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6 两件悬案
围观群众对许掌柜的解释明显不满意,纷纷起哄,一些人更是围着郑鹏,请求郑鹏替他们作主,好在崔源和郭可棠的护卫得力,挡着那些不甘心的百姓,生怕他们对自己主人不利。
郭可棠撇撇嘴说:“这就是人心,有风险一个个都害怕,机会送到面前时,一个个胆小怕事,眼看机会溜走,好处没捞上,又觉得不甘心,真是可笑。”
“一群鼠目寸光之人,不用跟他们罗嗦,要是敢骂事,老夫让他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崔源寒着脸说。
不过区区几百万贯,博陵崔氏的女婿,还差这点小钱?对付这些人,对崔源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郑鹏想想,对左右为难的许掌柜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在他耳边言语几句。
听完后,许掌柜有些疑惑地说:“少爷,那些凭证只有三万多张,不够啊,就是现在想制也来不及,再说那批特殊的纸也是快用完了。”
“笨,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郑鹏没好气地说:“两个最大兑换户都是自己人,我就是不给他们凭证,一句话就能搞定,我大父和郭小姐的凭证不用管了,剩下的凭证全拿去兑换,这样吧,每人每次限兑换不超过三万贯,摊匀一些,去吧。”
一年才百分之二的利息,郑鹏还真不怕借,以自己的能力和头脑,投资什么都不止这个回报,反正现在急着用钱,多筹些也好。
许掌柜应了一声,很快走到要兑换的人面前,大声宣布新决定,马上引起一片欢呼,一个个抢着排队兑换。
郑鹏对崔源和郭可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邀请两人到二楼说话。
郭可棠婉拒道:“京兆府那边还一点事,好像有结果了,要去协助一下,两位慢谈吧,告辞。”
“那好,一会我让人把凭证给你送去。”郑鹏也不挽留。
看得出郭可棠是给自己和崔源留下空间,以两人的关系,也不用客套。
送走郭可棠后,郑鹏和崔源一起到二楼,很快有人送上热茶和糕点。
喝了一口茶,崔源有些感概地说:“刚开始修路时,老夫还以为你脑门一热做的决定,很快就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决心这么大,连集资的方法都想出来了。”
顿了一下,崔源感叹地说:“老夫都有些佩服你了,连皇上的钱你也敢动心思,能从皇上私库借钱之人,你可算是头一号。”
得到皇上的信任,已经很了不起,郑鹏居然敢向皇上张口要钱,还能让皇上从私库调三百万贯借给他,这关系不仅仅用君臣融洽来形容,崔源又是高兴又是佩服。
换作自己,绝对不敢开口。
郑鹏淡然一笑,有些执着地说:“我做事,从不半途而废,要不然也不会走到现在。”
语气中带着执着和自信,崔源闻言,也有些感触地点点头。
的确,郑鹏遇到过很多困难,而他每一次都昂着头挺过,最开始也是最大的困难,就是崔源给他设置的,当时崔源用最强悍的手段、最直接的行动让郑鹏远离绿姝,当时崔源已处在人生的颠峰,而郑鹏还是一个犹如蝼蚊一样的存在,然而,就是这只不服输的“蝼蚁”,硬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现在能平起平坐地跟崔源说话。
回头想想,也觉得世事离奇。
郑鹏不想在这个话题再纠缠下去,岔开话题说:“刚才听郭小姐说,卤肉中毒案好像有了眉目,皇上只给了七日的期限,算算限期也快到了,大父消息灵通,知道是什么回事吗?”
崔源是不良人的元老,负责调查两案的朱元芳又是崔源一手调教出来的,肯定知道很多内幕,这三天郑鹏一手扎进工棚捣弄那个年息百分之二的凭证,外面发生什么,还真不知道。
天下不平的事多了去,郑鹏自认不是圣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牵连自己、不找自己麻烦就行。
崔源左右看了一下,郑鹏会意,挥挥手,把下人全屏退。
等下人全都退下后,崔源有些不屑地说:“两件案,一件成了无头公案,一件变成不了了之。”
“请大父解释得清一点。”
“先说卤肉案吧,其实挺简单的,就是贵乡郭氏妒忌对手,也就是你的二嫂郭可棠的买卖做得好,就派人暗中在一些卤肉里下药,都是趁人不注意偷偷下的,也就是一些头昏肚泻的药,也不敢把事闹大,事情弄清楚,人也一窝端了,不过端的死人,那些人全是黑人,为了保持秘密,全部服毒自尽。”
郑鹏有些疑惑地说:“以京兆府和刑部的能力,查不出他们的幕后黑手?”
“当然查出,那些人都是贵乡郭氏的人,不过他们不仅是家生奴,还是黑奴,就是知道是贵乡郭氏的人,也没有证据,所以成了无头公案。”
家生奴就是家里奴隶所生的后代,很多家生奴一出世就被灌输忠于主人的思想,对他们来说,除了主人的命令,其他人一概不理,崔源所说的黑奴并不是皮肤是黑色的奴隶,而是那些没到官府登记造册的家生奴,从律法的意义来说,他们是黑户,生死只有他们的主人知道。
很多大户人家都有黑人,一些是为了省下登记造册的费用,而有些则是有某些不可告人用途。
郑鹏早就把贵乡郭氏列为卤肉案的最大嫌疑人,对这个结果没有意外,很快又问道:“太子府遇袭案呢?查到什么?”
“这件案有点复杂,简单来说,火药是从吐蕃运来,嫌疑人是从一颗没有爆炸的哑弹拆出来,太子府的确有人叛变,可万万没想到,引诱叛徒的人,幕后指挥者竟然是太子的亲信,元芳得出最后的结论是太子知道自己亲卫每个人的缺点,然后利用这些缺点引诱那个人叛变,然后嫁娲于人,这个人就是你,不过你的重要性太高,皇上派了不少人暗中保护你,而这些保护你的人,反而成了证明你清白的人。”
顿了一下,崔源沉着声继续说:“想必太子也知道嫁祸给你很难,所以他的真正目的是拉你下水,为此连杨崇礼这个老不死出动,算他们运气好,成功了,虽说没有贬去官职,但也停止了上升的势头,不管怎么样,这件案越查牵涉的人越多,其中不少证据还故意指向很多权贵,连后宫的武惠妃也没幸免,明显是有高人做局,要彻底搞混这一潭水,然后浑水摸鱼,期限短、牵涉大,局中有局,这种案子谁查谁死,只能不了了之。”
郑鹏听到目瞪口呆,这斗争也太复杂、残酷了吧,为了达到目的,自己暗中收买自己的人,然后利用遇袭做文章,不断拖人下水,有种有枣没枣先捅几竿的意思,火药是自己弄出来的,但管理极为严格,这种情况下太子还能搞到,可见暗中部署了很久,一直隐而不发,直到现在才发动,可见处心积虑之深。
“这么隐秘的事也能查到,这个朱元芳还真是厉害。”郑鹏有些感叹地说。
被暂停职务,郑鹏一点也不怨恨,反而有些庆幸可以专心致致做自己想做的事,朱元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这么多,简直就是神探。
“朱元芳的背后,是无数的暗探、秘探和细作,别看长安官场表面一片和气,实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要是没有靠山、没有手段,有几个能坐得稳”说到这里,崔源一脸认真地说:“当然,才华也是一道很不错的护身符,要不是老夫和皇上护着你,你早就让人噬得渣子都不剩下。”
917 喜从何来
郑鹏和崔源密谈了大半个时辰,然后一脸唏嘘地把崔源送走。
随着皇子们的年龄日渐增长,李隆基在太子之位的态度模糊,对宫廷和朝堂的乱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暗暗有些放纵,很明显,他是想通过斗争来磨练继承人,当他们继承大唐江山时更睿智、更英明,不让臣子左右,然而,无论有多少皇子参与斗争,而胜利者永远只有一位,其余的注定只能作为“磨刀石”,失败者的命运就掌握在的胜利者手中,斗争激烈可想而知,郑鹏自问一直远离权力斗争的中心,这一次差点沦为炮灰。
郑鹏心里有些庆幸,跟李瑛不对付,但对武惠妃发出的橄榄枝也不接,一直是中立的姿态,要是跟武惠妃走得近一点,说不定那些火药炸的是自己的马车。
这次降职,可以说降得恰是时候,自己可以专心修路,也远离是非中心,李隆基在杨崇礼的怂恿下暂停了自己的职务应是一时脑热,什么时候复复职,一点消息也没有,就是崔源也没有收到风声,应是有心保护自己。
送走崔源时,郑鹏有些意外地看到,三宝号外面还排了一条长长的队列,都是等着兑换凭证的。
这钱放票号还要收手续费和保管费呢,兑换成三宝号的有息凭证,有礼赠,有利钱拿,还不怕有意外,谁不乐意?
“姑爷好。”怀恩看到郑鹏,恭恭敬敬上前行礼。
郑鹏好奇地问道:“这么久了,怎么还有那么长队的?”
只做了等价三百三十八万贯的凭证,刚开始不久,崔源和郭可棠合计就兑换了五百万贯,本以为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完成,没想到自己跟崔源聊了大个半时辰,门前还有那么长的队伍。
怀恩听出郑鹏的不满,恭恭敬敬地解释:“回姑爷的话,办手续不麻烦,大多数的客人选择不记名方式,几息就能填好资料,就是收钱稍稍有些麻烦,铜钱要看是足贯还是短贯,怕有人趁乱占小便宜,黄金和白银除了称重外,还要检查验他们的成色,而柜票也到柜号检验一下,确认无误才能达成交易,所以进度有些慢。”
唐朝的钱以铜钱为主,夹有少量的黄金、白银,很多百姓都是用袋子扛着钱袋来,也有采用马车拉来,清点钱的时候有些麻烦,郑鹏看到不少黄金、白银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牙印,因为古代人检验贵金属时,多是用牙齿咬一下。
看看也有恶心。
“兑换多少了?”
“回姑爷的话,已经兑换了超过一百万贯,现在速度一直在加快中。”
郑鹏点点头,很快指着门外排着长长的人说:“那些客人不容易,不能怠慢,让人送上热茶、糕点什么的,让长安百姓看看我们的风度。”
“姑爷宅心仁厚,小的马上去办。”
怀恩退下去后,郑鹏在三宝号巡视了一下,发现进度不如人意,马上又抽调人手,多派三组人帮忙兑换,近三十人忙了大半天,终于在闭市前,把最后一张凭证兑换出去。
最后一张凭证没了,可后面还有五十多人扛着钱的人等着兑换,得知全部兑换完后,一个个非常失望,可没人敢在三宝号闹事,只能唉声叹气,郑鹏看他们白白浪费了半天时间排队,结果白等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让怀恩运了一车上好的白酒来,每人分了一坛,这才安抚也那些失落客人的情绪。
合计有八百三十八万贯,这些钱堆积起来,好像一座小山一样,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金山。
加上李隆基承诺的三百万贯,帐面上有一千一百三十八万贯,财政有些紧张的郑鹏,腰包一下子鼓起来,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可以挥霍很久了。
“少爷”许掌柜向郑鹏行个礼,恭恭敬敬地说:“托少爷的福,这次活动完满完成,现在快要闭市,剩下的都是琐碎的活儿,交给小的处理就行,少爷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也好”郑鹏点点头:“明天派人把钱送到帐户,就送铜钱,黄金和白银太凌乱了,买卖不便,让人熔了重铸,统一打上郑府的冠军标记,份量要足,成色也要好,二管家,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崔二连忙恭恭敬敬地说:“老奴领命。”
郑鹏回到家,绿姝和林薰儿早就饭菜备好,正好一起享受丰盛的饭菜。
席间谁也没提集资的事,而是说一些长安城的趣闻,完了三人大被同眠,二女使出浑身解数伺候,一直折腾到大半夜,这才彼此相拥而眠。
.......
“夫君”“夫君”“夫君,醒醒...”
郑鹏正在做梦时,感到有人轻声呼着自己,偶尔还用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脸庞,好像是林薰儿叫唤自己,有些懒洋洋地眯着眼说:“什么时辰了,薰儿,有事吗?”
要知郑鹏最喜欢就是睡懒觉,这件绿姝和林薰儿都清楚,要是没什么事,他们肯定不会打拢自己,林薰儿弄醒自己,肯定有事。”
“刚入巳时”林薰儿掩嘴一笑,小声地说:“本不想叫醒夫君,不过吏部侍郎李林甫在偏厅等了快一个时辰,所以......”
虽说李林甫再三说不要打拢郑鹏休息,可林薰儿看李林甫等了那么久,心里过意不去,于是小心翼翼地把郑鹏唤醒。
让客人等得太久,不是待客之道。
郑鹏眯上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一边打呵欠一边说:“这个李林甫,鼻子真灵,简直就是一只专叮臭蛋缝的苍蝇,估计又闻着味了吧。”
昨天集资,一下子筹集了几百万贯现钱,李林甫这么急着上门,十有**是盯上那笔钱。
李林甫心里想什么,郑鹏一清二楚:尽快完成行务,尽快捞上一笔,能多赚就多赚一点,免得这个项目中途而废,到时就是想赚也没机会。
“夫君的意思是,这个李林甫,是上门想要钱的?”林薰儿有些惊讶地说。
“呵呵,错不了,这老小子,要钱不要脸,为了钱早就不要脸了。”
林薰儿有些愤愤不平地说:“夫君,你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跟他合作,还要白白送那么钱给他花。”
纸包不住了火,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经过那次闹门风波后,长安城人尽皆知,李林甫的名誉扫地,林薰儿不明白的是,明明很讨论他,为什么么还要跟他合作?
“一个人,要想让他灭亡,就先让他疯狂,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握当中。”郑鹏一脸自信地说。
林薰儿有些痴痴地看着郑鹏,眼里秋波荡漾:最喜欢看到郑鹏这种执着而自信的表情,每一次看,都有一种为之着迷的感觉。
只是一瞬间的心灵失守,很快,林薰儿回过神,小声说道:“夫君,现在怎么办,要是夫君不想见他,奴家去把他打发走。”
郑鹏不喜欢的人,林薰儿也讨厌。
“不来都来了,看看他说什么也好。”郑鹏小声地说。
“奴家侍候夫君更衣。”林薰儿柔声地说。
一刻钟后,郑鹏在偏厅,看到悠然自得品着茶的李林甫。
“不知李侍郎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多多包涵,多多包涵。”郑鹏微笑地说。
李林甫马上笑着说:“不请自来,多有打拢,多多包涵是歌奴说才对,客气了,客气了。”
“不要站着说话,李侍郎请坐。”
“郑将军,请。”
坐下后,很快有人送上茶水和糕点,郑鹏请李林甫享用时,径直问道:“一大早就看到李侍郎气色红润,眉开眼笑,莫非李侍郎一早就碰上好事,特地与我分享。”
李林甫坐在这里等快一个时辰,本应很烦躁才对,没想到看到他时,只见他笑容满面,好像一大早出门捡到金子一样。
肯定有事。
“哈哈哈,都说郑将军一双招子很厉害,不过今天好像有些走眼,是有好事,不过好事不是属于某的,而是属于将军,某是替将军高兴而己.”李林甫一脸神秘地说。
“我有好事?”郑鹏心中一紧,连忙问道:“难道我官复原职了?”
昨天听崔源说,二件案,一件成了无头公案,一件不了了之,七天期限今天到了,会不会李隆基要复自己的职,李林甫特地赶来道贺?
不要啊,好不容易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可以全副身心做自己要做的事,长洛路就是一个无底洞,不知还要扔多少钱进去,除了要抓质量、解决各种问题外,还得想办法多赚一点钱,毕竟集资来的钱要还的。
郑鹏担心自己要“复职”,职事拢乱自己的计划,李林甫看到郑鹏紧张的样子,以为郑鹏很担心自己的前程,心里冷笑:郑鹏在皇上的位置太重,重到皇上从私库拨钱给郑鹏修路,而郑鹏在太子李瑛和武惠妃之间,明显是跟武惠妃走得相对近一些,太子李瑛不希望郑鹏复职,有人提出让郑鹏官复原职,不过以杨崇礼为首的太子一脉官员强力反对,以郑鹏管理不善、泄露朝廷机密为由,还嚷嚷着要追究郑鹏的责任,挺郑派和倒郑派在朝堂上闹得不可开交,最后的结果颇有点耐人寻味:既不追究郑鹏的失职之罪,也不恢复郑鹏的职务。
得罪了太子,还想过好日子?那是做梦!
李林甫早就算计好:先跟郑鹏委以虚蛇,狠狠赚上一笔,等这事完了,自己再待价而沽,哪边占上风站哪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吃想难看一点、办事圆滑一点又如何,拿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才是真实的。
“这个...”李林甫有些为难地说:“火器泄漏一案,牵涉太大,而那二件案也成了无头公案,朝堂上大臣们吵得很厉害,某有心替将军说好话,没用,皇上一时拿不定主意,直接搁置了,这样一来,郑将军要委屈一阵子了。”
不复职也有好处,起码李林甫在停职的郑鹏面前,多了不少自信。
郑鹏闻言心中一喜,搁置正合自己的意思,不过表面有些郁郁寡欢地说:“又不是复职,喜从何来?李侍郎专门走这趟,还说是有好事,是等着看我笑话,还是有意戏弄我?”
“不敢,不敢”李林甫看到郑鹏脸上有几分水悦,连忙解释道:“复不复职,其实就是皇上的一句话,出了这么大的事,停而不撤,足见郑将军在皇上心里的地位,相信皇上只是在气头上,过些日子气消了,官复原职是水到渠成的事,某说郑将军有喜事,其实说的郑将军的两位堂弟,双双获得晋升,长安城谁不知郑将军对两位弟弟爱护有加,现在双双高升,对郑将军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真的?”郑鹏眼前一亮,连忙问道:“升职了?升什么职位?”
李林甫是吏部侍郎,从他嘴里说出来,肯定没错,要是郑万和郑里这两小子升官,还真是一件大好事。
“令弟郑万,调任宫苑总监副监;令弟郑里,调任太学助教,正任的任命还没下,不过吏部已经在运作,相信郑将军的两位令弟很快就会接到调令。”
顿了一下,李林甫补充道:“前段时间,吏部做一份官员的评核,尚书大人以人手不足为由,让某回吏部协助处理,也算是评核团之一,在考核表上替两位世侄稍稍润色了一下,想不到二位公子运气不错,双双晋升,看到调任命,特来向郑将军道贺。”
郑鹏一脸兴奋地说:“李侍郎太仗义了,这...这...哎呀,都不知怎么说了。”
宫苑总监副监可是六品下的官职,而太学助教也是七品上,两个职位,一个在皇宫,一个在太子监,都是大唐的重要场所,做好了,前途不可限量。
老实说,郑鹏不觉得郑万和郑里的晋升跟李林甫有多大关系,十有**是李隆基安抚自己、笼络自己的一个手段,李林甫应是无意中看到这个消息,于是无耻地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然后趁机提出要求,打死郑鹏也不相信,李林甫火急火燎跑到这里等那么久,就是为了告诉郑鹏一个消息。
肯定另有所图。
不管怎么样,郑万和郑里得到晋升,郑鹏打心里替二人高兴。
918 李哥奴一夜暴富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好好感谢李侍郎。”郑鹏一脸坚定地说。
顿了一下,郑鹏补充说道:“李侍郎,有什么某可以帮忙的,尽管说出来。
口蜜腹剑是李林甫的个性,郑鹏并不相信他说的是话,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很明显李林甫无事不登三宝殿,郑鹏就给他一个开口的机会,李林甫能“口蜜腹剑”,自己也能说一套做一套。
懂事啊,李林甫闻言心里大喜,心里早就想好了条件,为了显得自然一点,还故意沉吟一小会,然后有些惭愧地说:“郑将军这般坚持,某也就不客气了,有一个稍稍有些自私的想法,就是不知应不应提?”
都说出嘴了,这会儿还在故作姿态,看到李林甫那惺惺作态的样子,郑鹏都有些想笑,就像一个青楼女子一边一宽衣解带,一边楚楚可怜地对恩客说自己不是随便的人。
做作起来自己也不嫌丢人。
心里鄙视,但郑鹏此刻有如影帝附近,一脸真诚、执着地说:“李待郎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表示感谢很应该,不敢保证一定能做到,但可以保证尽最大努力满足,有话但说无妨。”
李林甫感叹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做人要言而有信,这一点某很清楚,现在也在兑现着自己的承诺,不遗余力地为郑将军征地,要征地就只能放下吏部的公务,不瞒郑将军,某心里一直放不下本职工作,也掂记同僚,想早日回归本职,郑鹏军是聪明人,也不骗郑将军,现在正处在某仁途最重要的时刻,要是长期远离工作,对仕途不力,所以....想跟郑将军高量一下征地的事,能不能在征地这一块加速,早些完成征地,也就能早些回归本职。”
现在都不知郑鹏什么时候不管,也不知会不会突然宣布项目取消,能赚多少是多少,而李林甫也不想长时间远离权力中心也是实话,知道郑鹏手里有了一大笔钱后,马上就有了主意。
想办法劝郑鹏早些完成征地,自己能早日甩身之余,还能多赚一笔。
脸面都豁出去了,就是自己现在改变,骂名也洗不脱,干脆一路走到黑,找机会再换回来。
郑鹏有些惭愧地说:“李侍郎为了征地,一直是告假,要是长时间告假,担心被人取而代之也是人之常情,是我不好,影响李侍郎的仕途了,在这里我向李侍郎赔个不是。”
“不敢,不敢,就是要谢,也是某感谢郑将军送给一个发财的是机会才对”李林甫说罢,搓着双手提醒道:“郑将军,那个提议...”
好不容易开口一次,李林甫说什么也要一个答案,不让郑鹏蒙混过关。
郑鹏的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开口道:“李侍郎都开嘴了,这面子要给,那好,就优先征地吧。”
“太好了”李林甫一听,整张老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达成同识,郑鹏和李林甫的心情都很好,寒喧了几句,很快就开始谈起了正道,只是谈了小半个时辰双方终于达成共识:郑鹏优先保应征地款给李林甫,而李林甫也表示体谅郑鹏一时资金紧张的情况,那一成辛苦费只拿半成。
李林甫算过,就是少拿一些,在自己人脉和权力的双重“保障”,利润仍然很可观,
送走李林甫后,绿姝和林薰儿结伴而出,看到郑鹏,走在前面的绿姝有些抱怨地说:“那个李侍郎,一大早就登门,说话做事唠唠叨叨,夫君连早饭都没吃好呢,奴家一直热着,还是趁热吃吧。”
李林甫来的时候,郑鹏还在床上梦着周公,被叫醒后,马上又跟李林甫“扯皮”,现在还用早饭呢,绿姝就怕饿着郑鹏。
“夫君,趁热吃吧。”林薰儿把一个装满食物的托盆轻轻放在郑鹏面前。
“有劳二位大美人了。”郑鹏笑着说。
林薰儿抿嘴一笑,开心地说:“这是奴家应该做的。”
绿姝坐在郑鹏的对面,用手支着可爱的小脑袋,侧着脸看郑鹏,边看边疑惑地说:“少爷,有句老话叫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不是不喜欢那个李哥奴吗,干嘛跟他聊那么久?”
“就是”林薰儿有些幽怨地说:“最近夫君忙着修路的事,就是跟我们姐妹两个,也没聊得那么久呢。”
郑鹏微微一笑,示意二女凑近,然后压低声音说:“逢场作戏而己,不要当真,这个李林甫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放心吧,现在是让他办事,给他一点甜头,取信于他,晚些找机会给他来一下狠的,让他翻不了身。”
绿姝和林薰儿相视而笑,感到这才是自己熟悉的夫君,两人隐隐有些同情李林甫起来:夫君花了那么多的心思给李林甫挖坑,所图肯定不会小,李林甫好像被钱迷了眼睛,一点也不察觉,晚些估计不知怎么哭呢。
不过再惨也不值得同情,谁让他得罪自家夫君呢,活该!
绿姝左右打量了一下,总感到好像少也什么,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有二天没看到郑鹏的贴身侍卫红雀,忍不住开口问道:“夫君,红雀姐姐呢,这二天怎么不见她?”
经绿姝一提,林薰儿也有好奇地问:“对啊,红雀姑娘不是夫君的贴身侍卫吗,要不是姝儿提醒,奴家都忘了这件。”
贴身侍卫,应该是贴身保护主人的安全,红雀作为贴身侍卫,二天不见人,失职。
郑鹏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说:“红雀姑娘这二天有点不舒服,感染了风寒,我怕她传给我,就让她休息几天,放心,没事的,现在出入都带好几个护卫,再说皇上也会派人暗中保护。”
李林甫对郑鹏爽快地答应有些意外,还以为要费很多口水才能说服,不过他也没想那么多,因为二人的谈话卓有成效,第二天郑鹏就派人把黄金、白银送到了李林甫府上。
跟轻飘飘的柜票相比,李林甫更喜欢实实在的真金白银,每次看着、摸着那些金元宝银元宝,心里就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满足。
郑鹏表态全力支持征地,李林甫也把全副精力放在征地上。
李林甫最喜欢郑鹏的一点,就是只看结果,不问过程,这让李林甫省了很多解释的工夫。
机会只有一次,李林甫不会客气,地价能压一分,相当于能赚一分,一开始吃相就不好,后面也不准备改了,充分发挥自己人脉和权力的优势,想尽方法压价,还跟当地的地主豪绅、官员勾结,大发征地财,对于那些敢反抗或要告他的人,也进行无情的打压,一时怨声沸腾,名声越来越差。
郑鹏对李林甫的行为不闻不问,一门子心思放在修路上。
逢山开路,逢水架桥,遇到绕不开的地方还要挖隧道,为了加快速度,不时还要用火药进行爆破工程,此外,还要准备大量的沙石、枕木,而铁轨需要的铁材也要不断测试、改进,蒸汔机方面的研究也不能放松,每天忙得团团转,偶尔想起,才关心一下李林甫征地的进度。
生活充实,日子过得特别快,暑去寒来,不知不觉一年的时间过去。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遗憾的是,绿姝和林薰儿还是没有如愿一索得子,二女虽说嘴上没说什么,可眼里、脸上全是失落、幽怨,就是惠贤的绿姝,也埋怨郑鹏经常在工地忙乎也不回家,她们怕郑鹏熬坏了身子骨,隔三差五派人给郑鹏送去各种补品,可能补得太多的缘故,郑鹏第一次流了鼻血。
有遗憾,也有高兴的事,经过一年的努力,长洛指近部捷报频传,因为人手充足,还利用了火药爆破帮助,一年的时间就修了超过二百里,差不多完成三分之一,这是郑鹏分成几段同时开工的结果,当然,修的路还是土路,平整方面不足,排水等设施也没有做,跟后世那种标准作业没得比,不过在科技水平低下、没有大型机械辅助的大唐,已经堪奇迹。
修路进展神速,望牛墩和蒸汔研究工坊也传来好消息,刘铁头经过一年日以继夜的研究,终于找到一种符合制作铁轨的材料,初步测试的数据很理想,郑鹏已下令在极端的环境下测试,要复测完成,就可以大量生产;从三宝号抽调过去的能巧匠对郑鹏提出的蒸汔推动非常感兴趣,在郑鹏的“指导”下,经过一年的研究,也取得初步的成效。
长洛路进展顺利,让很多抱着怀疑态度的人闭了嘴,郑鹏和一众工匠都很高兴,不过要说高兴,最高兴莫过于李林甫。
李林甫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做事雷厉风行,执行力极高,从长安到洛阳,那么多地,其中不少还掌握在达官贵人手里,可李林甫硬是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郑鹏认为最少要征二年才能完成的工作,硬是一年就完成。
要不是郑鹏最后一笔尾款稍稍有些拖延,不到一年李林甫就完成了任务。
完成了任务,不仅意味李林甫完成了承诺,还可以赚上一大笔钱。
这天是开元二十一年九月初八,不年不节,除了秋高气爽、晴空万里,对普通人来说,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秋日,然而,对李林甫来说,绝对是值得铭记的一天。
经过一年的努力,李林甫终于完成了征地工作,今天到郑鹏府上,就是结算关于征地的尾款。
其实也不用怎么计,要知地价是估定的,郑鹏是在市价的基础上的提高半成作为李林甫的辛苦费,无论李林甫花多还是花少,那笔钱都是不变的,只要求出总额,再减去提前支持给李林甫的,就能得出还要给李林甫支付的数目。
来到郑府前,李林甫早就不知计算过多少次,心里早有了答应,一想到还能从郑府的帐房上领走近二百万贯的钱,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
加上前面赚的钱,李林甫算了好几次,确认无误后,惊喜地发现,从征地的差价上,自己能拿出大约三百八十万贯的钱,这三百八十万贯也扣创除了开销和打点的费用,每一文铜钱都能揣进自己的胞包,存进自己库房。
三十八百万贯啊,这可是一大巨款,就是出身大唐宗室的李林甫来说,也要积攒好些年才能有这个数目,现在仅仅是一年的光阴,就得到这么多钱,兑现了诺言,还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对李林甫来说,简直爽得飞起。
要知道,一年前李林甫就是想筹个二万贯也筹不出来,现在一下子多了近四百万贯的财富,就是睡梦也笑醒。
李林甫跟郑鹏喝茶聊天,可他的心思却在一旁算帐的崔二哪里,心里盘算着怎么早些拿到那笔巨款,还怕郑鹏找由头克扣自己的钱。
郑鹏的心情不错,看着有些心不在蔫的李林甫,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举起手中的酒杯说:“没想到李侍郎办事这么利索,算起来也就一年半的时候,顺利征完修路所需要的地,真是令人敬佩,来,李侍郎,我敬你一杯。”
“不敢,某也是受将军所托,忠将军之事。”李林甫连忙举起酒杯。
还没收到钱之前,李林甫绝不跟郑鹏翻脸,也许应了拿人手短的道理,现在说话办事,隐隐有讨好郑鹏的迹象。
崔二办事很利索,核算二遍没有错误后,拿着帐本走到郑鹏面前,恭恭敬敬地说:“姑爷,李侍郎的帐目已核算完毕,和李侍郎提供的帐目一致,还应支会李侍郎一百七十九万九千八百七十二贯。”
“李侍郎是朋友,弄得很么复杂干嘛,一百八十万贯不就完了?”郑鹏爽快地说。
“这,这不好,人情还人清,帐目要分明。”李林甫连忙说道。
老实说,能顺利收到钱,就是少一点李林甫都认了,没想到郑鹏还要给自己凑整,真是一个财大气粗的...败家子。
郑鹏摆摆手说:“就是一百八十万贯,凑个整,好结算,有多的,就当我请李侍郎喝酒好了,不能推,要是推,就是不给我面子。”
李林甫能说什么呢,自然是心花怒放地再三感谢,心里想好了,为了顺利拿到钱,郑鹏说什么都行,大不了事后补一份厚礼给他。
919 李朝隐发难
“李侍郎好”崔二向李林甫行了一个礼:“柜票有些不足,用金银和等值的财货交割,可否?”
小额的交易,用现金交易最好,而大笔的交易,多是柜票相对简单一些,一百八十万贯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崔二要先征得李林甫同意。
李林甫闻言呵呵一笑:“当然没问题,最好全部用金银交易。”
最喜欢就是真金白银,比起轻飘飘的柜票,金银财宝显得更有真实感,再说柜票取出来时,需要交纳手续费,一万贯至少要收一百贯,一百八十万贯,那可足足少了一万多贯,这笔手续费就能买上百名美婢了。
崔二应了一声,没有半分拖延,马上进入交割环节。
李林甫本以为这交交易会有大量的铜钱,没想到一箱箱从库房运出的钱箱打开后,那五颜门色的珠光宝气,快要把李林甫的眼耀花了:黄的是金,白的是银,还有红宝石、蓝宝石、猫眼石等上等宝石,最让李林甫砰然心动的,是一盒颗粒浑满、每一颗都指头般大的珍珠,要知道那么大的珍珠本来就难得,要找几十颗同样大小的珍珠,简直可遇不可求。
只是一上手,见多识广的李林甫心里就知道,光是那一盒珍珠的价格不会低于三十万贯。
郑鹏看到李林甫贪婪的目光,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上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李侍郎,真是抱歉,最近需要购置的东西太多,现钱给了出去,而这些财货还没来得及套现,需要用财货折现,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与人方便也就是与己方便。”李林甫有些憨厚地笑道。
没问题后便是估值,李林甫身边有精于估值的人,经过点算后,惊喜地发现,郑鹏提供的金银财货,估量超过一百八十万贯。
还以为郑鹏会在估价方面夸大一点,变相克扣钱钱款,没想到郑鹏在估值方面很大方,例如说一颗上品的猫眼石的估价是二千贯,实则给点耐心,多卖二三百贯完全不是问题,下人小声向李林甫保证,那批财货变卖后,价值在一百九十万贯以上,李林甫对郑鹏的表现非常满意。
回去的时候,骑在马背上的李林甫,看着跟在身后运送财货的车队,一想到马车上的财货全属于自己一个人,高兴得合不拢嘴,整个人轻飘飘的,感觉到天也清了,风也轻了,路边的花儿更加艳丽,就是道路二边的田舍奴,也显得顺眼了很多。
一夜暴富。
回到家里,马上让人搬进自己库房,在盯着下人搬的时候,李林甫突然皱起了眉头,旁边叮叮当当的,也不知在干什么。
“怎么回事,隔壁的郭府在捣弄什么,吵死人了。”李林甫有些不耐烦地说。
隔壁正好住着一名姓郭的的折冲都尉,因为是邻居的关系,李林甫跟他的交情还不错。
二管家老洪恭恭敬敬地应道:“回郎君的话,郭府在修葺府第,已经弄了小半个月,不过郎君最近忙着外出征地,不知道也不足为怪。”
李林甫有些好奇地说:“姓郭的过年前还嚷着花销大,入不敷出,这么快就有钱修葺宅子了?”
“是这样的,半个月前,有一辆马车马车失控,撞倒了郭府的一面墙,经过调解后,马车的主人拿一笔钱出来用作修葺之用,郭都尉相当于用别人的钱修自家的宅子,都乐开花了。”
原来是这样,那马车的主人真是倒霉,撞倒一面墙,得给别人修宅子。
得知答案后,李林甫也不再发问,看到下人搬钱箱时有些毛毛燥燥,连忙走过去一边责骂,一边指挥下人搬运财物。
钱库就设在地下,李林甫盯着下人们全部抬进地下钱库,检查无误后,这才哼着小曲,亲自动手锁上地库的大门。
心情好啊。
除了一小部分钱补充到帐房,收益绝大部分都入库,没征地前,李林甫的地库里只有区区二千多贯现钱,空得可以跑老鼠,现在不同了,足足有价值三百五十万贯的财货,地下库房里的财货都堆积得像小山那么高。
跟郑鹏打赌许下的承诺完成,狠狠地大捞一笔,而裴武氏也派人送来私信,说跑官的事进展顺利,让李林甫好好想想,怎么谢他。
以前老是觉得郑鹏不安好心,防着郑鹏从中作梗,没想到事情得比想像中还要顺利,不管怎么样,现在钱都进自家钱库,李林甫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彻底放下,心情一好,当晚就让厨房设宴,跟家人好好喝一杯,就是李府的下人们也得到加菜的赏赐。
李林甫的自制力非常好,当晚喝得大醉,第二天一大早准时起来,准时上朝。
征地主要是因为承诺,顺便大赚一笔,对李林甫来说,权力才是他孜孜不倦的追求。
上朝后,先是议论政事,眼看议论得差不多时,高力士出列,大声叫道:“众臣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眼看朝会就要结束时,御史大夫李朝隐大步出列,朗声说道:“皇上,微臣有事要启奏。”
看到李朝隐出列,不少大臣心中一凛,站在人群中的李林甫也瞳孔一缩:御史台的人,没一个是好惹的,特别是李朝隐,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出列,十有**不是好事。
李隆基也楞了一下,很快开口道:“准!”
“皇上,微臣要弹劾的,就是站在朝堂上的吏部侍郎李林甫,李侍郎在征地期间,勾结土豪劣绅,鱼肉百姓,以至民怨沸腾,这里有十三份状纸,全是状告李侍郎仗势欺人的状纸,请皇上过目。”
果然是针对自己,李林甫眼里闪过一丝寒芒,不过他没有说话,反而稍稍低下头,低头时用眼角瞄了太子李瑛一眼,看看李瑛有什么反应。
让李林甫失望的是,李瑛面无表情,不悲不喜,好像事不关己一样眼观鼻、鼻观心,很明显,在李瑛的眼中,已经把立场不定的李林甫给边缘化,两人犹如战略同盟般的关系,已一去不返。
李隆基有些意外地说:“哥奴上朝了?”
李林甫为郑鹏征地,还是告假去征,这件还是李隆基亲自批准的,李朝隐的话,引起了李隆基的注意。
“微臣拜见皇上。”听到李隆基的话,李林甫主动出列,恭恭敬敬给李隆基行礼。
李隆基看了看李林甫一眼,点点头,让他平身后便不再多言,示意高力士把状纸拿上来。
让李隆基惊讶的,不是看到阔别已久的李林甫,而是李林甫的出现,意味着长洛路的征地全部完成,这速度,很可以了。
看完状纸,李隆基让高力士把十三份状纸拿给李林甫,沉声说道:“李卿家,状纸上的事,你怎么解释?”
李林甫连忙应了一声,很快接过的状纸,快速翻了一遍,很快镇定下来,先是给李隆基行了一个礼,然后面不改色地说:“皇上,这些状纸,只能说半真半假,不能尽信。”
“是吗?”李朝隐在一旁讽刺地说:“敢问李侍郎,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
为了捞钱,李林甫的吃相太难看,这件事在大唐朝野早就不是秘密,李朝隐忍了他很久,昨天才收集完这些状纸,准备今天弹劾,没想到一直告假的李林甫也上了朝,真是巧了。
李隆基没有继续发问,李林甫知道他在等自己解释,不敢怠慢,不紧不慢地说:“状纸中的价钱是真的,状告某不近人情地压价,也没错,错的是他们抵毁某的声誉。”
说到这里,李林甫扬扬手中那十三份状纸,沉声说道:“这十三份状纸上列的争拗,其中有八份已经在衙门审议过,不知李御夫旧事重提,到底是为何?”
“哼,正是审理过不公,某才会替那些无辜的百姓讨还一个公道。”李朝隐振振有词地说。
“好一个审理不公”李林甫拍着手说:“李御史一句不公,不仅否决了同僚的努力,还无责任地在上面抹黑,某可以理解成李御史为了声望,打压同僚换取一小撮百姓的叫好声吗?”
李朝隐厉声喝道:“李林甫,你不要血口喷人,某仗义执言,只为公理,不为私利,若然再胡言乱语,告你一个诽谤之罪。”
“血口喷人?”李林甫冷笑地说:“血口喷人的是李御史才对人,敢问李御史,可有某作jian犯科的证据?”
“哼,还有找吗?刚才李侍郎不是承认了吗,征地价是真的,地价远比市价低,没人愿意把自家的田地贱卖吧,明显是强征硬买的结果,李侍郎刚才可是众目睽睽下承认的,不会忘了吧?”李朝隐厉声问道。
“这也算是证据?看来李御史久居高位,都忘了办案的的基本流程和细则。”李林甫故意大声说道。
李林甫吃相是难看,问题是他吃得“干净”,该有的手续全有,契约上的名字,都是卖地的地主亲自签字画押,从唐律的角度看来,没有问题,这是李林甫一直很淡定的原因。
不夸张地说,以李林甫的智慧和手段,对付那些见识短浅、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的普通百姓来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李朝隐勃然大怒,不过他很快控制好情绪,冷声地说:“是吗?那还请李侍郎多多指正,某洗耳恭听。”
气死了,竟敢讽刺自己,李朝隐都被他气得笑了。
李林甫早有准备,闻言毫不客气地说:“李御史,问几个问题,可以吗?”
“当然可以。”李朝隐爽快地答应。
“请问长安附近的好田,需要多少钱一亩?”
“这个”李朝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大约是二十贯一亩吧。”
“错了”李林甫马上纠正道:“长安多贵人,达官贵人都喜欢在长安城附近置地,以致田地的价格疯涨,二十贯一亩,那是林地的价格,而能种庄稼的田,起码要翻一番。”
李朝隐楞了一下,张张嘴,想反驳李林甫,可什么都说不出来,老实说,很久时间没有关注这些问题,本来记了一点资料,可是脑子一乱,硬是想不起来
李林甫得理不饶人,没等李朝隐说话,马上又质问道:“李御史知道山地多少钱一亩?林地多少钱一亩?沼泽多少钱一亩吗?靠路的田多少一亩,而靠近水源的木地又售多少钱一亩吗?”
再次语塞,李朝隐这方面还真不熟悉,不过李朝隐很快说道:“这个问题可能询问户部的同僚才清楚,李侍郎不必再卖弄你这一年多来学到的东西,征地价的低,已经远远低于市价,这些就是你仗势欺人的结果。”
李林甫对李朝隐冷哼一声,又是向李隆基行了一个礼,然后恭恭敬敬地说:“皇上圣明,市价只是一个大致的行情,不能作准,具体还要商议,例如肥沃多水的田卖贵一些,贫瘠多砂石的田地便宜一些,就近交通的地卖高一些,偏僻的地卖便宜一些,家里有急事卖田的便宜一些,不能一概而论,那些状纸微臣看了,他们中有妒忌别人卖得比他们高的,签字后却觉卖便宜了又想卖高一点的,什么人都有,白字黑字画押了都不承认,还找人闹事,说到底就是一群无有信义、目无王法的人。”
李朝隐针锋相对地说:“据某所知,郑将军修路的地,都是高价从李侍郎手中购得,李侍郎不承认刚才的事,不要紧,那能说说这次征地,从中获利多少,这个可以吧?”
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很明显就是为了钱,只要查出李林甫赚了多少,事情就会水落石出。
“李卿家”李隆基也来了兴趣,忍不住插话道:“你在此次征地中,到底获利多少?”
一时间,满朝文武百官都盯着李林甫,现在长安城都说李林甫在为郑鹏征地中,赚得盘满钵满,一个个都很好奇,告假征地的李林甫,到底拿了多少好处?
920 黄梁一梦
李林甫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很快说道:“这种事,本来不想说的,看形势,不说是不行了,老实说,替郑将军征地,是因为在一场赌约中输了,本应不拿报酬,不过郑将军大气,坚决要给,给了十万贯作为跑脚费,不拿还不行,这钱太烫手,受之有愧,上早朝前已让犬子拿其中的九万五千贯捐到大慈恩寺,用作施衣粥之用。”
征地的事,动静那么大,李林甫早知有人会跟自己发难,提前作了准备,签字画押等手续一步不落,帐面做得无痕可查,最重要就是得到郑鹏的承诺,永远不公开给自己征地的价格,作了不少承诺后,精明的李林甫连写给郑鹏的亲笔收据也全部拿回,不夸张地说,就是郑鹏想反口也没有证据。
对李林甫来说,只要不是铁证如山,打死也不承认。
李朝隐并不找算放过李林甫,面无表情地说:“征地之事,民间早已民怨沸腾,更有百姓因为征地之事弄得家破人亡,李侍郎真是好口才,三言二语就撇得一干二净。”
“有句话不知李御史有没有听过,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不瞒李御史,郑将军这次修的路,规格高、路途远,要征的地很多,时间又急,某分身乏术,很多事都是让下人去跑脚,若然他们有做得不好或做得过份之处,还请李御史提出来,情况属实的话某也绝不包庇,定将他们重重惩罚后再交由法办。”李林甫一脸正色地说。
李林甫也不敢把事说得太满,给自己留有足够的余地,真有事,也可以把下人或合伙的人推出去顶罪。
“十万贯的报酬,拿出九万五千贯作善事,辛劳一年只拿五千贯,李御史真是宅心仁厚”李朝隐冷笑地说:“昨日李侍郎从冠军候府运回大笔财货,这件事长安城很多百姓都亲眼目睹,想必李侍郎不会否认吧。”
“有这事”李林甫大方承认:“征地需要的费用太多,郑将军修路建桥,这是一件大好事,这也是某尽心尽力帮忙的重要原因之一,征地不仅是一项工作,也是一件很烧钱的事,有时郑将军周转不灵时,某从亲朋戚友处调济一下,垫支了不少,诸位同僚也清楚,郑将军为了修路,想了很多办法,前二天还公开集资了一笔钱,有了钱,就把前面垫支归还,哦,对了,听说李御史也派下人兑换了凭证哦。”
御史台这帮人的手段,李林甫非常清楚,喜欢捕风捉影,有枣没枣,先捅几竿再说,反正他们负责监督、弹劾百官,而调查取证则是刑部的事,再说御史台的人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隔三差五弹劾官员,李林甫熟谙为官之道,自然不怕李朝隐。
李朝隐肯定不说自己图赠送的美酒,也看中承诺的那笔利钱,闻言一脸正色地说:“郑将军修路是福泽子孙后代的事,老夫为善不甘人后,不用向李侍郎报备吧?”
“不敢,只要李御史不要无中生有、无的放矢即可。”
“李侍郎不用阴声怪气,有句老话说得好,百姓心里有一把称,别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做过什么,自己心知肚明。”
“是吗”李林甫毫不怯色地反驳:“呵呵,要是李御史有证据,刑部的方尚书就在朝堂上,把证据交给他即可,虽说某很支持御史台的工作,但容忍度有限,若是再抵毁,某就要告李御史一个诬告之罪。”
“停”李隆基皱着眉头说:“这里是朝堂,不是集市,吵吵闹闹也不嫌事大,此事容后再议,散朝。”
看到二人争论了那么久也没什么干货,估计再扯皮下去也没结果,武惠妃说散朝后给李隆基一个惊喜,李隆基一直期待着,哪里有心思看两个老臣在这里吵吵闹闹。
再说二人吵的事,还与郑鹏有关,在李隆基心中,李林甫是大唐宗室,自家人,天下都是大唐宗室的,就是李林甫拿点好处也不是大不了的事,不是李林甫拿好处,就是郑鹏从征地中得利,省钱也是为了办实事。
一句话,在李隆基眼里,鸡毛蒜皮的小事。
退朝后,李林甫在朱雀门又碰上李朝隐,双方相互嫌弃地冷哼一声,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各奔东西。
李林甫回到府中,一向注重养生的他先补了一个回笼觉,大约睡了半个时辰,起床稍稍梳洗一下,正好赶上吃午饭。
“郎君,喝了这盅人参炖鸡汤,奴家亲自炖的,都炖了二个时辰。”
“这块鹿脯不错,郎君尝尝。”
“奴家敬郎君一杯。”
席间,新纳的小妾香菱一边秋波暗送,一边小心侍伺着,把李林甫哄得心花怒放。
吃饱喝足,香菱给李林甫斟了一杯热茶,然后很贴心给李林甫捶腿。
看着美艳、乖巧的香菱,李林甫心中一动,笑着说:“小浪蹄子,最近表现得这么好,说吧,想要什么?”
“侍伺郎君,是奴家的本份,不敢有要求。”香菱小心翼翼地说。
李林甫伸手轻轻捏了一下香菱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蛋,笑呵呵地说:“给你机会,再不说,以后可不要说不疼惜你哦。”
香菱眼前一亮,一双如黑宝石的眼眸转了转,很快有了主意:“昨晚无意中听郎君跟管家说新入库的那批财货,又是珠珠又是宝石,奴家听得好生羡慕,郎君能带奴家瞧一眼,长长见识?”
难得李林甫心情这么好,有机会充实自己的私己,香菱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自己二八年华嫁给一个老叟为妾,不就是图个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吗?张口要,显得有些贪婪,知道李林甫得了一批价值不菲的财货,还不如去库房里挑。
拿钱到外面买和到库房里挑,自然是到库房里好,也显得自己懂事。
“好,就依了你这个小浪蹄子。”李林甫笑容可掬地说。
香菱的小心思,李林甫哪会看不出来,不过他也不意这点小钱,最近香菱表现不错,理应奖励一下,再说香菱是自己的小妾,东西给她,相当于左手交右手,一想到那批巨大的财货,李林甫心里也有点庠庠的,上次还没看个仔细,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再欣赏一番。
那杯茶还没喝完,李林甫揣上钥匙,携着香菱,去钱库巡视。
“好了,你们都在这里候着,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打开钱库的大门后,李林甫对一旁的二管家说。
二管家老洪恭恭敬敬地说:“老奴得令。”
说话间,老洪把火把双手递给李林甫。
钱库建在地下,没有光线,需要火把照明。
李林甫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搂着美妾香菱的腰肢,有些迫不及待向下面走。
刚走几步,香菱突然用香帕掩着鼻子说:“什么怪味,好难闻。”
不用香菱提醒,李林甫早就闻到了,闻言一脸铁青地说:“肯定是那些不知死活的田舍奴随处拉撒,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尿骚味,李林甫猜想有下人搬运财货时,趁人不注意,在钱库里随地撒尿,回头查出来,直接把那玩意儿废了,让他以后一撒尿就想起。
香菱真想掉头就走,可又舍不得里面的财货,闻言柔声地说:“郎君,要不要让人先拿些香来驱散一下?”
“不用了,先进去看看再说。”李林甫寒着脸说。
香菱从腰间摘下自己的香囊递给李林甫:“郎君,把它放在鼻子旁边,可以驱臭味。”
李林甫接过香囊,用力呼吸了一口,然后面无表情地说:“走。”
不知谁撒的一泡尿,让李林甫的兴致淡了不少,刚才一门心思要欣赏自己豁了脸面赚来的巨额财富,现在心里开始啄磨着怎么处理那个不守规矩的下人。
胆子长毛了啊,竟敢在钱库撒尿!
地库建在地下大约二丈处,设了二道铁门,通道二边有很多油灯和蜡烛,李林甫一边走一边点燃,道路倒是看得很清楚。
“咯吱...”第二道铁门打开时,李林甫原来铁青的脸色有了一丝红晕,在这扇铁门后面,有价值超过三百万贯的财货,这笔财货足以让原本捉襟见肘的自己变得阔绰。
香菱一张俏脸因为兴奋,显得有几丝嫣红,李林甫开第二扇铁门的时候,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小浪蹄子,走,让你开开眼。”李林甫说话间,举着火把走了进去,跟在一旁的香菱连忙跟上。
一进钱库,李林甫猛地瞳孔一缩,眼里露出极度震惊地的神色,忍不住眨眨眼,还用手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好像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钱库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就在昨天,一箱箱的财货就在这里,堆得像小山那么高,黄金、白银、猫眼石、红宝石、蓝宝石、珍珠玛瑙等贵重物品应有尽有,看起来就像一个百宝阁一样,仅仅是一夜之间,钱呢?
一瞬间,李林甫脸色苍白,全身的血液好像凝固一样。
“郎君,这,这...是哪里,不是说只有二道门的吗,还有暗门?藏得真好,咦,怎么这里有个洞口,暗门设在这里吗?”香菱无意中看到角落处有一个黝黑的洞口,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洞口?
李林甫闻言身子晃了晃,强打精神,连忙举着火把上前察看,当看到一个大约三尺宽的洞口,瞳孔一缩,原来就苍白的脸一下子变得没半点血色,一手按住胸口的位置,整个人无端颤抖起来。
完了,完了,千辛万苦赚来的三百多万贯没了,这可是自己这一年多的心血。
为了这笔钱,李林甫认了一门亲,嫁了两个堂侄女,不知欠了多少人情,不仅如此,还挖空心思勾结官府、恶霸劣绅,为了廉价征地,可以说埋没了良知,挖空了心思、用尽了手段,前程和名声也不顾,连太子李瑛都得罪了,就是想狠狠赚一笔,再利用赚来的钱为仕途铺路,虽说遇到很多困难,可在自己的努力下,还算顺利,谁知就差临门一脚,辛辛苦苦弄来的横财,竟替别人作了嫁衣裳,竟然让人偷了,偷得干干净净。
硬是连一枚铜钱都没给自己留下。
不仅把财货搬个精光,还无耻地在钱库里撤了一泡尿。
此刻,李林甫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香菱只是一个妾侍,地位也就比下人高一点,像帐房、钱库这些重地根本不能靠近,这是她第一次进入钱库,此时她的注意力还被那个洞口吸引着,自言自语地说:“还是郎君细心,还设了暗洞,不过洞口这么小,奴家怕弄脏了这身刚做的新衣裳,郎君你说呢,郎君...”
没听到身边人回应,香菱有些疑惑地转过头,一转头,正好遇上她毕生难忘的一幕:李林甫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在火光下苍白得像个死人,目光呆滞、一脸颤栗,全身好像筛糠般颤抖着,正当香菱想问话的时候,“哗”的一声,李林甫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正正喷了香菱一脸,一脸不甘地说了“有贼”二个字,啪的一声瘫倒在地。
硬生生被气晕。
李林甫一摔倒,手里的火把也掉在地上,只见火把在地上滚了二下,竟然熄灭了。
香菱一双眼珠子瞪得牛眼那么大,眼里满是惊骇,下意识摸了一下有些庠庠的脸,感到手里全是稠稠的,半响才回过神,很快像杀猪一样大叫起来:“啊,救命,救命啊...”
钱库外面,负责守门的肥七听到里面的动静,一下子跳起来,焦急地说:“不好,二管家,里面有动静,我们快进去帮忙。”
刚想冲进去,老洪一下子拉着他说:“别多事,守在这里就行,就当听不见。”
“可是...”
“什么可是”老洪骂道:“没点心眼,钱库可是府上最安全的地方,能出什么事,郎君说过,没他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那是郎君跟香菱姑娘在玩闹呢,这会跑进去,打扰了郎君的兴致,不打死你。”
吃完饭就去巡钱库,只带美妾,也不要心腹陪同,十有**是郎君想找点刺激,做下人的,得识趣些。
经老洪点醒,肥七这才恍然大悟地说:“是,是,是,还是二管家细心,小的差点要闯祸。”
“救命啊...”
“救命啊...”
“人呢,二管家,救命啊。”
这时里面不断传出呼叫声,肥七忍不住说:“二管家,听这动静,有点不对劲....”
就是弄那事,香菱也不会叫二管家吧,会不会是郎君喜欢暴虐那一套?又或是香菱姑娘没顺郎君的意,让郎君教训?
正当老洪犹豫不决时,香菱连滚带爬从地库冲出,边跑边哭喊着说:“救命啊,快,郎君吐血了......”
921 铁的定律
“夫君,有什么喜事吗?”绿姝看着郑鹏,忍不住问道。
郑鹏有些意外地说:“我的样子像是有喜事?”
“何止像,一大早起床就眉开眼笑,嘴巴就没合拢过,不是瞎的都能看出来。”林薰儿在一旁附和道。
郑鹏眨眨眼,有些调皮地说:“是有好事,你们猜一下是什么喜事,猜中了有惊喜。”
“是红雀姐回来的原因,可对?”林薰儿想了想,抢着说出答案。
林薰儿是一个很擅长观察的人,这个习惯与出身有关,出身青楼的女子,第一要务就是要观颜察色,要是连客人高兴还是不高兴都分不清,那碗饭也就不用吃了,昨晚郑鹏的神色有些紧张,坐卧不安,直至天亮后,告假养病的红雀回府,郑鹏的心情明显好起来,现在的表情,可以用神采飞扬来形容。
绿姝也表示赞同:“薰儿姐一说,确有其事,红雀姐回府后,夫君的心情明显好转,该不会你们...”
“不要乱想,什么事也没有”郑鹏被二女的八卦能力打败,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声音说:“算了,不瞒你们,为夫说的喜事,不是红雀回来,而是红雀带回来的惊喜。”
“什么惊喜?”林薰儿精神一震,看着郑鹏的眼眸里,都看看满满的八卦之火在燃烧。
郑鹏站起来,对两女招招手:“来,带你们去看惊喜。”
绿姝和林薰儿对视一眼,很快站起来,跟在郑鹏后面,看看什么样的惊喜,让郑鹏今天这般高兴。
很快,郑鹏把两女带到府中秘密筑建的地下秘库,然后对两女做了一个随便翻看的手势,绿姝和林薰儿没有半分犹豫,很快就翻看起来:
“咦,这盒珍珠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是姝儿的嫁妆,夫君不是折现给了李林甫吗?怎么又回到这里?”
“这颗极品红宝石,价值三千贯,奴家记得少爷把它当成项目款李侍郎,怎么还在这里?”
“这批黄金是新铸的,上面还有冠军候府的戳记,昨天不是全让李林甫拉走了吗,怎么.....”
钱和帐房都是绿姝管理,林薰儿协助,给李林甫那批财货是经二人的手,一眼就认出秘库里的大部分财货,都是支付给李林甫的那批,怎么回事,钱还会自己长腿跑回来?
郑鹏哈哈一笑,故作神秘地说:“你们一直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那么讨厌李林甫还跟他合作,在钱财方面对他又是格外照顾吗,答案就在这里。”
绿姝思如电转,想了想,一脸震惊地说:“夫君,你,你故意拉李林甫下水,又用钱诱惑他自毁了名声,最后又来个妙手空空,给李林甫送个黄梁一梦,难怪红雀姐姐这些天一直不见人,以她的素质,哪会轻易生病,还是一病就病了那么多天,是夫君派她做事了吧。”
林薰儿惊讶得张大嘴巴,回过神后感到不雅,连忙用手掩住,不敢相信地说:“夫君,你也太神通广大了吧,李林甫说什么也是吏部侍郎,还是大唐宗室,他的钱库肯定很保密,这样也能偷回来?”
古代的银行就是柜号,普及率不高,设点也少,除了要担很大的风险,还要支持保管费和手续费,钱放到柜号里,只会越往越少,于是无论达官贵人还是黎民百姓,都很注重保管自己的钱财,大户人家的帐房、钱库都是护卫的重中之重,昨天才给李林甫,只是放了一晚就弄了回来,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郑鹏哈哈一笑:“这叫窃,不叫偷,事在人为,就是拿得回来,这才给他这个机会,哈哈哈。”
说到后面,郑鹏忍不住得意地大笑起来。
林薰儿最喜欢八卦,闻言马上又追问道:“夫君,为什么那么有信心能拿得回,说说,说说。”
对自己人,郑鹏也不隐瞒,开口笑道:“你们也知,三宝号需要大量的工匠,有一次巡示三宝号工匠住的地方时,无意中发现有一名老工匠有一箱子的资料,原来他的先人参与过建造长安城,留下不少图纸,大唐建国初期,长安城多次受到袭拢,城中很多权贵为了自保,纷纷开挖地道防身,李林甫的府第原是一名张氏富翁的豪宅,后来家道中落,几经转手,最后成为李林甫的府第,其中有一张图纸是张氏富翁开挖秘道藏身的施工图,后来太平盛世,又把它封了,这件事李林甫都不知道,巧的是,那条秘密距李林甫的地下钱库并不远,只需要挖几天就能挖通,就这样,轻松拿了回来。”
绿姝感叹地说:“这个李林甫,竟敢得罪夫君,算他前世不积阴德今世不行善行,活该。”
李林甫为了讨好太子李瑛,充当弹劾郑鹏的急先锋,还多次背后抵毁郑鹏,以郑鹏的睚眦必报的性格,哪能让他好过,表面上是屈服,故意卖李林甫一个好,实则步步设营,让李林甫一步步掉进郑鹏给他设的陷阱,当然,一只巴掌打不响,郑鹏只是创造**的土壤,而李林甫的沦落是由他的贪婪。
以李林甫的精明,要是他看出郑鹏设套,肯定会有防范,然而,郑鹏的精明之处就是从不干涉,不闻不问,李林甫的戒备心不在后,那是沦陷的开始,李林甫机关算尽,声名声毁,就是太子也得罪,那巨额财富一夜之间没了,犹如黄梁一梦。
要钱没钱,要名声没名声,要仕途没仕途,应了那句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哼哼,得罪自家夫君的,没哪个有好下场,这可是一条铁的定律。
“该,得罪夫君,就要他哭,当看他看到辛辛苦苦弄来的财货,还没捂热就没,肯定老伤心了。”林薰儿幸灾乐祸地说完,很快又有些遗憾地说:“夫君,走之前应放把火,那才精彩呢。”
“这样不行,做人哪能这么狠心呢,有伤天和的。”郑鹏一脸正色地说。
林薰儿吓了一跳,连忙说:“夫君教训得是,奴家有些逾矩了,以后一定改正。”
做女子,最怕就是给人恶毒的印象,听到郑鹏说不好,林薰儿马上认错。
郑鹏哈哈一笑,拍拍林薰儿的肩膀说:“放火不太好,府上有很多无辜的人,伤着他们就不好,再说一放火,岂不是暴露行踪,那可是一大批财货,搬运也要不少时间的,为了不让他触景伤情,把地库里的财货全部搬空,一文钱也没给他留下,听说有个不要脸的家伙,临走前还在里面撒泡尿,唉,怎么这般懂事呢,哈哈哈。”
要是李林甫看到地下钱库的情况,还不得要气疯?一想到李林甫气急败坏的模样,郑鹏按捺不住笑的冲动。
绿姝和林薰儿对视一眼,彼此眼里有些无奈,不过二人很快跟着笑了起来,无他,只要郑鹏高兴,二女也就高兴。
郑鹏笑罢,开口吩咐道:“记住,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们千万不能说出去,要不然要惹大麻烦的。”
“奴家不说。”
“夫君放心,事情轻重奴家还是分得很清楚,绝对不泄露出去。”绿姝和林薰儿连忙应道。
顿了一下,绿姝有些疑惑地说:“夫君,不是说全运回来了吗?这点可不像啊,李林甫那老贼花哪里去了,一夜之间花了那么多?”
“没有,这里只是一部分”郑鹏解释道:“那么多财货,一下子运回来太惹眼,增加暴露的风湿,就把值钱的、容易携带的财货先运回来,剩下的放在稳妥隐秘的地方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运回来。”
922 愤怒与隐忍
“...水,水。”李林甫从昏迷中醒来,声音有些沙哑地说。
“水呢,快,郎君醒了,快拿温水来。”
“太好了,郎君醒了,快通知几位夫人,还有小郎君们。”
得知李林甫醒来,府上的下人一下子激动起来,一个个忙乎起来,一直守在榻前的二管家老洪,小心翼翼把一杯温水送到李林甫的嘴边:“郎君,水来了,小心。”
李林甫喝了大半杯温水,感到喉咙舒不干了,脑子也清醒了很多,示意婢女扶自己起来,半躺坐在床榻上。
“阿耶,你没事吧。”闻讯赶来的儿子李岫坐在床边,一脸关切地问道。
听到自家的钱库被盗,李林甫也气得吐血晕倒,可把李岫吓得不轻,刚刚还在外面收拾残局呢,听到李林甫醒来,马上扔下手里的事赶过来。
“岫儿啊,你阿耶命苦啊,没了,没了,都没了。”李林甫神色沮丧,看到儿子,脸色明显很差。
说完,李林甫好像想起什么,身子体了一个激灵,连忙问道:“岫儿,为父昏迷了多久?尔等有没有做什么行动?”
李岫恭声说道:“回阿耶的话,知道阿耶昏迷后,家里人都着急坏了,一时没顾上,什么事都没作,后来想到京兆府报官,可杏春堂的钱郎中说阿耶只是怒气攻心,很快会醒,二管家也劝说这些关系复杂,一招不慎就会追悔莫及,还没有报官,一切得先跟阿耶先商量一下。”
“很好”李林甫明显松了一口气,接着开口问道:“地库那个秘道,你们看了吧,查出什么?”
李岫转头对才洪说:“二管家,你先发现阿耶晕倒,也是你最先派人去查,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老洪不敢怠慢,先是应了一声,然后恭恭敬敬对李林甫说:“回郎君的话,那是一条秘道,通往相隔三十多丈远的小平宅处,宅的主人姓李,是郎君的本家人,不过那宅子在二个月前已租给一伙由大食来的商人居住,按着契约,本来还有一个半个月才到期,可那些大食租房今天一大早就不辞职而别,押金都不要了。”二管家老洪小心翼翼地禀报道。
不用说,失窃案与那伙大食人有关,一下子偷了那么多钱财,哪里还会在乎那点押金?
李岫补充道:“阿耶,孩儿也查到了,隔壁郭府被马车撞损,也是那伙大食人,那些杀千刀的田舍奴,分明是故意的,利用装修的噪音掩饰他们挖秘道的声音,真是太狡猾了。”
“停”李林甫有些不耐烦地说:“说说,查到什么结果?”
老洪有些沮丧地说:“发现秘道后,老奴第一时间把能发动的人都发动了,也托了不少关系,奇怪的是,不仅那些租客找不到,那么多财富,好像凭空消失一样,小郎君想去报案,想到事情有些特殊,需要郎君才能拿定主意,所以......”
说到底,这笔钱是“不义之财”,还没运回时,李林甫就再三交代这笔钱不能曝光,真是报案,说丢失多少好?
要是这件事曝光,本来饱受质疑的李林甫,将会众矢之的。
“阿耶,报官吧,那么大一笔钱,这么短时间内,肯定跑不完,要是抓到那些窃贼,把他们扒皮抽筋方能解心头之恨。”说到后面的时候,李岫都有些面目狰狞了。
征地是李林甫负责,可成功完成任务是李府上下的努力,为了大赚一笔,李岫也没少忙乎。
不夸张地说,那笔巨款有李岫的一份。
李林甫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哪里不说话,李岫和二管家老洪一看,很安静地站在旁边,他们知道李林甫正在思考着对策,这是李林甫的习惯,每当有重大决定之前,他都会静心思考。
长久,李林甫突然开口道:“这件事算了,就此罢休。”
“什么,就此算了?”李岫瞪大眼睛,一脸吃惊地说:“阿耶,那可是三百多万贯,三百多万贯啊,我们得攒多久啊,再说阿耶还指着这笔打点,要是......”
李林甫叹了一口气,有些失落地说:“时间拿捏得这么好,还能在长安城避过那么多耳目,悄无声息让那么大的一笔巨款消失,能有这样的手笔真不多,再结合前因后果,是谁早已唤之欲出,嘿嘿,真是好手段啊,老夫竟然一直被他玩弄于鼓掌中,真是小看他了。”
赌约、高价让自己征地、马车撞毁隔壁邻居、放着轻便的柜票不拿,反而喜欢贵重物品等等,说到底就是方便运输,一切都是为了昨晚准备,先是把自己高高捧起,然后趁自己最踌躇满志的时候把自己拉下来,狠狠地摔倒在地,最绝的是,李朝隐那疯狗在早朝上咬自己,为了自保,李林甫只能把自己说得格外清高,这些话还是当着皇上说的,以致现在出了事,自己也不敢深究,若不然只有两种结果,一是查不出,自己白费劲,成为城中笑话;二是查出来,抽丝剥茧,到时真相大白,岂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环扣着一环,就算猜出是郑鹏做的,也拿他没办法,太狠了。
记得有人说过,郑鹏这个人不好惹,得罪他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自己当时听了不以为然,觉得郑鹏只是大族旁支出来的小人物,没什么了不起,毕竟自己出自大唐宗室,怎么也没想不到,自己竟然栽在郑鹏手上。
一想起这一年来,自己挖空心思征地,脸面都豁了出去,恶人都做了,敢情这一切都是替郑鹏作嫁衣裳,李林甫就有种吐血的冲动。
“可...可...孩儿就是不甘心。”李岫一脸不甘心地说。
这一年多的苦头,白吃了?
这一年多的恶人,白作了?
付出的时间、精力、还有人力物力,不要了?
李林甫面无表情地说:“为父又何尝甘心?不过棋输一着,输了就是输了,与其没好处地地纠缠下去,不如再搏弈一场,当然,这事明里就当我们认了,但暗里该查的还是要查,得罪某的人,无论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必然十倍还之。”
“明白了,阿耶,孩儿这就去安排。”李岫斩钉截铁地说。
李林甫在后面嘱咐道:“把我们的人手都散出去,必要时可以向家族求助,记住,一切都要暗中进行,切忌冲动。”
“孩儿遵命。”
等李岫出去后,房间一下子又静了下来,半响,李林甫突然开口道:“二管家。”
“老奴在。”
“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东西运走,可能府上有人跟他们外应内合,查一遍,宁可杀错,不过放过。”李林甫语气有些阴森地说。
“得令”二管家老洪犹豫一下,小声问道:“郎君,那条秘道怎么办?”
李林甫沉默了一会,半响才说:“把它堵了,堵得彻底一些,还有,钱库被盗,府上的开销也成了问题,先到店铺调几千贯应付着,蒲州开县那个田庄,卖了吧。”
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往差的方面打算,这是李林甫的习惯,知道找回那笔财货的希望渺茫,马上着手做准备。
老洪嘴里应着,心里暗暗佩服:郎君就是郎君,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换作别人,受了这么大的挫折,不是垮了就是气羞成怒,不计后果地报复,可郎君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昏了过来,再次醒来时,马上回复理智、精明和隐忍,这一份坚忍让人崇然起敬。
923 崔源的觉悟
“郎君,请用茶,姑爷,请用茶。”怀恩放下两杯香茶,恭恭敬敬地说。
郑鹏笑着说:“有劳老管家。”
“不敢,这是老奴应做的。”
崔源没说话,只是挥挥手,怀恩很快知趣地退出崔源的书房,还很细心关上门。
“飞腾,李林甫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崔源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回大父的话,都是李府的人在暗中打听,既不报官,也不悬赏,没想到李林甫这老货,都气得吐血了,还能这样隐忍。”
郑鹏都有点佩服李林甫,自己一夜之间把他的钱库都搬空了,本来还给他设计了一出好戏,彻底曝光李林甫贪婪的嘴脸,没想到李林甫硬是没动静,别说发飚,就是报官都不去,这得多大的忍耐力。
崔源用手弹了一下浮在上面的茶叶,随口说道:“李哥奴能有今天的成就,还是很有能力的,权衡后觉得没机会追回,也怕事情闹大不好善后,为了保留最后一块遮羞布,这才隐而不动,要小心,会叫的狗不可怕,无声狗才会咬死人。”
“大父放心,一直提防着”说到这里,郑鹏一脸感激地说:“要是没有大父帮忙,这事不会这般顺利。”
郑鹏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李林甫的钱库搬空,但运输方面就不行了,要知长安的耳目太多了,稍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最后时刻,还是要找崔源出手,崔源倒是爽快,看到郑鹏势在必行,知道劝阻无用,马上表示同意,正是有崔源的帮助,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把李林甫的钱库搬空、转移。
“李哥奴喜弄权,自私自利,能力和缺点同样突出,此人要是用得好是一把利刃,用得不好反身自身,若是此人得势,大唐将是多事之秋,老夫帮你,其实也是为了大唐。”
顿了一下,崔源冷冷地说:“当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李林甫充当先锋要打压你,分明就是跟博陵崔氏过不去,光是这点,老夫说什么也不让他好过。”
人老了,变得护犊,崔源爱屋及鸟,在消除隔阂后,早把郑鹏视作自己人。
郑鹏嘴边露出一丝冷笑,一脸轻松地说:“大父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有这个机会。”
“算了,既然姓李不上钩,下一步也不进行下去,飞腾,修路方面,还有什么困难没?”
“发了一大笔横财,暂时还可以应付。”
崔源开口问道:“这条路,计划修多久?”
“越快越好。”郑鹏毫不掩饰地说。
修路太辛苦,人生那么美好,郑鹏可不想长时间耗在无趣的工地上,要是可能,巴不得明天就完成。
崔源皱着眉头说:“修路是一件好事,老夫也支持,只是做事是不是要量力而行呢,寻常人修个三五十里,已经让人称道,你倒好,一修就是一千多里,金山银海也不够填啊。”
郑鹏的家底,崔源还是知道,原来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仅仅一年多就要集资度日,连姝儿的嫁妆也挪用了,要不是郑鹏的表现一直很正常,崔源都想找个大师给郑鹏看看,是不是中了邪。
集资了几百万贯,看似成效不错,说穿了就是欠了几百万贯,还要给利钱的那种,郑鹏可以从容,可崔源还真是担忧,要是郑鹏还不上,姝儿就要跟着吃苦。
让崔源无言的是,郑鹏这路,还没修完,要是按郑鹏设想要铺上铁轨的话,可以用八字还没一撇形容。
这样一来,什么时候是个头?
郑鹏明白崔源担心什么,闻言一脸淡定地说:“大父放心,这个问题晚辈想过,有办法的。”
“哦,是吗?”崔源追问道:“都想了什么办法,说说。”
就怕郑鹏是敷衍自己,难得跟郑鹏促膝详谈一次,崔源就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要是郑鹏不说服自己,就要阻止他胡闹。
“解决的办法不外乎二种,一种是开源,一种是节流,节流方面难以凑效,老实说,为了让那些苦力干得快一点,得给他们吃饱才有力气,从他们的牙缝里省不了几个钱,各种材料也要购买,节流方面成效不大,办法只能多从开源方面做文章。”
崔源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说:“说得不错,继续。”
郑鹏继续说:“开源的方法有很多利,三宝号和酒坊,都会加大产量、扩大销路,今年收入增长二到三成不是问题,此外,跟郭小姐...大父别这样盯着我,郭小姐是崔郭氏,是结拜兄弟的妻子,我们两个之间只是合作关系,跟郭小姐合作的白玉猪卤肉的发展也很顺利,现在分店开了近五十家,以后分红会越来越多,当然,这些钱也不能抵修路的巨大开销,晚辈准备推出一种全新的产品,相信这种产品,可以支撑修路的支出。”
二世为人,当然有很多开卦式的“福利”,郑鹏最近一直在想弄点什么出来,能赚钱又不费力,最好是赚外人的钱,当然,这种东西不能增加外人的实力,像火药这种逆天的存在,肯定不会传出去,其实打造千里眼时,就有那种想法,后来因为忙,就丢到一边。
修路都修到要借钱,得弄出来圈钱了。
“又要弄新产品?”崔源眼前一亮,马上开口说:“无论弄什么东西,这次一定要跟博陵崔氏合作。”
一提起合作,崔源就气打不过一处来:“你这个败家的混小子,不知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吗?便宜自己人,比便宜外人强,再说自己人也可靠,就说那卤肉吧,老夫劝过你多次,收回合作,把贵乡郭氏甩了,让博陵崔氏的人顶上,你不听,结果呢,养肥了白眼狼,过河抽板了,这就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卤肉错过了,崔源有些可惜,然而,后面的三宝号、酒坊,都是会下金蛋的鸡,可博陵崔氏别说跟着吃肉,连汤都喝不上,每每想到这些崔源就有一种莫名暴燥。
以前不好张口,现在不管了,再慢一点,剩汤都没得喝,崔源说完,觉得自己的觉悟又高了。
郑鹏修了迎姝桥后,天下人都说博陵崔氏找了一个好女婿,可在崔源眼里,郑鹏的贡献,就是那一座桥。
前面错过机会,听到郑鹏又要捣弄新东西,崔源哪里肯放个这个难得的机会。
“是,以前是晚辈考虑不周,就听大父的。”郑鹏没跟崔源争辩,很爽快地应了下来。
郑鹏体会到躲在博陵崔氏这棵大树下好乘凉的好处,以前不是一条心,没有合作,现在崔源不把自己当成外人,也就顺水推舟卖他一个人情。
崔源说得对,自己人更可靠,再说这些年自己活得逍遥自在,除了李隆基的放任,博陵崔氏一脉也给出足够的态度,这份情受了,得还。
“哈哈哈,孺子可教也,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崔源大方地说。
时间是最好的见证,这些年,崔源对郑鹏,有了足够认识,也有充分的信任。
“其他的都好办,主要就是渠道问题。”
“这个简单”崔源一脸自信地说:“论实力,贵乡郭氏连博陵崔氏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各行各业我们博陵崔氏的人涉足,就是一时欠缺,也随时可以补上。”
光靠俸禄和田地的产出,很难养活一大族人,博陵崔氏经营了上千年,在全国各地都有物业,渠道方面绝对没问题。
郑鹏点点头,开口说:“大父,外蕃商贩路子、或有熟悉的人吗,我想把新产品推到外蕃,多赚外人的钱。”
“这事老夫不太清楚,听怀恩说,好像跟几支外蕃商队有合作关系,经常互换商品,找他问一下就清楚了。”
924 机会
在书房跟崔源聊了大半天,郑鹏婉拒崔源留饭的邀请,径直回府。
跟一个老头吃饭有什么意思,肯定是对着娇妻美妾好,就是吃不饱,也秀色可餐。
郑鹏刚回到家门,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豪华马车,还有一队御前侍卫打扮的人守在一旁,忍不住问守门的下人:“外面马车,是谁的?”
“回少爷的话,高公公来访。”
高力士来了?少见啊,郑鹏点点头,径直往里面走。
以高力士低调的作风,来看自己不会这般大阵仗,现在连御前侍卫都带上,十有**是公事。
还回到大堂,就听到高力士那种独特、沙哑的笑声,笑得还挺开心。
“高公公,什么风人把你吹来了,稀客,稀客。”郑鹏一边走进大堂,一边笑着说。
看到郑鹏回来,高力士嘿嘿一笑:“没风,咱家就不能来吗?难道郑将军不欢迎?”
“哪里话,只要不是上门追债的恶客,都欢迎。”高力士也不是外人,郑鹏很随意跟他开着玩笑。
“嘿嘿,郑将军放心,咱家这次不是恶客,是奉惠妃娘娘懿旨,请郑将军合府本月二十六到宫中赴宴,庆贺惠妃娘娘的寿辰。”
后宫佳丽三千,李隆基独宠武惠妃一人,每逢武惠妃的生辰,都在宫中设宴庆贺,这份殊荣只有武惠妃独享,不过大多时候都是皇亲国戚参加,没想到今年连自己也有份,刚刚郑鹏听得很清楚,高力士说的是合府统请,看来今年庆贺武惠妃生辰的规模很大。
郑鹏拱拱手说:“谨遵惠妃娘娘懿旨。”
说罢,郑鹏忍不住问道:“高公公,今年是什么情况?听动静,要大肆庆贺?”
高力士点点头说:“皇上问惠妃娘娘生辰要怎么庆贺,惠妃娘娘说不想庆贺,因为每庆贺一次就意味着老去一岁,以前寿宴能感受到了皇上对惠妃娘娘的恩宠,现在只感到对年华逝去的忧愁,皇上听到后很感触,对惠妃娘娘说即使贵为皇帝,也没能力阻止岁月月流逝,但有能力让惠妃娘娘的每一个生辰都有最美好的回忆,下令大摆宴席,为惠妃娘娘庆贺。”
“皇上对惠妃娘娘真是太好了。”
“惠妃能碰上像皇上,绝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太幸福了。”一旁的绿姝和林薰儿,明显被李隆基的话感动,说话的时候,双眼都在冒星星。
这个李三娘,真是一个多情的种子,前有丽妃,现在有惠妃,晚些又把儿媳妇抢来宠幸,不对,杨玉环还没有出现,郑鹏心里暗暗想道:费尽心思把李林甫打压了,这个杨玉环也是一个未确定因素,不能按下葫芦起了瓢,找机会解决。
只听新人笑,哪理旧人哭。
郑鹏心里有些鄙视,不过心口不一地说:“盛蒙惠妃娘娘看重,我一定携家齐齐为惠妃娘娘庆生,还要准备一份特别的贺礼才行。”
“嘿嘿,咱家的任务完成,还要回宫伺候皇上,诸位,告辞。”
绿姝有些意外地说:“高公公,奴家已让人备饭了,赏个面,用完饭再走吧。”
“就是,奴家还想听高公公多说宫中的趣事呢。”林薰儿也在一旁附和道。
“咱家可没两位夫人这般命好、安逸,天生的劳碌命,惠妃寿宴时二位夫人可以早些去,也可以在宫中游玩一下,好了,留步,。”
“一定,高公公慢行。”
送走了高力士,林薰儿有些不敢确认地说:“绿姝,刚才高公公说二位夫我...我也能到宫中赴宴吗?”
高力士说了合府统请,又说了二位夫人,林薰儿的小心脏一直砰砰跳个不停,本想问高力士,话到嘴边又感觉有些不妥,显得太唐突,等高力士走后,马上拉着绿姝问道。
“那是自然”绿姝拉着林薰儿的手,高兴地说:“合府统请,那是有一个算一个的,再说夫君就我们姐妹,二位夫人,薰儿姐自然在邀请之列,太好了,到时早些去,看看皇宫,多沾点贵气也好。”
“对,对,早些去,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进宫,不行,今晚就是做梦也得笑醒。”林薰儿兴奋得小脸都有些通红。
身世坎坷,沦落风尘,本以为这辈子只能成为男人的玩物,在屈辱和眼泪中渡过余生,没想到自己会有时来运转的一天,不仅脱去奴籍,嫁给一个如意郎君,现在还有机会进宫看眼界、沾贵气,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两女高兴了好一会,这才想起一旁的郑鹏,扭头一看,只见郑鹏坐在蒲团上,低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夫君,怎么啦,去参加惠妃的寿宴,你不喜欢?”绿姝有些惊讶地说。
皇上那么宠武惠妃,亲自下令为她大摆宴席,这可是在宫中设宴,能参与的人,都是大唐的达官贵人,武惠妃派高力士来请,说明很重视郑鹏,只是,郑鹏好像不放在心上。
“喜欢,当然喜欢”郑鹏回过神,打了一个响指,突然笑逐颜开地说:“正想着怎么让新产品一炮打响呢,这是一个机会,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林薰儿闻言眼前一亮,一脸惊喜地说:“夫君真是好文采,随口一句话也这般有道理。”
绿姝点点头说:“那当然,夫君一直都是最好的。”
郑鹏:......
兴善寺一间禅房内,裴武氏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袍,随手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发髻,脸上带着红晕,眼内荡漾着秋波,有些发嗔地说:“李郎,替奴家梳一下头发,很久没帮人家梳头了。”
在李林甫的软磨硬泡之下,裴武氏终于答应跟李林甫幽会,本以为李林甫有心无力,不复当年之勇,没想到李林甫勇猛异常,让裴武氏好像找回年轻时曾经放纵的青春,刚来时的高冷,巫山**后,变成热恋般少女的羞涩。
“马上来,宝珠,梳一个云髻,可好?”李林甫强打精神笑着说。
岁月不饶人啊,为了讨好裴武氏,让她念一念旧情,拉自己一把,李林甫也拼了,用虎骨酒冲服了一贴秘药,就是为了伺候好裴武氏。
现在感到走路都是飘着的。
算是卖命了,岁月带走的,不仅是裴武氏的容颜,还是她的自律,在丈夫死后,裴武氏吃喝没了节制,李林甫比裴武氏高二个头,可裴武氏比李林甫重二十斤也不止。
“依你。”裴武氏有些娇羞地说。
李林甫梳了一会,故作可怜地说:“宝珠,看在昔日的情份上,拖某一把吧,要不然,这辈子算是到头了。”
名声坏了,仕途悬了,就是钱财也没了,那种挫败感让李林甫喘不过气,幸好有钱的时候,隔三差五买礼物讨好裴武氏,算是留了一丝东山再起的希望。
前提是裴武氏肯助自己一臂之力。
裴武氏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就知李林甫这么卖力讨好是有伏笔。
“李郎,怎么说你呢”裴武氏叹息一声,有些怒其不争地说:“要能力有能力,要出身有出身,就是想得太多,最后却什么也没得到,怨谁呢。”
李林甫可怜巴巴地说:“唉,要是早些听到宝珠这句金玉良言,某又怎会走到这一步,过去的事没法挽回,现在就盼着宝珠拉一把,拉一把。”
裴武氏回头看了李林甫一眼,本想再笑他几句,不过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有些心软,开口说:“继续梳,别停。”
等李林甫小心翼翼梳头时,裴武氏松口道:“太子那边没你的位子了,再说太子的位子也不稳,先放着,先跟惠妃娘娘和解吧,皇上下旨给惠妃办生辰宴,这是你的机会,奴家说服惠妃给你一个位置,至时多说些好听的话,再挑一份厚礼去,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明白。”李林甫眼前一亮,连应了三声。
925 荑光镜
李林甫的仕途有些暗淡,名声坏了,不受李隆基待见,朝廷两大阵营都不把他当成自己人,可李林甫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大唐宗室,这个身份可以方便他收集宫里的消息。
据李林甫收到的消息,太子李瑛的日子越来越难过,生母丽妃根本都见不到皇上,更别说受到宠幸,后宫是全是武惠妃掌管,据说御膳房为了讨好武惠妃,在饮食方面也刁难起丽妃,丽妃敢怒不敢言,只能逆来顺受;而太子李瑛,多次无故被李隆基训斥,就受得视方面,寿王后来居上。
李林甫收集到的信息是,很多宗室都看好寿王的未来。
这样一来,李林甫对武惠妃这场寿宴更加重视,在家中下了死命令,让所有家人都出动寻找,一定要在武惠妃的寿宴上送上一份得体、还要讨武惠妃喜欢的礼物。
算是翻身之仗,李林甫也豁出去了,不计成本去寻找合适的寿礼。
距离武惠妃的寿宴只剩三天时,李林甫终于找到一件合适的贺礼:一套精美的首饰。
李林甫把这套首饰小心翼翼地放在大堂案几上,有些得意地说:“孩儿们,让你们长长眼,看看这套首饰如何?”
九女李玉紫看了,眼前一亮,忍不住赞叹地说:“抹额、发簪、步摇、环子、项链、手镯,一式八件,每一件都用了不同的材质点缀,珍珠、玛瑙、红宝石、蓝宝石、猫眼石、虎眼石、红松石、绿松石等等,每一件都是精雕细琢、极尽奢华,无论哪个女子戴上都熠熠生辉,明**人,阿耶,这套首饰,定能打能武惠妃的心。”
“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首饰,还是阿耶有办法。”十二女李玉莹附和道。
排行第七的李全也点点头说:“孩儿本来准了一匹由十五名苏州顶级绸匠花费三年织成五彩锦缎,相比之下,还是这套首饰更抢眼。”
“光是步摇上那颗极品红宝石,价值不下千贯,这一份厚礼,武惠妃肯定喜欢。”
“献上这份厚礼,武惠妃肯定对李府冰释前嫌。”
一众子女纷纷发出赞叹,对这套首饰纷纷表示满意。
等到众人说得差不多了,一旁很少说话的李屿突然发话:“首饰虽好,可并不肯定比宫中的珍藏优胜,听多福楼的掌柜说,很多客人在多宝楼订制了非常贵重的首饰,送上这套首饰,获得叫好声不难,要让见多识广的武惠妃另眼相看,怕是不够。”
武惠妃从小在宫中长大,小时候有武则天宠爱,长大后有李隆基宠幸,可以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宫中,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李屿对这套首饰并不看好。
李林甫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追问道:“屿儿,想必你有更好的主意,是吗?”
敢当众说出这样的话,说明李屿有更好的选择,李林甫当场就发问。
多一种选择,总不是什么坏事。
李屿向李林甫行了一个礼,有些得意地说:“回阿耶的话,孩儿奉命挑选合适的寿礼,不敢有半分怠惰,一直觅珍寻宝,运气不错,收得一宝物,特献给阿耶。”
说完,李屿了出去,很快,只见他抱了一个镶着暗红色的箱子进来,小心翼翼放在案几上,李林甫一看那个箱子,顿时重视起来:那箱子是上等红木制成,上面雕有复杂而精美的花纹,四个角都有黄金镶嵌,不知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光是这个箱子就价值不菲。
这时李屿先在案几上铺了一块红色的丝绸缎,这才轻轻打开箱盖,从里面拿出一面镜子,慢慢放在丝绸上,对李林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阿耶,请上手。”
李林甫一拿起这面镜子,就感到比意料中要轻,先翻到后面看一下,只见镜背雕一轮圆月,圆月下面是开得灿烂的牡丹花,月是极品白玉所镶,而那些牡丹花,也是黄金制成,可以说巧夺天工,明显是出自名家之手,再看看正面,只见一个面容略有些瘦削、双目炯炯有神的中年老汉出现在镜子里。
又把玩了一会,李林甫有些惊讶地说:“这个镜子倒是有些玄妙,比常见的铜镜轻便许多,照得也很清晰,看起来此镜也有些年头了,却找不到一丝锈斑,屿儿,此镜什么来头。”
刚说话,李林甫无意中发现背面的花丛中还有三个字,看仔细一点,神色一紧,吃惊地说:“夷光镜?这,这是西子用过的镜子?”
西子是春秋战国时期越国的美女,越王勾践在对吴国的战争中失败后,采纳文种“伐吴九术”之四“遗美女以惑其心,而乱其谋”,于苎萝山下得西施、郑旦二人,调教后送与吴王夫差,让其沉溺酒色,荒于国政,而吴王夫差还真中了美人计,对郑旦和西施都很喜欢,尤其宠爱西施,为讨西施一笑,甚至放下君王的尊严,而吴国的实力也在夫差沉湎美色中倒退,也就有了【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的传世诗句。
勾践灭吴后,西施随范蠡泛五湖而去,不知所终,留下一个名传千古的传。
西子也唤西施,本名施夷光,夷光是西施的原名,夷光镜,也就是西施镜。
李屿有些得意地说:“孩儿有个密友,祖上喜藏各式古玩珍器,阿耶重视这次寿宴,特地找密友商议,费了很多口舌说动他领进藏宝的密室,不瞒阿耶,只是一进门孩儿就相中此物,西施是千古传诵的美人,她用过的镜子送给惠妃,必能得惠妃娘娘欢心。”
“不错,不错”李林甫满意地说:“这是一件有意义的宝物,屿儿,此镜有何来历?”
献镜的时候,要是皇上和惠妃娘娘问起这面夷光镜的来历,自己答不出来,场面就尴尬了。
李屿马上说:“灭掉吴国后,范蠡携着西施游五湖,过起隐居的生活,相传范蠡在游历天下时,无意中得了一块天外玄石,这块天外玄石,能照人,质地又轻盈,找高人打磨成一块镜子,镜成后,取名荑光镜,赠与西子,这就是荑光镜的由来,镜面光滑平整,比现在最上等的铜镜还要清晰,镜背有月有花,寓意花容月貌,阿耶把此镜献给惠妃娘娘,最合适不过。”
926 宫城抢人
不知不觉就到了九月二十六日,一大早,郑鹏在林薰儿催促下,早早就出发了。
寿宴设在酉时开始,郑鹏一行已经进了朱雀门,主要是林薰儿想早些游览皇宫,要不是郑鹏说去得太早不合适,刚吃完早饭林薰儿就想出发,用她的话来说,在皇宫呆得久一些,就能多吸些贵气。
宴席在御花园举行,这是武惠妃敲定的,因为武惠妃第一次遇见李隆基就在这里,李隆基自然是一百个答应。
“这里就是皇城啊,好气派,夫君,你也在这里办公吗?”林薰儿第一次进皇城,看什么都新鲜,让郑鹏带她皇城中先转转。
“以前协助鸿泸寺接待突骑施可汗时,我曾在这里办公,说起来也有些日子。”郑鹏有些感叹地说。
那么多年过去了,皇城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稍稍多了一丝岁月的痕迹,然而,曾经跟自己一起共事的同僚,人事几翻新,多是陌生脸孔,应了那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话。
林薰儿点点头说:“的确挺方便,都在皇宫里,皇上一传就行。”
郑鹏耐心地解释说:“皇宫其实分成皇城和宫城,皇城是官员办公的地方,而宫城是皇上处理政事、居住的地方,不过也有例外,像门下省和中书省,随要随时协助皇上处理、审核和发布各类旨令、文书,所以他们不在皇城办公,而是在太极殿南面左右分列。”
现在还有时间,郑鹏就带绿姝、林薰儿在皇城里一边游览一边讲解,讲各部的组成、职能等,偶尔还穿插一些职场的趣事,绿姝和林薰儿都听得津津有味。
游览不到二刻钟,一个中年太监走到郑鹏一行面前,行了一个礼:“见过冠军候和二位夫人,娘娘有懿旨,说离开席还早,请二位夫人到宫中说话。”
绿姝有些意外地问道:“娘娘知道我们来了?”
“当然,宫中到处都是娘娘的耳目,冠军候携二位夫人赴宴,娘娘岂有不知之理。”中年太监一脸自信地说。
林薰儿有些意动,轻轻拉着郑鹏的衣袖,小声说道:“还是夫君的脸面大,连娘娘都这般给面子,奴家算是沾夫君的光了。”
能进皇宫参加寿宴,林薰儿感觉就像做梦一样,没想到还能得到娘娘的亲自接见,这可是做梦也不想的好事,老了也有吹嘘的资本。
只要郑鹏一点头,两女就会跟这个太监进宫,很荣幸地陪娘娘聊天。
郑鹏看了那太监一眼,随口问道:“不知公公怎么称呼,跟哪一位娘娘,又在哪个殿办差事?”
那太监楞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过他很快回过神,面带微笑地说:“咱家姓洪,是在惠妃娘娘跟前听差,在蓬莱殿前听差。”
郑鹏正想问仔细一点的时候,一旁突然传来一个讽刺的声音:“哟,洪公公,要是咱家没记错,你在蓬莱殿听差,那是十年前的事吧,怎么,跟冠军候缅怀旧事?”
洪公公的老底被揭,眼里闪过一丝蕴怒,本想发作,扭头一看是内侍省的孙仲常来了,气势明显一缩,有些慌乱地说:“孙总管好,小的跟冠军候闲聊,只是闲聊。”
就是太监,也分三六九等,洪公公不过是一位跑腿的、没品的太监,而孙常侍可是内常侍的二把手,除了高力士外最有权势的太监,两者地位悬殊,被讽刺也不敢反驳。
郑鹏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孙公公,这位是?”
“含象殿的人,十年前在蓬莱殿当过差,嘿嘿,咱家没说错吧,洪公公。”孙常侍皮笑肉不笑地说。
“没错,没错”洪公公有些慌乱地说:“冠军候、二位夫人、孙总管,小的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诸位。”
嘴里说告辞,可人站在哪里不动,用眼角偷偷地瞄着孙仲常,在等侍孙仲常的反应。
丽妃失宠,春风得意的武惠妃一直在打压,宫中那些人为了讨好武惠妃,千方百计针对丽妃和丽妃身边的人,这样一来,整个含象殿的人都不好过,现在连御膳房的人也敢对丽妃阳违阴奉,更别说手权实权的孙仲常,洪公公没有得到孙仲常的点头前,还真不敢走。
孙仲常嘴角微微向上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很快摆摆手说:“洪公公有要务在身,去吧。”
洪公公如逢大赦般连连答应,跟众人行了一礼后,这才狼狈而逃。
看到郑鹏和孙公公在闲聊,林薰儿小声地问道:“绿姝,为什么丽妃会派人接我们,那人还故意隐瞒身份,夫君和太子不是不对?”
“这事太简单了”绿姝压低声音解释道:“丽妃派人接我们,这事武惠妃知道后肯定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让夫君难堪,只要两者一冲突,丽妃就有机会替他儿子招揽夫君,难怪夫君问那个洪公公时,那个洪公公说话吞吐、眼神躲闪,分明是有鬼。”
林薰儿闻言气愤地说:“武惠妃的寿宴,竟然去讨好她的死对头,能高兴吗?好在夫君小心,差点就上了丽妃的当。”
“候门深似海,进了宫中,事事小心,步步为营,像武惠妃这种天眷之人,凤毛麟角,宫中的妃嫔,就是说一句话也要在肚肠里转几转,怕说错话;做事更是谨慎,有时一件小事也要犹豫再三,怕无意中得罪别人,而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太累了,很像我们姐妹,嫁给夫君,比什么时候都要轻松。”
沾了郑鹏的福,绿姝到皇宫赴了几次宴,对皇宫的向往早就破灭,在她眼中,别看皇宫看起来金壁辉煌,对宫中的绝大部分的妃嫔来说,就是一座漂亮的鸟笼子罢了。
林薰儿闻言连连点头,对她来说,这话说得太对了,现在自己陪在郑鹏身边,早就不羡鸳鸯不羡仙。
“二位夫人,这边请,惠妃娘娘在蓬莱殿等着二位呢。”突然间,孙仲常毕恭毕敬地对二女行了一个礼。
绿姝和林薰儿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把目光投向郑鹏,经历刚才的事,二人也有些怕了。
郑鹏点点头说:“孙公公是受惠妃娘娘所托,接你们进去的,去吧,没事的。”
自己跟太子不对眼,说不定仇恨,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但武惠妃的面子要给,再说今天是武惠妃的寿宴,去跟寿星聊聊天,谁也说不了什么。
幸好,李隆基见过绿姝和林薰儿几次,看得出二女都不是他的“菜”,要不然以他抢儿媳妇的“前科”,郑鹏还真不敢让二女就这样进宫。
归纳一下,郑鹏喜欢高挑苗条型,而李隆基对则丰腴型情有独钟,审美观不同这点最令郑鹏放心。
927 针锋相对
孙仲常带绿姝和林薰儿进宫后,郑鹏一下子空闲下来,看着皇城广场,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想起了自己在皇城溜龟的事,当时崔云峰仗着少卿的身份高,对郑鹏百般刁难,郑鹏那小暴脾气也没忍他,想方设法打听到崔云峰的乳名后,在一只乌龟的龟背贴上“阿土”的标签,在皇城里溜达,一边溜一边骂,含沙射影把崔云峰也扯上去,气得崔云峰差点没吐血,也不知这家伙现在过得好不好。
要是知道那家伙过得不好,郑鹏内心会更舒畅。
闲着没事,转身进了鸿胪寺,有些日子没来,找一找昔日的同僚聊聊,看看有没有人知道崔云峰过得怎么样。
鸿胪寺只有轮值的人在办公,那几个官员,郑鹏一个也不认识,虽说那些人看到郑鹏,又是行礼又是砌茶,只是坐了半盏茶的功夫郑鹏就告辞了,主要是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
出了鸿胪寺,郑鹏又在各部办公的地方转了一圈,也没碰到什么朋友,偶尔看到有脸熟的,也是泛泛之交的人,聊来聊去都是讨好、恭维自己的话,这类话刚听感觉不错,听多了没多大意思,客套一下转身走人。
以郑鹏现在的身份,不用刻意讨好那些人。
正当郑鹏无聊时,皇城的北面突然响起整齐嘹亮的奏乐声,一听到熟悉的奏乐声,郑鹏马上向皇城广场走去。
走近一看,原来内教坊的人在排练,人数大约在五百左右,不多也不少,看他们的服饰,一会应要在御花园的寿宴上表演。
李隆基登上皇位后,教坊的规模一扩再扩,除了左右教坊、内教坊外,还有宜春院,有时梨园也参与表演,对喜欢音律李隆基来说,这么重要的节日怎么能没有演奏?在正式演出前,内教坊选择在这里彩排。
又出新的曲目了啊,排练的这首歌,郑鹏从没听过,听起来显得悠扬而有气势,一听就是李隆基的风格,只是不清楚李隆基是参与创作还是独创。
“咦,这不是郑将军吗,来得挺早啊。”一旁突然传来一个浑厚有力、略带磁性的声音。
郑鹏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李林甫来到自己身边,一张老脸,笑得那个灿烂。
笑得那么真诚、灿烂,郑鹏虽说讨厌这个人,但不得不承认这老小子很会笑,连自己都有点被他的笑容感染,面带微笑地应道:“原来是李侍郎,巧了。”
不知是不是二世为人的缘故,一瞬间,郑鹏感受到李林甫眼眸里透出的一丝寒意,虽说这丝寒意转瞬即逝,可郑鹏还是感觉到了。
此刻,郑鹏可以肯定一件事:李林甫猜出或找到地下钱库失窃的一些蛛丝马迹,心中差不多认定是自己下的手。
这老小子,不仅忍耐能力高,就是逢场作戏的能力也高于旁人,换作其他人,看到仇人就算不冲上来拼过你死我活,起码也怒目而视,而李林甫除了转瞬而逝的怒意,其余时间都非常热情,热情得好像两人有同穿一条裤的交情,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郑鹏脑里思如电转,不过嘴上没有闲着,马上笑着回应:“是啊,真是巧了,没想到李侍郎也来得这么早。”
说到这里,郑鹏有些吃惊地指着李林甫的眼睛说:“李侍郎,怎么回事,好大的黑眼圈,最近休息不好吗?对了,府上妻妾成如群,美女如云,放纵一下没有什么,不过红颜虽好,身子易老,要保重身体啊。”
保个屁,差点没让你这杀千刀的田舍奴算计死,哪有什么黑眼圈,李林甫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宽自律,知道遇事焦急没用,越是急,越要稳,免得忙中出乱,虽说钱库被偷一空,可李林甫该吃吃、该睡睡,一直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来之前特地养足了精神,记得包装贺礼时,还拿出那面稀世珍宝荑光镜看了,绝对没有一丝黑眼圈,分明是郑鹏含沙射影,故意嘲笑自己。
杀千刀的田舍奴,李林甫的双手不自觉在袖中握起了拳头:要是落到自己手下,李林甫敢发誓要让郑鹏后悔来到这世上,让郑鹏知道死亡也是一件奢侈的事。
“老了,不中用,跟郑将军没得比”说到这里,李林甫压低声间,用男人之间都听得明白语气说:“三军易得,一将难求,红颜易得,绝色难寻,哪像郑将军能坐拥二名倾国倾城的绝色,某纵使妻妾成群也不及将军坐拥齐人之美。”
说完,李林甫和郑鹏相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大笑起来。
郑鹏得到李隆基的器重,地位超然,李林甫出身大唐宗室,身份高贵,暂时来说谁也弄不死谁,这点两人都清楚,实力不够,演技来凑,暂时来说双方还能和平相处。
“看郑将军春风满面,有喜事临门吧,让某猜一下,发财了?不对,不对,郑将军可是城中有名的富豪,钱财对郑将军来说无足轻重,再猜猜,难不成是哪位夫人有喜了?”
说到这里,李林甫眨眨眼,有些得色地说:“古人说得好,金元宝,银元宝,不及儿孙满地跑,就以某来说,虽说官不赫名不显,但儿女足以编成一伙,这可是多少钱财都换不来的,佑大的家业没人继承,何其哀哉。”
出生大唐宗室,李林甫身边根本不缺女人,儿女之多,作为生父的他有时都记不清,根据史籍记载,李林甫有儿子二十五人,女儿二十五人,加起来五十人,正好能编成一伙。
论儿女,李林甫还真没怕过谁,跟还没有儿女的郑鹏比,绝对是碾压。
郑鹏闻言楞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愠怒,不过很快若无其事地说:“有喜?非也,非也,现在还年轻,儿女的事不急,顺其自然,李侍郎那么忙,还能儿孙满堂,真是让人称羡,不知令郎与令嫒,有几个像李侍郎?或者说...像阿娘呢?人多,吃饭的嘴也多,各种开销也大,做为阿耶李待郎真是伟大,为了儿女可以放下身架跟那些小百姓打交道,父爱如山啊。”
李林甫嘲笑郑鹏没后代,郑鹏也不客气,笑他儿女多,说不定是替他人养,再把李林甫为赚钱不计手段从百姓手中巧取豪夺,吃相非常难看。
不就是揭短吗,郑鹏发起飚来连脸都不要,还怕李林甫?
这话说得太损了,就差没说李林甫是“绿毛龟”,再暗示钱库失窃的事,
气得李林甫的老脸抽了二下,咬咬牙,最后还是云淡风轻地说:“郑将军说话真是幽默。”
928 寿宴开始
郑鹏和李林甫,算是针尖对麦芒,说话绵里藏针,谁也不服说,一番针锋相对后,两人很有默契不再说话,而是各自走开,这时离正式开宴不到半个时辰,已有不少受邀的宾客也到了现场,不怕没人陪着说话聊天。
都是聪明人,知道争吵无济于事,输赢还是各凭手段,没必要在这里撕破脸皮自掉身价。
酉时一刻,寿宴开始,郑鹏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御花园一张桌子坐下。
“郑将军,你的位置在这里,寿宴很快就开始,桌面上的美酒和糕点请随意享用,有什么吩咐,唤一下即可。”宫女恭恭敬敬地说。
“有劳。”郑鹏左右打量了一下,有些意外地说。
唐朝讲求尊卑,从布置来看,很容易就能看出哪张是上席,郑鹏以为自己职务停了,会被安排在哪个角落,没想到安排的位子距上席仅仅两席之距,就位置来说,很不错了。
“不敢,将军请自便。”宫女说完,很快就退在一旁。
刚刚坐下,郑鹏看到绿姝和林薰儿在一名宫女的带领下向这里走来,刚想打招呼,绿姝眼尖,一看到郑鹏,马上走了进来。
“夫君。”一看到郑鹏,绿姝的俏脸马上多了笑容。
林薰儿也走了过来,眉开眼笑地说:“还怕找不到夫君呢,原来坐在这里。”
郑鹏关切地说:“你们没事吧,在蓬莱殿谈得怎么样?”
二女被孙仲常带到蓬莱殿,也不知习不习惯,郑鹏最怕二女受到委屈。
绿姝微微一笑,高兴地说:“挺好的,惠妃娘娘侍我们姐妹很好,不仅请我们吃很多只有宫廷才有的点心,每人还收到惠妃娘娘赏赐的一套首饰,不要还不行,可漂亮了。”
“惠妃娘娘真的好漂亮,像仙子般,侍人又亲善。”林薰儿在一旁附和道。
郑鹏点点头说:“你们高兴就好,先坐下,一会寿宴就开始了。”
亲善?那是你们没看过她的手段,不过这种事不要跟二女说,太阴暗。
这次寿宴设在御花园,算是家宴,不是国宴,邀请不是邀请个人,多是邀请一家,当然,就是一家也有人数限制,每家都安排坐在同一张桌上,桌是四方桌,也就是坐四个人。
像李林甫,光是儿女都有五十人,再加妻妾,那得准备多少席?
绿姝和林薰儿应了一声,一起坐了下来。
“都坐下,不要喧哗。”这时邻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郑鹏扭头一看,顿时苦笑一下,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不是冤家不聚头,刚想以李林甫作例,没想到李林甫就坐在自己旁边。
李林甫一行四人,李林甫夫妻,然后是两个儿子,李岫和李屿,郑鹏注意到,李屿抱着一个用绸布包着的盒子,要是没猜错,里面十有**是送给惠妃的寿礼,而御花园里,很多人都抱着大小不一的礼盒,都是给武惠妃准备的贺礼。
郑鹏在打量李林甫一行的时候,李林甫也在观察的着郑鹏,刚才郑鹏三人说话时他就竖起耳朵在听,听到绿姝和林薰儿都得到惠妃娘娘的赏赐时,又是眼红又是羡慕:自己花了那么多钱讨好裴武氏,连自己都“送”了出去,还有宗室这层身份的加持,这才坐在第三排,而郑鹏都停职了,还可以会在这里,他的妻妾还没开宴就得到武惠妃的接见,连赏赐都有了。
差距也太大了吧。
“郑将军,真是巧了。”
“是啊,没想到跟李侍郎坐在一起,巧啊”李林甫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惠妃寿宴,不知郑将军准备了什么贺礼?”
这次寿宴不设登记,也就贺礼要当众献上去。
李林甫为了在寿宴上出彩,挖空心思准备了一份特别的贺礼,看到郑鹏两手空空,忍不住问道。
自问阅人无数的李林甫,有点猜不透郑鹏,不知为什么,一碰上郑鹏,总感到被他压一头的感觉。
“对哦,郑将军,这次准备了什么贺礼?”一旁的张九龄也好奇地附和道。
真是巧,李林甫的席在左右,而张九龄坐在右边,这算什么,左奸右忠?
郑鹏笑呵呵地说:“宫中什么也不缺,寻常的物件也看不上,知道惠妃娘娘喜欢喝酒,正在酒坊里还有点上好花雕,就献上二坛,二位又给惠妃娘娘准备什么贺礼呢?”
张九龄淡然一笑,开口说道:“某有个亲戚,多在雷州走动,无间中得一颗还不错的南珠,就讨来献给惠妃娘娘。”
“原来是南海奇珍,李侍郎又准备了什么贺礼?”郑鹏把目光投向李林甫。
李林甫打了个哈哈,很随意地说:“最近家里事多,一时也顾不上,就送点寻常女子用品,惭愧,惭愧。”
郑鹏用眼角瞄了李林甫一眼,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冷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武惠妃这次寿宴,私人性质大于公事,有没有请太子李瑛不清楚,反正宴会上没看到李瑛,而跟武惠妃不对眼的李林甫出现在这里,位置还这般靠前,不用说,肯定有人为李林甫铺路,铺路的人,十有**是李林甫的老相好裴武氏。
据黄三送上来的情报,李林甫最近跟裴武氏走得有点密。
没想到李林甫还有吃软饭的能耐,郑鹏都有点服他了。
这时越来越来宾客在太监或宫女的带领下过来坐下,郑鹏也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像尚书右丞韩休、兵部尚书王睃、户部尚书杨崇礼、中书令萧嵩等等,熟悉的人看到,相互招呼,郑鹏、李林甫和张九龄都属于人缘不错的那种,不时有人上前跟两人打招呼,郑鹏、李林甫和张九龄都忙着应酬,也没有多说什么,绿姝和林薰儿也坐不住,站起来笑着跟那些参加寿宴的妇人打招呼。
折腾了二刻多钟,郑鹏口都快说干了,这才把那些人应付过去,坐下来后,一连喝了两杯茶水,这才感到喉咙好受一些,回过神看看四周,郑鹏顿时又感叹起来。
听宫女说这次宴开一百九十九席,请的都是皇亲国戚、朝中重臣,现在正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时刻,原来雅致的御花园挂满了各种精美的灯笼,就连花园里的栏杆、树木也饰以锦绫,在宫女和太监的精心打扮下,宛如仙景一般。
现在正是大唐盛世,国库充盈,百姓富足,李隆基可以肆意挥霍的时候,要知李隆基最喜欢排场,最宠爱的妃子摆寿宴,自然不吝啬,怎么奢侈怎么过,现场布置得金碧辉煌,不过郑鹏感叹的不是豪华的寿宴,而是大唐这种开放、包容地风气。
论开放,唐代在历史上可以独领风骚,那开放的程度,就是后世也过尤不及,像男女在街上结识、互相留联系方式,女子离异、寡妇改嫁这些根本不是新闻,很多大唐公主下嫁后,因生活不如意、丈夫早逝、获罪被贬而改嫁的很多,就以女子的服饰来说,开放的程度就是后世也比不上:妇人爱轻妙,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半个球”是常态,一些女子甚至袒胸露臂。
宴会场上,那些贵妇人,好像比赛似的,那领口开得一个比一个低,整个会场可以春光无限,那些妇人不但敢穿,还敢说,她们没有毕恭毕敬地坐着,而是三三二二聚在一起有说有笑,比男的还要活跃。
换作别的朝代,女子很少赴宴,就是赴宴,也是男女分席而坐,然而,这些在唐朝不存在。
郑鹏想过原因,主要是与统治者的意志相关,很多历史学家都说大唐李氏有胡人的血统,具体有没有,不得而知,但大唐皇族在男女的问题上就颇有胡风,最开始是唐世宗李世民,他发动“玄武门”事变后登上皇位后,便将亲弟李元吉的老婆霸为己有,也就是隋炀帝之女杨妃,然后卢江王李瑗谋反,又把他的妻妾接到宫中伺奉左右;李隆基后到李治,跟庶母李则天暗中勾搭,最后弄出一个武周,差点把大唐江山都丢了,就是玄宗李隆基,也是一个风流的天子,纳歌伎为妃,要是历史没有偏离轨道,晚些还要“扒灰”,抢儿媳......
上梁不正下梁歪,达官贵族效仿,平民百姓有样学样,社会风气可想而知,要说论哪个朝代最强盛,后世或会有争议,但说哪个朝代风气最开放,唐朝可以说众望所归。
“夫君,夫君,看什么呢,让人开笑话了。”林薰儿有些脸红地跺跺脚,轻轻拉了一下郑鹏。
郑鹏的目光,一直盯着一位年轻、领口放得很低,露出一大片雪白的小娘子,半天都没转眼,那也小娘子也注意到郑鹏的眼光,她不以为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反而有些骄傲地挺得更高,还不着痕迹给郑鹏抛了一个媚眼。
小浪蹄子,林薰儿看到,气得有些咬牙切齿,要是自己也穿同样的衣服,肯定不比她差,可郑鹏很怪,坚决不让自己跟绿姝穿那种衣裳,平日穿的都是遮得很密的衣裳。
被林薰儿一扯,郑鹏这才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要误会,刚才想些东西,走神了,走神了。”
林薰儿有些不乐意地说:“偷看就偷看了,敢作不敢认。”
绿姝吃吃笑了两声,小声劝道:“薰儿姐,夫君刚才是走神了,那个小浪蹄子,还没姐姐一半好看,有什么好瞧的。”
“应说比不上绿姝一个小指头才对,夫君肯定看不上那种狂蜂浪蝶,就是看不惯她卖弄风骚罢了,让人作呕。”林薰儿还是愤愤不平地说。
解释就是掩饰,郑鹏知道这事只会越描越黑,只是呵呵一笑,自顾吃起点心来。
正当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突然听到高力大声喊道:“皇上驾到,惠妃娘娘驾到。”
等了这么久,正主和寿星终于来了,一众大臣连忙给李隆基和武惠妃行礼,再大声向武惠妃表示祝贺。
一番礼仪后,李隆基携手着武惠妃坐在上席,行礼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及其家眷看到李隆基和武惠妃坐下后,这才一起坐下。
李隆基和武惠妃刚坐下,从第一排的一个衣饰华贵、英气蓬勃的少年郎,双手捧着一个礼盒走到上席前,双膝跪下,双手把礼盒奉上,朗声说道:“臣儿祝阿娘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郑鹏一看跪下的人,不由眼前一亮:第一个给武惠妃献贺礼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儿子寿王李瑁。
李瑁可是历史上最负盛名、也最受争议的人,因为他头上有一顶举世无双的“绿帽”,当然,这些事还没有发生,不得不说李瑁投了一个好胎,出自出帝王家,生母还是武惠妃,深得李隆基宠幸的武惠妃,所出的儿女都得到李隆基的喜爱,李瑁在开元十三年就封寿王,并遥领益州大都督、剑南节度使,那时他年仅五岁。
现在的李瑁,年仅十四岁,已是一名英气不凡、气宇轩昂的翩翩少年郎,生母摆寿宴,他自然第一个站出来祝寿献礼。
母子关系很好,想送礼可以私下送,李瑁在众目睽睽下送礼,其实是武惠妃的安排,一来显示他的孝心,二来在众人面前露面,为拉笼各方势力作准备。
李瑛虽说是太子,而李瑁还年少,庆幸的是,李隆基正值壮年,武惠妃有的是时间。
母亲看儿子,怎么看怎么顺眼,武惠妃站起来,在李隆基的搀扶下,亲自扶起跪在地上的李瑁,高兴地说:“瑁儿有心,地下凉,快快站起来说话。”
“谢阿娘”李瑁站起来,大声说:“今日是阿娘的寿宴,臣儿备了一份贺礼,请阿娘笑纳。”
早就得到授意的高力士连忙接过来,当众打开,小心翼翼从中捧出一个金灿灿的寿桃,举高让众宾客都看到,大声唱道:“寿王献五彩福寿蟠桃一件,为惠娘娘娘祝寿。”
五彩福寿蟠桃是名匠用黄金打造,白玉为托,翠玉作枝,饰以红蓝绿宝石,做工精巧,立意新颖,在寿宴上也很应景,在烛光下熠熠生光,引得现场一声喝采声。
929 抛砖引玉?
“好,好,瑁儿有心了。”武惠妃拿着儿子送上的黄金蟠桃,眉开眼笑,看着儿子,眼眸里满是宠爱。
武惠妃得到李隆基的宠爱,自己也很争气,一胎接着一胎,不停地生儿育女,让武惠妃伤心的是,前面二个儿子都夭折,第一个儿子李一,很少自己替儿女取名的李李隆基,亲自给他取的名,在古代,“一”代表的意义有很多,其中包含天的意见,足以看出李隆基对他的器重,可惜不到二岁就夭折。
第二个儿子李敏,颜值极高,用“貌丰秀基图画”来形容,李隆基对他也非常喜爱,可也没活成人,没了二个儿子,武惠妃对李瑁格外珍重,请李隆基封其为寿王,平日待他如珠如宝,放在手心怕摔了,含到嘴里怕化了。
对武惠妃来说,最高兴不是收到儿子精心准备的礼物,而是看到儿子李瑁长大成人。
十四岁,算是成人了。
李隆基满意地点点头:“寿礼尚可,不枉你阿娘这般疼你,往后要多孝顺你阿娘。”
“儿臣谨遵父皇意旨。”李瑁不敢反驳,恭恭敬敬地说。
李瑁退下后,一早准备好的咸宜公主走到武惠妃面前,学寿王一样跪倒在上,大声说道:“咸宜一拜,祝阿娘身体康健,仙颜永驻,益寿延绵;二拜,祝阿娘万事如意,笑口常开;三拜,祝阿娘与父王美满恩爱,日月共辉。”
咸宜说一句,就拜一次,拜完三次,一旁的宫女把一个锦盒递到咸宜公主手上,由咸宜亲自献给武惠妃。
高力士打开礼盒,打量一下,很快大声说:“咸宜公主献上松鹤延年灵犀宝梳一支,为惠妃娘娘祝寿。”
灵犀是传说中的灵兽,其角中有白纹如线,贯穿两端,能感应灵异,用灵犀角制成的梳子,据说越梳头发越乌黑浓密,珍贵异样。
“咸宜长大了,这份贺礼阿娘很满意,快快起身。”武惠妃一脸宠溺地说。
为了得到李隆基的宠爱,武惠妃一边对李隆基百般逢迎,一边想方设法打压潜在的敌人,以达到“独霸”李隆基的目的,别看武惠妃一脸慈眉善眼,可下起手绝不心慈心软,虎毒儿不食儿,对自己的儿女发自内心的宠爱。
咸宜公主刚退下,一名太监毕恭毕敬地向武惠妃行礼:“太子殿下身子不适,不能出席惠娘娘娘寿宴,特命老奴携贺礼前来,祝惠娘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惠妃脸上不喜也不怒,很淡然地说:“太子有心,代本宫谢过太子。”
说到这里,惠妃开口道:“丽珠,收下吧。”
一旁的贴心宫女应了一声,走到太监面前收下锦盒,随手交给另一名宫女,由始置终都没有打开看什么,也不经过高力士,也就没有大声唱礼,刚才还喜气洋洋的寿宴现场,突然多了一丝尴尬。
“惠妃娘娘和太子,成见很深啊。”绿姝压低声音,一脸八卦地说。
郑鹏小声应道:“二人早就斗得不可开交,就差没兵刃相见,现在连表面的和平也不能维持,太子和太子妃都不亲自到场贺寿,倒是明智之举。”
太子没表现出足够的孝心,武惠妃也没表现出宽容,就算在公众场合,双方都不掩饰彼此时的嫌弃,可见斗争之激烈。
也对,寿王都十四岁,可以跟李瑛一争了。
林薰儿压低声音说:“那个丽妃真不是东西,差点把我们坑了。”
要是被丽妃的人接到含象殿,到时武惠妃怎么想?
“慎言”郑鹏连忙说:“宫廷的斗争,我们看个热闹就好,千万不能掺合其中,免得自己找不自在,弄不好还要折在里面。”
绿姝和林薰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就在三人密议的时候,一众来宾选择无视刚才那段不太和谐的小插曲,继续向武惠妃献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负责唱礼的高力士好像打了鸡血一般,大声唱起礼来:
“中书令萧嵩,献上金玉如意名一柄,为惠妃娘娘祝寿。”
“户部尚书杨崇礼,献上天官赐福金饰一套,为惠妃娘娘祝寿。”
“申王献上万寿图一幅,为惠妃娘娘祝寿。”
“中门门下平章事张九龄,献上南海珍珠一对。”
.......
每一份献礼,高力士都会拿出来当众展示出来,一份得体的贺礼,会得到众人的一致叫好,郑鹏自问见过不少珍宝,在现场还是看到不少让人眼前一亮的奇珍:
张九龄送上的两颗南海珍珠,足足有初生鸡蛋那么大,又圆又细润,在灯光下闪着柔和诱人的光泽,非常漂亮,不少贵妇人看到都发出惊叹的声音;
申王李义送的万寿图,是出自晋陵名家顾恺之之手,顾恺之是公认六朝大四家之一,那幅万寿图非常有意思,是由一百九十九个小寿字组成一个巨大的寿字,远远看去,只看到一个浑厚有力的寿字,可是放近放近一些,可以看到一个个小小的寿字,让人拍案叫叫绝的是,每个小“寿”字的风格都不相同,让人叹为观止;
萧嵩送上的玉如意,用的是极为罕有的金镶玉技法,巧夺天工,在灯光下美轮美奂,引起一阵轰动;
除了金银首饰、字画外,还有绫罗绸缎、天材地宝、海外奇珍等等,郑鹏的位置不错,看得很清楚,可以说大开眼界。
一场寿宴,可以看到大唐的上层的奢侈的一面,也看到大唐强盛富足的一面,正因大唐足够强盛,才能收罗这么多财货。
眼看献礼到了尾声,李林甫看了看已献上南海珍珠的张九龄,很快又把目光放在郑鹏身上,探过身,笑着对郑鹏说:“郑将军,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准备的贺礼呢?准备压轴?”
听到郑鹏说送几坛美酒,李林甫都有点想笑,这个郑鹏,做事也太不上心了,这么重要的场合送几坛酒?以为是走亲访友吗?
不过郑鹏太狡猾,李林甫对郑鹏的话半信半疑,特别是看到郑鹏一直没有行动,心里的疑团更大,忍不住发问。
郑鹏随口说道:“哪有什么压轴,传话的人说是一场简单的、类似家宴,就想着简单一点,没想到一个个都送那么贵重的礼物,弄得我那份薄礼都不好意思拿出来。”
“呵呵,郑将军又谦虚了,大唐上下谁不知郑将军家财百万、富甲一方,出手岂会小家子气,既然郑将军想压轴,那某就来个抛砖引玉,先献丑了。”
李林甫说完,也不管郑鹏的反应,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名寺卿刚刚退下来,马上拿起装着荑光镜的锦盒站起来,两脚生风般向上席走去。
刚才观察过,全场就剩自己和郑鹏没有送礼,李林甫一开始就打算压轴出场,赢个满堂喝彩,不过刚刚李林甫改变主意,抢在郑鹏面前献礼,郑鹏要是真不好拿不出手,事后可以笑他不懂礼数,要是郑鹏不要脸面,真送上不了台面的礼物,可以作为绿姝衬自己这朵“红花”。
最好是能给惠妃留下一个深刻的印像,又能打压、挤兑郑鹏,一箭双雕。
李林甫面带笑容走到上桌,恭恭敬敬地说:“微臣祝惠妃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仙颜永驻、心想事成。”
行礼时,李林甫心里有些感概,兜兜转转,自己还是要站在武惠妃这边,早知这样,自己当日果断一点,就不会有今日的遭遇,处处看别人脸色。
武惠妃瞄了李林甫一眼,眼眸里没有波澜,挥挥手说:“原来是李侍郎,快快请起。”
930 高力士做托
武惠妃对李林甫的印象很一般,觉得李林甫太狡猾了,二面三刀,不能信任,现在李惠妃得势,想投靠的人有如过江之鲫,没必要用到像李林甫这种立场不坚的人,可架不住裴武氏的请求,而高力士也有帮李林甫说话,不用僧面看佛面。
实在推不过,看在裴武氏和高力士的面子上,给了李林甫一个机会,邀请他到宫中赴自己的寿宴。
刚才那么多人祝贺,听祝福都听到起耳茧,收贺礼收到手软,武惠妃差点忘记了李林甫的存在,直至李林甫主动站出来献礼,不管怎么样,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一点面子。
李林甫不顾武惠妃想什么,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大声说道:“微臣不才,无意中得到的一件宝物,自知福缘浅薄,知道怀壁其罪的道理,特献与惠妃娘娘。”
“李侍郎破费了,收下吧。”武惠妃淡淡地说。
答应过要给李林甫面子,武惠妃尽可能和颜悦色。
这时包着宝盒的红布已揭开,高力士看到巧夺天工的宝盒,明显有了不少的期待,接过来时手微微一沉,比想像中的还要重,郑鹏稍稍一上手,就知宝盒子的材质很上乘,而包镶四角的,也是成色很好的真金。
还真舍得,光是这宝盒就价值不菲。
高力士打开宝盒,看到那面铜镜时,开始没觉得什么,一拿出到手里,马上察觉到它的不平凡:镜背极为精巧,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人物,栩栩如生,廖廖几刀就有了神韵,还不怕费时,饰以黄金,最难得的是,也不知镜子是什么材料制成,不像铁,比铜轻,就镜面的清晰度来说,比市场上最上等的铜镜还要好上三成。
绝对是一件宝贝。
高力士只是稍稍一打量铜牌镜,就知自己猜不出它的来历,往宝盒下面一看,嘴角很快就有笑意:箱底有一张介绍这件贺礼的纸条。
贺礼那么多,要当众展示、唱出来,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见识也不可能全能鉴定出来,还是要求在很短的时候内鉴定出来,为了不说错,每一份贺礼都要写一个单子,注明送礼人、礼品的名称、来历等等,要是唱礼单的人认不出,直接读纸条即可。
走马观花看了一遍,高力士心中了然,很快大声说:“没想到,临了来一个大惊喜,诸位,请允许咱家卖个关子,提个一个小小的问题,陛下,老奴想玩个小游戏,为娘娘的寿宴增些趣味,请陛下恩准。”
高力士虽说是寿宴的主持人,有李隆基坐镇这里,肯定要征求李隆基的意见。
“爱妃,意下如何?”李隆基想也不想,就把这个问题交给武惠普妃。
喜欢,就玩;不喜欢,直接停止。
武惠妃哪会在这种问题上拂李隆基的意,再说也要给高力士一个面子,闻言掩嘴一笑:“臣妾全凭陛下作主。”
李隆基觉得气氛稍稍有些沉闷,闻言大手一挥:“准了。”
高力士连忙谢过李隆基和武惠妃,然后大声问道:“诸位,我们都知道惠妃娘娘国色天香,是大唐的第一美人,这事相信在场没人质颖,咱家想问的大唐以前,哪一位美人的名声最响?”
“当然是萧皇后,当年艳名可是远播海内外。”萧嵩第一个站出来发表意见。
“不对”一名姓王的少卿笑着附和道:“要说第一美人,肯定东汉开国皇帝光武帝刘秀所说的阴丽华,不是有首诗吗,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张九龄很给高力士面子,主动参与讨论:“某以为,第一美人不仅要有如花的容颜,还要高贵的品质、超人的才华和高尚情操,第一美人当属王昭君,王昭君出塞,以一己之力维系了半辈子的和睦共处,把第一美人的声誉放在她头上,当之无愧。”
“非也,像春秋之西子、三国之貂蝉,同样有以身伺狼、舍己为人的精神。”杨崇礼也来了兴趣,开口发表了意见。
“没错,西子、王昭君和貂蝉,都是公认的美人。”
“第一美人应是西子。”
“王昭君最美。”
“貂蝉当属第一美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不同的历史人物,就有不同的见解,反正吵吵得很热闹。
“夫君,历史上那么绝色佳人,在你心目中,谁是第一美人?”林薰儿一脸好奇地问道。
绿姝听到这个问题,也饶有兴趣地看着郑鹏,想看看郑鹏最喜欢哪个历史美女。
郑鹏双手一摊:“唐朝以前的美女,全是传说或文人的三言二语,谁也没有见过真容,说哪个最美,还不如说谁的文笔描绘得最生动,砌词最优美,根本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林薰儿一听,点点头,不过很快又疑惑地说:“高公公给大伙一个的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图什么?”
“图什么,还债吧”郑鹏压低声音说:“你们没看到吗,前面送了那么多礼、其中不少高公公都没说,到李林甫送礼,就要玩游戏助兴,表面是助兴,实则就是给李林甫造势,都成掮客了,嘿嘿,这个李林甫还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都这样了还有奋身去拉他一把。”
“谁?”林薰儿的眼睛瞪大了,眼里都是熊熊的八卦之火。
绿姝好像想起什么,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把嘴附在林薰儿的耳边说了几句,林薰儿的目光不自觉向坐在第一排的裴武氏看去。
此时已吵了一会,看到再吵下去意义不大,德高望重的韩休站出来说:“诸位,三位美人都是淹没于的历史长河的人物,在场没人看过她们的真容,再说她们所处的朝代也不同,根本比不了。”
“韩右丞,依你之意,谁能担起第一美女这个名头?”席间有人把这个烫手的问题抛韩休。
韩休闻言一点也不急,若有所思地看了李林甫一眼,很快说道:“我们答不上,提出这个问题的高公公肯定清楚,诸位问高公公马上有了答案。”
对啊,解铃还需系铃人,问高力士就行了,谁让问题是他提出来的。
“高公公,说吧,谁是第一美人。”
“嘿嘿,想不到高公公...会提出这种有趣的问题。”
“是啊,高公公,就不要卖关子,公开答案吧。”
“对,又不是上元节猜灯谜,吊大伙的胃口。”
众人纷纷催促高力士快点公布答案,作为亲属坐在第一排的裴武氏,也对高力士投了一个满意的眼色,明显是高力士这招用得不错,不仅调动气氛,很快就会让自己的老相好成为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