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6 再度联手
到长安是准备安抚郑鹏,没想到郑鹏一点也不在意,可以说很爽快就跟贵乡郭氏达成解约,在钱财方面,并没趁机要挟贵乡郭氏,只拿回属于自己一份,郭可棠的直觉告诉她,郑鹏肯定留了后手。
别看郑鹏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郭可棠知道,郑鹏表面越是平静,说明他内心越是愤怒,现在只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她深知卤肉当中蕴含的商机,当机立断留在郑府。
狼行千里,吃的都是肉,什么时候吃过屎?
郑鹏很佩服郭可棠的眼光和直觉,当时自己还是一个小人物时,她就全力跟自己合作,现在只是稍稍有些动作,这么快就猜到是自己在行动,毫不犹豫要求入股。
“郭小姐真是精明,没错,我是有这个打算,只是这个项目,要跟贵乡郭氏竞争,你不怕他们骂你背叛吗?”郑鹏开口问道。
毕竟是一家人,自己人跟自己人斗起来,郭可棠真能放得下?
郭可棠有些苦涩地说:“奴家一直当自己的家族的一员,可家族的想法可能与奴家不太一样,做法更是让奴家寒心,再说奴家未嫁时从父,出嫁后从夫,夫君是郑将军的结拜兄弟,到时就说是夫君的主意就行,相信郑将军也不会让奴家一个女子人家抛头露面吧?”
生母不能葬进家族墓地,同意前还给崔希逸提了几个条件,郭可棠为家族赚了那么多钱,可出嫁的嫁妆意外寒酸,这些让郭可棠寒心,以前是郭小姐,现在是崔郭氏,顾不了那么多。
最重要一点,郭可棠知道,无论自己入不入股,郑鹏和贵乡郭氏这场竞争,肯定是以郑鹏胜利而结束,既然这样,还不如跟在郑鹏后面喝口汤。
郑鹏想了想,开口道:“一家人,不说二家话,我出技术你出钱出力,生产归我,销售归你,至于份子方面,你三我四,剩下三成要分点给郭大哥、打点门路,郭小姐意下如何?”
郭可棠精明、有经验,跟她合作省时省力,郑鹏要拿出大笔钱来买地、修地路,开支会很大,手里有钱也要省着一点花,就是郭可棠不加入,自己也会找其他人合作。
有一点郑鹏说没出来,剩下的三成份子中,自己给兰朵也留了一份,说起赚钱,兰朵的兴趣不在郭可棠之下,郑鹏记得很清楚,每次拿红利时,兰朵都会笑得很灿烂、很美.....
也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家里人没事吧?
“没问题,你说了算。”郭可棠想都不想就答应。
合作这么多年,郭可棠深知郑鹏的人品,对郑鹏非常信任。
饭要一口一口吃,卤肉的生意也要一地一地拿下,老实说雇个店、请几个伙计花不了几个钱,郑鹏在结束和贵乡郭氏的合作后,眼都不眨就把贵乡郭氏补偿的二百万贯分了郭可棠一半。
光是郑鹏分的钱,就够郭可棠投入了,别说三成,就是郑鹏说只给一成,郭可棠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郭可棠并不缺钱,加入的原因不是为了多赚钱,而是享受赚钱的过程。
“不用先急着答应,我还有二个条件。”郑鹏补充道。
“都是自己人,说吧。”
“第一个条件是替我带个人,郭小姐现在身份不同,不宜再抛头露面,像买卖的事多是交给下人,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帮我调教一个人,你也知我手里能用的人不多。”
安禄山和安思顺,虽说是结拜兄弟,但二人的性格有很多不同:安思顺聪明、忠诚守信,安禄山狡猾、精于算计,郑鹏收下两人,准备把安思顺培养成自己商业版图上的代理人,而安禄山主要是接替黄三的位置,替自己在暗中做事,让郭可棠调教安思顺,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好事。
郭可棠很爽快地说:“没问题,奴家会用心培养,但学到多少,还得看他的悟性。”
就是经商,也要讲悟性,要是教精明的人,很快就能调教好,要是调教的人是榆木脑袋,郭可棠还真不敢保证。
“这是自然,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身,要是学不精,也是他的问题。”
“郑将军,第二个要件呢?”
“要是没记错,二哥说过他在蒲州以南有一座铁矿山,这个铁矿山我想要,不是白要,市价卖我就行。”
修铁路,需要大量的铁,从别的地方运来,光是运费就吓人,大唐的科技水平低,炼出来的铁质量一般,大多达不到郑鹏想要的品质,最好解决办法就是在铁路的附近开采、冶炼,省时省钱省力,郑鹏记得崔希逸跟自己说过,他在蒲州以南有一座产铁矿的山,蒲州正好位于长安和洛阳的中心,在那里自己炼铁正合适。
郭可棠闻言皱了皱眉头,然后有些为难地说:“郑将军,奴家方面不是问题,但这么重要事也不好自己拿主意,能不能让奴家先征求一下夫君的意见?”
要是郭可棠的财产,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但那座铁矿山是崔希逸的,那么大事,郭可棠也不好替他拿主意,虽说郭可棠有信心自己说一崔希逸不会说二,但在出让前,最好还是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这不是怕丈夫,而是尊重。
郑鹏有些理解地点点头:“应该,要是二哥不舍得,不卖矿山也行,矿山产出的铁矿石全卖我也行。”
封建社会以农业为主,土地是农业的载地,古语有云:家财万贯,不如一技傍身;金银满箱,不如良田十亩。很多人不到最后时刻坚决不卖田地,郑鹏也不想为一座小小的矿山跟崔希逸闹翻。
“这事包在奴家身上,要是他不答应,哼哼,不让他好过。”郭可棠信心满满地说。
郑鹏哈哈一笑:“这话我信,二哥英雄一世,就是过了郭小姐美人这一关。”
说起来,郑鹏跟崔希逸可以说同病相怜:自己为了绿姝,先是在平康坊闯出名头,然后加入左教坊,最后为了升官,硬着头皮跑到战场,幸好最终能抱得美人归;崔希逸为了得到郭可棠的欢心,收起纨绔子弟的作派,投身官场,加入不良人,还把脑袋系在腰带上冲上战场,最后也如愿以偿娶到让他一见倾心的郭可棠。
都不容易。
郭可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快扯回了正题:“铁矿的事,奴家马上派人快马加鞭去询问夫君的意见,郑将军,你的卤肉,什么时候可以出,也给一个时间让奴家准备一下。”
郑鹏算了一下时间,很快说道:“最迟半年,肯定能出。”
“半年?时间不短也不长,看来奴家可以提前作些准备。”
857 孙大眼的春天
军器监原来只设二个署,分别是甲坊署和弩坊署,郑鹏用火器在吐蕃大发神威后,李隆基又新设了一个火器署,郑鹏作为新上任军器监卿,主要是负责设在长安的火器署。
领到圣旨的第二天,郑鹏到火器署走马上任,当郑鹏第一次看到这个新设立的部门时,不禁暗暗点头。
火器署设在禁苑自雨亭旁边,禁苑是皇宫的后花园,向来戒备森严,而火器署更是重重布防,外面是羽林军保护,里面由高力士统率的飞龙军把守,可以说密不透风;旁边是太液池,就是发生走火,也方便取水救火,看得出在选址方面下了不少心思。
郑鹏经过二道防线才走到火器署门前,此时已有二个工匠打扮的人在门口守候了,看起来很面熟,看清一点,这二人都是在西门四军军营替自己制火药、火器的匠人,一个叫金明羽,一个叫陈九,郑鹏离开西门四营前,秘密制火器的那批工匠全部被李隆基派来的特使暗中转走,看样子全转到这里。
检查做得真严,就是郑鹏的贴身侍卫红雀也不能进去,只能许在火器署外候着。
“小的见过将军。”金明羽和陈九看到郑鹏,马上恭恭敬敬地行礼。
昨天就听说新任军器监卿郑鹏在今天上任,二人不敢怠慢,早早在署门外等候。
进了火器署,严禁进出,要不然二人会到左银台门迎接郑鹏。
“免礼,起来吧”郑鹏和颜悦色地说:“想不到又见面了,你们二人倒是发福了。”
金明羽和陈九在西门四军军营后山的时候,由于时间紧、任务重,二人起早摸黑地干,都很瘦,特别是陈九,瘦得像个猴子,没想到二人进了火器署后,金明羽面色红润,笑起来都有了双下巴,陈九更厉害,整个人都吹胀的气球,足足胖了好几圈,挺着一个大肚腩,一看就知小日子过得不错。
陈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托将军的福,要是没有将军提携,小的还在军营中卖力气抡大锤。”
“将军就是我们的贵人,现在吃好睡好,还见到了皇上,皇上说了,只要好好干,家人不仅可以除去匠籍,还可以进衙门吃官家饭,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现在做梦都笑醒呢。”金明羽一脸满足地说。
郑鹏闻言只是笑笑,开口说:“走,到里面看看。”
这些匠人的要求太低了,没了自由,也没有工钱,给他们吃好一点、喝好一点就知满足,再许诺做得好他们的家人也会得到好处,马上感恩戴德,让他们干什么都不在乎了。
看到他们,郑鹏突然想起阿军和郑福,自己何偿不是给他们同样的承诺,阿军在战场上壮烈牺牲,而郑福老态龙钟还在替自己守着宅子,他们都是可爱的人。
“见过将军。”
“恭喜郑将军升官晋爵。”
“将军真是战神,把不可一世的吐蕃狗也灭了,小的能在将军手下做事,脸上也有光。”
郑鹏性格随和,一直礼待匠人,火器署里人的的匠师,绝大部分都是西门四军大营秘密做火器的人,他们认识郑鹏,看到郑鹏来巡视,纷纷跟郑鹏打招呼、行礼。
大致巡了一下,郑鹏心里很快得出一个结论:所谓火器署,其实就是西门四军秘密火器作坊的翻版,把制作流程分成不同的步骤,由不同的人负责,不仅从空间上分隔,还用不同颜色的衣服区别,不同颜色衣服的人绝对不能交流,违者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自己是这样防止配方外泄,李隆基直接把这套也搬到了这里。
经过交谈,金明羽和陈九二人是火器署的小头目,一个是装配队的队正,一个是研发队的队正。
两人只是在门口迎接郑鹏后,金明羽陪郑鹏看火药制作工场,而陈九则是笑着说在研发部静候郑鹏。
“将军,这里的流程跟在西门四军营地一样,只是地方大一点、人手多一点而己。”金明羽介绍道。
郑鹏点点头:“环境也好很多,长安的条件就是好,要什么有什么,就像那些工具,明显比在西门四军军营时齐全多了,也很精致。”
“皇恩浩荡,大伙都很珍惜这个机会,一个个都玩命地干呢。”
“说些正事”郑鹏径直问道:“火药方面有什么进展没有?”
郑鹏弄出来的是原始黑火药,威力只能马马虎虎,一直想改进,可当时条件有限,不知金明羽他们研究了这么久,有没有改进。
金明羽有些尴尬地说:“回将军的话,大家一直在努力,可是太难了,也危险,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
“嗯?”郑鹏一下子捕捉到重点:“危险?有人受伤了吗?”
“孙大眼弄火药时,不知为什么突然爆了,当场就没了一只手。”说话的时候,金明羽还有一种后怕的表情。
正在巡视的郑鹏突然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金明羽一时不察,差一点点就撞到郑鹏了,正想问郑鹏为什么停下,看到一旁单手干杂活的孙大眼,金明羽有些不悦地说:“孙大眼,你瞎了,没看到将军来了吗,快快让路。”
孙大眼吓了一跳,连忙退到一旁,头也不敢抬,有些唯唯诺诺地说:“小的有眼无珠,挡住了将军的去路,请将军恕罪。”
郑鹏心情有些沉重地轻轻摸了一下孙大眼结了疤的半截手,开口问道:“孙大眼,手痛吧?”
“谢将军关心,小人这条贱命很硬,死不了。”
郑鹏在一旁休闲的桌子上,对孙大眼扬扬手说:“来,坐下说话。”
孙大眼这个人郑鹏很熟悉,在西门四军军营时,他就以胆大、心细出名,别人是师傅怎么教就怎么做,而他老是琢磨能不能做得更快、能不能做得更好,制火药时,也是他最快上手,郑鹏对他印象很深刻。
其实孙大眼的名字并不是叫大眼,而是孙士根,他的眼睛很大,眼珠子骨溜溜地转,好像牛的眼睛,于是大伙都叫他孙大眼。
环境能改变人啊,以前孙大眼很好动,眼睛很有神,即使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匠师,也给人一种很有朝气的感觉,而现在孙大眼,面色苍白、双目无神,曾经灵动的双眼也没灵气,好像死鱼眼一样,跟行尸走肉差不多,可见失去一只手,对他造成极大的心理创伤。
“将...将军,小的站着说话就行。”孙大眼没想到高高在上的郑将军、冠军候竟然邀请自己坐下说话,楞了一下,很快诚惶诚恐地应道。
没了右手,自己就是一个废人,郑将军也可能是好心,也可能是在那么多匠师面前做做样子,不管怎么样,孙大眼都领了郑鹏这份情。
起码还把自己当成人看待,不像一些匠师,在自己出事后冷嘲冷讽,甚至有意刁难。
“将军,这里有些吵,不如到小的办公那里聊,小的已沏了一壶好茶。”金明羽讨好地对郑鹏说。
金明羽对孙大明有些不以为然,手都没了,特地晃到郑将军面前干什么,搏同情吗?没点眼色,妨碍自己向郑将军汇报。
郑鹏挥挥手说:“不急,你先去准备一下材料,我要看看你们最近是忙些什么。”
“是,将军。”金明羽有些不满地白了孙大眼一眼,然后悻悻先退下。
金明羽心里有点不高兴,觉得孙大眼抢了自己表现的机会,也怕他乱说话,让郑将军觉得自己管理无方就不好了。
此时,火器署装配部的匠师也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看,郑将军真是平易近人,跟孙大眼说了那么多话。”
“小点声,郑将军那是什么身份,军器监卿那是兼着做的,他可是高高在上的云麾将军、威风八面的冠军候,估计是怕狐死兔悲,在我们面前做做样子的。”
“大官们最喜欢做这套,我们这种小人物,看看就行了。”
“也不是这样说,别的大官不好说,郑将军还真没话说,对下属好,对我们这些匠人也好,在军中没一个对他不服的,听说在小勃律时,郑将军对孙大眼就很看重。”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孙大眼就是太喜欢折腾,老是想出风头,这下玩大了吧,连手都玩没了,要不然这队正也论不到金明羽做。”
“对,做这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说不定哪天轮到我们,我可不想只用一只手吃饭。”
“有道理,要是弄出什么事,捡回一条小命还得烧香拜佛,要是小命都没了,有福也没命享。”
就在众人小声议论的时候,孙大眼拗不过郑鹏,小心翼翼坐在郑鹏对面,为了表示对郑鹏的尊敬,斜签着坐下,大半个屁股露在椅子的外面。
尊卑有别,郑鹏可以随意,但孙大眼不敢逾越。
“放松点,不要那么拘束,就像以前那样说话就行。”郑鹏看到孙大眼绷着身子,不由开口安慰道。
“像以前”孙大眼瞬间有些失神,很快苦笑着说:“还能像以前吗?不能,废了。”
以前自己动手快、手脚灵活,活也干得漂亮,无论谁看到都说一声好,可现在呢,没了右手,成了废人一个,现在就是做点杂活也遭人嫌,要不是火器署是绝密部门,任何人不得跟外面交流,孙大眼可以肯定早就踢自己出去。
现在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活一天算一天。
郑鹏看看孙大眼那只断了半截、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的手,关切地说:“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大眼,你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人喜欢折腾、不安份,其实是他思维活跃、对自己有信心,越是喜欢折腾的人,反而越能做大事,最好的例子就是小孩子,那些听听话话的,就算是精明,长大后大多沦为平庸之辈,而那些喜欢折腾捣蛋的孩子,反而容易出名堂,用专家的话来说,小孩子喜欢折腾的,其实他内心有一种自信:自己就是闯了祸,也有能力挺过去,从小就有自信,而那些听听话话的,很多事还没做就怕这怕那,从小就没有冒险精神,长大更是按部就班,小时候是乖孩子,长大也是乖大人。
当然,折腾分二种,一个是没脑子的瞎折腾,而另一种是不满足现状的、有灵性的折腾,孙大眼就是后者。
孙大眼苦一笑,一脸懊悔地说:“将军鼓励我们平时多用脑,小人就琢磨,能不能让火药的威力更大,就像闪电一样,看似一道光,好像啥都没有,可它能开山劈石。”
“不错,继续说。”郑鹏笑着鼓励道。
孙大眼应了一声,继续说道:“小的无意中想起一件事,在军中修补武器时,不是用到抽风箱吗,同样是那么多炭,没有抽风机时,要费很多劲才能把铁烧红、烧透,用了抽风箱后,拉一会风箱那烧就烧得火红红的,心想火药会不会像柴一样,就让它静静地点燃,效果不大,要是给它加点料,就像打铁用抽风箱一样,一下子就增加它的威力,于是就在火药里加点东西,反正有什么就加什么,没想到有一次精神不集中,火药的量也放大,于是这只手就没了。”
说到后面,孙大眼的眼里满是懊恼,要不是自己喜欢折腾,也不用过种苦日子,最惨是看别人脸色,而一旁的郑鹏却越听越有精神,等孙大眼说完,郑鹏马上问道:“孙大眼,你好好想想,是量大了,还是火药的威力增强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听了孙大眼的话,郑鹏突然想起,后世火药的威力越来越大,就是在火药中添加一些可以快速助燃的金属粉末,同有限的空间内,瞬间爆发的能量越大,破坏力也就越强,孙大眼的理论其实是正确的。
“威力变大了?”孙大眼眼前一亮,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原来死气沉沉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
“没错”郑鹏一脸认真地说:“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说不定,你已经摸到了门道。”
孙大眼的眼里的神采很快就暗了下来,看了看自己的断手,摇摇头说:“可惜,晚了。”
“一只手算什么,想想春秋战时期的孙膑,就是没了双腿,不一样成为大将军吗?”郑鹏微笑地说:“孙大眼,你是没了右手,但是,你的左手还在,你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还在,怕什么,再说了,我还在这里呢。”
858 新官上任三把火
跟孙大眼又了聊一会,郑鹏安抚了他几句,然后去找金明羽。
金明羽觉得孙大眼肯定是背后说了自己很多不是,因为郑鹏在检查工作还有各项实验记录时,一直冷着脸,桌上精心准备的茶水糕点一点也没动,有心要叙一下旧,打听一下孙大眼说些什么,可看到郑鹏越来越严肃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打铁还得自身硬,火器署成立后,一直没什么成绩,可以说现在还是吃当年在西门四营时的老本。
郑鹏看完装配部后,没说什么,又马不停蹄地查看研发部,花了大半天时间到各车间巡查,众人以为这一天就这样过的时候,没想到郑鹏下令开会。
参与开会的人根据衣服的颜色分区域坐好,这是规矩,无论什么时候,不同工种的人不允许交流。
整个火器署,匠师、学徒和杂工加起来近二百人,密密麻麻分成四个区域,没有人开口说话,因为所有人都看出郑鹏的面色不好。
“拜见郑将军。”郑鹏一出现,在场的人弯腰行礼。
郑鹏摆摆手说:“免了,都坐好。”
等众人都坐在预先铺在地上的蒲团后,郑鹏也懒得跟他们磨嘴皮,开门见山地说:“诸位,我对你们这一年多来的表现很不满意。”
一开口就问责,金明羽和陈九脸色突然,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发现彼此的眼内都有一丝惶恐。
坐在下面的匠师一个个危襟正坐,生怕因坐得不端正提在郑鹏的气头上。
金明羽左右看了一下,硬头头皮说:“小的知罪,还请将军恕罪。”
官大一层压死人,郑鹏是云麾将军、冠军候兼军器监卿,在场的都是处在底层的匠户,两者比较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金明羽虽说对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有些抗拒,但他还是硬着头发主动出来认错。
要知郑鹏刚到火器署的心情还是很好的,可他见完孙大眼后就变得有些难以捉摸,不管怎样,这位刘将军是在装配部不高兴的,金明羽觉得自己主动出来认错还好一点,真等郑鹏点出来,到时就没有情面可给了。
“金明羽,你说说,你错在哪?”郑鹏面无表情地问道。
正想训话,中途让他打断话头,郑鹏心里暗暗有点不高兴。
金明羽早就想过这二个问题,闻言马上说:“小的无能,不仅对同僚不够关心,所做的工作也没有改善。”
这个孙大眼行啊,竟然讨得郑将军这么信任,有什么事问都不问一句,也没让自己解释和辩解,直接就开始问责,金明羽紧张得后背都冒汗了。
把不关心同僚放在前面,做不好工作放在后面,郑鹏一听就知他心里不服,以为自己偏袒孙大眼,开这个会是为孙大眼造势。
郑鹏是想为孙大眼出头,不过不是为了私情,而是为了公事,自己的任务就是带这些人做出成绩,至于下面这些人怎么想,可以忽略。
“敢于承认自己的不足,很好,金队正,你先坐下。”
“谢将军。”
金明羽刚坐下,郑鹏就站起来,一脸正色地说:“诸位都是大唐的匠师,尔等在这里干活,就是为国出力、为家争光,漂亮的话我也不说了,一句话,只要好好做、做出成绩,皇上和朝廷绝不会亏待你们。”
顿了一下,郑鹏继续说:“现在就没亏待,刚才我看了一下各位在火器署的待遇,日日有肉食,旬旬有休假,月月有例钱,响午有茶点,深夜有宵食,吃饭洗衣都有专人负责,四季新衣不落,逢节过节赏钱不断,皇上待诸位可谓不薄,刚才巡视了一遍,发现署里很不好,不是要点名批评某一个人,而是整个火器署都是这种态度。”
“很多人都抱着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就没有错的态度混日子,工作效率低下,研发意识保守,特别是单项的研发进度,有的一个简单的测试,在西门四军军营时,不用一旬就有结列论,而在条件更好的火器署,要一二个月才出结论,简直就是在磨工。”
一番话说完,台下沉默一片,不少匠师都涨红了脸。
火器署的保密做得太周到了,大唐除了郑鹏,没几个人懂,李隆基也是把他们软禁起来,任由他们自行发展,在这里吃好住好,大伙的积极性也是被锦衣玉食所消磨,没人再想着进取,不是想着穿那件新衣舒适,就是想像今天又有什么美食,又怕危险,又怕犯错,于是大部分都成了混子。
看到众人低下头不说话,郑鹏径直说道:“以前怎么样,我不管,从现在开始,一个个给我动起来,认真起来,从明天开始,火器署将会取消队正、组长制度,实施匠师评级制,分为学徒、普通匠师、熟练匠师、一级匠师和特级匠师,不同的匠师待遇也有差别,匠师的等级根据个人技能和贡献挂勾,表现得越好,晋级的机会越大;此外同僚间可以结成小组一起研究,一句话,以实力说话,以成绩较高低。”
“还有一点,别以为进到这里就能安枕无忧”郑鹏大声地说:“火器署会不定期进行绩效评比,知道什么叫绩效吗,就是你们做得好不好,那些长期不达标或绩效长期倒数的,将会被逐出火器署,天下优秀的匠师那么多,谁不珍惜机会,那就让珍惜机会的人上。”
最后一句话犹如一道闪电,让在座的匠师都打了一个激灵,心里暗暗警惕自己不能再混日子。
这么好的环境、这么好的待遇,哪里找去,再说进了火器署,身上就打了一个标记,要是被逐出这里,为了保密起见,大约有二种选择:一是被赶到暗无天日的矿洞里挖矿,在劳累和鞭打中死去,一是被关押或灭口。
就在众人心里暗暗警惕的时候,有人突然大声问道:“郑将军,小的可以提一个问题吗?”
众人闻声看过去,当看到提问的人时,在场的人眼里都有些惊讶:提问的人,竟是在火器署操作失误被炸断手、被迫做杂工的孙大眼,现在郑将军正在气头上,他不怕吗?
金明羽有些复杂地看着孙大眼,刚才他以为是孙大眼背后告状,以致郑将军对自己不满,可刚才郑将军说的话,并不是针对自己一个人,而是对整个火器署都不满,也不知孙大眼跟郑将军说了什么。
刚才还没说够吗,现在又蹦达出来。
“准,问吧。”郑鹏不动声色地说。
孙大眼站起来,先恭恭敬敬对郑鹏行了一个礼,这才大声说:“将军,小的叫孙大眼,在一次操作失误会没了一只右手,小的手是残了,庆幸的是人还活着,而心里也不甘,不想从此只做一名杂工,还想做匠师,还要将军口中的特级匠师,敢问一声将军,能否给小的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说出自己的发现后,郑鹏很高兴的,鼓励孙大眼继续研究,他会全力支持,一番话把原来心灰意冷的孙大眼的心思说活了,孙大眼得到郑鹏的承诺,现在当众提出要求。
就怕郑鹏贵人事多,忘了这件事,还是稳一点好,反正自己成了一个废人,什么也不怕了,豁出去拼一把。
郑鹏心里当然同意,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公正,开口问道:“在座的匠师,无论哪个有想法,我都会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孙匠师,你为在做测试时被炸的,说起来是为大唐做贡献,也算是为大唐献身,请放心,这个机会肯定要给,只是你只有左手,没关系吧,能顺利做测试吗?”
“就是只剩一只手,同样可以测试,最多慢一点,误不了事,再说小的还有几个在研究上很谈得来的同僚,可以找他们结成小组,肯定没问题。”孙大眼连忙说。
“能找到人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研究,这是好事,要是不能结成小组,也可以从后备学徒中挑人手。”郑鹏开口道。
孙大眼心中一喜,马上给郑鹏行一个礼:“谢将军成全。”
“先不用急着谢”郑胸面不改色地说:“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成功,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要是不成功,被逐出这里,不要怨恨我就行了。”
“小的不敢,谢将军成全。”孙大眼说话都有些颤抖了。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折在这里,要郁郁不得志了此残生,没想到郑将军到军器监主持军器监,还亲自抓火器署,看到自己落魄不仅没有嫌弃,还给自己一个翻身的机会。
将军这么信任自己,孙大眼心里暗暗发誓:为了不让郑将军丢脸,自己豁出去了。
郑鹏点点头,对下面各怀心思的匠师说:“行了,散会,你们回去好好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记得明天开始实施新则,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你们处在同一个位置,想受重用、想出人头田就努力。”
火器署有一件事很特殊,就是夜里绝不加班,生怕火药碰到明火发生自燃和爆炸。
训完后,其它工匠都要在火器署呆着,要是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或被逐出去,他们这辈子都只能在火器署孤狐终老,但郑鹏不用,因为火药就是郑鹏弄出来的,要是郑鹏有心给别人,不说出就行。
说到底,就是郑鹏得到李隆基的信任。
一出火器署,等在一旁的红雀眼前一亮,连忙把马牵过来,小声地说:“太阳快落山了,姑爷再不出来,红雀就要走了,这里可是禁苑重地,姑爷留在这里没问题,奴家不行。”
郑鹏很熟练地翻身上马,不以为然地说:“军器监可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只有我留别人,别人可留不了我,一早就算好时间,放心,一定能在夜禁前回家。”
顿了一下,郑鹏有些得意地说:“就是晚一点也不怕,皇上说过,要是办事误了时辰,就是羽林军护送回去,那些武候不敢为难。”
“明白了,姑爷”红雀一边说,一边翻身上马,跟郑鹏一起骑马向禁苑的出口走去。
骑着骑着,郑鹏突然放慢马匹,扭头对跟上来的红雀说:“红雀姑娘,火器署乱成一团,我新官上任要烧几把火,毕竟皇上在后面盯着,午饭忘了给你安排,饿了吧?”
巡视、检查用了大半天,郑鹏一忙起来什么也不顾,自己也就是随便吃了一些点心,忘了不能进去,只能在火器署门外等自己的红雀,一时心里有惭愧。
贴身侍卫就是自己的第二性命,想当初阿军救了自己很多次,而红雀也不逞多让,在吐蕃屡屡为自己化解危机,在红雀的尽心保护下,郑鹏在吐蕃没受什么伤,反而是红雀身上多了十多处伤疤,最严重的一次是替郑鹏挡了一箭,那箭射在红雀的右腿,当时正是跟吐蕃人在纳错湖附近游斗,红雀拖在伤腿部在马背上奔跑了几天,因为马很颠簸,伤口结了疤又裂,裂了又结疤,重重复复,一天下来裙裤被血染红,可红雀轻伤不下火线,保卫质量没有丝毫打折。
两人虽说不同性别,也算是生死之交。
“谢姑爷担心,飞龙军的一个队正送了一个饭盒过来,菜式还丰富。”红雀微笑地说。
郑鹏闻言松了一口气:“那还好,皇上还不差饿兵。”
“听姑爷话话,好像巡视火器署不太顺利,是不是前任故意使绊,让那些心腹故意不配合姑爷呢?”红雀有些好奇地问道。
火器署保卫太森严了,就是红雀也不让进,越是不让进,红雀对里面越是有兴趣。
这是一个正常女子的心理。
“有个屁前任”郑鹏没好气地说:“我还以来皇上为了迁就我,调走别人,让我来顶替,刚才问了才知道,自从增加火器署后,军器监监卿就空了出来,就是火器署的署正也空着,敢情是刚成立就给我留好位置,等我在这里替他弄火器。”
一想到自己早早成了李隆基心中的“苦力”,郑鹏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859 视察猪场
大棒加胡萝卜这招,郑鹏早就用得炉火纯真,制订出奖励和惩罚的方案,又只用了三天的功夫来解释和推行,仅仅过了三天,火器署的面貌焕然一新,原来磨洋工的现象不见了,一个个努力完成署里交给的生产任务后,剩下的时间想着怎么完善和改进,孙大眼找了一个学徒当助手,又联合了二个跟他志投趣合的匠师成了一个小组,眼里多了希望,脸上也有了笑意。
李隆基听说郑鹏改组卫火器署,对郑鹏的安排很满意,当面嘉奖了几句。
军器监向兵部监管,而火器署直接向李隆基负责,要知设在禁苑里的火器署,就是兵部尚书也进不去,火器署上了轨道后,郑鹏终于可以抽出身来做自己喜欢的事。
一抽出身,郑鹏第一时间就去巡视位于长安北面大约一百里、位于灞河连上的养猪场。
贵乡郭氏刚开始做卤肉时,植根于当地,以贵乡县为中心,不断向四周辐射、扩大,郑鹏已在长安定居,一开始就是目光放在长安。
现在是长安城最辉煌的岁月,人口超过百万,常住人口也超过六十万,这么大的一个市场,只要拿下长安,比在别的地方拿下几个州还要好。
郑鹏还是第一次到这里视察,一下马车,黄三已经早早一旁等候了。
“少爷,一路辛苦。”黄三一边说,一边很有眼色搬过下马凳。
郑鹏下了马,左右打量了一下,点点头说:“这地方选得还不错。”
养猪场背山面水,环境优美,看起来有点像世外桃源的感觉。
背后是山,打柴方便,前面是水,取水也便利,河边有大片土地,也可种植农作物,这里的空气对流也好,很适合养殖。
黄三高兴地说:“都是按少爷的要求办,还请了有经验找了很久才选了这里。”
顿了一下,黄三有些奇怪地问道:“少爷,养点猪,不用那么大的地方吧,你说地方越大越好,小的把附近的山岭和河滩都买下了,费了好大一笔钱呢。”
郑鹏摆摆手说:“目光放远一点,这里不仅是养猪场,以后还会养鸡、养牛、养鱼、种花、种果树,要是发展得好,说不定还会修个旅馆什么的,先拿下来再说。”
“是,是,是,还是少爷高瞻远瞩,只要听少爷的,肯定错不了。”黄三连连应道。
作为老忠奴第一条,主人的话永远是对的。
“行了,进去看吧,对了,安思顺呢,他表现得怎么样?”郑鹏随口问道。
安禄山安排接管岐州的一间酒楼,据说干得挺好,接手没多久营业额大幅上升,也不知安思顺表现得怎么样。
“思顺啊”一提起安思顺,黄三就赞道:“表现得真不错,虽说他是少爷指定的养猪场主事,但他没一点架子,虑心向学,白天跟下面的人一起吃饭一起干活,晚上还向会养猪的老人学习经验,还积极学习怎么给猪治病,现在正在跟下人修围墙呢。”
郑鹏要求修没有大门的猪舍,那些猪平日可以随便走动,采用放养模式,不用圈养,刚开始时是母猪带小猪,现在小猪一天天成大,原来围起来的地方有些不够,最近重新扩建,差不多大半座山都围起来。
这哪里是养猪,差不多是在供养猪仙了。
二人一边说,一边进养猪场,一进养猪场,迎面就是一阵猪屎的味道,跟在后面的红雀看到,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鼻子。
黄三看在眼里,马上让人送来两条薰过香的香帕送到郑鹏面前:“少爷,这里很臭,用这个捂在鼻前会舒服很多,红雀姑娘,你也用。”
郑鹏看了看放在托盘上的香帕,摇摇头说:“不用,你给红雀姑娘吧。”
红雀觉得这里很臭,本想拿过香帕放在鼻子驱散那股臭味,可她看到郑鹏并没有用,犹豫一下,很快摆摆手:“不用。”
真不明白姑爷为什么来这种地方,今天本来有一位侍郎邀请郑鹏赴宴,可郑鹏宁愿来臭哄哄的养猪场,也不愿跟那个侍郎相处。
姑爷都不用那个香帕,红雀犹豫了一下,也决定不用,免得姑爷觉得自己娇气。
外面看不出什么,一进里面,简直成了猪的乐园,只见一头头母猪带着小猪在里面自由自在地走着,一边走一边觅食,说不出休闲,更喜人的是,无论是大猪还是小猪,一个个吃得膘肥体壮,挺着圆鼓鼓的肚子,看起来非常可爱。
红雀有些惊讶地说:“天啊,这里有多少猪,少说也有好几百头吧,刚刚进门时觉得很臭,现在看来,这里这么多猪才这种气味,真是很不错了,嗯,这些猪还挺干净呢。”
普通老百姓,养四五头猪就薰气冲天,这里养了上千头猪还能忍受,算得很不错了。
红雀大吃一惊,所谓的养猪场,以为一百几十头已经很了不起,没想到这里养了上千头猪,规模还真不小。
黄三有些受宠若惊地说:“红雀姑娘过誉了,这些猪都是最近收来的,过半个月还有大约二百头母猪运进来,少爷说过养猪要干净卫生,这样猪才少发病,我们每天都要给猪舍打扫,二到三天就给猪洗个澡,幸好这里靠近霸河,取水平很方便。”
“咦,还引了水呢。”绿姝指着引水的木槽,一脸好奇地说。
“是,山上有一个泉眼,费了点力气,从山上引下来,不过那点水只够人用,像养猪用的水是灞河的水,就用少爷设计的水车汲水,非常方便。”
郑鹏突然开口问道:“那些猪阉割后怎么样,还顺利吗?”
养猪不值得郑鹏巡视,郑鹏最重视就是猪的阉割问题,这个工序直接关系到猪肉的品质。
黄三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回少爷的话,刚开始那些兽郎中找不到要决,第一批阉割三头,结个死了二头,后来技艺有所改进,但是效果不是很好,大约四头就会有一头抗不过去,小的跟这里让下人,刚开始时天天吃烤小猪崽,后来安思顺到了这里,他跟兽郎中一起阉割了几批小猪崽后,就提出改进的办法,现在阉割十头,最多只死一头。”
说话间,一行人走到一个简易的凉亭边,黄三突然指着前面说:“少爷,你看,安思顺就在那边打木桩。”
郑鹏顺着黄三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安思顺穿着一条有些窄脚的裤子,赤着上身,正用力挥动手中的大木锤,当他把大木锤举过头顶,大喝一声,猛地一发边,身上顿时看到一绺绺精练的股肉,看起来像后世那些建身选手。
特别是那八块腹肌,看起来很让人赏心悦目。
“叫他过来说说话。”郑鹏随口说道。
就想看看这个安思顺,为什么对自己那样自信。
黄三应了一声,很快把安思顺叫到郑鹏面前。
安思顺干活干得正起劲,突然被人叫停,心里暗暗有些不快,当他看到郑鹏在边上的凉亭跟自己招手,整个人楞了一下,接着飞奔过来向郑鹏行礼:“思顺见过东家。”
黄三和养猪场的人手都是郑鹏买回来的奴隶,他们都叫郑鹏为少爷,但安思顺不同,他跟郑鹏只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叫郑鹏作东家就行。
说什么也是将军之子,安恩顺是有些落魄,但他是自己离家出走才这样,不至于卖身为奴。
郑鹏指着旁边的石凳:“来,坐下说话。”
安思顺谢过才敢坐下,还是斜签着坐的,以示对郑鹏的尊重。
“怎么样,在这里干得还习惯吗?”郑鹏开口问道。
“谢东家关心,挺好,不,非常好。”安思顺连忙应道。
以前和安禄山到处游荡,自认是游侠,起码离家出走时是这样想的,现实告诉他,其实跟市流儿差不多,因为游侠不会饿肚子,更不会因为肚子饿去盗窃和拐骗。
现在日子好多了,吃也好,睡也好,除了有月钱和分红拿,还有一大帮人给自己管理,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郑鹏感到安思顺的体格和气质都有了很大的改变。
郑鹏笑着说:“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刚才黄三说你了,还说了很多好话,好好干吧。”
“是,东家”安思顺说完,又对黄三行了一个礼:“还要谢谢黄大哥侠义执言。”
黄三呵呵一笑:“不用谢,只是举手之劳,再说某也没有说错,安公子,你做得很出色。”
看到安思顺还想表示感谢,郑鹏连忙说:“好了,你们以后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人,就不要再客套了,思顺,我问你,黄三说你来了以后,在阉割猪方面,好像有猪特的见解,以为你阉过吗?”
刚才黄三提过,安思顺认真、好学,一到养猪场就立了大功,把阉割的小猪崽的成功率大大提高,怎么,你以前阉割过猪?”
郑鹏有些好奇,要知阉割改良肉质的做法,是后世才出现的,老实说郑鹏只知原理,实施控制都没见过,黄三不是将军之子吗,还会阉猪?
听到郑鹏发问,安思顺连忙应道:“回东家的话,小的并没有阉割过猪,取得成功靠的也是运气。”
“说说,你当时是怎么想的?”郑鹏继续问道。
这家伙...天生会阉猪?太扯了吧。
安思顺解释道:“东家,小的没有阉割过猪,但跟族里的老人学过怎么阉马,到这里后盛蒙东家和黄大哥的信任,当了这里的主事,前同看到阉割小猪崽,小猪崽死得挺多,那些都是钱啊,无意中想起自己会阉马,心想都是牲口,应该差不多,每当阉割小猪崽时,就在旁边看着,因阉割死掉的小猪崽,都是先练练手再烧烤,运气还不错,捣弄了几次就行了。”
解释的时候,安思顺有些眉飞色舞,老实说,这是他到养猪场后立的第一个功。
也就是这个功劳,安思顺不仅坐稳了养猪场主事的位置,也大大提升了他的自信,对安思顺来说,好像一个流浪的艺人,突然找到了属于自己表演的舞台。
郑鹏点点头说:“不错,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手勤、眼明、心清,好好干。”
听安思顺说了,郑鹏这才想起阉割的手艺不是自己“首创”,要知在远古时人们就懂得捕捉和驯服野马,利用马匹作为重要的交通工具,很多野马的性子都很烈,驯服起来很困难,也不知是哪位先人开创阉马的先例,阉割后的马匹会温顺很多。
据记载,在西周时期,对马匹进行阉割已经很盛行了。
真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
“明白了,东家”安思顺说完,犹豫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说:“东家,小的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说吧,没事”郑鹏鼓励地说:“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无论什么事,说出来都商量。”
安思顺深深吸了一气,然后有些不确定地说:“东家,现在养猪场大猪小猪加起来有八百多头,过几天还有二百多头猪要运到这里,这么多猪,每天消耗的粮食海了去,而每天产生的猪屎也很多,要知很多百姓视它们为田中宝,不少人一吃完就背个筐捡粪,把它丢弃了太可惜,要是收集起来去卖,路途太遥远,运费很高,不划算,河滩边不是有大块田地吗,我翻看过,挺肥的,能不能种些猪吃的东西,像猪草什么的,那样一来就是多出一点人工,养猪产生的猪屎也能变废为宝,到时规模大了,还可以养鸡、养牛什么的。”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安思顺有些紧张地看着郑鹏,生怕郑鹏觉得自己不务正业,而是喜欢瞎折腾。
这就是人才啊,自己刚想说这个问题,没想到不用开口,安思顺已经想到了。
郑鹏还没说话,一旁的黄三看着安思顺,幽幽地说:“好你个安思顺,刚才你不会偷听我们说话吧?”
太厉害了吧,少爷刚刚跟自己说这个问题,黄三还在琢磨,没想到安思顺主动提了出来。
难怪这个貌不惊人的安思顺,一来就能当上养猪场的主事,果然有二把刷子,不对,是少爷看人很准。
860 有酒有故事的李林莆
安思顺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说:“黄大哥这话什么意思,思顺一直忙着修围墙,不是看到东家,还不知道东家今天要到这里巡视呢。”
“别想太多,就是随便开个玩笑”黄三笑着说。
郑鹏也鼓励道:“想法很不错,可以做个方案,思顺,这里交给你打理,你就放手去做,不过前提是把猪养好。”
“东家,有句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钱...”安思顺看到郑鹏赞同自己的想法,机会难得,马上打蛇随棍上。
自己是养猪场主事没错,问题是猪是郑鹏的,平时养猪场需要的物料都是由黄三名下的店铺运来,一文钱也没给,作为主事的安思顺,手里没什么闲钱,想发展也难。
一切都是无偿拉到这里的,养好猪后,总不能伸手要钱吧?
“简单,只要进入轨道后,养猪场会作为一个独立的经营体,到时做一本自己的帐,成本和利润都要算清楚,到时我会把一定比例的利润留下来,一部分作来养猪场全体人员的福利发放,一部分用放养猪场的发展,只要好好干,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郑鹏和颜悦色地说。
养猪场发现得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好,郑鹏心情大好,人也随和起来。
原因有二个,一是特地找了有经验的人,二来安思顺有养牲畜的经验,也很用心经营。
“明白了,东家。”安思顺连连应道。
在家里不受待见,在外面也混得不如意,快沦为鸡鸣狗盗了,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安思顺自然格外珍惜,事事亲力亲为,为了加快场地的扩建,还跟养猪场的员工、杂役一起修围墙。
郑鹏叮嘱道:“不管怎么说,养猪才是最重要的,对了,这些猪大约多久可以出栏?”
自己的烧尾宴一拖再拖,就是为了等这批肉质改善过的猪,这也是郑鹏到这里巡视的目的。
“按理说现在也能下菜,只是个头还太小,现在肉质比较嫩,但是少了一份肉香,再长二个月,肯定到时肉质会更好。”一提到猪,安思顺马上来了精神。
好像想到什么,安思顺马上解释道:“东家,不是小的馋,前二天有头小猪是打架时折了腿,看起来难治,就把它宰了品尝一下,不得不说,那是小的吃过最好吃的猪肉。”
郑鹏不以为然地说:“没事,我说了,你是养猪场的主事,这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你处理,像这种小事,以后不用禀报,一句话,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当然,放任不等于放纵,要是做得不好,我会毫不犹豫地换人,明白了吗?”
“明白了,东家。”安思顺捏着拳头说。
好不容易遇到贵人扶持,说什么也要把这件事做好。
就是郑鹏不说,安思顺也知这个养猪场是一个考验,要是自己做得好,前程绝不限于做一个小小的养猪场主事。
郑鹏巡视了一圈,发现安思顺做得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好,于是拍拍屁股走人,走之前又嘉奖了黄三和安思顺几句。
主要是明天有个重要的宴会。
吐蕃王族被一网打尽,随着大唐在军事的绝对强势,再加上悉诺逻恭禄的归顺,经过近大半年的清洗,吐蕃局势开始稳定下来,而大唐留守吐蕃的有功将士也轮番回长安述职领赏,顺便探亲,陆进是最先回长安述职的那一批,早早给郑鹏写了信,说他要请昔日猛虎营的兄弟一起聚一下,让郑鹏务必参加。
郑鹏在羽林军担任过职位,跟手下人相处也很融洽,要知猛虎营曾跟自己出生入死,剩下的兄弟都是老兄弟,回来后迷恋家庭的温暧,应酬也多,也没找过那些幸存的老兄弟聊聊,正好趁机叙叙旧。
平康坊,销金窟,每天都有形形式式的人在这里留下足迹和故事,人要想风流,总能找到很多借口:高兴时去平康坊庆祝;失意时到平康坊解闷;就是闲着没事,也可以对自己说寻些特别的事给生活增添一些乐趣,平康坊最不缺的是酒和故事,当然,还有各种类型的美女。
在平康坊丽春院一间豪华包间内,李林甫一边笑着跟左拥右抱的王进海说笑,一边举杯畅饮。
李林甫不缺酒,也不缺故事,缺的是朋友,准准来说是缺能助他直上青云的朋友。
因为郑鹏从中作梗,李林莆的谋划多次落空,以至仕途不是很畅顺,要知李林甫是一个不甘失败的人,近年武惠妃独得帝宠,寿王李瑁也越来越受李隆基重视,而太子李瑛经常被训斥,太子之位犹如在风中飘零,有种芨芨可危的感觉,感到自己押错宝的李林莆不甘心把一切都压在太子哪里,于是又把目光瞄在岐王身上。
多一个门路,多一重保障,李林甫知道自己直接去找岐王,肯定不受重视,于是他想通过曲径通幽的方法,先跟岐王身边的人先搞好关系,很快就把目标放在王进海身上。
王进海可以说是岐王的代言人,深得岐王的信任,李林甫托了不少关系,终于搭上王进海,知道王进海喜欢美女,特别托人在丽春院订了一个豪华包厢,跟王进海拉关系。
说来也怪,李林莆和王进海只是第一次吃饭,可两人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应了那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人会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痛骂郑鹏,可以说越喝越开心。
王进海的心情很好,兴致也很高,一边抱着一个,左边亲右边抱,在二名金花的悉心伺候下,玩得相当尽兴。
两朵金花,一个叫金蔓儿,一个叫金枝儿,两人是孪生姐妹花,虽说容颜出众、像一个模印出来的,但金蔓儿热情似火,金枝儿冷酷似冰,给王进海一种时刻处在冰火两重天的快感。
“王公子,来,喝个酒。”金蔓儿一手执着酒壶,一边轻轻托着王进海的下巴,娇嗔着说。
“喝,喝,喝”王进海像一个猪哥一样,一边说一边抬高兴,张大嘴巴,等着金蔓儿把酒倒进自己的口内。
金曼儿好像挑逗一样把酒壶轻轻在王进海的眼前掠过,眼媚如丝给王进海抛了一个媚眼,伸出小巧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红唇,慢慢把红唇凑近酒壶的壶嘴,轻轻啜了一口头,然后凑过去,跟王进海玩起亲亲来,一边亲吻一边把嘴里的酒送到王进海的嘴里。
“好酒,好酒,哈哈哈。”两人缠绵了一小会,等那口带着美人体温的酒下肚后,王进海有些意犹未尽地说。
李林甫对一旁反应有些冷淡地金枝儿说:“没听到王公子说好酒吗,你也敬王公子一杯。”
金枝儿不敢逆李林甫的意,拿起酒壶给王进海倒满,面无表情地说:“王公子,奴家敬你一杯。”
“好,好,喝酒。”王进海一下子把坐得稍稍有点距离的金枝儿拉到自己怀里,高兴地说。
两杯美酒喝完,王进海看看坐在对面、身边空空如也地李林莆,有些感动地说:“李侍郎真是太仗义了,本来一人一个,现在倒好,都让某独美了。”
地方和美女都是李林甫安排,两人坐下后,王进海惊讶发现两个女子一模一样,但个性却是截然相反,只是多看了李林莆身边的金枝儿几眼,李林甫马上识趣地把两个女的都推到王进海身边。
真会做人。
李林莆哈哈一笑道:“岁月催人老,老夫现在可是有心无力,不像王参军正值壮年,君子都不夺人所好,像老朽这种有心无力之辈,也不能夺人所好。”
861 谁是大傻瓜
正当两人谈笑风生时,外面突然听到一阵喧嚣声,明显听到不少女子的尖叫声,然后还传来不少匆忙的脚步声。
王进海看了看窗外,不以为然地说:“估计是哪位豪门贵公子在大洒赏钱吧。”
喝花酒,有人图的是女色,有的图的是开怀,也有人图的是名声,客人中,像那种有才有名气的“大郎君”不多见,但出手大方的“肥羊”并不少见,三杯酒下肚,让青楼的美女一吹捧,忘乎所以的大有人在,在王进海外看来,那些人都傻瓜。
李林甫笑着附和:“呵呵,长安是京畿重地,高官云集,遍地是皇亲国戚,最不缺就是豪门贵公子。”
金蔓儿很适时地给两人倒了一杯酒,微笑如花地说:“两位公子,喝酒,奴家姐妹敬公子一杯。”
青楼有青楼的规矩,青楼女子不能惹恩客生气、不能讨论敏感的等话题、不能背后中伤他人等等,谈到一些不好的话题,金蔓儿巧妙用喝酒来转移话题。
李林甫和王进海嘿嘿一笑,也不再提这茬,双双举起酒杯喝酒。
放下酒杯,有一名侍女送了一壶酒进来,坐在一旁的金枝儿对她打了一个眼色,侍女会意,马上小声在金枝儿的耳边说了二句,金蔓儿眼角的余光捕捉到:自己那个有些冷艳的妹妹,眼里竟然露出一丝莫名兴奋的神采。
趁着李林甫和王进海交头接耳说着一些秘辛时,金蔓儿小声地问道:“小枝,外面发生什么事?”
自己妹妹是一个性子很淡的人,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很少看到她有那种神态,不用说,十有**是跟刚才外面的动静有关系:要么来了难得一见的大人物,要么是来了一头挥金如土的“大肥羊”。
“姐,点花圣手来了。”金枝儿小声地说。
虽说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但金曼儿明确听出妹妹话里透着一股莫名的兴奋,有种情绪按捺不住的感觉。
什么?点花圣手来了?
金曼儿的小心脏,忍不住砰砰砰地跳起来,眼里也露出一丝希冀的光芒。
青楼里,地位最高、最受欢迎的客人是“大郎君”,然而,在平康坊青楼从业人员把郑鹏奉为点花圣手,哪间青楼能得到郑鹏光顾,声名很快就能打响;那个青楼姑娘能被郑鹏点中,就是最后没留宿也是身价倍增;特别是那些自认条件不错的青楼女子,最希望是能入郑鹏的法眼,像春花楼的花魁林薰儿那样嫁入冠军候府自然是最好不过,能求得郑鹏为自己写一首诗,名扬天下,这样一来就是做梦也笑醒。
点花圣花近年圣眷日隆,又屡立战功,当日一个没有功名的才子,成了贵不可言的冠军候,还是才华与相貌并重的冠军候,哪个姑娘不心动?
能在丽春院立足的,姿色都不错,一众女子都想在郑鹏面前露个脸,要是有幸得到点花圣手一句赞赏或青睐,就会改变自己的命运,说不定乌鸡也有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一天,就是没被相中,也没损失。
要知郑鹏很久没来平康坊了,突然出现在这里,难怪那些姐妹们都失了态。
姐妹二人相与对视了一眼,心意相通的二人,很快就有了决定。
少顷,金枝儿突然捂着肚子,轻皱着蛾眉说:“不好,肚子有点痛,二位公子,失陪一会。”
王进海还没有弄口,金蔓儿一脸紧张地说:“小枝,你没事吧,姐姐陪你去看看。”
说完,金曼儿一脸不好意思地说:“二位公子,失陪一会,奴家看看妹妹去,回头任两位公子惩罚。”
李林甫大方地说:“去吧,速去速回。”
金蔓儿连忙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等二女走后,王进海有些不满地撇撇嘴说:“这些青楼女子,最会骗人,说是身子不适,十有**是讨赏钱去了,说不定来的还是她们的老相好,哼哼。”
那个金枝儿,王进海花了不少手段,可她还是不冷不热,让王进海有些不高兴,刚才那名侍女在她耳边说话时,金枝儿眼里的神采和嘴角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笑意让王进海捕捉到。
这二个女的,真当自己那么好骗?
让王进海不爽的是,自己刚才费了那么大力气,还把玉荣斋处购买的金钗送了出去,也没看到那个冷艳的金枝儿笑,侍女一句话就让她笑了?
李林甫淡然笑道:“青楼女子,靠的就是抛身卖笑,王参军不要跟她们这些小人物计较,她们不在,我们也能清静地说会话,漫漫长夜,到时王参军有的是时间跟她们彻夜详谈。”
王进海眼前一亮,那目光可以用yin光四射形容,有点莫名兴奋地说:“也好,今晚一定要好好惩罚她们。”
一想到晚点能享用一对性格截然相反的绝&色姐妹花,王进海心头一阵火热,下身有点蠢蠢欲动的感觉。
李林甫给王进海倒了一杯酒:“来,祝王参军今晚旗开得胜。”
“好,喝酒。”王进海高兴地说。
一口把杯里的酒全干了,王进海放下酒杯,有些意味深长地说:“李侍郎太客气,正所谓无功不受俸,不知某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李侍郎呢?”
平日两人没有多少交集,李林甫突然邀自己到这里喝花酒,王进海前面推了几次,可是李林甫再三邀请,盛情难却之下才赴约,见面后李林甫又把身段放得很低,不用说,绝不止喝个花酒那么简单。
“同朝为官,就是要多些走动,也多些相互照应,这话太见外了,非得有事才能找王参军吗?”李林甫故作生气地说。
说到这里,李林甫压低声音说:“老实说,哥奴跟郑鹏不对付,正好王参军跟姓郑的也不是同一路的,所以感觉到格外亲近。”
一提郑鹏,王进海立马就来气:“这个田舍奴,不知哪来的狗屎运,什么好事都让他摊上,别以为当了一个冠军候就了不起,某的靠山可是岐王殿下,别人怕他某可不怕,要是让某看到他,揍到他家老娘都认不出。”
王进海在羽林军中做庄开设赌局,一直都干得好好的,没想到在马球比赛中让郑鹏狠狠地宰了一刀,事后大肆庆祝不算,还把这个当成饭后笑谈,猛虎营的人把王进海起了个绰号叫“送财胖子”,想想都有气。
“算了,算了,打架伤和气,那个郑鹏能上阵打仗,还是会点拳脚的,真打起来,弄伤了自己就不好了。”李林甫假意劝道。
老实说,李林甫恨不得两人打个你死我活,自己在一旁看郑鹏被揍也高兴,只是有些话不能说出口,最多就是用一下激将法。
“啪”的一声,王进海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他敢?某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敢还手就是犯大不敬之罪,这些年在羽林军中可没白待,看看某这个砂煲般大的拳头,一头小牛犊子都能打倒,真是越说越有气,要是真看到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酒壮人胆,王进海前面在金蔓儿的劝酒下喝了不少,现在又多喝了几杯,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喝高了,喝高了”李林甫笑着说:“王参军真是性情中人,来,哥奴再敬王参军一杯。”
“喝。”王进海二话不说,又是一杯见底。
两人一会聊,一会骂,不知不觉桌面上的两壶酒都见底了。
李林甫殷勤劝酒道:“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哥奴再敬王参军一杯。”
这边酒杯举起了,可王进海却没有动,左右看了一下,有些无聊地说:“只是二个大男人喝闷热酒,总是少了一点意思,她们人呢?”
那么孪生姐妹花不在,王进海老是觉得没劲,这二个女的走了那么久,去哪了?
李林甫刚想说话,这时突然传来一串爽朗的笑声,不由楞了一下,有些疑惑地说:“咦,好像是金蔓儿的声音,她在...隔壁?”
金蔓儿的声音很有特点,听起来声音不大,但是柔中带尖,具有很强的识别度,很容易就让人记住。
“混帐”王进海突然一拍案子,一下子站了起来:“某也听到了,是她,找死,跑去串房了,李侍郎,走,看看是什么人,竟然敢跟我们抢人。”
陪自己的人,跑到隔壁,这算什么意思?王进海当场就不高兴了。
李林甫心里也有些不爽,闻言站起来说:“走!”
自己提前花了大价钱预定的人,串门串到隔壁,太过分了,最重要自己请客,在客人面前丢了面子,这让李林甫很不高兴。
出了包间都不用问路,直奔最热闹的地方去,还没走近,远远就闻到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只见倚云轩处灯火通明,远远就看到包间的中央有人在跳舞,不时有人大声叫好,李林甫眼尖,一眼就认出在中间跳舞的,正是金蔓儿、金枝儿这对孪生姐妹花。
精致的面容、诱人的身段再加上撩人的舞姿,两女犹如两只麒麟起舞的彩蝶,李林甫突然想起三国时大才子曹植写的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很快,李林甫就气打不过一处来,刚才自己让金蔓儿和金枝儿跳舞助兴,结果金蔓儿说自己不小心伤了腰,暂且不能为二人献舞,自罚三杯,王进海是色中饿鬼,说看不如摸,自己也就没有坚持,刚才说扭了腰金蔓儿跳得不知多欢;就是那个不冷不热、好像谁欠了她几千贯的金枝儿,虽说她的俏脸还是没什么笑容,可她的眼睛却很有戏,频频秋波暗送。
“找死,这两个小浪蹄儿,真把我们当成傻瓜,竟敢骗某,看某怎么教训他。”王进海刚才看傻了眼,回过神,当场就暴怒起来。
862 充气老虎
二人面带愠色地走进去,进门一看到里面的人,原来怒气冲冲的李林甫有点不知所措。
包厢里坐了十多个精壮的汉子,其中不少是朝中勋贵子弟,坐在最中央的,正是朝中炙手可热的冠军候郑鹏,旁边那个是军中新贵陆进,其余的都是羽林军万骑营的头目,不用问,一看就知郑鹏跟他的旧部为从吐蕃回长安述职的陆进接风洗尘。
郑鹏在平康坊的影响力,李林甫是清楚的,难怪丽春院那些女子失态,也只有像郑鹏这种风流人物,才能引起这种轰动。
丽春院的花魁林瓶儿,色艺双绝,平日百金也难求一见,年初有一个贵公子放下三百两黄金,说只要林瓶儿给他弹奏一曲那三百两黄金就是赏钱,可林瓶儿没有一丝犹豫,看也不看桌上的黄金,头也不回地走了,很多人都说那一刻她骄傲的像一只孔雀。
而此刻的林瓶儿,好像婢女儿般给郑鹏倒酒陪笑,那窈窕的身段快要压在郑鹏身上了。
李林甫突然紧张起来,不好,刚才王进海那个家伙喝多了,要是冲动揍了郑鹏,依这些武将的脾气自己可跑不了,到时挨揍也是白揍,要是传到皇上耳里,说自己为了二个青楼女子争风吃醋,跟大唐有功将士在青楼大打出手?丢不丢人?
虽说官员喝花酒很普通,但这事传出去,仕途堪忧。
至于郑鹏,他巴不得呢,要知郑鹏对仕途兴趣不大,不仅多次拒绝升官,屡屡还想提前致仕,要不是皇上态度强硬,郑鹏这家伙早就辞官了,一想到这点,李林甫心中的羡慕妒忌恨全来了。
正当李林甫想劝说王进海不要冲动的时候,王进海突然拉着李林甫的手:“李侍郎,不要冲动,冠军候和这么多将军不是外人,不就是女人吗,再挑就是,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什么?自己冲动?
想说的话让王进海抢先说了出来,饶是李林甫精明,一瞬间还是有些失神,回过神来,顿时被王进海给气乐了。
什么人啊,说时天下无敌,做时违心无力,刚才还说什么自己的靠山是岐王,看到郑鹏就会不留情面揍他一顿出气,弄得李林甫还有点期待看戏,没想到这个王进海就是一怂货,没见人时说得比谁都响,真见了人笑得比谁都甜。
不仅怂,还无耻,顺口把自己黑了。
李林甫还没说话,正在中央欢乐跳舞的金蔓儿、金枝儿看到两位恩客走到这里,串门的事败露,吓了一跳,姐妹二人连忙停下来,低头垂眼地请罪:“奴家听说冠军候来了,想亲眼目睹一下冠军候的风采,就到了这里停留片刻,请二位公子恕罪。”
被发现了,多说无益,还不如干脆点承认,或许能获得多一点好感。
金蔓儿说话的时候,眼角却瞄向一旁的郑鹏。
能在点花圣手面前露个脸,还能献舞,对两姐妹来说值了,至于串门的事,给恩客道歉赔礼,要是他们还不乐意,最多免了二人的帐单,算不了什么,二姐妹在路上还看到“妈妈”,她也对自己去串门的事默许了,反正丽春院的后台很大,也不怕两人闹事。
要是凭借这个获得冠军候郑鹏的青睐,那就更美妙了。
郑鹏在平康坊打滚了那么久,哪能不清楚什么回事,闻言马上说:“我看到二位姑娘路过,斗胆邀进来喝二杯水酒,没想到冒犯王参军和李侍郎了,失敬,今晚二位的花销全包在我身上,千万不要推辞,要不然就是不给面子。”
金蔓儿和金枝儿是主动来的,但二女非常出色,也擅长活跃气氛,一众兄弟都很尽兴,郑鹏身家丰厚,也不在乎这点小钱,再说自己声名在外,真不能冷眼旁观。
果然,这话一出,现场就是一片赞叹声,不少青楼女子看着郑鹏的目光都有异亲,跪在地上的金氏姐妹,看郑鹏的眼神好像媚得能挤出水。
一个人了追求,很多事都看得很淡,李林甫追求的是高高在上的权力,像美色这一类,最多是解解闷,绝不能影响他的情绪,别说只是二个青楼女子,只要对仕途有用,就是唾面自干又如何?
难得郑鹏没有彻底跟自己撕破脸皮,李林甫自然不会傻到故意挑衅他。
刚想说几句大度的场面话,王进海突然拉着李林甫的手,再一次抢着说:“李侍郎,冠军候都这么大方,再纠缠下去,倒显得我们小家子气,给某一个面子,这事就这样算了。”
算个屁,真是人前说一套,人后说一套,李林甫都觉得自己脸皮很厚了,没想到跟王进海简直可以做自己的老师,难怪这家伙不学无术也能混得风山水起,原来脸皮厚也是一项生存技能。
应了那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李林甫的老脸抽了抽,强忍着没抽王进海一巴的冲动,面带微笑说:“要是别人,某肯定要讨还一个公道,不过是冠军候,还有这么多大唐的有功将士,能为诸位添色加彩是某的荣幸,再说还有王参军的面子在,对吧。”
不管怎么样,郑鹏是朝中红人,王进海那怂货也有利用价值,李林甫还是拎得清。
郑鹏笑着说:“李待郎大气,蔓儿,枝儿,还不起来敬地二位一杯?”
金蔓儿、金枝儿连忙站起来,倒了二杯酒给李林甫和金进海赔罪,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很从容地喝了。
“好”陆进站进来,把手放在王进海的肩上,笑嘻嘻地说:“王参军,有些日子不见,你可是又发福了,最近赚得不少吧?”
王进海是羽林军中的录事参军,背后有岐王作靠山,官职不高,但位置很特殊,而王进海也利用自己的条件在军中做庄,不少皇亲国戚也找他下注,在跟着郑鹏狠赚一笔之前,陆进可输给他不少钱。
“唉,年纪上来了,比不上陆将军”王进海有些羡慕地说:“某是发财,而陆将军可是发迹,说不定以后还要请陆将军多多关照呢。”
王进海有些感叹,陆进当一个小队正时,自己是录事参军,现在陆进荣升将军,成为吐蕃堪比一方诸候的折冲府都尉,而自己还是录事参军,差距太大了。
“哈哈,好说,好说。”陆进打着哈哈说。
这时原猛虎营马球队的赵景瑜、金长欢、罗佑也走过来跟王进海打哈哈,郑鹏跟李林甫交谈甚欢,场面说不出的融洽。
王进海和李林甫只是待了不到一刻钟就知趣地告退,郑鹏、陆进他们是老战友聚会,自己留在哪里不太合适。
“李侍郎,幸好刚才我们没冲动,想不到真是郑鹏那田舍奴,坐在他身边是他的老部下陆进,吐蕃折冲都尉,他这次是回京述职,很快就要面圣,这个时候不宜跟他们闹,要不然闹到皇上哪里,皇上肯定站在那些莽军汉那边,到时候吃亏的是我们。”
在羽林军中滚打了多年,王进海可不是楞头青,嘴上口嗨一下还行,真让他出手,肯定打不过,羽林军是天子亲军,知道不少内情,深知李隆基对郑鹏非常看重,这个时候真不好跟他闹矛盾。
晕死,一直都是你冲动好不,古人说气是下山的猛虎,在李林甫眼中,王进海那怂货就是一个充气的老虎,前面吹牛皮,说得好像天是老大、他是老二,一见动真章就泄气,猛虎变病猫。
难怪有岐王作靠山,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小小的录事参军,就这种欺软怕硬的性格,哪能成大事,真是一手好脾全毁了。
李林甫眼里露出一丝不屑,不过面上没泄露半点,而是假装一本正经地说:“王参军,你这话有点不对。”
“哪里不对?说错了吗?”王进海有些疑惑地说。
“冠军候可不是田舍奴。”
王进海面色一变,不过他还是强颜欢笑地说:“李侍郎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想卖了某,然后找姓郑的喝应功酒吧?”
李林甫左右看了一下,这才压低声量说:“现在郑鹏是军器监卿,军器监啊,其实跟铁匠铺干的差不多,唤他一声铁榔头更合适。”
顿了一下,李林甫继续说:“王参军府上以后菜刀不锋利、锄草刀不快什么的,可以找姓郑的去打磨一下。”
“这话有理,哈哈哈。”王进海被李林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不得不说,这背后说人闲话,有时还是挺过瘾的。
就在两人说是非的时候,郑鹏趁着手下跟青楼女子闹成一团时,找了个机会随问道:“对了,西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陆进一听,就知郑鹏是关心那些伤残士兵的安排问题,在出发前,郑鹏跟黄洋、杨基有个约定,要是成功,他们负责安排那些伤兵进衙门,吃官场饭,这件事还没办好就奉旨押送吐蕃王族进京,后继工作是郭子仪在跟,过了这么久还掂记着,不由对郑鹏肃然起敬。
能跟着这种有情有义的将军,就是战死战伤也值。
“老大,人护送了过去,不过后来又转回了一部分。”
“什么?转回一部分?”郑鹏当场就不高兴起来:“他们两个当初拍着心口保证,现在敢跟我打折扣?”
863 春夜了无痕
吐蕃人轻生重死,以战死为荣,郑鹏重生也重死,还没开战就为部下谋福利,除了私挖盐矿为将士们提前准备大笔善后的钱财外,最重要就是跟杨基、黄洋订了一个约定,让伤残者有个妥善安置的地方。
自己在奏折里,不止一次提到杨基和黄洋给自己提供的帮助,这次顺利拿下吐蕃,杨基和黄洋也分到不少功劳,现在二人要食言而肥?
还是食自己的“言”?
郑鹏的脸说变就变,把陆进吓了一跳,闻言连忙解释道:“老大,你误会了,其是人是我们让他们回流一部分。”
“哦,我明白了”郑鹏若有所思地说:“你们几个担任折冲都尉,吐蕃官场也来了一个彻底的大清洗,肯定有很多位置空出来,这些老兄弟用着也顺手。”
“还是老大厉害,一猜就中,杨御史和黄总管也尽力了,要知无论在哪里,衙门这口官家饭都很抢手,在工作上的安排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例如有的兄弟被安排去做仵作,这可是晦气的事,我们几个商量一下,反正吐蕃是官场是推倒重来,难得很多人不适合吐蕃的环境,就安排一部分兄弟回来。”
陆进补充道:“当然,自家兄弟,安排的都是好差事。”
郑鹏这才点点头:“这件干得不错,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有能力自然要照顾一下,我替那些兄弟谢你了。”
陆进给郑鹏倒了一杯酒,一脸认真地说:“要是没有老大提携,陆进还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大头兵,就是谢,也是谢老大提携才对。”
“行了,说这些干什么,喝酒。”
“老从,敬你一杯。”
一杯酒下肚,陆进小声说:“老大,那个李林甫,不是弹劾你的那个人吗,看他不像啊,挺大气,说话办事也真诚,当中不会有什么误会吧?”
郑鹏是西征军的灵魂和代表,陆进等人听到郑鹏一回长安就遭到别人弹劾,一个个都气炸了,知道跟王进海一起的人就是李林甫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记住这张脸,他就是嘴上喊哥哥腰里掏家伙的笑面虎,以后防着他一点。”郑鹏提醒道。
陆进放下手中的酒杯,有些忿忿不平地说:“这种人,早知不让他走得那么轻易了,老大,你放心,面圣时小弟找机会弹劾他。”
“不用”郑鹏摆摆手说:“他可是吏部侍郎,还是出自大唐宗室,不是那么轻易对付,你的仕途刚上一个台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放心,得罪我的人,什么时候有好日子过?”
郑鹏说话的时候,面带笑容,语气平淡,但语中的自信一表无遗,陆进听到有种不寒而粟的感觉,心里稍稍同情李林甫一下:这个笨蛋,竟然敢惹老大,他可是一个国家都能算计的人,要整一个人又有何难?自求多福吧。
“是,是,是,老大说的对”陆进马上表态:“老大用到的地方,尽管吩咐。”
说话时,一股香风袭来,抬眼一看,只见金蔓儿和金枝儿联袂而来,一左一右坐在郑鹏身边,金蔓儿娇笑地说:“公子只顾着跟兄弟叙旧,在场这么多姐妹,就没一个能入公子的法眼吗?”
郑鹏哈哈一笑,很自然伸出双手抱着两条纤腰,笑呵呵地说:“怎么没有,你们姐妹双姝就很不错,我敬两位姑娘一杯。”
金氏姐妹有些受宠若惊,很快拿起酒杯跟郑鹏喝起来。
刚刚去弹奏的花魁林瓶儿弹完一曲回来,看到金氏姐妹像连体人一样贴着郑鹏,眼里闪过一丝不悦:这两个不要脸的小贱货,下手还真快,自己只是弹一曲的功夫,都扑到郑将军的怀里了。
想归想,林瓶儿很快笑着说:“郑公子刚才答应给奴家指点一下,不是骗人家的吧?”
“当然不会,其实瓶儿姑娘弹得太好,硬是要指点,简直就是吹毛求疵。”郑鹏有些为难地说。
“那请公子点评一下,好在哪里”说话间,林瓶儿笑着对金蔓儿笑了笑:“现在有点吵,怕听不到公子的指点,好妹妹借个位子。”
金蔓儿楞了下,笑容有些勉强地说:“姐姐,你坐。”
青楼等级分明,无疑是花魁的地位最高,金蔓儿有些不甘心,可她不敢得罪林瓶儿,有些不甘心把位置让开。
看到全场最出色的的三个大美人为了郑鹏争风吃醋,罗佑有些羡慕对陆进说:“早就听过将军在平康坊的名声,一直以为夸大,现在看来,形容得还不够仔细。”
“就是”一旁赵景瑜附和道:“这包厢是我来订的,当时要姑娘时,几个当红的姑娘都说有人预定了,金花勉强才订了二个,更别说花魁了,没想到郑将军一露面,一句话没说,整个丽春院最漂亮的姑娘都不请自来,看看,那林瓶儿看着郑将军的眼睛,都媚得不成样子,估计郑将军一开口就能成为入幕之宾。”
陆进没好气地说:“别说愿意,就是倒贴她都肯,那几个你们别掂记了,美女多的是。”
赵景瑜和罗佑鸡啄米一样频频点头。
这时花魁林瓶儿突然大声说:“诸位,请静一下,请静一下,郑公子有话要说。”
听到郑鹏有话要说,在场人都静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郑鹏身上,然而郑鹏没有说话,林瓶儿大声说:“郑公子说了,今天这里的所有花销他全包了,哪个姐妹能把他兄弟拉上床的,重重有赏。”
说到这里,林瓶儿嘴边露出一丝娇笑:“姐妹们,还等什么,在座的公子、小郎君,一个个宇气轩昂,还是豪气冲天的大唐英雄,过了这村可就没了这店。”
话音一落,全场欢呼了起来,那些金花、粉头们笑嘻嘻地挑逗看到的男子,只有郑鹏例外,林瓶儿好像脚上打了桩一样,坐在郑鹏旁边不走了,就是金氏双姝也知竞争不过,早早把目标放在陆进身上,现场一片鸢声细语,一些大胆的女子主动“进攻”起来,现场春色无边。
当晚郑鹏玩得非常尽兴,喝多几杯后,在兄弟们的怂恿下,成了林瓶儿的入幕之宾,入了暧席,采了花魁,当晚帐暧被香、巫山**,二人折腾到大半夜才双双满足地沉沉睡云,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郑鹏有点不太自然地回家。
毕竟是有家室的人。
这不,负责保护自己的红雀看自己的眼神,也有点怪怪的。
“少爷回来了。”守门的福全看到郑鹏,眼前一亮,马上大声叫道。
郑鹏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回过神,随即瞪了他一眼:“大白天嚎什么嚎?”
“是,是,是,小的知罪。”福全被郑鹏用眼一瞪,吓了一跳,连连赔罪,而一旁的红雀则是笑而不语。
郑鹏刚回到前院,闻讯从里面出来的绿姝和林薰儿也到了前院。
“好巧啊,你们是要外出吗?”郑鹏打着哈哈说。
绿姝走到郑鹏身边,凑近闻了一下,很快掩着鼻子说:“一股胭脂水粉味,看来夫君在丽春院玩得很尽兴啊。”
林薰儿往郑鹏身后望了望,又向大门的方向看了看,然后笑着说:“还以为多一个姐妹呢,看来少爷还是挺自律的。”
郑鹏有些不太自然地说:“姝儿,昨晚跟军中交好的泽袍兄弟喝酒,一时高兴,多贪了几杯,所以...”
话还没说完,绿姝就抢着说:“夫君,不用解释,跟兄弟们喝酒,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多喝几杯是应该的,看你一身酒味,先泡个澡,泡完正好吃午饭。”
“好。”郑鹏有些意外地说。
回到大堂后,趁绿姝替自己装备衣裳时,郑鹏小声问替自己揉肩解乏的林薰儿:“薰儿,你们真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以少爷的身份地位,偶尔去会一会朋友,应酬一下很平常,老实说少爷已经非常自律,现在长安很多人背后说奴家跟姝儿善妒呢,因为少爷成亲后几乎绝迹各种诗会和平康坊。”顿了一下,林薰儿柔声地说:“少爷真的不用太在乎我们姐妹的想法,我们真不生气。”
像郑鹏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很多人还金屋养娇,林薰儿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郑鹏闻言心中一喜,这就是自己向往的盛世大唐。
放在后世,虽说出外面胡混,有可能跟哪个女孩子开句玩笑或多看几眼,也要被女朋友或家里的母老虎各种折腾,像跪搓衣板都落后,有的妹子创新般弄了很多花样,例如跪天子秤,规定要跪多少重量;跪薯片不能碎;跪遥控器不能换台等,到了大唐,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
郑鹏舒坦地闭上眼睛,随口问道:“我不在这里,没什么事吧?”
“少爷不提,奴家差点忘了”林薰儿马上说:“早上有一名小太监送了十八名奴隶来,说是高公公的意思,还说这些人都是少爷要的。”
这么快就送来了?
郑鹏眼前一亮,打了一个响指说:“放松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做些正事了,嘿嘿。”
864 最厉害的是小姐
美美泡个澡,吃完饭后,郑鹏这才在偏厅接见了高力士派人送来的十八名奴隶。
“见过郎君。”一行人看到郑鹏,恭恭敬敬地行礼。
来之前,他们就被告之主人是朝中新贵郑鹏,心里有种不幸中万幸的感觉。
修路出了事,需要有人负担,于是一行人很不幸成了背黑锅的倒霉鬼,打入奴籍后,从此生死就捏在别人手里,好在新主人郑鹏一向名声很好,也是有才华、有地位的人,跟着这种主人比那些粗鄙的人好得多。
最重要一点,郑鹏手下有一支工程队,专门给别人修水泥桥,涉及到工程,正好也跟众人的技艺对口,这样一来,一身技艺也算有用武之地,有用武之地也就是有利用价值,想必日子不会难过。
郑鹏打量了他们片刻,开口道:“免礼,都起来吧。”
只是打量几眼,郑鹏就感到这群奴隶跟别的奴隶有明显的不同:别的奴隶不是一脸麻木,就是一脸悲戚,穿着打扮、精气神都不在状态,眼前这些人,虽说低着头、弯着腰,但是他们的眼光还很有神,衣衫有些破旧,但浆洗得很干净,也很注重个人卫生,给郑鹏的第一感觉是:他们不是奴隶,而是一群串门的学者。
想想也对,能进工部只有二种人:要么有关系,要么有才华。
要是有关系,早就找人脱身,不会以奴隶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他们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匠师。
“谢郎君。”众人连忙表示感谢。
郑鹏摆摆手:“以后叫少爷就行。”
众人犹豫一下,虽说少爷的称呼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很快齐声应道:“是,少爷。”
“好了,言归正传,你们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顺便说一下自己擅长的技艺。”郑鹏开门见山地说。
“小的姓方,单名一个彬,原是工部属下水部员外郎,擅长水陆勘测、绘图和项目管理。”
“小的姓金,名字是长禄,原是工部属下水部主事,擅长规规。”
“小的姓钱,名字是向川,原是工部属下虞部虞曹,擅长项目预算和评测造价。”
“小的姓陈,名字是子威,原是工部属下水部采办,擅长采购与工程有关的各项物料。”
“小的姓唐,名字是兴家,原是工部核曹,擅长管理、控制项目成本。”
......
当最后一个人介绍完,郑鹏高兴地说:“不错,都是人才,我全要了,只要你们用心办事,肯定亏待不了你们。”
“谢少爷。”以方彬为首的十八人连忙表示感谢,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一关总算顺利过了,可以留下来,也得到主人的承诺。
郑鹏又看了众人一眼,很快说道:“你们十八人成为一组,由方彬担任组长,副组长金长禄,以后有事,我会直接找正副组长,具体事项再由正副组长安排。”
在吃饭的时候,郑鹏就看了十八人的资料,高力士办事很细心,随着卖身契来的,还有工部对这些人的政绩考核和评价,心里对这些人的能力有了初步的理解,当场就把职务分下去,先把这松散的十八人捏成一股绳,方便管理。
这就奴隶的好处,他们的性命都属于主人,自然不敢跟主人争辩,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郑鹏连组织推荐都省下,直接指定人选。
方彬和金长禄闻言心中一喜,连忙行礼表示感谢,当场表态尽心办事。
郑鹏点点头说:“好了,你们先下去休息,有事再安排。”
刚刚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多少也要给他们一个适应的时间,再说工程队还没赶到长安,郑鹏计划等工程队的人到了,再一起商量这件事。
很快有下人把方彬他们带下去休息,郑鹏揉揉眼睛,突然开口问道:“老齐他们还要多久到长安?”
老齐是郑鹏的家奴,当时修筑迎姝桥时,郑鹏身边有二大助手,一个是负责后勤的黄三,一个是主管工程的老齐,黄三成了一枚暗棋,在外面为郑鹏修筑一道看不见的围墙,而老齐因技术过硬、脑子灵活,成了工程队的主事,带着人走南创北,专门修筑水泥桥,这可是一门独市生意,每年都能给郑鹏上缴三到五万贯的纯利润。
又是一只下金鸡的鸡,郑鹏为了建造大唐第一列火车、也是世界上第一列火车,把大部分人手撒回。
对郑鹏来说,推动大唐这艘巨轮前进,比赚钱有意义多了。
侍候在旁的崔二恭恭敬敬地说:“齐主事在郑州修桥,按计划,他们半个月前已经出发,可能是随身携带的工具很多,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估计这二天就能赶到。”
“很好”郑鹏点点头,随口问道:“对了,工程队现在怎么样,买卖好吗?”
不容易啊,姑爷终于关心工程队了,换作其他人,对一个不用管、一年也有上缴几万贯的工程队,肯定是百般重视,哪像郑鹏这样不闻不问,幸好工程的人都是郑家的下人,卖身契就在姑爷手里,要不然早就造反了。
崔二连忙说:“修路补桥,一直是老百姓最热衷的事,很多地方乡绅和豪门大族都以为故里修一座水泥桥为荣,订单都多到接不下,很多人还托关系要插队,原来工程队只有三十余人,现在都发展到一百多人,合计有三支小队呢。”
郑鹏有些意外地说:“不错啊,没想到老齐这样能干,以前觉得他就是一根筋,一门子心思都放在技艺上。”
老齐是大唐的技术宅,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其它事都不在乎,没想到他把工程队壮大了三倍,一百多人,放在后世,算是一个中小型的建设公司了。
“哪里,那是订单太多,忙不过来,就是小姐的亲戚也安排不过来,亲戚找到小姐说情,小姐让他腾时间,他说人手不够,当时小姐就发话,人手不够可以增加人手,也就是小姐发了话,他才扩大规模的。”
顿了一下,崔二有些感叹地说:“其实工程队能有今日成绩,都是姑爷的功劳,建桥是姑爷想出来,特别是水泥,朝廷把水泥列为违禁品,只限官家使用,外人有钱也买不到,因为少爷献水泥秘方有功,皇上网开一面,准许我们自行制作水泥,只要把产量和用途送到官府报备即可,也就是说,大唐会建水泥桥又能建水泥桥的,只有元城郑氏工程队。”
在博陵崔氏时,崔二就听说郑鹏的厉害,当时有些不以为然,认为郑鹏只是一时走运,人只能一时走运,不能一辈子走运,心里暗暗替自家小姐婉惜,自从跟绿姝到了郑家后,越来越觉得郑鹏厉害。
姑爷不仅赚钱有一手,仕途也很畅顺,虽说对升官兴趣不大,有时还拒绝升官,现在也是威风八面的冠军候、云麾将军了。
算起来,不是姑爷厉害,最厉害的是小姐,一眼就相中姑爷这匹“千里马”。
865 老齐的震惊
等了二天,老齐终于带着三十人的工程队向郑鹏报道,加上方彬他们合计是四十八人。
四十八人不足以修筑一条路,不过现在不是修路,而是做各种准备工作:火车的样品、线轨的设计、路线的规划、沿途土地的购置等等,要做的事很多。
重型火车肯定做不了,因为动力是一个硬伤,为了材料达到坚固、轻便,还要对材料升级改造,用人力和畜力只是最先构想,用蒸汔驱动才是郑鹏最想做的,利用蒸汔作为动力的构想也要提上日程。
幸好,三宝号近年大规模扩展,为了开发更多、更好的产品,一直招新纳贤,集结了大批优秀的工匠,各式工场也非常完备,直接拉过来就可以投入研究,这些都是郑鹏修筑铁路的保证。
偏厅内,郑鹏坐在书案边上,方彬、金长禄、老齐和阿财恭恭地站在郑鹏的对面,等待着郑鹏的吩咐。
让四人简单介绍后,郑鹏径直说:“知道我把你们召集到这里干什么吗?”
四人一起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阿旺有些讨好地说:“少爷有事,吩咐一声就是。”
郑鹏没有说话,指着书案上的地图说:“这是大唐的地图,看到这个点没有,这个点是长安,而旁边这个点是洛阳,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从长安到洛阳,修建一条新路。”
说话间,郑鹏用木尺对齐两个点,用炭笔在两者之间画了一条黑直的线。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不由心头一震,老齐是郑鹏身边的老人,知道郑鹏的性格,犹豫一下,开口问道:“少爷,小的没听错吧,修一条新路?”
少爷就是少爷,要么沉默几年也没发话,要么一发话就是大手笔。
现在修桥的业务非常赚钱,还没开工就能收到一半订金,一开工就收足钱,还不许还价,就是这么赚钱的买卖,郑鹏说放缓就放缓,那些都是钱啊。
郑鹏肯定地说:“没错,是修一条新路。”
注意到方彬欲言又止的样子,郑鹏开口道:“方彬,现在是讨论时间,有什么话都可以畅所欲言,就是说错了也没关系。”
得到郑鹏允许后,方彬小心翼翼地说:“少爷,长安至洛阳有官路,官路又大又宽,常年有人维护,据小的所知,朝廷并没有修筑新路的打算,不知这条新路是谁修?”
长安是京城,洛阳是东都,两地往来十分频繁,虽说官道有时有些拥挤,但总的来说交通还算畅顺,除了官路,还有不少小路,总的来说没必要修新路,就是修新路,也要经过多年的考察、规划,这些都绕不开水部,方彬曾长期担任水部员外郎,从没听说朝廷说要修新路,看郑鹏这二天的动作,有点像他要修路。
“没错”郑鹏毫不犹豫地说:“听清楚了,我要修一条新路,是我一个人,由长安至洛阳。”
真是猜对了,不过方彬没有任何喜悦,而是一脸慎重地说:“少爷,长安到洛阳,途经几百里,沿途要爬山涉水,修一条新路不容易,别的不说,光是修路需要用到的土地和人力,涉及巨量的金钱,可以说是一个无底洞,还请少爷三思。”
天啊,真是一个人想修一条路,简直就是疯了,要知大型的工程花费的都是天花数字,土地要钱、人力要钱、物料要钱、要顾及朝廷官府的想法,也要处理地方族老乡绅的关系,每一样都要花钱,概括来说,那是一个无底洞。
长安是京畿重地,高官和皇亲国戚云集,是天下最富贵的地方,很多纨绔子弟为了引人注意,喜欢一掷千金,然而这是修路,还是修一条长达超过七百里的新路,绝不是在青楼为了花魁扔个三五千贯那么简单,方彬最怕郑鹏是脑子一热,千万身家就打了水漂。
像这种大型的工程,只有朝廷才能做得起,虽说平日有人为了积德积善修个路、补个桥,也就是像征修一小段,能修三五里已经很了不起,而郑鹏现在要修一条长达七百里新路,听起来...怎么有点不靠谱的感觉。
老齐也被郑鹏的设想吓了一跳,开口道:“少爷三思,从长安到洛阳路途遥远,也有大唐最好的官道相连,除了官道外,还有其它小路相通,再修一条是不是有些浪费?”
在贵乡时,老齐就跟郑鹏,可以说是跟得最久的那批老匠人,他知道郑鹏的脾气,一旦他想做的事,就很难让他改变主意,当年在博陵修迎姝桥时,河宽水深,那么多人劝郑鹏,可郑鹏主意一定,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别人越劝,他越来劲,最后一座震惊世人的迎姝桥拨地而起。
迎姝桥让博陵崔氏赚足了脸面,就是过了这么多年,这座桥的名气有增无减,很多人慕名而来观赏,包括异国人,也不知是谁传开的,说郑鹏和绿姝就是牛郎织女的化身,迎姝桥就是人间的喜鹊桥,男女一起在上面走一走,就会一起偕老白头,于是这座桥成了代表爱情的像征,很多年轻男女在成婚前特地在迎姝桥上走一步,这样一来名气更大。
不知少爷这次,是不是能创造一个像当年的奇迹。
郑鹏等老齐说完,缓缓地说:“好了,跟你们交个底,这事得到皇上的同意和支持。”
自己的理想,就是大唐因为自己的存在有一点点改变,还是好的改变,郑鹏知道不能说这句话,要不然这些人不知怎么想,自己更不能说出自己是后世穿越来的人,要不然他们直接认为自己是疯了,弄不好要关疯人塔,最好的办法,就是跟李隆基扯上关系。
果然,郑鹏只是解释一句,众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在他们心中,皇帝是天子的化身,神圣不可侵犯;皇帝就是正义的代表,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虽说明白了,不过方彬还是开口提醒:“少爷,修路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在我们工部有一个说法,每一项大型工程,都是一个战场,俗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动,不知少爷的粮草准备好了吗?”
不知郑鹏修这条新路的大小,也不知有什么要求,具体造价还不好说,但是,无论如何,需要的钱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郑鹏摆摆手说:“钱的事,你们不用管,这事由我全权负责,做好你们的本份就行。”
这些年卤肉、三宝号和酒坊,简直就像一本成利的三座金矿,每年都能分得大笔利润,还有不少田地、店铺等,收入也不错,再加上皇上的赏赐、战争的缴获等等,郑鹏都不知自己有多少钱,只知三个地下钱库都堆得满满的,还有很多值钱的东西,像打仗时的缴获、成亲时文武百官送来的贺礼等,堆积如山,晚些再推出改良过的卤肉,到时赚得更多。
再说这条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修好,不够了,自己一边修路一边赚钱就行。
至于钱,郑鹏从没担心过,要是上面的产业赚的钱不够开销,脑子里赚钱的东西多着呢,像肥皂、香水、玻璃等等新奇玩意,随意推出一样都能大笔赚钱。
在场的都是郑鹏的奴隶,只是提出自己的疑问,根本不敢跟郑鹏争辩,看到郑鹏信心满满,还说这条新路得到皇上的首肯和支持,那么一切问题都是没问题。
一直很少开口的阿旺忍不住问道:“少爷,这条新路要做成什么样式?”
话音一落,所有目光都落在郑鹏身上:修路的事已经板上钉钉,现在就看郑鹏要修什么样的路。
866 上不封顶
“问得好”郑鹏开口道:“这是一条全新的道路,跟现在所有的路不同,你们看一下,这是我画的设计图。”
郑鹏把自己草绘的设计的铁路图摊开,也不等人发问,自己大致解释了一遍,说完,开口问道:“有什么问题,现在都可以问。”
老齐、方彬等人面面相觑,半响,方彬忍不住说道:“少爷这种设计,小的闻所未闻,让轮子固定在两条固定的路轨上,顺着路轨向前走,要是轮子出了轨或是风太大,把车吹翻怎么办?”
“只要设计得好,这些都不是问题。”郑鹏信心满满地说。
“少爷”老齐也是提出问题:“你说火车的乘客在五十到一百之间,如此一来,火车的空间要很大,哪里来这么大的动力拉到火车?动不了怎么办?就是勉强能动,要是爬坡怎么办?”
从长安到洛阳七里多里,爬山涉水,修一条路,太难了,特别是郑鹏还要求尽可能少绕路,在起点和终点处取直,无疑让难度系数倍增,为了让少爷打消他那个疯狂的想法,老齐突出强调了困难。
郑鹏一脸淡定地说:“动力方面有二套方案,现在可行的方案是在火车上设立动力室,就像大海船用水手划浆一样,此外还在火车前面用马力拉动,能有多大力,就拉多少人,至于坡度,放心,不会有大的坡度,大不了开山填河。”
“开山填河?”金长禄有些为难地说:“少爷,开山是一件极其繁琐的工程,动辄需要数以万计的壮力,损耗的钱财不可估量。”
古代科技水平低,没有大型机械设备,大多是靠人手一点一点地做,大型的修路、疏通河通等,动辄需要几万民夫,就是有钱,想征都征不了那么多壮力,那么多人,别说工钱,就是每天吃喝拉撒的开销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郑鹏一脸淡定地说:“不用,我们可以用火药,直接轰开。”
要是以前,郑鹏还头痛这件事,不过自己把火药弄出来,还掌管军器监,现在火器署正在热火朝天地制造、改良火药,成品和半成品正好拿去新路作试验,再说这件事李隆基表示支持,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炸药。
方彬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少爷,修一条新路,这可是一个大项目,能不能多找一些人合作,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像去年兴州翻新一段大约二百里的官路,足足花费了六百多万贯。”
听到郑鹏的设想,方彬觉得新奇有趣,喜欢主持工程的他,心中也隐隐有一份期待,但他知要完成这个工程,就是金山银海也不够用,生怕郑鹏低估需要的花费和高估自己的财力,方彬希望郑鹏能做好充足的准备。
要是做了一半就半途而废,相当于把前面的钱都打了水漂。
阿旺吃惊地瞪大眼睛,眨眨眼,有些担心地说:“少爷,方组长的话很有道理。”
翻新一条二百余里的官道也要六百多万贯,要是修一条七百多里的官道,需要购地、修路、平整、人力物力等等,花费的钱绝对不敢想像,少爷就算是有钱,也得量力而为。
金长禄知道郑鹏容易说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少爷,小的斗胆问一句,不知少爷修这条路的预算是多少?”
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有钱好办事,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修一条这么长的新路,金长禄想打听一下郑鹏的预算,到时也可以看菜下饭。
“一千万贯。”郑鹏爽快地说。
一千万贯?金长禄一听,稍稍皱了一下眉头: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老实说,普通人家有这么大的一笔钱,十辈子锦衣玉食了也花不完,问题是用作修路,还是一条超过七百里的新路,这点钱还真不够,要知兴州翻新一条官路,二百多里足足用了六百多万贯呢。
正当金长禄想婉转跟郑鹏说这笔钱肯定不够时,郑鹏慢条斯理地说:“这只是第一笔预算,后面还会不断投入,刚才不是问预算吗,我的预算是上不封顶,需要多少就出多少,反正这条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修成,我也可以想办法筹钱。”
众人一听,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早知郑鹏不像在玩,但没想到他的决心这么大,一张嘴就是一千万贯,还说是第一笔预算,以后还会持续注入资金,还说上不封顶,太厉害了。
看到众人吃惊的神色,郑鹏心里隐隐有一些得意,钱财不能体现一个人的综合能力或品质,但可以体现一个人的财力,现在正是显示自己财力的时候。
卤肉、三宝号和酒坊,每一项都是日进斗金,现在钱多得没地方花,还不包括绿姝那一份丰厚无比的嫁妆。
嚣张一点来说,不败点家,白瞎了自己赚钱的才华。
金长禄神色一肃,恭恭敬敬地说:“明白了,少爷。”
老齐、阿旺和方彬也纷纷表示会尽心尽力,把郑鹏交待的事办得妥妥当当。
郑鹏等众人表完态,转头问方彬道:“方组长”
“少爷,不敢,唤小的老方即可。”方彬哪敢在郑鹏面前显摆,连忙说道。
“行,老方”郑鹏开门见山地说:“我知你主持过多个修路的工程,以你的经验,修一条长安到洛阳的路,最先要解决什么问题?”
“回少爷的话,修路就像一场战役,打仗无非是兵精粮多,也就是人和钱最重要,有钱才能购地购材料,有壮力才能修路。”方彬知道郑鹏对工程不是很了解,也不说得那么高深,直接指出两个最重要的因素。
还有一个重点方彬没说,就是背后有靠山,以预有人捣乱,不过郑鹏说过此事得到皇上的首肯和支持,这一点也就不用再提。
天下间,还有人比皇帝更强大、更可靠的靠山吗?
郑鹏要修一条铁路,也不是头脑一时发热,早早就做了很多准备,闻然一脸自信地说:“钱方面不怕,起码一二年内没有压力,至于人,好办,大唐最不缺的就职明人,据我所知,晚点有一批吐蕃俘虏要送到奴市,他们多是吐蕃军中的壮汉,大约有三千人,把他们送到工地上干活最合适不过,这事已找人打了招呼,人手没问题。”
陆进回京,不仅仅是述职,还带了一批吐蕃俘虏,他们不是作恶多端就是不肯归顺大唐,近水楼台先得月,郑鹏从陆进那里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给高力士打了招呼。
有高力士出手,这批俘虏的归属也就没了什么争议。
两个重要问题解决,郑鹏就和四人开始讨论有关这条路怎么修的问题。
郑鹏不知道,自己不用为钱烦恼时,有人为钱快要挠破了头皮,而这个人,就是李林甫。
867 哥奴的愤怒
“李侍郎请回吧,夫人说要陪郎君,不能赴约了。”金月酒楼的一个包厢内,婢女如兰一边行礼,一边向李林甫解释。
说话间,如兰把一个首饰盒放在李林甫前面。
“这不是某送给倩娘的礼物吗?怎么......?”李林甫有些意外地说。
如兰面不改色地说:“这是夫人的意思,说像这种首饰太多了,戴不过来,让李侍郎带回去送与他人。”
李林甫楞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不过还是拿出一块金饼塞到如兰手里,有些讨好地说:“辛苦如兰姑娘了。”
什么意思,自己精心挑选的首饰,不收就算了,还说什么像这种首饰很多,戴不过来,分明就是嫌弃送的首饰不够贵重,李林甫在一个婢女面前落了面子,心里有些愠怒,不过李林甫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心里很不爽,表面却一点也没有泄露。
不仅没有半点不悦,甚至给重赏拉拢婢女。
如兰只是一个婢女,跟出身李唐宗室、高居侍郎的李林甫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李林甫对如兰另眼相看的原因是:如兰是裴武氏的贴身婢女,而裴武氏是裴光庭之妻,武三思之女。
裴武氏年轻时就是长安有名的美女,她不仅容颜出众,行为也颇有父亲武三思之风,还没出嫁就跟相貌堂堂的李林甫眉来眼去,结婚后还会找机会幽会,重温旧情,就是现在还是藕断丝连,要说李林甫已年近半百,曾经艳名远播的裴武氏也成了徐老半娘,可李林甫还是放不下这位老相好。
以李林甫的身份和地位,要找什么样的美女都有,与其说放不下那份感情,还不如李林甫不肯放弃裴武氏手里的优质资源,因为李隆基身边的二位红人:高力士和武惠妃,都与武氏一族有关系。
高力士还没出名时,被岭南讨击使李千里进奉入宫,武则天嘉赏其聪慧机敏,年幼仪美,让他在身边供奉,后因小过,被鞭打赶出。宦官高延福收为养子,高延福出自武三思家,高力士于是往来于武三思第宅,后来又得武三思说好话,这才重新进宫,不夸张地说武家对他有扶持之恩;
武三思是武则天的侄子,现在独得帝宠的武惠妃是武则天的侄外女,说起来裴武氏和武惠妃还是亲戚。
李林甫最大的愿望成为百官之首,眼看仕途不顺,不光得罪郑鹏,还跟武惠妃交恶,为了扭转不利局面,想到老相好,想裴武氏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让李林甫始料不及的是,自己精心挑选的首饰,裴武氏竟然看不上眼,还说像那样的首饰多到戴不完,这不是讽刺自己的首饰太普通,她根本就没看上吗?
老相好不给面子,李林甫也有些无奈:一个自己都这个年纪,很多时候力不从心,比不上那些小伙子,这也是裴武氏对自己疏远的原因,此外,自己虽说出自李唐宗室,但宗室的人太多了,皇亲国戚也越来越庞大,家业并不是很丰厚,这些年积极上进,花起钱来不手软,以至手头有点紧,有种捉襟见肘的尴尬场面。
这不,知道裴武氏喜欢首饰,花了不少心思,没想到裴武氏瞧不上,因为不够贵重。
看到那个黄澄澄的金饼,如兰的脸上也有了笑意,不着声色把金饼收入袖中,笑着说:“婢子谢李侍郎的厚赏。”
要是三五贯钱,如兰也不放在眼里,不过那个金饼,少说也有五六两,这笔赏钱很丰厚了。
真是有钱好办事,李林甫心里腹诽一句,嘴上没闲着,压低声音道:“倩娘不会生了某的气吧?最近忙什么,还是照料那个老药煲吗?”
倩娘是裴武氏的乳名,李林甫跟裴武氏幽会时,都是叫她的小名,这事不用瞒着如兰,因为二人幽会时,都是她帮忙望风。
老药煲说的是裴光庭,他比李林甫年长八岁,也不知是不是身体让家中的娇妻美妾给掏空了,这些年药不离口,李林甫就讽刺他为老药煲。
如兰解释道:“郎君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前几天还咳出血了,太医偷偷跟夫人说药石作用已不大,估计撑不了多久,夫人要照料他,也要打理裴家的产业,免得有人趁乱浑水摸鱼。”
无意中触碰到袖中沉甸甸的金饼,想了想,如兰主动解释道:“夫人还是念昔日情份的,要不然也不会派婢子来见李侍郎了。”
李林甫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和自己猜测的一样,闻言开口道:“知不知夫人喜欢什么?”
礼物送不出,李林甫心里也不踏实,眼看年纪上来了,再不进一步,说不定自己的仕途就止步在这个吏部侍郎上,现在太子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有心投靠武惠妃,也让人从中作梗,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子,想来想去,现在最能帮自己的,就是老相好裴武氏。
想想也觉得荒唐,武则天当政时,李唐江山差点改姓,幸好在狄仁杰等忠臣的劝谏下改变主意,还政李唐,当年武氏子侄仗势欺人,把大唐宗室的**害得不轻,很多李唐子弟暗暗发誓要报仇,没想到武氏一族到现在还是那么有影响力。
如兰想了想,小声地说:“多宝楼有一颗罕见的夜明珠,夫人非常喜欢,不过要价太高,一时舍不得,要是李侍郎能拿下,在夫人生日时送给夫人,定能给夫人惊喜。”
“要价多少?”
“三千两黄金。”
李林甫倒吸一口冷气,三千两黄金就是三十万贯,这可是一大笔钱呢,心里有些心痛,最后还是咬咬牙说:“千金难买心头好,只要倩娘喜欢,再多钱也是值得的。”
虽说出自李唐宗室,先人传下不少产业少说也有几百万贯,多是宅子和田地,这些是不动产,不能轻易变现,身家有多少钱和手里有多少钱,这是两个概念,李林甫近来为了升官,上下打点,手里的钱真不多,一下子要拿三十万贯出来,真有点难度。
不过再有难度,也要迎难而上,因为裴武氏心里的资源太好了。
“李侍郎肯为夫人一掷千金,难怪夫人对李侍郎念念不忘”说话音,如兰向李林甫行了一个礼:“婢子奉夫人之命,还要去置办一些东西,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李侍郎,奴家告退。”
“如兰姑娘慢走。”
等如兰走后,李林甫想了一会,决定去太子府转一下。
虽说不太看好太子李瑛,但站了位,偶尔也要露露面刷一下存在感,毕竟李瑛还是太子,他那么能忍忍,说不定真能熬到登基的那天。
李林甫作了二手准备:该表忠心还要表一下忠心,该去走动还是要走动,做一棵墙头草不错,哪边风来哪边倒,吃相难看一点有什么关系,能吃上就是福。
吃相再好看,吃不上又有什么用。
到太子府时,被告之太子正在休息,李林甫被管家带到一个偏厅候着,一边喝茶吃糕点,一边等着太子的召唤。
等着等着,李林甫无意中看到太子府的梁管家带着一名衣饰有些华丽的男子,径直向里面进去,梁管家跟那个人有说有笑,好像很熟络的样子。
李林甫有些惊讶地对一旁侍候的宫女说:“秋菊,刚刚那个人是谁?梁管家好像跟他关系不错。”
秋菊领过李林甫不少赏,闻言小声地说:“回李侍郎的话,那个人是贵乡的郭通雄,他跟太子府的人关系都不错。”
“郭通雄?”李林甫想了想,很快想起这一号人物,有些不解地说:“不过区区一贱贾,梁管家对他有点另眼相看哦。”
太子府的官家,就是在长安也算有头有脸的人,李林甫进太子府时,还得笑着跟他打招呼,不过梁管家好像兴致一般般,脸上也没多少笑脸,就是例行公事般,可他面对郭通雄时,有说有笑,好像看到自己的结拜兄弟一样热情。
对了,刚刚不是说太子在休息吗,让自己在这里候着,怎么这个姓郭的贱贾来了,直接带进去呢?
自己还比不上区区一个贱贾?
秋菊小声地说:“李侍郎,不要小看那位郭家的小郎君,他可是十八味香卤肉的大掌柜,买卖做得很大,太子很赏识他,而郭小郎君每次到太子府,看到人就送金饼,对了,听说送了一尊价值二千贯的白玉观音给梁管家,从那时起梁管家对他就另眼相看。”
贾,自己又是败在一个贱贾手上,李林甫缩在衣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头,眼里也露出一丝愤愤不平的目光。
李林甫看着郭通雄远去的背影,老脸抽了抽,用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钱,又是钱,这些小人,一个比一个装得清高,实则一个比一个贪婪,气死我了,裴武氏那贱人嫌首饰不够名贵,太子嫌自己作用不大,地位比一个贱商还要低,最不甘心的是,就是高力士那阉货,说什么对皇上忠心不二,表面上装清廉,实则郑鹏给一点甜头,就围郑鹏身边转,也是说一套做一套。”
自己到底差在哪里呢,李林甫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868 特殊的宴请
李林甫离开太子府时,面色有点阴沉。
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李瑛的接见,没聊够一刻钟谈话就草草结束,要是郑鹏知道这件事,肯定笑他是“充电二小时,通话五分钟”。
会面的时候,李林甫隐晦提出想更进一步的意思,太子对这个提议不是很感兴趣,安抚了李林甫几句,大致意思现在有点困难,阻力有点多,让李林甫耐心等候,他日登上皇位定会重用李林甫。
李林甫内心有些郁闷,要是皇上李隆基是垂暮之年还好说,问题是李隆基正值壮年,不仅龙体康健,生活还挺自律,看不出有一丝老态,而自己是真的老了,说不定等不到皇上驾崩,自己先走也不定。
什么阻力,也就是萧嵩和郑鹏跟自己有矛盾,可这些矛盾都是李林甫替太子打头阵惹下的,磨还没卸呢,这么快就要杀驴了?
不知不觉走到街口,忽然闻到一股香味,抬头一看,只见是一间卖肉铺,上面写着“十八味香卤肉”的招牌,楞了一下,突然想起,这是贵乡那个郭通雄名下的产业。
厉害啊,都扩散到京城了,难怪能人模狗样的进出太子府,不用说,那份见面礼肯定很丰厚,要不然太子也不会见他这种人。
又是钱。
“公子,买不买不要紧,先尝一下我们千味斋推出的十八味香卤肉,那是采用十八种上好的药材熬制成,鲜味可口,保证公子吃了一碗又想一碗。”门口拉客的伙计看到李林甫,马上热情地招呼客人。
“哗众取宠。”李林甫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己宁愿不吃,也不光顾。
.......
郑鹏办事雷厉风行,开完动员全,很快就组建了一个名为长洛指挥部的部门,专门负责修筑长安到洛阳的铁路事宜,自己亲自担任负责人,崔二是后勤兼帐房,方彬是第一组组长,负责丈量、绘图和督导;老齐是第二组组长,负责具体施工、调度。
长洛指挥部成立的第二天,方彬已经率人去勘测地形,老齐也没有闲着,一边协助方彬测量,一边联系各种材料供应商,开始有计划地建立修路的临时营地,远在元城的匠人、三宝号眷养的工匠,也纷纷被抽调到长洛指挥部,搭棚建窑修炼铁炉等,在郑鹏雄厚财力的支持下,一切开始有条不素的进行着。
郑鹏忙的同时,郭可棠也没闲着,一边筹备新式卤肉的售卖,一边跟远在吐蕃的崔希逸联系,在长洛指挥部开始运行的第三天,终于给郑鹏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蒲州那个价值不菲的铁矿,崔希逸一文钱也不要,赠送给郑鹏,用他的话来说,二人本是兄弟,理应互相帮忙,二来崔希逸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郑鹏提携,早就想表示一下,只是郑鹏什么也不缺,难得郑鹏主动开口,还卖什么卖,直接送了。
古代没有大型机械,生产效率很低,再加上矿山大多在荒山野岭,运输成本很高,就算运出来还要从矿石中提炼,提炼的效率也很低,此外,探测技术落后,也弄不清有多少存储量,所以矿山的价值远远没有后世高,算起来也就一万几千贯,对崔希逸来说,这点根本不是钱。
征西军在吐蕃所向披靡,从将领到普通士兵,一个个拿战利品等到手软,哪里在乎这点东西。
崔希逸、郭可棠这么会做人,郑鹏也投桃报李,把一部分物料的采购任务交给她,反正这些钱都是给别人赚的,还不如给自己人赚,这一份好意郭可棠想都没想就接受了。
主持贵乡郭氏的产业时,郭可棠也有不少心腹,在郭可棠嫁入崔家时,也跟着过去,那批人大多是大材小用状态,让他们投身郑鹏的修路事业,最合适不过。
郭可棠劝过郑鹏,不要轻易修路,那是一个无底洞,可郑鹏不听,也就不再出声了。
郑鹏花自己的钱,喜欢怎么花是自己的事,这件事绿姝的大父崔源闻讯,跟郑鹏在书房里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败给郑鹏,扬言不管,任由郑鹏折腾,郭可棠尽到做朋友的职责,也就不再讨郑鹏嫌。
别人败了家,败了也就败了,但郑鹏不同,他就是败了,也有办法再兴家。
长安至洛阳长达七百余里,郑鹏财力和人手有限,不可能一下子修这么长,只有分成若干段,一段一段来,第一段计划先修三十里。
路轨和火车还在研究中,不过路轨是铺在地上,郑鹏决定先修好路,铺轨放在后面。
要修路,就要先收地,至于人选,郑鹏早有想好了。
长洛指挥所在郑鹏的调动下,一成立就开始高速运转,忙得不可开交,而郑鹏心中的目标人物李林甫,同样很忙。
不过是忙着筹钱。
为了哄老相好裴武氏,李林甫要筹三十万贯现钱去购买多宝楼那颗价值三千两黄金的夜明珠,生怕别人在自己筹够钱前买走,豁出去的李林甫用了五万贯作订金,他跟多宝楼的掌柜约好,二个月内筹够三千两黄金去买,若是二个月内不能把剩下的二十五万贯摆在掌柜面前,那五万贯订金就归多宝楼所有,算是违反约定的惩罚。
相当于把自己逼到绝境。
然而,这钱筹得有点艰难,别看李林甫出自李唐宗室,但宗室也有远近亲疏高低之分,这些年为了上进,家里的钱拿得差不多了,再说家里也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兄弟、子侄也要用钱,最好还是从外面想办法,别看亲朋戚友、知己同僚那么多,但能借钱的,还真不多,有的不好开口,有的不敢开口,有的开口但帮助不大,又要钱又要想脸,凑来凑去还是有个七八万贯的缺口,李林甫还真有点懊恼。
这天李林甫下朝后,没急着回家,而是带着一个老仆在街上闲逛,想着怎么弄钱。
反正回家也坐不住,有五万贯作押金一样押在多宝楼呢。
就在李林甫想入非非时,突然有人当在前面,恭恭敬敬地说:“李侍郎请留步。”
叫得有些突然,把有些心不在焉的李林甫吓了一跳,刚想骂人,看到拦在自己面前的,是郑鹏的二管家崔二,犹豫一下,还是开口应道:“原来是崔管家,不知找某,有何贵干呢?”
看到崔二,李林甫突然想起富得流油的郑鹏,要是郑鹏肯帮一下,区区几万贯对郑鹏来说,真不是问题,就算郑鹏一时拿不出,他的妻子郑崔氏也有,当年她嫁给郑鹏时所携带的嫁妆,天下皆知,钱财方面肯定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李林甫对崔二也客气了几分。
崔二笑着说:“小郎君说要好好宴请李侍郎,已在楼上恭候李侍郎多时。”
郑鹏找自己?
李林甫有点意外,不过他还是很快应道:“郑将军太客气了,崔管家,有劳你带路。”
“这边请。”
很快,李林甫在二楼一个幽静的包厢看到郑鹏。
“呵呵,李侍郎来了,稀客,快快请坐。”郑鹏笑着说。
“郑将军客气了”李林甫坐下,看到桌上摆满了好酒好菜,有些好奇地问:“还有谁没有到?”
桌上摆满了山珍野味,李林甫用目光数了一下,足足十八个菜,大部分都是硬菜,一看就知这一席本钱不少,这么多菜,还坐在最大、最豪华的大包厢里,肯定要邀请很多人吧。
郑鹏摇摇头说:“今天的客人只有一位,而这位客人已经来了。”
什么,只请自己一个?
李林甫有些惊讶地说:“只是两个人,随便点一些就行,点这么多菜,二个人肯定吃不完,太浪费了。”
“不浪费,平日我一顿也要二三十个菜,现在算是节俭了。”郑鹏毫不在意地说。
869 财帛动人心
“都说郑将军是长安巨富,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李林甫有些酸溜溜地说。
这是炫耀,**裸的炫耀,李林甫心里腹诽道,不过郑鹏是有炫耀的本钱,要官运有官运,要财运有财运,别的不说,就是李林甫,也没少给郑鹏送钱:家里的暧炉、凉得快是三宝号出品;出行偶尔用到的脚踏车,购自三宝号;每个月都喝的酒,也是花大价钱从名士酒坊买。
最让李林甫羡慕妨忌恨的是,郑鹏明明是一个商贾,但他所做的买卖跟“贡献”挂上勾,三宝号的脚踏车,比起马来,省时省力省钱,很多驿卒和衙差都用上了,节省大笔开销之余,地也变得干净了,不像以前不时看到地上有马匹拉下的粪蛋蛋;名士酒坊出产的酒精,是处理伤口的上等好药,挽救了不知多少大唐将士的性命,以致皇上没少赞郑鹏。
这叫什么,银子有了,面子也有了,鱼与熊掌兼得。
郑鹏呵呵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该花就花,李侍郎,请坐,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既来之,则安之,李林甫很坦然坐了下来。
对李林甫来说,是敌人还是朋友不重要,重要的是否对自己有利,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敌人可以化作朋友,朋友也可以变做敌人,这是李林甫欣然赴宴的原因。
坐下后,李林甫的目光转了转,很快开口说道:“郑将军这话说得精辟,早就听说郑将军仗义疏财,视金钱为粪土,算是见识了。”
“也不算是仗义疏财,就是手上有些余财,接济一下身边人而己,李侍郎不要捧杀我了。”说话的时候,郑鹏有意无意地描了李林甫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些年在黄三身上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黄三经过多年的经营,有个手下打听到李林甫跟裴光庭的妻子裴武氏有染,最近二人闹得有些不太愉快,原因是李林甫上了年纪,颜值和体力不比昔日,为了追求上进,对裴武氏也有些冷落,引起裴武氏的不满,几天前李林甫给裴武氏送了一件首饰,裴武氏很不满意,对身边人说李林甫越来越不上心,寻常货色也拿得出手送自己。
现在李林甫到处筹钱,就是为了给能给他带来人脉资源的裴武氏送厚礼,郑鹏正好把他拉下水。
说实话,就是郑鹏也要承认李林甫是一个老帅哥,现在年近半百了,依然仪表堂堂、气质不凡,要是年轻时,肯定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难怪裴武氏嫁给像裴光庭这样的上流人物,暗中跟李林甫藕断丝连。
能给宰相戴绿帽的,绝对是一个猛人,这货一直提钱的事,估计快要开口跟自己借钱了吧。
就等着你开口。
果然,李林甫有些不太自然地说:“某最近手头有些紧,想从郑将军哪里借一点周转,不知方不方便?”
“李侍郎需要多少?”
“不多,十万贯即可。”李林甫心里有些慌,不过表面还是很沉着冷静。
郑鹏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轻容地说:“十万贯?不多啊。”
正当李林甫心里窃喜时,郑鹏话音一转,很快说道:“不过,我不借。”
“哦,那算了。”李林甫脸上失落的神色一闪逝,佯装不在意地说。
不借就不借,在这里故弄玄虚,弄得好像真能帮自己一样,其实是在消遣。
本以为这事就这样过了,毕竟两人前面针锋作对,借是人情,不借是道理,没想到郑鹏语出惊人地说:“区区十万贯算什么,难得李侍郎开口,再多几倍也不是问题。”
李林甫楞了一下,有些不解地说:“郑将军刚才不是说不借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没改变主意,这笔钱不是借,而是送,不用还的那种。”
“郑将军”李林甫开口说:“想必这个送,有前提吧,你我都是精明人,不如开布公诚吧。”
如果郑鹏说借,语气带些讽刺,或说明收些利钱,李林甫还觉得正常,郑鹏说这钱不用还,还说不止十万贯,太不寻常,二人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前面还有摩擦,肯定没那么简单。
郑鹏也不转弯抹角了,径直开口说:“不怕李侍郎笑话,可能是在吐蕃杀孽太重,最近我睡得不太安稳,询问过高人后,说修条路就可以化解,修路是行善积德的好事,我想过了,要么不修,一修就要来个大动作,长安到洛阳这条官道,一向人满为患、车马挤拥,修一条新路分流不错,这事已经让人去测量了,可要修路,先要收地,收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牵涉很多问题,需要人脉广、能说会道的人担任,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李侍郎最合适。”
“什么?”李林甫吃惊地说:“修一条长安到洛阳的新路?郑将军,你没开玩笑吧,从长安到洛阳,少说也有七百多里地,太远了吧。”
郑鹏一出动,吐蕃精锐死伤惨重,别的不说,在纳木错制造一的场雪崩,把几万人马埋在地下,这里都有几万亡灵,杀孽不重就怪,听到郑鹏睡不好,李林甫心中暗暗叫好,等郑鹏说修一条七百多里的山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寻常人修路,多是修旧路,修个三五里就不错了,郑鹏也太夸张了,一修就是七百多里,修七百多里,那得花多少钱啊,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没开玩笑,就是修一条新路,由长安直达洛阳。”郑鹏一脸认真地说。
李林甫忍不住说道:“郑将军,有心行善积德是好,修路修一段,表达心意即可,要是真修一条从长安到洛阳的道路,花费太大了,金山银海也不经花啊。”
不管怎么样,现在李林甫很缺钱,看在郑鹏说要送自己钱的份上,李林甫还是劝他一下。
“有劳李侍郎挂心,这事我已经想了很久,想得很清楚,不就钱吗,花了就花了,把它们堆在库房里也换不来笑脸,修,坚决修。”郑鹏的语气非常坚决。
修这么长的路,跟把钱扔进海里没什么差别,罪孽有那么深吗?
等等,李林甫突然想到郑鹏最后那句“再多钱也换不来笑脸”,很快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对了,郑鹏原是一名乐官,本来前途渺茫,没想到他在西域和吐蕃发迹,这些年死在郑鹏手上的吐蕃人、西域人还在大食人不计其数,有可能是杀孽太重,以致子孙运低,郑鹏成亲有好几年了,无论是正房还是偏室都没所出,会不会急了,想把从战场上缴获来的财货修路,所谓行善积德,其实就是想通过修路要个儿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想通了这一层,李林甫心里大爽,不过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郑将军过奖了,某也就是一个小小的侍郎,哪能担此重任,将军还是另请高明吧。”
郑鹏不紧不慢地说:“李侍郎不用急着应答,其实无论李侍郎同不同意,这件事大局已定,我约李侍郎来,也是给高公公一个面子。”
李林甫心中一紧,眯着眼问道:“给高公公面子?此事若是没有高公公,又有何差别?”
郑鹏的意思,李林甫听出来了,过年前二人调解分家时打了一个赌,赢的可以给输者提一个力所能及、又不触犯唐律的事,李隆基亲自作裁判,还有萧嵩等人见证,想赖也赖不了,很明显这次征地,自己同意要做,不同意也要做。
条件是让自己帮他征地,不是抢地,没有触犯唐律,对自己来说说就是跑跑脚的事,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
该死,这么久没看郑鹏提,还以为他忘记了,没想到他根本没忘记,一开口就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苦差。
“差别大了”郑鹏打了一个响指,面不改色地说:“本想让李侍郎按市价收地,光拉磨不给草料,不对,用光干活不给工钱、白忙乎才对,不过高公公说了,他跟李侍郎是故交,不希望我们两人发生冲突,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还说希望我们二人能握手言和,想想也有道理,我们虽说不沾亲带故,但也不是前世无怨今生无仇。”
说到这里,郑鹏呼了一口气,竖起右手的食指说:“我会在征地的市价基础上,加一成作为李侍郎的跑脚费。”
什么,一成?
李林甫闻言,瞳孔忍不住缩了缩,很快,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一成听着不多,然而从长安到洛阳,长达七百多里,要收的地太多了,数额是以百万计,也就是说,这是一笔价值几十万贯的酬劳,一想到跑跑脚就有几十万贯的意外之财,李林甫的呼吸也粗重起来。
简直就是天隆横财。
“郑将军,这路不好修,那么大的工程,容易招人非议,长安是京城,洛阳是东都,周围不仅有王公大臣的属地、私地,还有很多是皇庄,皇上肯定不会为钱而卖地,难办。”李林甫一脸为难地说。
李林甫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出困难,郑鹏一听就知他动心了,闻言一脸从容地说:“此得已征得皇上的首肯和支持,属于皇庄的用地,按市价支付即可。”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一万几千贯李林甫可能不放在眼内,但是十万贯甚至几十万贯,足以让一个为钱愁眉不展的李林甫心动,甚至放弃自己的立场。
870 包藏祸心
李林甫和郑鹏又聊了小半个时辰,然后在一片融洽的气氛中结束谈话,自各散去。
一送走郑鹏,李林甫的脸好像属狗的一样,说变就变,不仅脸色变得难看,人也唉声叹气起来。
“郎君,是一件好事啊,不知郎君为何面带愁容呢?”贴身随从礼寿有些不解地问道。
“好事?”李林甫有些失声哑笑道:“礼寿,你说说,为何是好事?”
礼寿扳着手指说:“有几个好处呢,一是可以大赚一笔,有了这笔进帐,不仅买夜明珠的钱有着落,也可以补贴府中有些捉襟见肘的帐房;二是借这个机会跟郑将军重修旧好,毕竟郑将军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在朝中人缘也很好,跟他搞好关系有利无害;三是趁这件事跟高公公搭上线,何乐而不为。”
李林甫看了看礼寿,有些失望地说:“礼寿,你看得太肤浅了,只看到郑鹏送来的肉,没看到肉里藏着的砒霜。”
“砒霜?郎君,你的意思是郑将军这次...不怀好意?”
“何止是不怀好意,简直就是其心可诛。”李林甫咬牙切齿地说。
看到礼寿一脸不解的样子,李林甫一边走,一边小声解释道:“看似稳赚不赔的买卖,其实是把老夫推向水深火热,长安是京城,洛阳是东都,两地都是高官贵人云集,这次征地肯定跟那些高官贵人打交道,碰上好说的,可能几句话就能谈成,要是不好说或不愿出售的,那就难办了,例如要征别人的族田怎么办?征地时碰上别人的祖坟怎么办?遇上刁民又怎么办?”
礼寿这才明白自家郎君为什么唉声叹气,闻言有些惊讶地说:“郎君,既然姓郑的包藏祸心,为什么不拒绝他呢?”
李林甫苦笑一声,有些无奈地说:“没听他说吗,要不是高公公从中说和,他连那笔跑脚钱也省了,谁叫老夫在打赌博中输了,郑鹏就是利用那个赌约逼老夫就范,有皇上作公证,这帐赖不了。”
高力士发话,郑鹏只是按比例给了跑脚费,而郑鹏刚才也说了,属到皇庄的土地,不用谈,接市价补偿即可,说明皇上不仅知道这件事,还支持郑鹏做这件事,皇上都点头了,说明这件事自己不能挽回,要是自己不认,在皇上心里落一个言而无信的印象,更是得不偿失。
作为统治者,有人愿意修路,缓解官路的压力,可以说百利无一害,说不定还是出自李隆基的授意。
礼寿的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又有了主意:“郎君,何不对外宣称身体抱恙,把这件事躲过去呢?”
“尽是出些没脑子的主意”李林甫没好气地说:“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掂记,能躲得过这次,下次呢?到时姓郑的一生气,利用赌约把老夫弄到吐蕃,那里是郑鹏的地盘,环境又恶劣,天高皇帝远,到时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岂不是自讨苦吃?”
礼寿想到的,李林甫都想到了,礼寿没想到,李林甫也想到了,刚开始也有这种打算,不过只是思索片刻,很快就放弃了装病这个方法: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次是丢脸面,下次说不定就是丢性命,还没有跑脚费拿,要是长期请病假,郑鹏耗得起自己耗不起,现在年过半百,年纪上去了,要是病休拖得太久,仕途肯定受阻。
李林甫觉得自己的运气太差了,本想做一个谏臣,让郑鹏给破坏了;想脚踏两船,没想到萧嵩从中作梗;现在郑鹏利用那个赌约,逼自己去收地,那么多地,肯定很难收,当中会有很多阻力,也会得罪很多人,免不了要用到不少手段,这是把自己往酷吏的道路上逼。
应了那句话,一着错,满盘皆落索,思来想去,李林甫还是决定兑现承诺。
自己是唐高祖李渊堂弟长平肃王李叔良曾孙,画家李思训之侄,出自李唐宗室,现在还是吏部侍郎,多少还有几分薄面,阻力会小很多,正好利用这次机会,狠狠大赚一笔,像那些达官贵人,可以按市价给,那些小老百姓的,赏几个小钱把他们打发就算,这样一来,到手的钱更多。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凭着自己的出身和才学,伺机洗白就是。
“还是郎君想得周到,这个郑将军,还真不能小视。”礼寿有些不甘地说。
“废话,郑鹏要是没点真材实学,能赚那么多军功,能捞那么多钱吗”李林甫说到这里,突然感到有些无聊,开口道:“算了,回府吧,也没什么好逛的。”
李林甫突然感到有些好笑,礼寿就是一个下人,跟他说那么多干嘛,这是自降身份吗?
想想是让郑鹏给乱了分寸。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自己一天还站着,一切皆有可能。
从决定修路的那一刻起后,郑鹏就成了一名大忙人,每天都为各种各样的事忙,看到崔二一个人忙得脚不沾地似的,又把安禄山调回来给崔二打下手,顺便让崔二给调教一下,加速他的成长。
在李隆基的默许下,设在禁苑的火器署不用怎么管,偶尔抽个时间巡一下就行,现在郑鹏主要精力放在人员和物料的筹备上。
人员方面不难办,长安和周边的奴市,天天都有奴隶出售,花点钱就能找到身强力壮的,此外,这次从吐蕃押回大批俘虏,这些俘虏绝大部分是壮力,郑鹏经得李隆基同意,直接用这批人修路,安全方面由兵部负责,提供修路的工具和吃的,每月再向兵部交一笔钱就行。
除了人员就是物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铁。
古代探测条件不好,开采技术相对落后,开采运输成本大等等,社会上的铁器不多,郑鹏修一条铁路需要大批的铁,靠收购太被动,也是扰乱铁的市场,会推高铁的价格,最好是自己开采、自己冶炼、自己加工最合实际。
幸好,崔希逸和郭可棠仗义,自己一开口,夫妇二人一致同意把蒲州那个铁矿赠给郑鹏。
铁矿位于蒲州以南大约八十里,一座名为铁虎岭的地方,郑鹏安排方彬他们勘测第一阶段的新路后,马不停蹄赶到铁虎岭,准备开发这座铁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