名满京城的四特酒,这段饭得上十两纹银!

    酒比饭菜要贵的多!

    要是总按照韦宝这种消费标准,别说是中产家庭,就是富贵家庭也不见得玩得起啊,一天花个十几两纹银,一年就是五六千两纹银啊!

    谁家能花五六千两纹银吃酒?

    这还只是韦宝一个人,还不算韦宝身边的人和府邸的人。

    众同年都羡慕韦宝的财力,愈发觉得韦宝为人随和,低调,处处能为他人着想。

    与众翰林院的同年进士们好好玩乐了一场,次日,韦宝才去都察院报到。

    都察院位于京城东北角,与翰林院离得很近,六科廊言官的衙门是紧挨着都察院的。

    这几个衙门都是皇帝可能会随身召见的衙门,都离皇宫很近。

    其实这个时候的中央官僚机构,大都在京城的内城,离得最远的也没有多远。

    稍微远一点的,占地大一点的,多为军事方面的衙门。

    都察院的衙门规模在京师众多衙门中,只能属于中等,但奢华程度却是倒数第一的。

    为什么呢?

    因为这里的官员都属于过度性质,很多高官,要么是兼差性质,要么是两袖清风那种。

    反正,大家都尽力比清廉,一个清廉的衙门,自然不能奢华。

    不但不奢华,甚至显得有些寒酸,与都察院高大上的地位很不相称。

    韦宝远远的便下了轿子,步行到了衙门口,他在报道之前已经得到了两身都察院的官服。

    本来是平级调动,不需要新官服的,但是翰林院的官服与别的衙门都不同。

    现在韦宝穿的官服,则是京城绝大多数七品文官应当穿的官服了。

    洪武三年以乌纱帽、团领衫、束带为公服,六、七品官员的带子是素银,其制为盘领右衽袍,衣料用丝(缎织物)或纱、罗、绢。袖宽三尺。五至七品青袍,公服花样,六、七品小杂花,径1寸。幞头有漆、纱两种,展角氏1尺2寸;先规定杂职官幞头不用展角,只垂2带;后准用展角。腰带;黑靴。

    公、侯、驸马、伯服色花样同一品。百官入朝碰到雨雪,许服雨衣。

    年轻的不像话的韦大人昂首挺胸走进都察院大门的时候,很快就引起了一众门子的注意,大门上红色的漆皮已经多处剥落,如果不是那一排排代表政府权力的招牌,根本谈不上任何的威严之处。

    都察院的门官是个胖胖的老头儿,腆着肚子拦住了韦宝:“这位大人,看着眼生啊、”

    “我是来报到的,我是都察院的人。”韦宝微微一笑。

    对待这些衙役还是要讲究些策略的,韦宝从来不觉得绷着个脸,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就能立威。

    这些守门的门子虽然不是什么起眼的角色,可这出来进去的人们无一能够逃过他们的法眼。

    那门官看过了韦宝的官凭,急忙道:“哦是新来的大人,失礼了,我们已经接到通传,说今天要从翰林院过来几名观政大人。”

    门官虽然口头上客气,但是韦宝能看出来,他并没有将观政放在眼里,表情冷淡的很。

    虽然有点不高兴,但韦宝并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是从袖兜中摸出一锭五两纹银,递给那门官。

    门官姓孙,四五十岁年纪,这些中央大衙门的差役,那都是正式编制,虽然不起眼,要是放在现代,那至少也是财政部发工资的最高检察院的保卫部长啥的,至少是正处级。

    不过,在都察院这种衙门,这种人是没有品级的。

    半大不大的孙老头看见韦宝递给他纹银,他愣住了。

    作为门官,别人有事来办事,送银子是很平常的,虽然都察院来办事的多为官员,而且数量不多,但偶尔也有人送银子。

    只是韦宝是都察院的人啊,何必给自己一个看门的送银子呢?

    孙老头弄不清楚是咋回事。

    而且还一送就是五两大官银,这出手,不是一般的大方啊!

    “大人,您这是?”孙老头问道。

    “小意思,给弟兄们买一些酒菜吃,我请客,以后进进出出,不是要经常见面吗?”韦宝笑道。

    几名守门的兵士闻言,都放亮了眼睛,异口同声的多谢大人。

    “我姓韦,叫韦宝。”韦宝微微一笑。

    “多谢韦大人!”几个人又一起道谢。

    “呵呵,小意思,小意思!”韦宝很享受与基层人民群众打成一片的感觉。

    将心比心,在上一世,自己不就是这些点头哈腰,要是捞着一点小便宜,就要高兴半天的主儿么、

    韦宝知道,即便这些人捞着了自己的便宜,也不见得就会念着自己的好,但他并不很在意。

    而且,就算不念着自己的好,总归是吃过自己的好处了,以后见面肯定要比别人客气一些,有这一点,韦宝就满意了。

    这些衙门的低等人员,还是看谁官大,就拍着谁来的,他一个新来的观政,算个毛啊?

    门官孙老头随后很客气的带韦宝进了都察院大门,亲自带他去报到,本来门官是不用这么殷勤的。

    但韦宝出手实在太大方,五两纹银啊!他自己至少要得二两纹银,其余三两纹银分给弟兄们。

    二两纹银,已经比他一个月的俸禄多了。

    都察院是清水衙门,可没有什么油水。

    因为都察院都是监督别人,来都察院,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像是别的大衙门,管着地方事务,来京城办事的人多,到了衙门,也会给他们这些守门的一点点实惠。

    “这边是十三道御史办事的屋子。”孙老头边走边向韦宝介绍道:“那边是六科廊言官办事的屋子,他们虽然不归咱们都察院管,却也在咱们衙门办公。”

    韦宝边走边哦哦连声,仿佛孙老头是向导,他是现代人参观名胜古迹一般。

    虽然是清水衙门,但是都察院的人是真多,三百多口子人挤在这么不大的衙门里面,似乎每个屋子都好多人,而且都是忙进忙出的那种,进进出出也不说话,手里都捧着一大叠公文。

    与翰林院大家都背着手,慢悠悠的踱步的画面,完全是两种画风啊。

    吴孔嘉和几名从翰林院刚刚调过来,与韦宝一同观政的同年进士,还在院子中站着,找不到门呢。

    他们看见韦宝由着门官亲自带进来,都有点诧异,不知道韦宝用了啥法子。

    还是韦宝背后有啥不认人知道的大人物撑腰?

    反正他们是不会想到韦宝身为都察院衙门的人,会给都察院衙门的门官银子。

    韦宝乐呵呵的与众人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了,继续跟着孙老头走。

    “那里面那位就是都察院经历司都事李大人,刚上这儿来的,找他准没错。”孙老头轻声对韦宝道:“韦大人,那我先回去了。”

    “哦哦,多谢。”韦宝笑道。

    “韦大人以后叫我老孙头就可以,有什么事情找我,打个招呼就成。”老孙头笑颜如花。就因为弄到银子的机会少,所以偶尔有人给他一点实惠,那叫一个服务周到。

    韦宝笑着点点头:“多谢孙老哥。”

    “哎,韦大人千万不要如此,别人听见了不好,就叫老孙头,你们都是大人啊,而且听说几位翰林院过来的,还是新科进士!不能坏了规矩。”老孙头赶忙道。

    “他们是进士,我是探花郎。”韦宝眨了眨眼睛。

    “哦哦,难怪了!韦大人是探花郎啊、难怪与旁人不同,一看就是大富大贵有气度之相!”孙老头有些略带敬仰的看着韦宝。

    韦宝很满意孙老头的态度,再次拱手道谢。

    礼多人不怪,不管是对上,还是对下。

    韦宝在这些方面,做的还是不错的。

    甚至比吴三辅做的都好一些。

    吴三辅是对平级和上级比较热情,对下面人就没有韦宝这么热情了。

    刚才孙老头介绍的都察院经历司都事李大人已经看见韦宝来了,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一份公文,问道:“你是?”

    “大人,在下韦宝,是翰林院刚调来都察院的观政。”韦宝感觉施礼道。

    李大人哦了一声,乐呵呵的一脸笑意,“知道知道,前两日已经接到通传了,韦大人还是探花郎吧?是这次派到都察院的几名观政中学问最好的。”

    李利民五十多岁年纪,在都察院待了十多年,也属于中立派,胆小,圆滑,什么人都不敢得罪那类人,放到现代,就是典型的老好人。

    没啥大前途,却也不容易有啥大风险。

    韦宝来之前做了一点功课的。

    知道都察院有正经职事的官员就快两百人,还有很多相关的无品级的办事人员,可能这里三百人都不止,四百人都有。

    都察院左都御史一人正二品、都察院右都御史一人正二品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无定员正三品、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无定员正三品、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无定员正四品、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无定员正四品。

    这些个大员都是带着光环的,一般不管衙门实际事务,只在有大事的时候出马。

    有点像是大工程的项目经理。

    而具体办事的是经历司衙门。

    都察院经历司,主事的是都察院经历一人正六品,都事一人正七品,这个李大人就是都事,正七品,与韦宝是平级的,不过,人家有正经职事,是有实权的大人,而韦宝这个观政,没有正经事情做。

    虽然是平级,在衙门中的地位肯定相差甚远。

    此外,都察院经历司还有都察院司务二人从九品。

    下面还有都察院司务厅,照磨一人正八品。

    都察院照磨所,检校一人正九品。

    都察院司狱一人从九品。

    此外还有有责任的,有职事的十三道监察御史一百十人,他们都是正七品。

    这些人是办事的主力人马。

    好家伙,三四百人当中,一大半都至少是县太爷级别以上的啊。

    要是放到现代,这是怎么样的衙门啊?

    中央大衙门,就是不一样。

    “韦大人啊,你先四处看看吧?经历大人刚才还看见呢,现在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兴许是去忙去了,经历大人回来,才能亲自安排你们在哪儿办公。不过,咱们这地方人多,书案紧张,恐怕是没有你们翰林院的条件那么好,人人都有单独的屋子办公。你要是不想到处看看,就在我这儿坐会儿也可以。”李利民笑容满面道。

【0667 无所事事】

    “哦,多谢李大人了,您忙吧,您忙,不用管我。”韦宝赶忙道。

    “好,好。”李利民笑容满面的,一直保持这幅模样,也不坐下来。

    这让韦宝有点尴尬,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退出了李利民的官厅。

    暗忖你对个人就这样笑啊?一天到晚戴着个面具一般的笑法,你不累啊?

    在外面逛了一圈,韦宝过去与几个同来的进士闲话一阵。

    吴孔嘉一直很沉默,高高在上的味道。

    其实这次来都察院的几个人,除了吴孔嘉有明显的魏系色彩,其他几个人的色彩是不分明的,算中立派,很难看出来更倾向于东林,还是更加倾向于阉党。

    过了一会,孙老头乐呵呵的来找韦宝来了,“韦大人,经历李大人回来了。”

    韦宝微微一笑,暗忖,看看人家老孙头多有礼貌啊,蔼的笑道:“哦,多谢了。”

    “哪儿的话,刚进去。”孙老头冲着韦宝笑着努了努鼻子,示意了经历李大人的差房位置。

    韦宝又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几名进士看的微微有点惊诧,不知道韦宝搞人际关系怎么这么厉害?

    韦宝却明白几个人的心意,暗忖你们都是书呆子啊?都只知道看上不看下,其实对下面人稍微好一点点,人家就会对你很好了,这有什么弄不明白的?

    韦宝很大方的邀请其他人一起去找经历李大人,其实他知道,他说不说,大家都会去的,不如索性做个人情。

    但是如果没有韦宝刚才与衙门的门房打好关系,这帮人恐怕今天一上午都得耗在这里干等,恐怕要等到中午衙门的官员都出去的时候,才能碰上要找的人。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韦宝通晓人情世故,没有韦宝这么灵活。

    李瀚池是个微胖的中老年人,五十岁上下。

    以这个年纪来说,正六品的经历,这个位置算是不高的了。

    不过韦宝知道,都察院的经历似乎是实权派,要是跑到地方上,至少是正四品以上。

    在京城也很有面子,比别的衙门正五品都要厉害的多。

    李瀚池一看到韦宝,当即主动的站起来,笑道:“这位是探花郎吧?你们几位都是翰林院过来的新科进士吧?”

    众人一起称是,大家都奇怪,为什么这么几个人,这位经历大人独独要先对韦宝说话?

    虽然韦宝在这些人当中,在科考中的排名是最高的,可他们并没有职务上的高低之分啊。

    大家都猜想,韦宝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强硬的靠山啊?看样子,这小子得个探花郎的功名,并不是随便碰上的,官场的水,果然是够深!

    就包括吴孔嘉也是这般想法。

    其实李瀚池并没有对韦宝有什么特别的,一下子进来几个人,他早就听说过韦宝的大名了,知道韦宝方才15岁的年纪,这几个人都是三十到五十岁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个是韦宝。

    肯定是和最先确定的那个人说话。

    是这几个进士心里有想法,所以想岔了。

    然后,李瀚池对大家道:“你们都是观政,平时自己可以各处看看,在都察院衙门当差的人,都挺忙的,我也不方便硬把大家派给哪些人,过一阵,你们要是有合得来的言官,处的好的言官,就跟着他们做事吧。”

    韦宝一汗,还有这样分配工作的?合得来的言官?处的好的言官?这怎么处?你不帮我们分配好,我们一个个傻呵呵的跟在人家言官后面问,能不能跟我们处?

    不合适吧?

    韦宝是这么想的,其余几名进士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谁都没有提出异议。

    初来乍到,大家又不知道都察院的规矩,谁敢多说什么?

    多说话的后果,要么是犯忌讳,要么是惹得人家不高兴。

    多看,多听,少说,少做。

    这是官场八字真经,大家都是晓得的。

    然后大家都感谢了一番,退出了经历大人的差房,搞不清楚现在该干什么。

    好在有前面一个月在翰林院的经验,大家都混日子混成习惯了,转悠一番,便到衙门中四处的凉亭啊,回廊啊这些地方,找个石凳子坐着等收工。

    每个人心里都苦啊,除了韦宝是自己背后使劲之后,才来到这都察院的。

    其余的人,包括吴孔嘉,都是不情不愿过来的,翰林院多舒服啊?

    地方宽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差房,不做事好像也理所当然一样,哪儿像这都察院,好像每个人都很忙,就他们几个人是无所事事的,而且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与其说是做官来了,不如说是跑都察院当闲人来了,甚至比翰林院还让人闲的发慌。

    毕竟翰林院都是这样的人,大家也没啥心理负担,而都察院的人似乎都有事情做,也不知道都察院的人都是装出来的,还是怎么样,反正看上去,一个个都很忙。

    韦宝倒是没有歇息,上午剩余的时间,将都察院各处差房转悠了一圈。

    他不是每间差房都进去,会看官员衣服服色的,同品级官员的差房他才在门口看看,有正七品以上官员的差房,他就路过一下,绝不逗留。

    这里的人似乎都不喜欢交往,或者说不是很喜欢交往。

    韦宝发现,若是他主动找别人说话,别人会客气的寒暄两句,仅此而已。

    而他不主动找人说话的话,别人是不会主动搭理他的。

    韦宝有点闷闷不乐的下了差,回到自己的总裁府。

    “第一天去都察院怎么样?”吴雪霞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因为见韦宝的兴致不是很高,也不知道韦宝想不想说。

    吴雪霞肯定不会怕韦宝,但是在韦宝身边久了,她的大小姐脾气磨去了不少。

    虽然性子是早已经定型了的,吴大小姐依然骨子里是傲娇高冷的个性,但表面温柔了许多。

    这与韦宝是比较随和的性格也有关,韦宝越是随和,就让人越难以在他面前高冷起来。

    更何况,吴雪霞是在韦宝的体系当中。

    体系的最大魅力就在这里,不管你是什么性格的人,一旦融入了团队,慢慢的都会被团队改变。

    这个单位是什么样的,你的性格慢慢就会变成什么样子。

    即便不会完全改变,也会减少很多原有的性格特点。

    “还行吧,没有分到事情做,经历让我们先跟着那些言官看,看他们是怎么做事的,却没有给我们分具体的言官,言官们也好像都不太爱搭理人。”韦宝闷闷不乐的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韦宝现在好像也有点后悔进入官场,他也发现了体制很容易改变人。

    不想留在翰林院,就是韦宝发现翰林院一大帮闲人,成天不做事,怕再过一阵,自己会消磨斗志,和他们一样去了。

    可是到了都察院,都察院的人忙是忙了,可这些人的性格是真怪,一个个都弄的紧张兮兮,神秘兮兮的,不知道搞什么鬼。

    吴雪霞哦了一声,能听明白韦宝的处境,不过,即便心里灵巧如吴雪霞,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他们总有闲下来的时候吧?公子耐着性子多等几天,设法在他们闲下来的时候,多找几个言官聊聊天,看哪个言官性子比较好,就多跟那人一起玩,应该慢慢能改善的吧?”王秋雅一般是不吭声,不替韦宝拿主意的,不过,她见吴雪霞这回什么都没有说,不由的了一句嘴。

    韦宝笑着摇了摇头,“恐怕难,他们真的好像是都很忙,也不知道忙什么。最关键是,我发现每个言官之间也很少说话聊天啊!更不要说与我们新去的人。翰林院的人是话太多了,成天到晚的说闲话,而这些都察院的言官,说是说言官,但言语又太少了,一个个像是哑巴一样。”

    王秋雅哦了一声,“我就是随口说说的,公子不要管我说的话。”

    “没事,自己府里,想说什么说什么,没有那么多规矩。”韦宝笑道。

    比王秋雅更少说话的贞明公主道:“朝鲜也有类似于都察院的机构的,不过我们叫御史。”

    “我们也叫御史,你们的官职都是学了大明的,不会有太多不同,你们的曹,就是我们的六部。”韦宝笑道。

    贞明公主点头嗯了一声,“据我所知,言官们都是做监查举报这些事情,所以平时很注重自己的言行。做事是要谨慎一些的。想要融入这些人当中,确实很难。除非有熟人,要不然,官场上的派系太多,别人搞不清楚你的派系,你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别人的派系,人家不敢与你多谈。”

    听贞明公主这么一说,韦宝顿时有点开窍,“对,你说的不错,这应当是关键,听说都察院是大明官场斗的最厉害的地方!越是沉默,越说明底下暗流涌动!”

    “公子不必心急,他们不爱说话,防备心重,可以等他们有难处的主动相助。这是一种结交手段。另外,也可能因为公子是新人,名气还不大吧?公子不管是显露是东林的人,还是显露是魏公公的人,应该都会有人过来主动结交公子的。”贞明公主道。

    “可我是中间派,哪边都不靠啊,依着这么说,我不是永远没人来理我了吗?应该也会有中间派的言官吧?可我又不能将中间派贴在脑门上,到处对人说我是中间派吧?大明也没有中间派这么一个派系啊。”韦宝无奈的苦笑一下。

    “说是没用的,我刚才说公子的名声还不够大,就是这一点,公子要让人知道是中间派,得通过一件事情证明,既不倾向于魏公公,也不倾向于东林的人,这才可以。其余的中间派言官,才会相信公子是中间派的人,才会主动与公子结交的。”贞明公主分析道。

    韦宝闻言,心里的难题解开了一些,赞同的点了点头,笑着对贞明公主道:“这就对了,以后多说说话,想说什么说什么,咱们这里,你还不熟悉吗?”

    贞明公主粉脸一红,轻轻地嗯了一声。

    贞明公主其实到韦宝身边也不短了。

    但是她的身份有些尴尬,她觉得自己在韦宝这里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自己毕竟有名义上的夫君了。

    还有,自己是一个朝鲜公主,韦宝是一个汉人,虽然韦宝有一个朝鲜太傅的名号,但他仍然只是一个汉人。

    而且韦宝在汉人的官场,职位还很低,只是一个正七品的小吏,还是没有事情做的那种。

    贞明公主也不知道跟在韦宝身边算什么。

    如果韦宝是什么大明朝的一二品大员,还是与朝鲜事务有关联的那种,那还说的过去。

    不单单是觉得自己跟在韦宝身边名不正言不顺,贞明公主甚至越发的觉得韦宝凭着一个督师弟子就去足朝鲜,也是十分的名不正言不顺。

    韦宝看出了贞明公主仍然对自己有隔阂,仍然对天地会有隔阂,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段日子,韦宝一直对贞明公主很守礼节,相敬如宾那种。

    并没有因为贞明公主在自己身边,而对人家怎么样,他也没有用语言或者行为撩拨过贞明公主。

    虽然贞明公主现在名义上是韦宝的秘书,是韦宝的女官,但其实贞明公主没啥具体事情做。

    倒不是吴雪霞和王秋雅防着贞明公主,她们也曾经派过事情给贞明公主,但是看见贞明公主好像不是很热衷,做事虽然做的够仔细,够认真,可是明显看得出贞明公主不想做具体的事情,不是怕累,而是抵触。

    久而久之,吴雪霞和王秋雅就没有再安排贞明公主做过啥与天地会事务有关的事情了。

    韦宝在都察院是闲人,贞明公主则在韦宝身边是闲人。

    下午,韦宝去都察院,情况仍然与上午差不多。

    如此过了好几天,情况一直没有得到过扭转。

    这几天当中,韦宝一直在想该怎么办?该怎么融入进都察院?

    他不可能与东林党或者阉党的言官走的太近,只能与中立派言官走近。

    但他必须先表明自己也是中立派,还得让人相信才成啊。

    否则,中立派不来主动接近他,他将永远无法融入进都察院。

    事情虽然不复杂,但是韦总裁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很好的契机。

    没有与人相处的机会,谁搞得清楚哪个是东林系?哪个是阉党?哪个是中立派啊?

    就算韦宝手里有天地会统计署,一段时间之后,都察院这些言官的政治色彩是可以搞清楚的。

    但即便搞清楚,也还是要他去与中立派言官交往啊,天地会统计署的人只能刺探情报,没有办法帮他上班,没有办法帮他人际交往啊。

    观政是没有事情做的,这个时代的衙门,也不像后世,考勤制度那么严格,还要打卡啥的。

    所以,过了一阵,韦宝上班的热情又下去了不少,每日早上去都察院报个到,就回府,有时候甚至连报到都懒得去。

    因为韦宝发现,他们这几个观政,去不去都察院根本没人关心。

    没有具体的事情,没有具体的主管官员,去干什么呢?

    天地会的事情我,韦宝现在很少管,真的只是做到大事知情便可,具体的决策,都由着吴雪霞和王秋雅商量着来。

    其实也没有多少事情是需要总裁秘书处决策的,总裁秘书处只需要同意,或者不同意即可。

    韦家庄和辽南,还有朝鲜事务的行政权,其实都在范晓琳统帅的行政总署手里抓着。

    范晓琳会拿出各种具体事务的处理办法,管理办法,然后报到总裁秘书处这边来,让韦总裁知晓。

    如果韦总裁不同意,总裁秘书处就要拿出不同意女的理由,和修改的方向,然后驳回。

    整个流程与大明的内阁、司礼监、皇帝之间的运转差不多。

    韦宝就是他自己的体系中的皇帝。

    很多时候,韦宝并不觉得大明的官僚体系有什么问题,甚至一直觉得大明的官僚体系是最先进的!已经带有明显的资本主义制度下的现代司法体系特征了。

    很多地方都很科学。

    明朝的政治制度中央的最高权力在皇帝,后来朱元璋废除中书省,六部直接对皇帝负责,后来设置内阁,内阁的作用只是顾问,六部的权力也比较弱。

    但是这只是明太祖创立这套体制的初衷,并只在洪武和永乐两个朝代执行过。

    整个明朝,包括后来的满清政治制度非常接近此种制度。

    到仁宣之治之后,因为当时明朝文官治国的思想开始逐渐浓厚,具体的行政权向内阁和六部转移。同时还设有监察机构和特务机构,加强对全国臣民的监视。在地方设立三司,加强地方管理。

    在明代以前,历朝大体上沿用秦始皇所创立的君主之下设宰相辅政的政治体制框架,只是相权的形式和职权的大小略有不同。

    明朝初年,也基本沿用汉唐旧制,直接承袭元朝旧制,在中央设三大府:中书省,下统六部,职掌行政事务;大都督府,统管军事;御史台,职掌监察事务。

    地方设行中书省,置平章政事,总管地方事务。

【0668 李庄妃娘娘走了】

    朱元璋亲自设计、制定了几项重要的政治制度,对以往政治制度进行了大胆的变革和创新。

    洪武十三年,以宰相胡惟庸谋反伏诛,朱八八同学于是废去丞相一职,子孙不得复立。

    秦、汉以来实行一千六百馀年的丞相制度自此废除,六部直接向皇帝负责,相权与君权合而为一。

    明朝皇帝大权独揽,在世界政治史上只有路易十四时期的朕即国家可以类比。

    在世界政治史上明朝的政治体系也属于罕见的**政体,施行军权、行政权、监察权三权分立的国家体制,后期由于监察权被废止,国体失衡很快衰败。

    由于国家事务繁多,皇帝无法处理,洪武十五年九月罢四辅官,仿宋殿阁制设内阁。其后的清朝也大多继承明朝的政治制度。

    内阁只为皇帝的顾问,相当于幕僚长的职务,但后来内阁的地位逐渐提高,内阁首辅成为事实上的宰相,“虽无宰相之名,但有宰相之实”。

    奏章的批答为皇帝的专责。内阁大学士一职多以硕德宿儒或朝中大臣担任,只照皇帝的意旨写出,称“传旨当笔”,权力及地位远远不及过去的宰相,只有黑市地位,而没有法定地位。

    宣宗(朱瞻基)时期,由于杨溥、杨士奇、杨荣等三杨入阁,宣宗批准内阁在奏章上以条旨陈述己见,称为“票拟”制度,又授予宦官机构司礼监“批朱”。票拟之法补救可君主不愿面见阁臣之弊,但内阁大臣与皇帝沟通,全赖司礼监。

    由是开启明朝宦官专政之大门。

    为加强对全国臣民的监视,明太祖还设立特务机构锦衣卫,明成祖又设立东厂,明宪宗再设西厂,合称“厂卫”,由宦官统领,自此明朝宦官之权势无以复加。

    文官集团的崛起和成熟,逐渐成为左右朝廷政策的强大力量,甚至皇帝本人在面对这种朝臣的压力之时,也不能不有所顾忌。

    到了弘治以后,情况就已经是明朝皇帝没有办法控制的了。

    皇帝已经变成了权力的来源和象征,但他们做任何的事情都已经没有办法自由。

    比如武宗南巡,权力意识大增的大臣们全体反对。

    嘉靖的大礼仪事件、万历的国本之争。

    此时,明朝的皇帝们已经变成了退居幕后的国家最高统治者,但是行政权已经几乎完全的落在了内阁和六部的手里。

    以都察院御史和六科给事中组成的言官队伍,这批人在本朝品位虽卑,但政治地位却很高,在历次政治运动中都发挥了关键的作用;他们上则规谏皇帝,左右言路,下则弹劾、纠察百司、百官,巡视、按察地方吏治等。

    大凡从中央到地方各级衙门,从皇帝到百官,从国家大事到社会生活,都在言官的监察范围,既威慑百官安分守道、各司其职,也要求皇帝本人的所作所为应该符合天道本身。

    除了言官之外,翰林院、六部、内阁等官员也多次成为诤谏刺劾的主力军。

    1577年,张居正父亲去世,按例应回乡丁忧,然而在皇帝挽留下夺情留任;朝中其他大臣认为本朝以孝为大,张居正不应眷念职位。愤怒的官员决定参劾首辅大臣。先是两位翰林,后是两位刑部官员,冒着受到皇帝严厉处罚的风险,上奏参劾张居正。虽然四位官员果然受到杖刑,却在朝内赢得了忠臣的好名声。

    这也不是皇帝昏庸和懒惰造成的,明朝中期的很多皇帝们都因为要权力和大臣们进行过殊死的斗争,皇帝是权力的来源,他可以给人权力也可以剥夺权力,并且掌握人的生死,这是他唯一可以威胁大臣的地方。

    但是偏偏明朝的大臣不怕死,而皇帝撤换了一个大臣,会有更多的大臣站出来维护这个集体的权力。

    所以皇帝也苦于要不回自己作为统治者的行政权力,只能逐渐的退居深宫,做最高的决议人。而所谓廷议这种事情已经不太需要皇帝的参加了。

    明朝皇帝个人的自由到最后已经是狭小到无以复加了。

    甚至连立储君这样的事情也没有自由。万历的国本之争对比康熙随心所欲的换太子,可知万历做皇帝的难处!

    明末在各项制度上已经接近于早期欧洲的君主立宪,正如欧洲君主国家的储君们被选择出来需要经过内阁的批准。

    明朝的太子被立出来是也要获得内阁的首肯的,在中国历史上,明朝还是首例,连立储君都身不由己。

    明朝的皇帝们,他们的早期都曾经试图确立以自己的想法来实施的政治制度,但无一例外的被大臣们驳回,除非他们不顾舆论的压力,对大臣进行残酷的屠杀以换取自己的的权力。

    但是在明朝这样做的可能性很小,嘉靖的开始的屠杀并没有吓倒明朝的大臣,倒最终吓倒了皇帝自己。这些明朝皇帝们,一个个在深宫打发这自己无聊的岁月的时候,其实大部分的人心中,是很无奈的。

    明朝的体制决定了皇帝交出行政权力对这个国家的运作更加的有利。

    总之明朝皇帝想要行使权利,有诸多掣肘。

    魏忠贤的出现打乱了明朝的文官治国体系,在他疯狂的屠杀迫害之后,行政权力转移到宦官,大臣的权力被剥夺。

    明朝的宦官专权实际上是皇帝想夺回权力的工具。

    宦官们惟利是图,被阉了后只有依靠皇权才能生存,除了皇宫连谋生的本领都没有。

    而且,对于那些宦官,如果皇帝嫌他权利太大,与之形成矛盾,皇帝不高兴了一纸诏书就可以扳倒,因为这时皇帝就与内阁和大臣一边了。

    这绝非唐朝时,宦官权利大到可以杀皇帝可比。

    比如英宗于曹吉祥,宪宗于汪直,武宗于刘瑾,思宗于魏忠贤,无不如是。

    所以韦宝觉得大明的体制其实很先进,缰绳都捏在皇帝手里!

    反正就大明目前的情况看,魏忠贤当权,绝对比东林党祸国殃民要更利于大明的稳定。

    但有利也有弊,不是这套体系,文官的权力也不会这么膨胀。

    明朝的政治制度使得明朝精英阶层空前膨胀,以及精英阶层确立了独立性,无论是经济上的独立性,还是思想上的独立性都在不断加强。

    单个精英或精英团体与君主或皇帝的利益,与帝国的利益越来越难协调一致;而君主的权威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在逐渐下降。

    因此,出现了明朝皇帝越来越难以控制文官集团,越来越难以随心所欲。

    维护君主,打击精英,反历史潮流而动,严重破坏生产力,破坏经济和社会的健康稳定成为历史必然。

    但韦宝还是觉得明朝政治制度比以往历代都更完备,其中异于历代而影响最大的,当首推丞相制的废除与内阁制的设立。

    历史上多有相权对于皇权的威胁,明代丞相制的被永远废弃,是皇权对于相权取得的彻底胜利。

    但是,偌大的政务丛杂,皇帝绝不可能凡事亲裁,只得设立内阁助理。

    这情况决定了,一方面,内阁从一开始就是不定性的,职权并不明朗,以后事实亦表明,内阁纵然得到皇帝青睐,得到迅速发展,但始终没有法定的地位,不能正式统率六部百司。

    另一方面,皇帝虽然离不开内阁,但仍然顾忌内阁会演化成为事实上的丞相,威权震主,于是以司礼监加以牵制,出现“外相”和“内相”并存,而内相往往以亲近皇帝更为得势的局面。

    从总体而言,历代丞相多是饱受儒学熏陶、文化层次较高的有识之士,其忠君、忧国忧民的观念虽然有很大的阶级局限性,但毕竟还是存在的。

    而司礼监的太监则多是文化素质低下,由于种种不固定的因素而得到皇帝宠幸的,其中不乏狡诈之徒,这样的人与内阁内外共事,本身就只能对阁权的妨碍与牵制,易于出现宦官口衔天宪,控制内阁的局面,宦官一再擅权,正是明代政治日更黑暗乃至不可收拾的重要原因。

    韦宝觉得,大明的体系是很好的,只是操作难道比较大。

    倘若没有万历瞎搞了几十年,加上明末的天灾。

    大明这套自行运转程度极高的体系,再混个三百年都不成问题。

    只要出一个明君,配合全世界最早的资本主义萌芽,搞不好大明就是全世界最先君主立宪,最先进入工业化的国家。

    可惜,这种明君的要求太高了!

    明君是很难出,躲入深宫躲清闲,荒废皇权,任由宦官和文官集团闹的不可开交的皇帝却很容易出,而且,一个比一个过分。

    到了崇祯小哥这头,虽然一改哥哥、爸爸、爷爷、太爷爷的毛病,勤勉于政务,可惜,不知道该说大明病入膏肓,为时已晚,还是该说这位小哥的政治天赋实在太差。

    崇祯小哥憋足了劲要振兴大明,却让大明在他手上每况愈下,直到大厦倾倒。

    后世很多人,包括韦宝都认为,若是天启不死,魏忠贤一直当权,大明不会那么快垮台,毕竟魏忠贤掌控天下,掌控朝局的能力和手腕,韦宝是看得见的。

    皇权、宦官、文官集团配合的好,实在太难了,要求三个位置都有厉害的人。

    在韦宝看来,万历早起,万历的娘李娘娘暂管皇权,冯宝的宦官大位,张居正的文官集团大位,应该算是最强配置了,使得大明出现了一段少有的中兴。

    隆庆六年,张居正代高拱为内阁首辅,一切军政大事均由张居正主持裁决,任内阁首辅十年,实行一系列改革措施。财政上,清仗田地、推行“一条鞭法”,总括赋、役,皆以银缴,太仓粟可支十年,周寺积金,至四百余万;军事上,任用戚继光、李成梁等名将镇北边,用凌云翼、殷正茂等平定西南叛乱;吏治上,实行综核名实,采取“考成法”考核各级官吏,“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政体为之肃然。

    张居正是明代唯一的大政治家。

    汉以后二千余年人物,真有公诚之心,刚大之气,而其前识识远见,灼然於国覆种奴之祸,已深伏於举世昏偷,苟安无事之日。毅然以一身担当天下安危,任劳任怨,不疑不布,卒能扶危定倾,克成本原者,余考之前史,江陵一人而已。

    以施政的成绩而论,张居正不仅是明朝的唯一大政治家,也是汉朝以来所少有的。

    诸葛亮和王安石二人,勉强可以与他相比。

    诸葛亮的处境比张居正苦,不曾有机会施展其经纶于全中国。

    王安石富于理想,而拙于实行,有本事获得宋神宗的信任,而没有才干综核僚佐与地方官的名实。

    所以,韦宝甚至觉得张居正是整个华夏历史上伟大的政治家,改革家,可以与商君并列。

    让大明这么一辆大车中兴,从走偏的道路上拉回来,这真是不容易的啊。

    万历之后败坏了几十年,然后是朱由检自己,朱由检的爸爸,哥哥,比赛败坏,这个基础打的有多牢固?

    韦总裁没有想过要做张居正,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本事,但韦总裁不希望看到大明百姓受到战火涂炭,被天灾**弄的尸骨遍地。

    “总裁,李公子来了,出事了。”

    这一日,韦宝正在自己的豪华府邸无所事事,在躺椅上晃荡,林文彪来汇报来了。

    韦宝正在想着该如何成名,如何向所有人表明自己的中立派立场,好让都察院中,以及整个大明朝廷,大明官场中的中立派都知道自己的立场,接纳自己,让自己尽快融入大明都察院,融入大明官场呢。

    这件事情让韦宝这几日都郁郁寡欢,这时候又有什么事情啊、

    “怎么了?哪个李公子啊?”韦宝睁开眼睛,有点烦闷的看着林文彪。

    林文彪刚才说话的语气是和缓的,不管出多大的事情,林文彪基本上都能保持镇定。

    但仍然惹来韦总裁的不快,说明韦总裁自己本人现在有点暴躁。

    暴躁是无能的表现,说明韦总裁找不到证明自己是中立派的方法。

    “是李乐水李公子。”林文彪答道:“他是来报丧的,东李娘娘过了。”

    “啊?”韦宝惊得一下子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然后又站了起来。

    虽然与东李娘娘只见过两次面,但是韦宝与李成楝是结义兄弟,是正儿八经磕过头,烧过黄纸的,东李娘娘也认下了韦宝这个弟弟。

    韦宝多多少少对东李娘娘有些感情,他还真没有接触过同辈的亲人去世这种事情。

    “东李娘娘过了?”韦宝重复了一遍林文彪的话,当然知道过了就是死了,只是委婉的说法罢了。

    林文彪嗯了一声,见韦总裁脸色不好看,轻声道:“总裁节哀吧?东李娘娘本来就一直身体不好。”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韦宝怔了怔,过了几秒钟才问道。

    “我还没有问过李公子。”林文彪答道。

    “让乐水在前厅等着吧,我这就更衣去李家!”韦宝当即道。

    韦宝在府里一般都穿着合身的练功服,比较舒服自在,出门要穿官服。

    “是,总裁。”林文彪答道。

    到了前厅,韦宝出现,李乐水就哭着到了韦宝身边:“叔,我娘娘大姑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人死不能复生,咱们办好娘娘的后世要紧,现在还不是太伤心的时候。”韦宝叹口气,揽住了李乐水的肩膀安慰。

    虽然差不了四五岁,但李乐水还完完全全是个十岁刚出头的小孩,韦宝倒真的像是比李乐水大一辈的人。

    “帮我去衙门请假,这几日我”

    韦宝随即带着李乐水,在林文彪、范大脑袋和宋应星等人的陪同下去了李成楝的宅子。

    宋应星已经是天地会的正式成员,本来韦宝是安排了让宋应星担任工业局的局长。

    但韦家庄的工业可以说不算起步,还是婴儿阶段,得等教育跟上来,得等农业发展起来,工业才能再动。

    所以,宋应星现在算韦总裁的秘书,或者也可以加叫师爷,仍然暂时留在韦总裁身边。

    韦总裁想在官场混,必须弄个曾经做过高官,或者在扶持过高官的真正的师爷这类人物。

    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有物色到。

    李成楝的宅子是韦宝给李成楝一家弄的,送给他们家的,挺宽敞的一套大四合院,又靠着皇城,这要是放在现代,正宗的一环里,至少两亿起跳的价格,还有价无市。

    李成楝家已经布置了房子,宅子周围都挂上了白布。

    本来李成楝一家一接到消息就要入宫的,但是因为韦宝也算半个李家人,李成楝想到韦宝在京师,所以要等韦宝一道入宫。

    这将是韦宝第二次入宫,上一回,他还只是辽西一个做生意的少年,但这回,他已经是以探花郎身份正式进入了大明官场的大明官员了。

    韦宝到了李家,李成楝与他老婆正抹着眼泪。

    三个儿子的年纪也都不算小,在这个时代,算该懂事的年纪了。

    他们三人与东李娘娘接触的不算多,也不算少,一年至少也要见个四五回,是有感情的,三个小子都红红的眼圈,小儿子李乐水更是不时的流眼泪。

    李乐水的表现,让韦宝对李乐水倍增好感,才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这么懂事。

    韦宝是很看重人的孝道的。

    “兄长,节哀,嫂子节哀。”韦宝进了前厅便对李成楝和李成楝老婆道。

    两个人眼睛红红的,显然收到消息之后就一直很感伤。

    虽然在韦宝与李成楝一家发生交集之前,东李娘娘李庄妃其实也没有怎么帮助过弟弟一家人,但李成楝与姐姐的感情很好。

    就包括李成楝的老婆,知道李庄妃是清廉不问世事的正直之人,也不会怪她。

    韦宝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李成楝更加感伤。

    好一阵安慰之后,韦宝随着李成楝一家入宫。

    李庄妃虽然只是太妃,但是她和李康妃都参与抚养过现在的皇帝朱由校,以及信王朱由检。

    对大明,对皇室是有功劳的。

    尤其李庄妃,性子随和,为人正直,在宫中很受尊重,在朝廷也有很高的声望。

    所以,李庄妃的死,对于大明京师来说是一件大事。

    等韦宝与李成楝一家人到了宫门等待入宫的时候,已经来了许多闻听了消息前来的大臣们。

    几乎高官们都来了,不管是阉党,还是东林党,还是中立派,这个样子都需要做出来,因为李庄妃的名声真的很好。

    很多人还不知道韦宝与李庄妃,与李成楝一家人的关系,看见韦宝与李家人在一起,纷纷询问。不然还以为李庄妃娘娘有两个亲弟弟呢。

    还有很多人不知道韦宝是谁,只有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才清楚,大家从而又知道了,李庄妃娘娘的这个干弟弟是新科探花郎,都暗暗称奇。

    韦宝虽然中了新科探花郎,但是知道他的官场中人仍然是少数的,尤其是一帮高官,他们对什么事情都会关心一下,却像是后世看新闻的人一样,浏览一遍而已,不会对新科出了哪个状元,出了哪个榜眼和探花郎特别的关心。

    现在大家算是能对号入座了。

    没有人会将韦宝夺得探花郎的事情与李成楝联系在一起,因为大家都知道李庄妃是什么样的人,尤其李庄妃与魏忠贤和客巴巴不对付,在宫里面并没有影响力,所以,绝对不会有人会联想到李成楝为韦宝走通了门子,让韦宝夺得探花郎功名这种事。

    倒是有几个知情人知道李成楝一家能有今天,倒反而是沾了韦宝的光,在结交韦宝之前,李成楝一家连吃住温饱都无着。

    众人一阵安慰,然后排队入宫吊唁。

    不管是东林党、阉党还是中立派大臣,都会与李成楝说上几句话。

    田尔耕对李成楝道:“国栋啊,不要太难过了,这些日子衙门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安心办好娘娘的丧事。”

    国栋是李成楝的字,也可以看成李成楝的另外一个名字,称字,多用于平辈的亲近关系,或者上位对于下位的人。

    李成楝拱手道:“多谢指挥使大人!”

    韦宝与田尔耕认识,却没有与骆养性的关系那么深,也拱手相谢:“多谢田大人。”

    “这不是韦大人嘛,有一阵子没见了,你现在出息了,不但做买卖厉害,还得了探花郎。”田尔耕道。

    “早就想去拜会田大人,但我们品级太低,又是出入仕途,怕别人说攀附高官,所以暂时没敢去拜望大人。”韦宝解释了一句。要是真的说起来,田尔耕是韦宝在做官之前,少数认识的几个达官贵人呢。

    田尔耕本来想笑,想到今天是吊唁,强行忍住了,点头道:“难得韦大人有这份心思。”

    在不清楚韦宝在朝廷中的派系属性之前,田尔耕对于韦宝,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要不是此前就认识,不会多说这么一句话的。

    能有资格入宫的,最低也是田尔耕这种级别的高官,至少得是正三品高官,因为这是皇家的家事,而且不是皇帝出面召见的情况下。

    像是骆养性那种千户级别,即便是与李家交好,也是没有资格入宫的。

    皇家的丧事只是更加气派,其实流程上与民间相差不大。

    虽然李庄妃娘娘身前在宫中处于边缘地位,但是她事后,还是很隆重的。

    一方面魏忠贤怕落下话柄,另一方面也知道皇帝与李庄妃娘娘的感情,所以没有丝毫怠慢。

    一切都是按照皇太妃的规格,甚至接近于皇太后的规格了。

    大明皇家崇尚简朴,即便李庄妃娘娘的丧事规格不低,但是在韦宝看来,民间的富户基本上也是这种规模,规格。

    在灵堂内跪拜一般是磕四个头,逝世之子女在灵位四周,来人后,别人磕几个头,逝世着子女必须回应几个头,所谓代表长辈回礼,一般是长孙代为谢礼,直属男性和直属女性。

    李庄妃娘娘没有子女,她的家人就是李成楝一家,还要加上韦宝,所以,韦宝主动的与李成楝一家人一起披麻戴孝,成了正式家属,李成楝的大儿子李乐山理所当然的充当李庄妃娘娘的儿子。

    韦宝一身孝服,却更添俊俏,只能说颜值高的人,怎么弄都帅气。

    高官和宫中之人吊唁是分开的。

    灵棚设在一处内宫与外宫相交的指定场所。

    如果是普通嫔妃,就没有这么高的规格了。

    下午是宫中之人来吊唁。

    韦宝问过李成楝,皇帝怎么没有来?

    李成楝说皇帝这个时候可以来,也可以不来,等到出殡之前,肯定会来一下的。

    韦宝哦了一声,暗忖这个皇帝是真的二百五一个,你对朝政漠不关心,喜欢在深宫玩耍也就罢了,抚养过你长大,而且还抚养了好几年的亲娘一般的人死了,你还这么怠慢,就说不过去了吧?

    这倒是韦宝冤枉了朱由校,因为朱由校在韦宝问过之后没有多久就来了。

【0669 御前打架】

    与朱由校同时到的还有魏忠贤、客巴巴,西李李康妃,以及朱徽,以及一大帮宫中人。

    朱由校似乎对女的兴趣不是很大,这点比他父亲和爷爷要好一些。

    朱由校的妃子只有几个,懿安皇后张嫣,良妃王氏,《国榷》作皇贵妃,慧妃范氏,皇贵妃,成妃李氏,容妃任氏,后为皇贵妃,纯妃段氏,冯贵人,胡贵人。

    还有一个裕妃张氏,原宫女,天启三年(1623年)五月因受召幸怀胎将产册为裕妃,怀胎十三个月尚不分娩,被治以欺君之罪,同年八月被废黜并饿死。

    对于一个已经当了好几年皇帝的人来说,这个阵容真的很小,而且朱由校在原本的历史中,后期也没有再增加妃子,显而易见对这方面不是很热衷。

    长辈里面,则依然继续以明神宗万历帝的刘昭妃为宣懿太妃,掌管皇太后印玺、行使皇太后权力。

    并没有将这份殊荣给万历的宠妃郑贵妃,也没有给他的养母李康妃。

    郑贵妃是明神宗朱翊钧的皇贵妃。京城本地人,明万历初入宫,是万历皇帝最宠爱的妃子。

    生皇三子朱常洵后,进封皇贵妃。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太子册立。万历四十一年,奸人孔学为陷害太子,牵连郑贵妃。

    郑贵妃也是明末三大案,梃击案的主角,又有郑贵妃之太监参予其事。

    明神宗崩,遗命封郑贵妃为皇后,以大臣反对乃止。

    在原本的历史中,郑贵妃一直到崇祯三年七月才死。

    但是目前的朝局,郑贵妃已经彻底边缘化,魏忠贤与客巴巴也很不待见她,所以,郑贵妃虽然还没死,却几乎等于已经从大明的高层消失。

    天启皇帝朱由校的长辈中,最重要的则是西李和东李。

    朱由校的父亲,明光宗朱常洛当时有两个李选侍,一个是李康妃,还一个是李庄妃。

    为了区分这两人,大家通常把李康妃称为西李,而李庄妃则被称为东李。

    李庄妃就是李成楝的姐姐,韦宝的干姐姐。

    朱常洛最宠爱西李,早在做太子时,身边的选侍便有不少,比如他的儿子朱由校就是王选侍所生,还有后来和客氏不合,被赐自尽的赵选侍等。

    但会撒娇,善媚的西李,才得朱常洛宠爱。

    西李有一子叫朱由模,在5岁时夭折了,此后也只生得乐安公主。

    当时王选侍所生的朱由校是长子,母以子贵,地位仅在太子妃之下。

    太子妃病逝后,王选侍便成了太子宫中地位最高的一个。

    西李对王选侍既妒又恨,仗着得朱常洛宠爱,经常凌辱她,有一次竟将她殴打致死。

    结果朱常洛不但没责罚西李,还把年幼的朱由校交给西李抚养。

    后来,由于刘淑女被“谴死”,朱常洛又把次子朱由检也交给西李抚养。

    不过,西李绝非善茬,对朱由校和朱由检非打即骂,幸亏后来她又生了乐安公主。

    朱由校和朱由检这对难兄难弟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所以,从经历上可以看出来,朱由校和朱由检两兄弟曾经在一起生活过好几年,这在皇家是很少见的,也能可观说明两兄弟是有感情基础的。

    不像一般的皇家子弟,只要不是同一个母亲,就只剩下竞争关系,甚至比仇人还仇人。

    朱常洛历经磨难,好不容易登基上位后,西李便向朱常洛讨要皇后的封号。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做了20年太子的朱常洛仅继位一个月,便不明不白死掉了。

    西李的皇后之梦也随之破碎。

    朱常洛晚死个半年,西李的皇后之位都一定到手了。

    朱常洛去世后,不甘罢休的西李,以要照顾朱由校为由,赖在乾清宫不走,还阻断大臣和朱由校见面。

    另外又勾结郑贵妃,利用郑贵妃在朝中的残余权势,唆使大臣为她讨封。

    最过分的是,她控制朱由校后,竟命令朝廷把所有的奏折都交给她先过目。

    得寸进尺的西李终于引发了朝廷众怒,他们据理力争,尽管西李使出了耍赖撒泼的劲,但终究不是玩政治的人,还是输得妥妥的,最后难堪地离开了乾清宫。

    这里也足可以看出大明在政治体制上的先进性,换成别的朝代,垂帘听政那都不叫事,但是在大明,除了皇帝本人,大宦官,文官集团,外戚想染指最高权力,连门都没有。

    然而,坊间却传出沸沸扬扬的谣言,说朱由校虐待西李母女。

    尽管朱由校将西李当年殴打生母王选侍致死的事诏告天下,但为了保持形象,他还是没有惩罚西李的恶行。

    西李也是不消停的人,到魏忠贤和客氏把持了前朝后宫时,她又极力巴结客氏和魏忠贤。

    由于有魏忠贤递话,朱由校不顾前嫌,把她封为康妃,并且让她辅助掌管后宫事务。

    韦宝收到的风声是,除了一个老太妃,还有名义上辅助掌柜后宫事务的李康妃,后宫的大权,其实都集中在客巴巴手里!

    客巴巴才是皇太后一般的存在。

    其实按照地位来说,东李位居西李之上,她“仁慈寡言笑”,深得后宫嫔妃和太监宫女们的尊重,但由于不得朱常洛宠爱,一生未育。

    后来,由于西李生女,朱常洛便把本交由西李抚养的朱由检交给东李抚养。

    东李对朱由校和朱由检视如己出,给予了他许多关怀和照顾。

    但东李看不惯魏忠贤和客巴巴,与他们两个后宫实际主宰者不和睦,以至于,本该执掌后宫的,却成了边缘人物,要不是去世,还得边缘化很久。

    仪式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韦宝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西李和乐安公主朱徽,不由的偷偷看了一眼。

    西李李康妃依然明艳动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看似才二十多,兼备成熟的气质和姣好的外貌。

    韦宝谈不上多喜爱李康妃,但从男人对女人欣赏的角度来看,韦宝觉得李康妃真的是极品,能成为帝王宠妃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魅惑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

    有个倾国倾城美貌的母亲,乐安公主朱徽自然也是颜值爆表,堪比吴雪霞。

    朱徽比韦宝小一岁,今年才14,正是少女初长成的年纪。

    一年不见,韦宝觉得朱徽比去年更加漂亮。

    韦宝偷看西李,李康妃却似乎并没有要看韦宝的意思,她只是在进来的时候,看了一圈李家人,看见了韦宝,之后便没有多看韦宝一眼。

    朱徽倒是在经过韦宝面前的时候轻声嗯了一声。

    韦宝忍着笑,要不是东李娘娘刚死,他又对东李娘娘挺敬重,心里有些感伤,否则韦宝是会笑出来的。

    韦宝这人笑点低,最受不得别人逗他笑。

    好在朱徽并不是逗韦宝笑,只是隐晦的对韦宝打招呼而已。

    而且朱徽眼圈红红的,显见听闻东李娘娘的死讯之后,已经哭过一场了。

    这又让韦宝对朱徽大起好感,轻声说了句:“公主请节哀。”

    朱徽又深深看了眼韦宝,轻轻地嗯了一声。

    韦宝也偷偷看了眼客巴巴,单单从男人对女人的欣赏的角度,从外貌和身材来说,客巴巴也真的可以称得上尤物。

    客巴巴与西李李康妃年纪相仿,居然显得比李康妃似乎还要年轻一些。

    但客巴巴比李康妃少了一点贵气,多了一点点民间气息。

    其实大明的皇后啊,宫妃啊,都是经过层层选美,从民间,全国海选出来的,所以,不管哪个皇帝的后宫,都是历代最美的!

    也造成了老朱家的基因越改造越是帅气,不管是朱由校,还是朱由检,都帅气异常,远远超过大明男人的平均水平。

    韦宝是看过朱元璋的画像的,老朱那副尊荣,能让后世子孙达到颜值巅峰水平,这么多代民间选美出来的后宫,居功至伟啊。

    大臣们都没有走,像民间一样,一个村子里有重要的人死了,其他人一般都会守着,除了吃饭和睡觉,都会在场的,他们也是这样。

    连在天启朝不得随意乱走动的,一直被监视的信王朱由检,这次也得以入宫。

    韦宝猜想,朱由检能入宫,应该是朱由校特许的吧?看来,朱由校还是念着与弟弟一起在东李娘娘身边一起长大的情分的。让弟弟能亲自来送别东李娘娘。

    朱由检哭的很伤心,看的人很难受。

    朱由检是那种没有声音的哭,眼泪拼命流,他不停的用左右袖子擦眼泪,似乎悲痛到了极点,却又不敢发出声音来。

    韦宝虽然与东李娘娘见过,对东李娘娘也很有好感,但毕竟接触的少,感情不深,真的哭不出来啊,被朱由检感染的,居然也红了眼圈,流下了两行热泪。

    生死无常!

    韦宝也像所有人一样,最怕的就是死。

    一直以来都不敢去直面它,不敢去想,因为一想到自己会有死去的那天,就这么没了,甚至没有什么痕迹,就感觉胃扭缩拧到一起了,很难过很想吐,一种快窒息的感觉,所以不敢面对这个问题。

    本来韦宝以为一切就要这样结束,然后是等过几日,安排东李娘娘下葬,就算完事。

    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一个人忽然高声说话了。

    “陛下!微臣杨涟有事起奏!”

    韦宝看那人穿着正三品官服,却并不认识这人是谁。

    当即转脸去看天启皇帝朱由校和魏忠贤,还有客巴巴他们的反应。

    天启皇帝朱由校似乎有些不耐烦,魏忠贤和客巴巴等人的反应则不光是不耐烦了,而是还带着明显的惧怕!

    是,朱由校是什么都听客巴巴的,客巴巴则和魏忠贤穿同一条裤子,可皇帝毕竟是皇帝,朱由校也不是傻子,还是有独立想法的。

    真的有什么事情捅到了皇帝面前,就是捅破天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是什么场合?陛下正为东李娘娘去世而悲痛万分!你当这里是朝堂吗?杨涟!你是要阻碍陛下尽孝道吗、你居心何在?”魏忠贤大怒的打断了杨涟的话。

    韦宝这才知道,哦,原来这个人就是杨涟?

    看杨涟五十上下年纪,白白净净,一看就是一个很正派,很两袖清风的那种人。

    影视剧中典型的高大上角色。

    随着魏忠贤的话,立时有多人附和。

    “杨涟!你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陛下与东李娘娘的感情吗?你这是犯上!”

    “该拿他治罪!”

    “对,就该拿他治罪,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居心叵测!”

    不用问,说话的都是阉党一方的人。

    韦宝这个时候还不太认识人,更不用说这些大员,绝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见。

    杨涟是东林党领袖,按人数论,东林党依然占据人数优势!

    纵然阁臣朱延禧,周如磐和丁绍轼等阁臣级别的超级大佬还没有说话,也有一众东林党高官发声!

    “不管什么时候,臣子有要事都能奏!”

    “东李娘娘母仪天下,为宫内外,为普通下之老百姓所敬仰,就是东李娘娘在,也一定会赞成杨涟当众奏事!”

    “你们怕人说话,是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公然昭示吗?”

    “杨大人乃三朝老臣,深为先帝器重,在先帝登基之时有大功劳!为何不能说话?”

    阉党的人振振有词,东林党大臣的话则更加铿锵有力!

    两边看形势,随时能撸袖子打起来。

    韦宝不由大汗,本来依着他的品级,这种大明朝堂上时刻上演的戏码,反正他暂时是没有机会看见的,这也碰上东李娘娘过世,正好让他碰上了一回啊。

    韦宝这才知道,大明党争之激烈,真是所言不虚,这哪儿是在御前?简直比农村打群架的场面还火爆好不好?

    韦宝知道杨涟这个人,稍微知道一点明史的都不可能不知道杨涟。

    杨涟是明末著名谏臣,东林党领袖人物,“东林六君子”之一。

    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杨涟登进士第。初任常熟知县,举全国廉吏第一,入朝任户科给事中、兵科给事中。

    明神宗病危时,杨涟力主太子朱常洛(明光宗)进宫服侍神宗。

    光宗即位后,他极力反对郑贵妃求封皇太后。

    光宗病重时,杨涟上疏力陈其过失,得以获光宗召见,受顾命之任。

    李选侍在光宗逝世后,欲挟太子朱由校(明熹宗)把持朝政。

    杨涟说服朝臣,挺身而出,闯进乾清宫,拥熹宗即位,并逼李选侍移出乾清宫,安定朝局。累迁至左副都御史。

    杨涟不光在朱由校他爹登基时候立下大功,还在朱由校登基时候也立下了大功的,还是顾命大臣啊!

    韦宝猜想,朱由校虽然也不是长期不上朝,但是就从他那日金殿殿试的情况看,估计朱由校上朝也不发言,就是走个过场,大小具体事务,都由魏忠贤把持。

    而朱由校每次上朝应该连一炷香功夫都不到就要走。

    魏忠贤肯定是不会给东林党大臣们御前说话的机会。

    所以这帮东林党大臣才会得着机会就告状吧?

    韦宝猜的没错,以杨涟为首的一帮东林党言官对魏忠贤积怨已久,只是找不到机会告状,今天东李娘娘过世,朱由校亲自来了,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否则每次上朝的时候,才刚刚要开头,朱由校就以乏了为借口,让大臣们有事奏本,由司礼监与内阁商量着解决。

    而告状的奏本要经过司礼监,又怎么可能让天启皇帝朱由校看见?

    朱由校看见也没用,朱由校与魏忠贤一样,大字不识几个。

    所以,想告状,必须当面锣对面鼓的对皇帝说清楚!

    今天,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韦宝并不知道朱由校是不是真的不识几个大字,但是听说皇帝陛下的文化程度和魏公公差不多。

    天启皇帝朱由校之所以成长为准文盲(认字不多),归根结底,还是万历惹的祸。

    万历年间,大臣亓诗教也曾上疏说:皇长孙(朱由校)十有五岁矣,亦竟不使授一书、识一字。

    万历一心想让宠妃郑贵妃的儿子福王继位,所以对长子朱常洛不管不问,连儿子都不管,哪里会去管孙子?

    但是也有一种说法,说朱由校的学问还是不错的。

    在《明熹宗实录》的开篇,就记载说,大学士刘一夸赞朱由校批阅奏章时的书法“体势端严,笔法遒劲”,并对朱由校表达了自己的祝贺之情。朱由校听了这番夸赞,却也并不骄傲,反而回答道:“天寒作字较少,未能工也。俟春和时亲笔砚,尚有进益。”

    意思是现在天气寒冷,写字比较少,还写得不算好,等春天到了,我写的肯定更好些。

    所以综合一下,韦宝觉得,朱由校是半文盲的可能性比较高,应该是认字不多,而且语文也就是白话文水平,现代小学二三年级的水平应该是有的。

    不过,朱由校这个人似乎智商挺高,认字不多,但书法却不错,写得一手好字。

    这在韦宝看来,并不矛盾,因为韦宝的爷爷就是这样的。

    韦宝在现代的亲生爷爷是老干部,建国的时候上过几天扫盲班,字也认得不多,但是一笔字却相当漂亮,尤其公务员常用的一些字,一个个都能拿去参加书法大赛。

    所以,认字不多和字写的很好,这两者在韦宝看来是不矛盾的。

    没有什么互相印证的关系,不能说书法写的不错,就代表是饱学鸿儒。

    也有很多文化水平很高的人,一笔字如同小学生一般。

    韦宝偷偷去看朱由校的表情,阉党大臣与东林党大臣吵的不可开交,随时要动手的样子,但是朱由校却似乎完全没有听见一般,低着头,也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似乎完全要出面制止的想法。

    这让韦宝非常惊奇。

    大臣们都吵成这样了,随时都要打起来了的样子了啊?

    你身为皇帝,不管一管么、

    皇帝的威严何在啊?

    “陛下,要不然将这些人轰出宫去吧?太不像话了,敢当着东李娘娘的灵柩如此放肆!”魏忠贤轻声对朱由校道。

    朱由校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不走!没有答魏忠贤的话。

    魏忠贤微微吃惊,不知道皇帝今天是怎么了?居然不听自己的?

    往常,皇帝是最怕这种场面的,只要大臣们发生争执,他就会让大臣们有事奏本,找内阁和司礼监代为处理!

    魏忠贤没有办法,只得向客巴巴使个眼色。

    客巴巴会意,扭动纤细的腰肢,一步便到了天启皇帝朱由校身边,俯身下来。

【0670 七品官吊打阉党加东林党】

    韦宝的目光立时被客巴巴丰满的胸所吸引,大的有点过分了啊,还雪白,还挺嫩的,还露沟。

    实在是犯规!

    不知道为什么,韦宝这一世对于这些身份高贵的女人,格外被吸引,兴许是上一世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丝,哪里又机会尝一尝这些高贵女人的滋味的缘由吧?

    像王秋雅、范晓琳和徐蕊都挺漂亮的,但是在同等条件下,要是有一层高贵的身份为光环,将会对韦宝的吸引力更大。

    民间女子,韦宝实在是见过太多。

    不过,此时韦宝的心思并没有在这上面,努力想听客巴巴对天启皇帝朱由校说些什么。

    只可惜,距离有点远,加上现场实在是太吵了,比菜市场人最多的时候还吵呢,哪里能听到一个字。

    “陛下,要不然您先回去休息吧?不要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客巴巴劝说了朱由校半天,她倒没有像魏忠贤那样,想让朱由校将一帮东林党大臣赶走,而是想先把皇帝给支开。

    可惜,今天朱由校似乎有点反常,就是不想说话,不想走,目光直勾勾的,似乎陷入了对东李娘娘往昔照顾他的那些时光的回忆之中,只想留在这里多陪伴东李娘娘一会儿。

    虽然东李娘娘被客巴巴和魏忠贤排挤,在宫中处于边缘人的地位,但是朱由校对东李娘娘肯定是有感情的,从历史上东李娘娘出殡仪式的规模就能看出来,朱由校将能给的最高规格,都给东李娘娘了。

    朱由检更甚,登基之后,还额外加封,并且赏赐了李成楝一个锦衣卫同知,还是世袭的,还赐予了千亩良田!这些都是按照对皇太后,对亲生母亲的规格来的。

    朱由校和朱由检两兄弟对东李娘娘的感情都很深。

    客巴巴见皇帝不回答自己的话,也没辙了,只得看向魏忠贤,微微的摇头,示意我也没有办法了。

    这就让魏忠贤伤脑筋了,皇帝不发话,他的权力再大,他也只是一个太监啊,他也没有权力让这些来为东李娘娘送行的东林党大臣们滚走啊。

    再让这帮人在皇帝面前这么吵下去的话,非处大事不可啊!

    魏忠贤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满脑门都是汗珠。

    此时本来天气就炎热起来了,古代人又不可能穿短袖,再热也是长袍。

    天热,人的火气就大,加上这回吵了这么久,皇帝仍然没有走,这让东林党大臣们,尤其是以杨涟为首的一众‘忠勇’言官们更加感觉受到了鼓舞。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魏阉!你为逆怙势作威,专权乱政,欺君藐法,无日无天,大负圣恩,大干祖制,恳乞大奋乾断,立赐究问,以早宗社事。”杨涟高声大骂道。

    “你放屁!”魏忠贤听的冷汗直冒,再也无法保持风度克制了。

    魏忠贤的这句脏话更像是一种暗号!

    肃宁伯魏良卿、栾汝平左都御史正二品、荣克勤荣正语右都御史正二品、王纪刑部尚书正二品、王德完左佥都御史正四品、杨维垣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左都御史邹元标、大理寺卿周应秋、顺天府尹邵辅忠等有资格入宫的阉党高官随即开始动手!

    上前撕扯杨涟,不让杨涟再说。

    东林党这边的大臣也不是吃干饭的,立时有一帮人出来保护杨涟。

    正三品的刑部左侍郎顾大章,吏部尚书**星,包括几名东林党阁臣都出面拦阻阉党众人。

    从朝廷大局来看,东林党的人数占优,但是高官这个级别,明显是阉党的人有绝对的人数优势,形成了七八个人打一个的局面。

    五六十人围攻东林党七八个人的局面。

    即便如此,杨涟大人毫不畏惧,依然高声喝骂:“汉唐之祸,虽曰宦官之罪,亦人主信爱之过使然。向使宦者,不得典兵预政,虽欲为乱,岂可得乎?今此宦者,虽事朕日久,不可姑息,决然去之,所以惩将来也。”

    魏忠贤虽然没有什么才学,听不太明白杨涟在说什么,反正大概意思知道,这是将自己比成祸国殃民的太监,一个劲的劝说陛下杀自己啊!此人该死!

    但是皇帝不发话,大家这么推推搡搡的撕扯,倒是有点像是小学生打架,打是肯定要打的,当着老师的面也不能丢面子,但又不敢真的打死人。

    这样一来,具有绝对人数优势的阉党大臣们将几名东林党大臣逐渐围在一个小地方,群起围攻,拳打脚踢的,好不热闹。

    杨涟被人打的鼻青脸肿,衣服全部撕扯坏了,兀自大声道:“恶积罪盈,岂容当断不断?伏乞皇上大奋雷霆,将忠贤面缚至九庙之前,集大小文武勋戚,敕法司逐款严询,考历朝中官交通内外,擅作威福,违祖宗法,坏朝廷事,失天下心,欺君负恩事例正法,以快神人公愤。其奉圣夫人客氏,亦并敕令居外,以全恩宠,无复务令其厚毒宫中。其傅应星、陈居恭、傅继教并下法司责问,然后布告天下,暴其罪状,示君侧之恶已除,交结之径已塞。如此而天意弗回,人心弗悦,内治外安,不新开太平气象者,请斩臣以谢忠贤。臣知此言一出,忠贤之党断不能容臣,然臣不惧也。但得去一忠贤,以不误皇上尧舜之令名,即可以报命先帝,可以见二祖十宗之灵,一生忠义之心事,两朝特达之恩知。于愿少酬死且不憾,惟皇上鉴臣一点血诚,即赐施行。”

    韦宝真的好佩服杨涟,赶上后世说rap了,被这么多围着打,依然声音这么高,语速这么快,最难得的是,每个字都听的好清楚啊。

    客巴巴听见杨涟连自己也骂上了,知道杨涟鼓捣皇帝杀自己,气的大叫:“去!堵住那人的嘴巴!这里是宫中,岂容他胡乱撒野?”

    “谁敢,今天老子跟你们拼了!”刑部左侍郎顾大章大喝一声。

    顾大章是南直隶苏州府常熟县人。万历三十五年(公元1607年)进士,与杨涟是同年进士。因刚正不阿,为魏忠贤阉党所忌恨,是铁杆东林党。

    打架就怕玩命的,一众阉党大臣见顾大章连官帽都扔地上了,见人就咬,一个个吓得不敢上前。

    阉党大臣们与东林党大臣们玩命,宫中之人与中立派大臣们则在旁边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知道这件事得闹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大家都盼着能早点收场。

    韦宝偷看天启皇帝朱由校,朱由校一脸淡漠,毫无表情,似乎眼前的事情,与他毫不相干。

    “都别打了吧?这儿再怎么说也是皇宫啊!”明神宗万历帝的刘昭妃为宣懿太妃,掌管皇太后印玺、行使皇太后权力,虽然老太太平时在宫中不声不响的,徒然有执掌后宫的名声,但是一点实权都没有,但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说话了。

    只可惜,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听老太太的。

    老太太叫的再大声也枉然。

    权力的场所,最能震慑的,只能是权力,这时候如果皇帝轻轻地咳嗽一声,场面也将控制住。

    这个时候,韦宝忽然从家属的位置站了起来。

    韦宝里面是正七品的官服,外面罩着一身孝服,雪白的孝服,让韦宝白皙英俊的脸蛋更增俊俏。

    不过,现场打的热闹,谁也没有在乎韦宝。

    韦宝到了打斗的圈子边上,才引起了旁观者们的注意。

    “都别打了!”韦宝忽然暴喝一声。

    这一声,可就要比刚才宣懿太妃的那一嗓子有力的多了。

    随着韦宝这一声吼,现场顿时安静了,几秒钟内,仿佛真空了一般,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连一直处于恍神状态的朱由校,以及处于悲痛中的朱由检都抬头看着韦宝。

    乐安公主朱徽、李成楝、李成楝老婆、李成楝三个儿子都吓个半死。

    李成楝的三个儿子,最小的李乐水十岁出头,上面两个哥哥都已经十二三岁了,都是懂事的年纪了。

    就算他们这个年纪,也都知道,这里是皇宫大内啊,在御驾面前稍有差池,那可就是大罪啊,不知道韦宝要做什么。

    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人人比韦宝地位高,品级高,但一时之间,居然没有人呵斥韦宝。

    韦宝的目光极具威严地在一众阉党大臣和东林党大臣们的脸上扫过。

    韦宝目光中地镇定和超越了年纪的成熟,让他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

    其实韦宝这时候为什么要出来制止这事,他自己也是懵里懵懂,并没有想好的。

    只是他忽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既可以表现自己,给自己打打广告,也可以借着既怼阉党,又怼东林党的机会,向全天下表明自己是两不相沾的人,自己是彻彻底底,最正宗的中立派,而不是啥墙头草。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皇宫大内!陛下也在这里,陛下在的地方,就是御前!在皇宫大内打架,在御前打架,这是死罪。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大明?还有没有陛下?”韦宝冷冷的道:“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有品级的高官,连山野村夫都不如!”

    听韦宝这么说,现场的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小小七品官,若不是与东李娘娘家沾了亲,你小子哪里有资格到这种场合?你算个什么东西啊?这里轮到你废话了吗?

    而且韦宝训人的口气,狂妄无边,即便是皇帝亲口训斥,也不会这么极近严厉,极近羞辱之能事吧?

    韦宝一番话,是既骂了阉党大臣,也骂了东林党大臣,两边都得罪了!

    “你算什么玩意?这里轮到你说话了?”

    这时候一个声音冒出来,也知道是阉党大臣说的,还是东林党大臣说的,大家互相去看,却没有人抬手示意是自己说的,

    不过,这句话却成功的将阉党大臣和东林党大臣的情绪挑唆了起来,他们都是高官,都是显贵,哪里受得了被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如此羞辱?

    “刚才那话是谁说的?给我站出来!”韦宝大怒,厉声责问道。

    肃宁伯魏良卿大声道:“老子说的,你算什么东西?你既然知道这里是大内,轮到你一个猫崽子大言不惭?杨涟欺辱败坏九千岁与奉圣夫人的名声,就是往陛下脸上抹黑,我等大明忠臣岂能坐视不理?”

    一帮阉党大臣齐声叫好,都说魏良卿说的很好。

    一帮东林党大臣们则一个个高声说魏良卿放***见着又要继续开打。

    魏忠贤皱了皱眉头,不知道韦宝为什么敢在这种场合站出来惹事,但是听刚才侄子那句话,他还是挺满意的,觉得将侄子从乡下带出来,才短短三四年的功夫,已经被自己调教的像模像样了,不错!

    魏忠贤本来想着韦宝是自己的人,就算不完全算是自己的人,也算是半个自己人吧?猜想韦宝应该是想明着两边都不帮,实际上暗地里偏帮自己这边!这是典型的拉偏架,觉得韦宝有胆识,有眼力,这个时候不让杨涟继续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是最重要的!

    客巴巴是知道韦宝私底下拜了魏忠贤的事情的,也是这般想法,暗暗点头,很欣赏的看着韦宝。

    李成楝一家人、西李娘娘、乐安公主朱徽和一帮中立派大臣,这些没有明显加入东林党,或者加入阉党集团的人,则以为韦宝是不想让人吵架,惊扰了东李娘娘的亡魂。

    韦宝见大家又要继续打斗,不由又是一声暴喝:“我官阶是没有你们高,但我身为今科探花郎,也是寒窗苦读一年多得来的功名,是战胜了天下学子得来的功名,我自问比你们这些达官贵人懂道理!还有,我是东李娘娘的干弟弟,娘娘尸骨未寒,你们就在娘娘的灵前闹事,我如何管不得?谁要是再敢动手动脚,嘴里说废话,我就不客气!”

    韦宝郎朗而谈,一番话有理有利有节,气势逼人。

    “你敢怎么不客气?”魏良卿怒道。

    魏忠贤本来还赞叹魏良卿这几年进步了,不再是乡下来的了,可你一个四五十岁的年纪的人,这么沉不住气做什么?本来,魏忠贤见韦宝似乎控制了局势,将这帮东林党官员都轰出去,今天的事情就可以收场了的,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侄子反而捣乱。

    魏忠贤不由皱眉道:“这位韦大人所言不差!魏良卿,你退下,你们这些闹事者,也都退出大内去吧!趁着陛下还没有发怒,好自为之!”

    “我们不走!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们绝不会走!”杨涟大声道:“汉唐之祸,虽曰宦官之罪,亦人主信爱之过使然。向使宦者,不得典兵预政,虽欲为乱,岂可得乎?今此宦者,虽事朕日久,不可姑息,决然去之,所以惩将来也。陛下,请速速治魏阉与客氏败坏朝纲的大罪!”

    魏忠贤本来以为东林党一帮人也应该收手了,却没有想到这个杨涟这么的冥顽不灵,都给你们台阶下了,你们这是一定要见血不成?

    魏良卿气的又要去打杨涟:“老小子,我看你今天是活腻歪了!你这号人,永定河里的王八都比你多!老子揍死你!”

    一群阉党官员在魏良卿的带动下,也要继续开战。

    一帮东林党大臣则继续奋起抵抗,要护住杨涟。

    此时,眼见局面即将恢复,韦宝虎目圆睁,一股王霸之气从周身弥散开来,上去腾腾两脚,便将两名官员踢飞。

    韦宝是会武的,虽然在江湖上顶多算个三把刀,连高手都算不上,但是会武与不会武,这个差距是鸿沟。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除了锦衣卫田尔耕有些武艺,都是不会武的人。

    而田尔耕也不敢真的用武艺打人,只敢像刚才一样,趁着乱哄哄的,偷偷打伤了好几个东林党大臣。

    这种招式,田尔耕可是没有少用,东林党大臣好些个在朝堂上挨了他一下,回家要么是重伤卧床不起,要么是被迫被打的致仕还乡。

    其实韦宝不出面阻拦,再过一会,这些个东林党大臣就全部没有力气再抵抗,再叫了。

    那杨涟是很能吃苦的人,其实杨涟刚才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脸部都难以辨认原本样貌了,依然坚持着在皇帝面前数说魏忠贤和客巴巴,以及阉党们的罪过。

    要是换成旁人,早就坚持不住了。

    两名大臣被踢倒,其他人自然而然的让开来,韦宝过去一把抓住了魏良卿的衣领子,一把抓住了杨涟的衣领子:“我让你们再在灵前闹事,我让你们再在灵前闹事!”

    韦宝说时迟那时快,两条臂膀一用力,将比他高一个多头的魏良卿,以及比他高半个头的杨涟对撞在一起,两个人都被撞的七荤八素的,捂着胸口,痛的蹲在了地上。

    杨涟是文人,自然折腾不起,那魏良卿原本是乡下人,不务正业的那种,身体还算可以,但是这几年身份地位不断提高,又是负责魏忠贤一派武力的重要人物,银子是没少弄,平时享受惯了,妻妾成群,身体早就亏空了,也是承受不起这一下的。

    众人都被一下搞蒙了,搞不清楚韦宝到底是帮阉党,还是帮东林党啊?怎么又打魏良卿,又打杨涟?

    而且大家都看得出来,刚才韦宝出手不轻,显见得是练家子。

    大家去看皇帝,皇帝居然仍然不吭声,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魏良卿的人不少,顿时不管不顾的转而去打韦宝。

    韦宝打的兴起,一个反手背摔,将一人扛着摔倒,然后转而很潇洒的一记云手,将要保住自己的一名阉党大臣摔的飞了出去。

    太极拳的魅力就在于此,人少打人多的时候,尤其潇洒异常。

    若是少林功夫那种硬碰硬,打的人多了,总归是有点痛的,太极拳则主要注重守卫,打的时间长,而且还打的漂亮。

    阉党和东林党的人都懵了,大家都想给韦宝以教训,纷纷上来打韦宝。

    而旁边的旁观者们也都懵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刚才还说阉党与东林党互相打架,现在怎么变成所有人一起打韦宝了啊?

    “别打了,别打了。”

    围观的宣懿太妃,李成楝一家人、西李娘娘、乐安公主朱徽和一帮中立派大臣,这些没有明显加入东林党,或者加入阉党集团的人,纷纷出声劝阻,大家都怕这样打下去,韦宝双拳难敌这么多人啊。

    谁知道韦宝越战越勇,一招一个,干净利落,挨着韦宝必然倒下。

    一帮老胳膊老腿的大臣哪里是韦宝的对手,一个个躺在地上惨叫连连。

    一个七品官将一对正三品以上大员给打了,这在大明历史上简直闻所闻问。

    就连稍懂拳脚的田尔耕也没有意外的倒在了地上。

    田尔耕虽然有一点点武术基础,但毕竟是文官。

    田尔耕是兵部尚书田乐之孙,以祖荫积官至左都督。为人狡黠阴毒,与魏良卿交深,依附魏忠贤。天启四年代骆思恭掌锦衣卫事。

    与许显纯、崔呈秀、杨寰、孙云鹤同为魏忠贤爪牙,号五彪,专主杀戮。

    五彪的意思是主要负责武力,并不是武力高强的意思。

    不过,鉴于之前认识,有一点点交情,韦宝对田尔耕算是手下留情了,只是将田尔耕勾倒,跌一跤而已,田尔耕是最先爬起来的人。

    其他东林党和阉党官员们则过了一阵才互相搀扶着爬起来。

    并没有人受重伤,轻伤是肯定难免的。

    因为韦宝的功夫也只是皮毛,并不是啥武学宗师,下手知道个轻重什么的。

    一套打完,韦宝威风凛凛的站在原地,再也没有人敢靠近他。

    阉党和东林党大臣们也再不敢开吵,现场终于得到了控制。

    天启皇帝朱由校,与韦宝同龄的信王朱由检,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宫中的实际总管客巴巴、西李李康妃、乐安公主朱徽,还有李成楝一家人,以及中立派大臣们万万没有想到会变成这种结果。

    “都闹够了就走!这里是灵堂,不是朝堂!陛下与东李娘娘有至深的感情,此时不能被打扰!”韦宝冷然对阉党大臣和东林党大臣们道:“要么留下来默默相陪,要么走人,谁再敢罗唣,先问过下官的拳头!”

    哟嚯。

    一群正三品大臣简直晕了,只觉得韦宝的话振聋发聩,要是搞不清楚,还以为他是大员,他们是一帮七品小吏呢。

    不过,真的没有人再敢罗唣了,倒不是大家怕他,皇宫大内,又是御前,韦宝还真的敢打死人吗?肯定不敢的。

    大家主要是因为韦宝占了理。

    尤其是一帮东林党大臣们,他们自己也知道借着东李娘娘归天的时机在御前告状是失礼的。

    而阉党大臣要看魏忠贤的脸色,显然,魏忠贤此时不愿意节外生枝,虽然韦宝一口气打了这么多阉党大臣,很是扫他的面子,但是韦宝终究是帮助他达到了让东林党大臣们住嘴,不再在御前告状的目的。

    没有人走,也没有人再嗦,寄托对东李娘娘哀思的仪式终于能照常进行了。

    朱由校和朱由检都不由暗忖,这是新晋探花郎吗?整个一个武林高手啊?

    大明的殿试到底考的是文官还是武举?

    要论文武兼备,估计这个韦宝是大明历史上第一人才了。

    韦宝可不知道,这一打,不但天启皇帝朱由校完全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反而在心里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是好印象!

    值得一提的是,现场的太监和宫女们本来因为东李娘娘在宫中没有啥地位,而李成楝一家就更没有地位,对待丧事并不是很上心的,被韦宝这么一顿拳打脚踢的发威,他们都谨慎小心起来了,似乎担心稍有不慎就会惹怒这位韦爷。

    晚些时候,大臣们终于都走了。

    大家走是走了,但是不管是东林党大臣,还是阉党大臣,都在心里嫉恨韦宝呢!

    谁挨了打会不嫉恨打自己的人?大家都想着如何参这厮一本,可皇帝都没有作声,肯定不能为今天御前挨打的事情参韦宝,但这小子才初入官场,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把柄,反正大家都想着要回去搜罗韦宝的罪证去,这事没完!

    不过,阉党大臣们明显比东林党大臣们更加恨韦宝,今天他们是完全占据了上风的!全部被韦宝给搅和了。

    即便韦宝不出手,一帮东林党大臣也没有机会在御前告刁状!

    的确,东林党大臣是存了找韦宝麻烦的心思,但是告状要通过司礼监啊,主要还是看魏忠贤如何处置韦宝。

    他们相信,韦宝今天这么打阉党大臣们,以魏忠贤睚眦必报的个性,不可能忍下这口气。

    大臣们散了,信王朱由检还想留一下,想给东李娘娘守夜,被魏忠贤让人劝走。

    朱由检不肯,哭求朱由校,朱由校允许朱由检守三个晚上的灵,朱由检感激答应,连连磕头谢恩。

    当天晚上,朱由校也留到了很晚才走。

【0671 都察院司狱】

    朱由校的悲伤,韦宝能感觉的到。

    通过这件事情,韦宝觉得朱由校这个人并不是没心没肺的,只是一个普通年轻人,而且是没啥政治经验,没有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人罢了,心地还可以。

    是啊,朱由校就是一个普通青年人,还是从小担惊受怕,没啥见识的那种年轻人,这样的人,陡然当上皇帝,位居天下之首,要是换成自己,自己能做的比他好吗?搞不好也会找个木工活一类的兴趣爱好,打发时光,不去想那么多烦恼的事情。

    韦宝忽然很同情这些皇家的人,觉得他们其实挺可怜的。

    至少比一般富户子弟要可怜的多,也不见得比小康之家的孩子强。

    他们从小到大活的胆战心惊,即便获得了帝位,多半也不是他们努力得来的东西,不是努力得来的东西就不会有太多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反正从朱由校身上,韦宝一点没有看出来成就感和满足感,只看到了冷漠,朱由校似乎对于一切事务都很冷漠。

    朱由校回宫的时候,魏忠贤与客氏在韦宝身边走过,韦宝用余光知道,几个人都看了自己,但是韦宝没有抬头。

    打都已经打过了,韦宝暂时不想去想后果。

    让韦宝格外注意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一直跟在皇帝身边,却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话,没有一点反应的皇后张嫣。

    张皇后似乎只是一个摆设一般,端庄恬静,有种仙女与人间隔着段路程的距离。

    韦宝刚才偷看过张皇后好几眼,想从张皇后眼里看出她对于自己打了一帮大臣的看法,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张皇后的想法,这让韦宝有点失望。

    平心而论,一个张皇后,一个吴雪霞,都属于那种小龙女类型的外貌,有时候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两个人谁更貌美一些,韦宝自己也分不出来。

    “我娘要回宫了,我也要走了,你刚才真是大胆,没有伤着自己吧?”乐安公主朱徽在朱由校走后不久,悄悄到了韦宝身边,与韦宝告别。

    宫中的规矩大,除了韦宝,还有李成楝家的几个孩子,朱徽还没有对外面的男人说过话呢。

    朱徽对韦宝的印象极其深刻,也极好,她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常年在深宫之中,心智要比宫外的正常女孩子单纯的多,虽然比韦宝小一岁,却很像后世小学五六年级的小女生,什么都知道了一点点,却又什么事情都懵里懵懂的。

    “没有。”韦宝回答道。

    “这就好,我走了。”朱徽露出一个微笑。

    少女毕竟是少女,虽然想起东李娘娘过世,她很伤心,但是少女的伤心和开心是藏不住的,与韦宝说话,能让她不由自主的开心起来。

    韦宝轻轻地嗯了一声,被朱徽引得,他自己也差点笑一下,幸好内敛够成熟,强行忍住了。

    西李娘娘李康妃在不远处等着朱徽,见朱徽与韦宝说话,她并没有阻断,没有催促的意思,好似很有耐心。

    韦宝看了眼西李,两者目光在空中相会,李康妃居然转过了身子,只留给韦宝一个娇美的侧面。

    李康妃虽然已经三十多,但身材依然玲珑有致,堪称极品。

    西李娘娘与乐安公主朱徽走后,现场的宫中人几乎走光,只剩下信王朱由检。

    朱由检一个人伏在地上,膝盖跪在蒲团上,依然伤心不已。

    韦宝不由的轻声劝道:“信王殿下,请节哀,坐下吧?不用总跪着。”

    朱由检闻言,抬头看了韦宝一眼。

    朱由检与朱由校一样,都是后世那种小鲜肉类型,白皙帅气,只是有点病恹恹的,朱由校与朱由检的颜值也没有达到韦宝这种无可挑剔,怎么搞都帅的一塌糊涂的地步。

    李成楝也站起身来活动身体,对朱由检道:“殿下,先起来吧,不然等会站不起来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

    韦宝暗忖,朱由校和朱由检是不是都有自闭症啊?性格都挺古怪的,不爱说话?还是戒心太强了点?

    你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王爷,不需要活的这么压抑吧?

    李成楝见劝不动,拉了拉韦宝,示意别再说了。

    朱由检这时候却忽然对韦宝道:“刚才谢谢你了,若不是你,那些大臣不知道还要在娘娘灵前闹多久。”

    韦宝听朱由检谢自己,心里像喝了蜂蜜一般,这可是未来的皇帝,朱由检念自己的好,虽然这两三年里面可能起不了什么效果,但毕竟是好事。

    “殿下不必这么说,这样说就太见外了。那些都是我分内该做的事情。殿下与东李娘娘情如母子,我与李大哥又是结义兄弟,是娘娘的干弟弟,说句犯上的话,我与殿下应该算是兄弟,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朱由检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韦宝的话,声音压的很低,似乎怕人听见一般,过了一会儿,才道:“对,我们是兄弟!”

    朱由检心里暖洋洋的,李成楝与韦宝心里也暖洋洋的。

    李成楝这个人没有太多心眼,还保持着农民的淳朴,他多么盼望能说出我们是兄弟这种话的是皇帝啊?不过,信王能这么说,他也已经很高兴了。

    “殿下,别太伤心了,姐姐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殿下这般伤心的。”李成楝道。

    “兄长,我明白。”朱由检对李成楝说完,又垂下头去,继续寄托哀思去了。

    李成楝知道朱由检的个性,将韦宝拉到一旁,“小宝,今天你惹大祸了啊!你一下子打了那么多高官,而且把魏公公的人和东林的人都得罪了,这京城官场,以后你还怎么待下去?”

    韦宝毫不在意道:“大哥,打都已经打了,没什么的,不必太担心。大不了我不做这官就是了!这事情应该不会影响你们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怕影响什么?现在衣食不愁,若不是你,我们一家的日子不知道苦成什么样了。现在我就算不去锦衣卫当差,日子也是过得下去的。”李成楝解释道:“我不是担心你吗?你千辛万苦得来的功名,又是初入官场,正是等着大展雄图的时候哩,现在得罪了这么多高官,不但恐怕影响你自己的仕途,恐怕还会牵累你那天地商号啊。”

    “大哥,没事,不必担心。”韦宝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李成楝:“别想那么多了,这几日只管办好娘娘的后事,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陛下都没有说什么,谁敢把我怎么样?我怎么样也算是半个皇亲国戚吧?”

    李成楝叹口气,也不知道韦宝是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还是真的这么想的?暗忖别说是你了,连我这个真皇亲国戚都没什么用,你忘记我家当初都混到惨到什么份上了吗?皇亲国戚值什么钱了?权势才值钱。人家魏忠贤不是皇亲国戚,只是皇帝身边一个太监,家里人不是照样封公封伯?荣宠无比?

    韦宝继续陪着李成楝一家人和信王朱由检守夜。

    魏忠贤则已经回到了他在宫外的府邸,一群阉党大臣正在商量着如何惩治韦宝。

    外廷文臣有崔呈秀、田吉、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主谋议,称为“五虎”;武臣则有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主杀戮,称为“五彪”。

    魏良卿肃宁伯东厂、傅应星魏系总管、栾汝平左都御史正二品、荣克勤荣正语右都御史正二品、王纪刑部尚书正二品、王德完左佥都御史正四品、杨维垣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左都御史邹元标、大理寺卿周应秋、顺天府尹邵辅忠、御史正七品太仆寺少卿梁梦环、太仆寺少卿曹钦程、给事中傅、陈良训、章允儒。

    御史周宗建、徐扬先、张捷、徐景濂、温皋谟,给事中朱钦相。

    四五十人齐聚一堂,这些还都是魏系官员在京城官场数得着的人物,其中不少人刚才被韦宝打了,若是算上所有与魏系搭得上关系的京城官场人物,至少过了半数。

    因为很多中立派大臣,是既想搭上东林系,又想搭上魏系。

    等众人吵吵嚷嚷都结束之后,魏忠贤开口了:“要找韦宝的茬,也得等东林党先找!你们出什么头?要说起来,今日韦宝还有功劳呢!你们只知道喊打喊杀的,有没有想过,用不准在庄妃娘娘灵前闹事的理由阻止杨涟那厮胡说八道?如果你们早点想起来,不但能义正言辞的不让杨涟废话,也不用闹的那般难看!”

    这一下,没有人说话了,都觉得九千岁说的有理。

    “没话说了吧?”魏忠贤叹口气道:“连我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人都知道韦宝今天占了理!你们能怎么找他的茬口?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

    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很不服气,却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了,默默的把玩着自己的玉戒指。

    魏忠贤见大家都对自己的话没意见了,接着道:“今天杨涟给我们提了个醒,不是东林党不敢跟咱们作对,他们是在等时机,只要等到能对陛下告状的时机,他们就会像疯狗一样对付我们!你们对此,有什么对策吗?”

    众人都不说话,继续沉默,哪里还有刚才纷纷要弄死韦宝的时候的伶牙俐齿。

    “正经话一句都说不出来!”魏忠贤厌恶道:“一个个只会说大话吹牛,只会讲闲话!还不服气韦宝,我看,你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赶得上韦宝,你们都多少岁数?最年轻的也四十开外!人家韦宝多大?今年才15岁!”

    “杨涟不好对付,平时深居简出,也不收东西,很难找到什么下手的地方。”田尔耕答道。

    作为魏忠贤手里的刀,如果魏良卿算刀把的话,他就算刀刃了。

    所以,这个时候,他这个专门负责对付人的锦衣卫指挥使不得不开口。

    “你们的眼光不会放远一点?放宽一些?杨涟身上找不出问题,他有子女家人吧?有亲戚吧?难道每个人身上都找不出毛病来?”魏忠贤眯着眼睛道。

    众人同时哦了一声,似乎都有所悟。

    魏忠贤叹口气道:“难道什么事情都要手把手教你们怎么做、你们可都是人才啊,都是大明的高官啊!”

    “九千岁,我想起来一事!”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道:“我曾经派人查过杨家,杨涟有好几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叫杨雪,与吏部郎中邹维琏的女儿,还有熊廷弼的女儿时常一起玩耍,他们三家原本是一个胡同住着的,后来熊家出事,变卖了房产,才搬走了。”

    “这不就有法子了吗?熊廷弼是什么人?朝廷钦犯!”魏忠贤道:“世上本无故事,说的人多了,故事就成了真的了。”

    “可以诬陷杨涟收过熊廷弼的贿赂!”崔呈秀献策道。

    “崔大人啊,什么叫诬陷?”魏忠贤道。

    “是,九千岁,我失言了,杨涟那厮一定收过熊廷弼的贿赂,越是表面上道貌岸然,藏的越深!”崔呈秀急忙改口道。

    “杨涟是都察院的人!这件事情,栾汝平栾大人,邹元标邹大人,你们几位都察院的大人先搞起来,需要什么证据,就让锦衣卫的田大人、许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配合你们!”魏忠贤分派任务道。

    “是!九千岁。”一群阉党高官一起拱手领命。

    几日之后,韦宝忙完了东李娘娘的丧事,他全程陪同李家一起,就像是东李娘娘的亲人一般。

    “都了一圈了啊。”吴雪霞见韦宝要穿官服去衙门,不由的心疼道:“在家歇几日吧?”

    韦宝微微一笑:“你就是喜欢夸张,就是几天没有怎么睡好,宫中的伙食又不差,哪里了?衙门还是要去的,我初入仕途,怎么能这么懈怠呢?”

    “可是你上回在宫里面打了东林党的大臣,还有魏公公的人,这些人都是高官啊,他们肯定心里憋着气,想办法对付你呢,依着我看,你趁早向魏公公请罪,再花点银子,干脆外放个州官啥的坐一坐就算了吧?远离京城是非之地为好。”吴雪霞建议道。

    “魏公公那里,我已经派人去解释过了,相信他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情对付我。”韦宝道:“至于外放的事情,我也着急啊,不过上回我与魏公公谈过,他说没有功绩,即便外放,也只能从七品县令做起,这还不如不出去呢,放心吧,我在宫中虽然打了东林党和魏系的大臣,但我占着理,只要小心一些,他们不能轻易对付我的!”韦宝倒是自信心满满。

    “官场险恶,防不胜防,很多招数,你想都想不到的。”吴雪霞仍然不放心。

    王秋雅和贞明公主也觉得吴雪霞说的有道理,都请韦总裁在府中多休息一阵再说,反正他这个观政也是可有可无的闲职,去不去都不打紧的,不如避开一帮被他打了的高官的锋芒再说。

    “一寸光阴一寸金,我明明没事,怎么能成天在家玩呢?”韦宝微微一笑:“你们当我是三辅大哥啊?”

    韦宝说完,又问吴雪霞:“对了,三辅大哥最近怎么样了?”

    “他现在可舒服了,三五天才去衙门点个卯,平时便与一群詹事府的同僚们喝酒玩耍,好像与同僚们处的还不错。”吴雪霞道。

    韦宝笑着点点头:‘我最佩服的就是三辅大哥这套交朋友的本事,他但哪儿都不缺朋友,我要是有三辅大哥十分之一的本事,也不至于到现在为止都找不到事情做!’

    “不愿意的啊,詹事府本来就没啥正事,他又舍得花银子,哪里会缺朋友?而都察院不是弹劾人,就是处理各种案子,都是得罪人的事情,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两边衙门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吴雪霞连忙为韦宝开解道。

    韦宝微微一笑:“好了,不说了,我上衙门了。”

    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知道再劝也没用,只有叮嘱了几句,让韦宝小心一些,千万别再强出头,遇事忍一忍。

    贞明公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韦宝是什么感情,反正她现在在韦宝身边觉得越来越自然,越来越习惯了,远离了朝鲜的是是非非,贞明公主已经逐渐适应了大明的一切。

    尤其大明京师,与汉城比起来,似乎也没有多少不同的地方。

    吴雪霞、王秋雅和贞明公主平时相处的也很融洽,三女越来越像姐妹。

    韦宝乘坐官轿前往都察院衙门,路途中暗忖,自己在宫中既打了阉党的高官,也大了东林党的高官,现在别人应该能看清楚他彻彻底底的中立派的面目了吧?等过一阵,若是没有高官对付自己,那些都察院的底层中立派言官应该就能开始接纳自己了。

    韦宝倒没有想过对付谁,只想尽快融入工作中,实实在在的做出点政绩,为老百姓办点事!

    相比于阉党,韦宝倒是更想对付东林党的贪官。

    因为韦宝很清楚,阉党有一个算一个,基本上都是贪官,否则投靠魏忠贤那老小子干什么?

    投靠魏忠贤,首先就得用银子开道,拿出去的银子,哪儿来的?还不是贪污受贿来的嘛!

    拿了银子出去,难道不要加倍的赚回来?

    所以,要查处阉党贪官,一点难度都没有。

    但现在是魏忠贤的天下,魏忠贤得势,查处容易,追究困难,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权限啊,想当包青天也不可能!

    这样反过来的话,对方东林党的贪官,成就感就大的多了,还能讨好魏忠贤。

    韦宝可不相信东林党又是什么好东西了?大明都是这帮文官集团搞垮台的!这些人,九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然,像是杨涟这种出头的带头大哥可能没有多少劣迹,即便有,也藏的很深,不好抓,那底下的官呢?能查处几个五六品的东林党贪官,也能算很大的业绩了吧?

    韦宝一路盘算着自己升迁方法,很快便到了都察院。

    都察院的门官老孙头看见韦宝过来,隐晦的点个头,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却不敢像前段时间那么热络的与韦大人套近乎。

    韦宝知道自己打了东林党高官和阉党高官的事情,可能此时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明了!也能体会与保持距离的人的苦衷,所以,径直进入了都察院,并没有与几个门卫多说什么。

    进了衙门,韦宝发现,不光是门卫,里面的人也差不多。

    原本前段时间,虽然没有什么人与他深谈,但是混的眼熟了,一帮言官们见着他,有不少人会点个头啥的。

    可现在倒好,看见他来衙门,一个个像是见了鬼一般,远远的就绕道走。

    韦宝不由的大汗,也不知道他们是怕沾上自己惹麻烦,还是怕自己打他们,你们一个个的至于这么害怕么、老子又不是钟馗。

    得。

    韦宝感觉之前的算盘都打错了,做人还是应该低调一些的好。

    打了东林党大臣和阉党大臣,似乎并没有让那些真正的中立派大臣们对自己改变印象。

    韦宝甚至觉得,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完全中立派的人,中立的人只会更加胆小,哪里敢挨到自己这种刺头啊?

    韦宝估计,都察院里面,就没有中立派言官,不是阉党的,就是东林党的。

    没有人理会自己,甚至连几个一起从翰林院调过来观政的今科进士也不理自己了。

    韦宝很无奈的在大院子的长廊上坐了半个上午。

    思来想去,这样不是办法,韦宝决定去找经历司都事李利民讨要事情做!

    “李大人,我都来这么多日子了,实在是找不到人带我,怎么办、总不能老这样吧?说是观政,可实在是没有事情可观啊。”韦宝开门见山道。

    李利民是老好人,老实人,其实他就基本上算是中立派,若是说有点倾向,那就是谁当权,他就倾向谁,现在自然是有点倾向于阉党。

【0672 李利民】

    李利民对于韦宝来找自己,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很害怕韦宝来找麻烦,急忙道:“韦大人啊,可是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啊?找不到事情做,你就玩一玩吧?不必太紧张。”

    “李大人啊,可我不是来玩的啊,朝廷花银子养我,我总是玩,这不像话吧?”韦宝坚持要事情做。暗忖与其等着有中立派的人与自己交好,慢慢融入都察院的事务,不如逼面前这个家伙,他负责经历司,管着他们这些观政呢,他总是能给自己找到事情做的。

    相比于对人切入都察院,不如对事切入都察院更好,有一件事情做着,不就马上能与同僚熟悉了,能熟悉都察院具体事务了吗?

    李利民像是吃了一嘴巴的黄连,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位韦大人,觉得韦宝活像个阎王爷,他自然听说韦宝在宫中的丰功伟绩了,连那么多高官都敢打,他一个小小的经历司正七品都事算个毛啊?要是惹恼了面前这位主,不等着被打死啊?

    “韦大人啊,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回家去吧?我不是听说,京城大大小小的天地商号都是你的买卖吗?有这么大的买卖,还在衙门干什么闲差啊?你去照看那么多买卖去啊,你不用来点卯也没关系的,要是有事情,我会派人去寻你。”李利民赔笑道。

    韦宝苦着脸道:“李大人啊,你这话就不对了吧?我好不容易金榜题名成为大明官员,你不该鼓励我多为朝廷做事才对啊?反而让我回家?还说衙门是闲差?”

    “我可没有说过啊,我什么时候说了?”李利民见韦宝不听劝告,生怕被韦宝抓住自己啥话柄,等下再把自己给揍一顿,找谁说理去啊?

    李利民硬要算他的政治成分的话,顶多只能算是中立派中倾向于当权派,也就是阉党那一边的人。

    老好人一个,就打算混混日子,捞点小好处,大事是不敢做的。

    韦宝有点上火了,一把抓过李利民的衣领子。

    李利民吓得惊叫:“韦大人,你这是干什么?你想干什么?这里是都察院衙门啊,你我可都是朝廷命官,你千万别胡来。”

    “李大人,你刚才说过什么话,你自己心里有数,男人大丈夫,岂有不认账的道理?”韦宝瞪眼道。

    李利民心下害怕,颤抖道:“我说韦大人啊,你偏偏找我麻烦干什么呢?我就是一个小都事而已,你要想做事,你去找经历大人,去找左都御史,右都御史大人他们啊,找我们底下人没用的。”

    “县官不如现管!我今天还就找你都事大人了!”韦宝笑道。

    韦宝和李利民在这里掰扯,声音不大不小,有人路过也不敢围观,都是立马走过去了。

    李利民眼珠子晃了晃,叹口气道:“既然韦大人这么喜欢做事,那我给你指条路吧。”

    韦宝闻言一笑,这才松开手,“这就对了啊,李大人,你不要为难下官啊,我这也是急的。”说着,还在李利民的肩膀上拍了拍。

    李利民叹口气道:“韦大人啊,我是真拿你没办法,你是七品官,我也是七品官,咱们都是一样的,你如何能在我面前称下官呢?”

    “唉,您是这里的老人,在都察院都十来年了,我们才来多久啊?”韦宝笑道:“我也就是想尽快做事,尽快融入都察院,您看得出来我这个人,我就不是混日子的人,长期没事干的话,我心里堵得慌。”

    “咱们都察院有司狱,你知道吧?”李利民忽然对韦宝道。

    韦宝点点头,“知道啊,您难道让我去当个牢头?”

    李利民摇头:“怎么会呢?韦大人是朝廷命官,牢头又没有品级,我的意思是,韦大人如果真的找不到事情做,又想找事情尽快熟悉都察院的事务,司狱是一个好去处!那里地方宽敞,还可以调阅正在查,以及已经查过了的案子的卷宗!咱们是如何做事的,你跟一两个案子便清清楚楚了!”

    韦宝闻言大喜,在李利民的肩膀上又拍了两下,“这就对了嘛,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嘛!李大人,是不是?”

    韦宝是习武之人,虽然功夫不咋滴,但李利民一个五十左右的文官,又长期缺乏锻炼,哪里吃得消韦宝的重手,疼的龇牙咧嘴的,还得赔笑点头。

    都察院是明清全国最高监察机构。掌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

    设左、右都御史各一人,左、右副都御史各一人,左、右佥都御史各二人。下设经历一人,都事一人,司务二人,照磨、检校、司狱各一人,十三道监察御史一百一十人。所属有经历司、司务厅、照磨所、司狱司等机构。

    其都御史,副、佥都御史均为在外总督、提督等官之加衔。

    司狱是都察院和刑部这些司法衙门的官署名。

    还有东厂,锦衣卫,各个省,府,州,县,都有自己的司狱。

    明清设于刑部、都察院,及各布政司、按察司、府。设司狱,员额不等。

    李利民遂带着韦宝这个活阎王去了都察院的司狱,就在都察院后面不远。

    之所以叫韦宝活阎王,是因为韦宝打了一帮高官都没事,这样的人物,李利民哪里敢惹啊?

    到了司狱,韦宝才发现这座监牢也太小了点吧?两三千平方的样子,这能关押几个人犯啊?

    “李大人,这牢房这么小?有几间啊?能关押几个人啊?生意忙的时候,不是无处关押?”韦宝笑着问李利民。

    李利民几乎晕倒,生意忙的时候?你当我们都察院是啥地方啊?“韦大人啊,你有所不知啊,咱们都察院是掌握大案要案的地方,小案子也到不了都察院来,还有,咱们问询的人,非富即贵,都不是一般人,怎么可能有关不下的时候?这都察院的牢房,长年累月都是空着的。”

    韦宝哦了一声,暗暗稀奇。

    都察院司狱的牢头姓杜,得到守门的几名狱卒告知都事大人来了,赶紧跑出来迎接。

    “老杜!这位是都察院的观政,新科探花郎韦大人!他从今儿起,就在你们这里观政了!把那间最大的差房拾掇出来给韦大人办公!听见了吗?”李利民对老杜道。

    老杜满嘴酒气,刚才正在那里喝酒享受呢,都察院的司狱,一年没有几个人来,一年365天,至少有360天是闲着的,实在是世上一等一好混日子的美差!

    大明啥都喜欢世袭,要是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顶替,老杜家从多少代开始,就祖祖辈辈都做牢头,到了他这一代也一样。

    “都事大人,咱们这儿,有啥可观的啊?”老杜费解,同时很不愿意,若是没有官儿来,这里就是他最大啊,新科探花郎,那至少也是正七品的朝廷正式官员啊!看这个样子,连都事大人都对这个年纪轻轻的探花郎这般客气,肯定是个有后台有背景的主儿!他要是来了,自己的日子肯定没有以前舒服。

    “怎么着?想造反?我的话也敢顶撞了?”李利民瞪了老杜一眼。

    也就是韦宝敢抓他李利民的衣领子了,他的官儿虽然不大,但是平时很会察言观色,对上面的人都摸的服服帖帖的,对下面的人,却也是挺有威严的一个人,属于典型的混日子能手官员。

    老杜一惊,急忙道:“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探花郎何等身份啊?咱这破牢房,又脏又臭的,而且平时就咱们这十几个狱卒,也没有外人来,着实没有什么可观政的地方吧?”

    “有没有可观政的地方不用你考虑!”李利民威吓道:“你听好了,要是敢怠慢韦大人一点,我里面撸了你,立刻换牢头,多少人盯着你这好位置呢!”

    牢头虽然没有品级,那也是大明户部开薪俸的人啊,这句话差点没有将老杜吓死,急忙点头道:“李大人请放心!我一定都听韦大人的!”

    韦宝微微一笑,掏出五两纹银:“老杜是吧、不必惊慌,我不是来找你们茬口的,是在都察院待的烦闷,来你们这里熟悉一阵子,这些银子,拿去给弟兄们喝酒去!”

    老杜和几个狱卒看见银子,眼睛都亮了,尤其是这种五两一锭的大官银,这成色,哇擦擦。

    老杜有点不敢接,“韦大人,您这是,还从来没有当官的赏赐咱们这些下人的呢,您的银子,我可不敢接。”

    韦宝笑呵呵的将银子在手里抛了几下,然后抛到了老杜的面前,老杜本能的接住了。

    “给你就收着,我这个人,最好说话的。”韦宝笑道。

    老杜只得道:“那就多谢韦大人了!”

    李利民看着也有点眼馋,他们正七品这个级别,一个月的俸禄也没有五两纹银啊,这韦大人,果然是大富之人,出手真是阔绰!

    随后,李利民带着韦宝进入都察院司狱,指画着将最宽敞的差房腾出来给韦宝使用。

    那里有一张很大很体面的书案,还有好几排码放的还算整齐,可惜满是灰尘的公文架子。

    大明这个时候的办公条件肯定不如现代,这些架子都是木头架子,公文都是平躺着放的。

    “你们这里啊,勤快着点搞搞清洁,看看都脏成什么样了?韦大人来之前,把这里都立刻拾掇干净,要一尘不染!每天早晚派人打扫,不能怠慢。听见了吗?”李利民想着能把韦宝这个瘟神放在这里别来烦自己,怎么都好!既然把他的人都带来了,索性给韦宝做一做场面,拍韦宝马屁一般。

    老杜急忙点头应承下来,“李大人,韦大人,但请放心,这个一定做到!”

    韦宝笑道:“多谢李大人了,这都晌午了,您今儿个就别回家了,咱们到酒楼吃点吧,我在京师也没有什么朋友,与李大人投缘,咱们喝点小酒,怎么样?李大人这点面子要给我吧?”

    李利民也是好酒之人,可以说,没有几个男人不好酒的,但是韦宝这瘟神的酒,有点不敢喝啊?等下再给他提出个啥过分的要求,自己又办不到,怎么办?

    韦宝见李利民犹豫,不由笑道:“李大人,这么点事情,你不是要驳我的面子吧?”

    “岂敢,岂敢。”李利民无奈的笑道:“既然韦大人有兴致,自当奉命便是。”

    韦宝呵呵一笑:‘这就好。这就好。’

    老杜和几个狱卒都有点傻眼,看官服,你俩是一样的啊?而且他们都知道李利民在都察院已经混了好多年了啊,怎么搞的好像韦大人能管着李大人,好像韦大人是来了都察院好多年的人,而李大人是刚来都察院的人呢?

    “你们不当班的,有空闲的,也一起去吧?”韦宝对老杜和几个狱卒笑道。

    几个人吓得急忙说不敢,不敢,岂敢与上官一起饮酒?

    “你们不必如此,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我这个人,最好讲话了。”韦宝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韦宝深谙一个道理,要人害怕,要有利益牵绊,没有利益上的制约,你再装逼,再装的很厉害,别人也不会鸟你,你厉害,关我们什么事情?你再有银子,又不会给我们花,关我们事情?

    大家都想喝酒,其实韦宝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听说韦宝在宫里面的事情了,也有点害怕韦宝,和李利民一样,不清楚韦宝到底什么来头,所以,在韦大人坚持下,只得遵命。

    中午,韦宝带几个人去了附近的天地商号酒楼。

    天地会最多的买卖就是这种服务业,多数是走平民路线的小买卖。

    也有少数是走中高端路线的,像是奢侈品店,还有一些工具店什么的。

    很少,因为高端客户,都被晋商那种大商家给垄断了。

    韦宝现在的银子并不比晋商少多少了,但是声名鹊起这种事情,是需要时间积累的,没有个几年功夫,没有广泛的市场占有率,不是说你光打广告就,光把主人弄出名,就可以的。

    马化腾牛,是因为人家创立的腾讯是韦宝穿越前,华夏互联网市值最高的公司。腾讯最受欢迎的移动社交软件微信,用户已经超过9亿6000万。

    马云牛,是因为人家有阿里巴巴,有淘宝,网上购物都知道他。

    反正,要想成为知名商人,你得将产品与老百姓的生活关联起来,把量做起来。

    显然,韦大人现在还远没有达到这个量。

    天地商号酒楼的掌柜是认识韦宝韦总裁的。

    这些掌柜的级别的,都是从韦家庄出来的,至少在韦家庄待过一段时间,而且一定是天地会的正式会众!

    韦家庄到处都是韦总裁的画像,天地会各级机构也都是韦总裁的画像,不认识韦总裁就怪了。

    掌柜的见韦宝穿着官服,急忙道:“是韦大人到了啊。快快,快,都过来,韦大人到了。”

    韦宝微微一笑,对掌柜的道:“不用搞虚礼了,这几位兄弟,给他们备一间雅间,上一桌上等酒席!给我和这位大人,也备一间雅间。”

    韦宝说着,示意身后跟来的林文彪:“付10两银子。”林文彪马上付了银子。

    这是天地会的规矩,自己人到自己的店里面花销,一样不能少一文钱的,就算是韦宝,也一样。

    李利民有点称奇,“韦大人,您自己到自己的店里面还得付银子啊?还付这么多?”

    “因为咱们今儿个要吃这么多啊。”韦宝微微一笑:“亲兄弟明算账,不这样的话,不是乱套了么?”

    李利民不由的伸出大拇指赞叹道:“韦大人真是有本事的人,难怪年纪轻轻的就能有这么大的买卖!”

    韦宝笑道:“李大人,请吧,今儿咱们好好喝两杯,早就想请你李大人,可是在衙门里面,不方便!怕人家说我巴结上官啥的。”

    李利民苦笑道:“哪里哪里,韦大人说笑了,咱们都是一样的,要说巴结,反而是我巴结你韦大人才是。”

    李利民与韦宝携手上楼,到了雅间门口与几个狱卒分开,狱卒们又是一番感谢。

    大家都想看看10两银子两桌的酒席,得丰盛成什么样子啊?这一中午,这才几个人啊?就吃掉了一座小四合院吧?

    果然很丰盛,平均一个人5道菜,全都是鸡鸭鱼肉,一桌堆满了,过了一会又全数换新的才,如此五轮才结束,最后吃的几个狱卒都快吐出来了,他们这才知道,上等人的生活,到底是啥样的啊?

    李利民更是惊呆了,他与韦宝两个人,桌子堆满了不打紧,没吃几口,又是一堆新菜上来。

    惹得李利民都不好意思了,一个劲道:“不要再上菜了,韦大人,这就已经很丰盛了,太浪费了吧?”

    韦宝微微一笑:“没办法啊,可惜没有一两银子一个的菜,只能以数量取胜了,否则,无法表达我对李大人的尊重啊。”

    “心意我领了,真的,韦大人这个朋友,我交下了!”李利民喝了几口酒,脸红脖子粗的,嘴里开始跑火车了。

    韦宝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100两纹银的银票:“本来说去李大人家拜访拜访的,可又怕不方便,这点小意思,给嫂夫人和孩子当个见面礼吧?”

    李利民看见这么大的一张银票,眼睛都直了。

    韦宝之所以这个时候才拿银票出来,而不是在李利民让他上都察院司狱之前拿出银子来,就是韦宝的手段。

    韦宝不喜欢行贿,不喜欢让人觉得自己的目的性太强。

    获得去司狱观政的机会,那是他应得的,是应当应分的,现在给银子,则是想未来多获得李利民的帮助,这是两码事。

    “这不合适,这银子太多了!我什么也没有做啊?而且,我一个个区区小吏,也帮不上韦大人什么忙。”李利民吓得不敢收。

    韦宝二话不说将银票塞到李利民手里,“这点小意思,李大哥就不要跟我客气了。你我是同僚,你又这么照顾我,我叫一声大哥,托大了,大哥不会生气吧?”

    “不会,不会。”李利民急忙道:“同一个衙门做事,就没有辈分,能有韦大人这么一个有本事,又谦逊的老弟,是老哥的福分啊。”

    “李大人过奖了。”韦宝淡然一笑。

    李利民越看韦宝,越觉得韦宝气度超凡,为人洒脱,可一点不像传闻中的‘疯子’啊?为什么韦宝会在宫里面打一帮高官呢?而且还同时将东林党与九千岁的人都打了呢?

    这让李利民想不明白。

    “韦大人啊,我问一句不该问的。”李利民借着酒兴,忍不住问道。

    “李大人请讲,咱们不都是兄弟了吗。”韦宝笑道。

    李利民点头,然后道:“我看韦大人举止优雅,气度不凡,为什么在宫里面,闹那么大动静啊?本来依着韦大人这个年纪,又是探花郎的出身,就是什么都不做,二十年后,也才三十出头,进入各部侍郎一级的高官,也是可以想见的事情啊?”

    “李大人,我那是看不惯那些人当着我干姐姐的灵前闹事,你知道吗、咱们做人最得讲义气!不讲义气,那还叫人吗?我干姐姐是东李娘娘,这个你知道吧?”韦宝道。

    李利民若有所悟的点头:“知道,知道,韦大人真乃性情中人啊,佩服,佩服!”

    其实李利民对于韦宝,并没有恶感,只是刚刚接触,不便深谈,关键又不知道韦宝是哪一边的人,又不知道韦宝是不是有靠山的人,不敢随便接触罢了。

    现在男人之间,几口酒下肚,唠一阵嗑,距离立刻拉近了。

    韦宝之前所料不错,他既打了东林党的官员,又打了阉党的官员,至少能向世人表明,他既不是东林党的人,也不是阉党的人,他是‘无党派’人士!

    这么一来,像李利民这种没有明显政治倾向的中立派官员,实际上是会对他产生一些认同感的,这也是李利民为什么会问韦宝在宫里面的行为的原因了。

【0673 荣正语】

    “李大人,这不算什么,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一是讲义气!二是活的问心无愧!倘若有人在我干姐姐灵前闹事,我一个屁都不敢放的话,那我成了什么人了?我将来肯定会为这件事情内疚一辈子的!就算以后忍气吞声的熬出了头,熬到了你说的各部侍郎级的高官,这件事情不一样要压我的名声,要压我的心吗?那我这一辈子图的是什么?能开心吗?当官就是一场修行,修身养性,能当就当,不能当,咱们大不了回家!”韦宝笑道。

    韦宝一堆为官之道,听的李利民大为认同,感慨道:“韦大人说的好啊,曾几何时,我也和韦大人一样的年轻气盛来着,可你一旦有家有孩子,你就怕了,得过且过,能混个一家人太太平平,就不容易了。”

    “是,李大人说的,我也能理解,不可能每个人都像我这样。”韦宝笑道。

    “韦大人,你跟我说老实话,你有没有后悔?你既打了东林那些官,又打了魏公公那些官,而且还都是高官,以后两边都不受待见,后不后悔?”李利民希冀的看着韦宝,很想从韦宝口中听到后悔的字样,那样将证明他的一套缩头乌龟的为官之道,要远胜于韦宝的一套什么顺其本心,好像修行一般的为官之道啊。

    韦宝呵呵一笑:“后悔什么?只要是我觉得不对的事情,我管他是东林的人,还是魏公公的人,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咱们只要凡事讲道理就成!您说呢?”

    李利民讪讪一笑,暗忖你就牛吧你,到底还是愣头青一个啊,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不过,李利民是真的很佩服韦宝的才智,在他看来,韦宝15岁就能高中探花郎,在大明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他只是三甲的同进士出身,能一直在京城官场混迹,而且还是都察院这种复杂的衙门混迹,他已经很满意了。

    “好,好,喝酒。”李利民知道再说什么,韦宝也是无法改变想法的,索性不说了。

    虽然对韦宝这个人挺有好感,但毕竟与他没有什么关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他内心觉得韦宝肯定马上就要栽大跟头,却并不再劝。

    两个喝酒喝了一个多时辰方才离开酒楼。

    并没有喝多少,都是微醺状态,还可以接着去衙门。

    好在都察院衙门平时也没啥事,非常松懈,喝点小酒不算啥。

    李利民似乎与韦宝还没有聊够,韦宝又邀请李利民上都察院司狱去接着聊天,李利民欣然答应了。

    李利民在经过都察院大门的时候,对门卫打个招呼,说有事情的话,就让人去后面的司狱找他。

    门卫讨好的答应,让李大人放心。

    别说都察院这种单位,在大明,似乎就没有很紧张的单位。

    朱八八卡官员们的俸禄卡的很低,几乎可以说是历代最低,但对于劳动纪律抓的就不是很紧了。

    就连军事单位也这样,军备废除,军纪松散,每回要打仗,还得临时募兵,养了上百万军队,没有多少人能拉出来一战的。

    这也是大明朝奇葩的地方。

    为什么大明朝的俸禄这么低,却还是有这么多人想做官?

    这个问题,韦宝想过了,却没有想明白,与李利民聊到了。

    李利民微微一笑,“韦大人啊,我年纪大你这么多,好心劝你一句。”

    “李大人请讲。”韦宝急忙道。

    “别和他人找不自在,能忍则忍,咱们当官,主要还是为了太太平平,为了家里人能过上安稳日子,搞银子才是要紧事,你说呢?”李利民笑道。

    韦宝虽然对于这种人最为厌恶,却装出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笑道:“李大人高见啊!”

    李利民呵呵一笑,“你听得进去就好办。”

    “可咱们俸银这么低,怎么搞银子啊?”韦宝问道。

    李利民笑呵呵道:“成,老哥我就给你大概讲一讲搞银子的事儿。”

    因为依靠种种利用法律漏洞或直接不合法的途径,明朝官员的实际“收入”并不低,成倍于法定官俸,这种积习成久的官场恶疾浸入明朝政治的肌髓百年,最终成为明朝统治机器机能崩溃的一大原因。

    太祖给明朝官吏规定的俸禄的确堪称可怜,清修《明史》就直接定调:“自古官俸之薄,未有若此者。”

    其实与当时的物价对比来说,洪武后期所最终确定的官俸并不算低,明中期人王琼有言:“国初定制,百官俸给……足勾养廉用度”。但问题在于,洪武年间制定的俸禄待遇被明朝定为“永制”,而明朝自成、弘之后,经济发展水平和物价水平已经是今非昔比。

    更为可怜的是,明朝官俸自永乐开始分为本色、折色二部分。

    在国初,俸禄都是按米粮实物支给的,但问题在于靖难之役把国库打光了,成祖登基以后对粮储很发愁,于是朝廷下令:“天下仓粮,宜撙节以备国用。各处都司官俸,旧全支米者,宜米钞中半……”

    从此,明朝官员的俸禄就分为本色与折色。本色就是照旧按米粮实物发放的俸禄,后来亦有用布匹等物充当的;折色,则是将俸禄的一部分折成白银与宝钞,而明初用白银支付很少。

    一般来说,本色还能照常、照实发放,但问题就出在折色上。折色多少,是在建文四年末按照《俸粮支米钞格》严格规定的,后世虽有变动,但幅度不大。

    要知道,明朝粮食价格上涨的速率并不低,正嘉以后,米价是在持续上涨的,同样的钱到了哪怕到了成化朝,充其量也就只能买额定大米一小部分。

    更要命的是,大明宝钞的发行极其失败,不久就是废纸一堆,发给官员的宝钞什么也买不到。

    到了景泰时,没有办法,只能把理应折成宝钞的折色俸再折成白银发放。

    到嘉靖朝开始,索性除月米以外,一切概折白银发放。中间来回折腾几次,官员手中实际能拿到的俸禄还不抵规定的那点可怜的数值。

    即使在吏治澄清的明初,明朝人已经在抱怨俸禄之低。

    自此,明朝官员对本朝俸禄可怜的抱怨不绝,如万历朝的于慎行阁老竟然仰天长叹大明王朝的官俸连北汉小朝廷都不如:“至北汉刘崇以太原一道正位建国,宰相月律止百缗,节度使止三十缗,较之唐末已为太减矣。乃今一统之盛,宰相月俸犹不能半此,则近代之俸可谓至薄矣。”

    俸禄太低,但是官员要养家糊口,要上下交际,要维持排场。

    特别是晚明,整个社会沉醉在消费主义的浮华之中。

    像是韦宝今天请李利民的客,其实并没有花多少口水,因为这都是常见的现象,大家都这样。

    只是韦宝请客的排场将李利民吓到了,那是因为韦宝平时自己就这样花惯了的。

    大明的开销再大,也大不过韦宝。

    大明上下官员虽然没有韦宝的开销这么大,但是一个月下来,正常官员个人开销个五两到10两纹银,是逃都逃不掉的。

    这就与他们的薪俸远远不符了,更何况每个人背后还有一个大家庭的开销等着他们。

    明朝官员们充分发挥集体智慧,开发出层出不穷的敛财手段。

    他们的五个主要途径是乞请与赏赐、占田收租、逃避赋税、贪污受贿、以权经商。

    其实,赏赐只是九牛一毛,以权经商也不普遍,而贪污受贿终究是严重违法行为,时刻有可能因此锒铛入狱甚至丢掉脑袋。

    最重要的,还是以避税为支撑点的广为占田,和常例钱两大途径。

    凭藉这两大途径,明朝官僚的实际收入极其可观。

    明代官僚有免税特权,故而中进士任官之后,就会有大量人来投献土地,而明代官僚们也都是兼并土地的老手,因此获得的地租收入,足够大多数官僚衣食无忧。

    这固然也是损国利己之为,但如果说贪腐是彻彻底底的黑色收入,“常例钱”就是名副其实的灰色收入。

    常例也是搜刮民脂民膏,也是不合法的收入,但却是大明王朝从上到下都心知肚明,人人都拿钱的收入。常例虽不合法,但久经实践,已经形成国家机器运转中的潜规则,拿这份钱,人人心安理得,也不会冒有掉乌纱帽的风险。

    谁若拒绝常例,譬如海瑞,反倒要被看作是不遵守游戏规则的表现。

    明朝的常例自州县到阁部,无所不浸染其恶,但它的深根长在帝国统治机器的最下层胥吏。

    明朝政府的基本运转掌握在胥吏手中,特别是与百姓最为息息相关的刑名钱谷,往往操持在胥吏手中。

    这些胥吏没有上升的希望,自然汲汲于倚仗手中权力肆意寻租,百姓稍有不从,可能面临家破人亡的后果。

    故而被搜刮的民脂民膏,实际上第一层先进了胥吏的腰包里,不少书手衙役赚的盆满钵满。

    胥吏虽然能对一般人民作威作福,但在顶头上司州县官面前却像一只蚂蚁一样。留下自己的那份,更大头的要献给知州知县老爷。

    在淳安知县任上拒不受常例的海瑞,详尽地记载了淳安县的老爷们应收的常例清单:夏绢银一百六十两。太府如数,受否在人。秋粮长银二十两。折色粮银四两。农桑绢银十两。盐粮长银十两。夏样绢八匹。太府如数,受否在人。农桑样绢四匹。太府如数,受否在人。清军匠每里银一两。审里甲丁田每里银一两。直日里长初换天字下程一副外,白米一石或五斗,八十里皆然。审均徭每里银一两。经过盐每一百引银一钱,每年约有五万引。太府如数,受否在人。住卖盐每一百引银一两,每年约有七千余引。样漆一百,太府如数,受否在人。柴薪马丁家火,每一两收银二两。起送农民罚纸二刀,纳银五钱。本府罚纸二刀,纳银八钱。吏拨缺罚纸四刀,纳银一两六钱。受否在人。收各项钱粮每一百两取五两。造黄册每里银二两。催甲每里银一两。俸米每石折银一两。出外直日里长供应并店钱人情纱缎。

    区区一个正七品知县,一年的常例收入居然可以达到2700余两银子,几乎十倍于正一品的年俸。

    各州县常例的种类和数量虽有不同,掊克的比例却是一样的惊人。

    淳安尚是山区小县,如若到了富庶之地,县太爷的常例更为恐怖。

    如松江府的华亭县,知县一年仅直接索要的常例就有两千余两,县太爷们“有需索常例、火耗,交际馈仪,与一府各衙门吏书、皂快,指为奇货,动辄干求,有不如意即怒目嗔詈”,等于是直接向胥吏勒索常例。

    这正是变本加厉地逼迫胥吏敲骨吸髓,把老百姓逼到绝路。

    州县索胥吏,府道索州县,督抚、二司索府道,层层加码。

    地方官升职与否,全看上司脸色,故而这笔常例数额巨大。

    但地方官在一级级乐此不彼地收黑钱的时候,很大一部分还要流向京官们。

    明代地方官有各种层出不穷的敛财手段,故而个个赚的盆满钵满。

    京官地位虽高,但油水不多,就不免过的清贫。故而对于地方官的孝敬,就格外看重,甚至明目张胆地向地方官索取常例。

    如若地方官在京中有援,则升职会顺利很多,因为这点,每遇入京,地方官必然“盛辇金帛以奉京官”。

    不光是那些完全倚仗外边孝敬,否则就只能喝西北风的中下级京官,即使是部院堂官,也做不到爱惜羽毛。

    嘉靖年间,以清廉著称的张璁阁老直言不讳道:“顷来部院诸臣,有志者难行,无志者令听,是部院为内阁之府库矣。今之监司,苞苴公行,称为常例,簋不饬,恬然成风,是监司又为部院之府库矣!”

    即使是担负清肃监察之任的科道官,拿起常例来,也毫不手软。

    大明官场从上到下,都以常例钱如呼吸一般自然。

    其实,大明的皇帝对于常例的存在也心知肚明,神宗还曾在圣旨中严令官员不得在水利工程中滥收常例。

    但面对整个官僚系统根深蒂固的习惯,皇帝的几句严旨也不过如过眼云烟一般苍白无力。

    毕竟,历代明朝皇帝都没有朱元璋把贪官污吏全部杀光的勇气。

    何况即便是朱八八同志,也没有止住**。

    如若要制止常例,难道要皇帝从身边的阁部诸公开始一个个动铡刀吗?

    官俸制度是明朝顶层制度设计的一个非常失败的案例,正是由于难以维持正常生活的问题,普泛性的存在于整个官僚队伍之中,而非仅限于个别部门,使得一整套上行下效的系统性**制度。

    常例很快就成为明朝官僚机器上无法根除的肿瘤。

    即使皇帝和个别有识之士认识到这一现象可能造成的巨大危害,也无力从根底掀翻整个官僚系统,更不可能冒着失去整个官僚系统信任的风险去严苛行事,这使得对常例的禁止完全成了无人当真的喊口号。

    如同谢肇所说:“上官莅任之初,必有一番禁谕,谓之通行。大率胥曹剿袭旧套以欺官,而官假意振刷以欺百姓耳。至于参谒有禁,馈送有禁,关节有禁,私讦有禁,常例有禁,迎送有禁,华靡有禁,左右人役需索有禁,然皆自禁之而自犯之,朝令之而夕更之。”

    大家都明白,常例无法废除。

    而常例的发展也就愈演愈烈,到了明末无钱不能办一事的地步。

    在这一全面的制度性**的作用下,明朝的官场何谈清廉?

    统治机器怎能不缓慢发展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如此旱涝保收的丰厚收入,又怎么不可能吸引一批批有志举子前赴后继呢?

    “所以说啊,韦公子,你得了探花郎,又如此年轻,老老实实的在京中缩着头,等个五年十年,然后争取弄个富庶之地的知府干干,凭着你韦大人的财富,不要几年就能步步高升,重返京城,到时候,可就不是一般人了啊。前途无量啊,韦大人。”李利民说的口渴,喝了口茶,一副导师一般的神态看着韦宝。

    人人都有好为人师的时候,李利民也不例外,他感觉今天自己对韦宝说的,足够韦宝受用一生,颇为居功自傲。

    韦宝微微一笑,李利民说的,其实他都知道,但那绝不是他要走的官场路线,如果只是尸位素餐,想尽办法搜刮民脂民膏,他会瞧不起自己的,因为他不必那么做,也照样能够在这个时代过上优渥的生活。

    “多谢李大人提点呀!”韦宝心里不那么想,嘴上却仍然很客气。

    李利民笑着点点头:“这段时间千万别再惹事了,这都察院司狱是没有什么人来的地方,最是适合躲清闲,好好在这儿熬时光吧,当然,有空可以多请你老哥哥我喝喝酒。”

    “一定!一定!”韦宝呵呵一笑,暗忖请你喝酒有什么用?纯属浪费功夫,请你喝酒,我不如一阵子给你扔点银子,你更加高兴吧。

    就在韦宝与李利民相谈甚欢的时候,都察院司狱居然来人了。

    还来了好些人,这是很少有的事情。

    牢头老杜见监察御史荣正语带着几名衙役押着一名头上蒙着黑布的女犯,鬼鬼祟祟的从两部马车下来,急忙迎了上去。

    荣正语不是一般的御史,御史只有正七品,和韦宝,和李利民他们的品级是一样的。

    但是这个荣正语的爹是大人物,叫荣克勤,是都察院右都御史,正二品高官!

    荣克勤也是前几日被韦宝暴打的高官当中的一人。

    “荣大人好,这是?”老杜问道。

    “这是重要人犯!看好了,此人有我亲自审问,任何人不得接近她,听见了吗?”荣正语说着,在老杜肩膀上用力一拍,“出了什么差池,你全家都得小心!”

    老杜吓了一跳,虽然一年当中,难得有几个人被关押到都察院司狱来,但也不是没有,可往回有人关过来,可从来不这样威胁他们这些狱卒呀?

    “荣大人,您别吓唬我老汉成吗?老汉胆子小啊。”老杜苦笑道:“荣大人您交代的差事,我们哪里敢怠慢?”

    荣正语傲慢的哼了一声,“知道就好!带进去吧!”

    “是,是。”老杜急忙一招手,上来两个狱卒,一左一右押着那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女犯,女犯的头上还套着黑色头套,呜呜的发不出声,估计嘴巴被人堵上了。

    荣正语将女犯交给了老杜,却并没有要走人的意思,而是跟着老杜一道进了都察院司狱。

    老杜愈发觉得这个女犯肯定很重要,荣正语这是要看着女犯被安置好,才肯离去。

    “荣大人请放心,我将这人犯关入死囚牢,谁都不让见!”老杜讨好的道。

    荣正语满意的点头,“除了我,不准任何人与之接触!”

    这时候,韦宝和李利民在差房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韦宝出来看,李利民看了一眼,见是荣正语押了人犯来,想拉韦宝回去,却已经被荣正语看见了。

    而且,韦宝也没有打算回去。

    韦宝本来就是来都察院司狱观政来的,好不容易有‘业务’上门,正是有兴趣的时候,哪里肯走?

    “哟,这不是荣大人吗?”李利民见已经与荣正语打了照面了,主动打招呼道。

    荣正语冷漠的看了眼李利民与韦宝,皱了皱眉头道:“是李大人啊,这位是?”

    “哦,这是翰林院派来咱们都察院的观政韦大人,韦大人是新科探花郎。”李利民急忙为韦宝介绍,并将荣正语介绍给韦宝:“这位是荣大人,监察御史,荣大人可了不得,年轻有为,是咱们都察院的顶梁柱。”

    韦宝急忙拱手道:“荣大人好!”

    “韦大人?姓韦的人可不多,你是不是就是前几日在宫中发疯,打了许多高官的那个韦宝?”荣正语忽然想起了什么。

【0674 杨雪】

    韦宝闻言,顿时暗怒,发疯?我发你妹的发疯啊!

    韦宝看这荣大人不过三四十岁的样子,又穿着与自己一样的正七品官服,暗忖他不可能是那日被自己打的人的其中之人吧?自己那天打的,至少都是正三品以上高官,轮得到你小子吗?

    不过,韦宝还是挺聪明的,马上就想明白了,肯定是将这小子家的长辈给打了!做官的都是同气连枝,一代传一代。

    “怎么着?我那日打了你家哪个大人吗?谁敢在东李娘娘灵前闹事,就是找打!”韦宝不卑不亢道,还颇带有点挑衅的意味。

    韦宝其实总是告诫自己要低调来着,但是面对别人对自己盛气凌人的时候,还是经常忍不住呀,尤其是别人还带有一点攻击的态度,那韦宝就更加忍不住了。

    荣正语闻言大怒,他虽然品级不高,但他爹是都察院右都御史,正二品高官,在整个京师官场,在整个大明官场,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有几个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小子!你不就是新科探花郎吗?不就是东李娘娘家的干亲吗?现在东李娘娘已经过世了,你的靠山都倒了,你还狂什么?”荣正语按捺不住的想打韦宝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叫人杀死你!?”

    都察院一般都是进士才有机会进来,还得是考中进士之后,先派到地方,然后表现比较好的地方官,才有机会进入都察院,在都察院待上个几年,然后再外放地方,就是省级高官了,再回到京城,就是部里面的高官了,更加幸运,更加厉害的,还能进入内阁。

    这是大明官场的正常升迁顺序。

    但是荣正语是没有那个本事通过科考升迁的,家里想办法给他弄了个秀才,荣正语连举人都考不中,然后他老爹趁着皇帝心情好的时候,为儿子求来的官。

    魏忠贤当初没有对韦宝说假话,在大明,就是权势再大,自己若没有本事,到了举人和进士这一档次的科考,真的很难用银子买通。

    大明的科考纪律还是很过硬的,这也是维护统治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因为荣正语学问差,属于正宗的纨绔子弟,所以说话也粗鄙一些,不似都察院其他的言官那般文绉绉的。

    “杀死我?”韦宝微微一笑,对在场的人道:“大家都听见了吧?这家伙在公然威胁我!公然威胁朝廷命官,我告到东厂,告到锦衣卫去,你们都要作证!”

    荣正语吓了一跳,有点后悔失言了。

    李利民也吓了一跳,急忙对韦宝道:“大家都是同僚,韦大人,不必弄的这么僵吧?荣大人,你也是,有的话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李利民充当和事佬,但谁都能听出来他有偏帮荣正语的意思,毕竟荣正语的爹是朝中呼风唤雨的人物,荣家现在又上了魏忠贤的大船。

    韦宝并不以为意,冷然的看着荣正语。

    “李大人,我哪儿有闲工夫跟这等人嗦?是他自己跳出来的!大家都看见了吧?”荣正语说罢,对牢头老孙头道:“走,带人犯去死囚牢!”

    “是,是。”老孙头可不想卷入当官的人的是非当中,巴不得赶紧走。

    “慢着,这是什么人,这是什么案子?”韦宝问道。

    荣正语火大了,刚才李利民调和了一下,他已经不再与韦宝正面硬碰,这对于他这种纨绔来说,得忍受多大的火气啊?没有想到韦宝居然还敢管自己的事情!

    “轮到你过问了?这是我的案子!”荣正语厉声道,狠狠瞪着韦宝。

    “怎么轮不到我过问?我现在在司狱观政,司狱的任何事情,我都有权过问!”韦宝寸土不让道。

    荣正语气道:‘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不用再在司狱观政了!’

    “你算老几?你是正七品,我也是正七品,你又不是经历司的经历,都事,你凭什么分派我做什么?”韦宝笑道。

    荣正语立时冲着李利民吼道:“李大人,你让这人来司狱观政的?”

    李利民也是晕了,本来让韦宝来司狱观政,是想将韦宝这瘟神弄走,好图个清闲,却没有想到韦宝太能惹事了,来司狱居然都能碰上事。

    李利民急忙对韦宝道:“韦大人啊,这是荣大人的案子,你是不是就不要手了啊?”

    谁知道韦宝二话不说,一下子将那女人犯的面罩给摘了。

    只见一相貌奇美的女子,口中堵着一块黑布,瞪着眼睛,呜呜连声,额前的秀发散乱,一脸都是汗珠。

    “你放肆!”荣正语大惊,冲着韦宝大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女子是荣正语偷偷抓来的,尚处于绝密状态,却没有想到一下子就让韦宝露了女人的真容。

    “我说了,我是司狱的观政,有什么人犯啊,案子啊,我都有权了解。”韦宝呵呵一笑:“你荣大人这么怕干什么?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这女子是谁?”

    “她是谁,轮不着你来管!把人犯押走!”荣正语怒气冲冲的对老孙头道。

    老孙头吓得赶紧答应一声,急忙对两名狱卒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人犯押入死囚牢!”

    两名狱卒答应着,正要走路。

    谁知道韦宝动作好快,一下子将那女人犯口中的布条扯出来了。

    女人嘴巴一得到自由,立刻大叫:“我是杨涟之女!我叫杨雪!快救我!”

    荣正语闻言大惊,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韦宝灭口,没有想到这个韦宝这么孟浪,居然敢扯掉杨雪口中布条。

    韦宝疑惑的看向荣正语:“荣大人,杨涟大人是都察院的副都御使吧?堂堂正三品高官,你这么抓杨大人的女儿,有人知道吗?”

    “与你何干?小子!我劝你别管这事!这是天大的案子,在场有谁敢泄露一个字,满门抄斩!”荣正语气急败坏的威胁道。

    “呸!这群强盗是把我掳来的!派人将我骗到家里胡同口,从马车上下来几个人就把我绑了!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杨雪已经听出来这年纪很轻的官儿似乎是在与年纪大的官儿作对,而年纪大的那人,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韦宝点头,看了眼杨雪之后,看向荣正语:“荣大人啊,这就是你不对了,咱们都察院是光明正大的衙门,你若是想查杨大人,自然可以公开的查,何必用这么下作的手段绑了人家的女儿?”

    “姓韦的,我已经给你留脸了,不要给脸不要脸!这是天大的案子,轮不着你多嗦!”荣正语再次威胁道。

    “那好,我现在就去告诉杨家人,你们偷偷绑了杨家小姐,估计人家一家人现在已经急的团团转。”韦宝冷笑道。

    “你敢!”荣正语厉声道:“来人,不要放韦宝离开司狱。”

    跟随荣正语来的几名差役齐声答应。

    “韦大人。”杨雪担心的叫了韦宝一声。

    韦宝冲杨雪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

    杨雪微微怔了怔,冰霜般的俏脸略过一丝不安,灵动的双眸轻轻闪动了一下,她自己是有些害怕,但是她现在更多的则是担心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小大人有事。

    杨雪毕竟是杨涟的女儿,官宦之家的女儿,从小即便没有见过什么大风浪,但是听朝中的事情也听的多了,胆量肯定比民间女子强,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旁人。这姓荣的官既然敢这样强行掳走自己,肯定大有来头,而这姓韦的大人这般年轻,又一直受到姓荣的威胁,一看就是官场新人,而且听刚才他们说的,好像这个韦大人只是一名观政而已。

    他们二人虽然品级相当,但是权力似乎差了很远,这姓荣的看样子是正牌监察御史!

    大明的监察御史别看只有七品,但是权力可大可小,大起来,连皇亲国戚的事情也是有权过问的!

    “怎么着?你想扣留我这个朝廷命官?我犯了什么事情?谁给你的权力?你知不知道,只要我到了下工的时候不见人影,有多少人会问你要人?”韦宝微微一笑,戏谑的看着荣正语。觉得这厮三四十岁的年纪,还这么幼稚,你当你是皇帝啊,想抓谁抓谁?就算是那魏忠贤,想抓人之前,也要先合计好吧?大明还没有黑暗到可以随意暗杀的地步好吗?你当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当是老蒋的军统时期啊?

    荣正语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有权限明目张胆的抓韦宝,刚才是急了,不由的不威胁,却见丝毫吓唬不住韦宝,不由的大伤脑筋,眉头紧锁。

    “你到底想怎么样?”荣正语盯着韦宝道。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你偷偷摸摸抓人就是不对,赶紧放了杨家小姐!这件事情,只要杨家小姐不说出去,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就当成没有发生过。”韦宝道。

    荣正语疑惑的看着韦宝:“你是东林那边的?”

    荣正语绝对韦宝不太可能是东林一边的,因为韦宝在宫里面打的一帮高官当中,不少是东林党高官啊。

    “我哪一边的人也不是!最烦你们这些搞党争的人,我这也是为了你好!”韦宝轻描淡写道:“现在事情已经败露,不及早回头,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荣正语被韦宝的话说动了,僵在那里,恨的不行,不知道今天是不是黄历不对,怎么遇上这么个不相干的人?

    李利民同样很尴尬,想走也不是,也不方便说什么,也暗暗懊恼韦宝多事。

    这件事情很简单,李利民一眼就能看出来,一帮魏系的人是借着掳走杨涟的女儿,想从杨涟的女儿身上突破,找杨涟的麻烦。

    “这事没有这么简单!你现在不能出去!”荣正语呆了呆。既然来了,这脸面必须要撑下去:“来人,先将这人犯押入死囚牢!”

    “你们凭什么关我?我到底犯了什么事?”杨雪大声抗议道。

    “凭我是监察御史!凭你与钦犯熊廷弼的女儿过从甚密!”荣正语吼道:“有人举报你们杨家收了熊家的贿赂!你要想早些出去,快点认罪,就能出去。”

    “你胡说,满朝上下,谁人不知道我爹爹是两袖清风的好官。”杨雪叱道,一张娇俏白皙的小脸蛋涨得通红。

    杨雪不但气愤,还很委屈,她是与熊廷弼的女儿熊欣儿关系很好,但那是因为两家原先住的很近的关系,自从熊家搬离她们那个胡同之后,杨雪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熊欣儿了,更谈不上什么熊家给了她们家贿赂的事情。

    “你爹有没有收熊家的银子,谁能说得清楚?若是没收,别人为什么不举报别人,而单单举报你们杨家!?”荣正语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老实认罪,我会说你主动投案,从轻发落,或者既往不咎。”

    韦宝一汗,这杨家小姐应该比他岁数大,已经是大姑娘了,你当人家是穿开裆裤的小女孩呢?这么好骗?

    杨雪被荣正语气的眼泪都出来了,“你少血口喷人!我从来没有受过熊家的银子,我爹更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快放了我,否则我爹爹绝对饶不了你们!”杨雪大声道:“我知道你们是阉党的人,想陷害我爹爹!你们当天下人都是傻的吗?”

    荣正语冷笑一声,“嘴巴还挺硬!不过,到了这里,就由不得你不招!”

    说着,荣正语对几名狱卒道:“把人犯押入死囚牢!”

    都察院司狱的狱卒们齐声答应,押着大声抗议的杨雪往司狱里面走。

    都察院司狱虽然规模不大,也是有十多间囚牢的。

    死囚牢在最里面,装有厚厚的门板,只有很小的,只能容得下一个头大小的窗口,那窗口还是可以关上的,外面根本看不见死囚牢中的情况。

    荣正语转身看向韦宝:“你到了下工才能走!我没有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我!我现在是正当办案,你一个观政,不方便进死囚牢,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吧?”

    韦宝的确没有资格对荣正语这等有正式差事的监察御史指手画脚,“荣大人!”

    韦宝叫了一声之后,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荣正语冷笑一下,“我要是你,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和东林人搞在一起,死路一条!”

    李利民一边称是,一边将韦宝往一旁拉。

    “荣大人但请放心,我今儿下午也哪儿都不去了,等会下工再走,荣大人放心,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李利民道。

    荣正语并不担心李利民,其实他也不担心韦宝,只要从杨雪手里拿到了供词,他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对付这个韦宝,不着急。

    韦宝还想说点什么,已经被李利民拉回了差房。

    荣正语走后,李利民低声埋怨韦宝:“韦大人啊,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都没有听进去啊,你刚才为什么要揭开人犯的头套呢?”

    “他鬼鬼祟祟的,我一看就有问题啊,难道大明都是这样抓人的啊?”韦宝道。

    “他们是怎么抓人的,不关咱们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事最好!你这下是彻底得罪荣大人了,这样吧,从明日起,你先在家歇两三个月再说吧,我这是为了你好!”李利民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韦宝心中一暖,也知道李利民是为了自己好,点点头,没有吭声。

    李利民叹口气:“不管你听进去没有听进去,再不能这样了!韦大人啊,你这是自寻死路,少管一些闲事,得空了多找人喝一喝酒,那日子比什么不强啊?等会到了时辰,咱们径直回家,把今天下午的事情都忘了,听见了吗?”

    韦宝闷闷不乐的嗯了一声。

    两个人在这边差房能听见死囚牢那边传来的阵阵女声惨叫,估计是荣正语对杨雪动刑了。

    韦宝没有想到,对一个娇滴滴的美女都这么狠、这班人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要不要这么狠啊?

    韦宝想过去看看,吓得李利民急忙拦住了他:“杨大人,你又要做什么?”

    “我过去看看去啊。”韦宝道:“您放心,我就看一看,不说话。”

    李利民叹口气:“有啥可看的啊?就在这坐着吧,哪儿都别去。”

    韦宝没办法,只能竖着耳朵听。

    惨叫声持续了两炷香功夫,然后没有动静了,估计是将杨雪打的晕死了过去。

    韦宝猜想,接下来就应该是捏着杨雪失去了知觉的手指钤印画押,一份供词就这样做成了!这是什么世道啊?这么赤果果的屈打成招。

    韦宝暗暗盘算着要不要向杨家通风报信?

    要不要管这件事情,对自己会产生什么影响?

    他拿不定主意,一直想借着观政的机会熟悉都察院的事务,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件,机会已经出来了,但是韦宝真的发现,很棘手啊!

    韦宝猜想,这回是阉党向东林党出击,下回碰到的,搞不好就是东林党向阉党出击,反正来来回回就这么点事情,不是阉党搞东林党,就是东林党搞阉党,要想保持中立,两边不得罪,根本不可能,只要介入,就必须站队!

    韦宝忽然发现吴襄还是厉害,给吴三辅弄到个完全不做事的衙门去吃喝玩乐,那才是真正的中立派,混日子啊。

    没过一会,荣正语就过来了,看了一眼差房的韦宝和李利民,李利民急忙起身笑道:“荣大人。”

    荣正语嗯了一声,背着手走了,什么都没有说。

    看样子,事情是办完了。

    “李大人,这样的人,这么傲气,你还理他做什么啊?”韦宝挑拨道。

    李利民笑道:“打个招呼又不吃亏,又没有少一块肉,人家傲气是人家的事情,咱们自己要做好礼数。”

    韦宝向李利民竖了个大拇指:“有道理。”

    两个人一直等到下工的时间,才离开了都察院司狱,李利民又叮嘱了一番,让韦宝千万不要管这件事情,明天不用来了,在家歇两三个月。

    韦宝敷衍着答应了不管这事,却坚持还要到都察院司狱观政。

    惹得李利民又是唉声叹气一番,知道拿韦宝没有办法,暗忖以后再不来都察院司狱了,随便韦宝这厮怎么作死吧!

    韦宝在回去的路上,让林文彪上他和魏忠贤约定的秘密地点去报信,去汇报荣正语擅自捉拿了杨涟的女儿杨雪,并且刑讯逼供的事。

    虽然知道这件事背后的总指使人一定是魏忠贤,但韦宝觉得自己既然与魏忠贤有过约定,充当阉党的暗中密探,得知了这么大的消息,一定要派人去告知一下的!就算他不告诉魏忠贤,荣正语也一定会说,魏忠贤也总是能知道自己见到了杨雪这件事的。

    回到了府邸,韦宝对吴雪霞说了这件事情。

    吴雪霞道:“这件事的确是不插手为妙啊,总裁,你明日就不要去都察院了吧?就听那个李大人的,在家歇两三个月便是了。官场上的事情,真的急不来的,东林党和魏系的水太深,双方已经势成水火,不是你能随便管的,当心引火烧身。”

    韦宝不爱听这些话,这些道理,他又不是不懂。

    吴雪霞见韦宝不说话了,知道他不爱听,遂接着道:“总裁,你想一想,不管你如何手,你都得不到半点好处啊?你现在能做什么?去偷偷向杨家报信吗?那样的话,荣正语肯定立时知道是你走漏了消息。那你从此以后就得与东林党站在一起了,可眼下魏系势大,与东林党站在一起,搞不好就要被人算计。若真的有人算计总裁,我猜想东林党的人未见得会保总裁啊。”

    韦宝的确想过派人去向杨涟报信,但是他觉得意义已经不大了,因为荣正语肯定已经拿到了杨雪的供词!

    “就这么看着阉党肆意妄为么?”韦宝不甘心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暗中帮助东林党,让东林党念着我的好,又不得罪阉党?”

    吴雪霞简直无语了,这世上有这种好事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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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鹿鼎记介绍:
天启四年,木匠皇帝只剩下三年寿命,崇祯眼下还只是信王。天启四年,他还在山海卫种田打猎,为他的科举路攒着路费。天启四年,他遥望顺天府,仿佛看到了那里的灯红酒醉,夜夜笙歌。“韦宝,别看了!快点割麦子啊!要下雨了!”韦宝大袖一甩:“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行了,别催了,我这就割。明鹿鼎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鹿鼎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鹿鼎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