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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炮兵     盛唐高歌txt下载     盛唐高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71 安禄山初见锋芒

    负责铁狗岭项目的人安禄山,主要人手实在腾不开,就派他带几名匠和三十多名下人打前站。

    看到郑鹏来了,安禄山小跑着迎上来:“少爷,终于等到你来了。”

    郑鹏下马后,打量了一下安禄山,点点头说:“有些日子不见,气色好多了,还习惯吧。”

    这段时间为了摸清铁狗岭的情况,也为了在少爷面前好好露露脸,安禄山跟着工匠和下人爬上爬下,勘察地形、试开矿洞,每天都累得半死,本想找机会在少爷面前诉诉苦,还没开口就让少爷说气色好,这下可好,想诉苦也张不了嘴。

    有的人天天大鱼大肉也吃不胖,有的人天天啃窝头也长膘,安禄山就属于后者,好像喝水也能长肉,平日在外流浪,皮肤晒成古铜色,因为待遇好了后,天天有酒有肉,也就越来越胖了。

    很多人都不喜欢胖子,觉得胖子是一个累赘,干不了活,安禄山也有心节食,可是没什么效果。

    幸好,说“气色”的时候,少爷的语气有些调侃,安禄山听出少爷对自己开玩笑,现实并没有什么不满。

    “习惯,都是托少爷的福。”安禄山恭恭敬敬地说。

    郑鹏一边向前走,一边问道:“这个铁矿摸清了吗?”

    “大体摸清了”安禄山连忙说:“小的把这座铁狗岭来回转了多次,也带有经验的匠师看了,对了,还打了十多个小矿洞,挖了不少样品,少爷,懂行的铁匠说了,这是一座富矿,只要向下挖不到一丈就能采到铁矿石,矿石含铁高,崔将军还真是大方,这么好的铁矿,说送就送。”

    崔希逸可是一锭会走的“人形金元宝”,对钱看得很轻,郑鹏跟他可以说“因钱结缘”,听到安禄山赞他,郑鹏开口附和道:“的确是一个爽快的人,走,带我去看看铁矿。”

    “少爷,这边请。”

    铁狗岭远远看去,像一条坐着的狗,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说是岭南,其实是一座巨大的、像圆丘一样的大山,山上树木稀少,有的铁矿石还裸露在地面,郑鹏还跟随安禄山钻到矿洞里看过,最后满意地点点头。

    这是一座赤铁矿,含量大、品质高,郑鹏还亲自挖了一块样品作留念。

    安禄山的口才不错,还很会察颜观色,有时郑鹏一个眼神或稍作暗示,他就能猜到郑鹏的心思,主动解释,陪郑鹏下山时,更是拍着心口说:“少爷放心,只要人手到位,最多二个月就可以就可以把这些铁矿石换成钱。”

    “换钱?”郑鹏摆摆手说:“铁狗岭产出的铁,一块也不外卖,全留着自用。地”

    “自用?少爷,这可是一座铁矿山,产的铁数以万斤计,能用这么多吗?”安禄山有些吃惊地说。

    不能想用点铁,就自己开采一个矿山吧,就是有钱也不是这样折腾。

    郑鹏解释道:“相信你也听到了风声,我要修一条新路,需要用到大量的铁,这矿山的铁,估计还不够呢。”

    安禄山有些吃惊,心里有些不相信,不过他嘴上马上表态:“少爷放心,小的一定会好好挖,一定要满足修路的需求。”

    少爷怎么做,安禄山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怎么做好少爷给自己的任务,对安禄山来说,自己其貌不扬,家世也卑微,文不成武不就,能体现自己价值的,就是完成任务。

    还要出色地完成任务。

    吃了这么多苦,难得碰上贵人,安禄山就是死也是抓紧这个机会。

    郑鹏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招呼安禄山坐下,开口问道:“安胖子,你到这里勘察了这么久,说说,如果这个矿交由给你打理,你准备怎么办?”

    经营酒楼时,安禄山经营得有声有色,生意额和利益都有长足的进步,不过那间酒楼本来生意就不错,做得好只能算是锦上添花,郑鹏把安禄山扔到铁狗岭,就是想看看他的能耐。

    安禄山早就猜测郑鹏会问他这个问题,心中早有了答案,闻言胸有成竹地说:“少爷,铁狗岭位置偏僻、交通动输不便,从这里到官路有三十余里,路又小又陡,马车不能通行,只能靠脚力或畜力搬运,但这样成本太高,不划算,这是为什么是富矿,但一直没有开采的原因。”

    开采都是大同小异,铁狗岭相当于露天矿,把铁矿石开采出来难度不大,最大的问题是运输,安禄山还没到铁狗岭时就注意到这个问题。

    “继续。”郑鹏示意安禄山继续。

    安禄山看到郑鹏没有插话的意思,继续解释道:“少爷,你看,铁狗岭山下有一条小溪,我们可以考虑用溪水运输。”

    郑鹏站起来,招招手,示意红雀把她随身携带的千里眼拿过来,看看山脚上的小溪,轻皱着眉头说:“这条小溪太小了,宽不到一丈,深大约一尺,用它来运沉重的铁矿石,是不是有些不切实际。”

    安禄山没有说话,从袖里拿出一张图纸,上面是简易的地形图,指着上面说:“少爷,这是铁狗岭,下面这条是小溪,小溪从这里走,最近流经望牛墩,望牛墩是最近官路的地方,距离官路大约一里多地,小的是这样想,从这里架一条铁索到山脚,可以把铁矿石放在筐里由铁索溜到山脚的小溪边上,小溪不大,水也不深,有些浅的地方只有三寸多深,不过小的转了几次,发现小溪相对平缓,可以在望牛墩哪里建一个堤坝,把水蓄起来,这样水位就能提高,此事小的特地找方彬组长看过了,方组长说修一个堤坝成本不大,修成功后水位升起一到二尺没问题。”

    “水位升高一到二尺,行船不行,但可以弃船用更为轻便的竹排,小的昨天试过了,五个人,包括小的也在坐在上面,完全可以在竹排上随波漂流,到时修一批竹排,沿着小溪水前进,三十多里的地,十几个人就能轻松完成运输,这样可以省下大笔运输的成本,要知人吃马嚼,每天的花销可不少。”

    妙啊,郑鹏当场就吃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个主意太妙了。

    水运是最省时省力的运输方式,放在后世也是最经济、最受欢迎的运输方式,进铁狗岭时,郑鹏看到又小又陡的山路时,心里就开始嘀咕运输的问题,当时首先想到的是修路,不过成本太大,而修路又需要大量的时间,很快又自我否决,后来又想到用独轮车、用骡子运等等,只是感觉效率不高,也费钱,一直没拿定主意。

    虽说注意到山下的小溪,但一直没想到利用水运,因为那条小溪实在太小了,说是小溪,还不如说是一条小水渠。

    没想到,安禄山想到用吊索运下山,通过筑堤提升水位,弃木船用竹排,因地制宜,这样一来不仅大大减少运输成本,运输的效率也高。

    换作别人,肯定是想着怎么弄多点矿工,争分夺秒地开采,然后采用人海战术,像蚂蚁搬家一样,用人力或畜力运回去,没想到安禄山想到筑堤用水运的方式。

    牛人就是牛人,只能说,只要是金子,放在哪里都能发光。

    郑鹏看了看安禄山画的简易地图,有些疑惑地说:“为什么选择送到望牛墩,运到方家村不是更近吗,方家村离官路不足一里地,村里也有路跟官路相接,到时连修路都省了。”

    安禄山马上解释道:“此事小的问过梁铁匠了,他说铁矿石需要冶炼过才能用,冶炼的地方不能离民居太近,因为很吵,味道也不好闻,会扰民,有时气味也不好闻,放在望牛墩就没有这个顾忌,那里是荒野,没人,正好望牛墩把那些铁矿炼了,到时直接运炼好的精铁,又可以节省一笑运输成本。”

    犹豫了一下,安禄山补充道:“望牛墩四面是山,山上的柴木正好用冶炼所用,对了,望牛墩后面的那座山出产石炭,正好用作冶炼之用。”

    “什么?”郑鹏吃惊地说:“石炭?望牛墩有石炭?”

872 笼络人心

    煤的颜色黝黑,状似石头,因而在古代有“石涅”、“石炭”、“石墨”、“乌金石”、“黑丹”等名称,勤劳勇敢的华夏人,在西汉时就有对煤炭认识、使用的记载,可大量使用煤是在宋朝以后。

    没想到,望牛墩还有石炭,也就是煤,这样一来,把铁矿石运到望牛墩,利用煤炭把铁矿石提练成铁,这样可以节约大量的运输成本。

    看到郑鹏一脸高兴的神色,安禄山知道自己的想法被少爷接受了,很快补充道:“少爷,那堤坝稍加改动,就可以安装大水车,水车转动时,可以给提炼自动运水,小的看过有人用水车臼米、榨油,让工匠改动一下,用来打铁也方便,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气力。”

    对啊,郑鹏眼前一亮,拍拍安禄山的肩膀说:“安胖子,不错,你想得很周到,看来把你放在这里的决定是正确的。”

    普通的手下,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担心逾越,但也不会有惊喜,像安禄山这种,不仅仅是做好自己的事,还把相关联的问题都考虑周到,郑鹏对他非常满意。

    “少爷过奖了,这些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安禄山眉开颜笑地说。

    难得有表现的机会,安禄山这些天从早到晚都是琢磨着这件事,为了这件事,把附近都转了一个遍,累得整个人都快瘫了,幸好,不过得到少爷的认同和赞赏,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郑鹏的眼珠子转了转,指着安禄山衣袖上的一处污渍问道:“安胖子,你这衣服怎么回事?”

    安禄山低头一头,老脸有些发烧,有些不自在地说:“回少爷的话,这几天爬山涉水,忙得晕头转向,衣服也就是随便浆流一下,让少爷见笑了。”

    本来就是胡人出身,对干净卫生就不重视,安禄山又是孤身一个人,可以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里注意这么多,衣服脏了就是随便揉搓几下就晾晒,哪能干净。

    “听你的意思,这衣裳是你自己浆洗的?”郑鹏假装惊讶地说。

    “...是”安禄山对郑鹏的问题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说。

    一直都是这样啊,少爷怎么问这个问题?

    郑鹏摇摇头,拍拍安禄山的肩膀说:“你是这里的主事人,帐目要分明没错,但有些必要的支出是不能省的,身边没人伺候不行,崔二呢。”

    “老奴在。”崔二马上应道。

    郑鹏吩咐道:“矿山情况摸得差不多了,要早点投入生产,开采出来的就是钱,现在人手短缺,需要买一批奴隶补充,除了壮力外,再买几个浆洗、做饭的姨娘,给安胖子安排一个侍女,专门伺候他一个,不,你带他一起去,不要吝啬钱,买一个好的、他中意的。”

    崔二恭恭敬敬地说:“老奴得令。”

    安禄山有些受宠若惊地说:“少爷,这...这不太好吧。”

    受不了家里的白眼,安禄山从家里逃出后,给人放过羊、种过田、做个马贩子、客串过贼人,为了糊口什么都干过,碰到少爷前一时无成,第一次看到少爷时,还是被人绑住,别提多丢脸了,可少爷没有嫌弃自己,还一再给机会,不夸张地说,现在安禄山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只要郑鹏发话,刀山愿赴,火海愿趟。

    吃好住好,月钱还格外丰厚,这日子是以前不敢想的,现在还赏个侍女,安禄山感动得快要哭了。

    有心想拒绝,可听到郑鹏要说买好的,还买一个自己中意的,一想到自己有人伺服,晚上也不再独守空枕,也不用老是心猿意马老想喝花酒,那个“不”出到嘴边硬是咽了回去。

    郑鹏没说话,崔二在一旁说:“安主事,少爷向来说一不二,说赏你,就是赏你,拒绝就是驳少爷的脸面,还不快谢少爷?”

    “谢少爷,谢少爷,谢少爷。”安禄山一连说了三个谢,这才住口。

    说话的时候,安禄山眼里闪着光芒,嘴角带着笑意,要不是郑鹏还在这里,早就想拖着老管家崔二去买奴了。

    郑鹏摆摆手,开口道:“只要好好干,得到的,绝对比你想像的还要多,要是偷jian耍滑、暗藏祸心,我一定不会放过。”

    顿了一下,郑鹏一脸自信地说:“据我所知,成为我敌人的,没一个过得好。”

    最后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安禄山闻言心里一个激灵,连忙一脸凝重地表态:“小的对少爷忠心耿耿,如有二心,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的一切,都是少爷给的,除了少爷,也没一个人愿意给安禄山机会,现在安禄山就怕郑鹏抛弃他,哪有什么二心?

    郑鹏闻言,笑了笑,再次拍拍安禄山的肩膀说:“不要紧张,知你忠心了,来,再说说你的构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完善的地方。”

    给完甜头,又敲打过后,郑鹏很快把话题转回正题。

    安禄山连声应答,又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郑鹏闻言给了一些意见,又根据自己对后世煤矿的认识,提出一些开采和管理的建议,当安禄山听到郑鹏说用人工背矿石出来效率太低,开采时要矿洞修平整,用板车运送,可以利用绞绳作牵引等,放在后世这些都是简单不过的操作,可安禄山听起来惊为天人,连说郑鹏的方法很妙,开采时一定按郑鹏的方法办。

    心里对郑鹏更加敬重了。

    准备工作需要一段时间,郑鹏手上的事太多,还要不时兼顾设在禁苑的火器署,跟安禄山谈了小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把崔二留下协助处理一些事情,自己和红雀先赶回京。

    现在最信任就是崔二,只能让他能者多劳。

    回去的路上,红雀突然说道:“姑爷,你对那个胖子好像很看重。”

    “能干的人,自然要看重”郑鹏反问道:“刚才你也看到了,怎么,这个安胖子不能干?”

    “非常能干,做事勤快、脑子活络,但只能说明他做事用心、办事细心,像他这种人其实不难找,少爷身边不少人也能做到,但少爷对他格外看重,红雀有些好奇。”

    作为郑鹏的贴身侍卫,红雀自问对郑鹏了如指掌,但她怎么也不明白,郑鹏先是在集市救了安胖子,然后重金相赠,最后还委以重任,直接让他做一间酒楼的掌柜,现在更是把铁矿的开采也交给他,除此之外,为了笼络他,还给他配一个侍女,还是那种漂亮的侍女,从中可以看出对安胖子的看重。

    那个安胖子,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胡人,除了一身肥膘,貌不显名不扬,真不明白郑鹏到底看上他什么。

    郑鹏总不能挑明自己知道安禄山的才华,提前把他收服,只是笑着说:“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人有用,就给他一个机会,测试一下自己的感觉准不准,暂时看来,还算没走眼。”

    “姑爷,你说得他那么好,要是养不熟怎么办?”

    郑鹏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有些淡然地说:“就是不能为我所用,也绝不能为别人所用。”

    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安禄山是大唐的不稳定因素,郑鹏下定决心把他控制在自己手里,要是让他走了,说不定就是放虎归山,而郑鹏在“虎归山”前,把这头虎给除掉。

    后世看过一个故事,有一个老板,一连招了几个人才,但他的公司只能对一个人委以重任,可他没有开除多余的人,反而安排他们做清闲的工作,高薪厚禄养着,朋友问他为什么不炒掉多余的人才来节流,这位老板意味深长地说,那几个都是人才,进了竞争对手的公司肯定对自己不利,不如高薪白养二三年,磨掉他们的锐气、冲劲,等二三年后再放出去,他们已经翻不起风浪。

    郑鹏给安禄山配个俏婢,除了笼络人心,也有这种意思,天天有俏婢陪着,不用整天瞎琢磨。

873 初尝甜头

    铁狗岭的开采、运输、冶炼工作在郑鹏的充分放权下,安禄山开始紧张有序地进行,像勘察地形,火车和铁轨的研究,各式工具和原材料的采购,和兵部谈雇佣吐蕃俘虏充当苦力等工作,绝大多数都在郑鹏的掌控内,也有一些事不在郑鹏的掌控内,例如李林甫征地的价格和进度。

    李林甫没有拒绝郑鹏的勇气,或者说也舍不得拒绝郑鹏,他也算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答应了郑鹏,拿到了第一批征地款后,都不用郑鹏催促,马上开始行动。

    郑鹏设立一项奖罚制度,提前完成征地有奖励,反之惩罚,李林甫这次应下这件差事,其中很大的原因是为了钱,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征地需要时间,本职工作怕不能及时完成,本想向顶头上司告假,没想到上司一口应下,说这事高公公已有交待,会尽可能减轻李林甫的工作量,让李林甫放手去做。

    果然得到皇上的首肯,这样一来,李林甫的干劲十足。

    李林甫身居吏部侍郎高位,又是出身李氏宗室,这次征地又是真金白银,第一阶阶很顺利,可以说初战告捷:

    “论起辈份,歌奴你要唤老夫一声家叔,既然是自家人,那一点田地不算什么,要是其它人就不要提,不过是自己人,好说,就依了你的提议,按市价折现即可。”

    “族中子弟能谋得实缺,多亏李侍郎伸以援手,不就是一点荒地吗,不能种田不能栽木,李侍郎只管拿去就行,随时可以到衙门签契画押。”

    “李侍郎真是有心,虽说祖地不能售,不过李侍郎从中斡旋,用岭北那块地置换,让我们的地连成一片,这样更好管理,还能说什么呢,允了,允了,哈哈哈。”

    李林甫通过购买、置换、刷人情等方式,不到半个月,就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征地工作,完成第一阶段的征地后,马上带着一叠签好的契约找郑鹏。

    看到那一叠契约,郑鹏一边查看,一边惊讶地说:“原以为征地至少要一个月,没想到李侍郎这般厉害,只用了十五天就完成,佩服。”

    “运气”李林甫谦虚地说:“长安附近的地相对集中,三分之二的征地集中在几个人手里,只要谈妥就能完成大半,其中有三个算是本家人,自己人说话好商量。”

    说到这里,李林甫犹豫一下,还是从衣袖中拿出一小叠柜票,轻轻推在郑鹏的面前:“这是前期节余的一万八千二百零八贯,请郑将军收下。”

    事情办完,节余这么多,虽说事前说好这笔钱是归李林甫所有,但李林甫还是把钱拿出来。

    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事要办,吃相也要好看,起码在郑鹏面前,不能显得太俗气,免得让郑鹏小看,李林甫相信郑鹏会知道怎么做。

    钱是推出去,看着那叠柜票,李林甫眼里闪过一丝不舍: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一万八千多贯啊,这可是一笔大数目,能填自己小前缺口了,要是买去买奴,可以买几十名容颜出众的美婢呢。

    钱是推出去了,不知为什么,李林甫内心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果然,郑鹏看完后,放下契约,把那一叠柜票推回李林甫前面,一脸认真地说:“约定就是约定,无论节余多少,都是李侍郎应得的,请快快收起来。”

    让李林甫征地,看似变相给李林甫送钱,拉拢二人的关系,实则是用钱引诱出李林甫阴暗面,郑鹏哪会在乎这点小钱,马上把钱还给李林甫。

    “这...这不太好吧,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拿这么多,受之有愧啊。”李林甫有些“不好意思”的地说。

    唐朝田地产量不高,一亩好的田地大约产粮三石,现在斗米五钱来算,三石相当于三十斗,也就说一亩地,就算一年产二季,辛辛苦苦劳作一件,连人工带肥料,在风调雨顺的年景下,收入不过区区三百文,李林甫只用了半个月,也就是跑跑脚、耍耍嘴皮子,就有近二千万钱的收入,报酬可以说极为丰厚。

    郑鹏一脸正色地说:“非也,做人就要言而有信,既然有约定,一切就以约定为准,难道李侍郎觉得自己的努力和高公公脸面,对了,还有我的承诺不值这点钱?”

    “不,不,不,主要是太多了,受之有愧。”李林甫有些违心地说。

    “李侍郎,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老实说,要不是李侍郎出马,事情不会这么顺利,以后像花多少,剩余多少不用再跟我说,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用高于市价的价钱从李侍郎手中购地就行,至于李侍郎怎么收、花多少钱收与我无关,只看结果,不理过程。”

    “明白了,郑将军放心,某一定办得妥妥当当。”李林甫稍作思量,很快就应了下来。

    用高于市价的钱跟自己收地,除了给高力士一个脸面兼拉拢自己外,郑鹏主要是怕麻烦,也爱惜羽毛,就把这块难啃的骨头交给自己。

    李林甫明白郑鹏的意思,自己也想好了,现在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名”一时难指望,拿不到“名”,那就收点“利”,现在的人不比开国初,开国初期,事事讲求一个规矩方圆,而现在呢,很多事都讲求一个利字,要不然,出身李唐宗室、又高居吏部侍郎的自己,凭啥让郭通雄一个小贱商比了下去。

    “有李侍郎这句话,我相信,以后的合作会很愉快。”郑鹏笑脸如花地说。

    “郑将军”李林甫主动说:“征地的事,宜早不宜迟,这第一阶段的地收完了,不知第二阶段的地什么时候开始征?”

    半个月就赚了小二万贯,袖子里那叠厚实的柜票让李林甫感到无比的充实,在钱的刺激下,有点急不及待地主动要求工作。

    修一条路花费实在太大了,而郑鹏一张口就是修七百多里的路,李林甫担心郑鹏只是脑子一热,清醒后会后悔,或是财力不足,修着修着就放弃,趁自己现在有空,而郑鹏也不缺钱,多收点地也就多赚一点钱。

    高于市价收地,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再说郑鹏要的地,大半是荒山野岭或是远离水源的下等地,很多人就是低于市价也肯卖,前些天收地时,第一次干这种事,脸面抹不开,在地价方面把关不严,要不然余下的钱更多,有了郑鹏表态,想办法把地价再压一压,到时利润更大。

    开弓没有回头箭,李林甫也是拼了。

    郑鹏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不过脸上还是保持一抹笑脸,闻言开口说:“李侍郎说得对,收地是宜早不宜迟,早一天拿下,早一天安心,本来怕李侍郎受累,想过几天再跟李侍郎说,没想到李侍郎能主动提出,太好了,第二阶段要的地已经规划好了,到时图则和估价派人送到府上,要是李侍郎觉得没问题,马上就签约交款。”

    “好,好,就按郑将军说的。”一想到又能赚一大笔横财,李林甫眉开眼笑。

    不同的高度,看到的风景也不同,要是放在李林甫身居高处,区区一万几千贯根本不看在眼内,现在是李林甫还没有上位,仕途又有些暗淡,眼光和气度被困境限制,变得“市侩”也在情理之中。

    郑鹏好像想起什么,很快补充道:“对了,差点忘了,李侍郎提前半个月完成征地,按约定,提前一天奖二百贯,十五天就是三千贯。”

    “不用了,不用了,拿到的已经很多了,再收这钱,就太说不过去了。”李林甫连连摆手道。

    “不行,这钱一定要收”郑鹏一脸坚持地说:“人情归人情,数目要分明,要是李侍郎在限量内不能完成征地,每推迟一天,也会按约定罚钱,奖金不会现在发,它会成为保证金,要到项目完成再一起结算,从第二阶段开始,征地款的半成会先扣下作保证金,这些事前已和李侍郎约好,想必李侍郎没忘吧?”

    李林甫连忙说:“没有,没有,这是应该的,某没有异议。”

    话说得很直白,钱郑鹏出,但征地过程中有什么问题,不能牵扯到郑鹏,要不然人家凭什么白白给自己送钱?李林甫一开始就明白这个道理。

    郑鹏拿起手中的茶杯,笑着对李林甫说:“俗事已了,李侍郎,喝茶。”

    李林甫拿起茶杯,闻了一下茶香,没觉跟自己喝的茶有多大的差别,忍不住开口问道:“郑将军说要做与众不同的茶叶,莫非这是新茶?”

    “非也”郑鹏有些头痛地说:“不满李侍郎,离开长安太久,回来后很多事要做,别的不说,光是修路这一项,千头万绪,这些天都忙得脚不沾地,连答应皇上的烧尾宴还拖着,前天高公公还提起这事呢,说我是第一个敢拖着皇上的人,胆子太大了,唉,新茶的事,只能再拖一拖了。”

    提起烧尾宴,李林甫有些羡慕地说:“能置办一次烧尾宴,已是人之大幸,不知多少人终其一身也办不了烧尾宴,郑将军能办二次,真是皇恩浩荡、得天独厚,说到烧尾宴,某都有些好奇了,不知郑将军的烧尾宴有什么特别,需要筹办这么久。”

    有钱有人,办个宴会有何难,吩咐一声就有下人去办,郑鹏的烧尾宴本应在过年前就办,现在都是四月中旬,快半年了,还办不了一个宴会,李林甫都有些好奇了。

    半年时间,什么山珍海味也能置办了吧,至于花这么多时间吗?

874 迟到的烧尾宴

    郑鹏想了想,很快说道:“李侍郎不要抱太大的期待,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就是弄一些特别的食材,快了,快了。”

    新式猪场的猪算算日子,养了半年多,肉质正是最好的时候,可以宰掉吃肉了,到时正好借着烧尾宴的名头把它推出去,只要打响了名头,就全面推出,一步步收复失地,夺回失地。

    贵乡郭氏见利忘义,走了郑鹏的路,郑鹏就要它无路可走。

    “只要有郑将军在,永远不缺乏惊喜,某就静候郑将军佳音了。”李林甫笑呵呵地说。

    就算是敌人,李林甫也能笑得很开心,现在面对是给自己赚大把钱财的郑鹏,笑得那一个叫灿烂。

    收完地,马上就投入修整,郑鹏手下有能人,钱也到位,一切好办事,收到李林甫送上的地契,第二天就有人员进场施工。

    长安东面一座无名小山上,郑鹏和新任兵部侍郎王伟并排站着,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热火的工地:一条宽二十丈的地,两边打了木桩,并用麻绳牵着,间隔起来的地归郑鹏所有,这是郑鹏让李林甫出面购买的地,用来修路的地,工地上,几百名衣衫烂褛、颈间用烙铁作了标记的吐蕃俘虏在全副武装的士兵驱使下,卖力地干着活,有人挖土,有人拉车,有人装泥,有人抬石,忙得不亦乐乎。

    自己的宏大的计划,终于实施了实质性的一步,看着下面热火朝天的工地,郑鹏有些动容地说:“王侍郎,真要对你说一声感谢,幸亏有你,不然一时之间,不知哪里找来这么多壮力。”

    “非也”王伟摇摇头说:“说到感谢,是某谢郑将军才对,不瞒你说,这些蕃兵不通教化,野性未除,很有可能会袭主,没什么人敢要,就是现在卖,也卖不了高价,天天在干耗米粮,郑将军不嫌弃雇用,不用兵部花费那么多米粮,还能有钱进帐,现在兵部上下都说郑将军的好呢。”

    这些俘虏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不仅身强力壮,还训练有素,绝大多数不会说大唐的语言和文字,有权势的人瞧不上这些蕃人,没能力的人家又驾御不了,就怕他们突然袭击主人,兵部天天得养着他们,难得郑鹏肯雇佣他们,兵部甩去一大负担,有钱进帐之余又卖郑鹏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最重要的是,皇上也表示赞同,可以说一举数得。

    “都是自己人,客气话就不必再说了,王侍郎,怎么只有这点人?”

    王伟连忙说:“这只是第一批,郑将军你也知,那些蕃兵野性未消,不能让他们太集中,分开多处关押,有些需要走走手续,请郑将军放心,这苦力,要多少有多少。”

    那些俘虏,转交市署后,卖得的钱直接入国库,兵部分不到好处,送到工地不仅有工钱,兵部的人也有好处,现在兵部的人就怕郑鹏不要呢。

    “呵呵,有劳王侍郎,以后还要王侍郎多多照料。”

    “都是一家人,好说,好说”王伟想了想,犹豫了一下,有些不解地说:“盛蒙郑将军不拿某当外人,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你看,又见外不是,王侍郎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斟酌了一下,王伟有些好奇地说:“郑将军,虽说某不是工部的人,但也知修路是一件很烧钱的事,就是工部修一条路,也要跟皇上再三解释,跟户部再三扯皮,而郑将军凭一已之力修一条这么大规模的路,是不是有些为难了?”

    郑鹏说修路时,王伟以为要修一条小径,没想到郑鹏一张嘴,就要修一条宽二十丈的大路,还说每一段都是这个标准,天啊,长安到洛阳的官道,有些地方还达不到这个标准呢,就是再有钱,也不能这样败家啊。

    现在郑鹏功成名就,要名有名,要利有利,朝堂皇恩浩荡,家中娇妻美妾,就是皇上升他的官也不太乐意,到底图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郑鹏不知应了多少次,不过还是耐心地解释道:“几次出征,虽说是为国出征,但是手上沾的血太多,最近有些心神不宁,就算花钱买个心安,让王侍郎见笑了。”

    说自己道德高尚,想凭一已之力推动大唐进步,一旦说出这话,肯定很多人冷嘲热讽,说自己沽名钓誉,当自己是圣人什么的,干脆就以鬼神一说搪塞过去。

    “此事是善举,郑将军真是宅心仁厚,某自愧不如也。”王伟一脸敬佩地说。

    嘴上这样说,但心里暗暗想道:郑鹏虽说是大唐公认的才子,但他是凭军功起家,出兵拨汗那,镇压西域叛乱,征讨吐蕃,战功赫赫的背后,是累累的白骨,很多人说他成亲多年还没有骨肉,就是杀伐过重,现在看来,这事可以坐实了。

    和继承血脉相比,钱财算得什么,要是没有后人继承,就是家财万贯又有什么用。

    郑鹏只是呵呵一笑,很快岔开这个话题:“不说这些了,以后这工地,还请王侍郎多多照料才行。”

    “请郑将军放心,某早就交待下去,郑将军可是兵部之光,能给郑将军办事都是他们的福气,那些蕃奴敢偷懒,严惩不殆。”

    工地边除了全副武装、准备随时镇压的士兵,还有很多手执皮鞭,一边巡逻一边骂咧咧的壮汉,哪个蕃奴稍有偷懒,二话不说就是一鞭抽过去,原因很简单,郑鹏给那些士兵除了红包外,还提高了伙食,事先也说过要是干活不给力,就会换他们,一个个都卖力着呢。

    郑鹏抬头看看快升到半空的太阳,扭头对王伟说:“到饭点了,王侍郎,让他们忙吧,我们回去喝一杯。”

    “嘻嘻,郑将军有请,某就恭敬不如从命。”

    “王侍郎,请。”

    “郑将军先请。”

    两人相付一笑,然后一起上马,向长安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修路是一个大项目,非一朝一夕之功,短时间看不到成绩,而郑鹏许诺已久的烧尾宴,已经提上了日程。

    六月初八这天,不是旬休,也不是节气,从中午开始,胜业坊就开始热闹起来,不时有带着大批奴仆和护卫的豪车马车驶入胜业坊,停在路边的马车,延绵了几百丈远。

    普通人随意把马车停在路边,武候铺的人骂几句都是轻的,心情不好还要扣车拉人,但此刻武候铺的武候一个个堆着笑脸、夹着尾巴忙前忙后,主动维护起秩序来,原因很简单,大唐的大才子、常胜将军冠军候在府中举行烧尾宴,不仅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就是皇上还要御驾亲临,这个时间这种场合,武候们那敢有半放放肆。

    不少消息灵通的百姓,早早搬了凳子在旁边看热闹,以后也多一些谈资,很多人一边看一边议论纷纷:

    “你们看,是博陵崔氏的马车,来得真早,一连六辆马车,不愧是名门望族,阵势真大。”

    “那当然,冠军候是博陵崔氏的女婿,据说冠军候曾让本家逐出家门,关系欠佳,跟博陵崔氏亲近也在意料之中,说到博陵崔氏就想起那座名闻天下的迎姝桥,博陵崔氏倒是选了一个好女婿。”

    “那不是吏部李侍郎的马车吗,来得挺早的,还带了一车贺礼呢。”

    “冠军候求子修路,那地是从李侍郎手中所购,据说李侍郎赚得盘满钵满,多送一点贺礼算什么。”

    “清河崔氏的马车来了。”

    “荥阳郑氏的马车来了,咦,在万州任职的郑长史也到了,果然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郑字,看来荥阳郑氏很重视元城郑氏这个旁枝,不对,应是很看好冠军候才是。”

    “这话说得没毛病,什么元城郑氏,要不是出了冠军候这种风流人物,有几个知道元城郑氏?"

    “哈哈哈,那不是平康坊新任周会首的马车吗,他也来了,冠军候不仅念旧,也洒脱啊,这种场合请周会首,难怪平康坊每一间青楼都视他为座上宾,嘻嘻。”

    “咦,武惠妃的本家来了,真给冠军候面子。”

    吃瓜群众一边看着赶宴的宾客,一边口沫横飞地讨论着,比自己举行宴会还要激动。

    说着说着,突然有人大声叫道:“你们看,是太子的马车,没想到太子也来了。”

    话音刚落,有一个不以为然的声音响起:“激动什么,坐下,别妨碍小老看热闹,皇上都亲自驾临,太子来一点也不出奇,真是没见过世面。”

    在众人议论声中,太子李瑛和陪同他一起前来的户部尚书杨崇礼一起站在郑府前。

    “老尚书,小心看路。”李瑛走到杨崇礼身边提醒道。

    户部尚书杨崇礼,原名是杨隆礼,隋炀帝杨广的曾孙,齐王杨之孙,后隋皇帝杨政道之子,李隆基登上皇位后,为了避嫌,改隆为崇。

    杨崇礼力任洛、梁、滑、汾、怀五州刺史,由于才华突出,开元初年迁太府少卿,在任清勤严谨,理财能力突出,在职二十年间,清廉如一,入库实物凡是经他手的,无不精好,深得李隆基信任,去年以九十岁龄出任户部尚书。

    太子李瑛对杨崇礼这么客气,除了敬杨崇礼是老寿星外,主要是杨崇礼一直是太子坚定的支持者。

    “谢太子提醒,小老虽说年岁已高,但是眼睛还算清明,有劳太子忧心。”杨崇礼微笑着说。

    古代医疗水平不高,平均寿命也不高,能活到七十算是高寿,杨崇礼年过九十还担以重任,在大唐来说,可以说是奇迹,李隆基体恤他年老功高,特批他可以自行决定上朝和轮值,平日杨崇礼很少走动,差不多绝迹于各种宴会,这次破格前来,一是为太子站台,二来郑鹏一举消灭吐蕃,立下不世奇功,就是杨崇礼也被郑鹏折服,特意赶来参加郑鹏的烧尾宴。

    “不知太子和老尚书驾到,有失远迎,还请两位多多恕罪。”闻讯赶来的崔源急匆匆赶来,代郑鹏迎客。

    没办法,孙女婿不在,绿姝又是女眷,郑万和郑里不仅是堂兄弟,地位也太低了,分量不够,崔源只好硬着头皮顶上。

    太子左右看了一下,很快面有不悦地说:“原来是崔卿家,冠军候何在?不迎接本宫还算了,老尚书难得来一趟,主家不出现,有点说不过去吧?”

    李瑛心里很不爽,自己贵为太子,来到这里,可以说给郑鹏天大的面子,郑鹏那个田舍奴竟然连迎接都省了,真当自己这个东宫太子不存在?

875 国之重器(第三更)

    崔源苦笑地说:“飞腾说今天太多贵客前来,生怕厨房的下人做得不精细,怠慢贵客,跑到后厨盯着下人干活去了,请太子和老尚书恕罪,一会小老让他跟太子和老尚书好好赔罪。”

    “冠军候亲自下厨,真是太有心了,听说冠军候在饮食方面有一套独特的见解,看来老朽有口福了,不妨,不妨,崔老太客气了。”说到这里,杨崇礼笑呵呵地说:“还是崔老眼光独到,选了一个好孙女婿,现在大唐上下,谁人不称颂,果然是宝刀未老。”

    活了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迎接只是表面功夫,杨崇礼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有心替太子站台,但不会让太子把自己当成马前卒。

    这种话,崔源不知听了多少遍,可从德高望重的杨崇礼口中说出,意义可不一般,闻言眉开眼笑地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小老也管不了那么多,年轻人不懂礼数,还要老尚书多担待,哎呀,光顾着说话,忘了请二位贵客进门,太子,请,老尚书,请。”

    以前崔源看不起郑鹏,要不是李隆基护着,郑鹏去博陵求婚时就把郑鹏杀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好胜心少了,越来越重视家庭,郑鹏的表现也越发让他满意,放眼天下,像郑鹏这种年龄封候的,可以说屈指可数,封的还是传说中的冠军候,就是博陵崔氏也于有荣焉,更别说郑鹏还有灭了吐蕃这种不世奇功。

    都是自己在背后催促他,郑鹏才有这种成就,没错,崔源就是这样想的。

    进了门,李瑛找了个由头把崔源支开,自来熟陪着杨崇礼参观郑鹏的府第。

    游赏了一会,杨崇礼站在角楼上,看着下面的园景,忍不住感叹道:“综观大局,可见意境;细看末节,匠心可现,想不到勇冠三军的冠军候,也会有一颗玲珑心,难得。”

    进到郑府,好像进入另一个天地,幽径、假山、琼台楼阁自成一体又环环相扣,很多摆设看似随意,实则匠心独到,也给杨崇礼一个惊喜,这不算他近年看到最豪华的府第,但绝对是他看到最有意境的府第。

    杨崇礼可以肯定,要是自己再年轻十多岁,对世事没看得那么淡,肯定会找郑鹏取经,也盖一座这样的宅子颐养天年。

    李瑛有些不屑地说:“这府第,是郑锦伦三年的心血,但也太奢侈了,据说为了这个宅子,郑鹏不惜工本,四出派人采购天下奇珍,像南山之木,太湖之石,高山之珍,深海之宝应有尽有,呵呵,大唐赫赫有名的冠军候,比本宫还会享受。”

    郑鹏在掘起之初,李瑛就注意到了,只是郑鹏不喜欢站边,父皇对他又保护得好,一直拉拢不来,后来带结了怨,虽说郑鹏没拉来,但李瑛一直派人收集郑鹏的信息,对郑鹏的情况很了解。

    本想找一点郑鹏的把柄,然后要挟郑鹏为自己所用,只是郑鹏小毛病很多,但大问题没有,功总是大于过,那些小毛病不足以打倒郑鹏,只能就此作罢。

    “这才是能人啊,爱享受,住豪宅拥美人,但功成名就,誉大于毁。”杨崇礼一脸感概地说。

    李瑛闻言,点点头,很快问道:“杨老对他怎么看?”

    “动若赤兔,静如处子,张扬之余又会内敛光芒,特别是他天马行空的创造力,给人无限的惊喜,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

    不等李瑛开口,杨崇礼一脸睿智地说:“无论如何,冠军候是皇上看中和倚重的人,殿下就不要店记了,免得惹起皇上忌猜,最好也不要与他结怨,像他这种有才华又没野心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国之重器。”

    “老尚书所言甚是,本宫这次亲自携重礼登门道贺,就是想化解前面的不愉快。”李瑛有些郁闷地说。

    有些人,就是做不了朋友,最好也不要做敌人,偏偏太子妃没这个自觉,事情已经发生,再多埋怨也没用,再说太子还要借助太子妃娘家的势力,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化解。

    说话间,李瑛眼前眉毛一扬,眼内闪过一丝寒芒,很快指着下面,故作平淡地说:“哥奴来得这么早,看来跟郑鹏的关系示错呢。”

    向下看,无意中看到郑鹏和李林甫相谈甚欢地出现,李瑛心里当场不爽:李林甫是自己的人,不跟自己一起,反而跟郑鹏走得很近,对了,最近还帮郑鹏收地,拿了郑鹏不少好处。

    虽说这事与赌约有关,可李瑛看到,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杨崇礼眯着眼睛说:“哥奴此人,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是一把好武器,用得不好,割伤自身,殿下可要注意。”

    李林甫的才华,杨崇礼是知道的,能力是有,但心思太多,小动作也频繁,说得好听是心思活络立场不坚定,说得难听就是左右逢源,这一点对喜欢墨守成规的杨崇礼来说,有点不喜。

    很多人在支持谁做太子的问题上,左右摇摆不定,但杨崇礼一直坚持长幼有序,李林甫暗中向武更惠妃示好的事暴露后,杨崇礼对李林甫的评价下降了一大截。

    “谢老尚书指点,本宫会小心行事。”李瑛内心有些复杂地说。

    话音刚落,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不知太子和老尚书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二位多多恕罪。”

    郑鹏被崔源从厨房里拉出来,听下人说太子和杨崇礼上了角楼,连忙前来请罪。

    “不知者不罪,再说郑将军是烧尾宴的主角,老夫叨扰了才对。”

    顿了一下,杨崇礼感叹地说:“年少有为,天佑大唐啊。”

    郑鹏对这位载誉一生的老尚书很敬佩,闻言连忙回礼。

    太子李瑛也笑着说:“郑将军亲自操办烧尾宴,足以看出看来宾的重视,一会的倒要好好品尝一下,看看什么样的好菜值得冠军候亲自下厨。”

    “希望能让殿下满意。”郑鹏面带微笑地说。

    “皇上驾到!”这时远远传来一声尖哑的声音,郑鹏抬头一看,远远就看到李隆基专用的龙辇在羽林军的护送下正向这里赶来,眼尖的郑鹏赫然看到,武惠妃也坐在龙辇上,还轻轻依偎着李隆基。

    有点像在秀恩爱。

    郑鹏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太子李瑛一眼,只见李瑛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刚才彬彬有礼的大唐太子,一瞬间那像变成一头要噬人猛兽。

    普通人家斗争叫宅斗,多是闹个面红耳赤,而皇室中的争斗是宅斗的升级版,动则性命不保的宫斗,此时李瑛,肯定恨不得武惠妃煎皮拆骨,就是武惠妃的存在,李瑛的太子之位也有一种风雨飘摇的感觉。

    李瑛的情绪一闪而过,很快面带笑容地说:“父皇的龙辇到了,一起下去接驾吧。”

    二人连忙称是,下角楼时,郑鹏和李瑛一左一右扶杨崇礼下去。

    李隆基御驾亲临,道路两旁的百姓纷纷行礼迎接,郑鹏、绿姝、林薰儿、崔源还有到了的客人,纷纷到大门接驾。

    一番礼仪后,众人被郑府的下人各自引到举办烧尾宴的大堂,郑鹏在李隆基的要求,带着李隆基、武惠妃参观自己的宅子。

    武惠妃明显很有兴致,边走边参观,还笑着对李隆基说:“皇上,郑将军的府第真是别致,臣妾很少看到这么用心的宅子呢。”

    “爱妃有所不知,他就是捣弄这些什事最来劲,若是他能把一半的精力好好做官,朕就心满意足了。”李隆基看着跟在自己旁边、拉后大半个身位的郑鹏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不说话是不行了,郑鹏只好硬着头皮说:“微臣一度贫困得以茅草遮头,当时想的就是有机会要修个舒服一点的宅子住,能住上这种宅子,都是皇恩浩荡,请皇上和娘娘见笑了。”

    武惠妃看过郑鹏的卷宗,闻言有些感触地说:“知耻而后勇,破而后立,郑将军可作世人之楷模。”

    一个声名狼籍的纨绔子弟,被逐出家门后没有消沉,而是积极向上,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投身商贾、委身进左教坊,在质疑和争议中不停上进,这一点跟武惠妃有点相像,因为武则天的原故,不仅仅是朝中大臣、就是李唐宗室对武氏一族颇有微词,这些年武惠妃也是在争议声中挺过来。

    “娘娘过奖了”郑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微臣只是一个小人物,就想过上有尊严的幸福日子,拼不了出身,只能比别人更加努力。”

    “将军谦虚了,真是这样,哪能多次临危受命,驰骋沙场呢。”武惠妃从小在宫中长大,在耳濡目染之下,见识不是普通女子所能相提并论。

    别人能有郑鹏十分之一的功绩,尾巴早就翘上天了,像郑鹏这种立下不世奇功还能保持本心的人,真的不多;像郑鹏这种不喜欢做官、拒绝升迁的,武惠妃更是第一次见。

    郑鹏想了想,开口道:“没有强的国,哪有富的家,有国才有家,微臣驰骋沙场,是为皇上尽忠,也是为国家效力,更是保护自己的小家,相信大唐每一个有热血的男子,都不会拒绝报效国家。”

    武惠妃眼前一亮,忍不住赞叹道:“好一句没有强的国,哪有富的家,将军这句说得真是太好了,难怪皇上说将军是国之重器,受教了。”

    郑鹏闻言,心中一震,连忙行礼道:“皇上和娘娘谬赞了,微臣愧不敢当。”

    国之重器是指国玺,出自(史记.秦始皇本纪),传国玉玺、传国宝,秦以后历代帝王相传的玉玺,为秦始皇所作,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李斯所写篆文“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在朝代更替中,忽忍忽现,秦以后历代帝王争以得玺为符应。确为天下所共传宝,称之谓国之重器。

    郑鹏知道李隆基重视自己,但没想到他重视成这样,用国之重器来形容自己,一点也不夸张地说,自己位还没及人臣,但得到的赞誉,在朝中绝对无人可及,李瑛贵为太子,在跟自己产生不愉快后还亲自携手着厚礼上门,不用说,肯定是受李隆基影响。

    要是别人这样说,郑鹏肯定不信,但说话的人是武惠妃,还是当着玄宗李隆基面前说,那是**不离十,郑鹏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郑爱卿不必多礼”李隆基亲自扶起郑鹏,一脸正色地说:“有朕的一天,就有爱卿有尊严、幸福的一天。”

    这算是一种承诺了,郑鹏心中暗喜,再次行礼道:“皇恩浩荡,微臣叩谢皇恩。”

876 过度关心

    君臣相互看了一眼,颇有一点心有灵犀的感觉。

    李隆基看着郑鹏,突然问道:“郑爱卿,听说你动作很快啊,收地、平整、采矿、还办了一个长洛指挥部,看来是动真格的。”

    以前听郑鹏说要修路,李隆基只是笑笑,以为他只是三分钟热度,当他知道修路所需付出精力和钱财后,多半会打退堂鼓,想不到郑鹏还真干了起来。

    从官衙送上相关备份的案卷,还有不良人探到的消息,李隆基惊讶地发现,郑鹏竟以高于市价的价钱让哥奴李林甫代为收地,不是吧,用赌约把李林甫拉上他的修路大计,不是利用李林甫的身份,用低于市价的价钱征地吗,本来还担心郑鹏为了节省开支,跟李林甫狼狈为奸坑害百姓,怎么还高于市价?

    这个操作就是李隆基也有点看不明白。

    “微臣也是七尺男儿,说话也是掷地有声,说修路,就要修。”郑鹏一脸正色地说。

    前面跟李隆基说,李隆基还表示支持,说属于皇室的地,按市价折成份子就行,现在又说自己是动真的,敢情前面说的话,是哄自己玩啊?

    郑鹏很快又释然:能让皇上配合自己“玩”,在古代也算是一种荣光吧。

    听了郑鹏的表态,李隆基和武惠相互看了一眼,只是,二人眼里并没有流露出敬佩,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看来传说是真的”这类信号。

    李隆基干咳一声,对高力士说:“力士,那边不错,陪朕转转。”

    “老奴遵旨。”

    等李隆基和高力士走开后,武惠妃对身边的宫女侍卫扬扬手,示意她们退远一点,然后对面带惊诧的郑鹏说:“郑将军,本宫想跟你聊几句,不知方便否。”

    郑鹏心中一凛,心里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嘴上马上应道:“微臣聆听娘娘教诲。”

    李隆基在这里时,武惠妃自称是妾,李隆基走开走,武惠妃自称是“本宫”,这不是武惠妃在郑鹏面前抬高自己,也不是逾越,宫中本来是皇后或皇太后才能自称本宫,后来延伸到二品以上的嫔妃都能自称“本宫”,武惠妃虽说只是妃,但她的待遇是按皇后的标准,自称本宫没一点问题。

    武惠妃嫣然一笑,柔声地说:“这里没有外人,将军不必拘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宫中有二名御医,擅长调理身子,多次为李氏宗室延继香火,不知将军要不要看一下,有病治病,没病就当健身好了。”

    调养身体?廷继香火?

    郑鹏一听,顿时哭笑不得,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激。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估计长安的百姓都知自己“求子心切”,为了廷继香火,砸重金修路,这件事老百姓都“知道”,李隆基和武惠妃哪能不知,于是就借这次赴烧尾宴的机会提出来,估计为了照顾自己的面子,李隆基和高力士不说,而是让武惠妃暗示,算得上用心良苦。

    郑鹏心中有些庆幸,要不是自己长年在外征战,现在又正值壮年,年纪再大一点,说不定那些想跟自己套近乎的人,都带着那些所谓的灵药、圣手登门了。

    “微臣和内人的身子骨没问题,有劳娘娘忧心”顿了一下,郑鹏补充道:“要是有需要,再求娘娘推荐好了。”

    生怕冷了武惠妃的一片好心,也怕武惠妃热情起来没完没了,郑鹏领了武惠妃这份心意。

    武惠妃看到郑鹏的态度很坚定,优雅地淡然一笑:“好,既然将军有自己的打算,本宫也就放心了。”

    李隆基一直在旁边看着,看到这边好像谈完了,马上带着高力士回来,夫妻两人心意相通,看到武惠妃微微摇头,就知爱妃的劝说失败。

    高力士收到李隆基的暗示,开口劝道:“郑将军,有些事切莫不能过于自信,有句话叫术业有专攻,非智慧能解决,惠妃也是出自一番好意,可不能讳疾忌医,不仅仅辜负陛下和娘娘的一番好意,对自身也不好。”

    郑鹏苦笑地说:“微臣知道皇上和娘娘是为了微臣着想,现在微臣一切安好,还不需要求医问药。”

    有点无力吐槽,一个个的,也太热心了吧,都热心到让自己有些无所措从。

    李隆基贵为天子,是大唐的主宰,办事也不用顾忌什么,爱妃的努力没有成功,高力士的劝告也听不进,当场有些不悦地说:“郑爱卿,惠妃也是为了你好,这里没有外人,你敢承认修新路,不是为了延继你郑氏一脉的香火?这德要积,但药石也要求,这叫双管齐下。”

    皇上和惠妃娘娘什么时候为这种小事操过心,换作别的臣子,肯定感激涕零,也就是郑鹏不知好歹,要不是把郑鹏看作“国之重器”,李隆基都想抽他了。

    郑鹏有些无言,自己跟李隆基解释过,敢情前面都是白说了啊。

    左右看了一下,宫女和侍卫站得远远的,刚才为了照顾自己脸面,都打发下去,没有外人在,郑鹏也不藏着掖着,只是稍作犹豫,很快说道:“微臣不敢欺瞒皇上,这次修路,其实所谓的消孽积德只是一个幌子。”

    话还没说完,李隆基就抢过话头:“朕早知是幌子,像你这种懒人,晨晚不上香,节气不礼佛,再有名的得道高僧开法会也吸引不了你,信这个才是怪事。”

    武惠妃轻轻拉了拉李隆基说:“陛下,让郑将军先把话说完。”

    李隆基对武惠妃非常喜爱,闻言马上笑着说:“爱妃言之有理,郑卿家,你继续说。”

    就是一打岔的功夫,爱卿变成了卿家。

    郑鹏有些感激地看了武惠妃一眼,继续说:“皇上也知道,微臣就喜欢捣弄一些新奇有趣的东西,俗话说千金难买心头好,微臣的心头好不是古董珍玩,而是不惜钱财实现自己的奇思妙想,这次修建铁路,其实也有私心的,一是这路有可能给微臣带来收益,二来嘛,树要皮,人要脸,也想做一些能让自己身死留名的事。”

    “等等”李隆基心思很细腻,马上抓住郑鹏话中的字眼:“刚才爱卿说了铁路?难不成,你要用铁铺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隆基能成大业,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一下子就抓住话里最重要的信息。

    郑鹏知道说再多也没用,正好身上带了设计图,拿出来给李隆基讲解起来,把铁路的设想、原理耐心地跟李隆基说了一遍,解释的时候,不仅武惠妃很用心地在一旁倾听,就是站在李隆基身后的高力士,也把耳朵伸得长长的,听得非常用心。

    等郑鹏解释了一遍,李隆基都有点听呆了,半响回过神,有些感慨地说:“又一个奇思妙想,若是此路成了,长安到洛阳将是一条坦路,郑爱卿,朕有一事不明。”

    “皇上请吩咐。”

    李隆基有些疑惑地说:“逢山开路,逢水架桥,花销太大,也许爱卿倾尽家财也难完成,是不是有些过了,刚才爱卿说就是倾尽家财也要做,原因是对大唐有利,子孙后代也受益无穷,不就是一条路吗,是不是有些夸大了。”

    要是修在其它地方还算了,长安到洛阳已有官路相通,虽说有时拥挤一点,郑鹏花费巨金再修新路,意义其实并不大,到时半途而废,那不是空耗钱粮吗?

    郑鹏摇摇头说:“皇上的观点,恕微臣不敢苟同。”

    李隆基也来了兴致,闻言也不生气,开口说道:“哦,说说你的理由。”

    “皇上”郑鹏行了一礼,开口道:“无论新路能不能做成,只要做了,就会有收获,就是钱粮花出去了,也会有技术和创新沉淀下来,这些技术和创新将会造福大唐,举个例子,这些需要承受的铁轨需要改进,变相促进冶炼技术的发展;逢山开路,需要开凿隧道,也肯定要开凿很多创记录困难的隧道,只要开工了,会留下很多有益的开凿隧道的经验;修路要架桥,这样也促进架桥技术的发展等等,每一次创新或尝试,就是不能创新,也能留下借鉴的经验,这些创新或经验沉淀下来,都能造福大唐,造福老百姓。”

    顿了一下,郑鹏继续说:“就像始皇帝,修建长城、秦直道,当年看起来是劳民伤财,可时至今日仍然发挥巨大的作用,有时不能看一时之得失,而是看长远效益。”

    郑鹏记忆最深的一个故事,是发生在后世的岛国,要知岛国的动漫很发达,漫画文化远销海内外,八十年代时期,漫画业很发达,但是动漫技术还不够成熟,有一个岛国动漫公司的老板,他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觉得动漫主角动起来不够自然,特别是头发和披风,处理得很生硬,为了让头发和拨风自然地“动”起来,他不计投入去攻关,即是公司财政出现危机也不愿将就,当他完成那部动漫后,辛苦创立的公司就遭到破产清算,堪称业界良心。

    然而,公司倒了,但他开发的技术沉淀下来,让岛国整个动漫产业受益,也就是这种工匠精神,对至该国长年牢牢把持着动漫产业的霸主地位。

    “哼”李隆基冷哼一声,有些不悦地说:“行啊,都敢跟始皇帝比较了,怎么不说始皇帝修筑阿房宫,穷奢极侈,劳民伤财呢。”

    其实郑鹏说得很有道理,李隆基也认可,不过李隆基不想郑鹏太骄傲,当场反驳起来。

    郑鹏有些无言,伴君如伴虎啊,动不动就给自己扣帽子,闻言不敢怠慢,连忙解释说:“皇上恕罪,微臣只是举个例,绝无其它意思,其实修阿房宫也不是没有好处,那些匠师有机会参与修建和创作,得到很多有用的经验和创新,阿房宫就是被烧掉,那些工匠得到的经验和创新不会烧掉。”

    李隆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默一下,最后还是一脸感触地说:“看来朕还是低估郑爱卿。”

    这才叫高风亮节,李隆基算是给郑鹏折服了。

    现在的郑鹏,名利双收,名动天下,早就不用修路来提升自己的名气,看似一个冲动无脑的决定,其实包含着大智慧,要知道,郑鹏没有在朝堂上要求拨款,也没提出什么额外的条件,更没有仗着手中的权势在修路时鱼肉百姓,而是拿出真金白银,凭一已之力在这种有意义的事。

    要是大唐多几个像大唐多几个像郑鹏这样的臣子,何愁大唐不兴?

    武惠妃也忍不住再次感叹:“将军无愧国之重器,妾自愧不如也。”

877 第二次烧尾宴开始

    关心完郑鹏的“身体”,李隆基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口福起来:“今天是爱卿的烧尾宴,神神秘秘准备了这么久,不知有什么惊喜,先说了啊,像烧熊掌、浑羊殁忽这些菜,就不必再端上来了。”

    这一顿烧尾宴,李隆基足足等了大半年,可以说被郑鹏吊足了胃口。

    “对哦,陛下唠叨这场烧尾宴很久了,说将军会有大惊喜,妾也很期望呢。”武惠妃也优雅地笑道。

    不得不说,武惠妃的容颜、身段和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好,也不知是不是天生丽质底子好,还是受到姑母武则天的感染,总觉得武惠妃优雅的背后,有一种高贵而神秘的气质,饶是郑鹏在她笑容的攻势下,也有一刹那心神失守。

    可能这就是她吸引李隆基的一个重要原因。

    也对,武惠妃虽说年幼丧父,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被武则天接到宫中抚养,有武则天的照拂,锦衣玉食,每天都是高高兴兴、漂漂亮亮,而当时李隆基,并不受武则天待见,每次见这位喜怒无常的祖母,都是战战兢兢,朝不保夕的李隆基,看到容颜出众、仪态万千的武惠妃时,有点像吊丝看女神的感觉,等于他功成名就,第一时间自然是征服这个曾让他魂牵梦绕的美人。

    有趣。

    想归想,郑鹏嘴上不敢怠慢,马上说:“皇上,娘娘,这次烧尾宴的主题是全猪宴。”

    什么?猪?

    猪可是贱肉,郑鹏推出卤肉后,改变了很多人对猪的看法,包括不少士人和学子,但猪是贱肉的观念,一直还在不少人的心里挥之不去。

    李隆基稍稍有点失望:自己期待了超过半年,郑鹏这家伙,竟然请自己吃猪?

    这种心情,有点像后世女网友坐飞机去见网上谈的男网友,结果男网友只请她吃一碗六块钱的麻辣烫,晚上却有十多次的输出一样。

    武惠妃的表情有些愕然,而一旁的高力士替李隆基抱起不平来:“郑将军,你怎么就是跟猪过不去呢,那么多肉类,为什么就喜欢用猪肉,皇上和娘娘都是万金之躯,吃那个...好吗?”

    好像想到什么,高力士突然补充道:“听说贵乡郭氏已跟你分道扬镖,怎么,不会是你准备用这次烧尾宴又给什么肉作推广吧?”

    对于郑鹏,高力士太了解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公然在集会上说自己思维活跃是吃卤肉的缘故,这话一出,那些读书人好像不吃卤肉就读不了书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风靡整个读书人的圈子,就是这个“无耻而成功”的推广,不知替郑鹏赚了多少钱。

    看到郑鹏一脸惊愕的样子,李隆基心中了然,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看来力士是说中了,郑鹏,你的小心思还真不少,连朕和惠妃也敢算计。”

    李隆基捱过苦日子,在最贫困的时候,吃个面汤都是奢望,老实说对猪肉并不反感,但他不喜欢被郑鹏算计。

    这个高力士,真是精明,自己这点小心思从没跟别人说过,没想到高力士一眼看穿,这下可好,连李隆基也给示不满,郑鹏别提多郁闷,真想想高力士打一架,谁让他揭自己的短呢?

    算帐是以后的事,现在是平息李隆基的不满。

    给皇上和惠妃娘娘端上猪肉,到时肯定有人质疑,郑鹏早就有答案,现在不过是提前解释罢了。

    “皇上息怒,微臣这样做,其实是事出有因,请皇上给微臣一个解释的机会。”

    武惠妃好看的眼眸转了转,很快笑着说:“陛下,郑将军为大唐出生入死,劳苦功高,就给郑鹏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了。”

    李瑛还坐在太子之位,武惠妃要为儿子寿王打算,得多拉拢人才,这次烧尾宴就是惠妃主动要求参加,跟随在李隆基身边,一来显示自己的“正宫”地位,二来也趁机拉拢各方势力。

    像郑鹏这种“国之重器”,就算不能为己所用,卖他一个人情,日后必有厚报。

    李隆基只是有些不爽,并不是真的生气,闻言马上笑着说:“难得爱妃为你求情,朕就给你一个机会,说吧。”

    郑鹏松了一口气,马上解释道:“第一点,修路需要的数目太大,为了这条路能顺利完工,需要开源节流,推出新式卤肉,是开源的一种,微臣不敢奢望朝廷拨款,也不好让皇上出资,只好出此下策。”

    李隆基脸上出现“果然如此”的表情,闻言不动声色地说:“不要停,继续说。”

    没一点新意,早就猜到他会这样说。

    “第二点,很多征讨的将士,因为受伤,影响日的的生计,微臣把这个买卖做好,可以给朝廷多纳税款,也可以照顾那些退伍而生活困苦的将士。”

    一旁的李隆基撇撇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诚心来说,郑鹏对下属的确不错,多次掏自己腰包补贴麾下将士,这一点在军中早就不是秘密。

    “第三点说直白一点,算是皇上和娘娘为天下百姓做一个表率,关于猪是不是贱肉的事,讨论过多次,但有些固执的人认为猪是贱肉,这一点不好。”

    说到第三点,郑鹏耐心解释道:“就肉食来说,微臣觉得猪最适合推广,鹿驯养成本高,价格也高,不适合推广;羊成本相对小一点,但价格很多百姓承受不起,起码不能作为日常肉食端上餐桌,因为很多地区不适应饲养,一些地方的运输成本都比羊价高了;牛不用说,农业的根本,不能随意宰杀,而猪好饲养,长肉也快,一个寻常百姓之家,年头养二头肥猪,年终宰,差不多可以解决大半年的肉食,其实很多百姓,甚至是士子多以猪肉为日常肉食,但他们心里有包袱,以致买个肉都要偷偷摸摸。”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一点也对应第三点,为什么猪肉最适合推广,因为猪肉其实很美味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郑鹏说完一句话时,都稍稍有些气喘了。

    李隆基看着郑鹏,眨眨眼,很快说道:“说完了?”

    “...皇上,微臣说完了。”

    “说了那么多,也就是最后一句是重点”李隆基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鼻翼动了动,有些惊讶地说:“什么菜,这么香?”

    幼年的经历,李隆基不仅体会人情冷暧,也尝到了民间疾苦,郑鹏的话,像太子、寿王、上仙公主他们肯定很难理解,也体会不到,但李隆基一听就明白了。

    对一个统治者来说,老百姓生活越安定,国家就会越长治久安,而百姓安定的首要条件,就是民生问题得到解决,郑鹏的观点正确之余,也有利于社会稳定,为什么不赞同?

    做一个表率而己,又不用真是天天要食用,不过郑鹏信心满满说美味,李隆基还真有一点期待。

    “郑将军,这是什么菜,咱家光是闻到这香味,肚子里的馋虫开始动了。”高力士也闻到空气中散发着肉香,忍不住问道。

    “是很香。”武惠妃也附和道。

    郑鹏一闻,就知是自己亲自秘制的东坡肉出锅了,高兴地说:“回皇上的话,这道菜叫东坡肉,用上好的五花肉秘制而成,软而不烂,肥而不腻,入口酥香味美。”

    李隆基哈哈一笑:“那还等什么,走吧,朕要好好品尝一下,爱卿准备了这么久的烧尾宴。”

    皇帝都发话了,郑鹏不敢怠慢,连忙在前面带路。

    因为宴请的人太多,大堂摆不下,有些宾客要安排在偏厅、走廊用餐,一路上,那些提前入席的大臣纷纷站起来向李隆基和武惠妃行礼,然后不忘恭喜今天的主角郑鹏,折腾了近二刻钟郑鹏才安排李隆基和武惠妃坐在主席上。

    郑鹏去跟宾客打招呼,还要吩咐下人准备上菜事宜,武惠妃打量了一下大堂,有些惊讶地说:“陛下,郑将军这宅子真是妙,这大堂坐了二百余人也不显得拥挤,架构合理,摆设得当,那么多人,竟然没有半分闷热的感觉,反而觉得清爽怡人,好像还闻到淡淡的花香,真是妙。”

    李隆基点点头说:“别看这宅子不大,在人手充足的情况下,用了近四年时间修建,听说郑鹏花了很多心思,整个宅子都装了暧炉和风来仪,爱妃你细心感受一下就可以发现,大堂里有很多隐藏的送风口,有下人在别处给这里送风,那风柜口处,堆放了冰块还有鲜花,送风时把冰块的凉飞和花香也一起送来,即使大堂坐满人,也感到清爽阵阵,花香怡人。”

    说到这里,李隆基忍不住吐槽道:“这个郑鹏,倒是会享受。”

    武惠妃嫣然一笑,点点头说:“郑将军真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文能提笔书写锦绣文章,武能上马杀敌卫国,没想到还有一颗热爱生活玲珑心。”

    说话间,武惠妃一双妙目放在郑鹏身上,眼里现出欣赏的目光,转过目光时,无意中看到危襟正坐的太子李瑛,李瑛察觉到武惠妃的目光,连忙行礼道:“惠妃娘娘好。”

    武惠妃眼里的不快一闪而逝,淡然一笑:“殿下有礼。”

    主席上,除了李隆基、武惠妃,郑鹏这个主角不能少,还有太子李瑛、户部尚书杨崇礼、中书令萧嵩、老泰山崔源和李林甫,一共八人,看到李瑛,武惠妃觉得心情都差了一点点。

    这时郑鹏回到席上,面带微笑地说:“让皇上、娘娘、太子和诸位久候了,烧尾宴马上开始。”

878 决裂

    一名名端着菜盘的婢女从门外鱼贯而入,把一盘盘精心准备好的菜放在桌上。

    刚开始的气氛还算热烈,不少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菜色,随着菜越上越多,慢慢地,场面变得安静起来,宾客们面面相觑,不少人将疑惑的目光落坐在主桌上的郑鹏身上。

    原因很简单,烧尾宴上的菜,除了几个青菜糕点外,肉类全是与猪有关的菜。

    冠军候的烧尾宴,能参加赴宴的非富则贵,就是皇上和武惠妃也亲临,这个一推再推的烧尾宴,就让皇上吃这个?

    要不是郑鹏地位特殊,现在圣眷正浓,众人早就提出异议了。

    偏偏郑鹏没这个自觉,还在一旁大声地介绍:

    “这一个菜叫鸿运当头,是用猪头肉所制,猪头肉有韧劲,有嚼劲,吃起来味道一流,可能老尚书就不太合适了。”

    “绣球乾贝,用上等的五花肉剁碎,加上海珍一起制成肉丸,清爽可口。”

    “清蒸排骨,挑选极品前排清蒸而成,肉质鲜美,汤清味美,色泽美观。”

    “五香卤猪蹄,猪的前蹄多筋,后蹄多肉,采用后蹄用秘法卤制而成,肉质细腻,味道一绝。”

    “东坡肉,用上等五花肉制成,软而不烂,肥而不腻,入口酥香味美。”

    郑鹏口若悬河地介绍,只是场面有些冷清,众人都是静静地听着,一些人脸上甚至出现幸灾乐祸的神色:也不知新晋冠军哪来的勇气,竟然用贱肉做烧尾宴,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说不定皇上龙颜一怒,用性命拼来的候爵就要葬送在这场烧尾宴上。

    崔源把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一张老脸铁青,他有点后悔让郑鹏任意妄为,早知自己态度坚决一点,阻止郑鹏办这个全猪宴。

    偷偷瞄了李隆基一眼,幸好,这位睿智的大唐君王不怒也不喜,一脸淡然地看着,就是他一旁的武惠妃,也不见有什么不高兴的表现。

    户部老尚书杨崇礼有如老僧坐定一般,那张老脸什么时候都是一脸和善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绪;

    萧嵩轻皱着眉头,看起来有点不解,对一向吃得精细的他来说,好像让他吃猪肉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只是他还算沉得住气,并没有发表意见;

    李林甫的反应最好的一个,似是对那个卤猪蹄很有兴趣,一时看看卤猪蹄,一时又跟老尚书杨崇礼议论几句,也没有什么不满;

    太子的神色有些不好,眉心紧锁,好像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可他瞄了父皇李隆基几次,就是没开口,估计在李隆基没有明确表态前,他是不会开口;

    还好,只要皇上不生气,就是全场人反对也没关系。

    一会儿的功夫,十八道菜全部上齐,十道正菜,有十全十美的意思,四碟点心,四碟果品,加起来合共十八道菜。

    郑鹏介绍完最后一道,笑着说:“感谢皇上、惠妃娘娘、太子殿下还有这么多同僚参加本人的烧尾宴,诸位的光临,可以说是蓬壁生辉,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众人纷纷说郑鹏过谦,还说了一堆年轻有为、国之栋梁一类的话,场面没有刚才那么尴尬。

    “诸位,动筷吧,要是菜凉了,那就不好吃哦。”郑鹏笑着说。

    主人开口请吃,然而,现场没一个人动筷,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崔源本想邀请李隆基先动筷,可看到的李隆基没有动筷的意思,又把举起的筷子放下。

    李瑛心里很不爽,觉得自己和父皇被怠慢了,可贵为太子,也不好开口,不着痕迹地给李林甫使一个眼色,希望李林甫能充当打头阵的角色。

    要是往日,精明的李林甫马上收到暗示,然后毫不犹豫充当马前卒去打头阵,没想到李林甫好像没看到一样,和一旁的崔源在谈着什么趣事,两人还很有默契的笑起来。

    李瑛眼里闪过一丝寒芒,一张俏脸抽了抽:这个李林甫,不仅是一株墙头草,还是一头有奶便是娘的白眼狼,最近替郑鹏收地赚了很多跑脚费,竟然连自己这个主子也敢无视?

    只是一瞬间,李瑛对李林甫仅存的好感荡然无存,脑里千百种念头闪过,盘算着怎么惩罚李林甫了。

    李林甫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李瑛的不悦,心里只是稍作犹豫,很快就把这丝犹豫压在心底:上次充当马前卒,没对郑鹏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落了一个坏名声不说,还引起皇上的反感,可以说败得一塌糊涂,然而,太子李瑛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也没什么补救措施,这让李林甫感到有些寒心。

    得了郑鹏那么多好处,李林甫内心对太子的态度还有有些举棋不定,不过当他看到李隆基带着武惠妃一起来,一来就让郑鹏带路参观宅子,内心一下子又向郑鹏这边倾斜了一些。

    皇上携带武惠妃出席这种场合,这是值得深思的政治信号,再说皇上众多子女中,凡是武惠妃所出,都得到李隆基的偏爱,李林甫对李瑛的期望又少了很多。

    没看到皇上跟郑鹏多热乎吗,唐律也没写不准用猪肉做烧尾宴,李林甫装着看不到的李瑛的暗示,来一个“眼不见为净”,不管怎么样,把赚了郑鹏那一大笔征地跑脚费再说。

    年近半百了,要是这官职再升不上去,弄一大笔钱致仕养老也不错,都是出自李唐宗室,就是李瑛即位,也不能杀宗室的人吧。

    李瑛和李林甫心中各有打算,两人都想不到,一个眼神,两人并不牢固的联盟就因这个眼神变得决裂。

    不过李瑛也没有失望,养尊处优的萧嵩忍不住开口道:“郑将军,今天是将军的烧尾宴,只是用猪肉待客,小老倒没有什么关系,让皇上、惠妃娘娘享用这个,有些不太好吧?”

    萧嵩跟皇上的关系特殊,虽说才能一般,但家世、资历摆在那里,他提出这个问题没意外,话音一落,在场的人一下子把目光放在郑鹏身上。

    就想看看这位炙手可热的冠军候怎么说。

    郑鹏佯装不知地说:“萧中书的意思是,这烧尾宴的规格不够?”

    话都撂出来了,也没法收回,萧嵩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感觉,闻言继续说:“郑将军很用心了,上的菜也很有特色,要是只有小老,足够丰盛,只是皇上和惠妃娘娘亲临,这些菜显得有点家常,显得不够重视啊。”

    就算是出头鸟,萧嵩也不会轻易得罪人,更别说得罪现在圣眷正浓的郑鹏。

    一旁的李瑛眼里露出一丝不屑:这个萧嵩,又要出风头,又要装老好人,表面是对郑鹏提出批评,可也可以看作为他铺垫,给郑鹏一个解释的机会,暗地里还不着痕迹地向皇上和武惠妃示好。

    能力一般,但和稀泥的能力不容小视。

    话中只提父皇和武家那个狐媚子,并没有提起贵为太子的自己,好像惠妃压在自己头上一般,李瑛有一种被看轻、无视的感觉。

    李隆基也是一个不嫌事多的人,闻言点点头说:“萧爱卿这话有道理,郑鹏,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这里是宴会,又不是朝堂,萧嵩开了口,李隆基乘机给郑鹏出点难题。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自己堂堂大唐天子,竟被郑鹏这家伙算计,替他宣传他的卤肉,虽说郑鹏的出发点是好,但李隆基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

    父皇终于表态了,李瑛心中一个激灵,腰杆微微地挺了挺,打量了一下郑鹏,准备伺机发难。

879 大获成功

    郑鹏干咳一声,把大堂上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这才提高音量说:“萧中书说得很中肯,请恕我不敢苟同,都说家是小家,国是大家,皇上是一国之君,也可以说成是大家之长,说是家宴并无不妥,反而显得亲近。”

    顿了一下,郑鹏继续说:“席上用得最多是猪肉,不是我小气,也绝非不用心,相反,这种猪是特别饲养的白玉猪,每天吃的是精粮,喝的是山泉水,肉质细嫩,肉香四溢,特意请皇上、娘娘、太子殿下还有诸位同僚尝个鲜。”

    古代人很讲求嘘头,最喜欢跟文雅和名人挂钩,郑鹏灵机一动,给它改了一个白玉猪的名字,听起来高大上很多,至于精粮山泉水,还真没有夸大,养猪的地方山清水秀,没有污染,山上还有一个出水量很大的泉眼,引下来使用,托开元盛世的福,粮食很便宜,斗米五文钱,派人到丰粮区采购旧粮,价格更低。

    “话虽是这样说,郑将军让父皇万金之躯吃这种肉,有些过了,就算是白玉猪,也难登大雅之堂,特别是这种隆重的场合,要是传出去,让百姓和外国使团知道,也不知他们会怎么非议。”李瑛抢过话头,马上反驳道。

    难得李隆基开口,虽说话里并没多少怪责的意思,李瑛坚定追随李隆基的步伐,当场对郑鹏发难。

    贵为太子,大唐未来的储君,李瑛感到自己的存在感不足,有需要刷刷存在感。

    “非议?”郑鹏不解地说:“不至于吧,猪肉是日常百姓常见的肉食,不少士人、读书人也在吃,就是国子监的学子也定期大量采购卤肉,卤肉就是猪肉所制,也没人非议啊。”

    就猜到李瑛会跳出来,郑鹏都有点同情这位碌碌无为的太子:骄傲之余又有些自负,有心隐忍可又不甘寂莫,经常徘徊在进和退的边缘,这边太子之位摇摇欲坠,那边老子不仅没有半点老态,精力还格外旺盛,不断给自己添威胁自己地位的弟弟,是那种“顺天命者悲,逆天命者死”的人物。

    携了重礼,想必是想冰释前嫌,不过来的时候郑鹏正好在厨房指挥,没有迎接他,据下人反应,这位当朝太子神色不太好,估计对自己没到门口迎接不满,借题发挥。

    就这点气量,难怪没能笑到最后。

    “郑将军,此话差矣”早就注意这边动静的叶若楠及时站出来:“臣是臣,君是君,君臣岂能混淆,皇上是万金之躯,岂能像寻常百姓用这些寻常之物,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尼妹,又是大不敬,郑鹏一听就火了,自己好像跟这个“大不敬”结亲一样,动不动就跟它沾边,闻言给崔二一个眼神,意思是怎么这货出现在这里?

    出征吐蕃,九死一生,有几次真以为要交待在哪里,回来时更是命悬一线,好不容易回到长安,没想到还有一堆人等着弹劾自己,其中就有这个叶若楠,怎么把自己不喜欢的人请到这里?

    干嘛请他,自己找不愉快?

    崔二看懂郑鹏的意思,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后宅,示意这是夫人的意思,不用说,肯定是绿姝帮忙筹备烧尾宴时,本着冤家宜解不宜结的想法,把他也列在邀请的客人名单上。

    郑鹏强忍心里的不满,面色从容地说:“叶御史的意思是,这猪肉做的菜上不了席,不应用这种菜招待叶御史,可对?”

    叶若楠有些傲然说:“可以这样说。”

    郑鹏点点头,有些自责地说:“是我想得不周到,管家呢。”

    “老奴在。”崔二知道自家姑爷不高兴,连忙应道。

    “叶御史吃不惯这些东西,你带叶御史去杏花楼开一个最豪华的包间,叶御史喜欢什么就点什么,一定要让叶御史把那份贺礼吃回本。”郑鹏一本正经地说。

    请你来赴宴,已经给足了面子,竟然这样不知好歹,你不乐意,爷还不伺候了。

    崔二早就看叶若楠不顺眼了,闻言马上对叶若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叶御史,这边请。”

    这是变相赶自己出去啊,叶若楠没想到,郑鹏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赶走,气得身体有些颤抖,老脸抽搐几下,面色涨红地指着郑鹏说:“你...你...你,哼。”

    本想发难,可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希望太子替自己说几句好话,毕竟自己也是为太子出头,没想到太子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出头的意思,给李隆基和武惠妃行了个礼,然后摔袖而去。

    大堂内一片沉寂,谁也没想到郑鹏的脾气这么火爆,几句不合,就把叶若楠请出去。

    不过也能理解,要知郑鹏出征刚回长安时,弹劾的人中,叶若楠很活跃,两人心中早有生隙,不管怎样,在宴会上赶人,感觉有点怪怪的。

    就在气氛最尴尬的时候,武惠妃拿起筷子,看着摆在中间那道菜柔声问道:“郑将军,这道是不是你说的东坡肉?”

    “是,这是一个新菜式,还请娘娘给点宝贵意见。”

    武惠妃微微一笑,示意身边侍候的宫女给她挟了一块,一块东坡肉有二两重,看起来很大块,武惠妃很优雅地用筷子轻轻一挟,想只尝一部分,很快她俏脸上有了一丝惊讶,那块东坡肉一挟就烂,犹如挟在一块豆腐上。

    印象中,猪肉都是脏脏的,硬硬的,但筷子上的东坡肉,色泽明亮,肉质细腻得好像有些透明,看起来十分诱人,武惠妃慢慢送到嘴边,轻启红唇,送到樱桃小口中。

    肉刚一入口,武惠妃的眼前一亮,轻轻咀嚼几下,那张绝美的脸上出现一丝满足的神色,很快又把剩下的那一大块肉送入口中。

    吃完一块肉后,武惠妃惊喜地说:“皇上,这东坡肉真像郑将军所说的那样,肥而不腻,软而不烂,吃起来有种入口即化的感觉,真是好滋味,请皇上也尝一下。”

    说话间,武惠妃亲自给李隆基挟了一块。

    “难得爱妃有这么高的评价,好,那朕就尝一下。”李隆基面带微笑地说。

    李隆基是一个多情的人,武惠妃不是他第一个女人,但是他目前最爱的一个女人,每每看着武惠妃,这位风流帝王的眼里,满是温柔。

    一块肥美的东坡肉下肚,李隆基一脸惊喜地说:“不错,不错,郑爱卿没令朕失望,这一次等待,值了。”

    印象中猪肉吃起来有点老,有点像嚼柴的感觉,吃起来有一股膻臭味,还硬硬的,填肚子不错,想好吃就难了,就是以前的卤肉,肉质有改善,但跟美味还有距离,而这次吃到的猪肉,肉质和肉香都是一等一的好,还没有半点膻味,口感比鹿肉和羊肉还要优胜。

    虽然只是第一次吃,李隆基只吃了第一口,就被这种特别的口感征服。

    郑鹏闻言心中大定,高兴地说:“能得到皇上赞赏,微臣总算放下心头大石。”

    总算长长松了一口气,只要李隆基说好,其它人说什么也没用,看李隆基又想吃东坡肉,郑鹏连忙说:“皇上,除了东坡肉,其它菜也各有特色,请皇上品尝。”

    李隆基点点头,无意中看到同桌的人都看着自己,哈哈一笑,开口说道:“众卿家,美食当前,不要辜负了郑爱卿的一番心意,不用客气,动筷吧。”

    “诸位,还等什么,不要客气,都起筷吧,有什么意见,还请多多提点。”郑鹏站起来,邀请众人开始,要知刚才的小插曲,众人一直在等着呢。

    “起筷,起筷。”

    “早就想动筷了,光闻这香味,肚子都要抗议了。”

    “没错,郑将军可是美食方面的行家,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

    “皇上和惠妃娘娘的评价都这么高,这菜肯定美味,诸位,某先先开动了。”

    诱人的肉香,早就让宾客大流口水,只是皇上还没动筷子,众人也不敢先动,现在皇上和武惠妃都吃了,众人也不客气,开始品尝了起来。

    什么贱肉不贱肉的,郑鹏说这是白玉猪,连皇上和惠妃娘娘都赞不绝口,肯定不会差,期待已久的烧尾宴正式开始,很快,赞叹声此起彼落,都是赞菜式好吃的:

    “好吃,好吃,没想过猪肉这般美味。”

    “那肯定,喝山泉水,喂精粮,这白玉猪比普通的百姓吃得还好,难怪肉质这么好。”

    “这味道,比鹿肉和羊肉更好,这次烧尾宴没有来亏。”

    “许侍郎,你慢点吃,小心别呛着。”

    “钱老,你都吃了两块东坡肉,这最后一块东坡肉也让某尝个鲜啊。”

    “常寺卿低头吃饭,这么久头也不抬一下,小心别呛着。”

    开元初饮食文化还不够完善,多是以烤、煮和炖为主,郑鹏为了这次烧尾宴,半年前就开始准备,收集了不少调料,还自制了炒锅、蒸笼等工具,煎、炒、炖、蒸、焖、溜等手法全用上,每一个菜都弄得色香味俱全,还特意减少份量,让他们吃起来只能吃个半饱,这样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宾客们哪里尝过这么美味的菜,一个个甩开腮帮子吃,看到碟子里的菜越来越少,连吃相好不好看都顾不上,把风度扔到一边,满足口腹之欲最重要。

    这不,兵部尚书王嘴里嚼着一块排骨,碗里放着一块,筷子上挟着一块,吃的时候,眼睛还没忘盯着碟子里的;

    礼部侍郎黄广文,挽起衣袖,拿着肉不多猪蹄子,一口一大块肉,吃得满嘴流油;

    御史大夫李朝隐挟起最后一块炭烧猪颈肉正想放进嘴,没想到筷子一松,肉块掉在桌上,看看空空如也的碟子,左右看一下,趁人没注意,飞快挟起掉落的肉,毫不犹豫扔进嘴里......

880 李鬼对李逵

    郑鹏举行的第二次烧尾宴,受到宾客的一致好评,烧尾宴上的菜,差不多每一个盘都是净盘,客人吃得满意,对主人来说也脸上有光,烧尾宴结束后还有惊喜,每一次赴宴的宾客都获赠一坛十斤重的卤肉,可以带回家跟家人分享,就是跟随自家主人前来的护卫、随从,每人也有一斤卤肉、一瓶白酒的赏赐,可以说宾客尽欢。

    一夜之间,白玉猪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风靡整个长安城。

    参与冠军候郑鹏第二次烧尾宴的人,都说有口福,有些人不参与烧尾宴也有这样的口福,例如郭通雄。

    “郎君,来喝一口奴家新制的酸梅汤。”

    “新鲜送来的樱桃就是鲜,郎君,张嘴。”

    长安城长兴坊一间装饰别致的宅子内,郭通雄舒舒服服地躺在榻上,两名高价从青楼赎身的美女,一个叫细柳儿,一个叫细蓉儿,二女细心卖力地伺候着她们的新主人。

    郭通雄嘴里享受着美食,两只手也没有闲着,在两个窈窕美人身上不停游走,别提多舒畅了。

    自从眼中钉、肉中刺郭可棠嫁人后,郭通雄觉得天也广了,地也阔了,人也精神起来,上位后,手中的权力大起来,好处也越来越多,这处私宅就是郭通雄从公中截留利润,偷偷置办来金屋藏娇所用。

    每天那么多钱经手,看着心庠庠的,稍稍做点手脚就能弄出来,不拿白不拿。

    郭通雄觉得自己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甩掉郑鹏抱上太子的大腿。

    那个郑鹏,什么也不做,一年到头就坐等分红利,每年都分走大笔利润,分钱还算了,光收钱不干活,这让郭通雄气得不轻,每次分钱都有种把钱扔到水里一样,还是自己精明,搭上太子这条线,虽说钱还是要分,但是前途一片光明,太子李瑛说过,登上大宝之日,就是郭通雄飞黄腾达之时。

    没有功名,名声也不好,要做官有难道,不过李瑛承诺,可以推举郭通雄为天下商会的会首,这可是一个又风光、又有油水的职位,一想到商人都要唯自己马首是瞻,郭通雄就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美女环绕,锦衣玉食,腰包鼓胀,前程锦绣,这样的小日子,郭通雄非常满足。

    就在郭通雄闭着眼睛享受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耳边响起,接着听到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郎君,小郎君,快...”

    听出是心腹手下细川的声音,郭通雄眼皮也不抬,开口打断道:“说了多少次,某今日不同往日,办事不要毛毛燥燥的,怎么就是改不了?”

    投靠了太子,郭通雄见识太子的威势和礼仪后,越看自己越像土包子,于是有心向太子学习,也要求身边人说话办事要有规矩,听到细川上气不接下气,当场就训斥。

    以后可是要做天下商会会首的人,手下的素质要提高,要不然让别人看笑话。

    细川闻言,连忙应了一声,然后有些焦急地说:“小郎君,梁公公来了,指明要见你。”

    “太子有事吩咐?”郭通雄一下子睁开眼睛,有些不耐烦推开身边的二女,一个骨碌站起来,有些兴奋地说:“梁公公来了?在哪?怎么不请他进来?”

    梁公公是太子府的人,也是太子的心腹,深得太子的信任,郭通雄早就想跟他搞好关系。

    细川解释道:“小的请了,可梁公公说还有公事要忙,就不进门了,有些东西交给小郎君就走,正在门口候着呢。”

    郭通雄一听,连衣冠都来不及整理,小跑般冲出门,生怕梁公公等得不耐烦。

    “不知梁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郭通雄一看到梁公公,笑得那一个叫灿烂。

    别看梁公公只是一个太监,他从小就伺候太子,太子也很信任他,很多时候他就是太子的代言人,郭通雄在他在面前,不敢有半分怠慢。

    梁公公嘿嘿笑了二声,看着有些衣衫不整、脖间还有女子唇印的郭通雄,皮笑肉不笑地说:“郭公子真是风流人物,看来咱家来得不是时候,打扰郭公子的雅兴了。”

    “让公公见笑,就是今天有些空闲,就在家中喝几杯小酒,高公公,赏个面,一起喝几杯。”郭通雄殷勤地说。

    “空闲?”梁公公嘿嘿笑了二声,话中似有暗示地说:“空闲好啊,希望郭公子以后还能有今日的闲情逸致。”

    梁公公突然说这句话,郭通雄有些丈二脑袋摸不着头脑,有点猜不透话里的意思,只好陪笑地说:“谢梁公公的吉言,还请梁公公以后多多关照。”

    猜不出意思,没办法,就当是对自己的祝福了。

    老实说,郭通雄有些小聪明,但是悟性一般,要不然也不会做行商这种贱当,在贵乡郭氏,最聪明的人都是学文,准备随时参加科举,光耀门楣。

    看着卖力讨好、听不出自己弦外之音的郭通雄,梁公公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像这种庸才也来挑大梁,贵乡郭氏自郭元振倒下后就一撅不振,看来不是没有原因。

    心里瞧不起郭通雄,不过梁公公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招招手,从一名护卫手里拿过一个精致的食盒,一边递给郭通雄一边说:“郭公子,太子偶尔得到一种美食,吩咐咱家送点给郭公子尝尝。”

    “这...这...太子殿下真是太有心,小的感激涕零,谢太子赏。”郭通雄眼前一亮,有些激动地双手接过食盒。

    不得了啊,太子遇到好吃的,竟然还想起自己,郭通雄就是做梦也没想到太子这样看得自己,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骄傲,还夹着一丝遗憾。

    要是族里的人或亲朋戚友在这里,看到太子派人给自己送吃食,那得多风光啊。

    梁公公眉毛挑了挑,又是嘿嘿笑了二声:“东西送到,咱家还有要事在身,那就不打扰了。”

    昨天冠军候郑鹏设烧尾宴,连皇上和惠妃娘娘也大驾光临,可以说轰动了整个长安,郑鹏在宴中推出的白玉猪还有卤肉,早就在长安传得满天飞,而眼前这个郭通雄,竟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还真以为堂堂太子会掂记他这个小贱商,天真。

    要是聪明人,或有危机感的人,肯定早就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郭通雄把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塞到梁公公手里:“有怕梁公公了,改天等梁公公有空,一起喝个小酒。”

    “嘿嘿,好说,好说。”

    这个郭通雄才能一般,做不了什么大事,唯一的好处就是出手大方,梁公公一拿到那块玉佩,第一感觉玉质很细腻,有种触肉生暧的感觉,到手就知价值不菲,当场就笑纳了。

    把梁公公送走后,郭通雄用一只手托着食盒,一边心满意足往回走,一边得意洋洋地说:“还楞着干什么,走吧,看看太子赏什么吃食,等某高兴,也赏你们一口。”

    下人和管家连连应下,好像众星抱月一样把郭通雄围着走。

    回到偏厅,郭通雄轻轻把食盒放在桌上,为了表示对太子的尊重,还洗了洗手才打开。

    一打开,好像有一种熟悉的肉香扑鼻而来,细眼一看,不由呆住了:食盒内,装的是卤肉。

    怪了,自己就是卖卤肉的,以前是卖郑鹏秘方的卤肉,现在卖的改良后的十八味香卤肉,太子送这个给自己干什么?

    等等,郭通雄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些细节,再细看食盒,很快发现问题:食盒里的卤肉,好像跟自己弄卤肉有些不同,好像肉质细腻很多,肉香上也更用一筹。

    “咦,郎君,不是还有卤肉吗,怎么又送来一盒?”细柳儿看到食盒里卤肉,有些惊讶地说。

    卤肉是一种不错的食物,闲事可以当成小食,吃饭时又可以当正菜,细柳儿很喜欢吃,郭通雄就让人每天都送一些到私宅,反正不用花钱。

    郭通雄眼珠子转了转,很快笑道:“这是一种新卤肉,小柳儿,你尝尝看,看这种卤肉喜不喜欢?”

    接管卤肉几年,郭通雄也算是一个卤肉方面的行家,看看卤肉的形状、色泽,再闻一下肉香,就知这盒卤肉不是自己贵乡郭氏之手,要是出自贵乡郭氏,太子也不会专门派人送一盒给自己。

    郭通雄转眼一想,很快就猜到眼前这盒卤肉很大可能跟郑鹏有关。

    卤肉秘方本来就是郑鹏想出来,这几年贵乡郭氏的匠师能在原秘方的基础上作出改良,制出比原来更胜一筹的十八味香卤肉,谁也不敢保证郑鹏藏有更好的秘方。

    太子送来的卤肉,让喜欢吃卤肉细柳儿品尝一下,她是食客,自己可以第一时候收集客人的意见,特地不告诉她是别家的卤肉,就是怕她为了讨好自己,不肯说实话。

    让细柳儿品尝还一种意思,太子突然赐肉食,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让细柳儿先吃,就是肉有什么问题,也是她先出事。

    细柳儿早就闻到浓郁的肉香,闻言高兴地说:“奴家听郎君的。”

    说完,细柳儿拿过一双没用过的筷子,轻轻挟了一块,慢慢放进嘴里,肉刚进嘴,原来半眯着眼的细柳儿眼睛突然睁开,眼里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然后快速咀嚼几下,咕噜的一声咽下,郭通雄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看,刚想问细柳儿味道怎样,没想到她马上又吃上了,一边吃一边满足地说:“好吃,好吃,这新卤肉,真是好滋味。”

    看到细柳儿还想吃,郭通雄有些不耐烦地拦住她:“别光顾着吃,快说说,这新卤肉怎么样?”

    细柳儿嚼了几下,咽下去后,有些满足地舒了一口气,点点头说:“好吃,又松又软,肥而不腻,吃起来满嘴肉香,这是奴家吃过最好的卤肉。”

    评价这么高?

    郭通雄有些不相信地拿起筷子,挟了一块扔进自己的嘴里。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只是吃了一块,郭通雄马上就知道,太子送来的这盒卤肉,比自己改良的十八香卤肉好吃多了,无论是口感还是肉质,都甩了九条街不止。

    “其实差不多,也没你说得这么夸张。”郭通雄有些不甘心地说。

    十八味香卤肉是郭通雄的立足之本,也是他坐上现在位置的重要功绩,要是十八味香卤肉被这盒新卤肉打败,那贵乡郭氏将会一败涂地,要知族里对新式卤肉抱有很大期望,还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郭通雄都不敢想失败的后果。

    细柳儿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说:“看起来差不多,但吃起来,区别还是挺大的,平常吃的那种卤肉,虽说放了很多药材,但卤肉还是有一种猪的膻星味,掩饰不了,吃起来也有一种犹如肉干的韧硬感,而新卤肉就不一样了,完全没了猪的膻味,要不是经常吃猪肉的人,都吃不出它就是难吃的猪肉,肉质细腻、软绵,肉香很纯,吃下去满嘴都是肉香。”

    好像觉得形容得不够彻底,细柳儿补充说:“如果新卤肉卖十文一斤,那平日吃的卤肉,能卖三文就不错了。”

    细蓉儿没注意郭通雄一脸沮丧的神色,兴致勃勃地说:“小柳,真有这么好吃吗?让妹妹也尝一下。”

    “筷子给你,保证你妹妹说好。”

    “哗,好吃,真好吃,没想到卤肉能这么好吃。”

    就在二女笑嘻嘻地吃着新卤肉的时候,东市十八味香卤肉分店的掌柜肥强急匆匆地跑过来,边跑边说:“东家,不好了,不好了,东家。”

    郭通雄心情正郁闷,没好气地说:“大白天的,嚎什么嚎,某还活得好好的,死不了,什么事这般毛毛燥燥的?”

    要不是肥强是贵乡郭氏的远房亲戚,对自己又忠心耿耿,郭通雄早就把他踹倒在地了。

    肥强小跑到郭通雄面前,一边擦着汗,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东家,不好了,我们十八香卤肉店旁边,开了一间白玉猪正宗卤肉店,他们也卖卤肉,客人都快让他们抢光了。”

    白玉猪正宗卤肉店?

    郭通雄一听,心里一个咯噔,原来沮丧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好像精气神被抽空一样,再也提不出半点精神:坏了,这一次再无半点侥幸,郑鹏出手了。

    太子派人送来一盒卤肉,没说明是哪里来的,郭通雄猜测十有**是郑鹏的手笔,可心里又暗暗抱有一丝希望,假设是太子的人弄到新秘方,又或是贵乡郭氏的人又有新突破,瞒着自己,给自己一个惊喜,可现在对方把店都开在自己旁边,说明这事没有半点侥幸。

881 开始收复失地

    很快,郭通雄又不高兴起来,对肥强怒道:“别人都踩到头上了,不能站着等挨打啊,降价,把价钱降下去,就是赔钱,也不能让它抢了风头。”

    商场如战场,有时候钱可以不赚,但势不能弱。

    太过份了,都是同行是冤家,抢生意不说,把买卖开在自己店铺的旁边,不仅仅是挑衅,简直就是骑在头上拉屎,欺人太甚,当日郑鹏那么爽快同意拆伙,在赔偿方面也没有那么多要求,郭通雄当时就觉得这件事不会这样简单,现在真是灵验了。

    好在以前的资源和人脉都在自己手里,就是长安的十八味香卤肉铺不赚钱,甚至赔钱,只要能打压白玉猪香卤肉,郭通雄也认了。

    肥强苦笑地说:“回东家的话,小的一看势头不对,也不想他们一开就太嚣张,擅自作了主拉客,先是买二斤送一斤,然后是买一斤送一斤,可那些客人就是认准隔壁的白玉猪正宗卤肉,即使他们的卤肉卖三十文一斤,也不肯降价。”

    什么?别人卖三十文一斤?降价也没用?

    郭通雄一时间无语了,长安物价稍贵,卤肉能卖十五文钱一斤,就是不降价,新出的卤肉的价钱也是十八味香卤肉的两倍之高,降一半价,价钱变成四倍,便宜那么多还没用,十八味香卤肉就这么差吗?

    “白玉猪?什么猪来的?怎么某没听过的,是新品种吗?”郭通雄一脸疑惑地问道。

    郭通雄还没上位,就帮忙打理卤肉买卖,上位后很多事亲力亲为,自问对猪很了解,可在脑中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出有白玉猪这个品种。

    看到东家有些不解,肥强小声解释道:“东家可能太忙,没有留意,昨日冠军候在府中大摆烧尾宴,邀请了大批贵族和官员赴宴庆祝,主菜就是用白玉猪的肉来烹饪,就是皇上和贵妃娘娘也说好,那些客人一看到推出白玉猪制的卤肉,一个个像不要钱一样抢。”

    郭通雄自从金屋藏娇后,打着跟太子搞好关系的幌子,很少理事,天天在私宅吃喝玩乐,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以前买卖做得太顺利,都没有一点优患意识。

    “郑鹏,又是郑鹏,什么事都少不了他”郭通雄气得跺跺脚,挥挥手说:“走,看看去。”

    郭通雄急急忙忙赶到位于东市的店铺,快赶到时,远远看去,眼前顿时一亮,很快放慢脚步,人也自信起来:挂着十八味香卤肉的店铺前,有几个人正在购买卤肉,而一旁挂着白玉猪正宗卤肉的店前,一个人也没有。

    “看清楚一点,没你说得那么惨,我们十八味香卤肉毕竟也是打响名堂的,说不定对手是请了很多托子,假装生意很好的样子,骗客人购买,弄得一惊一乍的。”郭通雄有些不满地训斥道。

    “东家训得对,是小的没看清。”肥强心里有些郁闷,可他不敢反驳郭通雄的话,只好先顺着他的放说。

    店里的伙计阿九看到两人,连忙跑过来行礼:“见过东家,见过掌柜。”

    肥强有些不解地说:“那间白玉猪正宗卤肉店,好像歇菜了,怎么回事?”

    阿九小心翼翼地说:“回掌柜的话,他们的卤肉卖完了,所以.....”

    刚刚缓和过来的郭通雄面色一沉,他也注意到那店前挂着一个“卤肉卖完,明天请早”的牌子,还以为是自家卤肉店有起色,打压了对手,没想到人家早就卖完了。

    这时有一名穿着绸服的中年汉子走过,手里提着一大包卤肉,郭通雄心中一暧,心想自家制的卤肉还是有老顾客追捧的,忍不住问道:“这位兄台,不知家中有几口人,买这么多卤肉,能吃得完吗?”

    中年汉子有些得意地提起手里的卤肉,一脸精明地说:“这卤肉味道一般,比白玉猪制的正宗卤肉差多了,不过现在买一斤送一斤,比买生肉还便宜,某看到这么便宜,买点回去喂狗,兄台,你也买点?”

    郭通雄的面部抽了的,脸拉得老长,冷哼一声,不理中年汉子,转身进了族里的卤肉店。

    此刻郭通雄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有人欢喜有人忧,卤肉店对面名为松客楼的二楼上,郑鹏笑着对坐在对面的郭可棠说:“郭小姐,你的兄弟来了,呵呵,来得还挺快,要不要下去打个招呼?”

    昨天弄了一个与猪有关的烧尾宴,郑鹏不遗余力地推广,今天趁热打铁,正式推出新式卤肉,这么重要的时候,约上郭可棠一起看看售卖的反应。

    有李隆基和武惠妃的加成,再加上质量过硬,一推出就反应热映,价钱提高那么多,还是供不应求,郑鹏在楼上看到生意那么火爆,自然是心情大好。

    郭可棠面不改色地说:“都说嫁出去的女犹如泼出去的水,贵乡郭氏可是把水泼了,连盆都不要,小女子这般不受待见,也就别出现,免得招人厌。”

    还没出嫁时,为了郭氏一族,弱女子硬是逼成女强人,抛头露面,东奔西跑,可是得到的不是尊重,而是猜疑,交接工作时,那帐目查了好几遍,都把郭可棠当贼看待,彩礼要得多,嫁妆给得少,感觉像是卖女一样,郭可棠对家族都心淡了,要不然也不会选择跟郑鹏合作。

    “厉害,这个比喻很生动”郑鹏对郭可棠伸出大拇指。

    郭可棠一脸敬佩地说:“是郑将军厉害才对,难怪郭通雄要拆伙时,答应得那么干脆,原来早就留了一手,将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在商场上更是算无遗留,面对郑将军这样的对手,郭家输得倒是不冤。”

    从贵乡郭氏想抛弃郑鹏,改去抱太子大腿时,郭可棠就知他们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别看郑鹏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生活简单,办事低调,看看那些得罪郑鹏的人,谁有好下场?

    郑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太多时间,径直问道:“郭小姐,这新式卤肉,有信心了吧?”

    “有!”郭可棠简单直接地说。

    “很好,需要多少时间能收复失地?”郑鹏径直问道。

    “少则一年,多则二年”郭可棠坦然道:“扩张的资金没问题,主要是人手,找一个精明又忠心的掌柜,可不是一件易事。”

    郑鹏点点头说:“这些我不管,我也就是今天过来陪你看看市场的反应,以后有什么事,你跟安思顺商量,解决不了再找我,三个月后我要看到分红。”

    征地、雇佣人手、购买材料、采矿炼矿等等,样样都要钱,每天花钱如流水,管帐的崔二,每天都是一脸肉痛的表情,郑鹏破天荒关注起店铺的利润来,像三宝号、酒坊的主事者都被郑鹏约谈,让他们尽可能扩大规模、增加利润,还给他们下达了营利指标,一切都是为了那条铁路。

    “没问题”郭可棠满口应允:“赚到的钱,属到我们的那一份先不分,全给你先用着,以后再慢慢算。”

    “哦,郭小姐不怕我跑路?”郑鹏饶有兴趣地问道。

    郭可棠撇撇嘴说:“别的不说,酒坊、特许的水泥生产坊、修桥队和三宝号,随便一个都是会下金蛋的金母鸡,将军最多是一时手头紧,绝不会贫困,小女子可是从不怕将军跑路。”

    郑鹏呵呵一笑,拿起手中的茶杯:“算了,都是老熟人,客套的话就不说了,以茶代酒,祝我们合作愉快。”

    “一定愉快。”郭可棠一脸认真地说。

882 出人意料的测试

    白玉猪正宗卤肉是郑鹏收复卤肉失地的利器,而精明能干的郭可棠是收复失地最合适的执行者,郑鹏的风格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把事交给郭可棠后,把注意力放在其它方面。

    每天闲着的时候,有时觉得日子过得有些慢,甚至有些无聊,可一旦投入工作,郑鹏感到时间过得飞快,日子也过得非常充实。

    设在禁苑的火器署,郑鹏三五天就去转一转,除了督促生产外,还看看匠师们有什么最新的想法,具体操作郑鹏是不参与了,不过可以在研究的方向上点拨一下。

    别小看简单的点拨,要知郑鹏比别人多了一千多年的知识积累,有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可以让匠师少走很多弯路,火器署上下对郑鹏都非常信服。

    巡查火器署,是郑鹏担任军器监卿的职责,剩下的时间,郑鹏全放在新路上。

    铁狗岭的开采、运输、冶炼郑鹏要关心,从三宝号抽了很多木匠、铁匠去帮忙,特别是筑堤和利用水力加工炼出来的铁,郑鹏投入大量的精力,像劳力的购置、材料的运输、路线的规划等等,这些郑鹏都要拿主意,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越忙,就感到身边的用得上的人越少,安禄山和安思顺还有没成长,一个管采矿,一个主持猪场,算是提前委以重任,不能再给他们添担子,郑福老了,早就是半退休状态,能守老宅就不错了,黄三是暗棋,不能用;用得最顺手的崔二,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把自己剖开两边,这时候,身边人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郑万和郑里作为郑鹏的兄弟,放下手里的差事过来帮忙,郭可棠从崔家调了不少人手借给郑鹏,关键时刻,崔源也没含糊,抽了不少老忠奴替郑鹏办事,也不知他是真想帮忙,还是想积德,都不用郑鹏邀请,主动到工地帮忙。

    修路要面对很多实际的情况,每天都有新情况,管事的人多是驻扎工地,成立的长洛指挥部的职能,反而以研究为主,研究轨道和火车,还有郑鹏提出的蒸汔驱动问题。

    现在一边修路一边研究,算是摸着石头过河。

    那么多地方要用人,要说人气最高的地方,绝对是修路现场。

    现在还没铺设铁轨,需要做的就是修路。

    修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方彬发现,给郑鹏修路,更是一件可怕的事。

    普通的修路,是怎么方便怎么修,前面有山,绕;脚下有水,改;原计划的方案耗费太大,换,想方设法用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而给郑鹏修路,可以说简单得可怕:

    遇山,开路;

    逢水,架桥;

    前面有沼泽,能填就填,不能填就直接把淤泥都挖走,换回土块泥石,当然,长安附近也没有什么大的沼泽;

    高了,削低;

    有洼地,填平;

    就是一条直线过去,有困难就解决困难,看似简单,可给负责的方彬和老齐增加了无数困难,要不是很多地方要用到方彬的专业知识,方彬都觉得给郑鹏修路,有点对不起自己所学。

    方彬和老齐都是郑鹏的家奴,他们能做的,能劝则劝,实在劝不了,只能咬紧牙关攻关,其实大多数情况不能劝服郑鹏,以致到了后面,不是实在无法解决的问题,二人都不轻易找郑鹏诉苦。

    主仆的尊卑有别,只要郑鹏乐意、不吝啬钱财就行。

    其实方彬和金长碌做得还是很愉快,以前在工部时,在后面鼓掌的人多,真正做事的人少,上司不仅不帮忙,带经常帮倒忙甚至刁难,有时一件小小的事也要再三讨论、争执,往往要很长时间才有回复,而这个回复还不一定能解决问题,而郑鹏虽说有点固执,但他能细心聆听工匠们的建议,对有用的、好的建议也会采纳,这让方彬和金长禄有机会做了很多以前只能想想的东西。

    对郑鹏修路的事,长安早就传开了,刚开始还有不少好奇者前来观望,可工地泥尘大,天天都是那点事,慢慢看戏的心也淡了,一来没什么新意,二来也得照顾家里人的意见,总不能见看热闹,连活都不用干。

    长安城百姓热情在削减,然而,李隆基这条路的兴致,一直没减,每天都有人把与长洛路有关的消息送到李隆基的御案前,这样一来,就是李隆基不出宫门半步,也对长洛路的进展了如指掌。

    不知不觉到了六月下旬,这天李隆基改完奏折,放下最后一本奏折,伸了伸懒腰,突然开口问道:“力士,郑鹏那小子在哪?”

    “回大家的话,郑鹏这几天一直在工地。”

    李隆基呵呵一笑,有些欣赏地说:“朕刚开始时,以为他只是逞一时之意气,见识到困难后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决心那么大,直到现在还在坚持,倒是朕小看他了。”

    朝廷修一条路,也要在朝堂上讨论再三,有时还要多次协调户部和工部矛盾,郑鹏倒好,以一已之力修路,还修得有声有色,李隆基都认为自己对郑鹏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高力士嘿嘿一笑,开口道:“是啊,有人看到郑鹏让人把宾客送来的贺礼都拿去折成了现钱,估计是花销大大,有些抗不住,就是现在,不少大臣还在议论他有钱没地方花,自己找不痛快呢。”

    “可能这就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李隆基有些动容地说:“要不是朕听了他的一席话,还不知他有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

    要知郑鹏早就功成名就,都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就是这样,还主动要修路,李隆基都动容了。

    高力士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很快恭维道:“郑鹏是上天给大家安排的福星福将,自然有一颗对大家忠诚的赤子之心,不得不说,这年头像郑鹏这种用心做事、不求功名利禄的,少了。”

    “不容易啊,力士,他以后有什么困难,尽可能拉他一把。”李隆基心里一软,开口吩咐道。

    “老奴遵旨。”

    正在说话间,外面转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响起一个声音:“报!”

    能出现到李隆基面前的奏报,都是重要紧急的事,李隆基一听,马上吩咐:“传!”

    高力士应了一声,把人领了进来。

    来人叫李而寿,出自李唐宗室,在羽林军翼虎营担任营正一职,而翼虎营最新的任务,就是保护设在禁苑的火器署。

    火器的威力太大,李隆基对它极为看重,把它设在禁苑中,还派宗室子弟去看守,除了翼武营,还有高力士麾下的飞龙卫协助,按理说作为营正,李而寿应该在火器署外面镇守,他跑到皇宫要干什么?

    一番臣礼之礼完成后,李隆基径直问道:“爱卿,你不在火药署,反而跑到这里,出了什么事?”

    火器的威力很大,李隆基最怕它出事。

    “请皇上放心,火器署一切顺利,只是...有一点小状况。”李而寿早有准备,闻言马上应道。

    “什么小状况,快说。”李隆基有些不耐烦了。

    李而寿恭恭敬敬地说:“皇上,军器监卿郑鹏,要提一百桶新式火药做测试,测试的地点不是在火器署,而要是运出禁苑、运出长安城,这件事兹事体大,微臣不敢擅作主张,请皇上定夺。”

    火器威力太大,李隆基把它设为违禁品,普通人根本不让碰,郑鹏虽说是军器监卿,但一下子运这么多火药,李而寿不敢拿主意,只是暂时把东西扣下,先征求一下李隆基的意见再说。

    “一百五十桶火药?测试要这么多?”李隆基惊讶地说:“他说到哪里测试没有?”

883 特殊的帮手

    李而寿恭恭敬敬地说:“郑将军说威力太大,不宜在禁苑放,也不能在城里放,至于到哪里放,没说,微臣也不好问。”

    有关火器署的事,都涉及绝密,李而寿的翼虎营,只是保护,并没有权力管辖火器署,也不好质问郑鹏。

    “测试火器,这是军器监的工作,无可厚非,由着他去吧,不过一定要派人保护好那些火药,每一份火药的用途,都要仔细登记在案,绝不能有任何错漏。”李隆基想了想,还是同意。

    老是在禁苑小打打闹可不行,要知火器需要面对的对象是敌人,是坚城,大规模的测试很有必要,只要做好防范措施就行。

    对于郑鹏,李隆基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要是郑鹏有异心,他完全可以选择不献火药的秘方。

    “微臣遵旨。”

    李而寿走后,李隆基想了想,很快吩咐道:“力士”

    “老奴在。”

    “看看郑鹏那小子在哪里测试,朕也去看看。”

    李隆基看过火药的肆力,可那次只是小打小闹,从奏折里看到有关火器大规规杀伤敌人的捷报,每次都是心庠庠的,想亲眼看看它的真正威力,只是一直没能如愿,郑鹏这次测试,一下子就运了一百五十桶火药,刚听到这个消息李隆基心里就活跃起来,想亲眼目睹一下火药的巨大威力。

    正好也看看郑鹏在干什么。

    高力士眼前一亮,马上应道:“老奴遵旨。”

    不仅是李隆基,高力士对此也很有兴趣,主仆二人可以说不谋而合。

    长安城以东的修路工地外,方彬正拉着老齐诉苦:“老齐,一定要这样做吗?就不能考虑某的那套方案?”

    前面修路一直很顺利,进度也很喜人,可修到一座名为黑山坳的地方时,方彬就碰上了难题。

    黑山坳高约二十丈,绕着山脚走,就是步行也不用二刻钟,但是黑山坳有个特点,是砂石型的山岭,土里有很多石头,用力一锄头下去能砸出火星,反震力能震得虎口发痛,挖起来很麻烦,按方彬的想法,只要绕过它,一切都好办,然而,郑鹏却指示路要从这山上去,还不能上坡,意思是要把整座黑山坳从中间劈开,老忠奴老齐,也准备按郑鹏的设想做。

    太难了啊,郑鹏要求在二个月内完成第一阶段,作为修路的指挥,方彬觉得很为难。

    巧妇难炒无米之炊,自己手里就那么点人,就是不吃不睡也不可能在限期内完成任务,方彬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老齐统一意见,然后一起找少爷摊牌,最好是让少爷放弃他那奢侈的设想。

    稍稍改动一下,省时省力省钱,为什么要倔呢。

    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而是跟钱过不去。

    老齐摇摇头说:“方组长,小老早就劝过少爷,可他压根就不听,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总不能跟自家少爷对着干吧。”

    对老齐来说,少爷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合不合理那是别人的看法,自己听少爷的准没错,刚开始规划时就有提过,可郑鹏根本听不进劝,最后还是作罢。

    方彬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少爷是吃了称铊铁了心,老齐,能不能让夫人劝一下少爷,要知这座黑山坳太难弄了,一半土一半石,别说目前只有那么一点人,就是再多调二倍的人,还是难。”

    少爷听不进下人的劝解,那夫人的枕头风,怎么也得听吧。

    老齐左右看了一下,没人注意自己这边,这才压低声音说:“夫人对少爷,那是一条心,在夫人眼里,少爷做什么都是对的,肯定不会劝说,别说夫人,就是找崔老也一样,没用。”

    修路的时候,崔源是不同意的,不过郑鹏花的是自己的钱,没找博陵崔氏求助,更没让绿姝出钱,以至崔源不满意,最后也没办法。

    “行吧,听少爷的,尽全力吧。”方彬苦笑着说。

    这样修路,方彬还是新娘子上花轿,还是头一遭,反正自己尽到做下人提醒的责任,后面怎么做,自己也控制不了。

    正在说话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尽什么力,你们二个倒是有闲情。”

    老齐和方彬扭头一看,吓了一跳,来人是少爷,不敢怠慢,很有墨契一起向郑鹏行礼:“见过少爷。”

    “不用多礼”郑鹏摆摆手说:“说说,刚才谈什么?”

    “回少爷的话”方彬老老实实地说:“刚才讨论修路的事,黑土坳的情况有些特别,土中有砂石,数量还不少,还有很多大石头,平整起来很废功夫,商量能不能改一下方案,只要稍稍绕一点路,可以节约很多工时,修路的成本也会大幅降低。”

    现在是修路啊,不是愚公移山,要知神话中的愚公移山,最后也是天上两个身怀巨力的神仙把山背走的,不是愚公那个老叟搬走的,自己可找不到什么神仙来帮自己搬山。

    还是发号施令的人好,都说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脚,现在的情况是少爷动动口,下面的人把腰都折了,估计也难按时完成任务。

    郑鹏摆摆手说:“我对原来的方案很满意,不必修改。”

    “可是少爷,真要削了黑土坳,光是这点人,远远不够啊。”方彬苦笑地说。

    工地上的壮力,只有三千多人,看起来不少,但要搬走这座难啃的黑山坳,人手还远远不够。

    一旁的老齐也附和道:“少爷,这点人手,的确不够。”

    郑鹏哈哈大声三声,然后信心满满地说:“知道你们人手不够,给你们带来了帮手,有了这些帮手,一定能在限期前完成任务,嗯,要是你们加点紧,提前完成也不是一件难事。”

    方彬向郑鹏身后看了一眼,崇拜中夹着一丝不解问道:“少爷,帮手呢?天啊,不会羽林军派到这里做苦力吧,他们...他们可是天子亲军火啊。”

    郑鹏说带了帮手,可身后空空如也,除了一些拉着货的马车,就是那群鲜衣怒甲、威风凛凛的羽林军。

    让天子亲军来修路,方彬可是连想都不敢想。

    老齐也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说:“少爷三思,此事传出去,就算皇上不追究,朝中那些谏官肯定要弹劾。”

    “谁说我要羽林军做苦力了?”郑鹏被二人的脑洞逗笑了,开口解释道:“那些羽林军可不听我,让他们做苦力可指挥不动,就是押送一下,我说的帮手,都在马车上。”

    听说利用蒸汔驱动的事有点眉目,郑鹏一会还要回长洛指挥部看看,要是有时间,还得看看炼铁炉的工作准备得怎么样,也懒得跟二人多解释,而是让李而寿带人把马车上的火药桶先卸下来。

    火药不能随便让别人碰,翼虎营的人也不敢随便让人碰,让他们搬运最合适不过。

    就在李而寿指挥手下搬火药桶时,没人注意到,远处的山顶上,李隆基正拿着一只镶金的千里眼,兴致勃勃地看着工地,有了千里眼的帮助,工地上的一举一动,都跑不过李隆基的眼睛。

    “哼哼”李隆基冷哼二下,放下手中的千里眼,有些不满地说:“这个郑鹏,真是好算计,竟敢拿朝廷的严管违禁品修自家的路,好事都让他摊上了。”

    李隆基精明能干,看到火药全拉到修路工地上,很快就猜出郑鹏的意图,都有点被郑鹏气乐,这家伙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有需要就直接拉来用,还是大摇大摆地拿来用。

    有点无法无天。

884 二个赌约

    方彬看到羽林军搬下一个个木桶时,一脸的不解,小心翼翼问一旁气定神闲的郑鹏:“少爷,那些桶装的是什么?神神秘秘的,那些羽林军也过份,刚才阿来想去搭一把手,还没走近就让那个营正推开了,好像把谁都当贼一样。”

    郑鹏闻言嘿嘿一笑,眼珠子转了转,一脸神秘地说:“说话小心一点,桶里装的,可是神仙。”

    “神仙?”方彬楞了一下,很快苦笑地说:“少爷,你就别逗老奴了,哪有装在桶里的神仙,再说就是有神仙,他们来这里又能干什么?”

    “愚公都有两个神仙帮忙搬山,我可是大唐有名的福将,就不能请些神仙来帮忙?放心,有他们帮忙,今天就能把这座黑山坳给搬了,信不信?”

    经过这二个月的观察,郑鹏发现方彬是一个挺不错的人,技术过硬,办事细心、认真,不过方彬因为成为替罪羊被关押过一段时间,对外面发生的大事不清楚,不知道郑鹏利用火器在吐蕃威风八面的事,跟他开个玩笑也不错。

    就算有说火药,估计也是停留在打仗方面,没人想过利用火药来炸山。

    “不信”方彬一脸认真地说:“少爷,老奴估算过,这座黑山坳,起码有三十万担土,这些土还是泥石夹杂,很难平整,就是有充足的人手,半年能削平已经很了不起,一天就削平,不可能。”

    鬼神之事,多是传说,方彬听过这一类的传说,但他活了几十年,主持过无数项目,没见过神仙,也没看过奇迹,虽说很敬佩郑鹏,但这种明显与他对世界的认识相悖。

    打死也不信。

    郑鹏一下子来了兴趣,开口说道:“方彬,要不我们打个赌?”

    “少爷言重了,老奴哪敢跟少爷打赌。”方彬苦笑着说。

    打入奴籍,这辈子算是完了,现在自己这条件归郑鹏所有,无论郑鹏要求自己做什么都不能拒绝,再说哪有做奴的跟主人打赌的。

    郑鹏摆摆手说:“没事,就是图一个乐子。”

    “全凭少爷吩咐。”推不开,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反正自己已是奴隶,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主人有兴趣,服从就是。

    郑鹏想了想,很快开口道:“这样吧,就是一天也不能平了黑山坳打赌,最近大伙都很辛苦,晚些会有一批流衣做饭的女奴到工地,你赢了,那些侍女给你挑一个最年轻漂亮的伺候你起居,若是输了,就给你安排一个老娘们。”

    “谢少爷赏。”方彬眼前一亮,连忙谢道。

    无论输赢,都有人伺候自己起居饮食,对一个能吃饭穿暧的奴隶来说,简直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此时,孙大眼和金明羽在羽林军的看押下,走过来向郑鹏禀报,说全部卸下来,让郑鹏吩咐下一步行动。

    郑鹏点点头,指着前面的黑山坳说道:“前面这座山坳,看到了没有?”

    “回将军的话,小的看到。”

    “看到了,请将军吩咐。”孙大眼和金明羽连忙应道。

    “很好”郑鹏径直吩咐道:“现在要做的,就是用你们二人研究出来的新式火药把这座山炸了,孙大眼负责山的左侧,右则交给金明羽负责,某知你们不仅研究出新火药,还研究怎么引爆会会最大限度突显威力。”

    孙大眼和金明羽好像两只斗鸡一样,相互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异后同声地:“明白了,将军。”

    火器署现在的宗旨是能者上,不能者淘汰,一切以成绩说话,孙大眼和金明羽都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两人谁都不服谁,各带一个攻关小组用心研究,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都有一些进展,就想着比个高低,想不到郑将军给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两人的目光隐隐有些兴奋,禁苑是皇宫的后花园,动静不能太大,小打小闹很难完全体现其威力,现在郑鹏让二人竭尽全力以炸毁一座小山,正是大显身手的时候。

    郑鹏想了想,很快补充道:“这么大的山,一次很难炸毁,可以要实施多重爆破,不管怎么样,这是一次难得的测试机会,一定做好每一次记录,收据好每一个数据,回到火器署再好好总结、改进。”

    孙大眼和金明羽闻言连连称是,在征得郑鹏同意后,各自带着自己的人,开始装火药了去。

    两组人开始实地测试,确定各自的爆破任务后,很快就开始工作起来,让郑鹏感到惊讶地说,无论是孙大眼组还是金明羽,都在半山腰的位置,拼命钻起孔来。

    双方都想凿孔爆破,郑鹏知道,两人在禁苑时,试验过多种爆破法,他们都知道,钻孔爆破比裸露爆破威力大多了。

    埋设火药时,因为涉及到大唐有关火药的机密,火药署的成员都是在羽林军严密的保护下工作,工地上的匠师、苦力也被严令不能靠近,违者格杀勿论,不过郑鹏例外,可以随意走动、观摩,因为郑鹏的身份是军器监卿。

    郑鹏看了一会,很快就看出两组人的差别:虽说说两组人都采用钻孔爆破的方式,但细看下,两者又有很大的不同,金明羽采用深孔式爆破,只挖一个又大又深的孔,把火药都集中一个地方,集中力量爆破;孙大眼采用浅孔联动式爆破,就是挖掘多个浅孔,通过爆破时产生的冲击波相互影响,从而突到更大破坏力的结果。

    厉害啊,郑鹏弄出火药后的,对怎么使用的问题关心不大,任由孙大眼、金明羽他们尽情去构想,没想到二人还真下了苦心。

    还真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

    深孔的深度在十五米左右,而浇孔需要深度也在五米左右,在生产工具缺乏的时候,挖一个几米深的洞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黑土坳的地质有些特殊,土石混杂,打起洞来更为不易,方彬、老齐等人被赶得远远地候着。

    远方山顶上的李隆基,也坐在一块铺了锦垫的石头上。

    现在已是炎夏,高力士一边替李隆基扇风,一边说道:“大热天,大家受苦了。”

    李隆基摆摆手,开玩笑地说:“看戏不买票,受点累也正常,没事。”

    “皇上可是大唐天子,看谁的戏都是他的荣幸,有哪个敢收票钱”高力士有些不解地说:“大家,要看郑鹏弄什么动静,直接到工地看就行,为何...跑到这里看?”

    本想说偷偷摸摸索的,可一想这词用在皇帝身上不合适,高力士马上换了说法。

    大大方方到现场视察多好,带一队人跑这么远,还要用千里眼来看,弄得像斥候一样。

    李隆基呵呵一笑:“要是朕出现,说不定他们会紧张,影响他们的发挥,还不如远远地看,看看他们有没有偷懒,这样也可以看到最真实的情况。”

    “是,是,是”高力士说完,很快又笑着说:“不过郑鹏那小子的表现还不错,忙东忙西,还让人记录,看得出很用心。”

    “只要他不耍jian偷滑,都是用心的时候。”李隆基没好气地说。

    李隆基好像想到什么,没等高力士开口,马上说道:“反着闲着也是无聊,力士,不如打个赌吧。”

    “大家要赌什么?”

    “不赌什么,就赌那座要炸的山,看样子,是火器署的二组人各炸半边山,就看看两人谁先完成任务,如何?”李隆基兴致勃地说。

    对李隆基来说,只是干等着有些无聊,于是就跟高力士打起赌来。

    输赢不重要,主要是考考自己的眼光如何。

    高力士毫不犹豫地说:“老奴遵旨。”

885 开山劈石

    “现在都是靠猜测,力士,你选择哪边会先完成任务?”

    高力士想了想,很快说道:“大家,要是让老奴先选,肯定是选右边的金明羽,他能力突出,办事还亲力亲为,而左边的孙大眼是一个残疾的人,相信是金明羽更胜一筹。”

    “朕想的恰恰相反,越是不起眼的人出现在高位,说明他越不能忽视,那个孙大眼没了一只手,还能得到重用,相信他会有不俗的表现。”

    “大家言之有理。”高力士恭维道。

    “呵呵,现在所言尚早,一会就知道了,拭目以待吧。”

    主仆两人在谈话的时候,工地的人员也被全面疏散:

    “后退,都后退,总指挥有令,所有人退到距离黑山坳一百丈以外。”

    “各队正注意,各队所属的车辆和马匹也要拉走。”

    “没听到吗,退,全给我向后退。”

    在郑鹏的指令下,所有人远离黑山坳,方彬也在撤离的人群中,不过他内心有点不以为然,小声地对一旁的金长禄说:“少爷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了,也不知故弄玄虚什么。”

    金长禄想了想,压低声音说:“少爷真是了不起,吐蕃的俘虏拉来充当苦力,就是羽林军也能拉到这里,会不会是公器私用,怕影响不好,这样做是掩人耳目吧,也不对啊,羽林军是精锐不错,但他们只会打仗,充当苦力,说不定还没我们这些人干得利索呢,也不知少爷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郑鹏夸下海口,说有神仙帮忙,一天内可以把黑山坳搬开,无论是方彬还是金长禄,都不相信,只是郑鹏是主人,才不敢反驳。

    黑土坳上,孙大眼和金明羽有心在郑鹏面前表现,卖力地为爆破做准备,他们都知道,以郑鹏的才华,不会长久留在军器监,以后肯定会高升,郑鹏一走,那位置就空出来,谁表现好谁就有高升的希望,现在不好好表演,什么时候表演。

    山坳上忙得热火朝天,而远处,所有人都仰首张望,看看郑鹏是不是真请了神仙来搬山。

    要是别人说这些话,就是没让人送去疯人塔,也会被人笑话,然而,说这话的人是郑鹏,擅长创造神话的人,就是大唐最精锐的羽林军也让他调来,光是看架式就不得了,众人都等待揭晓的那一刻。

    时间不断流逝,经过大半个时辰的准备,孙大眼和金明羽纷纷举起手中的红色旗子。

    这是准备就绪的信号。

    “将军,爆破就绪,请指示。”一名叫骆文的火器署协理大声向郑鹏禀报。

    郑鹏面无表情地说:“马上爆破!”

    骆文应了一声得令,然后对身边的旗兵下达马上爆破的指令。

    开始了,坐在地上方彬心里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板直了腰,双眼盯着前面那坐名为黑山坳的山岭,而远处峰顶上的李隆基,也举起了千里眼,死死盯着黑山坳,看看郑鹏这么大的手笔,能弄出多大的动静。

    一时间,几千双眼睛都盯着黑山坳,看看郑鹏这个堪称传奇的男人,能搞多大的动静,一些虔诚的信徒,听到郑鹏说“请”了神灵来搬山,更是一脸期望盯着黑山坳的方向,眼也不眨一下,生怕错过看到神灵的机会。

    长长的引线,不停地燃烧着,除了负责点引线的人飞奔往后跑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点燃的引线上,瞪着眼、屏着气,偌大的工地,静寂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时间过了很久,也许时间只是一会儿,突然间,众人突然感到人地面震动了一下,好像有条地龙在脚下翻滚一样,接着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隆声,只见黑山坳左侧的位置土石飞舞,山体可以看到少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缺口。

    那种感觉,好像是在松软的沙地用力扔下一块大石,大石把沙地砸出一个巨大的坑一样,只是现实不是沙地,而是一座坚硬难以撼动的小山。

    远处峰顶上握着望远镜的李隆基,嘴巴张大得能塞二个大鸡蛋;

    作为大唐技术宅的方彬,一双眼睛瞪得牛眼那么大,脑里想的不是神仙,而是刚才那么一响,起码有上千担沙石被轰飞,天啊,威力也太大了。

    “天啊,刚才地都在震动。”

    “耳朵快要震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神仙用法力在开山劈石吗?太不可思议了,神仙庇佑,神仙庇佑啊。”

    “神灵啊,这不是唐军所用的火器吗?去年就是这些火器,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没想到又出现了。”

    “大唐真是太可怕了,这么厉害的火器,没用在攻城,而是用来开路,天啊,还以为这些火器是很稀罕的宝贝,没想到大唐随随便便就拿出来用,可想大唐的实力有多强,好像火器的威力比在吐蕃时更大了。”

    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利用火药爆破,巨大的威力,瞬间让所有人折服,很多人目瞪口呆,半天没回过神,一些胆大的人议论纷纷,一些胆小的人,都跪倒在地跪拜了,还有那些被强行押解到工地充当苦力的吐蕃俘虏,更是生出一种无力的受挫感。

    大唐的火器坚不可摧,吐蕃根本没有应对的方法,有些吐蕃俘虏被押到这里的,还冀望着有天能复国,让吐蕃帝国再次扬威西域,当他们再一次目睹火药的巨大威力,一个个面如灰色,仅剩的一点勇气和侥幸,好像随着那一声巨响消失得烟消云散。

    要是火器是稀罕物,可以人命来消耗,然后想方设法扳回劣势,要是其他势力有这种神兵利器,哪个不是藏着掖着,放在库房里视若珍宝,而大唐倒好,竟然用在修路上,说明这些威力巨大的火器,大唐并不稀罕,可以源源不断地供应。

    还报什么仇,复什么国?

    众人的震惊还没完,第一声爆坡响后,接着又是四次地动山摇,每一次地动山摇都可以看到土石横飞的情景。

    加上前面那声巨响,黑山坳的左侧一共爆破了五次,当最后一声爆破停下后,众人吃惊地发现,山坳的左侧,倒塌了一大半。

    还没等众人再次议论,地面再一次发生震动,而这次震动比刚才的震动还大,众人都感到自己好像晃了一下,有几个没有准备好的人,还摔坐在地上,晃动过后,只听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黑山坳右侧发生巨大爆破,所有人都吃惊地看到,炸毁了半边山的黑土坳,好像拦腰被折断一般,哗啦的一声,先是泥和石块漫天飞舞,然后山体开始大规模崩塌,没一会儿的功夫,刚才二十多丈高的黑山坳,硬是只剩十丈左右的高度。

    一时间,工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呆了一样看前面的黑山坳,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有人揉眼,有人捏自己大腿,好像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作梦。

    天闻,太不可思议,没想到天地之间还有这种强大的力量,不少人都看得痴了。

    左侧五响是孙大眼的功劳,而右侧的那一声巨响,就是金明羽弄出来的动静。

    “大家,大家,你没事吧?”高力士看到李隆基的嘴边半天没合拢,有些担心地问道。

    皇上可是大唐的君王,国不可一日无君,千万不能出事。

    李隆基放下千里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脸惊喜地说:“没想到火药除了上战场,还有这样的功效,好,好,好,这个郑鹏,就是鬼主意多,难怪让大唐头痛了一百多年的吐蕃,就这样被他灭了,有火药这种利器,谁顶得住啊,吐蕃灭在郑鹏手上,倒也不冤。”

    拿下吐蕃,李隆基觉得葛逻禄一族出力很多,郑鹏利用昔日的交情,成功策反库罗,重新回到大唐的怀抱,多少有些侥幸的成分,现在亲眼目睹火药的巨大威力,就知吐蕃碰上像郑鹏这种百年难遇的妖孽,运气有多差了。

    恰恰也证明自己运气有多好。

    高力士有些面色发白地放下千里眼,拍拍还没有平复的小心脏,心有余悸地说:“郑将军真妖孽也。”

    这种手段,已经超出高力士对世界的认知,像郑鹏这种人,根本不能以常人衡量,只能归咎于妖孽。

    此刻,郑鹏扭头对目瞪口呆、一脸难以置信的方彬说:“方组长,没事吧?”

    方彬这才回过神,看到郑鹏问自己,连忙恭恭敬敬地说:“没事,没事,谢将军关心。”

    “没事就好”郑鹏突然开玩笑地说:“方组长,怎么样,看到神仙了吗?”

    刚开始郑鹏故作神秘,说自己请了神仙来帮忙搬山,方彬明显不相信,现在正好逗逗他。

    方彬有些敬佩地看了郑鹏一眼,很快看了郑鹏一眼,一脸正色地说:“回少爷的话,看到了。”

    “哦,神仙在哪?”郑鹏没想到像方彬这种技术宅也会跟自己开玩笑,忍不住笑着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方彬恭恭敬敬对郑鹏行了一个礼:“少爷就是地上神仙。”

    “哈哈,哈哈哈”郑鹏忍不住大笑起来,没想到方彬不仅会开玩笑,还会变相给自己拍马屁了。

    笑毕,郑鹏摆摆手说:“不用急着拍马屁,这黑山坳还没搬完,等我把它弄掉再说吧。”

    方彬一脸正色地说:“少爷有神兵利器,区区一座黑土坳,拦不住少爷前进的步伐,小的输了,输得口服心服。”

    火药的威力那么大,挖个洞就能引起威力强大的爆破,对郑鹏来说,一天的时候,足够了,方彬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低的人,很干脆地认输。

    话音刚落,火器署的两大组长孙大眼和金明羽,在羽林军的看护下,一起向郑鹏走过来。

    二人行完礼,孙大眼率先低头认错:“小的低估黑山坳的坚硬程度,没能一股作气拿下黑土坳,也输给了金组长,请将军责罚。”

    孙大眼的想法是通过多次爆破引起联动,一举拿下黑土坳,在郑鹏面前好好露一次脸,没想到黑土坳比想像中更要坚硬、结实,就爆破的效果来说,虽说所用的火药量一样,但右侧的爆破的效果明显比较左侧好。

    虽说有些不甘,但是孙大眼拿得起,放得下,坦然认输。

    郑鹏还没开口,金明羽就抢过话头:“非也,黑山坳是泥石结构,土层很坚硬,刚才挖放置火药的洞就发现了,孙组长的左侧爆破在先,巨大的威力把黑山坳的土层都震松动起来,最后才爆破的右侧其实是占了左侧的便宜,将军,小的认为这次较量,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对手大方,金明羽也不好占了便宜还卖乖,抢在郑鹏面前提出平手的建议。

    外行的人看热量,内行的人看门路,虽说右侧爆破效果好一点,但金明羽认为孙大眼多点爆破联动的方式,比自己深点爆破略胜一筹,事实上自己算是后手,占了对手的便宜。

    这点事,自己能看出,其智若妖的郑将军肯定也看出,反正功劳抢不了,还不如在郑鹏面前留一个好印象,再说孙大眼的确是一个厉害、也值得尊重的对手。

    “好,很好”郑鹏拍了拍手,很快说道:“听动静和看爆破效果,二位组长都作了改进,效果也惊艳,就算平手吧。”

    金明羽和孙大眼相互望了一眼,然后齐齐行礼道:“谢将军夸奖。”

    郑鹏继续说:“好了,刚才我在那么多工匠面前夸下海口,说一天之内把黑山坳夷为平地,二位组长,明白怎么做了吧?”

    “明白,小的马上准备第二次爆破。”

    “请将军放心,区区一个黑山坳,炸平它根本不难,将军只管安坐看好戏就行了。”

    看到自己制作的火药,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孙大眼和金明羽都有一种莫名兴奋的感觉,特别是听爆破时的那一声巨响,在二人耳中犹如凯旋而归的胜利鼓一样悦耳动人,大规模爆破给二人不少灵感,而这种机会也少有,还怕郑鹏不让他们继续爆破呢。

    爆破一时爽,一直爆一直爽。

    郑鹏大手一挥:“还楞着干什么,快点干活,有什么新方案、新爆法或新配方的火药,都可以用上,不过有二点要注意,一是注意安全,二是收集好相关数据。”

    “得令。”孙大眼和金明羽很有契默地齐声应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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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高歌介绍:
千官扈从骊山北,万国来朝渭水东。
描绘大唐年间万国来朝的盛景,
开元是继贞观之治后的又一盛世,
大唐国力空前鼎盛,
然而在歌舞升平下,
帝国内部已是危机四伏,
此时,一名豪门庶子横空出世......
盛唐高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高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高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