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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炮兵     盛唐高歌txt下载     盛唐高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86 李瑛的暗棋

    “轰”“轰隆隆”“轰隆隆”

    正所谓人多好办事,孙大眼和金明羽使出浑身解数,把了很多以前只是在脑中或纸上构想的想法,逐一实验,一时间工地上爆破声不断,每一次爆破,那座让人头痛的黑山坳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削低。

    终于,在夕阳西下、残阳如血的时候,曾经拦在众人面前的黑山坳已经消失,剩下一地狼籍。

    “报告将军,属下幸不辱使命,黑山坳忆夷为平地,请将军检视。”金明羽跟郑鹏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地说。

    足足爆破了大半天,金明羽可以说过足了瘾。

    看到一座高耸的山在自己手下夷为平地,这种满足感不要太好。

    郑鹏看看金明羽,又看看一旁面带满足感的孙大眼,点点头说:“做得不错,收拾东西,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整理一下资料,我抽个空里署里来个总结会,到时好好庆祝一下,算是为你们庆功。”

    这二人都干得不错,让郑鹏欣慰的是,在爆破过程中,孙大眼和金明羽能做到一边干活一边总结,还会根据不同地形调整方案,有时还会交换想法,一边竞争一边相互学习,以致效率越来越高。

    “得令!”金明羽和孙大眼异同声地说。

    很快,二人在羽林军的保护下,清点人数,除了消耗的,所有带来的东西都要一一清点、带走。

    “大家,天色不早了,是不是先回宫?”远处的山顶上,高力士小心翼翼地问道。

    从爆破到结束,李隆基全程观看,可以说亲眼目睹一座小山在他视野中消失。

    “回吧”李隆基长长松了一口气,有些意犹未尽地说:“这个郑鹏,真是神了,看过他逢水架桥,现在又看到他开山劈石,幸好是为朕所用。”

    要是郑鹏是敌国的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高力士恭维道:“大家是上天眷顾的天子,郑鹏是上天派下来辅助大家的,这是大家之幸,也是大唐之幸,大家的千秋基业,指日可待。”

    李隆基只是哈哈一笑,没说什么,只见李隆基又看了看刚才黑山坳的方向,眼里若有所思,很快点点头:“时辰不早了,回宫。”

    “老奴遵旨。”

    郑鹏不知李隆基一直在远处看着,等火器署的人都走后,看着一旁还在发楞的方彬说:“方组长,没事吧。”

    “少爷,没事,没事。”方彬回过神,马上应道。

    说罢,方彬一脸认真地向郑鹏行了一个礼,心悦诚服地说:“少爷真乃神人也,属下佩服。”

    一座至少要半年才能铲平的山,一天就把它夷为平地,这种手段堪称鬼爷神工,方彬终于明白郑鹏不肯改变路线的原因,在郑鹏眼内,那只是一个小土坎。

    郑鹏哈哈一笑,难得谦虚地道:“言重了,只是适逢其时。”

    方彬感叹道:“若是早些得到如此神兵利器,不知多少只能停留在纸上的计划可以实施,而很多大型的基建,也可以大幅降低开销,可惜....”

    感叹完,方彬很快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工部的官员,而是打入奴籍、成为郑鹏的家奴,就是有火药,也轮不到自己,只能黯然神伤,不过方彬很快振作起来,主动转移话题:“少爷,没想到黑山坳真能一天内夷为平地,小的有信心在限期内完成成任务,太好了,这座山没了,还多了很多可以利用的石头,又能省下一笔材料费和运输费,以后要是遇上同样的状况,还能请火器署的人出手吗?”

    “应该没问题。”郑鹏一脸自信地说。

    自己是军器监的一把手,现在只是调动火器署,不是整个军器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要求这点权利都没有,对郑鹏来说,还不如辞职不干。

    方彬眼前一亮,很快应道:“明白了,少爷。”

    有了这个承诺,以后做什么都简单多了。

    这时老齐、金长禄和阿财等人也围过来,纷纷对郑鹏表示出敬佩,对他们来说,今天带给他们的震撼,比以前加起来的还多。

    黑山坳在一天内被郑鹏利用火药强行夷为平地,那么大的动静,不少长安百姓都知道了,更别说一些有心人。

    安邑坊一间不起眼的宅子里,太子李瑛往茶壶里放了一些青盐,然后很优雅自然给对面的茶杯倒上一杯热茶,然后面带微笑地说:“杨老,请喝茶。”

    能让太子亲自倒茶的,绝不是简单人物,李瑛嘴里的杨老,正是户部尚书杨崇礼,杨崇礼一向主张格守旧制,是李瑛最坚定的支持者,也是杨崇礼的支持和指点,太子才会拥有那么多产业。

    武惠妃深得李隆基喜欢,可以说集后宫三千佳丽于一身,何等尊荣,然而武惠妃把枕头风吹破也不能扶寿王上位,除了朝中有一群守护旧制的支持者外,太子雄厚的财力也立功不少,财力大多来自控制的产业,这些都离不开杨崇礼的指点和支持,像平康坊的春风楼,就是杨崇礼从中斡旋的结果,也是太子控制的、最赚钱的产业。

    “让太子倒茶,微臣惶恐。”杨崇礼有些动容地说。

    能让太子亲自倒茶递水,这可是一种了不起的荣誉,饶是杨崇礼也有些动容。

    “杨老过奖了,本宫虽说是太子,也是杨老的弟子,弟子给先生倒茶,天经地义。”李瑛说话时,一脸的淡然。

    杨崇礼点点头,拿起了茶杯轻啜了一口,很快说道:“太子这么急找老夫,是为了城东的事吧。”

    城东响声震天,那么大的动静,再说神秘的火器署和羽林军都出动,想不引人注意都难,都说人老精、鬼老灵,杨崇礼的力量和躯体早不复当日,力不从心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示,然而杨崇礼的脑袋反而越来越灵光,消息也灵通,郑鹏那么一有动静,这边就能收到消息。

    “是,还是杨老厉害,一下子就猜到本宫的想法。”

    杨崇礼摇摇头说:“动静闹得太大,就是想不知道也难。”

    李瑛面带怒色地说:“这个郑鹏,真是无法无天,仗着自己立了一点功劳,视大唐律法于无物,身为大唐重臣,利于职务便利,公器私用,把大唐最重要的战略物资火药用作他修路用途,火器啊,父皇最看重的东西,郑鹏敢公然搬出禁苑,搬到这里。”

    自己就是想看看火药也不让,而郑鹏那个家伙,都把大唐最看重的火器也搬到这里,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也让李瑛内心很不平衡。

    杨崇礼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地说:“不智。”

    “不知杨老何出言?”

    杨崇礼还是不紧不慢的语气,语气平淡地说:“太子,郑鹏此人是有真本事的,立功无数,深得皇上器重,现在可以说圣着正浓,据老臣得知,在轰黑山坳时,皇上不动声色跟了出去,并全程观看了爆破黑山坳,皇上没有当场阻止,也不派人抓捕郑鹏,说明他是认可这次行动,就是弹劾他,相信作用也不大。”

    顿了一下,杨崇礼继续说:“郑鹏这人,能耐大,野心小,特别是对官场不热衷,是当权者最喜欢的对象,就算不能成为朋友或收为已用,也不能对他动粗,再说郑鹏圣眷正浓,没必要为一件小事得罪他。”

    郑鹏对大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李隆基一开始就把郑鹏紧紧地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让郑鹏卷入官场争斗,一点也不夸张地说,只要郑鹏不造反,什么事都扳不倒他,就是杨崇礼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太子非要招惹郑鹏。

    即使做不了朋友,也不好成为敌人。

    太子早就猜到杨崇礼会这样说,闻言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压低声音说:“杨老,本宫与郑鹏有隙,此人不为本宫所用,日后也必会成为本宫的绊脚石,不能任由他大嚣张了。”

    杨崇礼皱了一下眉,有些不解地说:“请太子三思,老臣以为,此事切莫冲动,免得到时不好收场。”

    李瑛压低声音,开口道:“杨老,郑鹏持功自傲,本宫都放下架子想解决昔日一些小误会,给足了他面子,可郑鹏却拒绝和解,只要郑鹏忠于大唐、忠于父皇,就是有气,本宫也认了,然而郑鹏有倒向武惠妃的迹象,此事不能不防。”

    武惠妃深受李隆基的宠爱,深得李隆基信任的高力士,也是出自武府,跟武惠妃关系密切,本来就对李瑛不利,要是被李隆基视为福星福将的郑鹏也倒向武惠妃,形势对李瑛更加不利。

    “此事悔不该当初”杨崇礼苦笑地说:“不想发生也发生了,多说无益,只是郑鹏现在圣眷正浓,又没有犯什么大错,要想扳倒他,太难了。”

    因为生母的关系,李瑛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饱受争议,太子之位也是在丽妃受宠时稍为稳固一点,随着丽妃的失宠,太子之位一直在风雨中飘荡,极大地打击了李瑛的信心。

    杨崇礼眯着眼睛看了李瑛一眼,很快不紧不慢地说:“太子从容淡定,肯定心中有了答案,不知能不能给老夫分享一下。”

    阅人无数的杨崇礼,一看太子的表情,就知太子有了方案,明知太子有心卖弄,还是顺着李瑛的心思,提出问题。

    有时也需要顾及“衣食父母”的想法。

    太子放下茶杯,左右看了一下,很快压低声音说:“既然不能拉拢郑鹏,干脆找个人取代他。”

    “取代?”杨崇礼闻言面色一凛,马上劝道:“不妥,不妥,郑鹏对大唐的重要性太大了,除了他身边有高手保护,皇上也会派人暗中保护郑鹏,据老臣所知,在郑府附近,起码有三队人暗中保护郑鹏,一旦失误或泄露见声,那这事就得通天,太子,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太子的话,把杨崇礼吓了一跳,连忙劝说。

    刺杀郑鹏的代价太大了,大到就是太子,也可通承受不起。

    “杨老误会本宫的意思了,本宫的意思是,找个人替代郑鹏的位置,先把郑鹏从搞下来,等他在父皇的眼中不再重要,到时才是郑鹏的末日。”李瑛咬牙切齿地说。

    对郑鹏,李瑛可以说恨到骨子里,偏偏自己对他没一点想法。

    杨崇礼一下子来了精神:“老臣静听太子教诲。”

    李瑛开口说:“就是本宫也不得不承认,郑鹏的脑瓜子很活,总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奇思妙想,若不是他倒向武惠妃,本宫会跟他跟成很好的朋友,要知郑鹏的锋芒早就毕露,在郑鹏组建西门四军需要大量工匠时,本宫暗中派了不少工匠接近郑鹏,通过各种方法让他们上位,无论是三宝号还是火器署,都有我们的人,特别是在火器署,有一个属于本宫的人已悄然坐上重要位置,只要把郑鹏搞倒,我们的人就能上位,掌握了最重要的火器署,相当于多了一根定海神针。”

    “咦,还有此事?”杨崇礼眼前一亮,那双有些昏茶的老眼,一下子来了精神。

    “郑鹏偏爱有才能的工匠,早就有迹可寻,本宫也是投其所好罢了。”李瑛脸上露出一丝得色。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地位越是不急,李瑛越是重视李隆基身边的人,自从郑鹏引起李隆基注意的时候,也引起了李瑛的兴趣,暗中布下了一些棋子,没想到还真是用上了。

    实在拉拢不了,双方又有隔阂,这个时候李瑛也不客气,准备利用早年布下的棋子收网。

    “太子主意已决,那还找老臣有什么事?”杨崇礼有些不解地问道。

    “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李瑛一脸郑重地说:“此事关系兹大,不容半点有失,本宫想杨老先把把脉,看看哪些做得不足,提出来,商量改进,最好做到万无一失,当然,郑鹏深得父皇宠信,有博陵崔氏撑腰,在朝中人缘还不错,想扳倒他很难,此事还需要杨老配合。”

    杨崇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李瑛说了这么重大的秘密,他还是一脸淡然地说:“老臣想先听听太子的想法。”

887 跳梁小丑

    太极殿内,大臣们济济一堂,此时没人大臣上奏折,李隆基也没有训话,所有人神色各异地看着郑鹏从殿外进来。

    郑鹏是大唐的大功臣,担任的职位相对敏感,要改进火器,还要修路,还有“无后为大”的借口,跟李隆基商议后,成为非重要轮值人员,随时听候调遣即可,不用按例上朝,这样不仅时间可以宽裕很多,也可以睡个懒觉。

    今天一早睡得好好的,还发了一个不错的美梦,没想到美梦还没做完,就让下人急急唤醒,说皇上派了人来催促来上朝,睡得不好,郑鹏进太极殿时,双目无神,面带倦容。

    给李隆基行过礼后,郑鹏有些不解地问道:“不知皇上这么急召见微臣,有何意旨?”

    李隆基开口说道:“郑卿家,欧阳卿家有些问题想询问你,你务必配合。”

    昨天爆破了一大半天,动静弄得那么大,郑鹏早就猜到有人会借题发挥,没想到动作这么快,昨天弄出动静,今天就有人蹦达出来。

    又是那个欧阳明,这家伙,真是太子最忠实的狗腿子,什么事都要抢着出头。

    “微臣遵旨。”郑鹏开口应道。

    反正拒绝不了,还不如干脆点。

    “欧阳卿家,有什么疑问,你现在可以询问郑卿家了。”李隆基转手就把这个问题踢给欧阳明。

    昨天的事,李隆基全程目击,就是郑鹏能从火器署调用资源,也是经得李隆基批准才能成行,可以说李隆基默许了这件事,没想到上朝后,欧阳明、叶若楠、许奔等官员跳出来,指责郑鹏公器私用的事,干脆让郑鹏跟他们争辩。

    李隆基作为一国之君,很多事不会亲自辩解,他需要一个平衡,郑鹏的长洛铁路可以说刚开工,相信用到爆破不会是最后一次,反正这件事早晚有一场辩论,还不如早早给它一个定论。

    还有一层心思是郑鹏有点自我,调动火器署的力量也没有事先征得李隆基同意,李隆基能理解郑鹏的行为,也相信郑鹏没有恶意,但是,太没有规矩了,有个人来敲击一下郑鹏,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微臣遵旨。”欧阳明眼前一亮,说话都有些激动。

    御吏存在的意义,就是监督百官,越是能整事,赞誉就越高,郑鹏上次刚回来时就向郑鹏发难,没想到让郑鹏躲了过去,也让欧阳明受到了不少批评,虽说输了,欧阳明一直不服气,暗中等待机会,终于让他等到了。

    再次弹劾郑鹏,不仅有机会挽回自己的声誉,也能示好太子,说不定还弄一个不畏强权的名声,欧阳明自然特别来劲。

    欧阳明干咳一声,把朝堂上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眼角的余光看到太子,而太子李瑛对他微微点头,心中大定。

    “郑将军好像还没睡醒,不太习惯这么早起床吧?”欧阳明看着郑鹏,一点也不像是责问,反而像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看起来像关心,实则用心险恶,在场的官员,都习惯每天早早起来参加早朝,郑鹏身兼要职,却疏于上朝,话里带着讽刺的意味,也给郑鹏暗暗拉了仇恨。

    潜意思是:能上朝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你要搞特殊?

    郑鹏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也知他用心险恶,闻言毫不犹豫地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了不辜负皇上的期望,日以继夜地工作,有时工作得太晚,以致晚起,也是没办法的事。”

    心里对欧阳明很不屑,但有些话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不就是嘴皮子的功夫吗,郑鹏还真不怕他。

    自己工作特殊,最重要是得到李隆基的信任。

    欧阳明冷哼一声,有些不相信地说:“好一句日以继夜,看来郑将军很忙碌,时时想着工作,可惜只是在自己家里工作,有外人能证明吗?”

    “证明?没有”郑鹏一脸不在乎地说:“我一不求皇上赞赏,二不求升官加禄,也就没有这个必要。”

    稍稍顿了一下,不等欧阳明开口,郑鹏继续说:“可能欧阳御史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就是想不明白也不要太过在意,毕竟我们有很大不同,我是靠用头脑工作,而欧阳御史则是靠嘴皮子吃饭。”

    “扑哧”“哈哈哈...”

    郑鹏话音一落,现在响起一阵笑声,不少官员一边笑一边玩味地叮着欧阳明。

    御史的主要任务就是监督、弹劾官员,平时得罪人多,称呼人少,大多官员对他们没有好感,鉴于他们的工作性质惹不起,只能敬而畏之,看到平日不可一世的欧阳明被郑鹏讽刺,不少人当场就乐了。

    看郑鹏的眼光,也多了二分好感。

    欧阳明没想到郑鹏没给自己留半分情面,当众讽刺起自己来,板得紧紧的老脸忍不住抽搐几下,当场发难:“郑将军此话,可以讽刺御史台的御史吗?”

    这招挺高明,一下子把郑鹏拉到御史台的对立面,要是郑鹏敢说是,那就是跟整个御史台过不去,也必遭到御史台集体的炮轰。

    话音一落,御史台的那一拨官员齐齐把腰一挺,把目光都落在郑鹏身上。

    郑鹏可不上这个当,闻言笑着说:“讽刺不敢,就是打个比方,是表达口才好的意思,很多不了解我的同僚,以为我不认同御史台,其实这是错的,其实我只看不起那些心术不正、为恐天下不乱的黑心御史,对那些一心忠君爱国、以身作则的好御史,一直心生敬佩。”

    说到“心术不正、为恐天下不乱”的时候,郑鹏的眼光一直盯着欧阳明,暗示得不能再明显了。

    “你...”欧阳明哪里受过这种侮辱,气得一张老脸通红,指着郑鹏,半天说不出话。

    “只是肺腑之言,欧阳御史不必在意,也不必急着对号入座。”郑鹏一本正经地说。

    朝堂上又是一阵不太明显的笑声,明显对欧阳明被郑鹏针对很满意。

    像他这种人,就得有一个像郑鹏这样的人治他。

    看到朝堂有些混乱,御史大夫李朝隐忍不住干咳一声,大声说道:“肃静,注意仪容。”

    说罢,有些不满地欧阳明说:“欧阳御史,请尽快进入正题,皇上和同僚们都在看着呢。”

    对于欧阳明,李朝隐心中非常不满:御史台是大唐官制中一个特殊的存在,不仅要以身作则、不挟杂私人情感,只向皇上尽忠,然而欧阳明很明显是倾向在太子,成为太子的马前卒。

    有违御史台御史的原则。

    李朝隐很有威信,话音一落,朝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是李隆基也暗暗点点头:对于朝堂仪容的把控,李朝隐还是做得不错。

    欧阳明也觉得被郑鹏带偏,也让郑鹏成功激怒,听到李朝隐的话,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很快反驳道:“郑将军,这里是朝堂,仪容仪表也是有条求的,光是郑将军一脸迷糊的样子,就可以定一个大不敬的罪,刚才郑将军说是为公事忙到深夜,不知谁人可以证明?”

    对郑鹏的话,欧阳明那可是一句也不信,什么因公晚宿,十有**是年轻人贪恋床第之欢,夜夜笙歌,也亏郑鹏说得出。

    “如果证明要外人的话,恐怕找不到人可以证明。”

    “是吗?”欧阳明冷笑一声:“既然没人看到郑将军是因公夜宿,那依刚才郑将军的表现,就能弹劾一条仪容不整,对皇上大不敬之罪。”

    这一条大不敬,扣起来有些勉强,成功率很低,但能给郑鹏添点堵,也加深皇上对郑鹏的不满,可以方便下一步的行事,欧阳明也乐见其成。

    又是大不敬,郑鹏当场就不爽了,好像自己跟这个“大不敬”结了冤家一样,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了。

    郑鹏突然笑了,大笑二声,然后盯着欧明明冷笑道:“我是不是因公晚宿,有没有外人看见,不重要,重要的是外人看到我的功绩就行,毕竟努力工作可以作假,但功绩做不了假,对吧。”

    不等欧阳明说话,郑鹏质问道:“我的功绩想必欧阳御史能看到,不知欧阳御史有什么功绩让人看呢?”

    懒得理会这种小人物,当马前卒还当上瘾了,郑鹏不惯他,当场就给他好看。

    郑鹏的话一落,朝堂很快就有回响,不少大臣小声议论,不过多是对郑鹏表示赞同,而对欧阳明表示漠视。

    不得不说,郑鹏说出这种话,还是很有底气的,说起功劳,除了惊人的军功外,郑鹏几次上献,都给大唐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说起功劳,光是灭了吐蕃这一条,就足够吹一辈子。

    要不然也不会得到冠军候这个传奇的封号。

    至于欧阳明,说起功绩,还真没什么功绩,他能进入御史台,就是娶了一个好妻子,妻子的亲属托关系让他一步步升上去,如果一定要表彰他一下,就是履历上写着“甲等”良好评价。

    跟郑鹏比起来,根本就没有半点可比性。

    欧阳明被郑鹏质疑得一张老脸燥得通红,有心想挽回一些脸面,可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主要在郑鹏足以青史留名的功绩相比,自己那点所谓的功绩,简直不值一提。

    此时的欧阳明都想抽自己两巴:直入主题多好,干嘛要跟郑鹏这种没皮没脸的人吵呢,有**份不说,还让郑鹏怼得不知说什么。

    深深呼吸了二口气,欧阳明强捺内心的不满,一脸沉着地说:“郑将军是大唐功臣,是公认的大英雄,某职卑功薄,不能与将军相提并论,作为御史,存在不是跟将军比较,而是找出郑将军不足或做得不好的地方,及时指证,以免行差踏错,有负百姓所托,皇上所望。”

    被郑鹏质疑后,欧阳明只是淡淡一句话带过,把话题带回正题。

    郑鹏早知他要问什么,也不马上拆穿,而是故作惊讶地说:“哦,听欧阳御史所言,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什么时候了,还在装?欧阳明一下子不高兴起来,开门见山地说:“郑将军深得皇上信任,担任军器监,亲自管理最重要的火器署,没错吧?”

    “没错。”郑鹏一脸淡定地说。

    还没来,就知他们要干什么,对郑鹏来说,没一点新意。

    “很好”欧阳明拍了一下掌,突然脸色一变,大声质问道:“昨日郑将军修路,使用火药把一座名为黑土坳的小山夷为平地,可有此事?”

    “没想到欧阳御史消息这么灵通,没错,昨天是我下令,把黑山坳给炸毁了。”

    “好大的胆子”欧阳明大声骂道:“身为军器监卿,应该明白家有家法,国有国规,火器署是朝廷的官衙,火药是皇上明文规定的违禁品,而郑将军好大的胆子,利用职务之便,公器利用,调用火器署的人和物,给自己修的路开山劈石,知不知这是犯了律例?”

    得知郑鹏在城东闹出那么大事情,太子及太子一系的人都非常兴奋,早就想整郑鹏,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火器署一直是李隆基最看重的部门,火药也是违禁品,郑鹏倒好,都把火器署当成自家的,下好趁这个机会打压一下郑鹏,太子也知光靠这件事不能整垮郑鹏,不过这一切,都是为后面的杀招作铺垫。

    本以为郑鹏会吓得六神无主,然后跪下请罪,没想到郑鹏眼都不眨,一脸从容地说:“犯了律例?欧阳御史言重了,皇上把军器监交到我手里时,说过火器署的事务,无论大小都可以酌情处理,说什么公器私用说不上,就是火器署有些新发现,需要实地验证,因为火器署设在禁苑,禁苑是皇宫的后花园,不宜弄出太大动静,免得惊到宫里的贵人们,就让他们在黑山坳实测,天地良心,我可没收火器署的场地费哦。”

    什么,这样也行?公器私用,占了大便宜,弄得好像吃了亏一样,欧阳明当场气乐了。

888 唇枪舌战

    “好一个酌情处理”欧阳明拍拍手讽刺道:“这样一来,郑将军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朝廷最为看重的火器署视作自家的作坊,予取予求。”

    说到这里,欧阳明一脸愤慨地说:“郑将军,皇上给予你酌情处理的权利,那是皇上对你的信任,但将军不能利用皇上的信任为自己谋福利,若然人人都像郑将军这般公私不分,那大唐岂不是乱了套?”

    “此话过已”兵部尚书王站出列,大声反驳道:“恕某不能苟同欧阳御史的观点,郑将军立下的功劳,在场的同僚都知道,若是大唐再多几个像郑将军这样的臣子,大唐必然更加繁荣昌盛。”

    郑鹏是武将,天下武将一家亲,看到像郑鹏这样的人都受到御史刁难,王睃当然就忍不住替郑鹏抱不平。

    上次郑鹏刚从吐蕃归来,被欧阳明等人弹劾,王睃当时没有声援,事后暗暗后悔,觉得自己身为兵部尚书,没有维护有功将士的利益,心生愧意,这次看到郑鹏再次被人刁难,毫不犹豫站出来。

    皇上给予酌情处理的权利,郑鹏也说了用作测试的用途,理由上说得过去,此外还有二点需要注意:一是火药是郑鹏弄出来的,他最有资格怎么使用;二是火药是违禁品,郑鹏能从火器署里弄出来,必然经得皇上的默许。

    有了上面二个观点,王睃自然要替郑鹏出头。

    “没错”归德将军李勋也站出来声援:“郑将军在奏折中说过,火器在战场上威力巨大,但还有很多不足,还有很多可以挖的潜力,多作测试也是应该,可以欧阳御史对军务不是很理解,军务不能光是用嘴皮子说说就行,像火器这类新兴的武器,需要不断改进和测试的。”

    什么玩意,什么都不懂,就会在一旁指手画脚,这个欧阳明自持有太子撑腰,什么事都要插一脚,最喜欢像疯狗一样乱咬人,朝中很多人对他不满了,李勋也是其中之一。

    被人讽刺和质问,换作别人,不是气就怒,可欧阳明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甚至面上没有半点波澜,面不改色地说:“王尚书和李将军的话很有道理,问题是,郑将军为什么拿火器署的资源去做自己的事呢,光是这一点,就难堵悠悠之口吧?”

    其他事都可以揭过,就是被人讽刺,欧阳明也可以当没听见,现在就是死死咬着郑鹏公器私用这一条,只要打开这个缺口,就能夯实郑鹏有私心事实,这样一来,皇上就是有心维护郑鹏,也不好保他。

    太子给欧阳明的任务,就是利用这件事打压郑鹏,最好迫使郑鹏引咎辞职,再不济,也给他添点堵。

    郑鹏一脸从容地说:“刚才解释过了,可能欧阳御史没听清,我就再解释一遍,大规模的试验破坏力惊人,禁苑不适宜进行,也怕惊动宫中的贵人,在黑山坳爆破是权宜之计,总不能无端破坏别人的东西吧,举个例,拿到欧阳御史家中测试爆破的威力,不知欧阳御史同不同意?”

    话音一落,朝堂上不少人窃笑不已,不少人幸灾乐祸地看着欧阳明。

    朝堂上的官员都不是傻子,谁不知欧阳明是太子的马前卒,一个劲地挑衅郑鹏,还真够忠心的。

    欧阳明一脸正色地说:“若是有利于大唐,只要皇上一声意旨,区区一间陋宅,就是让给郑将军测试又何妨,倒是郑将军,长安附近有多处军营和军事禁区,就是测试,也可以到军事禁区中测试,那样更方便、也更便于保密,为什么一定要拿到黑山坳测试呢?这让人很怀疑郑将军的动机?”

    都说到这份上了,欧阳明还咬着不放,郑鹏也有些火了,闻言冷着脸问道:“欧阳御史好像对火器很精通,对吗?”

    “抱歉,某对火器并没多少了解。”欧阳明坦言道。

    “没了解,那你嚷嚷个屁啊”郑鹏当场翻脸骂道:“你是军器监卿还是我是军器监卿?知道为什么选择在黑山坳爆破吗,因为那是半泥半石,地质坚硬,最适合测试,不懂在一旁指手画脚,也不知自己惹人嫌,火器不仅是违禁品,也是重要的战备资源,无论是制造还是测验都是机密,欧阳御史这般关注,我倒要问问欧阳御史的动机。”

    欧阳明被郑鹏指着鼻子痛骂,当场气得脸青脖子红,想反驳,可一时不知怎么反驳。

    平日在朝堂上争论,就算是水火不容,相互之间还会保持风度,毕竟都是有脸面的人,欧阳明没想到郑鹏骂起来人,一点也不客气,一开口就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偏偏自己对火器太陌生,就是想反驳,也无从说起。

    朝中不少大臣脸上露出微笑,就是李隆基,嘴角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个欧阳明,的确是不讨喜。

    “郑将军这话有些强词夺理了”看到欧阳明落败,早早做好准备的叶若楠马上补上:“公是公,私是私,郑将军用公事的东西做自家的事,怎么也说不过去,寻常百姓也知有些事不能做,难道郑将军不知避嫌吗?”

    “哦,叶御史的意思是,我是占了公家的便宜?”郑鹏不紧不慢地问道。

    叶若楠一脸正色地说:“难道不是吗?那座黑山坳正好在郑将军所修路的正中,若以人力,至少要大半年才能把它移开,可郑将军用了火器,仅仅一天就把它夷为平地,当中不知节省多少人力、物力,难道不是占公家便宜吗?”

    一天就把一座山夷为平地,这个事不用一天就传得长安城街知巷闻,叶若机听到也极为震惊,要不是太子亲自确认还真不敢相信,这个郑鹏也太肆无忌惮了,不加掩饰就公器私用,被人弹劾时还振振有词,没有半点悔意。

    “占公家便宜?”郑鹏毫不相让地说:“我可不是这样认为。”

    “哦,是吗,不知郑将军有何解释?”叶若楠穷追不舍地说。

    郑鹏看了一下叶若楠和欧阳明,又用眼角余光看着好像事不关己的太子,最后看了看朝堂上的大臣和李隆基,毫不怯场地说:“想必在场的同僚都知道,火药是我偶有灵感弄出来的,前面做了无数次测试,不知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没有向朝廷索要过一文的拨款,也没向在场的同僚要求任何的援助,征伐吐蕃时所用的火器,大部分还是我私人出资制造,事后又无偿献给朝廷,这是占了公家便宜吗?就是火器署成立初期,所用大部分器材、斟甚至是原料,都是我无偿捐献,占了公家便宜吗?”

    自己在战场上拼命时,他们不知在哪里,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生的日子,一个劲地挑事,拿钱出来反悬红、拿钱出来补贴将士、拿钱出来抚恤、拿钱出来安葬时,他们都没看见,就是动用一些火药来爆破时,他们都看见了。

    要是有可能,郑鹏恨不得给他们每一个火药包,让他们见识一个火药的威力。

    “话可不能这样说”欧阳明一本正经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郑将军的一切,都是皇上的赏赐,做臣子应怀感恩之心,时刻谨记为大唐效力,为皇上尽忠,郑将军历数这么多事,莫非是责怪皇上处事不公、赏赐不厚?”

    没等郑鹏说话,欧阳明继续抢着说:“郑将军刚才的辩解,恕罪不敢苟同,征战在外,郑将军私挖矿盐、插手黑市,还利用职务之便倒卖物资,从中大获其利,那些开销多是从非法获利中支出,而支出受益最大的,也是郑将军的亲信和与将军交好的人,最多是借花敬佛,不能算是无私奉献,而上献配方,皇上也论功行赏,郑将军获得大笔封赏,升官晋爵,都是对郑将军付出的褒奖,而郑将军刚才的话,对付出和收获似是有异议,这是怨恨皇上待你不公吗?”

    话音一落,现场一片寂静,一众大臣都把目光落在郑鹏身上,想看郑鹏应对。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太子,嘴角微微向上翘,明显是对欧阳明表示满意。

    郑鹏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过,这个欧阳明还真会扯,三言二语就给自己扣上质疑皇上的罪名,得,要是自己不能辩过他,又得跟大不敬沾边了。

    “欧阳御史真是口舌生花,佩服”郑鹏面色从容地说:“刚才的事,只是简单举一个例,并没有半点质疑皇上的意思,皇上是一位明君,没有皇上的信任和支持,郑鹏将是一事无所,举例也是体现皇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品质,也正这样,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以全心全意为大唐的繁华盛世添砖加瓦,调动火器署的资源在黑山坳测试,除了测度火器署的最新配方,也为探讨火器在其它方面的用途,就像水泥一样,能建桥方便百姓,也能筑城墙筑固边防,只要探索出来,又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哼,任凭郑将军口吐莲花,也不能抹杀公器利用、存在私心的表现。”欧阳明冷笑地说。

    ”正是”叶若楠补刀道:“郑将军觉得有用就能肆意妄为,置国法于何地?置皇上于何地?”

    越说越过份了,郑鹏毫不客气地说:“笑话,皇上有过旨意,火器署的一应事务我可以酌情处理,现在是集测试和探索新用途于一体,至于没有及时公开,主要是想先有点成绩再公布,哪来的肆意妄为?不懂就别嚷嚷,有句老话听过没有,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别不懂装惹人嫌,要是不服,你们行,你们上?看你们又能做出什么成绩。”

    郑鹏越说越气,反正脸都扯破了,也没必要给那二货留面子,大声地质问道:“反倒两位,一再追究黑山坳的事,我看二位是质疑皇上给予酌情处理的权限,暗示皇上认不不明、用人不当?”

    不是喜欢扣帽子吗,这招郑鹏也会,直接给他们扣一顶质疑李隆基的帽子。

    欧阳明和叶若楠闻言脸色大惊,二人连忙跪下,诚惶诚恐地齐声说:“微臣不敢,请皇上恕罪。”

    绕了一圈,又回到“酌情处理”这话旨意上,欧阳明和叶若楠能用它来指责郑鹏公器私用,郑鹏也能用它来反制二人质疑李隆基旨意。

    三人争辩时,李隆基一直没有表态,而是津津有味在一旁看戏,就想看看郑鹏怎么应对,没想到绕了一圈,一下子把问题踢回给自己,当场都有些乐了。

    李隆基干咳一声,开口打圆场:“好了,郑卿家有自己的想法,欧阳卿家和叶卿家也是职务所在,就不要再争执了,起来吧。”

    “谢皇上。”欧阳明和叶若楠连忙谢恩。

    这算是各打五十大板,没有追究欧阳明和叶若楠说的话,也没有表示支持郑鹏。

    堂下三个争执了大半天,好像没一点用。

    郑鹏也有些郁闷,自己对李隆基算是没得说了,他倒好,有事就叫爱卿,没事就卿家,前面答应得好好的,有事可以自行决断,给予自己最大的自由和支持,现在倒好,堂下自己被小人围攻,堂上他在看戏,只要他说一句是经他同意的,什么事都没有,可他不是旁观看戏,就是在一旁和稀泥。

    李隆基“不仗义”,剩下的那些大臣,一个个也在一旁看热闹,除了兵部尚书王睃说了几句公道话,其它人都是惜字如金,郑鹏还注意到,一向最喜欢出风头的李林甫,从开始到现在都是闷声发大财,隐隐看到他脸上还有一种幸灾乐祸的神色。

    估计看到自己被人弹劾,心里暗暗高兴吧。

    郑鹏的眼珠子转了转,很快说道:“吏部的李待郎,为人机敏,处事公正,擅长化解矛盾,就让李侍郎说句公道话,评评谁是谁非。”

    想看戏,没门,郑鹏知道他的性格,这么好机会,自然要把他拉下水,

    就不能让他过得太舒畅,最好是在他上位前,彻底把他边缘化。

    什么,让自己来评是非?李林甫闻言楞了一下,脸色很快就不自然起来。

    看到郑鹏被人围攻,李林甫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一直很得意,暗暗给欧阳明他们鼓劲,恨不得他们能扳倒郑鹏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最好是郑鹏和太子一系的人斗个两败俱伤,自己从中得利,没想到看戏看得好好的,郑鹏突然把自己拉进去,当然脸色就难看起来。

889 连城病危

    好端端的隔岸观火,心里还想着越乱越好,自己可以混水摸鱼,没想到听到正高兴时,突然被郑鹏点名拉下水,李林甫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这下可好,看热闹不成,自己被人看了。

    李林甫脑里思如电转,嘴上可不敢怠慢,连忙推搪道:“哪里,哪里,郑将军过誉了,某职低言薄,不够作评判的资格,抬举了,抬举了。”

    一边是现在的合作伙伴、“衣食父母”,一边是现任太子、未来储君,无论偏向那边,都会得罪人,李林甫的策略是能推则推,什么都不管,先来一个闷声发大财。

    郑鹏哪里肯轻易放过,闻言笑着说:“李侍郎千万不能推辞,也不算是评判,就是给个意见。”

    欧阳明收到太子的示意,开口附和道:“郑将军前面的话,某不敢苛同,不过让李侍郎给个意见这个提议还是赞同的,要知李侍郎出自大唐宗室,品行端正,深得朝廷上下一致认同,作来裁判游刃有余,当得,当得。”

    明眼人都看得出,郑鹏想借机让李林甫表明态度,而太子好像也有这方面的意思,让李林甫当众站队,免得他左右逢源、吃两家的好处。

    萧嵩闻言哈哈一笑,大声说道:“争辩的双方都觉得李侍郎是合适的人选,这样看来,这个裁判非李侍郎莫属了,老夫也洗耳恭听。”

    看到潜在的竞争对手被围攻,萧嵩心情大好,有心也给添一把火。

    李林甫郁闷得不知说什么好,这么多人发声,再装糊涂就太过了,闻言硬着头皮说:“郑将军和欧阳御史虽说政见上有些分岐,但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大唐,依某之愚见,双方都没有错,当然,事关重大,一切还得皇上定夺。”

    双方都惹不起,那双方都不得罪,李林甫很巧妙把这件事踢给李隆基。

    说了等于没说,郑鹏面不改色,但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而站在前列的太子李瑛,眼里也闪过一丝狠辣,很明显,李林甫想各不得罪,但双方都对他的回答表示不满,变成双方都得罪了。

    欧阳阳、叶若楠相互一眼,然后向李隆基跪下,异口同声地说:“皇上,郑将军私自调动火器署的资源为自己修的路出力,公器私用,包裹祸心,请皇上明察。”

    郑鹏不甘示弱地说:“皇上,微臣有酌情处理的权力,欧阳明、叶若楠无中生有、恶意诽谤、窥视朝廷重器,还百般阴绕微的测试工作,请皇上明察。”

    朝堂上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

    站在朝堂上的刑部侍郎崔光书是出自博陵崔氏,年纪轻,才华横溢,是博陵崔氏新一代的翘楚,也是博陵崔氏新一代的领头人,一向把郑鹏看成是自己人,当郑鹏请求李隆基明察时,几个跟他交好的同僚和世交都向他投向询问的神色,是否站出来支持郑鹏,崔光书注意到他们的动静,只是微微地摇摇头。

    没有皇上的首肯,郑鹏肯定不能把火器从层层保护的禁苑中运出去,还是大规模运出去,有了这一点,郑鹏肯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此外,欧阳明和叶若楠都是太子一系的人,可到目前为止,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弹劾郑鹏,没有其它人帮忙,太子李瑛一直是忍而不发,还没到出面的时候,崔光书也一直沉得住气。

    李隆基摆摆手说:“这件事,两位卿家都没有错,欧阳卿家忠于职守,很好地执行作为御史的权力,而郑卿家的确定得到可酌情处理大小事宜的许可,不过动用这么多人力、物力,下次务必先征得朕的肯首,郑卿家,明白了吗?”

    “回皇上的话,微臣遵旨。”郑鹏撇撇嘴,还是连忙应下。

    这可是朝堂,郑鹏没有跟李隆基叫板的底气。

    其实这个结果,早在郑鹏的意料之内,李隆基没有第一时时间中止这个话题,而是任由这个话题发本酵,很明显是想敲击一下自己,看得出李隆基对这次调用火器署炸黑山坳的事,在李隆基心中还是有些不满。

    李隆基对郑鹏并没什么意见,对郑鹏也很信任,可郑鹏在黑山坳爆破那么大的事,事前也没请示一下,这事不能太惯着郑鹏。

    吩咐完郑鹏,李隆基当堂表扬了欧阳明和叶若楠,每个人还赏了一只羊和二匹布。

    解决了争端,也敲打了郑鹏,李隆基心里很满意,视察了一下站在朝堂下面的臣子,开口问道:“众卿家,还有事要启吗?”

    语音刚落,殿外突然有人大声哭着喊:“皇上,皇上...”

    话音一落,只见一名老太监连滚带爬从殿外冲进来,一看到李隆基,马上跪倒在地,大声哭道:“皇上,裴侍中一刻钟前吐了一大口血,想见皇后一面,御医说裴侍中药石无效,大限将至...”

    冲进大殿的老太监姓胡,单名一个云字,奉命在裴府照料重病卧床的裴光庭,李隆基下了命令,要是裴光庭有什么事,马上进宫禀报,现在裴光庭已是弥留之际,胡太监也顾不得那什么多,拿着李隆基御赐的令牌,冲进了大殿。

    也不知裴光庭还能撑多久。

    什么,裴光庭要死了。

    胡太监的话,有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一些激动的官员高呼着“天妨英才”的话,甚至有人悲伤得流下了眼泪,而坐在上龙椅上的李隆基更是一脸震惊地站起来,有些失态地说:“今天早朝到此为止,力士,准备散朝吧。”

    郑鹏旁边正好是崔光书,自己人,趁着朝堂一片混乱时,忍不住小声问道:“崔叔,没想到裴侍中这般得人心,那么多同僚牵挂他的身体。”

    不少官员,说到裴光庭时真情流露,有的还大声哭喊出来,好像死的不是同僚,而是自家老子一样,不对,自家老子去了,也不知有没有这么伤悲。

    崔光书对郑鹏没有半点隐瞒,小声地说:“裴连城(裴光庭,字连城)可是一个人物,出自天下无二裴的河东裴氏,不夸张地说,河东裴氏的影响力不在崔氏之下,而裴连城可是隋朝礼部尚书裴仁基之孙,右卫大将军裴行俭之子,朝中不知有多少门生故吏。”

    “天下无二裴?崔族,这话是不是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河东裴氏可是七族五姓都没进呢。”

    “飞腾”崔光书压低声音解释道:“七族五姓只是某一个时期的代表,实则这个排列是有很多争议的,例如很多士族都认为清河崔氏应该排在榜首,记得这些话不要在外人面前乱说,免得让人取笑。”

    郑鹏是博陵崔氏的女婿,虽说人很精明,才华横溢,始终是出自旁枝偏房,很多典故和渊源都搞不清楚,崔光书一直疑惑郑鹏为什么不去参加科举,刚开始以为是怕朝中无人举荐的原因,现在看来,是受到的教育不够系统,基础不够夯实。

    觉得刚才说的话有些过份,有可能让郑鹏感到不快,崔光书很快岔开话题:“裴连城沉默寡言,不善交游,但工作严谨,受到时人的推崇,特别是他主张的循资格的方式,得到很多官员的拥护,朝中也有不少官员是循资格的得益者,听到崔连城大限将至,既为他忧,亦为己愁,生怕哪天会弃之不用吧。”

    原来是他,郑鹏一下子就明白了。

890 安胖子的美好生活

    唐朝初年,吏部都以才能作为选拔官吏的标准,有才能的破格提拔,没有才能的只能长期担任低职小吏,甚至有的人取得做官资格二十年之久也没有得到任何官职。裴光庭拜相后,进献《资格循》,提出选用各级官吏,以年资为擢用官吏的条件,不论有无才能,资历满后就可升官。

    《循资格》对于各种官职的任职年限和晋级方式都有严格规定,不得逾越,只要不犯错误,都会有升无降。这让因才能平庸而长期得不到升迁的官员欣喜不已,纷纷称其为“圣书”,但才俊之士却无不怨叹。

    那些神色剧变的人,不是裴光庭的门生故交,就是受益循资格的人吧。

    郑鹏的目光忍不住瞄向李林甫的位置,只见李林甫静静地站着,不喜也不悲,好像事不关己一样,不过眼尖的郑鹏还是捕捉到李林甫脸上一闪而逝的喜悦。

    裴光庭一死,裴武氏的顾虑少了大半,以她放荡不羁的前卫个性,肯定会跟李林甫走得更近,说不定旧情复燃,对李林甫来说,跟武惠妃和高力士都有交情的裴武氏,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宝库。

    这时高力士已宣布散朝,李隆基连衣冠都没换,在高力士、萧嵩等人的陪同下,急匆匆向殿外走去,准备见裴光庭最后一面,也好让君臣这段缘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

    “快,再快点”李隆基一脸焦急地说:“不用备车了,备马吧。”

    裴光庭大限将至,也不能还能挺多久,李隆基也顾不得仪仗。

    “老奴遵旨。”高力士一边应,一边大声吩咐人去备马。

    还没走出太极殿的大门,又一个中年太监跌捉撞撞地跑进来,边走边高声哭喊道:“天妒英才,裴侍中...卒了。”

    话音一落,刚才乱嘈嘈的朝堂一下子静了下来,就是急着往外走想见裴光庭最后一面的李隆基也停下了停步,脸上出现悲怆的神色。

    “连城啊,你走得太快了。”李隆基突然一脸悲戚地说。

    看到李隆基感伤,不少大臣也黯然泪下,郑鹏跟裴光庭算是泛泛之交,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别人在怀念这位饱受争议裴光庭时,郑鹏则在感叹华夏文化的博大精深,就是死,不同身份的人也有不同的说法:

    帝王和王后死叫崩;

    王候死叫薨,唐以后二品以上官职死也可以称为薨;

    大夫死曰卒;

    士死为不禄;

    平民才叫死。

    一辈子,死的时候混个“不禄”也算不枉此生,要是能捞个“卒”或“薨”,那算得上很体面了。

    刚才太监说裴光庭卒了,那是大夫的称法,郑鹏心里有些唏嘘:自己又见证了一个传奇人物的离去。

    《资格循》可以说是一个创举,让很多看不到晋升希望的官员一个希望,从而让官场稳定下来,那些资质平凡的官员心里有了希望,就算才华不出众,也会用努力来弥补,郑鹏知道,裴光庭死后,萧嵩会取消裴光庭创造出来的《资格循》,还会把裴光庭根据《资格循》提拨的官员全部外放,但《资格循》仍然是一个很了不起的革新。

    就是到了后世,裴光庭所提出的《资格循》,还会被很多地方借用。

    欧阳明的责难被郑鹏化解,朝会也因裴光庭的“卒”而提前散朝,没有看到裴光庭最后一面,李隆基也不去了,毕竟贵为皇上,不适合出现在那种场合,在朝堂上感叹几句,就让太子李瑛代为吊唁。

    郑鹏也没去,让人备了一份帛金,略表心意。

    先是去火器署转了一圈,跟孙大眼、金明羽分别开了会,探讨改进的方案和方向,然后马不停蹄赶到铁狗岭,看看开矿的情况。

    很多人只知郑鹏修路,但没几个人知道郑鹏修的是铁路,而铁路需要用到大量的钢铁,而这些钢铁的质量,直接影响到铁路的质量。

    别看只是简简单单的两条铁轨,里面的学问太多了,因为承重大,又要面对一年四季全天候的天气,包括重压下不能变形、拉伸、开裂;寒热交替,像热胀冷缩在铁的可承受能力之内;列车和铁轨摩擦的高温不会妨碍行车安全等等。

    修路,方彬、金长禄是专家,建桥有老齐和阿财,郑鹏叮嘱过他们,就按图纸上规划去做,能解决的,先解决,不能解决的,先绕开它,做能解决的,到时有空再一起想办法怎么解决,这样一来郑鹏可以集中精神解决铁方面的问题。

    人多好办事,人力物力充足,有经验的老工匠在一旁协助,安禄山的采矿进展得很顺利,当郑鹏赶到铁狗岭时,几百名矿奴正干得热火朝天:铁狗岭是一个富铁矿,不用挖矿洞就可以露天开采,露天矿场上,那些矿奴有的挖矿、有的筛选、有的运输,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

    铁矿石一开采出来,马上用吊篮运下山,倒在竹排上的竹筐上,竹筐跟着竹排顺着小溪顺流而下,一直流到望牛墩,可以直接在望牛墩设立的冶炼炉提炼,转成铁再使用。

    “安胖子,还顺吧,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郑鹏满足意地点点头,开口问在一旁卖力讨好的安禄山。

    矿山运行得井然有序,无论是衔接还是精神面貌都很好,那些矿奴干起活来也卖力,看得出安禄山干得不错。

    “顺利,太顺利了”安禄山高兴地说:“少爷早就下令,厚待这些矿奴,他们天天能见肉,隔天差五还能喝点小酒,就是衣裳也有人浆洗,一个个卖力着呢,再说这里偏,没有阻力,对了,有二拨市流儿还想到这里打秋风,一听到是少爷的产业,溜得比兔子还快。”

    刚开始有些混乱,也有几个喜欢闹事的刺头,安禄山只是略施小计就把他们都摆平,铁狗岭是一个富铁矿,开采不难,最重要的是郑鹏又厚待下人,下人干活也卖力,所到工作开展得很顺利,当事情上了正轨,一切变得轻松。

    安禄山把人按军队的样式分配,编成队组,各队各组都有小头目,把任务交给小头目,再小头目督促下面的组员或队员工作,只要把要求和任务安排下去,作为主事者的安禄山也就闲了起来,有空就琢磨怎么提高效率,兴致来了吩咐厨房做几个小菜,跟自己亲自挑的美婢喝喝小酒、滚滚榻什么的,小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小日子越是滋润,安禄山就对郑鹏越感激,因为这一切都是郑鹏带给他的,要不然,说不定现在被人打断手脚,很悲惨地在长安的街头乞讨呢,听到郑鹏来视察工作,连剥成小白羊的美婢也顾不上,马上到郑鹏身边听候差遣。

    “干得不错”郑鹏摆摆手说:“走,到望牛墩看看,刘铁匠他们有什么进展。”

    看到郑鹏想骑马,安禄山笑着说:“少爷,不如坐竹排吧,不比骑马慢,还不颠簸,两边的风景也不错。”

    “好,就依你。”郑鹏毫不犹豫就接受了安禄山的提议。

    要用竹排运送矿石到望牛墩,需要修筑一条堤坝来提升水位,一条小溪的坝不值得郑鹏担心,跟方彬打个吩咐,方彬派了一个昔日的弟子,二天就把那个堤坝给弄好,修好堤坝后,郑鹏还没有看过呢。

    “少爷,这吊篮有些脏,委屈了。”

    “红雀姑娘,小心头”看到红雀有些忧虑看着自己的体形,安禄山知道她担心自己的体重会让吊篮受力不住,连忙解释说:“这个吊篮加固过,一次吊二十石铁矿石都没问题,现在只是三个人,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哼”红雀冷哼一声,很快不再理会安禄山。

891 建设望牛墩

    “东家,红雀姑娘,坐好了,准备放排。”安禄山说话间,解开系着竹排的绳子,竹排就跟着小溪水前进。

    小溪经过筑坝提升水位后,水深大约三尺,足以承受竹排和铁矿石的重量,安禄山好像早知有人巡视一样,在一个竹排上绑了二张竹椅,郑鹏和红雀可以轻松坐在上面,安禄山没位置,而是站在一旁充当向导。

    在郑鹏后面,还有长长的一排竹排,上面都盛有装满铁矿石的竹筐。

    竹排在小溪中飘流,两边是苍翠的大树、形状各异的石头和五颜六色的鲜花,坐在竹排上,仿佛有种进入画卷的感觉,特别是夹着花草清香的清风拂面而过时,那种感觉更是惬意。

    “这里山青水秀,倒时一处不错的风景。”郑鹏忍不住感叹道。

    安禄山马上接口道:“这种穷乡僻野,也就剩下山青水秀了。”

    郑鹏闻言宛然一笑,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际遇,不同的际遇又造就不同的心境,自己对这种恬静的环境有兴趣,而安禄山则是向往繁华如烟的生活。

    “先忍耐一下,好好干,在这里只是暂时的。”郑鹏安慰道。

    安禄山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中发了牢骚,马上应道:“明白了,东家,小的一定竭尽全力做好本份的事情。”

    郑鹏点点头,岔开话题:“现在一天能开采多少铁矿石?”

    “现在铁矿的杂质相对多一点,挖出来需要筛选和冲刷,一天可以开采八十石铁矿石,等于配合好了,开采量还能进一步提升。”安禄山知道郑鹏肯定会问这个问题,早早就作了准备。

    一石相当于后世五十三千克,八十石也就四吨多,听起来不少,可这点产量是超过三百人的努力的结果,平均起来就可怜了。

    这仅仅是初级矿石,提炼后还要大幅减少。

    郑鹏皱着眉头说:“那么多人,产量才这么点,不行,一个月内,至少要翻一倍。”

    人吃马爵,几百人每天光是吃饭就是一个大数目,效率一定要出来,要是自己开采的成本比采购还高,那还挖什么。

    安禄山面色一紧,连忙表态:“东家放心,小的有了不少想法,一定可以提高产量,保证在一个月内完成翻番的任务。”

    做得好不好,不是矿奴们说了算,也不是自己说了算,而是东家说了算,既然东家不满意,那肯定是做得不够,前段时间安禄山的心思放在运输上,现在想想,得把心思放在产量上,只要产量搞上去,自己才能在郑鹏面前抬得起头。

    “哦,是吗?有什么新想法,都说来听听。”郑鹏一下子来了兴趣,反正坐在竹排上,闲着也是闲着。

    安禄山连忙把自己想着怎么改进工具、分配任务等方案提出来,很快就跟郑鹏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谈论得兴起,还拿出炭笔在纸上边画边讨论。

    不知不觉,竹排抵达了望牛墩,在新修的堤坝前,有人拿着长长的竹勾和绳索,把竹排拉到岸边。

    红雀惊讶地看到,岸边有几个二丈多高木架,上面放着一条又长又大的木杆,当竹排把铁矿石运来,那条木杆会转到竹排上方,只要把筐系在上面垂下的钩子上,木杆另一头的二个人稍稍一用力就把沉重的筐吊起来,拉着杆一转,一筐沉重的铁矿石轻轻松松被吊起,直接放在等候在旁边的马车上,随即被拉走,拉到那几条垒得高高的、还不断冒烟的炼铁高炉边。

    “安胖子,这法子真不错,省时省力。”红雀有些惊讶地说。

    “嘻嘻,这些法子都是东家想出来的,小的可没东家那样的头脑。”安禄山不敢居功,马上作出澄清。

    红雀闻言“哦”了一声,很快闭口不语。

    无论什么事,只要扯上自家姑爷,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红雀都习惯了。

    郑鹏满意地看了一下望牛墩,点点头,面带笑容地说:“走,我们看看刘铁匠把这里弄得怎么样。”

    在铁狗岭和乘竹排时,因为铁矿的产量上不去,郑鹏面色略显严肃,到了望牛墩后,神色终于好了很多。

    小溪被新筑的堤坝拦住了去路,水位升高,在堤坝特意留的放水口处,耸心着一架近三丈高的大风车,大风车在溪水的冲涮下,咯吱咯吱地转动起来,一边转一边把水运到旁边的一条小渠上,水渠把水引到炼铁的地方。

    大风车除了运水,岸边还有简易的齿轮传动,郑鹏可以清楚地听到岸边一间工棚内传锤打的声音,声音很有规律,一听就知是利用水力带动在锻打。

    “不知少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负责望牛墩的铁匠刘铁头闻讯急匆匆前来见郑鹏。

    “不知道不罪,刘铁头,你也算是老人了,知道本少爷的性格,不用这么客气,起来吧。”

    刘铁头原来叫刘铁匠,因为手艺好,办事能力高,升作头目后,大家都叫他刘铁头,是第二批跟随郑鹏的老人,建迎姝桥时他就在一旁帮忙了,经他手炼出来的铁,质量远远胜过别人,特别是经过郑鹏指点,采用高炉炼铁,温度提高,杂质的处理也高于大唐时期炼铁的行业水平,平时喜欢钻研,这次修铁路需要大量优质的铁料,郑鹏第一时间就想到他。

    “是,少爷。”刘铁头知道郑鹏的脾气,也不再作坚持。

    “刘铁头,这里你负责,带我们先参观一下吧。”郑鹏马上进入工作状态。

    “少爷,这边请”刘铁头对郑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铁头是一个办实事的人,很快就进行了工作状态,开始滔滔不绝跟郑鹏介绍起来:

    “少爷,堤坝高一丈五尺,都是用铁笼填充石头连起来推到河底,再填上泥,非常牢固,修堤坝的人说了,参考过当地的山河志,这条小溪的水量并不大,只要把闸门全打开,就是三十年一遇的洪水也能抵御,本想水泥加固,不过跟修堤坝的人商量了一下,再修筑一次的成本也很低,决定不加牢了。”

    “大风车高二尺八尺,可以把水提到事前挖好的水渠,还可以利用水的冲力带动岸边锤炼工房的三柄大锤,可昼夜不息,节约不少人力畜力。”

    “乌金石要从后山运来,为了省事,让附近的乡民代为运送,每石乌金石给三文钱脚力钱,算是卖周围百姓一个好,毕竟我们在这里炼铁,动静不小,有利于搞好关系。”

    “少爷,高炉在这里,现在建好了三座高炉,后面准备再多建二座,现在主要工作还是做测试,就是寻找一种够坚硬、承重好、不易折断和变形的铁料,要用不同的热度和配料做试验,只是进度有点慢,还请少爷多给一点时间。”

    “这里是膳食堂,苦工们干完活,可以舒服地坐在这里用餐,还装了凉得快,只要换个轴就可以用水力带动,方便得好,还是少爷宅心仁厚,善待下人,他们一个个都念少爷的好呢。”

    刘铁头一边带郑鹏参观,一边介绍,郑鹏有不解或不明白的地方,偶尔插问几句,大多时候都是刘铁头在讲解。

    转了一圈,刘铁头说得嘴唇都有些干了,介绍完,一脸恭敬地说:“少爷,这里的情况大体就是这样,有什么地方做得不足的,请少爷指正。”

    这不是刘铁头有意拍郑鹏马屁,而是出自真心实意,要知郑鹏随意指点几句让刘铁头少走不知多少弯路,对于郑鹏,刘铁头不仅有下对上的尊敬,也有对郑鹏学识渊博的敬重。

892 张九龄的际遇

    “刘铁头,你做得很好”郑鹏点点头说:“无论是进度还是成果,都超出我的预料,现在我给留四个字,宁缺勿滥,明白吗?”

    现在资金不是很到位,路是自己修的,没有期限,郑鹏的个性是要么不做,一做就做最好的,起码是唐朝时最好的,再说蒸汔驱动还在紧张研究中,从长安到洛阳,路程有好几百里,就是顺顺利利也要修几年,铺上铁轨是比较后的环节,还真不急。

    要是做得不好,三天二头出问题,做出来也惹人笑话。

    刘铁头一脸严肃地说:“少爷放心,小的一定竭尽全力,要是做不好,这望牛墩就是老奴的埋骨之所。”

    对一个执着工艺、一心钻研炼铁的人来说,能肆无忌惮、不计成本地做自己喜欢的事,简直就像生活在梦境中。

    看到采矿和炼铁的进展顺利,郑鹏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稍作停留,很快就打道回府。

    前面辛苦一些,只要各项工作都上了轨道,以后只要盯着长洛指挥部就行,不用亲自跑来跑去那么辛苦。

    长安城这几天一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哀伤,侍中裴光庭病逝,是年五十八岁,李隆基对裴光庭的去世深感悲伤,不仅下旨废朝三天,还下令三天内长安不得吹弹鼓唱和办喜事,对病逝的裴光庭追赠太师,谥号忠献,极尽哀荣。

    回城时,郑鹏开始见识“天下无二裴”这句话的份量,一路有很多缠着白花奔丧的人,都是奔向裴府,给裴光庭吊唁,裴府的人甚至在城门处设立接待处,专门接待从四面八方赶到的亲朋戚友、门生故吏。

    郑鹏感叹地说:“这排场,当年姚崇死的时候也没这么大。”

    “那当然”现在只有二个人,红雀很自然接过话头:“论背景,姚氏一族跟河东裴氏根本没得比,再说姚崇在开元初期立下大功,后来刚愎自用,得罪不少人,也犯了不少错失,树敌甚多,也就是皇上对他一直不离不弃,要不然早离开长安了,裴光庭可是出自河东裴氏,传承千年的名望大族,一个循资论不知让多少官员受益,奉为圣书,人缘好,声望也高,再说裴武氏跟武惠妃和高力士关系甚好,就是裴光庭死了,裴府还倒不了,不热闹才怪。”

    郑鹏点点头,无意中看到一间叫醉八仙的酒楼门前挂着一幅酒幌,心里一个激灵:这是黄三跟自己约好的暗号,只要看到这个暗号,就是黄三有事要找自己。

    刚想走进酒楼,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大叫一声“停马”,然后一个人从马车的车窗里探出,有些激动地对郑鹏挥手喊道:“咦,飞腾,终于看到你了。”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郑鹏抬头一看,不由眼前一亮,连忙说:“原来是张学士,是有些日子不见你了,别来无恙吧。”

    喝停马跟郑鹏打招呼的人是张九龄,郑鹏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他。

    张说在病逝前,多次推荐张九龄为继任他的集贤院学士,一直没成功,张九龄反而被调外职,张九龄转任桂州(治所今广西桂林)刺史兼岭南道按察使摄御史中丞,后来李隆基又想起张说的推荐,而张九龄又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去年重新调回长安,擢秘书少监,兼集贤院学士副知院事,任职其间,奉旨代撰敕文,对御而作,不须草稿,援笔立成,深为玄宗倚重,次年转为工部侍郎,兼集贤院学士。八月,兼知制诰。

    张九龄算是大器晚成,可惜他得到重用时,已经五十五岁了,有心致仕回乡养老,上了几次奏折,李隆基都不答应,反而把张九龄的弟弟张九皋、张九章就近家乡封官,以便照顾老母,知道李隆基的心意后,有心辞官的张九龄为了家族,只好打消辞官的念头。

    因为祖祠的一点事,张九龄回老家处理,再加上身子骨不太好,也想在老家休养一段时间,这也是郑鹏回长安没看到他的原因,归期还没到,李隆基派人急召他回京,理由是裴光庭生前提过希望张九龄为他的墓碑提字,这样一来,张九龄只好急匆匆往长安赶,没想到路上遇到郑鹏。

    古人很重视自己的身后事,找一个有名望的人题写碑文,这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张九龄官声好,又是有名的大文豪,裴光庭对他也格外欣赏,死前提出自己的想法。

    “还好,这把老骨头还死不了,倒是飞腾,已贵为冠军候,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张九龄感叹地说。

    谁料想,昔日一个默默无闻、甚至声名有些瑕疵的小商贩,竟然会成为大唐最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为了奖劢他,连富有传奇色彩的冠军候,也赐给了郑鹏。

    最难得的是,郑鹏还不到三十岁,前程无限。

    “哪里,就是侥幸立了一点小功,不敢在张学士面前放肆。”

    不等张九龄谦虚,郑鹏马上问道:“张学士行程这私急,可是为了裴侍中之事?”

    “正是”张九龄坦然道:“皇上有旨,让某回长安为裴连城撰写神道碑文,抬举了。”

    郑鹏心中一动,眼珠子转了转,很快神秘地说:“长安城愁云暗布,星光暗淡,不过张学士额上有红光,要是没看错,张学士这次回京,必有一番际遇,说不能遂了多年的心愿。”

    张九龄才会横溢,可惜年轻时官运不畅,就是有贵人扶持也不能顺利上位,几罢几起,就是裴光庭死后,李隆基开始倚重他,要是没记错,张九龄要高升拜相,这才是张九龄辉煌的开始。

    一个萝卜一个坑,重要职位都有人,没有特别大的过错,也不好把他罢免,特别是一个功勋卓越的老臣,为了顾及他们尊严,如果他们不是主动请辞,还是再三请辞,会让他们做到咽气前的一刻,算是“人不走,茶不凉”,就是裴光庭这个“坑”空了出来,一直郁郁不得起的张九龄,迎来自己官途生涯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咦,飞腾还会麻衣相术?”张九龄一脸好奇地问道,说话间,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丝期待。

    张九龄出身官宦世家,少有才名,早早立志拜相入阁,可惜宦海无边,奋斗了几十年,眼看自己一天天老去,心中都有点泄气了,听郑鹏一说,隐隐间又多了二分期盼。

    要是别人说这种话,张九龄也就一笑置之,不过说话的是郑鹏,可信度高了不少。

    张九龄并不相信那些相术,不过他很看好郑鹏,要知郑鹏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跟很多官员的关系很密切,会不会是郑鹏提前听到什么风声?

    要是能遂了心中所愿,能入阁拜相,张九龄还是会很高兴的。

    “略会一点点皮毛吧,张学士要不要打个赌?”郑鹏故作神秘地说。

    张九龄摇摇头:“下次再约一个时间细谈,打赌就不必了,皇上还在等着某,告辞。”

    用加急的方式把张九龄追回长安,李隆基还在等着,张九龄也不敢聊太多,生怕皇上等得不耐烦。

    “好,找个时间细谈,张学士慢走。”郑鹏回礼道。

    等张九龄走后,红雀小声问道:“姑爷,是先回府,还是到裴府吊唁?”

    郑鹏摇摇头:“都不急,看到那面酒幌没有?”

    “看到。”红雀简单直接地说。

    “那是我和黄三约定见面的暗号,也不知他有什么事,走,进去坐坐,就当歇歇脚。”郑鹏一边说,一边向醉八仙楼走去。

893 真有不怕死的

    包厢里,黄三有些惊讶地说:“少爷,你能猜会算不成,你不是去巡矿山吗,那酒幌刚挂不到二刻钟,小的还打算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先上门了。”

    郑鹏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哪是能猜会算,正好回长安,赶巧了,说吧,有什么事?”

    “少爷,小的眼线收到消息,最近贵乡郭氏收买了不少市流儿,估计要向少爷的卤肉店下手。”

    “哦”郑鹏眼眉一场,面不改色地说:“郭通雄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同行是冤家,郭通雄自以为改良的卤肉配方能垄断卤肉生意,甩开郑鹏,改投太子府门下,想来个钱财和前程兼收,没想到郑鹏再次推出新式卤肉,口感和肉质比他的十八味香卤肉好了太多,双方肯定有一番争斗,这才多久啊,二个月还不到就抗不住了,要出盘外招?

    黄三有些眉飞色舞地说:“少爷,你最近就忙着修路,也不看看崔夫人的能耐,不到二个月的时间,以长安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商州、雍州、蒲州、凤州和幽州都开设了分店,白玉猪香卤肉的名气越来越大,少爷,可能你不知道吧,很多人还把新卤肉叫辰肉呢。”

    “辰肉?什么意思?”

    “有两种意思,一种是老百姓觉得那么难吃下咽的猪肉,可以做得这么好吃,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是一种神奇的肉,还一种意思是,无论卖多少,半个时辰内必售馨,所以就有辰肉的意思。”

    郑鹏高兴地点点头:“不错,郭可棠真是能干,这么快就逼得郭通雄要出盘外招,郭通雄又是捡了一个现成的大便宜,以前没有对手,做起事来顺风顺水,没受过挫折,看来很不习惯被压啊,不用怕,慢慢会习惯的。”

    “以为抱上太子府的大腿,做事肆无忌惮吧,也不想想少爷是什么人物,太子的脸面都不给,还会在乎他这种小人物,真出了事,看太子会不会出面保他。”黄三不以为然地说。

    “停,有关太子的话,不要乱说,免得隔墙有耳,传出去自找麻烦。”郑鹏皱着眉头说。

    老实说,郑鹏的确看不惯李瑛,就冲太子妃当众掌打林薰儿这件事,仇结大了,要不是太子的身份太特殊,早就想着怎么报仇了,事后太子多次想化解这件事,可郑鹏就是没接受他所谓的善意,虽说跟太子不对付,也对他没有好感,但有些话不能乱说。

    “是,是,是,少爷,小的以后一定注意。”黄三吓了一跳,连连应道。

    郑鹏冷笑地说:“不管怎么样,最好不要惹我,要不然最后一丝情份也不念。”

    推出新式卤肉,价格定位远比贵乡郭氏的十八味香卤肉高,除了追求利润外,还给贵乡郭氏留了最后一线生机,自己做高档,贵乡郭氏做中低档,双方都有钱赚,主要是自己在人生最低落的时候,是贵乡郭氏拉了自己一把,郑鹏也不想把事做得太绝,要是郭通雄还不领情,那自己也不留手了。

    黄三犹豫了一下,很快又说道:“少爷,最近你要小心,太子府可能要对你不利。”

    “不利?”郑鹏有些疑惑地说:“怎么不利?”

    李瑛对自己看不顺眼,郑鹏早就知道,不过郑鹏也懒得理会这位可悲的太子,反正他不能上位,有李隆基护着,也不怕他对自己不利,黄三提出来,很有可能是打听到了什么,正好听听他打探到什么消息。

    前面不计成本地投入,经过这些年的努力,黄三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情报渠道,也该对自己的付出给予相应的回报了。

    安全方面,郑鹏不担心,红雀是经过残酷训练的高手,对危险的嗅觉很灵敏,身边也有李隆基派来的高手暗中保护,就是担心李瑛出盘外招,对自己身边人下手。

    “太子在多次说过要教训少爷,最近太子府多了不少陌生的好手,小的那名眼线地位太低,打探不到重要的情报,请少爷放心,小的一定会盯紧,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少爷。”黄三恭恭敬敬地说。

    “就这样吧”郑鹏正想说离开,突然心中一动,很快问道:“对了,让你打听兰朵郡主的消息,有打听到吗?”

    不知为什么,说到消息时,郑鹏突然想起不辞而别的兰朵,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以前她在身边时,觉得她唠叨、好管闲事,弄得自己很头痛,可当她不在了,又感到安静得有些不习惯。

    也想起那个终身难忘的激情放纵的夜晚。

    黄三小声地说:“少爷,来回一次吐蕃,路途遥远,估计还要再等一下,请少爷放心,一有消息,小的马上禀报少爷。”

    “行,就这样,近期不要再扩张,收拢一下资金,我有大用。”

    这些年陆陆续续投入了上百万贯,黄三在情报方面表现一般般,穷怕了的他,在经营买卖上很有心,田庄、当铺、玉器店、丝绸店、木器铺、车马行等,产业有五十多个,郑鹏看过帐单,也就三五间有点亏损,绝大部分都是赚钱,这些年一直没有上缴过,帐面肥得流油,是时候反哺了。

    “少爷放心,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调用。”黄三马上应道。

    得知郑鹏要修一条长安到洛阳的路后,黄三就知这是一个非常烧钱的项目,早早作了准备。

    从醉八仙楼出来后,郑鹏想了想,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调转头,去东市转转。

    有些时间没巡三宝号开设的店看看经营状况,再看看郭可棠弄的卤肉店。

    郑鹏刚到东市,还没进三宝号开设的店,就看到卖卤肉的白玉牌香卤肉长安分店门前人头涌涌,好像还有哭闹声,不由心里一咯噔:不会这么快吧,黄三前面刚示警,这就闹事了?

    “让开,让开。”

    “武候铺办事,无关人员速速让路。”

    这时一队武候冲上来,拨开围观的人群卤肉店的方向走去。

    “连武候都出动了,少爷,卤肉店有麻烦。”红雀开口道。

    郑鹏一边向前走,一边面不改色地说:“走,看看怎么回事。”

    出了左教坊后,郑鹏在官途上顺风顺水,没什么人跟自己过不去,当然,跟自己过不去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正无聊没有对手呢,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

    正当郑鹏想挤上前看看怎么回事时,一个下人打扮的婢女突然挤到郑鹏面前拦住了去路,没等郑鹏发问,婢女压低声音,恭恭敬敬地说:“郑将军,我家夫人有请,请随婢子来。

    郑鹏眼前一亮,认出来人是郭可棠心腹婢女秋月,只是稍稍犹豫一下,很快点点头,跟着秋月上了旁边一间酒楼的二楼,到了二楼一看,郭可棠已到了二楼。

    “什么风把郑将军吹到这里,难得啊。”郭可棠一看到郑鹏,马上笑着说。

    郑鹏看到郭可棠,嘴边多了一抹笑意,微笑着说:“没什么风,就是碰巧路过,又不知是什么风,把崔夫人人吹到这里。”

    两人合作已久,也没那么多客套,闻言宛尔一笑,指指窗外,有些郁闷地说:“歪风吧,反正不是什么好风,将军见多识广,不如将军替小女子女看看是什么风吧。”

    “是吗,那我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竟然惹崔夫人不高兴。”郑鹏一边说,一边走近窗口往下望。

    从上往下看,只见几个人在白玉猪香卤肉的店前又是哭诉,又是打滚,一只中年妇人和一个流着鼻涕的孩子,对卤肉店的掌柜又是扯又是抓,偏偏那个掌柜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还手,现场还有不少人在起哄,最显眼的,就是地上的门板上还躺着一个用白布遮住全身的人,一大圈人围着刚到的武候说着什么。

    一旁的郭可棠解释道:“都是今天刚发生的事,下面那些人都声称吃了白玉猪香卤肉出事,很多人又呕又吐,还有一个中年人吃了卤肉后不治身亡,家人认为是卤肉有问题,于是就全跑来闹事了。”

894 郭可棠的反击

    “赶巧了,要不要我出面摆平这件事?”郑鹏想了想,开口说道。

    要是以前,郑鹏肯定不会理会这种琐事,贵乡郭氏吃下多大利润,就要扛下多大的责任和风险,不过这次牵涉太子,说不定有自己的原因,最重要的一点,郭可棠是贵乡郭氏出来的人,还成了结拜兄弟崔希逸的妻子,也就是自己的二嫂,郑鹏不能让她承担太多。

    郭可棠一脸自信地说:“对付郭通雄这种纨绔还要费心思,还不如在家抱孩子,再说我们还是有点人脉的,除非太子亲自出手,想必太子不会为郭通雄出头,实在没办法,再请将军出手相助。”

    郑鹏说了一声好,很快指着下面说:“那些人演技不错啊,又哭又喊,七情上面,不当戏子可惜了,这个郭通雄,哪里找这么好的人,不是知道真相,都觉得是真的了。”

    下面那群人,又扯又哭,那种声撕力歇的表现,让不少旁观者都动容,郑鹏却看得心头火起。

    招式有点旧,但还是很有效,特别恶心人。

    郭可棠却一脸冷静地说:“有二种可能,一种是那些人是对手请来的,他们是收了钱办事,故意损害白玉猪香卤肉的招牌;第二种可能是,这些人真是吃到有问题的卤肉,当然,我们是不会制造和销售问题的卤肉,不排除他们收买我们的人,在制作卤肉时偷偷做手脚,还有一个情况是他们派人在客人购买的卤肉做手脚,当然,这些都是猜测,一切还有待查清楚。”

    “难怪你坐得这么稳,下一步准备怎么做?”郑鹏开口问道。

    要是自己碰上这种问题,早就撸起衣袖打人了,郭可棠却非常冷静,在高处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没急着澄清、也没有慌里慌张地去找帮手,好像一切都在她掌控中一样。

    “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先暂停销售,把问题搞清楚再说。”

    顿了一下,郭可棠有些不屑地说:“郭通雄还是太急了,这么快就着出手,手段还那么肮脏,好在现在刚起步,卤肉店没多少间,就是停下来,损失也不大,正好货源方面有些紧张,要是等我们把规模做大后再弄这一出,到时就被动了。”

    郑鹏耸耸肩膀,有些无奈地说:“这种事我们控制不了,对了,崔夫人,下一步怎么做?我想听听。”

    “当然先是正名,幸好,这些卤肉在将军的烧尾宴中出现过,连皇上都赞过好,他们想借题发挥都难,这里省太多事了,免得他们借口制造工艺有问题,有可能想乘机逼我们交出配方。”郭可棠一脸侥幸地说。

    “我们的运气一直不差,不过,郭通雄碰上你这种对手,他的运气就差多了。”

    郑鹏说完,想了想,有些关切地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崔夫人,你帮了我,又跟家族发生冲突,以后见面的时候,会不会不太好相处,或者说,回娘家探亲也不好说话,要不然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

    亲不亲,一家人,郭可棠就是嫁给崔希逸,还是贵乡郭氏的女子,要是贵乡郭氏的人知道抢家族生意的人就是嫁出去的自己人,到时不知怎么收场。

    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贵乡郭氏还是利用卤肉搭上太子府,钱财加前途,得有多恨啊。

    郭可棠闻言惨然一笑,有些自怨自艾道:“还没出门时,就有不少人视可棠为眼中钉,一出郭府的门,更视为陌生人,不瞒将军,一个月前就有族老找过我,质问新开卤肉店的事,小女子就推说夫君跟将军是结拜兄弟,这是夫君的吩咐,可他听后,先是旁敲左击想要配方。”

    “索要无果后,就威胁小女子退出,最好是劝将军也不要做,要不然就不是贵乡郭氏的人,后面的事,相信就是不说,将军也能猜到。”

    郑鹏冷笑地说:“一年上百万贯的收益,多丰顾的回报,还是稳赚不赔的那种,就是这么丰厚的利润也没法堵住那些人的嘴,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这叫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自己选的,无论如何,让崔夫人为难了。”

    这些年带给贵乡郭氏的收益,足以回报当日拉自己一把的恩情,再说郑鹏还把新式印刷术的功劳让给了贵乡郭氏,也就是这个功劳,让郭雄重回朝堂,可以说郑鹏不欠贵乡郭氏的情,倒是郭可棠,因为这件事,跟家族都要闹翻。

    “不为难”郭可棠面无表情地说:“他们把生母的坟移出郭氏的家族墓地的那一刻起,小女子就对家族死了心。”

    有一句话郭可棠没说,就是自己想早些离开贵乡郭氏,以自己的功劳,可以分得一笔丰厚的嫁妆,但自己为了早日离开,就是族里克扣了那份属于自己的嫁妆也认了。

    两人商议间,下面的冲突也告一段告,参与闹事的人和白玉猪香卤的掌柜一起押回去审理,店铺也在掌柜的授意下,关上大门停业休整,东市的人流很大,武候押人离开没一会,街上很快面恢复了平静。

    要不是看到提前关闭卤肉店,郑鹏还真有一种不切实的感觉。

    “好了,前戏做完,剩下怎么唱,就看崔夫人了。”郑鹏伸了一个懒腰,有些懒洋洋地说。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普通小商贩碰上这种情况,肯定觉得大难临头,吓得六神无主,不过郑鹏没一点点惊慌,原因是无论那些人怎么折腾,都不会对郑鹏产生威胁,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卤肉的生意做不成,郑鹏还有三宝号和酒坊两个日进斗金的产业。

    郭可棠宛尔一笑,突然开口道:“记得将军说过,就是新卤肉的价格降下一半,依然有利可图,可对?”

    郑鹏看了看郭可棠,饶有兴趣地说:“对,听崔夫人的意思,下定决心了?”

    突然这样问,就是想降价,一旦降价,郑鹏新推出的白玉猪香卤肉和贵乡郭氏的十八味香卤肉就没了高中低的分档,也就是说双方急夺相同的客源。

    刺刀见红的节奏。

    “早就该下决心。”郭可棠面无表情地说。

    “降价没问题,我只关心分红。”

    “放心”郭可棠信心满满地说:“薄利可多销,年终的分红,绝对让将军满意。”

895 落花流水

    裴光庭的丧礼还没结束,裴府沉浸于一片伤悲中,然而,郭通雄的私宅中却是笑声阵阵。

    “什么,东市小贱人的卤肉店关门,掌柜也被押到衙门了?好,太好了。”

    “哦,其它几个州的卤肉店也停业了?”

    “不要涨价,马上传我的意思,买三斤送半,这个时候不要涨价,反而给客人卖个好,把声誉推上去。”

    白玉猪卤肉店出事,郭通雄心知肚明,为了避开嫌疑,故意躲在家里不露面,事后就是郭可棠质问也有说法,本来还打算闹大一点,不少后手还没用上呢,没想到郭可棠这么轻易就认输,一看势头不对,毅然把店面全部关门停业。

    郭通雄先是有些惊讶,转而很快骄傲起来:族里不少人觉得自己是捡了现成的大便宜,沾了郭可棠的光,其实郭可棠又何尝不是沾了贵乡郭氏的光,得了没有商业对手的便宜,女人就是女人,自己略施小计就抗不住了。

    算你识相关得快,也不看看十八味香卤肉背后的靠山是谁,那可是大唐太子,未来的储君。

    就在郭通雄洋洋自得的时候,下人禀报:“郎君,邬公子来了。”

    邬公子的名字是邬向东,原是太子奶娘的儿子,自小就是李瑛的玩伴,因办事稳妥、忠心耿耿,成为太子李瑛的心腹,很多太子府管事不好出面处理的事,都交给他处理,郭通雄投靠太子府,每个月上贡的钱财,都是交到邬向东手里,再由邬向东转交到太子。

    邬向东虽说是太子的心腹,但不在太子府的人员名单上,就算有事,也不会牵连到太子府,大多情况下,太子府的梁公公负责传话,邬向东负责收钱,两人配合默契,相当于太子的哼哈二将。

    郭通雄一下子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早就候着了,快,随某前去迎接。”

    今天是初六,每个月的初六都是上贡红利的日子,郭通雄早就准备好了。

    不一会,郭通雄讨好地把太子府的代表邬向东迎了进来,然后又殷勤地送上茶水和点心。

    简单客套过后,郭通雄笑容满面把二张柜票放在的邬向东面前:“邬公子,大的这张是贵乡郭氏对太子的孝敬,至于小的,是请邬公子喝茶的茶钱,请笑纳。”

    邬向东瞄了一眼,很快有些惊讶地说:“咦,比上个月多了不少哦。”

    贵乡郭氏每个月向太子府上贡四万贯左右,这次足足翻了一倍,达到八万贯,就是给邬向东的“茶钱”也有五百贯之多,这让邬向东很惊讶。

    一些普通的小店,一年的利润也就三五百贯,郭通雄一个月能孝敬八万贯,数目可以说很可观了。

    郭通雄赔笑着说:“托太子的福,上个月买卖做得不错,还多开了十八间分店,不多,不多,能孝敬太子是小的福份,再多也是应该的。”

    邬向东不着声色把二张柜票拢入袖中,不紧不慢地说:“郭管事真是能干,不错,某会向殿下禀明,对了,白玉猪香卤肉开势汹汹,有多大把握?”

    “请邬公子放心”郭通雄信心满满地说:“不否认白玉猪香卤肉在味道上略胜一点点,但它要价太高,又是刚起步,那些百姓刚开始图个新鲜,所以显得买卖还不错,新鲜劲一过,自然会选择物美价廉的十八味香卤肉,不知邬公子有没有注意,白玉猪香卤肉出事了,吃死人了,想必配方有问题,现在全部关门停业,眼下卤肉,还是贵乡郭氏的十八味香卤肉一枝独秀。”

    顿了一下,郭通雄补充道:“贵乡郭氏经营了这么多年,有很多优秀的技师,推出十八味香卤肉足可以看出他们的优秀,请邬公子放心,虽说白玉猪香卤肉的品质优胜那么一点点,那只是暂时,我们还是努力改进,相信超过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还请...邬公子多多支持。”

    贵乡郭氏独立营运卤肉,除了获得丰厚的利润,培养一批优秀的卤肉制作匠师,十八味香卤肉就是那些匠师钻研出来的。

    以前可以,现在可以,将来也可以,这是郭通雄的底气。

    邬公子不紧不慢地说:“这事正是某到这里来目的,郭管事,以太子的千金之躯,不会出面处理这种事,想必你也清楚。”

    “清楚,清楚。”郭通雄心里暗暗失望,不过他脸上不管有半分不满。

    行商是贱业,稍稍有点脸面的人,都不会跟它沾上关系,更别说亲自出手,大多是隐身幕后指挥,太子可是大唐储君,别说一年上贡几十万贯,就是一年上贡几千万贯都不可能让他出面。

    察觉到郭通雄有些失望,邬向东继续说:“商场争斗,商场了,以郭管事的能力,相信能处理好这件事,若是冠军候郑鹏或他是结拜兄弟崔希逸出手横加干涉,太子府也绝不袖手旁观。”

    “太好了,谢邬公子,通雄一定不会让太子失望。”郭通雄心中一喜,马上表示感谢。

    放在以前,贵乡郭氏不把郑鹏放在眼内,现在不同了,昔日一个声名狼籍的纨绔子弟、低贱的小商贾摇身一变,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高高在上的冠军候,郑鹏这个人郭通雄很清楚,发起狠来不讲情面,做起事来不要脸面,郭通雄还真有点怵他,有邬向东的保证,心里定了很多。

    就怕郑鹏耍横的。

    “如此甚好,某还有要事在身,就打扰郭管事了,告辞。”

    “本来吩咐厨房做了一席宴席,没想到的邬公子还有事,可惜,不过正事要紧,有时候再约。”郭通雄有些强颜欢笑地说。

    郭通雄一直留在长安,就是借机多认识一些达官贵人,尽可能拉拢太子府的人,等到太子登基之日,自己也算是有从龙之功,可是太子府的人自视极高,钱照收,脸照臭,就是跟自己保持距离,有意疏远一样,这让郭通雄有一种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感觉。

    算了,万事开头难,郭通雄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只要多点接触,多些投其所好,终有一天会水滴石穿。

    送走邬向东后,一名婢女走过来人:“郎君,细柳儿姑娘和细蓉儿姑娘让婢女带话,酒席怎么处置?”

    邬向东走了,可郭通雄精心准备的酒席还在。

    郭通雄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说:“让她们吃吧,吃不了就赏给下人。”

    “细柳儿姑娘的意思是,希望能跟郎君共饮。”婢女小心翼翼地说。

    “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郭通雄内心突然烦躁起来,绷着脸骂了一句,然后拂袖而去。

    热脸贴了冷屁股,邬向东光会收钱不会办事,郭通雄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哪里还有吃宴的心思。

    婢女哪想到的郭通雄说翻脸就翻脸,吓得连声称是,然后躬身退下,郭通雄也懒得理她,吩咐下人备车,看到郭通雄要出门,心腹细川连忙坐上驾车的位置。

    出了门后,细川恭声问道:“郎君,去哪里?”

    “心烦,到处转转。”郭通雄开口吩咐。

    郭可棠和郑鹏服软服得太快,郭通雄开心过后,有些不踏实,总感觉他们有什么后招,太子府也不如想像般给力,就出来转转,权当散心。

    细川应了一声,调整马头,向朱雀大街的方向赶去,没走几步,赶车的细川很快皱起了眉头:坊门处不知发生什么事,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好像在看着什么,不时还发出一阵阵惊呼声,路都让人占了大半,车辆出入很不方便。

896 长安暗涌

    “怎么回事?”马车里的郭通雄掀起车帘,有点不耐烦地说。

    细川连忙解释说:“郎君,前面不知发生什么事,很多人围着,路都让他们堵了。”

    “一帮愚民,也不知凑什么热闹。”郭通雄一边说,一边下了马车。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发生什么事也好。

    下了马车,还没走近,就听到有人说“第一次看到这重的赏金”“要是拿到这笔赏金,几辈子都不用愁”一类的话,隐隐还听到有人说白玉猪什么的,一听到白玉猪,郭通雄心里一个激灵,连忙挤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挤到前面一看,原来是坊门的告示榜上贴了一张悬赏令,悬赏令是红色的,红底黑字显得格外醒目,一看清内容,郭通雄不由内心一震:是白玉猪香卤肉店发出来的悬赏令。

    悬赏令先是介绍白玉猪香卤肉的由来,就说是冠军候府上厨子独创的一道美食,在冠军候举行的第二次烧尾宴中惊艳出现,受到皇上和一众达官贵人的赞赏,配方是托关系从冠军候府中求得,一经推出市面,大受食客欢迎,然而有人恶意中伤,造谣说白玉猪香卤肉有问题,还吃死了人,对白玉猪香卤肉造成极大的伤害,为了维护声誉,也为了保证广大食客的安全,暂停销售白玉猪香卤肉,等待案件水落石出再始销售。

    重头戏在最后,重金悬赏,凡提供破案线索或破案的,无论是衙门还是个人,都可以获得一千两黄金的奖励,

    一千两黄金,相当于一万贯,要是普通的三口之家可以花几辈子了,难怪围观的百姓那么兴奋。

    郭通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没想到郭可棠玩得这么狠,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想要别人的命。

    不知为什么,郭通雄看着那张悬赏令,总有一种浓浓的讽刺感,自己就住在长兴坊,悬赏令就贴在长兴坊的坊门,这是什么意思,是针对还是另有所指?

    一千两黄金,足以让很多人疯狂了,悬赏令中说了,要是衙门破案,这一千两黄金就捐给衙门,有这么丰厚的赏金,那些衙役、捕快还有长安城无处不在的武候,还不是疯了一样去破案吗?

    突然间,郭通雄自言自语地骂道:“那个小贱人,真是好算计,那一千两黄金看起来出得有些冤,可这份悬赏令可以看作是推广令,有皇上、冠军候和达官贵人和一千两黄金作看点,肯定很快传遍大唐,无论案子破不破,白玉猪香卤肉肯定会传到大唐各个角落,跟郑鹏那小畜生在诗会上装疯卖傻一模一样,哼,狗男女。”

    当年卤肉刚出来时,销路不错,但算不上火爆,就是郑鹏公然说什么吃卤肉有利于的保持头脑清醒,学习时吃点卤肉可以事半功倍,几句话把那些学子哄得团团转,以后那销量稳定上扬。

    想想天下那么多读书人,不用说每天,就是每人每个月买一斤,数量也惊人了,郭可棠这则悬赏令,可以说有妙曲同工之妙。

    看到郭通雄皱着眉回到马车,脸色不太好,细川张张嘴,也不敢问,正想把马车赶出去,突然听到郭通雄吩咐道:“不转了,回去。”

    “是,郎君。”细川心里有些奇怪,不过他也不敢细问,马上把马车调头。

    回到偷偷购置的豪宅内,郭通雄二话不说,把细川叫到书房,把无关人员都屏退后,有些焦急地问道:“细川,替我们办事的人,可靠吗?”

    “郎君放心,绝对可靠,都是族里家生奴,口密得很,再说他们只是暗中在卤肉中做手脚,又没有去闹事,请郎君一万个放心。”细川马上应道。

    郭通雄脸上的忧色未退,有些恼怒地问道:“说了只是作弄一下,不要把事情搞大,怎么还弄出了人命?这可是天子脚下,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白玉猪香卤肉来势汹汹,就是降价让利都抵挡不住,原因很简单,品质上,十八味香卤肉的确比不上,郭通雄不甘心失败,只能使一些盘外招,本来想恶心一下,暂缓郭可棠的扩张速度,最好争取一些时间,让族里制作卤肉的匠师能研究出更好的卤肉,就算没白玉猪香卤肉那么好吃,味道也不能差得太远,没想到出了大事。

    刚知道有人吃卤肉丢了命,抬着尸首去闹事时,郭通雄还是很高兴的,当他看到那张红色的悬赏令后,前面的好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

    问题是,郭可棠能出重金悬赏案,自己不能出重金悬赏不破案吧。

    细川一脸疑惑地说:“郎君,这事会不会是碰巧了?我们的人,下的只是呕吐肚泻的药,没人会下毒药,这一点小的第一时间确认过了,会不会是碰巧了?”

    本意就是给对手下眼药,又不是什么大仇,谁会下死手?

    人命关天啊。

    郭通雄点点头说:“希望如此,说不定是郑鹏和郭可棠这对狗男女太嚣张,连老天都要他们不好过,,哈哈哈。”

    说到后面,郭通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香玉猪香卤肉名气本来就大,再加上那份赏千金的悬赏令一出,事情开始激烈发酵起来,长安的百姓每天都在讨论这件事,商讨是谁下黑手,又或议论谁最可能得到这笔巨额赏金,一个个说得口沫横飞,好像诸葛亮再世一般,不少好事之徒被巨金吸引,整天到处暗自调查、打听,更有一些有侦缉技能的人,四面八方涌入长安碰运气。

    运气不好,就当游览长安,凑个热闹;要是运气好,时来运转,拿下这笔悬赏的巨金,绝对是名利双收,功成名就。

    一桩命案和一张悬赏令,让繁华安定的长安多了不少暗涌,而这份暗涌经过不断发酵和动荡,终于闹上了大唐权力的最高殿堂:朝会。

    “诸位臣工,有奏折的,可以上奏折了。”一朝礼仪后,高力士大声唱道。

    话音刚落,御史台长官御史中丞李朝隐,抢在其它人前面,大步走出行列,一边行礼一边启奏:“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李隆基有些意外看了李朝隐一眼,面不改色地说:“准奏!”

    不同的职位,有不同的责任,按理说上朝的大臣,都有上奏折的权利,不过就是启奏,也有一套默认的秩序,多是先急后缓,先重后轻,先谈国事,再诉私怨,像御史台这种负责监察和弹劾百官这种不讨喜的活,通常都是等正事商议得差不多再出列,今天怎么啦,刚开朝就有“开火”的迹象,还是御史台的长官、向来以强硬、不畏强权的李朝隐亲自出面。

    要知道李朝隐可是出生于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中之上龙朔二年麟德二年(公元665年),现在已是年近七旬的老叟,特别是这二年,李朝隐的精力明显不继,多次请辞回乡颐养天年,只是李隆基一直挽留,留在御史吧,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还要站出来,李隆基有点意外。

    有二种可能,一是李朝隐坚决请辞,想叶落归根,二是要出大事。

    得到允许,李朝隐大声启奏:“皇上,微臣要弹劾京兆尹李岘。”

    话音一落,现场一片哗然,不少人吃惊地看着李朝隐,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出大事。

    李岘可不是普通人,正儿八经李唐宗室,唐太宗李世民玄孙,吴王李恪曾孙,信安郡王李第三子,朝廷对他的评价是任官有为,知人善任,依法理政,正气不阿,年仅二十五岁就担任京兆尹,即使有李唐宗室的原因,杰出的能力也不可忽视,朝野上下都很看好李岘的前途,就这么一颗耀眼的政坛新星,还有人弹劾?

897 元芳,你怎么看

    李隆基心中一动,面不改色地说:“李卿家,为何要弹劾?”

    “皇上”李朝隐朗声说道:“五天前,长安东市发生命案,天子脚下发生人命关天的大案,京兆尹李岘迟迟没有破案,以致长安城人心浮动,更有不少闲杂人士也涌入京师,给治安埋下不少隐患,作为主管长安治安的京兆尹,李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朝隐快要致仕的人,平日很少理事,就等着李隆基批准回乡养老,白玉猪香卤肉出事后,反响越来越大,那些吃瓜群众先是议论谁是凶手、谁能拿到天价悬红的问题,话题说得有些腻了,又把矛头对准京兆尹,说他能力欠缺、经验不足,迟迟不能破案,让长安百姓人心惶惶,说着说着,矛头最后指向了御史台,说御史台的官员没有起到督促的作用。

    说到御史台,肯定又牵涉到御史台最大的长官李朝隐,说他人老了,不复年轻时血性,还有人说李朝隐等着致仕,不敢得罪人,特别是京兆尹李岘出自大唐宗室,贵不可言,现在是扮起了缩头乌龟,就怕晚年不保云云。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李朝隐听到那些让他倍感受辱的言论后,当场气得须发俱动,盛怒之下,朝会一开始,就对京兆尹李岘弹劾,仿佛向世人证明:自己还是那个不畏强权、嫉恶如仇的李朝隐。

    绝不能带着污点和遗憾致仕。

    话音一落,朝堂又是一阵热议,李隆基眼里也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白玉猪香卤肉的事,李隆基早就收到不良人密报,看过后只是淡然一笑,随手扔在一边,对李隆基来说,这件事太小了,小到可以忽略不提,也就是跟郑鹏扯上关系,不良人收到的命令是,与郑鹏有关的事,事无巨细皆要上报,要不是扯上郑鹏,那份密报也送不到李隆基的御案前。

    本是一件小事,没想到李朝隐竟然大张旗鼓地在朝会上说出来,看来事情不小呢。

    李隆基脑中思如电转,不过面上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转而叫道:“京兆尹李岘何在?”

    “臣在。”京兆尹李岘面色有些复杂地站出列。

    李隆基瞄了他一眼,开口道:“李卿家,你对李大夫的弹劾,有何感想。”

    “回皇上的话,臣诚惶。”李岘有些尴尬地说:“出事当天,就把相关人等全押回京兆府审理,鉴于案情比较复杂,微臣尽派府中精锐,还是没有突破,一直缺乏有力的物证,案情进展缓慢。”

    “案卷呢,派人快马去取。”李隆基当堂下令。

    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李隆基也来了兴趣。

    李岘抹了一下额上的冷汗,马上行礼道:“微臣刚好带在身上,请皇上的查阅。”

    说罢,恭恭敬敬把相关案卷交给高力士,再由高力士转呈给李隆基,看到李隆基翻阅案卷时,李岘忍不住又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

    几天不破案,坊间的传言越来越多,还有不少熟悉的官员询问案情进展,由于进展不顺利,猜到会有人对自己发难,李岘多留了一个心眼,这二在都是带着案卷上朝,正好用得上。

    京兆尹主管长安的治安,职能相当于后世首都的市长,是三辅之一,看似威风,实则担子重、压力大,主要长安高官云集,皇亲国戚多于牛毛,经常夹在中间受气,稍有不慎就会被罢官。

    大诗人白居易在其《赠友五首》之四一诗中写到:“京师四方则。王化之本根。长吏久于政,然后风教敦。如何尹京者,迁次不逡巡。请君屈指数,十年十五人。”诗中没有明指是哪十年,从可以查到的资料看,从元和元年至元和十年八月,担任京兆尹的就有十四人次,“十年十五人”不是虚指。

    有唐一代,京兆尹是一个“高危职业”,由于更换的频率很大,出现很多起复前任京兆尹的情况,多是做不好就撤,换人后感到不如前任,找个由头又调回。

    李隆基看完案卷,面露不悦地说:“李卿家,此案影响甚大,再加上悬赏令,更是引得全城关注,理应从重从优,为何迟迟不能破案?”

    “回皇上的话,微臣已下令全力侦查,相信很快会水落石出,请皇上多宽恕一点时间。”李岘连忙应道。

    也不知谁造的谣,说李朝隐“老不中用,准备做缩头老乌龟”,为了证明自己,亲自弹劾自己,事情比李岘想的还要严重,只能能做的,就是多争取一点时间。

    一千两黄金对别人来说是一笔巨款,对出身高贵的李岘来说,可有可无,问题是这件案已经通了天,想不抓紧都不行。

    李朝隐再次发声:“皇上,此案影响甚大,上至朝廷百官,下至贩夫走卒都在热议此事,再加上很多闲杂人为了巨额悬赏进行,对长安的治安也是一个隐患,老臣窃以为要重视此事,应给李兆尹设立一个限期,务必在限量内破案。”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李朝隐再次用行动显示自己“不畏强权”。

    “言之有理,李卿家,那就以七日为限,务必有限期内破案。”李隆基当场作出宣判。

    七天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李岘闻言犹豫一下,有些无奈地说:“皇上,因为此案影响甚大,刚才李大夫也说了,受到巨额赏金的影响,长安多了很多闲杂人士,给长安的治安带来很大的压力,京兆府的任务本来就重,现在要分出更多的人手去应付这种情况,以致查案的人手紧张,就怕查案有影响,微臣恳请刑部能抽调刑侦方面的好手协助办案,有刑部的援手,微臣有信心七日内破案。”

    皇帝金口一开,这件事就不能勉回,李岘也不敢跟李隆基讨价还价,脑中灵光一闪,就把刑部也拖下水,算是变相要点援助。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脚,李隆基都不了案情,也不知破案的艰难,一张口只给了七天时间,李岘心里暗暗叫苦,眼珠子转了转,硬是把刑部拉进来,到时就是不能完成任务,刑部也可以替自己分摊一点责任。

    这话听起来也合理,李隆基转而对刑部尚书方开望道:“方卿家,刑部方面没问题吧?”

    方开望原是魏州刺史,也算是郑鹏的熟人,后来先是提拨进了长安,分配到刑部,一步步上升,现任刑部尚书一职,官是升了,年岁也上了,功能跟李朝隐差不多,象征意义大于实在价值,也在等着致仕。

    想置身事外都不行,让李岘“拖下水”,方向望有些无奈,但他也知是大人物暗中博弈,不愿趟这股浑水,眼珠子转了转,很快有了办法:“没问题,朱、潘两位待郎是刑部最出色的人,就让两位侍郎郎协助李兆尹办案好了。”

    一个萝卜一个坑,方向望年纪大了,很快就会退下去,退下去后,刑部尚书的位置空出来,最有机会接替这个位置的,是刑部左侍郎朱元芳和刑部右侍郎潘子寿,这两人的能力不相伯仲,对方开望也很尊重,一时还拿不定主意,正好把这个作为测试,看看两人哪个更优秀,而自己也不用趟这滩浑水。

    李隆基闻言,突然开口道:“元芳,你怎么看?”

    朱元芳和潘子寿都是刑部侍郎,而二人的升迁又有差别,潘子寿进得誉裴光庭的“循格论”升上去,而朱元芳靠的办案能力,曾凭一力之力,抽丝剥茧,从层层谜雾中侦破长安县一桩过了十五年的连环杀人案从而名动长安,二人中李隆基对朱元芳印象较深。

898 惊雷震长安

    “什么,京兆府拉上刑部一起侦查,刑部派了左右侍郎朱元芳和潘子寿协助办案?”郑鹏一脸惊讶地说。

    最近忙着修路的事,郑鹏一直没上朝,因为卤肉店出事,让人留意最新消息,听到崔二说到朱元芳时,心中一动,忍不住询问了起来。

    “元芳,你怎么看?”这句话,在后世一段时期刷爆朋友圈,各种梗和表情包,都把那句话给玩坏了,一听到元芳,郑鹏马上来了兴趣。

    “是啊,姑爷”崔二解释道:“刑部尚书方开望年岁已高,好像身体也不行,一个月有过半时候是在家中调养,刑部的事大多交由潘子寿和朱元芳处理,据说下一任刑部尚书很大可能在二人之间产生,方尚书这一招挺好,能置身事外,又给两名下属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谁也说不上什么。”

    郑鹏对谁当刑部尚书不感兴趣,有些好奇地问:“这个朱元芳,是刑部的侦查好手?”

    “刑部有数的好手,有一桩尘封十五年的连环凶杀案,姑爷你想想,十五年过去,很多事都已是物是人非,也没有关键证人,而朱元芳硬是抽丝剥茧,从千头万绪中找出突破点,一步步解开未解这谜底,其查案手法堪称经典,其案例已编入刑部悬案实录,成为捕快必读的案例。”

    “前朝太师狄仁杰,也是查案好手吧?”郑鹏继续追问道。

    “狄太师历任汴州判佐、并州法曹、大理寺丞、侍御史、度支郎中、宁州刺史、冬官侍郎、江南巡抚使、文昌右丞、豫州刺史、复州刺史、洛州司马等职,以心思细密、不畏权贵著称,自然是查案好手。”

    “这个朱远芳,是狄太师的弟子吗?”

    “弟子?不会吧,没听说狄太师收过弟子,再说狄太卒于则天顺圣皇后久视元年(公元700年),双方年龄相差甚大,狄太师已去世三十余年,相信师徒的缘份很低。”崔二面带疑惑地说。

    郑鹏有些不死心地说:“狄太师有收过一个名为元芳的弟子?”

    “没有听说过,或许有,或许没有,不过可确认一点,即使有,也没有多大名气,若不然老奴肯定记得。”崔二信心满满地说。

    要是有头有脸的人,崔二肯定有记忆,对一个豪门大族培养出来的管家来说,记人是基本功,一些记忆力好的人,连那些重要人物三代以内的族谱都记得清楚。

    郑鹏心中略略有些失望,看来后世影视中的那个元芳,只是编剧塑造出来的成功人物。

    崔二犹豫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朱侍郎可是姑爷的故交?”

    “非也,不要想多了”郑鹏摇摇头说:“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特别,没交情,呵呵,没想到李朝隐的反应那么大,都把这事捅到皇上那里,也好,起码近期内不用担心有人暗中对自己不利。”

    没等崔二应答,郑鹏补充道:“崔夫人最近忙什么?”

    京光府和刑部联手,可以说是强强联合,这么多资源投进去,郑鹏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现在想看郭可棠怎么应对。

    人才啊,一张悬赏令,一下子把白玉猪香卤肉的名头打响了,比当年郑鹏在诗会上的信口开河还技高一筹,郑鹏都忍不住给一声赞,这件事只要查清楚,白玉猪香卤肉收复失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巾帼不让须眉,厉害”崔二感叹地说:“这几天崔夫人都派人暗中大批收购十八味香卤肉,左手平价进,右手廉价出,以种善缘、结善果的名义,在长安四门大摆粥摊,接济流浪、乞讨者还有贩夫走卒,每次都是稠粥配卤肉,完了每个乞讨者还分一小包十八味香卤肉,一时间长安满是吃十八味香卤肉的乞丐,好像十八味香卤肉只配给下等人、贱奴食用,以至十八味香卤肉的形象大跌。”

    古代尊卑有别,有身份的人有意无意和下等人区分出来,这种区分的建立方方面面,囊括了衣食住行,就是后世有身份的人为了彰显个性,尽可能不撞衫,长安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看到那么多下等人吃十八味香卤肉,肯定很难提起吃同一种卤肉的兴趣。

    未出嫁前,郭可棠一个弱女子能打理一个家族的买卖,靠的不仅仅是运气,还有她在商业上的天赋,她的自信都是建立在对自己实力基础上。

    对手处心积累抹黑,以至郭可棠精心推出的白玉猪香卤肉摇摇欲坠,换成别人估计早就乱了阵脚,而郭可棠却意外的冷静,先是停业配合调查,悬赏令给白玉猪香卤肉正名之余,还起到推广作用;大批买竞争对手的十八香卤肉施舍给乞讨者,无形中贬低了对手的口牌形象,一抬一贬,尽显大家风范。

    如果说悬赏令是自救,那贬低对手口碑,这算是是报复吗?是不是郭可棠确认是郭通雄背后下黑手?

    郑鹏摆摆手说:“这事不用管了,反正天掉下来还有崔希逸先扛着,说到底郭通雄也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有人欢喜有人愁,郑鹏为自己有一个优秀合作伙伴而感到庆幸时,郭通雄则是暴跳如雷,平时受宠的细柳儿和细蓉儿都挨了打,吓得远远躲了去,书房里那套名贵的文房四宝也被他从书案上扫落在地。

    “可恨也,可杀也,郭可棠那个小贱人这般下作,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郭可棠这个小贱人。”郭通雄红着双眼说。

    今天去质问郭可棠,为什么要针对贵乡郭氏的产业,对自己人也下这样的狠手,郭可棠没有否认自己派肉,反而说自己是做好事积德,花销是光顾自家人,送钱上门,还讽刺有郭通雄有本钱就不必看别人的脸色,茶水没有,连椅子还没坐热就让郭可棠赶了出来,气得差点没咬碎牙齿。

    就算再不高兴,郭通雄也拿郭可棠没办法,自己只是一个地位低下、遭人冷眼的贱贾,而郭可棠妻凭夫贵,成了将军夫人,年初还授予诰命,成为高高在上的县君。

    发泄了一通后,郭通雄也冷静了一点,瞄了一眼躲得远远的心腹细川,没好气地说:“楞着干嘛,吃了你不成,还不收拾。”

    “是,是,是,郎君,小的这就收拾。”细川吓了一跳,连忙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正在收拾时,郭通雄突然问道:“细川,你说说,有什么法子可以挽回眼前的颓势?”

    有时候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细川平日鬼点子多,说不定有什么好主意。

    “郎君,这个...”

    “别吞吞吐吐,有什么说什么,无论说什么,都不怪你。”

    得到郭通雄的承诺,细川分析道:“依小的愚见,打折促销还要继续,收拢一下客人很有必要,至于十八味和白玉猪的卤肉之争,主要看京兆府那边怎么判,不夸张地说,这个判决可以左右二者的胜负,京兆府方面,我们有劲使不上,最好找一个使得上劲的人,要是太子能发句话,一切就尘埃落定。”

    对啊,差点忘了太子,郭通雄突然高兴起来:前面上贡了那么多,后面还会源源不断地上贡,贵乡郭氏就是太子府的一棵摇钱树,想必太子不会真的不管吧,再说太子不是扬言要教训郑鹏吗,正好让他出手。

    就在郭通雄想入非非时,突然间“轰隆”的一声,感觉大地都微微颤动一样,一下子打断了郭通雄的思路,郭通雄有些不耐烦地说:“没风没云的,打什么旱天雷,吓我一跳。”

    细川摇摇头说:“郎君,这不像是打雷的声音,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说呀。”郭通雄有些不耐烦地说。

    “....跟郑鹏用火器炸黑山坳的声音很像,怪了,那声音,好像是从太子府那边传过来的。”

899 太子府惊魂

    什么,火器爆炸的声音?太子府?

    郭通雄心里打了一个冷颤,一个激灵站起来:“快,去看看。”

    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一队武候急匆匆地走过,没走几步,又一队京兆府的衙役骑马冲过。

    “郎君,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怎么回事?”细川小声问道。

    “去,怎么不去,快点,牵马去。”

    投靠太子后,郭通雄一直想着怎么讨好太子,现在有一个讨好的机会,哪里肯轻易放过,再说太子可是贵乡郭氏的靠山,靠山千万不能出事,十八味香卤肉正处在一个重要关头,也需要太子出力。

    “什么,太子府出事了?疑似火器爆炸?”京兆尹李岘一脸震惊地问前来汇报的手下。

    皇上限期破案,李岘肩上的压力很大,前来协助的两位刑部侍郎朱元芳和渊潘子寿一到,马上跟两人交流案情、探讨细节,交待手下没有重要事不能打扰,没想到中途让手下敲开门,正想发火,没想到听到太子府遇袭的消息。

    太子府遇袭,大唐储君遇袭,作为主管长安治安的李岘,当场吓出一身冷汗,也顾不得白玉猪卤肉案,手下还没回,他马上追着问:“太子有没有事?伤亡怎么样?”

    袭击太子,相当于挑衅大唐,活得不耐烦了?

    李岘感到自己一个头比两个大,牵涉冠军候的白玉猪香卤肉还没有眉目,为了在限期内破案,自己都吩咐家仆把自己的被铺都送到京兆府,争取在限期内破案,真是漏屋偏逢连夜雨,这边的案子还没破,马上又出了问题。

    这次牵涉到太子府,动静更大、性质更严重。

    “是,据说是太子专用的马车出了事,初步得知的情况是列一死七伤,都是太子身边的侍卫,马车当场被炸得四分五裂,那匹马也被炸得血肉模糊,当场毙命。”

    “好胆,竟敢在天子脚下袭击大唐储君。”潘子寿当场怒道。

    李岘打发手下再去探情况,然后对潘子寿和朱元芳说:“两位侍郎,朗朗乾坤下,竟发生这种事,别人怎么反应不知道,但京兆府和刑部绝不能袖手旁观,某想邀请二位侍郎一起前去察看案情,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太子府出事,李岘暂时也顾不上卤肉案的事,准备赶赴案发现场,这不仅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态度,正好刑部两位刑侦高手也在这里,拉去看看也好。

    “京兆尹吩咐,岂敢不从”朱元芳一脸正色地说:“太子府遇袭,此事非同小可,自然查个仔细。”

    潘子寿也义不容辞地说:“就算京兆尹不邀请,我等也会厚着脸皮跟上。”

    太子府遇袭,肯定引起朝野轰动,能在这么重要的一件案子前露脸,在诸多达官贵人面前混个脸熟,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朱元芳和潘子寿都会算计,两人表面一脸愤怒,内心却有几分激动:刑部来说,有案才有舞台,发生这样的大案,对其他人来说是一件坏事,但对两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卤肉案和太子府遇袭案,只要能破其中一个,那刑部尚书的位置也就稳了。

    一行人急匆匆赶到太子府,这时太子府附近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武候和京兆府的衙役在外面戒备、维持秩序,而里面则是太子府的亲勋翊卫负责。

    太子府的配置,实则就是一个小朝廷,除了除了配备各类官员外,还有直属太子府统辖的亲勋翊卫。

    “太子府戒森,无关人等,请速速退去。”朱元芳刚想进去时,被太子府的亲勋亲勋翊卫拦在外面。

    “刑部侍郎潘子寿,想拜见太子,劳烦通报一下。”潘子寿一脸焦急地说。

    第一时间赶赴现场,自然要好好表现一下,最好是在太子李瑛面前露个面,表示对太子的敬重和关切。

    “潘侍郎,恕难从命,太子受到惊讶,现在不想见任何人。”那名亲勋翊卫早得到授命,毫不犹豫地拒绝。

    这时李岘走过来,马上说:“华将军呢,就说李岘到了,有事跟华将军商议。”

    华将军就是华明轩,亲勋翊卫中郎将,负责太子府的安全,有事得找他。

    京兆尹亲自来了,那名亲勋翊卫不敢怠慢,应了一声,马上让人去找。

    很快,一身戍装的华明轩大脚赶过来,看到的李岘,拱拱手道:“李兆尹来得正是时候,有劳了。”

    “职责所在”李岘说完,介绍身边的二个人说:“刑部的朱侍郎和潘侍郎,刚才与某商讨案情,赶巧了,听到太子府有动静,一起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华明轩又拱手行礼,对二人的到来表示感谢。

    一番礼仪后,李岘迫不及待地问道:“华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子没事吧?”

    虽说前面有手下打探消息,也不知当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华明轩是负责太子府安全的人,他的消息肯定是最可靠的。

    “不幸中的万幸”华明轩心有余悸地说:“太子本打算乘车出府,因一点小事,因为一点小事耽误了片刻,当时马车被炸毁时太子距离马车不足十丈远,要不是耽误那一点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要是准时乘车,或提前小半刻钟坐上马车,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那时太子的生死不好说,出了事,太子府有很多人要人头落地。

    一行人边走边说,华明轩说完时,正好走到出事处。

    李岘知道太子府出事,本来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亲眼目睹现场后,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太惨烈了,太子专属的那辆豪华马车被炸得四分五裂,方圆十丈以来有很多碎肉和血迹,一名亲勋翊卫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双眼睁得老大,双手握住插在颈间一根木刺,明显是死不瞑目,最惊悚是地上的两匹马,一匹的马头被炸飞马身一丈多远,马身插了十多块碎木块,还有很多细小的血孔,而另一匹被炸断两条马腿,偏偏还没死,在苟延残喘。

    一看现场,李岘就知与与天雷无关,天雷不是这个后果,再说护在太子左右的华明轩亲眼看到马车被炸开。

    华明轩没有夸张,就现场来说,要是太子在马车上,肯定凶多吉少,幸好太子耽搁了一会。

    就这一会,不知让多少保住了颅上的人头。

    李岘只是稍稍放松了一点点,整个人很快又严肃起来:从现场来看,这起谋杀明显是针对太子,在太子府对太子欲行不轨,距离成功仅仅差了一小步,就算太子侥幸逃脱,对大唐官场来说,无疑是一声惊雷。

    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公然行刺太子?

    敌国?仇人?还是关乎到皇位的争夺?不管是哪一种,对李岘来说都不是好事。

    凡是与大唐皇室扯上关系的,哪一件又是小事?办得好,不见得有赏,要是处理不好,绝对众矢之的,关乎皇亲贵族的事,查起来阻力大、顾忌多,要是无意中查出秘闻一类,吃力不讨好还算了,说不定还会遭到灭口。

    潘子寿和朱元芳相互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一片凝重。

    太子身份很敏感,火器又是朝廷的重点保密的违禁品,火器的开发者,正是火器署的主事人郑鹏,除此之外,郑鹏明里还有三个身份:云麾将军、冠军候兼军器监卿,而暗地里的身份有皇上跟前红人、高力士的合作伙伴、博陵崔氏的女婿、名士酒坊和三宝号幕后东家等等。

    都是惹不起的人。

    回过神,李岘一脸凝重地说:“华将军,事态严重,某以京兆尹的身份,希望太子府能配合京兆府和刑部彻查此案,最好是在皇上雷霆震怒之前,能有所斩获。”

    华明轩也知事态严重,闻言马上说:“李兆尹放心,太子已下令,让太子府所属全力配合彻查此案。”

    太子府出事,作为亲勋翊卫中郎将的华明轩责无旁贷,敌人能知道太子出行习惯,还在重重保护下在太子的马车上做手脚,明显有太子府的人配合,亲勋翊卫可是华明轩亲手带出来的啊,一想到自己亲手挑选的人叛变,华明轩就有一种心寒的感觉。

    简直就是流年不利。

    李岘看了看现场,又看看愁眉不展的华明轩,扭头对朱元芳说道:“元芳,你怎么看?”

    “事关重大,一切的推测需要建立在证据之上,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之前,元芳不敢妄下结论。”朱元芳一脸谨慎地说。

    “很好,就需要这种态度”李岘稍加思绪,很快作出安排:“三家一起查案,应齐心协力,免得各有各查,相互制约,为了提高效率,某提议由元芳主导查案,华将军和潘侍郎从旁协助,潘侍郎主要负责后勤和调配人手;华将军负责协助清查,尔等三人专心办案,至于外面的纷扰,交给某处理,三位觉得怎么样?”

    事态严重,时间又紧,三方人马要是各自为政,不仅不能加进侦查力量,还有可能各自制肘,特别事件特别处理,在场的人中,以朱元芳的查案能力最高,要是选择主持查案的人,就是朱元芳最合适。

    朱元芳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一旁的藩子寿,很明显,潘子寿的态度有些纠结。

    两人分列刑部左右侍郎,既是同僚也是竞争对手,都盼着在这次查案中露脸,为刑部尚书一职努力,在这么紧要的关心,给竞争对手打下手,首先心态就失衡,好像接受“己不如人”的想法,就是立也功,功劳也是以朱元芳拿头功,潘子寿岂能甘心为他人作嫁衣裳?

    李岘把潘子寿的表情尽收眼底,要是平日,肯定照顾潘子寿的心怀,尽可能营造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但现实不允许,时间也不允许,为了能尽快破案,只能量才而用。

    “怎么,潘侍郎对某的方案有异议,还是其它俗务缠身,若是不方便,某可以另外物色他人。”李岘一语双关地说。

    这件事关系太大,李岘一刻也不相浪费,语气当场就变了。

    潘子寿闻言,老脸抽动二下,最后还是恭恭敬敬地说:“李兆尹安排得当,子寿没有异议。”

    李岘太强势了,出自大唐宗室,又深得李隆基的信任,都说县官不如现管,作为京兆尹,李岘的地位还是很超然的,现在事态的确很紧张,只能吃点亏,再说李岘还威胁不答应就把潘子寿踢出局,分少一点功劳总比什么也捞不着强吧,不能为了一件小事而得罪李岘这种前程无限的李岘,没想到亲勋翊卫中郎将华明轩,一点意见也没有吗?

    最后一点,就是潘子寿也不得不承认,论能力,朱元芳高于自己。

    强势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李岘看到三方势力在自己的推动下,顺利拧成了一股绳,心里很高兴,先是满意地对识趣的潘子寿点点头,然后扭头对朱元芳说:“好了,元芳,现在你是这件案的总指挥,我们都配合你,做什么,尽管吩咐吧。”

    潘子寿还算识相,要是不同意,李岘可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把他踢出局。

    朱元芳表面一脸平静,内心却忍不住小小地骄傲一下,闻言向三人拱拱手说:“元芳感谢三位的支持和配合,事态严重,对事不对人,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三人连忙表态配合。

    简单客套后,朱元芳马上发问:“华将军,现场有没有破坏?”

    作案现场很重要,很多线索都是从作案现场找到,然后顺藤摸瓜找出答案,朱元芳最怕就是现场受到破坏。

    华明轩马上应道:“现场一直有人看护,一直保持原样,哦,对了,一些受伤的士兵送去包扎,总不能让他们白白流血而死吧,朱待郎放心,某已派人把他们分开监控起来。”

    朱元芳点点头,不客气地说:“对方计划慎密,还请华将军出面,还要把太子府值勤的人全部控制起来,马上对他们一一甄别。”

900 龙颜大怒

    李岘想在李隆基雷霆震怒之前查到一丝蛛丝马迹,在质问的时候也可以应答,不至于一问三知,没想到,李隆基的反应很激烈,当年晚上就出现在京兆府。

    跟随李隆基出现的,有兵部尚书王睃、户部尚书杨崇礼、中令令萧嵩、吏部侍郎李林甫还有刑部尚书方开望。

    全是朝中重臣。

    看到李岘、朱元芳和潘子寿要行礼,李隆基摆摆手说:“免礼,说正事吧。”

    太子府受袭,不管李瑛是不是自己最看重的儿子,百年之后皇位传不传给他,对李隆基来说不考虑这个问题,敢对太子下手,就是藐视大唐法纪,变相挑战李隆基至高无上的地位,知道太子府出事,李隆基第一时间亲自到这里过问,不管是谁,触到了李隆基的底细,都要严惩罚。

    最让李隆基敏感的是,这次遇袭,很有可能与火器有关。

    在吐蕃取得的胜利,可以说是火器换来的胜利,火器无与伦比的杀伤力,让吐蕃多年形成“以战死为荣”的作战风格发生了转变,战场上悍不畏死的吐蕃士兵,在火药无坚不摧的破坏力面前,野狼变野鼠,经常一触即溃,最近断送了二百多年的积攒的基业。

    火药一面世,李隆基就敏锐察觉到重要性,第一时间采取措施,把火器尽最大能力保护起来,还破天荒把火器署设在禁苑内,就是为了保护火药,在李隆基眼中,火药可以视作大唐镇国神器,关系到大唐的长治久安,只要火药掌握在大唐宗室手中,可保李唐江山千秋万代。

    要是太子李瑛受袭,李隆基多是在宫中召集人商议对策,下令严查这件事就行,反正儿子没事就可以松一口气,可这事竟然牵涉到火器,不能不重视。

    今天能用火器袭击太子,明天说不定有人用它对自己下手,李隆基得知消息后,根本坐不住,召集了几名当前重臣,马上赶到京兆府商议对策。

    李岘心里暗暗叫苦,不过面上不敢表现出来,闻言诚惶诚恐地说:“微臣遵旨。”

    经得李隆基同意后,李岘把自己得到侦查到的情况简单的向李隆基说了一下,包括由刑部、京兆府和太子府三方临时的组合和分工都向李隆基作了汇报,末了犹豫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一边奉上案卷,一边禀报:“微臣找昔日在吐蕃见识过火器的士兵看过,也得到火器署的帮助,确认这一次袭击案用了军队使用的火器。”

    这件事就发生在长安城,天子脚下,根本瞒不了,李岘只是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如实泄报。

    李岘知道,皇上虽说住在深官中,但是耳目并非常厉害,大唐各地的最新情况都会汇聚起来送到李隆基的御案前,发生这么大事,根本瞒不了,如实汇报就行。

    李隆基破天荒这般重视,李岘也隐隐猜到原因。

    合上案卷,李隆基脸色绷得紧紧的,眼内闪过一条复杂的神色: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真是火器所产生的威力。

    这算什么,敌国所为?争夺皇位?仇人报复?

    以上三个猜测不是问题,以李隆基这时的人心和权势,可以应付各种挑衅和状况,然而,此刻李隆基最想搞清楚的问题是:火药是怎么泄露的?是有人弄到成品火器还是配方泄露?

    “在太子府发动袭击,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李岘,你们三部人马集结在一起,查了这么久,就查到这点情况?”李隆基寒着脸问道。

    李岘苦笑一下,然后恭恭敬敬地说:“皇上,现场留下的线索太少,明显是经守精心的计划,相信还多些时日才能打探清楚,微臣正在竭尽全力侦察这件事,还请皇上宽容多些时日。”

    换作其他事,一向自负的李岘绝不开这个口,然而,这件事毫无头绪,牵涉的人又尊贵,最重要的是手里有情的线索几乎没有,李岘只有硬着头皮请李隆基多给一点时间。

    “最多给半个月,半个月后,朕要看到你的结案陈词,听清楚没有?”李隆基厉色地说。

    要不是事关重大,而这次牵涉的人身份也特别,李隆基真是一天也不想等,听到一向强碍的李岘破天荒要求宽恕多点时间,知道这件案没想像中简单,思索一下,最后给了十五天的期限。

    “谢主隆恩。”李岘心里暗暗松一口气,连忙拜谢。

    这件案没一点头绪,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取证和提审,要是人跑了,还得去追、去悬赏,这些都需要时间,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只要好好把握,就是不能结案,手里不至于像现在一样什么也没有,问起来都不知说什么。

    行完礼,李岘也不敢怠慢,马上亲率心腹亲信一起忙去了。

    白玉猪香卤一案还没破,李岘本来已经很为难,没想到突然遇上太子府出事,作为京兆尹的李岘不敢怠慢,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面的案子刚刚开始,又来一桩更严重的,运气差到了极点。

    李砚走后,李隆基重新坐好,看到一众大臣还是站着,杨崇礼和方开望,都是古稀老人,站得一久,杨崇礼和方开望的身子都有晃动,明显是体力有些不继。

    “众爱卿不必拘礼,都坐下吧。”李隆基的脸上多了二分缓和,面不改色地说。

    一众人谢过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一旁的高力士很有眼色,拿了两上个垫给年迈的杨崇礼和方开望。

    坐下后,李隆基又把无关的人屏退,然后开门见山地说:“好了,朕把诸位召集到这里,相信尔等都猜到了,都说说怎么办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集中在方开望身上。

    方开望心里苦笑一下,硬着头皮说:“皇上,这件事影响太恶劣了,公然袭击皇室贵胄,可以说无法无天,绝不能姑息,必须严查到底。”

    都快要致仕回老家安享晚年,没想到还是卷入这件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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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高歌介绍:
千官扈从骊山北,万国来朝渭水东。
描绘大唐年间万国来朝的盛景,
开元是继贞观之治后的又一盛世,
大唐国力空前鼎盛,
然而在歌舞升平下,
帝国内部已是危机四伏,
此时,一名豪门庶子横空出世......
盛唐高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高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高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