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1 似曾相识
吊足了胃口,高力士笑着说:“那些已逝去红颜的美人,我们已无缘相见,谁是第一美人,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话题,因为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
众人传出一阵善意的喝倒采声,高力士话音一转,很快说道:“美人的容颜我们是无缘亲眼目睹了,不过我们可以领略一下美人们用过的宝物,也算是睹物思人,诸位请看,这是吏部李侍郎送上的荑光镜,为惠妃娘娘贺寿。”
说话间,高力士已经拿出那面镜子,高高举起。
荑光镜?
在场大部分都是博学、见识广的人,听到荑光镜,再联想高力士的话,马上猜出荑光镜就是以西施命名的镜子。
“荑光镜?那可是以西施命名的镜子,看起来真是精美。”坐在第一排的裴武氏有些惊讶地说。
只知李林甫花了不少心思准备礼物,但准备什么礼物,裴武氏还真没过问。
“高公公,这面夷光镜看起来有些不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人群中有人大声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高力士举高镜子,大声介绍说:“这面宝镜,相传是范蠡为西施打造,采用一块天外玄铁请名匠打造,重量比铜要轻,而镜面照得比铜镜清晰很多,可以说世之罕有。”
“有趣,高公公,让本宫瞧瞧。”武惠妃也来了兴致,满心欢喜地说。
高力士一听,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把荑光镜献给武惠妃。
武惠妃拿过一看,果然很轻巧,照了一下,意外的清晰,翻来覆去看了一会,满意地说:“李侍郎有心,这份贺礼,本宫很喜欢。”
李林甫一听,满心喜欢地道谢,然后退了下去。
刚坐下,看到郑鹏若无其事地跟妻妾在说笑,李林甫一下子又不平衡起来,眼珠子转了转,故意提高声音说:“在场就剩下冠军候一人,冠军候压轴出场,不知有什么奇珍让我等开开眼界呢?”
凭什么寿宴还没开始,郑鹏的家眷就得到惠妃的奖赐?暂停了职务还能坐得这么前,刚刚听郑鹏说准备不足,李林甫哪肯放过让郑鹏丢脸的机会,当场挤兑起郑鹏来。
钱库被盗,李林甫气得牙齿快要咬碎,恨不得把郑鹏煎皮拆骨,偏偏找不到证据,也动不了郑鹏,只能硬生生吞下这口气,郑鹏为了修路,又是公开筹资又是变卖物品,不会穷到连一份体面的贺礼都拿不出来吧?像了,剩下他一个人没送礼,假装跟身边人聊,装作没有这回事,十有**是没准备好,要不然,早就进献了。
李林甫哪肯放过这种机会,故意挤兑起郑鹏来。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郑鹏身上,的确,在座的人,只有郑鹏没有献上贺礼,而郑鹏又是最受武惠妃器重,那么多家眷,只有郑鹏的家眷被邀请到蓬莱殿与惠妃叙话,听说还得了赏。
李隆基看到是郑鹏,笑呵呵地说:“郑爱卿,你给惠妃准备了什么贺礼,朕也想瞧一瞧。”
武惠妃娇笑地说:“陛下,哪有追着客人要礼的规矩,就不要为难郑将军了。”
郑鹏马上说:“惠妃娘娘误会了,这不是规矩,是礼仪,不敢欺瞒娘娘,寿礼一早准备好,就是...准备得有点仓促,怕不入娘娘的法眼。”
坐在一旁的李林甫撇撇嘴,心想这个郑鹏倒是机灵,还没献礼,就先给自己找台阶。
惠妃掩嘴一笑,妙目转了转,笑着说:“听将军的意思,好像不舍得出贺礼呢,陛下,给臣妾拿个主意。”
李隆基哈哈一笑,随口说道:“容易,要是贺礼不能让安妃满意,就罚他为爱妃作诗好了。”
惠妃眼前一亮,抚掌笑道:“郑将军可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臣妾很久没看到郑将军的新作,陛下出的这个主意,真是太妙了。”
席间的宾客纷纷叫好,李林甫的老脸抽了抽,有些不甘心地瞄了郑鹏一眼,眼里满全是羡慕妒忌恨:自己一急,都忘了这茬,郑鹏那个家伙是故意的吧,准备普通的贺礼,被人说贺礼不用心或礼太轻,然后借机献诗一首大出风头。
对,肯定是这样,说不定郑鹏连诗都准备好了,亏自己还挤兑他,没想到变相让他大出风头,太狡猾了,李林甫都想抽自己两大嘴巴,没事多事干嘛,等寿宴完了再编排他不行?
郑鹏哪能讨价还价,只能苦笑着答应,经得李隆基同意后,让等在外面的人把自己一早准备的贺礼送上来。
很快,眼尖的李林甫看到两个下人抱着两个酒坛走进来,先是瞳孔一缩,不过很快就哑然暗笑,这个郑鹏,在这种场合,真想用两坛酒就打发?也太小气了吧。
刚想开口调侃,突然又看到一名下人抱着一个木制、好像底座的东西进来,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两名下人抬着一块蒙着红布、大约成人高的东西进来,那件东西很似很薄,看样子就点像屏风,这个郑鹏,贺礼到底是什么?
看到郑鹏起立准备上前献礼,李林甫忍不住有些酸溜溜地说:“真是艺多不压身,郑将军只凭一首诗,足以走天下。”
自己费了那么多心思才得到武惠妃的一句欢喜,郑鹏倒好,就凭作诗一个才能,送礼连礼还没拆就大出风头,连皇上都亲自发话,就臣子来说,这一份恩宠,大唐无人能出其右。
“李侍郎说笑了,哪有这么好,这些年琐事太多,这艺已经荒废了,做得好就是风光,要是做得不好,就成了笑话。”郑鹏苦着脸说。
“呵呵,郑将军还是那般谦虚。”
郑鹏不管他,径直走到武惠妃前面行礼:“微臣祝惠妃娘娘月昌明。松鹤长春,春秋不老,古稀重新,欢乐远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话间,郑鹏把一份礼单递给高力士,高力士接过一看,面色楞了一下,看到郑鹏没有补充的意回思,大声说道:“冠军候献上阵年花雕酒二坛,为惠妃娘娘贺寿。”
不会吧,真是二坛酒就打发了?坐在下面的李林甫楞了一下,不过很快把目光放在那块蒙着红绸、近一个人高的物件上,要是没有意外,这件物品就是重点。
李隆基的目光也一直被那件神秘的物件上,听高力士唱礼单时,仅仅是提了二坛好酒,并没有说明那件神秘物件,忍不住笑骂道:“好你这个郑卿家,爱妃给你的二位夫人都备了厚赏,你就拿二坛好酒就想糊弄过去?”
武惠妃倒是没生气,反而微笑地说:“陛下,郑将军能来,臣妾已经很高兴了,俗话说礼轻情义重,这份贺礼臣妾很欢喜。”
宫中什么珍宝没有,武惠妃要什么有什么,一点也不在意礼的轻重,反而对送礼的人更在乎,郑鹏是大唐的福星,也是中流砥柱,得到郑鹏的支持,对儿子争夺太子之位非常重要,他日儿子能登上皇位,像郑鹏这种能臣,也是要倚重的。
郑鹏连忙说:“回皇上的话,能受邀到惠娘妃妃的寿宴,是微臣的荣幸,岂敢糊弄,特地为惠妃娘娘准备一份独一无二的贺礼。”
“哦,就是蒙着的这份?是什么来的?”李隆基听郑鹏说独一无二,好奇心更强了。
“皇上圣明”郑鹏指着蒙着红绸的神秘礼物说:“这一份就是微臣为惠妃娘娘特别准备的贺礼。”
李隆基轻皱着眉头说:“既然是贺礼却不出现在礼单上,这是何解?”
刚才还真以为郑鹏只送二坛酒呢。
郑鹏连忙解释道:“回皇上的话,准备的时间实在太仓促,而要准备的礼物又非常特别,微臣就是不计成本去做,也没有把握能顺利完成,原计划是先送二坛酒,晚些时候补上,赴宴前叮嘱下人,一旦完成马上送到宫中,上天庇佑,想不到在最后一刻顺利完成,这才没有出现在礼单中,请皇上恕罪。”
一旁的高力士似笑非笑地看着郑鹏,心想暗暗想道:这个郑鹏,真是口舌生花,以他的个性,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现在故意弄这一出,那件神秘大礼肯定有名堂,要不然以他那慵懒的个性,肯定不会这般积极,咱家就看他要做什么。
坐在下面张谭氏小声地说:“郑将军送的是什么贺礼,还要赶工,看他这般重视,肯定很特别。”
郑鹏是朝中新贵、城中巨富,库房里奇珍异宝不会少,挑件合适的就行,他却尽心尽力为惠妃准备礼物,光是这份心意就很难得。
张九龄的神色有些怪异,自言自语地说:“郑将军这一出,有点似曾相识啊,当年在贵乡举办的诗会上....”
“夫君,在贵乡诗会怎么啦?”张谭氏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夫人,快看,神秘大礼就要揭晓了。”张九龄想到什么,及时住口,还有意岔开话题。
二人的声音不算小,坐在邻桌的绿姝耳尖,俏脸一红,忍不住双手掩脸,有点丢脸啊,张九龄说的,分明是少爷在贵乡郭府举办的诗会上趁机宣传卤肉的事,这次自问做得隐秘,可早就让像张九龄这种聪明人看穿,堂堂冠军候在惠妃娘娘的寿宴上做这些事,绿姝真觉得有点难为情.....
932 又一次成功的推广
郑鹏没注意到绿姝的神色,让下人把红木底座放在地上,自己亲自把蒙着红布、类似屏风一样的贺物安放在底座的凹槽里,然后对武惠妃行了一个礼:“娘娘,微臣有个不自之请。”
“哦,郑将军请讲。”武惠妃微笑着说。
“娘娘,如果微臣说会仙法,能请一位九天玄女下凡为娘娘祝寿,娘娘信还是不信?”
“本宫知郑将军很有本事,但请九天玄女这事,会不会有点...难,天上的神灵,可不是那么容易请得动的。”
本想说请天上的神灵是痴人说梦,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好,聪慧的武惠妃很快改了口。
一旁的高力士刚想开口训斥郑鹏敢调侃惠妃娘娘,可看到李隆基的眼色,很快闭口不语,他明白李隆基的意思,就想看看郑鹏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在场的宾客的好奇心也让郑鹏吊得高高的,一个个盯着郑鹏,看看郑鹏这般大费周章,到底要干什么。
郑鹏一本正经地说:“娘娘说得对,普通人请不动天上的九天玄女,不过娘娘可以,只要娘娘亲自揭开这块红布,九天玄女定会现身,此事皇上可以见证。”
“这个...”惠妃娘娘有些为难地看着一旁的李隆基。
李隆基点点头说:“爱妃,你就揭一下,要是郑卿家敢骗你,朕绝不轻饶他。”
那物件又高又薄,根本藏不了人,揭个红绸不会有什么危险,说真的,李隆基不相信郑鹏能请得动九天玄女,不过猜出李鹏是想哄武惠妃高兴,作为丈夫的,配合一下又何妨。
武惠妃得到李隆基的发话,点点头,在宫女的扶搀下站起来,很优雅地走到贺礼前,轻轻执起红绸的一角,柔声地说:“闻将军,拉开就行了吗?”
郑鹏一边行礼一边说:”请惠妃娘娘站在这里拉,也请陛下站在这里,做个见证。”
“呵呵,朕就来见证一下。”李隆基的心情不错,很爽快地配合。
武惠妃拉着红绸一角,轻轻一拉,那红绸很柔顺丝顺,很快被拉开滑落在地上,当红绸掉到地上的一瞬间,武惠妃忍不住“啊”的轻叫一声,原因很简单,就在红绸掉落的一瞬间,一位雍容华贵、容颜绝美、气质高贵的女子出现在武惠妃面前,眼若星辰,面若桃花,只是眼里明显有惊讶的神色,好看的嘴巴半张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只是,眼前的女子那么熟悉,看仔细一点,那不是自己吗?
武惠妃是一个爱美之人,每天都要在铜镜中精心打扮,对自己的样貌一点也不陌生,只是,像这么清楚看着自己,对武惠妃来说还是第一次。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这般神奇。
“哗”的一声,那面镜子是正对着在场的宾客,红绸滑落的一瞬间,众人忍不住惊叫起来:
“天啊,这是什么?”
“有两个惠妃娘娘,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铜镜,怎么照得如此清晰,可以说毫毛毕现。”
“咦,就是裴夫人也出现在这面特别的镜中。”
“啧啧,把娘娘比作九天玄女,郑将军不仅才高八斗,说话还那么风趣。”
“哼,姓郑的真是一个马屁精,这个马屁,绝了。”
一众大臣、皇亲国戚及其家眷议论纷纷,有的惊讶,有的羡慕,也有冷嘲热讽的,不管怎么说什么,他们都用一种带着敬佩的目光看着郑鹏,不用说,赠给武惠妃的宝贝,十有**又是郑鹏新弄出来的东西。
什么人来的,总是猝不及防之间,总会给你惊喜,不是惊,就是喜。
张谭氏有些佩服地看了看自家夫君,心想夫君真是厉害,早早看出郑将军的用意,刚才郑鹏亲口说过找人打造出来,也就是郑将军新弄出来的好东西,借献贺礼的方式作推广,以现在造成的轰动,明天肯定会传遍整个长安城,又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大唐,看看自家夫君,又忍不住看看郑鹏坐的地方,没想到正好和郑鹏的正室绿姝目光相接,两人都是微微一笑,然后各自把视线移开。
不同的是,张谭氏的神色有些玩味,而绿姝的神色有些尴尬:少爷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借机作宣传,为了赚钱,还真是...太卖力了,老实说,放眼长安,像他这般特别的,就一个。
独一无二的存在,当然,自己就是喜欢。
武惠妃合嘴,镜里的惠妃也合嘴;
武惠妃眨眨眼,镜里的惠妃也眨眨眼;
武惠妃摆摆手,镜里的惠妃也摆摆手;
确认镜里之人是自己后,武惠妃惊讶地说:“郑将军...这是新式铜镜?太神奇了吧。”
郑鹏笑着应道:“娘娘真是好眼力,没错,这是新式铜镜,可以最清晰、真实地看到所照的人,镜里那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就是下凡的九天玄女,皇上,微臣这话,可对?”
“对,对,对”李隆基高兴地说:“郑爱卿果然请来了九天玄女,朕的九天玄女。”
到了现在,李隆基哪能里不明白郑鹏是什么把戏,今天是爱妃的寿辰,自然配合一下,让武惠妃高兴高兴,再说在李隆基眼里,武惠妃就是自己的心中的女神,是地上的九天玄女,完美仙子化身。
要是昔日,武惠妃肯定急着谢恩,不过此时她的注意力早就被那面差不多跟自己一样高镜子吸引,走过过小心地打量着,还伸手轻轻抚摸着薄得不足半寸厚的新式铜镜,一脸震惊地说:“天下竟有如此宝物,宛如有一个跟本宫一模一样的孪生妹妹站在面前,实在太神奇了。”
李隆基站在武惠妃的身边,看中镜中的自己,眼里满是惊讶的神色,发冠、头发、眉毛、衣裳、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无比清晰地出现在新式镜中,这是李隆基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着自己,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俗话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现在不仅可以正衣冠,就是自己修眉都可以了。
“刘爱卿,这是什么宝物,竟然如此神奇?”李隆基打量了一会,忍不住问道。
再好的铜镜,照看时也会有一种影影绰绰、模模糊糊的感觉,刚才李林甫献上那面荑光镜已让李隆基惊讶,当看到这面如此巨大、精美的镜子时,简直用震撼来形容。
不知什么时候时,参加宴会的人全围在镜子前,听到李隆基发问,一个个竖起耳朵倾听。
郑鹏面带笑地说:“回皇上的话,这叫玻璃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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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3 玩的就是心跳
李隆基闻言点点头,很快追问道:“此物是爱卿新做出来的?怎么会想到做出如此神奇之物?”
郑鹏小声地说:“皇上,还记得千里眼吗?”
“当然记得”李隆基突然恍然大悟道:“难怪看起来有一点熟悉。”
玻璃镜的材质,和千里眼的镜片的材质很相似,李隆基心里暗暗想道:人才啊,这么快又推陈出新了,这个郑鹏真是不可估量。
裴武氏走近那面玻璃镜,左右打量了一番,双眼放光地说:“真是一件宝贝,照得如此清晰,郑将军,只用了仅仅半个月,就能造出如此精美的...玻璃镜?”
看到这么精美的镜子,一向喜欢收集奇珍异宝的裴武氏见猎心喜,恨不得马上抢回家慢慢欣赏。
要是半个月就能造出来,就算名贵,价钱也高不到哪里去,现在做一套上档次的家什也要半年呢。
郑鹏摇摇头说:“半个月不可能,这面镜研究了三年多,又花了近一年的时间,失败了无数次,这才做出这一件。”
武惠妃有些感动地说:“让郑将军破费了。”
“不破费,能给惠妃娘娘献寿礼,这是在微臣的荣幸,不瞒娘娘,制作玻璃镜,前面屡屡不得要领,做一次,坏一次,一直没成功,最近制作这批,微臣给工匠们下死令,无论如何一定要做出来,巧了,这一批刚好剩下一块没问题,而剩下的这块,偏偏是最大、最完美的,分明是上天冥冥中为惠妃娘娘准备的。”郑鹏一脸认地....胡说。
裴武氏轻轻拉着武惠妃的手说:“娘娘是一个有福之人,就是上天也庇佑。”
李隆基一脸宠溺地说:“爱妃,郑爱卿这份贺礼还满意吗?”
武惠妃转过头,对李隆基嫣然一笑,很快又为难地说:“回陛下,臣妾又是满意,又是不满意。”
月下赏花,灯下赏人,武惠妃转头那嫣然一笑,把女子那种柔和美展然得淋漓尽致,宛如一朵牡丹在风中迎风绽放,李隆基一瞬间有些痴了
回过神,李隆基柔声地追问道:“又是满意,又是不满意,爱妃此话何解?”
武惠妃开口说:“陛下,郑将军送的这面玻璃,是稀世珍宝,臣妾看着它能更好的打理容妆,非常好,这下臣妾为难了,说不满意,对有违自己的本意,要是说满意,就不能听到郑将军作的诗了,真是好生为难。”
看到武惠妃楚楚可怜的样子,李隆基心中一软,马上说道:“爱妃放心,朕相信,郑爱卿不会让爱妃为难的,你说对吗,郑将军。”
说话间,李隆基把目光放在郑鹏身上。
郑鹏还能说什么呢,只好苦笑地说:“为惠妃娘娘作诗,是微臣的荣幸,最近俗务繁多,有些日子没有执笔了,要是做得不好,还请惠妃娘娘见谅。”
惠妃淡然一笑道:“朝野有一句传闻,郑将军出品,必是佳作,本宫就静待将军佳作好了。”
郑鹏连说过誉,然后开始绞尽脑汁,想着用那首词来完成任务。
就在郑鹏“酝酿”的时候,李林甫一脸妨忌地自言自语:“姓郑的田舍奴,就会哗众取宠,不知所谓。”
邻桌的张拯压低声音说:“阿耶,郑将军真生了得,能文能舞,能写诗也能作曲,今晚又要名动长安了。”
说话间,张拯看着郑鹏,眼里露出羡慕的眼神,在他眼中,郑鹏犹如偶像一样的存在,要是自己也能像郑鹏将军这样威风,这辈子也值了。
张九龄趁机训示道:“为父早跟你说过,多学多练多思不会错,不要用时方恨少,为父第一次见郑将军时,他不过区区一商贾,无名无位,就是文采不凡,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他那种洒脱、不拘束缚的品性,断定他的成就不会低,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
一想起郑鹏借诗会宣传卤肉,张九龄就有种有趣又想笑的感觉,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郑鹏成了将军,晋了候,可他还是选择在重要场合趁机为他的东西做宣传,看来是吃习惯了甜头,不舍得放了。
“孩儿谨遵阿耶教诲。”张拯连忙恭恭敬敬地说。
看到郑鹏又要作诗,绿姝和林薰儿眼前一亮,双双站起来看着前面,耳朵竖得高高的,想听听自家如意郎君又有什么佳作。
看到郑鹏这般出彩,而周围的人又对自己这般客气,二女为郑鹏感到骄傲之余,也为自己感到庆幸,俗话说得好,男的怕入错行,女的怕嫁错郎,要是二女敢说自己没有嫁对郎,估计得让天下女子的口女淹死。
生怕打断郑鹏的思路,偌大的御花园,没人说话,一个个都看着郑鹏,看看他能为惠妃娘娘献上什么样的诗,那些宫女太监,一个个屏声静气,做什么都轻手轻脚,有个宫女收拾桌子时,不小心碰了一下盘子,高力士一瞪眼,吓得她脸色都白了,连忙放轻手脚,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动静都慢了几拍。
众目睽睽之下的郑,有些享受成为焦点的感觉,不过也感到压力有些大,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郑鹏突然一拍手:“有了。”
一开始郑鹏就没想着自己作诗,自己知自己的真实水平,只是稍稍想了片刻就有了剽窃的对象,有点想效防三国大才子曹植的七步成诗,想想有点太装了,就拖久了点。
“郑将军,笔墨早就伺候了。”高力士在一旁提醒道。
“不用,直接吟出来即可。”
李隆基点点头说:“写亦可,吟亦可,就不要再拖延时间了。”
郑鹏应了一声,看看在场的宾客,干咳一下,然后大声吟道:“惠妃娘娘不是人。”
什么?惠妃不是人?
话音一落,全场皆惊,原来一脸期待武惠妃脸色一变,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郑鹏,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郑鹏会在这种场合作诗讽刺自己,自问待他不薄啊,还没有开始寿宴就把郑府两位夫人请到蓬莱殿以礼相待,还特地送了二套珍贵的首饰,就这样还不满足?
李隆基脸色铁青,拳紧握,目炬如剑盯着郑鹏,很明显,郑鹏触到了他的逆鳞,而高力士一脸惊恐地看着郑鹏,然后又快速向郑鹏原先坐的桌子瞄一眼,这个郑鹏,不会喝酒喝多了说胡话?
也不对啊,眼睛清明,说话清晰,连脸都没红一下,没有喝多的迹象。
这时参与寿宴的宾客反应过来,顿时面面相觑,有人震惊,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漠视也有人幸灾乐祸,坐在台下的绿姝和林薰儿,刚刚神采飞扬的俏脸,瞬间变得苍白。
当着这么多人讽刺惠妃娘娘,这可是大大的不敬,没看到皇上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吗?现在不是战争状态,天子一怒不会伏尸百万,但诛九族可是在天子的一念之间啊,二女知道郑鹏对惠妃的印象一般,但没想到他会当众出言讽刺。
看到绿姝那惨白的脸,林薰儿轻轻握住绿姝的手,绿姝楞了一下,很快紧紧握住林薰儿的手:无论等待众人面前的是什么,三人都会一起渡过。
有人忧愁有人欢喜,李林甫大声质问道:”郑将军,你这话什么意思?竟敢当众讽刺惠妃妃娘娘,仗着自己功高震主?无法无天是吗,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李林甫在郑鹏处吃了大亏,钱财、声名和仕途都赔上了,恨不得把郑鹏煎皮拆骨,一双眼睛时刻盯着郑鹏,就等着郑鹏出错,终于等于到郑鹏出错,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皇上和惠妃面前犯错,这下神仙都救不了他,为了在惠妃面前露面,搏一个忠臣的名声,反应过来的李林甫第一时间站出来表忠心。
苍天啊,大地啊,李林甫都想哭了,郑鹏那个家伙,好像贿赂了老天爷一般,无论做什么事都顺风顺水,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就是太子亲自打压也按不住郑鹏上升的势头,没想到郑鹏太澎胀,自己作死,终于让心理不平衡的李林甫等到一个机会。
此刻,李林甫都激动得快要哭了。
皇上和惠妃娘娘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忠心,这还是其次,重要的是能在郑鹏犯错时,给他狠狠的一脚,出一口心中的恶气,不夸张地说,征地的事上让郑鹏狠狠阴了一把,一向豁达的李林甫这些天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发须都多了不少白发。
看到李隆基要暴怒,高力士咬咬牙,对旁边虎视眈眈的御前侍卫做了一个拿下的手势,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是高力士也不敢开口替郑鹏求情,在李隆基的心中,武惠妃的位置太重要了。
看到两名御前侍卫走向郑鹏,一瞬间,李林甫有一种天花开、地花落,整个人沉浸在一片美好的感觉。
眼看那两名侍卫就要动手抓人了,郑鹏不慌不忙再开口:“九天玄女下凡尘。”
“啊”现场顿时发出一阵惊叹声,不少人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天啊,前面一句可谓诛心,就是杀头也不为过,没想到第二句一出,马上把所有的缺点变成美好,让内容来了一个改头换面的变化,前面有多压抑,后面就有多畅快,大起大落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一瞬间,原来皱眉、难过的武惠妃,一下子眉开眼笑,笑得那一个叫灿烂;
李隆基如利刃的目光变得柔和,柔和中带着欣赏,紧握的拳头轻轻抚着下巴的胡须,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看得出此刻龙颜大悦;
张九龄面色从容,脸上露出一个早知如此的表情;
绿姝和林薰儿高兴得相拥在一起,就差没抹眼泪,这大起大落之快,她们可是吓得不轻;
很多宾客纷纷开口,表示对这两名诗的赞美,只有李林甫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没半没有反应过,他怎么也不明白,郑鹏会这样把诗兜回来,故意玩心跳?
“李侍郎莫急”这时坐在第二排的萧嵩转过头,意味深长地说:“年纪都上来了,性子还这般不稳,小心让人笑话哦。”
萧嵩对李林甫向来没什么好感,特别是李林甫还敢跟自己“争宠”,自然不肯放过这次奚落李林甫的机会。
李林甫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肯生生把话咽里肚子里,笑着对萧嵩说:“萧中书所言甚是,哥奴一定改,多向萧中书学习。”
官大一层压死人,无论是声望还是地位都不是萧嵩的对手,只能忍下,他朝得势再清算旧帐。
郑鹏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两名走近的侍卫悄无声息退下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很快把剩余二句吟唱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失颜色。”
形容女子美貌的诗句很多,郑鹏最喜欢就是李白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的清平调,可作诗的同时,又很想把镜子也带进去,这样一来,玻璃镜就想不红都难,思来想去,突然想起武惠妃回过头那一笑非常惊艳,不仅自己,就是与武惠妃朝夕相处的李隆基也有一瞬间的失神,心中一动,就想“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失颜色”这句诗。
这两句诗是白居易长恨歌中的其中两句,为了把玻璃镜扯进去,巧妙加入明朝大诗人唐伯虎《女人》中的前二句,全诗是:这个女人不是人,九天玄女下凡尘。生个儿子会做贼,偷得蟠桃供母亲。人们一说到九天玄女,就会说起武惠妃为玻璃镜揭幕的故事,玻璃镜就能推广出去。
郑鹏有些遗憾,风头出了,诗也算应景,就是不太压韵,不过时间紧没办法,东拼西凑的东西,能蒙过关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算不错了。
话音落后,现场一片沉寂,半天没人说话,水平一般的人不敢评论,像张九龄这种大学者则是沉浸在品鉴这首诗的意境中,这首诗有点特别,前面很俗,后面却很有意境,而郑鹏把这两种风格很好地结合在一起,虽说感觉有些不完美,但挑不出半点毛病。
写诗不难,但写一首好诗难,特别是这种特别环境下定向的诗,除了要有过硬的文学修养外,心理素质也要抗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这种高水平的诗句,很了不起了。
短时间的沉默后,不知是谁带的头,很快掌声雷动,喝彩声此起彼落。
934 主动和解?
“大唐第一风流才子,果然名不虚传。”
“一句【九天玄女下凡尘】和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惠妃娘娘足以与西门、昭君这种绝世佳人一般,千古流芳。”
“听到第一句的时候,以为郑将军喝醉了,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真替他担心,没想到还能这样作诗,有才,任性。”
“就知只要有郑将军在,谁也别想出风头。”
“李哥奴真是可怜,送个荑光镜,本来很出彩,没想到一下子给比了下去,冲出去质问郑将军,又落一个毛燥不稳重的骂名。”
“看皇上和惠娘娘娘满意的表情,郑将军又要受到嘉奖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对郑鹏的肯定和赞誉,绿姝和林薰儿听到这些话,眉开眼笑,对二女来说,亲眼目睹自家夫君这么出彩,心里也于有荣焉,而有心拆台的李林甫,那张老脸抽了又抽,又是尴尬又是郁闷,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武惠妃突然双手手指相扣,放至右腰侧,弯腰屈身向郑鹏道了一个万福:“郑将军大才,本宫在此谢过将军。”
无论是独一无二的玻璃镜,还是这首名流千古的诗,武惠妃都非常喜欢,欢喜之下,发自内心对郑鹏表示感谢。
万福礼是大唐女子常见的一种礼仪,无论尊卑皆可以用,武惠妃作为最受宠的妃子,掌管后官的实权人物,亲自给郑鹏行礼,可以说非常给郑鹏面子。
郑鹏连忙回礼说:“微臣不敢,惠妃娘娘这是抬爱了。”
武惠妃行完礼,扭头对李隆基说:“陛下,郑将军这一份礼太厚重,正所谓宝刀赠英雄,臣妾想将陛下御赐的七星雁翎刀赠给郑将军,请陛下恩准。”
那面玻璃镜价值不可限量,最重要是郑鹏的那首诗,让武惠妃心花怒放,高兴之下想回礼,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赠送郑鹏一把宝刀。
七星雁翎刀是一把只有二指宽、一尺长的的镔铁宝刀,用精炼的镔铁打造而成,吹毛可断、削铁如泥,刀柄上镶了七颗不同颜色、价值不菲的宝石,还配了镶银的犀牛刀鞘,非常珍贵,因为是李隆基御,想赏给郑鹏前,需要得到李隆基的同意。
古人尚武,很多女子随携着匕首或短刃防身,不少百姓认为刀有灵,可以辟邪镇恶,七星雁翎刀就是李隆基特意为武惠妃打造,当然,这只是一份礼物,以武惠妃高贵的身份,身边都有人保护,只需像藏品一样就行。
“朕已赐与爱妃,爱妃可以酌情自行处理。”李隆基微笑地应道。
武惠妃谢过恩,扭头对郑鹏说:“郑将军,本宫晚些命人送去,要是礼薄,言语一声。”
“不敢,这是皇上赏给娘娘的宝物,意义非凡,微臣不敢逾越。”
“若不是珍贵,本宫还拿不出手,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将军千万不要嫌弃。”
话都说到这份上,郑鹏还能说什么呢,连忙说道:“谢惠妃娘娘赏。”
看到这件事已告一段落,高力士小心翼翼提醒道:“娘娘,御膳房的人说,一切准备好了,时辰差不多了...”
武惠妃的心情不错,挥挥手说:“开席吧。”
“老奴遵旨。”
得到武惠妃说开始后,高力士打了个手势,很快,一名名宫女捧着食托鱼贯走进来,开始上菜。
武惠妃得宠,李隆基又亲自安排,菜式很丰盛,山珍野味、美酒佳酿应有尽有,吃饭的同时,内教坊的人在一边载歌载舞,非常热闹,因为是寿宴,没那么多规矩,酒过三巡、味过五番后,现场开始活跃起来,先是给寿星公武惠妃敬酒,然后三三两两地串桌子,边吃边聊,好不热闹。
郑鹏是今晚风头最劲的人,很多人前来跟郑鹏套近乎,一些是恭维,一些是旁敲侧击与玻璃镜有关的事,为子保持玻璃镜的神秘性,精明的郑鹏不断重申制造时遇到的困难,就是有人试探想购买,都被郑鹏一一婉拒。
现在答应,一来显得玻璃镜来得容易,二来在这种场合不好狮子大开口,先吊着他们。
再说自己毕竟是冠军候,承认经商不难,做一下宣传推广也没问题,但要自己亲自做这些售卖的工作,也不是很好,还得顾着绿姝和林薰儿脸面。
不知道应付了多少人,终于可以安静一下,绿姝把一块宫中秘制的豆糕放在郑鹏的餐碟上,柔声地说:“夫君,你光顾着应酬那些人,没吃到多少东西,再垫点东西吧,这豆糕味道不错,里面还加了蜂蜜呢。”
“好,我吃。”郑鹏笑着说。
成为焦点人物,好是好,就是要应酬很多事,一会这个说一句佩服,一会另一个又来敬酒,根本不能好好吃个饭。
豆糕刚放进嘴里,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讨厌的声音:“郑将军与郑夫人琴瑟和鸣,好生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郑鹏听出是李林甫的声音,扭头刚想说话,当看到李林甫身边的裴武氏,楞了一下,回过神来,面带不满地冷笑道:“李侍郎的口风转得真快,像我这种大不敬的人,也有人羡慕吗?”
说出第一句诗时,武惠妃就是不解、生气,可她一直忍着,什么也没说,李林甫那老小子,好像饿狗抢屎般冲出来打头阵,一张口就想治郑鹏一个大不敬之罪,这才过多久啊,居然还若无其事地走近来打招呼,脸皮之厚,就是郑鹏都有点服他了。
把裴武氏也拉来,这算什么意思?
李林甫苦笑着解释:“郑将军,此事误会了,某这次就是解释刚才的那话。”
也不看郑鹏到底愿不愿意听,李林甫继续说:“刚才郑将军说的第一句诗,真能把人吓出一身冷汗,不知将军有没有注意到皇上和惠妃娘娘的脸色,要多难看就多难看,连御前侍卫都出动了,某看形势不对,以为将军是贪多了二杯说胡话,故意大声质问,实质是有意打断,免得说多错多,要是说出大逆不道的话,那就不是停职罚俸,弄不家连家人朋友都不可,先渡过这一关,来个以退为进,有郑将军最需要的时候再开口,那样才有说服力,可能郑将军都不信,真是为了将军好。”
935 信口开河
看到李林甫一脸“真诚”的样子,郑鹏一时间真有点佩服他。
堪称墙头草之王,普通的墙头草是哪边风来哪边倒,李林甫更厉害,风还没来就倒了,发现错了后,半个时辰前才攻击人,这么快又能若无其事地以一副“为你好”的嘴脸解释,想“重归于好”。
突然想起一段有段的话:天下没有谈不成的买卖,只有谈不拢的价钱,你一枪打不死我,只要价钱合适,我们可以继续做生意。
很符合李林甫的形象,无论内心有多黑暗、心肠有多硬,可他的话永远都好听。
裴武氏笑意盈盈地说:“李侍郎不用担心,以郑将军的聪慧,肯定体会你的一片苦心,郑将军,你说对吗?”
这两货,是心大还是面破厚,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一起来了。
不过,裴武氏的脸子要给,郑鹏有点烦这二个人,不过还是面带微笑地说:“裴夫人说得在理,看来我要感谢李侍郎才对。”
李林甫的面子可以不给,但裴武氏不容忽视,要知闻喜裴氏的影响力极大,而裴武氏虽说跟李林甫纠缠不清,可她还是闻喜裴氏的人,而她娘家武氏也不是省油的灯,现在朝中最得宠的二个人,武惠妃和高力士,都跟武氏渊源,要是没什么事,还是不跟她闹翻的好。
至末李林甫,无论他说什么都不重要,在郑鹏心中,他就是一定要打压的人。
李林甫的眼珠转了转,很快笑着说:“以某跟刘将军的交情,还谢什么,不过刘将军真要表示一下,不如为裴夫人制一面玻璃镜就好,刚才裴夫人看到精美的玻璃镜,眼睛都移不开啦。”
刚刚攻击完,转头就来“解释”,李林甫真有点抹不开,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解释,没想到裴武氏对玻璃镜太喜欢了,于是打着替两人和解的旗号,直接找上了郑鹏。
这两人之间那点猫腻,郑鹏早知了,何没想到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起找自己,这胆量,没谁了。
郑鹏的眼珠子转了转,很快笑道:“要是别人说要,没有,不过李侍郎都亲自发话了,这面子一定要给,崔夫人放心,明儿就派人送到夫人府上。”
“明儿就有?”裴武氏有些意外地说:“郑将军刚才不是说,这种镜子非常难制造,前后制造了一年多才侥幸完成吗?难不成...”
欺君二字,差不多要说出口,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现在是有求于郑鹏,不能把他惹急了,说话留一半,也算是给郑鹏一个警示。
郑鹏解释道:“崔夫人不要误会,玻璃镜的要求太高,质地又如玉般娇贵,一不小心就前功尽弃,不过我说的那种大件的,特别是像惠妃娘娘的那种,七分靠技术,剩下的三分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吃,除了献给惠妃娘娘那块巨大的玻璃镜,还有一块小的,李林甫都开口,以我们合作的关系人,当然没问题。”
裴武氏有些失望,不过还是不死心问道:“郑将军,小的玻璃镜,有多大?”
“不大”郑鹏伸出一只手,合指成掌,在裴武氏面前摇了摇,开口道:“就像这只手掌那般大。”
“哦...”裴武氏有些失望地应也一声,很快就不再说话。
李林甫一看就知裴武氏不满意,硬着头皮说:“那也太小了,照起来皮为麻烦,还要劳烦郑将军想想办法再,弄一面大的。”
女人啊,为了一件稀奇的东西还真舍得,李林甫心里把郑鹏恨之入骨,可碍着裴武氏,还得低声下气求郑鹏,心里别提多郁闷,感觉前半生的丢的脸,还没今晚多。
当然,也不敢奢望裴武氏能体谅自己,要不然李林甫当初也不会为弄钱给裴武氏买礼愁眉苦脸,说到底双方就那点露水情缘,说聚就聚,说散就散,现在是李林甫有求于裴武氏,只能忍了。
“这算什么话,以我跟李侍郎情如手足的情谊,还用得着麻烦两个字?这不是见外吗,李侍郎说弄大的,那就算大的,一体要漂亮、体面。”郑鹏一脸正色地说。
“想不到李侍郎的脸面那么大,奴家受教了。”裴武氏眼前一亮,看着李林甫的目光,也有了一些不同。
李林甫也没想到郑鹏突然这般好说话,有点意外,心里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很快表示感谢:“郑将军这般重情义,真是莫名感激。”
正当李林甫和裴武氏一脸高兴时,郑鹏突然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李侍郎,修路的地,是你出面替我征的,没错吧?”
“...没错。”李林甫心里有一种不好的兆头,硬着头皮说。
“李侍郎也知道,我的钱全砸在那条路上,资金一时周转不来,还得裴夫人给点耐心。”
尼妹,就知郑鹏这个掉到钱眼里的田舍奴不会那么爽快,果然,前面答应得爽快,转身就出妖蛾子。
李林甫心里暗骂郑鹏,不过嘴上开口问道:“郑将军,小的一块是送,大的一块也是送,你可是堂堂冠军候,可不能在裴夫人面前自折脸面吧。”
裴武氏没有说话,而是微笑着郑鹏,看看郑鹏怎么说。
从小裴武氏就从长辈身上学知一个道理,女人用的东西,要男人送才矜贵,需要自己掏钱买,显得自己太没有魅力了,这事有李林甫打理,乐得做一个旁观者,谁叫李林甫有求于自己呢。
郑鹏犹豫一下,最后还是解释道:“李侍郎有所不知,玻璃镜制作极为不易,举个例子吧,制成半尺大小成功率,一百面大约能成一到二面;一尺大小的镜面,运气好的话,一千块能成一到二面;二尺大小的镜面,一万块可能存一二;像惠妃娘娘这面半丈高的,成本是数以十万计,说实话,因为成本太高,只有高贵的女子,才能用得起大的玻璃镜。”
裴武氏眼前一亮,看看摆在上面那块巨大的玻璃镜,又看看李林甫,脸上的笑意更盛。
李林甫一看老相好这表情,内心一下子凉了大半:裴武氏有个习惯,越是稀罕的物件,她越是喜欢,用她的话来说,别人没有而她有,这才是脸面和排场,郑鹏越说困难,裴武氏却越发有兴趣,自己有告诉她修路劲赚一大笔,可没告诉她一夜之间,自己差点要讨饭,看裴武氏的表面,看自己的模样,就像看着一座金山,殊不知,自己的钱袋就像自己的人一样,外强中干。
936 搬起石头自砸脚
“郑将军肯出手,某已是感激不尽,哪能让郑将军破费呢,为崔夫人打造玻璃镜的费用,全包某身上。”李林甫咬咬牙,强颜欢笑地说。
在李林甫脑海里出现这样一幕画面:自己躺在肉案上,被捆了身体,一动也不能动,而郑鹏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狞笑着走近,一刀一刀往自己身上招呼......
郑鹏赞道:“李侍郎对朋友真是大方,佩服。”
“两位慢聊,奴家先去陪陪娘娘。”目的达到,裴武氏微笑着离开。
送走裴武氏后,李林甫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看着刘鹏,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却说不出口。
郑鹏调侃道:“李侍郎怎么啦,是不是准备多订一批给府中的娇妻美妾?”
订个屁,还没说话就说成功率有低、成本有多高,弄得李林甫七上八下,都不知说些什么,本想跟郑鹏自己手头不方便,能不能押后付钱,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老实说,要是郑鹏好说话,自己也不会沦落实到这个田地。
“郑将军有那些小镜面,送一些就行,那些妇道人家,不需要这么名贵的东西。”
说罢,李林甫有些担忧地说:“郑将军,不用造像惠妃娘娘那么大的玻璃镜,就三尺大小的玻璃镜,不知要多少成本?”
郑鹏说的那个成功率太低,李林甫听起来有点胆颤心惊,哪敢开口跟慧妃同一个规格。
理由李林甫都想好了,要是跟惠妃的规格相同,恐怕惹惠妃娘娘,不合适,到时已成定局,崔武氏就是不开心也没办法。
“这个不好说,要是运气好,说不定三五百贯就能完成,要是运气差,指不定要多少,看在我们的交情上,不赚李侍郎一文钱,分批进行,材料费分批给,我安排技术最好的工匠来做,什么时候镜成就什么时候停手,说不定一万几千贯就能完成。”
李林甫的眼皮跳了跳,有些担心地问道:“要是一万几千贯不能完成?”
“那继续投钱啊,水滴尚能石穿,绳锯还能木断,像惠妃娘娘那面几乎不可能的都出做出来了,不过是一面区区三尺大的玻璃镜,我有信心做出来。”郑鹏信心满满地说。
“最近运气不太好,可能是犯太岁了,郑将军,你既然这般有信心,某直接跟你买好了,一句话,就要三尺大小的镜子,说个价吧。”李林甫有些肉痛地说。
分一批批来,直至做好为止,郑鹏说保证不赚自己的钱,可李林甫只是稍作思虑,很快就拒绝了这个看似不错的提议,自己什么情况自己知道,别看二人现在有说有笑,实则二人都想把对方置于死地,面和心不和,李林甫可以肯定,要是自己一笔一笔来,那面玻璃镜就是一个无底洞,会把自己噬得骨渣子都不剩下。
信不过郑鹏,可技术在郑鹏手里,工匠也在郑鹏手里,像这种稀有的宝物,郑鹏一定收着藏着,不让自己看见,有没有做、是不是做好,全是郑鹏说了算,李林甫还真不敢答应。
别看郑鹏这家伙,整天笑得人畜无害的样子,李林甫知道郑鹏这种人不好惹。
明知提出向郑鹏购买,就是让郑鹏来“宰”自己,可是没办办,裴武氏就要这种玻璃镜,而天下能制玻璃镜的,只有郑鹏一家,别无分号。
明明白白挨上一刀,再痛也是一下,总比左一小刀右一小刀,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要好。
郑鹏开口问道:“李侍郎,你这提议,让我好生为难,因为运气这种事,没谁说得准,这价钱,不好定啊。”
“可以的,郑将军这样聪明,肯定能有折衷的方案,也相信郑将军能看在我们来之不易的交情下,给某一个合适的价钱。”
马瘦毛长,人穷志短,钱库都让人搬个清光,身上没钱,李林甫的腰杆也挺不起来,变得低声下气。
郑鹏想了想,随后伸出三根手指,李林甫心中一动,开口道:“三千贯?”
“不,至少三万贯。”
就是工艺不熟练,损耗率很高,三尺的镜子,一贯钱都能做二面了,不过物以稀为贵,面对李林甫,不让他多出一点血,郑鹏心里都不高兴,本想再多要一点,不过价钱太高的话,以后很难推广,就小惩李林甫好。
三万贯卖一块玻璃镜,这利润已高出天际。
李林甫嘴角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刚才他就猜到郑鹏是要三万贯,毕竟他作了很么多铺垫,不过就是猜出,也不敢表露出来,生怕郑鹏就地起价。
烂船还有三斤钉,区区三万贯,凑一下,还是能凑到的。
“这玻璃比黄金还贵重呢,三万贯也太贵了,郑将军,你再减点?”
“不能再减了,要是到时做不出,我还是自己垫钱呢,要不我们用刚才的办法,或是...崔侍郎找其它人帮忙。”
话说到这份上,李林甫也没话说,点点头说:“行,就三万贯,明儿就派人给郑将军送去。”
郑鹏明显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李林甫知道路再磨下去也没用,很爽快地答应。
说罢,李林甫叹了一口气,有些埋怨地说:“郑将军,有点狠啊,某好不容易弄了一个荑光镜,就想在惠妃娘娘前露个脸,没想到你送玻璃镜,什么彩都让你一人拿了,某还要搭出三万贯,今晚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风头彻底让郑鹏拿了,自己还要花三万贯给老相好买东西,李林甫越想越亏,越想越委屈的感觉。
本以为郑鹏会安慰几句,没想到郑鹏苦笑地说:“今晚是抢了李侍郎的风头,可这事不能怪我,要怪,也是怪李侍郎自己。”
“不会吧,怪我?”李林甫一脸不解地说。
郑鹏振振有词地说:“当然要怪你,老实说,看到李侍郎献上荑光镜,第一感觉是双方的贺礼重叠了,以我们的交情,怎么也不能抢李侍郎的风头啊,打算这次糊弄过去,晚些再给惠妃娘娘补上,就是李待郎大声提点还没有献礼,没办法,只能拿出现贺礼,这是碰巧,能怪我吗?”
李林甫一下子目瞪口呆,狠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当时自己认为郑鹏寿礼准备不足,看到自己献上那么贵重的礼物,不好意思出手,这才故意挤兑他,没想到给自己找了一个实力强大的对手。
笨啊,提醒他干嘛,要不然,现在最风光的,肯定是自己。
“可,可...郑将军不是说只准备了两坛好酒吗?”
“没错啊”郑鹏一脸正经地说:“刚才解释了,赴宴前还没完工的,我心里也没底,没想到能在最后一刻完成,实属运气。
937 太恶心人了
“夫君,那个李哥奴,太不要脸了,脸皮怎么那么厚呢,前面跳出来当众要定夫君的罪,转眼又过来说什么误会。”回去的路上,绿姝一脸愤愤不平地说。
林薰儿也附和道:“没错,那个李哥奴,真不是东西,那脸属狗的,说变就变,以后少跟这种人来往,不,最好就是不来往。”
大不敬之罪一落实,满门抄斩都不为过,真是有心帮忙,阻止说下去时,解释一下说是喝多了就行,可李林甫一张嘴就是大不敬,刚才李林甫过来“解释”的时候,林薰儿都想用酒泼他了。
只是公众场合要顾全大局,再说李林甫再差也是大唐宗室的人,不能随意动他。
郑鹏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地说:“他是什么人,为夫一清二楚,防着他呢,他不是喜欢玩吗,陪他就行,不过慢慢他会发现,跟我玩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到后面的时候,郑鹏的话音里带着无比强大的自信。
这个李林甫不仅能忍,手段还不少,在寿宴上,武惠妃和高力士那般配合,不用说,他的“枕头风”起了作用,裴武氏利用自己的人脉扶老相好,而李林甫还很能干,连荑光镜这种宝贝也弄到。
林薰儿扑哧一笑,掩嘴笑道:“刚才议价时,姓李的一脸死了爹娘的样子,看着就解气。”
绿姝有些骄傲地说:“那是,也不看看对手是谁,他明明很恨夫君,为了玻璃镜,硬是要低下头,明知要让夫君大赚一笔,还是乘乘双手送钱,真是越想越解气。”
李林甫很想议价,可郑鹏根本不给他机会,三万贯买一面玻璃镜,简直就是天价,折成黄金有三千两,用黄金打一面黄金镜都行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郑鹏的心情不错,而李林甫就像霜打的茄子般,垂头丧气回家,谁也不理。
对郑鹏的话,李林甫半信半疑,想得最多的是:要是郑鹏说得没错,郑鹏本不想抢自己的风头,是自己太冲动,想给郑鹏人教训,最后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得搭上三千两黄金。
不知为什么,越想越憋气,特别是手头不宽绰的时候,当晚就是最受宠的小妾也受了李林甫的训斥。
当晚李林甫没睡着,把各房妻妾、儿子都集中,要筹钱支付镜子的钱。
钱库被搬空,从名下产业调了几千贯回帐房,可这点钱根本不够,幸好,征地时全家出动,很多空都沾了光,赚到钱,李林甫对妻妾大方,赏了不少下去,现在不得不收回来。
没办法,现在就靠裴武氏给自己跑动、铺路,无论如何都要讨好裴武氏,能不能再进一步,要靠裴武氏的运作,而李林甫更看好寿王李瑁的未来,为了成为潜龙之臣,就是再大的代价,自己也认了。
第二天一早,李林甫就派管家把这笔钱给郑鹏送去,很明显,郑鹏见不到这笔钱,是不会帮自己弄玻璃镜,裴武氏那边催着要呢。
郑鹏把玻璃镜说得那么困难,李林甫想着就是再顺利,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完成,没想到仅仅过了三天,两名郑府的下人抬着一个长长的箱子在李府门外求见,说订制的玻璃镜已做好,指名要李林甫亲自签收。
这么快?
李林甫有些吃惊,连忙接见那两个人,准备查收。
当郑府的二人抬着一个箱子进来时,刚才一脸期待的李林甫,脸色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尴尬中带着三分愤怒,看着郑府两名下人的目光,有如利刃那般锋利,两只手在袖中握成拳头,那张老脸抽了抽,恨不得当场冲上去狠狠地揍他们。
两名郑府下人抬的箱子,箱子大约三尺半长、一尺半宽,高度也有一尺,看起来像一具棺木一般,而两名郑府的下人也是穿着白色的衣服,这算是什么意思?
“见过李侍郎,我家郎君说玻璃镜已顺利完工,请李待郎亲自签收。”放下箱子后,站在前面的下人向李林甫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地说。
李林甫还没有开口,一旁的李屿有些惊讶地说:“郑将军不是说成功率很低的吗,这么快就完成了?”
“托李待郎的福,第一批就成功了,郎君也很惊讶,检查质量没问题后,知道李侍郎等着急,便让小的马上送过来。”
什么?一次就成功?不是说二尺大的成功率只有万分之一吗,这一块可有三尺,机率不是更低吗?
一次就成功,也就是自己那三千两黄金让郑鹏赚到笑?
这是郑鹏故意气自己的,李林甫强忍的内心的怒火,告诉自己要忍住,就是再愤怒,也不能让郑鹏看笑话。
要是箱中的玻璃镜是真的,很有可能是郑鹏以前制成功的,他故意说一次就成功,就是故意气自己,就像他在寿宴最后才出场抢了自己的风头,又让人弄了一个类似棺木的箱子来恶心自己,这天下,没人比郑鹏这个田舍奴更可恶。
没错,就是这样。
李林甫故意不看护送的两名郑府下人,而是小心翼翼打那个木箱。
一打开箱盖,李林甫脸色又是一绿:箱子里放着一面玻璃镜,跟当晚郑鹏献给惠妃的一样,只是尺寸小了不少,然而,这块玻璃镜没用红布蒙着,向里面看时候正好看到自己“躺”在箱子里,那感觉好像这具类似棺木的箱子里,躺着李林甫一样。
太恶心人了,李林甫看到,当场气得吹须瞪眼,恨不得当场把这个箱子还有那面镜子当场砸烂。
然而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李林甫还真舍不得砸,要知那面镜子是自己足足花了三万贯才买下,要是把经砸烂,郑鹏绝不介意再敲自己一笔,要是给一笔钱就做一批,直至做出来为止这事李林甫压根不信,真是这样做,郑鹏就像一条吸血的蚂蟥会把自己“吸光”。
李林甫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让下人把那面玻璃镜抬起,仔细检查了一遍,看到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别看这块玻璃镜不厚重也不大,可它足足让李林甫付出了三万贯的高价,还不包括对郑鹏百般忍让。
还好,郑鹏这个人,小气又无耻,但办事能力没得说,这面缩小版的玻璃镜,那么精巧,那么精晰,就是李林甫下巴胡子那一条花白,都照得一清二楚,可以说纤毫毕现。
不得不说,郑鹏是狂,但他有狂的本钱。
938 财神爷转世
检查无误后,李林甫脸色一变,有些不耐烦地挥挥衣袖:“送客,那个箱子也让他们带走。”
按规矩,要打赏两个送货的下人,但郑鹏做事太恶心,李林甫连一些表面的功夫也懒得做,好像秋风扫落叶般把他们扫走。
那个郑鹏,不仅恶心,还小家子气,狠狠地宰了自己一笔,连一个配套的底座也不配,还得自己再找人弄一个,气得李林甫都不想客套了。
跟郑鹏这种泼起来连脸面都不要的人,根本做不到大度。
两名郑府的下人没说什么,很有规矩行礼、告退,别看他们表面很淡定,心里可是慌得不行,怕李林甫一发怒把二人给办了,能安然无恙出李府已经不容易,其实他们也知自己这样做容易招别人生气,可架不着郑鹏乐意,作为下人的他们,也不敢劝。
“阿耶,姓郑的,真的一点脸面也不要了?”李屿咬着牙说。
刚才的事,李屿一直看在眼里,这个郑鹏分明是故意挑衅,心里早就憋着一团火,可是李林甫一直没有表示,面对李屿的眼色也不理会,这样一来李屿只能强忍着。
“眼二个不入流的下人置气,于事无补,传出去反而有损我们的名声”说到这里,李林甫意味深长地说:“屿儿,你要记住,没用的争呦与泼妇骂街一样,只能徒添笑柄,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要一击即中。”
“孩儿明白”李屿说完,有些不甘心地说:“阿耶,姓郑的如此不要脸有,抢了阿耶的风头不说,让我们丢脸又丢钱,就这样白白放过他?”
李林甫没有马上应儿子,而是轻轻抚摸着那面镜子,半响才冷笑地说:“那面玻璃镜没到手前,倒不好惹着他,免得他从中生妖蛾子,现在东西到手,自然不会惯着他,不过郑鹏这个田舍郎,恶心是恶心一点,不过活做得真不错,栩栩如生,天下竟有如此精美的镜子。”
即使在惠妃的寿宴上见过玻璃镜,再次看到,李林甫心里还是感到惊艳。
“那个姓郑的田舍奴,又能靠它大赚一笔了。”李屿一脸妒忌地说。
卤肉、凉得快、风来仪、脚踏车、水泥、白酒,哪一项不是大赚特赚的项目,现在又多了一个玻璃镜,这个郑鹏,赚钱的门路太多了吧,要是有一项是自己的,那该多好。
前面的东西,走的都是平价路线,可玻璃镜不同,三尺的玻璃镜就敢要自家三万贯,谁知他的成本到底是多少,从武惠妃和裴武氏的反应来看,玻璃镜一推出,肯定能引起大唐女子的抢购狂潮,那是赶趟着给郑鹏送钱啊,能不妒忌吧。
相对于儿子,李林甫看得很开,闻言无所谓地说:“凭本事赚钱,无可厚非,也该别人发那个财,不过嘛,有能力赚钱,还得有能力保护钱才算能耐,说不定,辛劳一场,最后给我们做了嫁衣裳。”
郑鹏有本事、也受宠,这二点李林甫承认,然而,凡事都存在变数,现在郑鹏是得宠,可换坐在皇位上的人换了呢?到时自己一朝得势,富得流油的郑鹏就是自己肉案上的肉,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只要自己一天没倒下,就还有机会。
不等儿子再说话,李林甫开口道:“屿儿,召集府中的能工巧匠,为这块玻璃镜打造一件漂亮的底座,记住,这活一定要做得漂漂亮亮。”
“明白了,孩儿马上去办。”
李屿应了一声,转身去找人,走的时候,边走边想:刚才阿耶说没拿到玻璃镜前暂时不管他,现在玻璃镜已经到手,也不知阿耶怎么对付他,作为儿子李屿太清楚李林甫的性格,每当他愤怒却又异常冷静的时候,那是他最可怕的时候。
李氏宗室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每个男丁身边都是美女如云,宗室的规模越来越大,但真正能上位的人又有几个?若是没点手段,自家阿耶哪能登堂入室,哼,姓郑的,别以为趁火打劫能敲一笔就得意忘形,等着哭吧。
三宝号位于城外一个秘密的加工坊内,郑鹏在一旁巡视,绿姝跟在郑鹏身,饶有兴趣地看着。
巡了一圈,二人站在一处高台,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玻璃镜工坊,绿姝双眼发光地说:“少爷...”
“叫夫君,都说了多少次了,小心你家老爷子听到,跑来跟我拼命。”郑鹏马上打继纠正。
初认识绿姝时,绿姝是在卖身葬父,郑鹏心生不忍就收了她,绿姝刚开始叫郎君,在自己的要求下改称少爷,没想到这一叫就叫习惯了,就是成了亲,还是叫少爷,有一次还让崔源听到,虎着脸训了郑鹏很久,经过多次纠正后,叫成夫君了,不过偶尔还是以少爷相称。
绿姝吐吐舌头,有些调皮地说:“是,夫君。”
“好了,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绿姝指着工坊角落里摆放着的一大堆玻璃镜,吃惊地说:“夫君,你不是说大块的玻璃非常难做,一万件也不能成功一二,哪里那么多,这是...没跟他们透露实情?”
“当然没跟他们说实话,要不然怎么显得珍贵、罕有。”郑鹏一脸淡然地说。
对于绿姝,郑鹏是一百个放心,就像卤肉秘方,一开始就没想到对绿姝有所保留。
绿姝恍然大悟地说:“夫君故意宣扬玻璃镜的难度,特别是强调制作大块玻璃镜的困难,就是想把价格抬高,难怪奴家刚刚看到几名工匠把一块大的玻璃镜分割成小块玻璃镜,要是没猜错,小的玻璃镜会批量售卖,而大块的玻璃镜,将会少卖、甚至惜卖。”
“聪明,没想到我家夫人这般聪明了,厉害。”郑鹏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被郑鹏一夸,绿姝心花怒放,俏脸上满是笑容,好像想到什么,犹豫一下,还是小声地问道:“少爷,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有什么不该问的,这里又没有外人,想问什么尽管问。”郑鹏毫不犹豫地说。
“夫君,玻璃镜的成本高吗?”
绿姝一直很好奇,那么精美绝伦、巧夺天左的玻璃镜,成本有多高。
郑鹏的眼珠子转了转,很快一脸正色地应道:“这么好的东西,成本肯定不会低,就以送给惠妃娘娘那块玻璃镜为例,成本高达这么多。”
一边说,一边举起了一个手指。
绿姝瞳孔一缩,尝试地猜测:“十万贯?”
李林甫那面比惠妃娘娘小的玻璃镜,郑鹏张口就要了三万贯,绿姝心想怎么也不会比三万贯少,一开口就选了十万贯。
郑鹏轻轻摇摇头。
“一百万贯?”
“不对,再猜。”
绿姝的呼吸声都变得粗重,声音都有些颤抖地说:“夫君,不会是...一千万贯吧。”
天啊,这成本到底多少?自己的闺房还有林薰儿的房间,都有一面比惠妃娘娘面更大、更漂亮的玻璃镜,要是成本高达那么高,岂不是在座间内摆一座金山?
郑鹏哈哈一笑,扬扬手:“错了,是一贯钱。”
“什么,一贯钱?夫君,你没开玩笑吧?”绿姝惊讶得说话都没那么利索了。
“开什么玩笑,是真的”郑鹏一脸认真的说:“效率差,损耗率高,要是成本控制在五百文还差不多。”
按购买力来讲算,现在的一文钱相当于后世的二毛到三毛之间,一贯相当于二三百块,成本算高了。
绿姝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郑鹏半天没说话,太厉害了,成本才一贯的玻璃镜,郑鹏在惠妃娘娘的寿宴出尽风头,完了还狠狠地敲诈了李林甫一笔,打死绿姝也不敢相相,成本连一贯钱都不到。
不用说,玻璃镜一推出,绝对比白酒、卤肉这些买卖还要赚钱,夫君是财神爷转世吧
939 兴师问罪?
刚回到家里,崔二把一封密信交给郑鹏:“少爷,是黄三的信。”
黄三替郑鹏暗中打探消息、执行各种任务,郑鹏是李隆基重点保护对象,身边有不少密探,每个靠近郑鹏的人,都有可能被调查,二人不适合频繁见面,绝大多时候都是密信的方式传递消息,崔二是管家,也是信得过的老人,接收密信的事就交给了他。
郑鹏接过信,打开一看,很快,脸上就出现了冷笑。
“夫君,没事吧?”绿姝看在眼内,连忙关切地问道。
郑鹏扬了扬手里的密信,开口说道:“总有一些人,不搞点事出来就不舒服,不背后捅几刀就不自在。”
绿姝抢过密信一看,顿时俏容失色,密信上面说,外面最近有传言,说郑鹏对武氏一向不认同,说武氏一族是窥视大唐的余孽,在武惠妃寿宴前夸下海口,说想让武惠妃笑就笑,想让武惠妃怒就怒,事后还得对他百般感谢,还说裴武氏要玻璃镜,他不好拒绝,于是狠狠敲了一大笔钱,说这是给武氏余孽一个下马威。
“夫君,这可怎么办,惠妃娘娘和裴夫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得罪了她们,只怕....”绿姝急得不知说什么了。
武惠妃在宫中最为受宠,掌管后宫,是宫中最有权势的女人;裴武氏中说是遗孀,但她嫁入闻喜裴氏,还是己故裴光庭的正室,地位高、声望大,郑鹏一下子得罪二位这么有地位的女人,日子能好过吗?
郑鹏摆摆手说:“不怕,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诽谤,我们是身正不怕影斜,裴武氏嘛,不好说,至于惠妃娘娘,不会轻信这些谣言的。”
裴武氏跟李林甫的关系,郑鹏早就知道,这二人同穿一条裤子,就是对付自己一点也不奇怪,至于武惠妃,生了几个孩子还能牢牢把风liu的李隆基留在身边,其心计和手段绝对不容小视,不会轻易跟自己闹翻脸。
就算自己真的这样说,在没有得势之前,武惠妃也不会轻易对付自己这种“中立派”,对她来说,现在就是成不了盟友,最好也不要成为敌人。
“夫君,你不是说那个裴夫人跟李林甫是一伙的吗,裴夫人跟惠妃娘娘可是一家人,就怕惠妃娘娘听她的,要是惠妃娘娘给皇上吹枕头风,那夫君的仕途堪忧啊。”绿姝有些担心地说:“要不,请大父去活动一下?”
一想到郑鹏有事,绿姝就坐不住,马上想到人脉不错的崔源。
要是崔源知道,自己最疼的亲孙女,只有在她夫君有难的时候才想起他,不知多伤心。
郑鹏摆摆手说:“不用,官场上尔虞我诈,一年到头不知有多少传言,要是每个传言都信的话,那得多折腾,再说此事明明与我们无关,要是让大父去跑动,别人还以为我们心虚,没事也变成了有事。”
“可这些传言对夫君不利啊,就任由扩散吗?”
“别人信不信,关系不大,最重要就是惠妃娘娘信不信”郑鹏一脸自信地说:“要是猜得不错,惠妃娘娘的人,很快就会来核实。”
话音刚落,一名下飞跑过来禀报:“少爷,宫中的孙仲常孙公公在门外求见。”
郑鹏一边对绿姝眨眨眼,意思是自己没猜测吧,一边对下人说:“好,我马上去迎接。”
“夫君,奴家要不要随你一起迎接孙公公?”
“不用,你去准备一些点心和酒水。”
绿姝应了一声,很快转身去准备,看到绿姝走后,郑鹏亲自到门外把孙仲常迎了进来。
在偏厅坐下,婢女奉上点心和酒水,郑鹏新自给孙仲常倒酒:“今儿什么风,把孙公公吹来了,难得,稀客啊。”
“不敢,咱家也是奉命行事,还怕打扰郑将军呢。”
“公公说笑了,不打扰,不打扰。”
孙仲常喝了一口酒,好像想起什么,拍拍自己的脑袋说:“咱家一看到郑将军就倍感亲切,瞧咱家这记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说话间,孙仲常拍拍手,很快一名侍卫双手捧着一个锦盒进来,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躬身退下。
“孙公公,都是故人,怎么还来这些,这是显得生分了吗?”郑鹏故作不高兴地说。
“郑将军不要误会,这不是咱家送的礼,是惠妃娘娘让咱家给将军送来,本应早送来的,只是配的刀鞘不太好,惠妃娘娘让人重新配了一个新的剑鞘,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请吧。”孙仲常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寿宴上,惠妃对郑鹏送的礼物非常满意,当场许诺送郑鹏一把七星雁翎刀,刀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只是刀鞘刻着赐给武惠妃的字样,武惠妃不想自己送给郑鹏的礼物只是一个摆设,希望郑鹏能随身携带,这样才能时时想到自己,于是让重要打造了一个刻着冠军候的刀鞘。
郑鹏轻轻打开锦盒,就看到一把用犀牛皮作鞘、镶以银角和宝石,刀柄上也镶了七颗宝石,显得精巧又奢华。
轻轻抽出刀刃,眼前眼前寒芒一闪,郑鹏看到,刃口隐隐发出湛蓝的寒芒,当整把小刀都抽出时,好像空气中温度都下降了几度一样,不用试,一看就知是一柄锋利的绝世宝刀,用手挥动几下,比想像中还要轻,用起来很顺手。
“好刀,谢惠妃娘娘厚赐。”郑鹏一边把七星雁翎刀插回刀鞘,满意地说。
金银首饰自己不缺,高官厚爵自己不图,最让郑鹏动心的,就是奇珍异宝。
孙仲常嘿嘿一笑,然后似有所指地说:“郑将军高兴就好,只不过...”
郑鹏心中一动,早就猜到孙仲常这次来得有些巧合,不过脸上没表露出来,先是把所有下人都屏退,然后假装不知情地追问道:“不过什么,孙公公,你看我们都是老相识了,这里没有外人,公公但说无妨。”
赏东西,随便派一个小太监就行,没必要让孙仲常这位太监中的“二把手”亲自出动,谁都知道,高力士是皇上的亲信,而孙仲常,是武惠妃身边最受重用的人,这次由孙仲常亲自送赏赐,肯定不简单。
十有**是来兴师问罪。
果然,得到郑鹏的回答后,孙仲常开口说道:“郑将军,有些话咱家也是道听途说,要是说得不好或不中听的,可要多多包涵。”
郑鹏身份特殊,跟高力士关系密切,也深得皇上的信任,孙仲常也不敢对他无礼,再说来之前惠妃娘娘再三叮嘱,要好言相劝,不要跟郑鹏闹翻,以至孙仲常也要倍加小心。
“孙公公,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放心,对事不对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郑鹏一脸轻松地说。
940 告状我也会
张仲常放下酒杯,一脸郑重地说:“最近出现了一些有关惠妃娘娘的传言,而这些传言又跟郑将军纠缠不清,惠妃娘娘让咱家来询问一下,当中是否有误会,会不会是郑将军酒后失言?”
说话的时候,张仲常一直盯着郑鹏,好像想通过观察郑鹏的神色来判断是否说谎。
郑鹏叹了一声,神色如常地说:“不瞒张公公,这事我已听到,真是六月飞雪,冤啊。”
“与郑将军无关?”张仲常好像不相信地追问道。
“张公公这样说,可以看出惠妃娘娘对这些传言颇为重视,估计还有惠妃娘娘信任的人在惠妃面前说了我很多不是,要不然也不会有张公公这次兴师问罪,都是老相识,想必张公公也明白我的为人,自己做事不被旁人左右,别人的事也不愿多理会,要是什么事都掺和,得费多少时间心神,断然没有今天的成就,我跟惠妃娘娘前世无冤今世无仇,而惠妃娘娘对我那么好,做人要有良心是不是,哪能在背后编排惠妃娘娘的不是。”
看到张仲常露出思索的神色,郑鹏继续说:“张公公,你想一下,从宴会开始,我就一直很低调,最后出场,不为压轴,而是一直等玻璃镜的消息,李哥奴上去献寿时,才接到玻璃镜顺利完成的消息,看到李哥奴送上荑光镜后,不忍抢他的风头,还想着把礼物晚些送,是李哥奴挤兑才送出手,至于作诗,是惠妃娘娘开口,皇上开了金口才临时作的,哪能未卜先知的能力。”
张仲常点点头说:“郑将军这话没错,郑将军的确不是背后伤人的无耻之徒。”
这个张仲常还算会说话,正当郑鹏高兴的时候,张仲常继续说道:“要是有人惹了郑将军,都是用手不用口,直接给他教训的。”
郑鹏的笑容有些呆滞,看着张仲常似笑非笑的老脸,一时有些尴尬,说话直率是好事,但当着自己说,就不能给自己留点面子吗,都不能愉快聊天了。
半响,郑鹏才佯装无事地说:“那是,还是张公公了解我。”
张仲常有些玩味地说:“听郑将军的意思,好像知道是谁在惠妃娘娘说将军的不是,想不到将军的消息这般灵通。”
“哪有,这事根本不难猜,唉,有些事我不想说太多,惠妃娘娘得小心,有些人...”郑鹏说了一半,好像说漏一样,马上住口不说,话音一转,指着桌面的糕点说:“算了,不说这些糟心的事,张公公尝尝这些新做的糕点,味道还不错的。”
“别,糕点咱家一会再尝,郑将军,你说惠妃娘娘要小心有些人,有些人是指哪些人?”张仲常哪能听不出话中有话,马上追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不小心说错话了。”
张仲常一下子扳起脸,一脸不高兴地说:“咱家待将军就像故友,有事说事,没事叙旧,从不掩着掖着,郑将军这般吞吞吐吐,是不拿咱家当朋友了。”
“非也”郑鹏连忙解释:“张公公也知,我这人一向不喜欢背后诽谤别人。”
“没说郑将军诽谤,就是唠唠家常,咱家以性命担保,左耳入,右耳出,绝不多口。”张仲常一脸认真地说。
郑鹏径直问道:“那请张公公坦白,是不是裴夫人在惠妃面前抵毁我?”
张仲常犹豫了一小会才应道:“也不算是抵毁,就是把外面的一些流言传给惠妃娘娘。”
“一早就猜到是她。”郑鹏冷笑道。
“郑将军为何猜测告密的人是裴武氏?”张仲常发嗅到什么,马上追问道。
郑鹏没好气地说:“裴夫人在寿宴上看到那精美的玻璃镜,很想要,就拉了李哥奴来询问,我答应送她一面小的玻璃镜,可她不满意,非要像惠妃娘娘一样大的,由于成本太高,而我最近修道又缺钱,就要收费,说明越大的成本越高,当时李哥奴勉强答应,镜子没好之前没有流言,一交付了镜子,这些传言马上出来了,哼,背后捅刀的人一点也不难猜。”
“哦,郑将军的意思是,裴武氏找将军制镜,最后出钱的人是...李侍郎。”
能在宫中吃得开的人,哪一个是简单的人物,郑鹏随口一说,孙仲常马上找到话里的重点。
郑鹏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地说:“公公久居宫中,很多事不清楚,其实李哥奴跟裴夫人很不一般,据说二人经常一起相约礼佛呢,这种事嘛,你情我愿,我等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民间对武氏一族的风评不是很好,惠妃娘娘若是跟裴夫人走得太近,要是有一天裴夫人的事暴露,那岂不是连累惠妃娘娘吗,别看惠妃娘娘深得皇上宠幸,可朝中还是有不少大臣表示反对的,这是我刚才说要惠妃娘娘要小心的原因。”
张仲常闻言神色一紧,连声说道:“郑将军提点得对,是要小心。”
武则天原是李世民的妃子,因勾引高宗成了皇后,最后还成了武皇,君临天下,母与继子生情,本来有违人伦,武则天称皇后,大量眷养面首,女儿太平公主仗着权势,婚姻其间大肆包养男宠,还把最喜欢迎男宠献给母亲武则天,秽乱宫帏,让皇室声名扫地,像裴武氏,年轻时跟李林甫有些私情,这事在上层不是秘密,没想到现在还没断。
肯定没有断,裴武氏在惠妃面前,不知说了多少李林甫的好话,这次寿宴也是裴武氏给李林甫搭的线,寿宴上两人眉来眼去,当时张仲裁常就觉得二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什么一起礼佛,分明是幽会,要是这事暴露,肯定会连累惠妃娘娘,这二年因为皇上的恩宠,朝野的反对声好不容易静了下来,要是再出什么妖蛾子,对惠妃娘娘的打击太大了。
不行,一定要劝娘娘远离那个裴武氏,免得前功尽弃。
张仲常脑里思如电转,嘴上解释道:“都说亲不亲,一家人,裴武氏算娘娘的长亲,而李侍郎也给娘娘送了那么贵重礼物,也就是应酬一下,请将军放心,谁亲谁近,娘娘心中有数。”
郑鹏不以为然地说:“娘娘的缺点就是太重感情,想当年武氏失势,娘娘沦为宫女时,嫁到裴氏的裴夫人不是装着没看到,明哲保身吗,那时不亲,现在怎么又亲了?至于李哥奴,现在谁不笑话他见利忘义?别看送荑光镜是好心,谁不知西子原是浣纱女,就是受到吴王宠幸也不过是一个宠妃,终其一生也不能成为王后,姓李的送荑光镜到底安什么心谁知道?再说李哥奴本身就出身太子府,哪是曹营哪是汉,谁敢保证?”
李林甫以为拿出到玻璃镜就可以过河拆河、背后伤人,郑鹏还想着怎么反击,没想到张仲常主动来提起这件事,不就是中伤人吗,郑鹏还真没怕过李林甫,要知李林甫的黑点多,郑鹏要黑他真不难。
一心想着修路,不想节外生枝,本想着先压着李林甫,修完路再收拾他,没想到这家伙,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郑鹏还就真不忍他了。
以为抱上裴武氏的粗腿就为所欲为,这次郑鹏连裴武氏也一并打压,相信武惠妃听到自己的话,肯定不会再给裴武氏好脸色。
张仲常瞳孔一缩,面色有点沉重,对郑鹏拱拱手:“谢郑将军提醒,咱家知道怎么做了。”
941 最毒妇人心
蓬莱殿内,武惠妃一边用汤匙服用着参汤,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郑鹏真是这样说的?”
一旁侍候的孙仲常恭恭敬敬地说:“回娘娘的话,刚才那些都是郑将军的原话,老奴不敢增删一字半言欺瞒娘娘。”
回到皇宫后,孙仲常马上向武惠妃禀报。
武惠妃的柳眉一扬,眼里闪过一丝寒芒,很快一脸平淡地说:“说吧,都查到什么。”
张仲常回来比预计晚了二个时辰,武惠妃不用问,就知他去找人印证郑鹏的话。
“什么事都瞒不过娘娘,老奴虽说认可郑将军的人品,但有些事也不能听他一面之词,离开冠军候府后找人询问一下,打探到一点消息,只是.....”说到这里,张仲常明显犹豫了。
“啪”的一声轻响,武惠妃把汤碗放在桌面上,从一旁宫女送来的托盘拿过水漱口,然后又用丝巾轻轻擦干净嘴唇,这才开口道:“打探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必避忌。”
张仲常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说:“老奴打探的消息,裴夫人的确与李侍郎关系非比寻常,裴连城去世后,有人多次看到二人出双入对,对了,老奴找到李侍郎长期租用的禅房,买通小沙弥后进入房中,发现房中有交苟的气味和痕迹,小沙弥也承认,李侍郎和裴夫人曾多次在禅房内喝茶、坐禅。”
“是坐欢喜禅吧,恬不知耻。”武惠妃猛地一扫,把桌上的汤碗扫倒在地,面带寒霜地说。
武氏一族,真是成也武则天,败也武则天,因为武则天的缘故,武惠妃即使深受帝宠,那使做得再好,可朝野的非议声一直没有停止过,这二年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突然又冒出一个不要脸的裴武氏,武惠妃有一种感觉,自己怎么辛辛苦苦把武氏一族的脸面一点点捡回来,裴武氏随手把它像垃圾般一点点扔出去。
这不是扯自己后腿,简直就是把自己拉入万丈深渊。
其实听到张仲棠说郑鹏讲过的话,武惠妃就信了**分,因为郑鹏一向淡泊名利,不营党不结私,也不背后议人是非,李隆基对郑鹏的评价极高,郑鹏跟李林甫结怨已久,而每次都是李林甫挑衅在先,可他一直没有以这点攻击李林甫,当中会不会是在照顾自己的颜面呢?这次借张仲常之口转达给自己,十有**是李林甫无底线的攻击,让郑鹏烦了吧。
这样说来,郑鹏的人品真是没话说。
等等,郑鹏说那句“哪是曹营哪是汉”什么意思?李哥奴出自太子宫,能当上吏部侍郎,也离不开太子一脉的扶持,突然投向自己,会不会是李瑛那贱种派到自己身边的耳目呢?李瑛姓李,李哥奴也是姓李,难不成真是苦肉计?算了,不管真假,反正这个人不能用了,放一个知面不知心的人在身边,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到主子发怒,张仲常和武惠妃的心腹宫女青梅吓得一动也不动,二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静候武惠妃的吩咐。
武惠妃脑中思如电转,良久,这才悠悠地说:“张公公。”
“老奴在。”张仲常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听令。
“去裴府一趟,让那位裴夫人到蓬莱殿一趟,就说本宫想念她。”
裴武氏不能留在长安了,武惠妃决定把她召到宫中摊牌,让她回闻喜养老,哪里族人族老多,想必她不敢胡来,免得她在长安拖累自己,最好是听听话话,自己看在亲戚的份上,对她的事眼一眼闭一眼,敢说半个不字,有的是手段对付她。
“老奴谨遵娘娘懿旨。”
正当孙仲常想转身出门时,裴武氏突然叫住他:“慢。”
孙仲常抬起的脚马上放下去,转过身,低头哈腰,双手垂立,静候武惠妃吩咐。
武惠妃指指桌面上的糕点说:“这是本宫亲手做的糕点,一并端去请郑将军尝个鲜。”
“老奴遵旨。”
等孙仲常走后,心腹宫女青梅小心翼翼地说:“娘娘,那些糕点不是给皇上准备的吗,赏给了郑将军,那.....”
“这有何难,就说皇上来晚了,糕点不够酥松,赏人了,重做就是。”武惠妃轻描淡写地说。
对于李隆基,武惠妃把他摸透了,知道怎么让他高兴,不过区区三碟糕点,做起来也不费事,拉上皇上一起做,那样更有意思。
青梅看到惠妃娘娘神色如常,知道她的气已消,忍不住小声问道:“有个问题,奴婢不知该不该问。”
“想问为什么郑将军提供了这么重要消息,本宫只赏他三碟糕点,对否?”
“娘娘算无遗留,奴婢佩服。”
武惠妃一脸睿智地说:“像郑将军那样的聪明人,寻常的金银财宝对他没了用处,本宫把亲手做的糕点给他,说明把他当成自己人,这比赏金银财货显得真诚得多,就算他不领情,结个善缘也不错。”
“娘娘英明”青梅说完,很快又补充道:“娘娘,郑将军都说那面镜子不好,怎么处理?退还给李侍郎吗?”
作为武惠妃的贴身婢女,青梅一直希望武惠妃能当上皇后,寿王能成为大唐的下一任皇帝,这样一来,自己的地位便会水涨船高,最好能像高力士高公公那样权倾朝野,听到那面荑光镜不好,当场就上了心。
“退回?没那个必要”武惠妃眼里闪过的一丝寒光,面无表情地说:“若是把镜子退回去,容易引来本宫区别对侍、气量小的非议,也让李哥奴那三家姓奴警惕,说不定把他彻底推到李瑛那个贱种哪里,这样一来,本宫多了一个敌人,而李瑛那贱种多了一个高手。”
“娘娘的意思是?”
“先拖着他,拖个三五年,等他年岁大了,名声沉了,没有威胁力时再把他赶走,当然,就是拖,这戏也要做足,就把李哥奴树为典型,这样一来,不用我们动手,李瑛那小贱种肯定不会放过他,就让他们狗咬狗一身毛,必要时把他放弃,一句话,本宫就要他永不翻身。”说到后面,武惠妃咬牙切齿地说。
竟敢用荑光镜讽刺自己只是做妃子的命,还故意挑拨,想自己跟郑鹏斗个你死我活?武惠妃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李林甫看看得罪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942 未售先火
武惠妃的手段有如和风细雨般,动静不大,见效却很快,跟裴武氏一番密谈后,没几天,裴武氏在儿子裴稹升迁为起居郎后,便匆匆地离开长安,回闻喜老家养老,而她跟李林甫的那段情,从离开长安城的那一刻便断了。
裴武氏走了,李林甫并不失落,武惠妃多次赏赐,还暗示助李林甫转正,坐上吏部尚书的职位,吏部第一把手啊,一旦稳坐几年,得收多少门生,年过半百的李林甫有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冲劲,对武惠妃更加殷勤,至于太子李瑛那边,反正已决裂,也懒得再理会。
郑鹏一看到裴武氏回闻喜养老,就知武惠妃有所行动,得知李林甫对武惠妃百般献殷勤,心里冷笑,武惠妃连亲情都不顾,肯定对李林甫没有什么好感,明显是戏耍李林甫,老奸巨滑的李林甫遇上城府极深的武惠妃,被戏耍了还以为抱上大腿,可以说一物治一物。
活该。
有人治李林甫,郑鹏也放心了,开始就心思放在赚钱上。
修路的花销太大了,苦自己可不能苦身边人,郑鹏也不想找绿姝拿钱,免得崔源那老货阴声怪气说自己什么,玻璃镜就是最好赚钱的方法,成本低、见效大,就是传到外邦也不会对大唐造成威胁。
其实郑鹏最想做的,就是用玻璃镜赚外人的钱。
玻璃镜还没推出就爆红,一经在武惠妃的寿宴上面世后,很多皇亲国戚的夫人、小姐,纷纷拜见武惠妃,想一睹世无双玻璃镜的真容,裴武氏得到玻璃镜后,也炫耀般邀请了很多名流上层的女眷来观看,无形中替郑鹏作了推广,以至每天都有很多人前来想订购,有的直接拉着真金白银到郑鹏哪里,希望可以拿到玻璃镜,林薰儿看到那一箱箱的钱财,口水都流下来了,可她谨记郑鹏的嘱咐,都以玻璃镜很难制造为由,直言手里没有货。
郑鹏看到那些钱也流口水,不过明白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深知讥饿营销的重要性,市面上需求越急,自己越要惜售,一边忍痛推开送上门的钱,一边说加紧制作,很快会给众人一个惊喜,让众人不用来,多留意三宝号总店的告示即可。
一时间,三宝号的店铺外多了不少观望的下人,长安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如果有地方出售玻璃镜,那只有三宝号,特别是那些喜欢打扮的长安贵妇人们,天天都派人去蹲守着,生怕错过购买的机会。
终于,在武惠妃的寿宴结束的第十天,也是众人等得最焦急的时候,三宝号总店贴出一张一尺见方的告示,说明天有一批新货上市,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欢迎选购云云,告示一贴出,很多人当场就有了动作。
东市的门还没有开,许长善就在大门外焦急地等候。
许长善是长安城的一名商人,主要是贩买药材,走南闯北,调济有无,赚了不少钱,平日跟妻子聚少离多,这让许长善有些内疚,每次回到长安都会想办法哄妻子高兴,无意中听到妻子绘声绘色长安多了一种叫玻璃镜的宝物,听得出妻子心里很是羡慕,于是一大早亲自排队,就想给妻子一个惊喜。
本以为自己来得够早的了,许长善来到东市的坊门时,发觉这里已有很多人等候,大部分是衣着光鲜的豪奴,也有衣饰华贵的男女带着仆人在等候,不时还听到“玻璃镜”这个词,都不用问,这些人大多都是冲着玻璃镜来的。
天啊,律法规定,东西两市是正午敲击鼓三百下才开市,日落前七刻钟闭市,现在离正午还有一个多时辰,就那么多人在等。
这玻璃镜,要疯啊。
“郎君,人越来越多了。”亲随三强小声地提示道。
许长善向后看了看,只见人越聚越多,不由皱着眉头说:“还没推出,已是全城瞩目,这个三宝号的掌柜真是好手段,到时那货肯定是水涨船高,也不知要花多少冤枉钱,真是好手段。”
作为药材商人,许长善深知无jian不商的道理,此时他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要是三宝号把顾客当成羊牯,自己可不当那个冤大头。
心里这样想,许长善嘴上说道:“三强,人太多了,估计都是奔着三宝号去的,一会开门,不要理会本郎君,快冲到三宝号,三宝号把舆论做得这么足,又奇货可居,想必数量不会多,先抢个有利位置,也没人规定进店就一定要购买东西。”
“是,郎君。”三强连忙应道。
时间慢慢流逝,许长善本想先出去吃点东西,晚些才回来,可一看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想想还是放弃,就怕出去了,就再也挤不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市署的鼓终于敲了起来,三百下开市鼓一敲完,市坊的大门应声而开,负责开门的人早就注意到这个情况,哪里敢怠慢,吩咐手下一敲完鼓,马上开门,免得落个埋怨。
要知下面有不少达官贵人的家眷也在候着呢。
市坊的大门一打开,许长善也顾不得什么风度,拨脚就跑,跟随人流往三宝号的店铺跑去。
还没跑到三宝号总店,许长善瞳孔一缩,接着忍不住破口骂道:“夭寿了,那些人哪来的。”
市坊的大门刚打开,许长善算是跑在前面的了,没想到三宝号的门面已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少说也有好几十人。
没等许长善抱怨,穿着三宝号制服的店员大声指挥道:“跟在队伍后面排队领筹,不排队者不发筹。”
“排队,一个一个排。”
“什么,你家郎君是卫尉寺主簿?想插队?兄台,看清楚没有,前面排着的那个是卫尉寺卿的夫人,还想要不要打尖?”
“这位小姐愿出高价购买?抱歉,掌柜的说了,无论是谁,无论出多少钱,都要先排队。”
“掌柜的说了,闹事的都扔出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许长善刚开始想抱怨,可看到三宝号的店员那么强势,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三宝号是冠军候郑鹏的物业,好像连高力士也有份子,靠山硬得可怕,还真不怕别人搞事,那些店员的横是有倚仗的,没看到那些平日不可一世的达官贵人都安静地排队,作为一个地位低下的小商人,许长善还是少说为妙。
那些店员刚走开,就有人低声讨论起来:
“不公平,排在前面那些,分明是坊门还没开就开始排了。”
“人家有门路,早早在市内等着,市坊的大门还没开就开始排队。”
“不错了,没看到那些贵人们也在排队吗,这个三宝号真是了不得,没看过一个小店员也这般硬气。”
“谁叫别人奇货可居呢,又没人求你来光顾,不喜欢可以随时走。”
正当众人小声议论的时候,一名年轻的店员拿着一支竹筹递给许长善:“郎君,这是你的筹,请收好,一会按筹进店选购。”
许长善看了一下,只见上面刻着三宝号的字样,下面是第一百三十二号,也就是说,前面有一百三十一人排在自己面前,不过看看后面近百丈长的队伍,刚刚有些焦急的心又有些高兴起来,起码很多人排在自己身后。
拿到竹筹没一会,一个衣着光鲜的豪奴走到许长善面前,行了一个礼说:“这位郎君,这竹筹卖吗?小的愿出一贯钱买下郎君的竹筹。”
什么,只是一个排队的竹筹也有人愿意出钱买?一出手就是一贯钱,挺大方啊。
许长善还没来得及说话,又一名豪奴挤过来,瞄了一下许长善手中的竹筹,眼前一亮,开口说道:“郎君好,小的愿以三贯钱买郎君手中的竹筹。”
不会吧,虽说知道这些人都是想购买玻璃镜,问题是东西还没看到,价格还不清楚,质量什么的全不知,这就愿意出三贯钱?
现在物价很低,斗米不过五文钱,三贯钱足以够一个三口之家一个月的开销了。
只是犹豫一下,许长善婉言谢绝。
自己也算是成功的商人,不差这三贯钱,怎么也要见识一下玻璃镜,看看是不是值得自己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排队,妻子要持家,带孩子,还要兼顾生药铺,难得有她喜欢到念念不忘的物件,许长善暗暗决定,就是贵些,也忍了。
领了竹筹,不用再排队,也不用再怕有人插队,许长善和那些领了竹筹的人一起,站在三宝号门前,准备等待进店选购的那一刻。
因为派竹筹的缘故,这时三宝号还没有开门。
在等待的过程中,先后又有几个人前来想买筹,出价最高的人,甚至出到八贯钱的高价,有几个想凑热闹的小商人忍不住诱惑,用竹筹换了钱,美滋滋地走了,许长善没有被钱打动,一直紧紧拿着,后来为了不让人打扰,把竹筹藏在袖中。
大约过了二刻钟,竹筹终于派完,只见一名店员拿锣走出来,大力敲了三下锣,等众人静下,然后大声说:“三宝号上新,推出世之罕有的玻璃镜,玻璃镜有大有小,价格有高有低,任君选择,掌柜的说了,按竹筹的顺序进入,由于数量有限,每人限购一件,出一人,进一人,不议价,不赊账,多谢配合。”
943 最好做的中间人
没听错吧,排了那么长的队,每人限购一件?
许长善以为自己听错了,天下间,做买卖的,只嫌客人买得少,哪会不让客人多花钱的道理,送上门的钱都不要?这不是双手把财神爷往门外推吗?
“什么意思,我们一大早来排这么久的队,怎么还那么多条件?”
“就是,我们可是拿真金白银来购买,怎么还限购,还不是折腾人吗?”
“限购一件?这是哪门子规矩,还是第一次听说。”
“三宝号这是店大欺客,太霸道了。”
“惹怒了本公子,还不买了。”
“对,不买了,让它自个瞧着乐,看能不能瞧黄金白银没。”
众人议论纷纷,特别是排在前面的人,意见最大,一些人看到玻璃镜未售先火,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想低买高卖,转手赚个差价,没想到临开售时,突然有这个规定,不少人当场就不满起来,很多人嚷嚷着要走,可半天也没看到哪个离开。
面对群情汹涌,那名三宝号的店员不慌不忙地说:“这是东家的意思,有意见的,自便!”
这话硬气啊,没人求你来,不喜欢可以走,刚刚还一脸不满的人,顿时无言了。
连寺卿夫人都亲自排队,谁敢在这里闹事?
看到没人再有意见,那名店员继续说:“请一至十号客人进店选购。”
对面一间茶馆的二楼,郭可棠一脸敬佩地说:“郑将军,做买卖能做到你这种境界,小女子算是开眼了。”
商贾向来地位低下,郑鹏居然能让那些达官贵人、贵妇小姐亲自排队,还不许他们有意见,做买卖能做到这份上,郭可棠想说不服都不行。
郑鹏呵呵一笑,不以为然地说:“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终归是人,是人就有缺点,只要投其所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意挨,没什么不可能。”
说到这里,郑鹏补充道:“其实在开售前,已经送了不少出去。”
排队的,并不是真正的名流上层,还没开卖,就有很多人当权者上来求购,郑鹏也送了一批给交好的人,像绿姝的亲朋戚友、张九龄、萧嵩这些实权者,郑鹏可不敢让他们去排队,早早派人送上玻璃镜作为礼物,还给崔源那老小了送了三十面一尺见方的玻璃镜,让他作人情到处派,就是林薰儿也要了几面,偷偷赠与以前交好的姐妹。
不夸张地说,收到礼物的人都很高兴,崔源更是少有地夸郑鹏懂事。
郭可棠嫣然一笑:“说起来,小女子还要感谢郑将军送的厚礼呢。”
武惠妃寿宴后的第二天,郭可棠就收到一面近三尺大的玻璃镜,配以红檀底座,华贵精巧,只是看了一眼郭可棠便爱不释手,现在每天都对着这面玻璃镜理云妆、贴花黄。
“谢什么,论公,我们是合作伙伴,论私,我们是故交,就是论辈份,也是我二嫂,郭小姐不是怪我没把代售权交与你吧?”
崔源亲自开口为博陵崔氏谋福利,郑鹏从博陵崔氏得到不少关照和庇护,再说身为博陵崔氏的女婿,于情于理这个面子要给,给了博陵崔氏,郭可棠一度有些失落。
“不敢,光是得到脚踏车、卤肉和白酒的代售,已经很满足了。”郭可棠一脸认真地说。
白酒和脚踏车的销量稳定,利润也有保证,郭可棠交出贵乡的经营大权后能迅速崛起,离不开郑鹏的扶持,特别是新式卤肉,已经全面压制贵乡郭氏的十八味香卤肉,逐渐收复失地。
说到这里,郭可棠的眼珠子转了转,开启红唇道:“郑将军邀小女子来观售,不会只让小女子看郑将军怎么吃肉喝汤的吧?”
郑鹏有惊讶地说:“哦,不知郭小姐为什么有这种见解?”
郭可棠信心十足地说:“相交这么多年,小女子对将军自问还算了解,要是将军不嫌小女子罗嗦,那小女子试着分析一下,看看能猜中几分。”
“愿闻其详。”
稍稍思索一下,郭可棠很快说道:“郑将军做事都是谋定而行,这玻璃镜制造工艺应该没有问题,就是有问题也是小问题,从今天的惜售情况,再结合以三万贯的高价出售一面玻璃镜给裴夫人,新出的玻璃镜的销售方针跟卤肉、白酒这些有异,采用惜售高价的方式,物以稀为贵嘛,不过放着大把的钱不赚,不符合将军的风格,但出货量大了,价格上不去,要是小女子没猜错,将军应想把玻璃镜卖到海外,一来胡商舍得花大价钱购买,二来把玻璃镜卖到海外,也不会对大唐的市场造成冲击,可对?”
精明啊,这都想到,郑鹏忍不住拍拍手说:“郭小姐果然冰雪聪明,一猜就中,没错,我想找几个有实力的外蕃商人合作,这方面郭小姐人脉很广,还想郭小姐辛苦一下,牵牵线。”
郭可棠眼珠子转了转,很快说道:“二十面玻璃镜,不用像小女子用的那般大,半尺大小的就好。”
做买卖,需要打点的人多,像这种稀罕的玩意最受欢迎。
“给你三十面,二十面半尺见方,十面一尺见方。”郑鹏豪爽地说。
玻璃镜的成本,不配镜框的话,比白酒和卤肉的成本还低,就是再多送一百倍,郑鹏也不会心痛。
“成交,看看将军什么时候有空,小女子可以随时安排。”郭可棠眉笑如花地说。
三宝号要推出玻璃镜的消息,早就传遍了长安城,那些精明的胡商得到消息后按捺不住,知道郭可棠跟三宝号的关系好,又是说好话又是送礼,希望郭可棠能替他们牵一下线,郭可棠还想着怎么开口,没想到郑鹏先释放这方面的意愿,办一件事收两家好处,郭可棠心里不要太美。
至于开口做中间商这件事,郭可棠有些心动,不过一想到自己那一大摊子事都忙得不行,也不能给郑鹏留下见钱眼开的坏印象,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放弃。’
守好自己那些买卖,足够了。
谈完正事,两人都不说话,把目光放在对面的三宝号,郭可棠看到,那些进门的客人,一个个急不及侍地进去,没一会又喜气洋洋地出来,出来的客人,大多紧紧抱着一个用红绸包着的锦盒,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抱着的是九代单传的儿子一般。
944 买到就是赚到
“请第一百三十二号客人进店选购。”
“在,这里。”三强听到叫喊,连忙把手里的竹筹举起。
说话时,不忘轻轻推一旁的许长善:“郎君,郎君,轮到我们了。”
一旁睡得有些迷糊的许长善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揉揉眼睛,有些郁闷地说:“走,看看那玻璃镜到底是什么名堂,竟让某等了这么久,都等得睡着了。”
许长善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要是不合自己心意,或是货物达不到自己的期望,就算不敢搞事,也要讽刺他们几句,一个做买卖的,竟然这般惺惺作态。
在门口验完竹筹,二人被批准进店选购,一名方字脸的店员一边收好竹筹,一边解释说:“小郎君,你们只有一支竹筹,即使二个人,也只能选购一件货物。”
“明白,谢兄台提醒。”三强笑着应酬着。
许长善有些不以为然,觉得三宝号是在店大欺客,不过自己自问也是一个有脸面的人,不至于跟一个小小的店员发生争吵。
三宝号的规模很大,由两间店铺打通而成,还分上下两层,进到店后许长善只是看了几眼,然后快步向右边的角落走去。
因为限流的原因,一次只接待十位客人,出一个进一个,三宝号内客人不多,整个三宝号大多地方都空无一人,只有右边的角落挤了十多人,不时还听到赞叹声。
“客官,是选定这面了吗?一百贯,请先到柜台交钱取票,凭票拿货。”
“你们掌柜呢,老子出双倍,这里的镜子全要了。”
“客官不要激动,东家说了,每人限购一件,不是价钱的问题,别说二倍,就是一百倍也没用。”
“哗,是真是厉害,照得多清晰,就是眉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许长善还没走到玻璃镜前,就听到不少议论,其中叫得最大声的是一个衣饰华贵的贵公子,就是他说出双倍包起所有镜子的人,只见他舔着脸、陪着笑,正拉着三宝号的掌柜在说着什么。
这不是长安多宝阁的店少东家金永彬吗,多宝阁可是长安首屈一指的珍玩店,据说金家财力雄厚,为了显示财力,在金府内院铸了二个巨大的银球,每个银球重达三千万,取名无奈何,意识就是贼人看到也只有眼馋的份,因为普通人根本拉不动。
许长善看得清楚,无论金永彬怎么说明,可三宝号的掌柜都是摇头,当许长善走近时,只听到三宝号掌柜送别金永彬:“金公子,招待不周之处,请多担待,改日请金公子喝酒。”
金永彬的兴致不高,只是随意挥挥手,当他看到许长善时,点点头,然后对身边的亲随使了一个眼色,那名亲随走到许长善身边,压低声音说:“小郎君好,在这里购买到的玻璃镜,随时欢迎到多宝阁脱手,价钱绝对会让小郎君满意。”
这是什么意思?高价收购?这意味着买到就是赚到?
回过神,金永彬主仆已经离开,还有二名下人小心翼翼抬着一个大半人高的木箱,应是金永彬所挑选的玻璃镜,不过看多宝阁少东家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应是他的目的没有达到,心情不佳。
“小郎君,店里的东西随便选购,今天限购一件,看中什么只要招呼一声,很快就会有人上前协助。”一名店员笑着开道。
“有劳。”许长善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此刻,许长善被堆放在角落里的镜子所吸引:上百面镜子错落有致地摆在特制的货架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看得非常清楚,清楚到能数得清自己的发须,非常神奇。
就是市面上打磨得再好的铜镜,也不及玻璃镜的一成。
难怪那么多女子趋之若鹜,有一块照得这么清晰的镜子梳妆,绝对是一件幸福的事。
感受完玻璃的神奇后,许长善把目光放在玻璃镜的样式上,只见玻璃镜以一尺见方为主,最小的只有三寸大小,看介绍可以放到口袋里,方便随身携带,可以随时整理妆容,大的足有三尺高,用红木框边、白银镶角,再配一个可以让玻璃镜斜放的底座,上面雕有精美的花纹,非常华美。
镜子照得很清晰,而式样和装饰上也花了很多心思,有圆形、方形、菱形、葫芦型、三角等等,装饰的材料也很多,最常用的是红木,像珍珠、贝壳、宝石等等,看起来每一件都是匠心之作,许长善就算是一个男子,看起来也很喜欢。
然而,镜子的样式很漂亮,价格同样“漂亮”,最常见那种一尺见方的玻璃镜,一块就要一百贯钱;随身携带三寸小镜,价钱也高达八十八贯,经过比较后许长善惊讶地发现,装饰并不是影响价钱的第一要素,最影响价钱的是镜子的大小,像角落那些大约三尺高的大镜,标价竟然高达一万八千贯。
天啊,一面玻璃镜,就那么薄薄的一片,价格高达一万八千贯,这也太让人震惊了。
对了,刚才多宝阁的少东家金永彬离开时,那些下人抬的箱子好像眼前看到最大的还要大,估计价钱肯定一万八千贯要高。
果然财大气粗。
“小郎君,选好了吗?”这时一名穿着三宝号制服的店员走过来,面带微笑地说。
许长善没有回店员的话,而是兴致勃勃指着那面标价一万八千贯的玻璃镜说:“问一下,这一块玻璃镜,是贵店推出价格最高的吗?”
“回小郎君的话,剩下的玻璃镜是以它的价格最高,在它前面是一块超过三尺的玻璃镜,以二万七千贯售出。”店员面带微笑地说。
二万七千贯?
许长善惊讶地不知说什么好,都说长安达官贵人云集、豪商巨富不计其数,现在看来,还真没错,那么贵的玻璃镜也有买,对许长善来说,一千贯以下还可以考虑,超过一千贯就吃力了。
真有钱啊,就在许长善跟店员说话的一会儿功夫,就有三名妇人达成交易。
告示上标明不议价,买大买小、买贵买便宜全由客人自行决定,那三名妇人看看自己的钱袋,再看看玻璃镜的价格,很快就拿定主意,付钱购兑货券,再用券提货走人。
看到邓长善迟迟没下手,店员以为价格太高把邓长善吓到,很有礼貌地补充道:“若是小郎君没挑到喜欢的,可以暂时放弃,随时可以离开。”
945 开拓海外市场
“挑中了,挑中了,就这面。”许长善毫不犹豫指着一块标着一百八十贯的镜子说,生怕被别人抢了一样。
傻的才不买的,现在分明是买到就是赚到。
玻璃镜未售先火,先是在惠妃的寿宴上大放异彩,然后又有裴夫人豪掷三万贯购置一面玻璃镜的壮举,三宝号把宣传做得那么轰动,许长善以为玻璃镜怎么也要千贯以上,没想到玻璃镜比自己想像中便宜太多了,身上揣着三千多贯柜票的许长善,只花了一百八十贯就能买到妻子想要的玻璃镜,心情大好。
三宝号在出售前,又是派筹又是限购,限制每个筹只能购买一件,刚开始许长善不理解,觉得三宝号店大欺客、高高在上,打算只是见识一下,临走酸几句,现在看来三宝号简直不仅是业界良心,还非常任性,送上门的钱都不要,要不然,自己就是舍得花钱也不到。
“好的,客官,小的这就帮你标记下来,请这边先交钱。”店员一边说,一边在那面镜上挂了一个“已订”的便签。
这样做的好处,是防止交钱的时候,看中的货物让人捷足先登。
交完钱,许长善顺利拿到用布包了多层、装在木盒内玻璃镜,临走时伙计再三交待,一定要轻拿轻放,因为玻璃镜容易碎裂,这一点许长善没有疑问,在交钱时就被告知要小心,还说货一出门三宝号概不负责。
刚出店门,就有好几个人上门询问要不要转让,有人说价钱面议,有人说质高从优,还有人直接说无论花多少买的,直接加十贯钱,其中还看到多宝阁的人,真正印证买到就是赚到的道理,许长善拒绝了这些诱惑,小心翼翼地抱着,要拿回去送给妻子。
这天像许长善一样的人有很多,他们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中途也有埋怨,不过最后都是笑容满面地离开。
要么带着心仪的商品,要么转手小赚一笔。
三宝号不提价限售,看似少赚了很多,不过有失亦有得,很多客人对三宝号的认同感更高,当天三宝号售了一千二百面玻璃境,看似数量不少,可放在人口上百万的长安,这点数量都泛不起什么浪花。
卖完一千二百面玻璃镜后,三宝号直接张贴玻璃镜已卖完,下一批等通知消息,让不少后来排队想跟风的人大叫失望,很多人买不到玻璃镜,就把注意力放在那些买到玻璃镜的人身上,出高价收购,原来一面只卖八十贯的小镜,现在都炒到二百贯,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于是,玻璃镜的名气更大。
很多人想找三宝号合作,不过都被三宝号婉拒,说技术不成熟,成品很少,前期只会选择在三宝号售买。
长安很多人揣着钱都是投石无门,有钱想买一面玻璃镜也买不到,不过长安有二个人却有希望能购入大批玻璃镜,这二个人是来自日本的板田正男和来自大食的伊兹拉。
丽春院一间豪华包厢里,房间中央歌舞升平,乐工和舞伎正在卖力演奏,乐声悠扬、舞姿动人,旁边的饭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可板田正男和伊兹拉静静坐在哪里,无心欣赏迷人的是歌舞,亦无意品尝诱人的美食,甚至连筷子都没拿,频频看着门口的位置。
原因很简单,三宝号的幕家东家、大唐赫赫有名的冠军候会到这里跟他们谈生意。
冠军候啊,大唐实权人物,是文武双全的传奇人物,板田正男和伊兹拉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在街上看到一个巡逻的武候都要低声下气,更别说要见大唐威名赫赫的冠军候,郑鹏没来之前,二人滴酒不敢沾,片肉不敢尝。
对二人来说,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等待时,二人多次目光相接,不过都是稍有接触便各自移开,一来彼此只是点头之交,二来双方坐在这里,就是对手,说不定一会儿就要争破头,现在双方都处在忐忑不安的状态,没心思客套,也没有必要客套。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咯吱”的一声被打开,一股冷风吹进,人还没到,一个爽朗的声音传进来:“来迟了,让二位久候。”
声音不大,可就是有魔力一般,不仅奏乐、歌舞停下,坐在里面的板田正男和伊兹拉差不多同时向门口处张望,当他们看到一张印象深刻的面孔时,心中一个激灵,不约而同像弹簧般从蒲团上站起来:
“神主在上,伊兹拉向尊贵的冠军候献上最真诚的问候。”
“冠军候,请接受板田一族最挚诚的敬意。”
郑鹏是长安的风流人物,三次在长安城巡游,伊兹拉和板田正男都亲眼目睹过郑鹏的风采,当郑鹏一出现,他们马上认了出来。
“拜见冠军候。”乐工、舞伎看到郑鹏来了,马上恭恭敬敬地行礼。
郑鹏有些随意地挥挥手说:“免礼,随意就行,不用太拘束,二位,坐下说话。”
板田正男和伊兹拉嘴上称是,可他们还等郑鹏坐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就是坐下,二人也不敢像郑鹏那样盘脚坐在蒲团上,而是采用跪坐的姿势,以示对郑鹏的尊崇。
“来人”板田正男吩咐道:“这些饭菜都凉了,撒下去,重新做一桌来。”
一声令下,桌面根本没动过的饭菜全部撤走,不过板田正男也没说错,现在是冬季,饭菜端上一会就没了热气,板田正男可不敢让郑鹏享用凉了的饭菜。
伊兹拉向郑鹏行了一礼,恭声说道:“将军,请点个曲吧。”
两人在长安经商多年,早就学了流利的大唐话,虽说口声还是有一点点怪,好像有点大舌头,但交流起来没有问题。
郑鹏挥挥手说:“一会还有事,先聊正事吧。”
快过年了,事情多,郑鹏并不打算在这里留太久,再说喝花酒寻点乐子也要看对象是谁。
伊兹拉连忙应下,然后让乐工、舞伎和婢女都撤了下去。
这次是谈玻璃镜的事,里面有很多秘辛,谈的时候自然要加倍小心。
打发乐工和舞伎下去时,伊兹拉忍不住偷瞄了跟在郑鹏身后的贴身侍女一眼,看到红雀的身段、气质还有颜值都无可挑剔,心里暗暗想道:这位曾经风流倜傥的将军很少踏足这片安乐窝,身边的侍女都这么美艳,家中的妻妾想必更加出色,难怪他对房中的美女熟视无睹。
不知是板田正男的钱打点到位,还是郑鹏的地位特殊,没一会的功夫,房里的人全部退了下去,桌面上也摆上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