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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炮兵     盛唐高歌txt下载     盛唐高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07 入军当随郑将军

    杨基心中一动,开口问道:“郑将军想如何赌?”

    “简单,就赌我在军令状的五年限期内,能不能拿下吐蕃?”

    黄洋接过话头,有些谨慎地说:“郑将军,拿下吐蕃是一个很广义的概念,有的占一小块地也能说能成拿下,不知你说的拿下吐蕃,到底是指如何拿下?”

    人就这么一点,时间也有限,面对的还是如狼似虎、兵多将广的吐蕃,黄洋对郑鹏还真没多少信心,可郑鹏却信心满满,黄洋心里暗暗警惕,一定要问个清楚,免得被郑鹏钻了空子。m.www.uu234.net

    “对,对,对”杨基马上说:“郑将军,凡事先说后不乱,这个必须说清楚,不然某可不跟你赌。”

    郑鹏的眼珠子转了转,很快意味深长地说:“黄总管说得在理,说拿下吐蕃,肯定要拿下象征性地方才能算,吐蕃最有名的城池是逻些城,逻些城也是吐蕃的京都,这样吧,就以限期内拿下逻些城为准,这样有诚意了吧?”

    杨基拍着手说:“岂止有诚意,简直就是诚意满满,郑将军,你想赌些什么?”

    “要是我输了,所有责任一力承担,绝不牵连二位,我名下的酒坊,也无偿转给二位。”

    黄洋有些惊讶地说:“郑将军的酒坊听说了,产出的白酒够醇够劲,在西域可是抢手货,就是价格昂贵,经常是一瓶难求,说日进斗金一点也不为过,这么好的买卖郑将军也舍得拿出来,看来所图不小,不过某跟杨御史都是吃俸禄的人,比不上郑将军这般财大气壮,拿不出对应的彩头。”

    大唐各种各样的酒多如牛毛,叫得上名字的酒不下百种,但没一种酒能像白酒那样有名,也没一种酒像白酒那样畅销,特别是白酒还有清洗伤口、消炎的功能,在军队推广后,不少郎中纷纷采用,到后来老百姓就是不喝酒也买上二支放在家里备用,要是受伤什么的用酒擦一下,好得快。

    郑鹏舍得拿它作彩头,黄洋不心动才怪,不过他倒有自知之明,实在拿不出对应的彩头。

    就是卖了自己也不值这么多。

    “郑将军真会开玩笑,明知我们二人拿不出相应的彩头,还故意拿出我们开涮。”杨基苦笑着说。

    “不用二位拿什么彩头”郑鹏径直说:“战场上难免有损伤,死者已矣,但伤残者很难有一个好的归宿,只要二位同意安排好的伤残者,给他们安排一个合适的差事,例如捕快、门卫、市令这类差事,赌约即可成立。”

    大唐初期沿用“府兵制”,以班田制的农户为基础,于天下各道、州、县要冲设军府六百三十四所,总称折冲府,这样做的好处是国家省下一大笔供养士兵的开销,可以“轻车上路”全力发展经济,国家轻了,意味着百姓的负担重了,特别是那些在战争中失去壮力的家庭,一些士兵在战场上受伤后,工作生活受到很大的影响,甚至成为家庭的负累。

    受伤即使有赏赐或斩获,绝大部分会在几年内花光,不是伤病所累就是没有节制地花钱,班公错一役后,郑鹏安抚战死、战残部下时发现这个问题,眼看战斗很快就要再次发生,有心想替部下先找一个好的归宿。

    天下那么大,将士那么多,郑鹏顾不了那么多,但作为自己的部下,得为他们考虑一下,这也是模仿后世的一种做法,士兵为国战死战伤,国家也会安排他们的余生。

    杨基的脸色变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郑鹏,半响才感叹道:“军中有句话,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入军当随郑将军,这话还真没错,郑将军不抢军功、不喝兵血,自掏腰包补贴将士,战伤者有抚,战亡者有恤,不惜工本送亡者魂归故里,战事还没开打,就想着为将士安排后路,连最看重的酒坊也肯拿出来,服,某这次真服了。”

    不等郑鹏开口,杨基一脸坚决地说:“不用郑将军拿酒坊出来做彩头,只要郑将军能拿下逻些城,此役的伤残者,只要愿意在西域呆下去,包在某身上。”

    说话的时候,杨基也留了一个心眼,说明是这次的伤残者才安排,要不然那么多伤残,也安排不过来。

    “杨御史敢为人先,某也不甘落后”黄洋也表态道:“某也在这里表态,若是郑将军能拿下逻些城,杨御史说的也就是某想说的。”

    真拿下吐蕃,对大唐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没有吐蕃制肘,西域的发展肯定要上一个台阶,到时需要大量的人才,伤残才做不了重活,做一些轻便类、文职类的工作肯定没问题,说出去也是一件善事,郑鹏要是真能得到这份“锦”,二人也不介意在“锦”上添花。

    “黄总管和杨御史真是性情中人,那好,若是我做不到,自认倒霉,有什么事一力承担,绝不牵连二位;若是做到,到皇上面前少不得替两位美言几句,还请二位记住今天的话。”

    杨基和黄洋对视一眼,很快异口同声地说:“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郑鹏马上回应。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笑毕,黄洋开口问道:“某以为郑将军当日只是出于一时义愤立下军令状,虽说不知郑将军下的是什么棋,但现在看来郑将军还是成竹在胸,事关重要,郑将军不说,那就不问了,一句话,有什么需要某帮忙的,但妨无言。”

    “对,我们来,就是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杨基也开口表态。

    郑鹏想了想,不客气地说:“两位这么热心,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这些年吐蕃跟大唐多有摩擦,想必西域手里有少吐蕃的战俘,吐蕃贵族卖奴成风,不少奴隶流落在大唐,我想要一批身体健壮又对吐蕃有恨意的人。”

    “没问题,对我们二人而言,只是举手之劳。”杨基当场答应。

    他隐隐猜到郑鹏要这些人的用意。

    郑鹏拍拍手说:“公事谈完,是时候尽一下地主之谊,要不然二位得在心里骂我小气了。”

    话音刚落,几名士兵拿着酒菜鱼贯而入,把酒菜放桌子上。

    黄洋有些惊讶地说:“郑将军,你的动作还真快,一会儿的功夫,这酒菜都准备好了。”

    “葡萄酒?”杨基拿出起酒壶打开一闻,很快有些不满地说:“听说郑将军身边最不缺好酒,怎么拿些不稀罕的东西来敷衍我们,不地道啊。”

    葡萄酒产自西域,这里最不缺葡萄酒,杨基知道郑鹏人面广,也舍得犒劳自己,去到哪里都少不了美酒,当场就表达不满。

    据说郑鹏买下旧酒坊时,得到一批极品花雕,郑鹏是酒坊的东家,用的酒都是特酿的,李隆基和高力士也不时给郑鹏送宫中的御酒,自己难得来一趟,杨基可不想屈就。

    “这话没错,刚说郑将军仗义,怎么转眼就这样对待我们呢。”黄洋也在一旁表达不满。

    郑鹏马上解释:“二位稍安勿燥,不知二位大驾光临,什么东西都没准备,肥羊还在架上烤呢,估计还得一些时间,现在只是上几个小菜先喝着,先上葡萄酒是怕二位喝醉了,一会吃不了正菜,放心,肉管有、酒管够。”

    “这不差不多。”黄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杨基左右看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郑将军,郡主呢,兰朵郡主不是在这里训鹰吗?”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马匹勒嘶叫的声间,接着响起兰朵的声音:“胡队正,西域大总管黄洋和西域监军御使杨基,是不是在里面?”

708 窝里横

    “见过郡主。顶 点 X 23 U S”黄洋和杨基连忙站起来行礼。

    兰朵是突骑施的郡主,虽说突骑施受到重创,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突骑施还是有西域最有势力的部族,杨基和黄洋对兰朵表示足够的尊重。

    杨基虽说是监军御史,也有独断的大权,有张孝嵩的前车之鉴,现在做事相当低调,再说他还倚重突骑施追杀葛逻禄作孽呢。

    兰朵马上回礼:“杨监军请起,黄总管请起,不知两位到这里,有失远迎,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黄洋站起来后,面带笑容地说:“刚才听到郡主好像在找我们,不知有何吩咐?”

    “不敢”兰朵径直说:“就是有一点小误会,我的店不知为什么让人封了,人也抓到大牢,还请黄大总管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换作其他人,肯定客气一番,套一轮交情,这才小心翼翼地提要求,兰朵可不同,一见面就提出要求。

    “封店抓人?不知郡主说的是哪间店?”黄洋有些好奇地说。

    “葛氏杂货店。”

    杨基忍不住问道:“黄总管,怎么回事,郡主可是自己人,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怎么把店封了呢?”

    “这个店某有印象,想起来了,好像是涉嫌售卖私盐。”黄洋解释道。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杨基一时语塞,不知说些什么好,回过神正想说会不会是误会一类的时候,兰朵指着郑鹏说:“东西是郑鹏的,你们问他。”

    这个郑鹏,什么事都喜欢躲在后面,自己的人辛辛苦苦、冒着生命替他卖私盐,郑鹏跟西域官场的人交好,让他去打个招呼也不肯,兰朵本来就有气,把杀害自己表弟的那个女人抓来,好心送给郑鹏享用,没想到郑鹏连知会都没一声就把她放走,正好给他一点难堪。

    看郑鹏还怎么装好人。

    “咳咳...咳咳咳”正在喝茶的郑鹏被水呛了一下,连咳了好几声,看着兰朵,无言了。

    这妞分明是故意拆自己台的。

    有些事,心照不宜就行了,摆到明面就尴尬,特别是在场的都是朝廷官员,这可是知法犯法,说出来,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兰朵在西域贩卖私盐,还是大量贩卖私盐,杨基和黄洋没可能不知道,他们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个葛氏杂货店店被封,很有可能是隐藏得太好,连官府的人都不知是兰朵的,这才封店抓人,提个醒就能放人,没必要说得这么白,郑鹏都吓了一跳。

    “郑将军,你没事吧。”杨基连忙关切地问道。

    “没事,不小心呛着”郑鹏应了一下,苦笑着解释道:“黄总管,杨御史,赎卖盐,主要有二个目的,一是补贴西门四军的开销,二来利用盐收集情报,这事已向皇上报备,主要是为隐秘起见,没跟二位通报,见谅。”

    不该说的也说了,还得给二人一个台阶下。

    反正他们也不会傻到跑去找李隆基确认。

    杨基点点头:“西门四军负责把守大唐的西大门,任务很繁重,既然是为了大唐,黄总管,可不能为难那些为国出力的人,再说皇上也知道,郑将军肯定会处理好。”

    “原来事出有因,看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郑将军既然开口,某回去让他们马上放人。”黄洋当场表态。

    郑鹏连忙表示感谢,就是一旁的兰朵,一边表示感谢,一边笑得像个小狐狸。

    兰朵在杨基的邀请下,也笑着坐下。

    黄洋一脸好奇地说:“听说郡主训出灵鹰,还利用灵鹰立了一功,可喜可贺。”

    “算是有点进步,要成为灵鹰,还得多锻练。”

    杨基抚掌笑道:“期待郡主的灵鹰扬威,多立战功。”

    “这战功需要上战场才有”兰朵把目光转向郑鹏:“就看郑将军什么时候扬威,本郡主也好跟在后面分一羹。”

    杨基和黄洋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有疑惑:兰朵在西门营地混了这么久,郑鹏连私盐的事也没瞒她,本以为郡主一早就知郑鹏的事,现在看来郑鹏一直瞒着她。

    这二人,不早就勾搭在一起吗?

    郑鹏感觉二人的眼光有些怪怪的,心中想了想,很快了然,正好又有人送新菜来了,连忙招呼道:“来,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有些事只会越描越黑,干脆装糊涂。

    好在杨基没有追问,兰朵也没有继续发难,郑鹏不断地劝酒劝菜,把众人都灌得酩酊大醉才罢休。

    杨基和黄洋终于走了,把人着实走后,郑鹏长长松了一口气。

    一顿饭解决一个后顾之忧,算是为将士们谋了一个福利,杨基和黄洋虽说弄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但也给了一个确切的承诺。

    “郑鹏,你叹什么气,怎么,黄总管和杨御史没上后山抓你现行,松了一大口气,对吧。”兰朵突然开口道。

    不得不说郑鹏的背境够硬的,挖私盐也就算了,身为戍边大将,建私宅藏娇,动静弄得这么大,竟然没人来惩罚治他。

    兰朵知道杨基他们来了后,说封店抓人其实是一个借口,就想看看郑鹏怎么应付二人,最好是看到他狼狈求饶的一面,没想到黄洋和杨基由始至终,根本就不提后山的事,好像选择性看不到一样。

    “...算是吧。”郑鹏也懒得争辩。

    “你的运气真不错,干了那么多不靠谱的事,这样也没人追究你的责任。”兰朵有些愤愤不平的说。

    郑鹏眨眨眼,突然有些得意地说:“郡主,知道为什么干了那么多不靠谱的事,我还能逍遥自在吗?”

    “简单,会拍皇帝的马屁,还找了一个好娘子,有博陵崔氏作你的大靠山。”

    “错了!”

    “错了?”兰朵不以为然地说:“错在哪里?”

    郑鹏一脸正色地说:“皇上不是昏君,博陵崔氏也不是糊涂人,我能有今天,那是靠我能力得到,要军功有军功,要政绩有政绩,虽说人有时懒惰,但从不误事;做事有时不按常规,但总能如期完成,所以说,我靠的是自己的能力。”

    话说得很狂,但兰朵闻言,回头想想,还真没不能反驳。

    “嘴上说得这么厉害,还不是在窝里横。”兰朵突然冷笑道。

    “郡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朵给郑鹏抛了个白眼,很坦率地说:“这话还不够明白吗,郑鹏你所谓的威风,都是在大唐境内,你说说看,军功都是在大唐境内立的,张孝嵩攻大食,连破百城,没你的份,对吧?”

    “当时我是受伤了。”郑鹏解释道。

    “班公错之战呢,你的部下死伤惨重,包括你最信任的心腹阿军也战死,当时你不是吼声震天说要报仇吗,你现在没受伤啊,怎么不找吐蕃人报仇,还不是你离不开大唐,不敢进入吐蕃,这不叫窝里横叫什么。”

    兰朵来到西门四军,就是想跟郑鹏找吐蕃报仇,要知突骑施受到重创,凶手是葛罗禄族,吐蕃也是幕后主使,何况吐蕃还包庇葛逻禄一族,让突骑施想报仇也没门,没想到的是,郑鹏练兵很积极,可迟迟没动静。

    时间过了这么久,兰朵都有些不耐烦了。

    郑鹏不服气地说:“依郡主的意思,怎么样才算不窝里横?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是真好汉?”

    “想证明?简单,打吐蕃啊,要是你能打倒吐蕃,最好是连吐蕃赞普的老窝逻些城也拿下,那才不是窝里横,那才叫大英雄,要是做不到,你就别开口说大话,小心大风闪了舌头。”

    “拿下逻些城?”

    “对啊,怎么,郑将军害怕了?”

    这算激将?

    郑鹏心里有些好笑,不过表面还是不服气地说:“看样子郡主认定我只能窝里横,不就是逻些城吗,本将军就打下给你看,不过,郡主敢跟着看吗?”

    “有什么不敢”兰朵毫不犹豫地说:“你敢打,本郡主就敢看!”

709 语出惊人

    不知不觉入了秋,小勃律位处高原,远处有终年不化的雪山,本来气温就偏低,入秋后的小勃律,气候更低,将士们都换上了厚厚的皮甲,寒冷的天气让大地变得越来越沉静,然而,西门四军的营地有些反常,变得越来越越热闹,不时有大批的车队进入。

    这种现象引起吐蕃大将军坌达延的注意,下令手下查个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动。

    很快,羊同万户兼西进将军、也就是坌达延的儿子多仁向坌达延回禀:“阿爸,查过了,只是正常的粮草补给,没什么异动。”

    “正常的粮草补给?”坌达延有些疑惑地说:“频率也太多了一些,三五天就一大批,驻守小勃律的西门四军不过区区八千人,用得上这么多粮草?”

    多仁不以为然地说:“阿爸,这不奇怪,眼看就要入冬,那么多人马肯定要多储备一些粮草,要不大冬天他们怎么捱得过去,别看平日他们的补给频繁,其实都是替那个郑鹏运送私盐,这个郑鹏还真行,别人驻守他也驻守,别人熬白了头,他却富得流油。”

    “此人精明能干,可惜不能为吐蕃所用。”坌达延有些遗憾地说。

    “要不是他手里的好盐让我们也沾到好处,早就把那个黑市端了,看他怎么卖”多仁有些鄙视地说:“郑鹏是大唐皇帝很看重的一个人,突然跑到小勃律驻守,还从西域各军府挑选精兵,把我们吓得够呛,又是调兵又是遣将,都快把大勃律弄成兵营了,没想到郑鹏却偷偷挖起了私盐,难怪他肯来小勃律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十有**是他知道附近有盐矿,他就是特地来捞一笔横财的,阿爸,孩儿敢打赌,郑鹏挖空那座盐矿就得跑。”

    郑鹏好像成了吐蕃的克星,每次出现都对吐蕃造成很大的伤害,以至吐蕃赞普都点名对郑鹏严加防范。

    一说到盐矿,多仁的心思开始活跃起来,压低声音说:“阿爸,小勃律的那点人马不足为患,郑鹏的西门四军只有区区几千人,不如我们直接出兵,一口气把小勃律拿下,不仅可以把郑鹏捉到送给赞普,还能把盐矿拿到手中,有了盐矿,那就是有了金矿啊,要是有了金矿,我们这一族必大有作为。”

    多仁跟般杰达成合作,占了黑市大半份额,通过私盐买卖赚得盘满钵满,做买卖得要成本,利润明显是郑鹏拿大头自己拿小头,要是自己把盐矿拿下,那自己吃大头,岂不是肥得流油。

    坌达延闻言心中一动,内心挣扎了一会,终于还是摇摇头:“多仁,此事还是算了,一动不如一静。”

    “阿爸,为什么,这不仅仅有一大笔军功,还有一块大肥肉呢。”

    “大唐那么富饶,哪里不是肥肉,问题是能吃得下吗,吃得安吗,还抓郑鹏呢,上次班公错之役,多好的机会,为父亲自替你抗压,你手里也有几千人,多层包围,把郑鹏重重围住,最后怎样,几千人找到吐血还找不到,让他逃了,多仁,你这次真有把握抓住郑鹏?”

    多仁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郑鹏身边只有几十人,自己也没能抓到他,现在郑鹏身边有八千精锐,还是大唐精锐,要说打败他还有点信心,活捉还真要好好想想。

    上次要不是阿爸向上面求情,又顺利拿到水泥的配方,这才逃过一劫。

    看到儿子不说话,坌达延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多仁,大唐和吐蕃,就像两头隔山相望的老虎,两虎相斗无论死伤,对双方都不好,说不定让别人捡了便宜,最好的作法就是达成默契互不攻击,各自找一个方面扩大自己的地盘,说实话,论实力是大唐占优,我们是占了地利的便利。”

    深深吸了一口气,坌达延继续说:“吐蕃拿下小勃律不难,大唐要拿下大勃律也不费力,为什么让大小勃律还存在呢,原因很简单,就是双方都不想撕破脸皮,构造一个缓冲区。”

    “明白了,阿爸,刚才孩儿只是随口说说,不会轻举妄动的。”多仁马上说。

    坌达延满意地点点头,很快谨慎地说:“小勃律驻着一支大唐精兵,统兵的人还是郑鹏,这件事不能轻视,这样,你再从羊同多抽三千精骑部署在大勃律附近,以防不备之需,还有,密切留意郑鹏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禀告为父。”

    “孩子领命。”

    就当坌达延和多仁都以为郑鹏和西门四军还留在小勃律驻守的时候,二人怎么也想不到,郑鹏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且末城外一处军营。

    几千人的转移是一个大工程,郑鹏就采用化整为零的方式,在杨基的大力配合下,利用运输粮草的辎重营,运输的箱子里装的不是粮草,而是人,西门四军的士兵跟辎重营的士兵把衣裳一换,神不知鬼不觉就完成替换。

    别说多仁,就是小勃律王都瞒在鼓里。

    临时中军大营内,郑鹏端坐在案首后面,西门四军各部负责人纷纷上前禀报:

    “报,西门前军全员到齐。”

    “报,西门右军应到二千人,实到一千九百九十八人,有二人在转移途中因马匹受惊,坠马伤,现已从预备营递补二人;

    ”报,西门左军全员到刘。”

    “报,伤病营全员到齐。”

    “报,西门中军全员到齐”

    “报,后山人员全部转移完毕。”

    当最后一个报备完毕,郑鹏一脸正色地说:“很好,除了四位游击将军,其他人退下。”

    很快,偌大的中军大营只剩郑胸、郭子仪、崔希逸、陆进和宋冲五个人。

    “警戒今天是谁负责?”快要开会时,郑鹏突然开口问道。

    “末部在”郭子仪恭恭敬敬地说:“将军放心,末将己派了人轮值,斥候也派了出去。”

    郑鹏招呼众人坐下,正想开会,门外突然传来亲卫队正胡卫海的声音:“郡主请稍候,将军正在开会,交待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进.......”

    “不行,本郡主要见你们将军,一句解释也没有,就把我们带到这里,太过份了。”门外传来兰朵不满的声音。

    胡卫海刚想说什么,营里传郑鹏浑厚有力的声音:“请郡主进来。”

    “郡主,请。”得到郑鹏允许,胡卫海马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兰朵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径直进去,看了看郭子仪等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犹豫一下,还是大声地问道:“郑....将军,小勃律待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来这里干什么也不说,你好歹给个解释啊。”

    突然接到命令要全营转移,兰朵和雀奴也不例外,为什么走?去哪里一概不知,所有人要求跟着队伍走,路上问了几次目的地去哪里时,郑鹏也用保密来来推搪,停下来后发现到也且末城,兰朵终于忍不住发问。

    兰朵还真有些生气,黄洋和杨基走后,郑鹏变得更忙、更神秘起来,经常对着地图发呆,不时拿笔在地图上圈着什么,还不时从西门四军抽人到后山,弄得动静挺大,但做什么一点也不清楚,有好几次兰朵想打探都被郑鹏拒绝。

    突然转到且末城,兰朵终于忍不住,说什么也要问个清楚。

    看到兰朵来了,郑鹏一点也不意外,连站都不站起来,随手指着一旁的座位说:“郡主来得正好,刚想派人去找,这下省了,先坐下,一会就全明白了。

    看到郑鹏这个样子,兰朵心里有些不爽,犹豫一下还是坐下。

    一看在场的人就知是西门四军的高层,看看郑鹏想说什么再说。

    兰朵坐下后,郑鹏站起来,双手按着案首,语出惊人地说:“人来齐了,我也就不废话,现在正式宣布,西门四军现改成征西军,征西军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这里,吐蕃的逻些城。”

    什么,西门四军变成征西军?

    还要去攻打逻些城?

    现在响起几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各人的神色都精彩起来。

    郭子仪和崔希逸早就知情,闻言相对淡定,终于听到这条迟来的消息,只是脸上多了一丝兴奋的神色。

    宋冲、陆进还有兰朵,一个个好像傻了一样,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郑将军”宋冲吃惊地说:“攻打逻些城?会不会草率了一点,逻些城可是吐蕃的都城,再说吐蕃对我们不友好,那可是诅咒之地啊。”

    陆进也附和道:“将军,就是报仇,也可以找一座靠近大唐的城,攻打逻些场,孤军深入,兵家大忌啊。”

    想当年,猛得不成话的候君集,率领让人闻风丧胆的黑甲精骑,也没攻打到逻些城。

    兰朵也吃惊地说:“郑鹏,你没事吧,攻打逻些城,就凭你这几千号人?”

    在小勃律时,自己曾对郑鹏激过将,这家伙不会一时脑抽,真想去攻打逻些城证明自己吧?

    就是真的去攻打,也要做好万全准备,就靠几千号人,还想去攻打逻些城?

710 余生很贵,不能浪费

    郑鹏看了看众人,一脸正色地说:“班公错之役,诸位都听说吧?”

    “岂止听说,还亲身经历,毕生难忘。m.www.uu234.net”郭子仪有些感叹地说。

    将门之后,从小天赋异禀,一招神兵天降第一个攻上峰城,从而一夜成名,扬威西域,还勇夺武状元,郭子仪在班公错一役前,犹如开挂一样的存在,经班公错一役后,光环褪尽,还成了需要高价赎回的俘虏,印象能不深刻吗?

    陆进苦笑着说:“某也毕生难忘。”

    宋冲和崔希逸也参与这战,看到尸横遍野的惨状,纷纷感叹战斗太残酷,就是兰朵,也表示说听过。

    继拨汗那一战后,大唐跟吐蕃发生的最大冲突就是班公错之战。

    郑鹏突然问道:“败军之将,皇上同意我组建设西门四军,还从西域各兵府、部落挑选精锐之士,而西门四军的待遇你们也看到,除此之外,朝廷对我们挖盐卖盐不闻不问,你们知道为什么呢?”

    宋冲小心翼翼地说:“因为皇上信任将军?”

    “信任当然是有,但不足以区别对待。”

    “因为你功大于过,还有高公公和博陵崔氏替你说好话。”兰朵也加入猜测的行列。

    “非也”郑鹏也不吊众人胃口,径直揭晓道:“算了,都不用猜,我直说吧,是军令状,我给皇上立下五年拿下吐蕃的军令状,也就是这样,皇上给予我很大的权力,就是西域的监军御史和西域大总管也得全面配合,靠的就是这个军令状。”

    “天啊,五年打下吐蕃?”兰朵眼睛都瞪大了,惊讶地说:“郑鹏,你是疯了,大唐跟吐蕃打了上百年,也没见占了什么便宜,五年,你夸口说五年就能完成,可能吗?”

    陆进也一脸不可思议地说:“将军,属下知你把人拉到小勃律,就是克服你所说的高原反应,也就是吐蕃人说的那个诅咒,可,可我们只有区区八千人,对了,请问五年之期是从组军开始算还是从成军开始算?”

    “组军开始算。”郑鹏一脸从容地说。

    陆进扳手一算,很快一脸生无可恋地说:“将军,满打满算,距离期限还有半年,半年啊,拿下吐蕃,可能吗?”

    什么啊,陆进想起一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自己都急得快要上房揭瓦了,郑鹏倒好,好像立下军令状的是别人,作为下属陆进都急得快要冒烟,当事者还是让人无语的不紧不慢。

    “没办法”郑鹏双手一摊:“你们训练得太慢,拖慢了进程。”

    宋冲一脸纠结地说:“郑将军,我等真的尽力了,现在只剩半年时间,怎么办...”

    郑鹏扭头对郭子仪说:“郭将军,我头有点晕,剩下的就有劳你了。”

    杨基走后不久,郑鹏就把火药的秘密告诉给郭子仪和崔希逸,西门四军改为征西军,悄无声息从小勃律迂回且末城,就是为进攻吐蕃作准备。

    据情布所知,吐蕃在大勃律和羊同屯了大量精兵,明显是防着自己,不适合快速行军,从且末城出发,翻过昆仑山脉就能进吐蕃的羌塘,经过羌塘就是孙波,然后就到达吐蕃的的都城逻些城。

    大唐的经济是东重西轻,而吐蕃的经济是南重北轻,特别是北面,多是荒漠和泥潭,不适合居住,人口稀少,很多地方是无人居住状态,由北而下,所受到的阻力肯定最小。

    郭子仪有些认命地说:“末将遵命。”

    都习惯郑鹏这种甩手掌柜的作风了。

    很快,陆进、宋冲还有兰朵跟随郭子仪出去,没一会,就听到召集将士集合的鼓声,不用说,一个人是看,一群人也是看,郭子仪干脆让所有人都看看。

    快要开始行动,给将士们增加信心之余,也得让他们了解、学会使用这种武器。

    营房内,崔希逸一脸心悦诚服地说:“三弟,二哥真服你,不声不吭玩票这么大的。”

    前面崔希逸只知郑鹏要办一件大事,但是什么事并不清楚,最开始知道军令状的人一只手掌可以数得完:郑鹏自己,然后是李隆基、高力士,组军时杨基和黄洋也知道,崔希逸以为郑鹏要实施类似候君集式快速出击的斩首行动,又或骚扰吐蕃边境,算是对吐蕃恶意扰乱、怂恿葛逻禄的报复。

    现在大唐和吐蕃看似相安无事,实则二者还处于战争状态,吐蕃使者几次奔赴长安,希望两者能签订和平协议,可李隆基根本就不接见。

    吐蕃不仅扰边,带教唆葛逻禄叛国,这对大唐的声誉有很大的损害,李隆基更是视为奇耻大辱,郑鹏在西域的举动也就不难猜出,当崔希逸了解得越多,心中也就越佩服。

    玩得太大了。

    郑鹏双手一摊,有些无奈地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我不是君子,还是一个急性子,所以等不了十年,再说不玩大一点,皇上能给这么多权力吗?”

    顿了一下,郑鹏感叹道:“人生这么美好,总不能大半辈子耗在这里,活中仇恨中,就是我等得,家眷怎么办?”

    不知不觉在西域呆了五个年头,五年啊,绿姝和林薰儿人生最美好的年华,一边独守空窗一边担心地度过,新居进宅,自己没在场;妹妹出嫁,也没为她撑脸面;两个弟弟读完国子监出来谋事,也没有为他们出谋划策,更别说老家和族里的事。

    吐蕃是自己的一块心痛,也是大唐的一块心痛,郑鹏现在想做的,就是快点解决这件事,然后回归家庭,回到自己最喜欢的温柔乡中。

    崔希逸闻言点点头说:“听你这么一说,某也想念可棠了。”

    终于抱得美人归,崔希逸恨不得天天跟自己的女神双宿双飞,只是皇命难违,再说自己还要肩负振兴清河崔氏的重负,除此之外,崔希逸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封妻荫子,这才跑到这里来。

    郑鹏的妻子都是四品诰命夫人,而郭可棠嫁给自己还是白身呢。

    “二哥”郑鹏拍拍他的肩膀说:“想早点见二嫂,就不要偷懒,你可是不良人出身,最精通怎么防范消息外泄和反细作,火药的事不能再隐瞒,就得你把守最后一关,我希望,营地里就是一只老鼠、一只鸟都不能随便进出。”

    西门四军组军时是从各兵府挑选择而来,人数上万,就是再三筛查也怕有漏网之鱼,郑鹏知道里面有李隆基的眼线,但里面有没有吐蕃的细作,还真不好说,现在能做的,就是往好的方面想,往坏的方面打算。

    有神兵利器,也要会用才能发挥作用,要不然只是摆设,郑鹏记得后世一个有趣的故事,英国和德国打仗,由于德国的谍报机关很厉害,英**部对一种新式机枪严加保密,保密到武器运到阵地没士兵会用,连烧火棍都比不上,最后只能扔在阵地上便宜了德国人。

    “明白了,三弟,一切包在你二哥身上”崔希逸一脸自信地说:“别说一只老鼠一只鸟,就是苍蝇也别想飞出一只。”

    郑鹏有点贫嘴地想说这里没有苍蝇,话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气氛这么好,就不要搅和了。

    就在这时候,只见“轰”的一声巨响,营地好像抖了一抖,然后听到外面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不用说,肯定是这种跨时代的神兵利器深深地震撼,郑鹏都可以想像到一双双不敢相信的眼睛和一张张合不拢的嘴,也不知像高力士那样被吓得瘫坐在地的情况有没有出现。

711 兵发吐蕃

    且末城外的营地,郭子仪带领将士熟悉使用火药,忙得不可开交,而且末城的城主府内,一张方桌,两张绣墩,方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烫着一壶好酒,绣墩上坐着的,正是西域两大巨头:监督御史杨基和西域大总管黄洋。

    黄洋深深地吸了一下散发在空中的酒香,面带微笑地说:“宫中珍藏的桂花酒,还在温烫时已经满室飘香,我们算是占了郑鹏的光了。”

    小勃律之行,郑鹏没让二人失望,不仅给了想要的答案,还送了二人几坛好酒,这壶桂花酒就是郑鹏带在身边的宫中珍酿,真不愧是宫中珍藏,光是那股酒香就让人垂涎三尺。

    杨基也是点点头说:“卤肉、凉得快、水泥,每一样都不凡,现在又弄出威力如此惊人的火药,难怪陛下对郑鹏宠信有加,说到底,我们也是沾了他的光,在这位置坐了这么久。”

    郑鹏第二次来西域时,李隆基让人给杨基带了一句话:如果西域开战只剩下一个人活着,希望那个人就是郑鹏。

    因为这句话,班公错有了一场前所未有恶战:唐军不计伤亡拼命地攻,吐蕃不要命地守,双方都都付出极大的伤亡,吐蕃大将军坌达延就是没抓到郑鹏的情况下,还是咬着牙撤回吐蕃。

    伤亡太大了。

    出现张孝嵩事件后,由于环境特殊,西域的专断之权不能收,但也不能任由一个人把持太久,郑鹏的计划需要西域的大力支持,还要百般保密,杨基和黄洋成了郑鹏的后勤部长,李隆基也一直没换人,让二人在吐蕃逍遥了很久。

    在西域呼风唤雨,绝对比在长安当一个左右顾忌的闲官好多了。

    黄洋拿过酒壶,给杨基倒了一杯,边倒边说:“听动静,郑鹏应是在营地教导他的部下怎么使用新式武器,可惜动作还是慢了,只有半年时间,要是郑鹏的行动再迅速一点,胜算也多上不少。”

    “时间是少了一点,半年太紧了,先不说吐蕃幅员辽阔、环境恶劣,就是时间不允许啊,现在深秋,眼看就要入冬,一到冬天,到处雪花飞舞,冰雪封路,积雪期起码二三个月,本来时间就不多,再扣去冬天大雪封路的三个月,郑鹏满打满算也不足四个月,难,太难了。”杨基有些婉惜地说。

    不待黄洋开口,杨基继续说:“好在,就是郑鹏不能如期拿下吐蕃,有了火药这个神兵利器,想必皇上也不会为难他,所以他才会这么般从容。”

    黄洋突然有些迟疑地说:“郑鹏这个人喜欢吹牛,让人无语的是,他吹的牛大多实现了,在小勃律时看他一脸自信的样子,肯定有了后手,杨御史,你说郑鹏会不会选择在冬天赶路呢?”

    “这个,不会吧,天气这么冷,雪地湿滑,太难了,不是某看不起郑鹏,要知这难度实在太大。”

    “某可不敢认同杨御史的意见”黄洋有些动情地说:“刚被赶出元城郑氏时,郑鹏说他会混得很好,还要衣锦还乡,这件事在元城视为笑谈,因为那时候的他,就是一个挥金如土、不学无术纨绔弟子,谁能想到他有现在的成就,升官晋爵;突骑施的安禄可汗到长安面圣,赛马赢了皇上千里选一的好马,郑鹏站出来扬言用一堆木头就能赢安禄可汗的宝马,当时没一人看好,认为他是骗子,于是脚踏车横空出世,没有争议地赢了比赛。”

    “还有,郑鹏要娶博陵崔氏的女子时,没一个好看,因为当时博陵崔氏和太原王氏已经达成共识,郑鹏当众发誓一定要做到,最后还不是让他如愿抱得美人归?江中架桥、巧破连城、绝地逃生,都创造了多少奇迹,再多创一次奇迹也不会奇怪。”

    杨基拿起手中的酒杯,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然后眯着眼说:“无论如何,我们已立于不败之地,小勃律练兵成功,证实吐蕃所谓的诅咒被破解,再说有了火药这个利器,气运已完全站在大唐这力,至于郑鹏怎么做,不必猜揣,他那么聪明,别人想到的,他肯定想到,就好好坐在这里,喝喝小酒,哄哄美人,随时配合好他即可。”

    黄洋哈哈一笑,给杨基再次倒满酒:“这话有理,杨御史,某敬你一杯。”

    “干了。”

    且末城的城主府内歌舞升平,远在吐蕃孙波城的吐蕃千户乌伦呷玛,也笑着迎接初冬的第一场雪。

    孙波城外的军营内,乌伦呷玛伸手接住几片从空中飘落的雪花,高兴地说:“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比去年足足早了十五天呢。”

    一旁的心腹亲信、百户长金登巴附和道:“一下雪,儿郎们就可以好好歇一下,养养膘了。”

    乌伦呷玛号称孙波千户,还有一重身份是镇北将军,并不受孙波万户节制,而是直接听从赞普的指挥调度,原因是乌伦呷玛是赞普的亲信,是逻些城北面第一道防线。

    逻些城是吐蕃赞普的居住地,也是吐蕃的都城,防御自然非常严密,除了守卫逻些城的各部兵马外,吐蕃赞普赤德祖赞还亲自统率四支亲卫部队,部署在逻些城的四个方向,四支亲卫部队的性质类惟李隆基手中的羽林军,四支亲卫部队都是心腹亲信统帅率,分封为镇北将军、镇东将军、镇南将军和镇西将军。

    作为亲卫部队,赤德祖赞的要求很严格,规定士兵每天训练二工,一工就是二个时辰,只有每旬的最后一天,训半天,休息半天,不过冬天例外,由于太寒冷了,生士兵冰坏,也怕战马摔伤,由将军酌情训练即可。

    乌伦呷玛点点头:“金登巴,这里交给你,本将还有一些家务事要处理,有什么重要的事,派人到请示即可。”

    “明白了,将军。”

    乌伦呷玛又交待了几句,然后带着亲卫打道回府。

    等将军走后,金登巴有些妒忌地说:“将军上个月又娶了两个美女,还是罕见的孪生双胞姐妹花,什么家务事,就是回去享用,真是有艳福。”

    一名队正打扮的人小心翼翼地说:“赞普严令不能擅自离队,将军就这样回去,要是真有什么事,怎么办?”

    金登巴敲了一下他的头,没好气地说:“能有什么事,没看到下雪了吗,天这么冷,路那么滑,谁会闲着没事找事干,说到底,能跟我们吐蕃较量的,只有大食和大唐,可是没有,这里是神佑之地,他们根本进不来,说起来防御,也就是防那些不安份的各大部族,现在吐蕃蒸蒸日上,王族的势力如日中天,谁敢不服?”

    队正是金登巴的表弟扎力彭措,左右看了一下,小声地说:“阿哥,话不能这样说,班公错一役,大将军还真是狠,都是各领地的士兵去送死,王族的将士在后面看戏、充当执行队,一仗打下来,各部各族损失惨重,可是王族没什么损失,分战利品拿去大头,论功行赏时也是他们受到的赏赐最厚,不满的人多了去。”

    金登巴不以为然地说:“那又如何,他们敢闹吗?班公错一役,大将军拿到了水泥的配方,并献给赞普,现在王族所控制的要害、城池,全部用水泥加固一次,就像我们镇北军的营地,修筑了拒马坝、水泥围墙,固若金汤,谁还敢轻举妄动。”

    “那是,那是”扎力彭措眨眨眼,一脸神秘地说:“将军回去享用他新纳的小妾,阿哥,不如找几个漂亮的女奴来唱歌跳舞,咱们也乐一乐,可好?”

    “你这小子,鬼点子不少,行,去办吧。”金登巴当即同意。

    天天训练,都无聊透顶,乌伦呷玛能回家享受,自己为什么不能放纵一下,现在下雪了,看样子下得还不小,大雪封路也没什么人,怕什么。

    不仅是镇北军营,就是吐蕃的百姓,早早把牲口赶回羊圈年栏,喂些提前准备的干草,然后一家老小关上门烤火取暧,围着炉火唱唱歌,再用锋利的小刀割下一块块肥美的肉放在架子上烤,多美。

    西域气候偏冷,一入冬,在寒冷北风的肆虐下,城里失去了平日活力和喧嚣,野外更是一片寂寞、冷清的世界,用“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然而,就是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且末城外征西军的营地没有闲着,校场上,一队队严阵以待的士兵正在等候出发的指令。

    天很冷,但每个士兵由头到脚都穿得厚厚实实,头戴白色羊皮帽,身装特制的被袄,脚上穿的是郑鹏让人特制的牛皮鞋,手上戴着羊皮手套,身上还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可以说一身都是白,要不是天冷呼声成烟,人多呈现“热气腾腾”的感觉,还真不容易发现。

    感觉跟雪快融为一体了。

    天气很冷,但是站在校场上征西右军将士却热血沸腾,原因很简单,征西右军被选作开路先锋,直扑吐蕃。

    冬天冷,又如何,吐蕃诅咒,又如何,征西右军要做的,就是在吐蕃认为不可能的人在不可能的时间,做出惊天动地的事。

    如果换作以前,在场的人肯定不乐意去,吐蕃是诅咒之地,冬天寒冷走,再说人数太少,这点人进吐蕃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可现在不同:吐蕃所谓的诅咒,被郑将军破了,指出那是环境不同造成的不适应,也就是高原反应,习惯就没事,至于区区几千人就敢直取吐蕃,那是因为征西军手里多了火药这种神兵利器。

    有了火药,吐蕃人来多少就安排多少,怕什么,没看到前军、左军和中军的兄弟都妒忌吗,虽说有些危险,不过先锋可是“吃肉”的节奏,跟在后面,能不能喝上汤还要看别人脸色。

    郑鹏在点将军上看了看下面排成一列列的征西右军,然后扭过头对崔希逸说:“二哥,这次让你做开路先锋,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尽可能把动静弄小一点。”

    终于要攻打吐蕃,但是打仗不是过家家,也不是一窝蜂冲上去,郑鹏的计划是先派一支部队先去开路,掩护后面的军队,前后两军也可以前后照应。

    这是“打黑枪”的活,最适合在不良人中担任过高官的崔希逸。

    个性鲜明的将领,往往会把自己的个性“传”给手下,郑鹏看到崔希逸训练他的部下,讲求高效和单兵作战能力,量才而用,派崔希逸充当开路先锋。

    崔希逸很爽快地点点头:“明白,放心,某会不动声色把吐蕃的哨塔拨掉,绝不会让他们有机会通风报信。”

    从不良人转到西门四军,由西门四军又改成征四军,崔希逸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怠慢,为的就是跟郑鹏好好建立一番功业,到时不仅要封妻荫子,还要衣锦还乡、光耀门楣,四年多的付出与等候,今天终于翻开了新的一章。

    也是辉煌的一章。

    前面崔希逸嘴上没说,内心一直都是在打鼓,生怕自己最宝贵的几年青春年华就浪费在小勃律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自众亲眼目睹火药的威力后,崔希逸的心中就充满了阳光和希望。

    五年,没白等!

    “好,都是兄弟,客套的话就不多说,注意安全。”郑鹏不厌其烦地说:“二哥,出发时让将士每人带两块木板和一把干草,遇到雪滑的地方可以轮流铺着过。”

    “那还用你说”崔希逸一脸自信地说:“说到底,西域可以你二哥发迹的地方,呆得也比你久,放心,不是找到了向导吗,再说郡主也把雀奴和灵鹰金将军借给我,相当于多了一双眼睛,没事的。”

    大唐建国初期就跟吐蕃冲突起来,建国至今,大大小小的战役不计其数,虽说大唐的军队很少踏上吐蕃的土地,但相关的情报、地图一天也不停止收集,崔希逸又是在这里担任过不良将,一点也不后心,再说还从吐蕃卖到大唐的俘虏里找到仇恨吐蕃又熟悉地形的人充当向导,情报、物资、向导都准备得极为充分,崔希逸非常有信心。

712 脏活

    “咯咯咯........”

    雀奴把两个尾指放在嘴里一吹,站在他肩上的金将军双翅一展,扑腾几下,留下一串金雕特有的叫声,很快消失在半空中,金将军飞到半空侦察去了。www.uu234.netm.www.uu234.net

    崔希逸骑马停在军营的营门边,大声喝道:“斥候营,出发。”

    一队精锐向崔希逸行了一个礼,然后一个个骑上马,向预定的目标飞奔。

    斥候营出发后,崔希逸转过头,对一旁的郑鹏等人行了一个军礼,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带着征西右军鱼贯而出,向着吐蕃的方向进发,很快就消失在扬扬的雪末中。

    没有誓师,没有鼓乐送行,甚至连饯行酒都没有一碗,但是,所有人都能从将士眼里感受他们内心的激动和决心。

    不想建功立业的兵,不是好兵。

    郭子仪突然感叹地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是真能完成吐蕃,堪比当年霍去病封狼居胥的壮举,即使马甲裹尸某也无悔无怨。”

    在小勃律上足足训练了四年多,人都晒黑了,不知遇到多少困难,这些郭子仪都忍了下来,为的就是今天。

    终于等到兵发吐蕃的时刻,郭子仪内心莫名激动:一雪前耻的机会来了。

    郑鹏拍拍他的肩膀说:“吐蕃要拿下,人也要活着回来,晦气的话不要说。”

    顿了一下,郑鹏一脸正色地说:“这是命令。”

    郭子仪犹豫一下,很快有些感激地说:“好!”

    这时兰朵走过来,有些复杂地说:“郑鹏,没想到你还真的动手了,本郡主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猜测是一回事,计划是一回事,而行动又是另一回事,兰朵猜测郑鹏只是袭边境,直至郑鹏公开火药的秘密、兵发吐蕃,这才相信郑鹏没有说谎。

    “我也佩服郡主勇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知道郑鹏要进攻吐蕃时,兰朵不仅没有退缩,拒绝郑鹏借用雀奴和金将军的建议,反而表示要坚决随行,扬言不答应就不借金将军,一个女子有这样的勇气,值得佩服。

    “说得这么好听,要是本郡主不随行,肯定要被你们的人软禁,本郡主才不要被人看囚犯一样被人监看着。”

    郑鹏闻言只是呵呵一笑,没有回答,事实上,要是兰朵不随行,自己肯定要把她交给杨基他们软禁一段时间,以免泄漏自己的行踪。

    兰朵忽然有些可惜地说:“郑鹏,你还真是仗义,放着那么大的功劳和名望不要。”

    “功劳?名望?郡主的意思是?”

    “要是第一个杀入吐蕃,那是多大的功劳和名望,你却交给了崔将军。”兰朵打量了一下郑鹏,眼里满是婉惜。

    郑鹏看着崔希逸消失的方向,半响才说:“一将名成万骨枯,有收获就得有付出,二哥这次去,是去干脏活的。”

    脏活?

    兰朵看着吐蕃的方向,眼里似是有了明悟。

    郑鹏也不管他的反应,转过对身边地人说:“检查所要携带的物资,三更起床,五更做饭,吃完早饭就拨营。”

    前军和后军不能相距太远,相隔一天最好。

    “是,将军。”众人连忙领命。

    桑猜是吐蕃一名普通的牧民,但他是一名胆子很大的牧民。

    说胆大有二个原因,别的牧民一到冬天,就会扎堆到城镇附近过冬,而桑猜喜欢在昆仑山脉下、靠近大唐的边境找个背风的地方住下,一来不受管束,二来一解冻就能抢占好的草地;还有一个原因是桑猜喜欢去打草谷,每年都会组队偷偷越过昆仑山脉到大唐境内烧杀抢掠,桑猜最喜欢就是抢大唐年轻的女子,在他看来,大唐的女子漂亮、听话,不易逃跑也好控制。

    这晚睡到半夜,桑猜被马匹的嘶叫声吵醒,睡眼惺松地走到马房一看,当场暴怒:马房的料槽内空空的,该死的阿依没给马喂夜草。

    都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为了马匹能卖个好价钱,也为了让马匹在冬天能多长一点膘,每天夜里都要给马匹多喂一次草料,大半夜起床,还是这么寒冷的天起床绝对是一件苦差,桑猜把这项苦差让从大唐抢回的女奴阿依干,看到阿依没有喂马,当场抄起一条马鞭怒气冲冲走向马房旁边的料房。

    “该死的贱奴,竟然睡懒觉,老子不抽死你”桑猜一边吼一边用脚用力一踹,准备教训睡在草料房的阿依。

    门踹开了,皮鞭都举高了,可桑猜吓了一跳:草料房内,一个衣衫烂滥、骨瘦如柴、浑身都是伤痕、脚上拖着铁锁链的女子倒在地上,脸色苍白,一动也不动,就是踹门那么大声,也没一点反应。

    桑猜用脚踹了二下,又探了一下鼻息,很快一脸晦气地说:“该死,刚入冬就死,过完冬才死啊,好不容易抢回三个女奴,有二个人不满一个月就死掉,剩下这个又死了,不管了,开春约上兄弟再干一票,再抢几个回来。”

    说话间,桑猜一脚踩在的阿秋脑袋上,一边辗压一边冷笑地说:“看来你让老子快活了那么久的份上,让你再在这里再躺一晚,天亮了再把你扔出去,对了,废物利用,弄一个陷阱,说不定能弄几张上好的狼皮,哈哈...”

    从大唐抢回的人,男的送去奴市当奴隶卖掉,女的留下,白天做苦力,晚上供桑猜发泄兽欲,那个阿依刚抢回时还有几分姿色,折磨了几个月后就变得人不似人鬼不似鬼,桑猜都提不起兴致。

    肆无忌惮地笑到一半,桑猜的笑声歇然而止,因为他感到胸口好像痛了一下,低头一看,只见心口出现一支利箭,利箭穿体而过,被血染血的箭尖正在往地下滴血。

    谁偷袭自己,桑猜有些艰难地转过头,只见看到一个全身雪白的大唐男子正在放下手中的弓,大唐人?这里怎么出现大唐人的?

    桑猜一脸不甘地倒下去,在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有二个问题想不明白:这什么有大唐人出现在这里,还有,那个还算英俊的大唐人,杀人时脸色为什么那么平静?

    “崔将军,好箭法。”一名手下走过来,由衷地发出感叹。

    这支箭由背门射入,从心脏处穿出,准度、力度无可挑剔。

    崔希逸面色自若地说:“某射杀蓄生时,手从来不抖。”

    作为先锋军,崔希逸的任务是逢山开路,逢水桥架,为了不走漏风声,还要清理沿途的哨所、军营、民居,桑猜过冬的地方,早在地图上标着,除了桑猜上了大唐细作必杀名单,还是一个就地的粮草补给点。

    八千人马,每天要消耗的粮草很大,路途遥远,补给很难,最好的方法是就近补给,大唐的细作在三年前就有计划在指定地点储存大量的粮食,还注明哪里可以补给粮草的地方。

    说话间,二人走进草料房,手下一脚把桑猜踢到一边,查看了一下地下死去女子的尸体,最后有些愤怒地说:“来晚了,看样子没死多久。”

    崔希逸摇摇头说:“被吐蕃抢走的人,不是疯掉就是全身都是伤病,都折磨成这个样子,死了反而是一种解决,梁力,把她脚上的锁链除了,再挖个坑埋了,让她入土为安吧。”

    “是,将军。”梁力看看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同胞,忍不住对着旁边桑猜的尸体又狠狠的踹了几脚发泄。

    崔将军只说埋了那名可怜的女子,没说要埋这个蕃狗,一会扔到山沟喂狼算了。

    此时崔希逸继续吩咐:“梁力,你带二个人处理这里,把粮草交给将军后,快速归队。”

    “遵令。”

    崔希逸左右打量了一下,很快下令:“继续前进,前面有一个叫乌罗的小部落,我们就在乌罗用早饭。”

713 向左走,向右走

    初冬来临,北风呼啸,位于高原的吐蕃,寒冷好像比大唐来得更早一些。

    荒无人烟的郊野,一队绵延了十多里的人马冒着风雪,正在默默地前进,士兵脚上的鞋,用麻绳绑了好几道,这样不容易摔倒,马匹的四蹄上也套了一个特制的小麻袋防滑,除了马匹,队伍中还有不少用作运送物资的牦牛和骡子,这些牲口除了可以运送物资,缺粮的时候也可以杀了吃肉,可以说是行走的粮食。

    路不好走,有的地方崎岖,有的地方泥泞,有的地方陡峭,有的地方马匹根本爬不上去,不过只要动脑筋,办法总比困难多:每人身上背一小捆干草和几块木板,泥泞的地方把干草和木板铺上前进;陡峭的地方就相互合作,人多力量大,前拉后抬扛过去;遇上一些马匹不能爬上去的地方,找几根木头做一个简易杠杆,硬生生把马吊上去......

    一行人翻山越岭,不断地向吐蕃方向进发,郑鹏一行从且末城出发,花了三天时间到达吐蕃的边境,用五天时间翻过喀拉米兰山,出发的第十天才算正式进入吐蕃境内。

    冬天在郊外行军,为了早日深入吐蕃腹地,给吐蕃致命一击,在郑鹏的严令下,征西军只做三件事:吃饭、睡觉、赶路,可以说把吃饭和睡觉以外的时间都用来赶路,劳累度可想而知,普通百姓肯定吃不消,好在征西军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士,咬咬牙还能坚持。

    让郑鹏意外的是,看起来娇生惯养的兰朵,不声不吭地跟着,一步也不掉队。

    雀奴眷养的几只猎鹰,它们不能像金将军那样晋升为灵鹰,但是用作送信没一点问题,这么冷的天也有鹰能无视风寒在风雪中展翅高飞,虽说没有后世无线电话那般方便,但先锋军和大部队之间的联系非常密切,郑鹏也随时能给崔希逸发出新指令。

    又是一个傍晚,郑鹏带兰朵到一间用石头垒起、看起来还算不错的房子前:“郡主,这个房子归你,里面的被铺我让人换了新的,一会有人送上热水和浴桶,可以沐浴一下,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可以泡澡?”兰朵眼前一亮,马上兴奋地说:“太好了,几天没洗澡,浑身不自在,还是郑鹏你有办法,对了,这地叫什么?看样子是一个小部落,怎么不见人的,人呢?”

    每天都是赶路、赶路,绝大部分是在野外,为了节药时间,有个避风的山洞算是奢侈,大多找个背风地方,搭一个简易帐篷,把随身携带的披风铺在地上,披上一张羊皮被就睡下,哪有什么时间洗澡,这对喜欢干净的兰朵来说简直就是折磨,起码有五天没洗澡的兰朵都有些嫌弃自己,听到能泡个热水澡,简直就是喜出望外。

    郑鹏一脸平静地说:“这里叫乌罗山,有一个叫乌罗的小部落住在这里,我们毫无阻拦到达这里,在这里休息、补充粮草,都是我二哥崔希逸的功劳,那天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不是跑在前面抢军功、出风头,他是干脏活。”

    兰朵脸上出然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点头说:“看到喀拉米兰山口吐蕃那个哨所被踏平,就猜到是崔将军的手段,本郡主也看到了,这一路走来,看似走得有些曲折,实则走的都是最安全、最好走的捷径,有的地方看似没有路,可你们左穿右转,硬是走出一条新路,那么久也没遇见一次吐蕃的巡逻队,这个崔将军,果真了得。”

    不用问,这个叫乌罗的小部群肯定是被崔希逸征服,那些乌罗部落的人,不是被杀掉就是抓来做开路的苦力,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还问,真是糊涂。

    跟着郑鹏一起,最初几天兰朵一直高度紧张,生怕吐蕃人突然杀出来,可出发这么久,一点险情也没遇上,进吐蕃境内就像进自家后园那样自在,兰朵都有些佩服崔希逸。

    干得太漂亮了。

    郑鹏摇摇头说:“郡主,你这话错了。”

    “错了,哪里错了?”兰朵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次能顺利进军,不可否认崔将军功劳不小,但是真论起功劳,崔将军的功劳只能算是一份小功劳。”

    “郑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崔将军可是你的结拜二哥,你不是想说是功劳大半归你,要抢你二哥的功劳吧?”

    说话的时候,兰朵的目光有些鄙视,好像对郑鹏要抢功劳的行径很不满,虽说打仗的大部分功劳要算在主将头上。

    原因很简单,要是战事失利,也是主将背黑锅。

    郑鹏摆摆手说:“功劳我是有,不过并不是什么大功,我说崔将军只能算一个小功劳,那是在他出发之前,大唐历年来安插在吐蕃的细作、眼线为这一条进军路线付出了很多努力,特别是西门四军组建初期,眼线和细作不知在这条线上探索了多少次,这条行军路线上的哨所、兵力部署、各个小道、边境巡逻的规律、沿途百姓的居住点等等,包括哪条小路能走马,哪里可以补给粮草等情报,早就标在地图上,看似无路,实则不知探堪了多少次,还能出问题吗。”

    兰朵这时才恍然大悟,一脸佩服地说:“太厉害了,没想到你们的准备功夫做得这么好,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突骑施要是有郑鹏一半用心,也不会惨遭遇别人暗算。

    郑鹏看看兰朵,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道:“郡主,住在这里,你害怕吗?”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一路上,为了不暴露行踪,大的部落绕开,一些小部落就没那么运气,也不管他们以前有没有作过恶、有没有对大唐百姓犯下罪过,为了保密起见,只能把他们清理。

    猎鹰带回的消息,崔希逸把乌罗部落的青壮全部拉去开路、做苦力,老弱都强行清理掉,原因很简单,作为先锋军的崔希逸,手里只有区区二千人,实在分不出多余的兵力看管俘虏,大部队人是多几倍,可要押送大量物资,没有多余人手看管,也没有多余的粮食供养他们。

    那些死在征西右军屠刀的吐蕃人,只能算他们倒霉。

    这些吐蕃人可怜,那些死在吐蕃打草谷、被吐蕃掳掠回去折磨而死的大唐百姓,更可惜。

    死在桑猜暴虐下的那名大唐女子,充当先锋的征西右军看到后,不少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也忍不住暗暗落泪,崔希逸看到效果这么明显,最后改变主意,让人先不要埋葬,让后面的兄弟也看看吐蕃人暴虐的一面,当郑鹏等人看到那个伤痕累累、瘦得皮包骨、死得惨不忍睹的大唐女子,一个个都气疯了,发誓要吐蕃人付出惨痛的教训。

    一向有些心软的郑鹏,内心也是极度震惊,然后内心那把怒火越烧越旺,现在说起清理乌罗部落的人,也说得云淡风轻。

    吐蕃跟大唐的关系时好时坏,敌对这么多年,关系好时小股人跑到大唐境内烧杀,关系不好时大部人马到大唐境内抢掠,都不知积累了多少血债,现在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只有杀错,没有冤死。

    也就前天清理的房子,空气中隐隐闻到一丝血腥味,兰朵是一个女孩子,就是怕也能理解。

    兰朵瞄了郑鹏一眼,很快开口说道:“本郡主要是说怕,郑鹏军是不是说自己仗义,进来陪本郡主睡一觉?”

    “嘻嘻....”

    “哈哈,郡主是好胆色。”

    话音一落,一旁的亲卫就有人忍不住发出笑声,还有人小声议论,要知这话实在太...雷人。

    郑鹏也有些无言,这个兰朵,好歹也是一个郡主,在众目睽睽之下,什么话都敢说,就不能注意一下影响吗,你不怕风言,我还怕闲语呢。

    “郡说真会开玩笑”郑鹏苦笑地说:“我的意思是,要是郡主害怕住这里,可以给你安排一顶军帐。”

    “怕?”兰朵面不改色地说:“本郡主五岁就敢给阿爸用头盖骨做的酒器倒酒,八岁就射杀了一只小狼崽,十二岁就跟阿爸上了战场,把敌人的首级拴在马鞍上,这有什么好怕的,小看人。”

    兰朵说完,把头抬得高高的,大踏步走了进去,还“砰”的一声,关上那扇简陋的房门。

    郑鹏转过身,看着那群亲卫,不是吃吃地偷笑,就是很不自然地板着脸,明显是强行憋着笑。

    好像看到自己吃憋,他们就高兴。

    “行啊,看你们的精神头不错,今晚值勤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郑鹏皮笑肉不笑地说。

    一群亲卫瞬间滞住了。

    郑鹏可以乌罗山美美睡上一觉补充体力,此时率着先头部队到达羌塘的崔希逸,正在一个山灯内,就着一盏油灯正在研究地图。

    喀拉米兰山到羌塘这一个区域,只有个别牧民和小部落,差不多可以说一个空白区域,大唐的军队不能踏上吐蕃的土地,但是大唐通过派遣、收买的细作和眼线,早在这里经营了几十年,大量准确的情报、精锐能干的斥候再加上雀奴训练出来的灵鹰金将军,崔希逸的推进非常顺利,见人杀人,见哨所摧毁哨所,有如摧腐拉朽般到达羌塘。

    到了羌塘,崔希逸遇上了一个难题:向那个方向进发。

    向逻些城进发的路有二条,从情报来看,两条路的路程和路况都差不多,有区别的是要遇到的敌人:从左边的路走,很大机会遇到投靠吐蕃的葛逻禄族部;向右边的路走,很大机会遇到吐蕃的精锐,由孙波千户乌伦呷玛统率的镇北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葛逻禄一族在大唐的追杀下,死了一批,散了一批,据说因为气候不适应又减了一批,但它的实力不容小视,崔希逸也知葛逻禄新任族长库罗也是一个狠角色,至于镇北军,它在吐蕃的位置相当于大唐的羽林军,无论人员的素质还是装备,都比普通吐蕃军队好很多。

    看了一会,崔希逸放在手中的油灯,开口说:“诸位。”

    话间刚落,刚刚还坐在地上的几名队正马上站得笔直,齐声说道:“将军。”

    崔希逸示意众人坐下,然后径直问道:“郑将军要求我们,要低调,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在对方没有察觉之前尽可能深入吐蕃的心脏地带,但这次低调不了,我们面前有二个敌人,一个是葛逻禄一族,一个是吐蕃孙波千户率领的镇北军,这二个敌人我们一定要面对一个,原因很简单,要是绕路的话,太远,不划算,再说绕路也要经过很多吐蕃军队的防区,诸位都说一下,我们去打葛逻禄,还是去灭镇北兵。”

    想得脑子都乱了,崔希逸直接把几名心腹部下叫来议论,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看看有没有好的办法。

    当然,这么重要的事,肯定要请示郑鹏,但在请示郑鹏前,也得有自己的见解和建议。

    站在左边的队正吴强抢先说:“将军,柿子捡软的捏,属下提议向左,葛逻禄一族背叛大唐后,早就不复昔日的辉煌,成了丧家之犬,听说在吐蕃也不受待见,别说什么封赏,连请求补充一些武器也不肯,还有人暗中抓葛逻禄的人作奴隶,正好趁它病、要它命,还能清理门户。”

    “吴队正,你的话某不敢认同”站在右边一名姓梁的队正反驳道:“葛罗禄一族是衰败了,可是它的底子还在,情报说葛逻禄一族控弦之士还有五万之众,不是征西右军二千人怕他,我们手里有火药,还有手榴弹,葛逻禄的人敢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问题他们人多,很难一下子全杀完,让他们把我们到来的消息散发出去,让吐蕃提前有防范就不好,而镇北军不同,只有区区三千之众,只要安排妥当,有机会把他们一口吃了。”

    “某赞同吴队正的提议,越往南走,人越来越多,哨所、巡逻队也会越来越多,上万人的行动怎么也掩饰不了,就先拿叛逆的脑袋祭天,再直插逻些城。”

    “某认为梁队正的提议好,只要多一天不被发现,我们就能打吐蕃多一分措手不及,不是说镇北军是吐蕃的精锐吗,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间山洞热闹了起来。

714 第一块硬骨头

    就当众人争个不停时,外面突然走来一名亲卫,把一封密信交到崔希逸手中。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崔希逸一看,就知是从吐蕃里传回来的密报,检查火漆无误后马上打开,看完忍不住高兴地说:“不用争了,走右边。”

    吴强有些意外地说:“将军,事情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刚刚还要讨论,收到密信后马上拍板,很明显密信的内容让他拿定了主意。

    看到部下都看着自己,崔希逸也不隐瞒,扬了扬手中的密信:“刚收到情报,孙波千户兼镇北将军乌伦呷玛擅自离岗,正在孙波城的家中陪着美妾,上梁不正下梁歪,镇北军纪律松散,疏于防范,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像感到自己的态度不够坚决,崔希逸一下子握紧拳头:“把它一口吃了,拿下这份军功。”

    队正梁鸣看了看地图,有些兴奋地说:“镇北军营地距孙波城足足有四十多里地,中间还隔着一座山,我们不声不响把镇北军吃掉,孙波城的人也察觉不到动静,这大冬天的,大雪封路,肯定不会那么快发现,只要安排妥当,等他们发现,大部队早就越过孙波了。”

    吴强也表示同意:“葛逻禄的实力还很大,最重要是很难一口吃下,纠缠下去不利,某也赞同取道镇北军。”

    一名江姓的参军一脸睿智地说:“将军,只要我们稍稍做一点假象,就能给葛逻禄一族人扣一盆屎,让他们跳到黄河也流不清,最好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妙啊”梁鸣一拍大腿,兴奋地说:“情报不是说,乌伦呷玛以乱闯军事禁区的名义抓了很多葛逻禄族的人卖作奴隶,葛逻禄一族的人跟他发生多次冲突,双方积怨很深,稍稍有火花就能起火,让他们狗咬狗,我们坐山观虎斗。”

    崔希逸一锤定音:“现在我们好好想一下怎么做,做个计划用猎鹰向郑将军请示。”

    人多好办事,众人发言很踊跃,崔希逸是不良人出身,本来就擅长做这类事,不到一个时辰做作了一个周详的计划,写好计划马上找雀奴飞鹰传书。

    仅仅过了半天时间,一只猎鹰咯咯叫着落在雀奴的肩上,鹰脚上绑着的小竹筒装有郑鹏的最新指令。

    最新指令只有一个字:准!

    等到郑鹏的批准,崔希逸马上下令:“诸位。”

    “请将军下令。”几名下属马上全部立正,等候崔希逸下令。

    “吴强,你带一队人切断镇北军和外面的所有联系,酉时后,镇北军营的一个人、一句话也不能传出去。”

    “属下领命。”

    “梁鸣”

    “属下在”

    “你带黑衣队,亥时三刻开始行动,把镇北军的哨兵、巡逻队全部干掉,不要惊动他们,本将要给他们送一个大惊喜。”

    “遵命。”

    “朱三”

    “属下在”

    “黑衣队解决哨兵后,你带投弹组迅速占领各高点,号角一响,所有马上把手里的手榴弹全扔出去,对了,让爆破组有各关键点多埋一些火药,必要时给他们声响亮的。”

    “遵命。”

    “程世武,你的人在营外准备好鹿角和陷阱,防止有人冲出去。”

    郑鹏的一个准字,启动了先锋军这台战争机器,命令一条条发出去,众人各司其职,一场针对吐蕃镇北军的作战已轰轰烈烈地准备中,一触即发。

    就在崔希逸准备吃下镇北军时,李隆基长安城北禁苑中龙首原最高处,居高临下眺望着规模宏伟的长安城,接着又把目光遥望着西面。

    高力士撑着一把油伞走过来,替李隆基遮住飘飘扬扬的雪

    本来在勤政务本楼批改奏折,李隆基突然下令备马要到龙首原,把高力士也弄了一个措手不及。

    李隆基没有回应,忽然感叹道:“都说瑞雪兆丰年,天太冷,也不见全是好事。”

    “大家,你是担心郑鹏了吧。”高力士跟在李隆基身边几十年,早就猜透了他的心思。

    奏折不想改,内教坊新排新的曲目不想看,新宠的妃子托人邀请也不答应,反而跑到龙首原遥望着西方,一看就知是关心征西军的战事。

    李隆基上位多年,要什么有什么,可以说享尽人间的富贵繁荣,现在能让李隆基动心的,就是怎样留下身后名,要是把吐蕃并入大唐的版图,完成前人没完成的功业,绝对能名垂千古。

    “力士,郑鹏他们进入吐蕃了吧。”

    “估计脚程,要是没有意外,快到孙波一带。”

    李隆基有些期待地说:“也不知交上手没有,就是交手,想必会获胜吧。”

    “那是肯定的”高力士肯定地说:“征西军是精锐中的精锐,哪是吐蕃那些土包子可以比的,再说郑鹏还有火药这个大杀器,肯定能杀吐蕃一个人仰马翻。”

    “可惜人太少了”李隆基有些不理解地说:“朕已经放手让他折腾,要人给人,要物给物,他就挑了八千人,就是再多十倍又如何,格局还是小。”

    换作其他人,放手让他干,肯定是能揽多大权就揽多大权,郑鹏倒好,只挑了八千人就算完事,据杨基和不良人的说法,除了练兵,其余的事一点也不碰,对西域的事务也从不干涉。

    乖宝宝也没这么乖。

    高力士小心翼翼地应道:“大家,老奴到小勃律时,也问他为什么不扩大规模,他说人多容易引起吐蕃的怀疑,开销也大,八千人足矣,其实依老奴看,他应是有其它的顾忌。”

    “其它的顾忌?什么意思?”看到高力士欲言又止的样子,李隆基挥挥手,让侍卫退到一边,开口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在小勃律,郑鹏求我一件事,说他自己没有野心,更没有叛逆之心,就怕有人背后进馋言,请老奴有需要时向大家进言,免得被人背后中伤或中了吐蕃的反间计。”

    高力士喜欢未雨绸缪,郑鹏拜托的事他一直放在心上,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正好提出来。

    一个精明的人,只会在最适合的时机做合适的事,显得自然不造作。

    李隆基闻言哈哈一笑,摆摆手说:“别的人不好说,要是郑鹏,朕反而希望他有野心,有野心方能容易为朕所用,若不然老是想着在家养尊处优。”

    有野心才有动力,郑鹏平日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不知进取,李隆基都有点害怕他突然就学古人挂印云游四方,想让他效力都难。

    这个郑鹏,真像一个宝库,挤一挤就给你一个惊喜,李隆基真怕有天找不到他。

    要不是郑鹏说要拿下吐蕃,把吐蕃归入大唐的版图上,李隆基还真舍不得放郑鹏在西域。

    也难怪郑鹏有些不安心,在西域已经很低调了,可还是很多人盯着他不放,有人弹劾他组建西门四军动作太大,扰乱西域秩序;有人弹劾他练军开销过大,有中饱私囊的嫌疑;还有很多大臣举报郑鹏挖私盐等等,可能消息传到西域,以至郑鹏也担心,李隆基心里暗暗想道:有机会,得好好安抚一下郑鹏才行。

    高力士眼中露出一丝平羡慕的神色:李隆基少年时遭到太多不公平的对待,也试过从叛亲离的滋味,但他不容易相信人,像姚崇、宋这些贤臣,表面是处事不当被拉下宰相之位,说到底是李隆基对他们并不是彻底的相信,从而用帝王心术保持一种平衡。

    想归想,高力士还是笑着附和:“大家这话简直一言中矢,郑鹏这小子就是没多大进取心,要不然成就更高,希望这次他能争点气,一雪前耻,为大家开疆拓土,也可以为他战死的那些兄弟报仇雪恨。”

715 夜袭镇北大营

    “耻?”李隆基楞了一下,很快摇摇头说:“班公错一役的失利,错不在郑鹏,主要是吐蕃太会演戏,营造出是败走连城余孽作恶,郑鹏一开始得到的就是错误的情报,不能把责任归咎于他。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顿了一下,李隆基语出惊人地说:“依朕看,一个班公错之役,激活一个斗意昂扬的郑鹏,值得!”

    要是没有急切报仇,郑鹏也不会主动请缨练兵,先渗透吐蕃诅咒的谜团,接着又开出威力惊人火药,这些都是郑鹏急切报仇弄出来的结果。

    对李隆基来说,只要能拿出下吐蕃,完成多位前任都没有完成的丰功伟绩,就是牺牲再多一些,也能接受。

    “大家说得对,就怕吐蕃贼子太狡猾,为了混淆视线,连自己人都不放过。”高力士及时附和。

    李隆基轻轻拂衣袖上的雪末,开口问道:“征西军已踏上征途,杨基那边准备得如何?”

    “回大家的话,郑鹏一出发,杨基第二天就赶赴小勃律,八千精锐也在原西门四军的大营等候,突骑施和西域诸部的兵马也集结完毕,郑鹏要求组建仇恨吐蕃的吐蕃奴隶军团也在且末城集训,只要郑鹏一发信号,他们马上依计划行事。”

    “很好”李隆基一拂衣袖,一边往回走一边吩咐:“传令下去,有什么进展,八百里加急。”

    “遵旨!”

    吐蕃的冬天比大唐来得更早一些,可吐蕃的夜,比大唐却来得更晚一些,长安城的更夫已敲响四更的鼓,而吐蕃还没到亥时,原因很简单,按地理来说,吐蕃属于东六区,长安属于东八区,两地相差约一个时辰。

    梁鸣并不清楚东八区和东六区,更不知道什么叫时差,此刻他正夜观天象,等待着行动的一刻。

    先锋军进入大唐后,在强大情报和灵鹰金将军的帮助下,没遇到什么阻力,可以说顺风顺水,现在攻打的镇北军,可以说是先锋军入吐蕃遇到的第一块硬骨头。

    一场这么重要的角色,梁鸣承担除去敌人哨兵的重要角色,这对梁鸣来说,既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挑战。

    上一次这么多人攻打吐蕃,还是开元初候君集率领黑甲精骑的时候,算起兵力,崔希逸手里的二千征西右军比当年候君集率领入吐蕃黑甲精骑还要多,不同的是,候君集意在恫吓吐蕃,而征西军是带着征服的目标。

    想到自己的每一步都是在创造历史,梁鸣的呼吸忍不住粗重了很多。

    “华老头,什么时辰了。”梁鸣忍不住又问道。

    华老头并不老,只有二十二岁,入伍前读过一年私塾,字没认识多少,但说话像教他的先生一样喜欢说教,唠唠叨叨像个老头,大伙就戏称他是华老头。

    虽说字认得不多,但华老头有一项观天象的绝技,日观太阳夜观星,看天上日月星辰的位置就能知大约是什么时辰,误差也就一刻钟左右,这个没有钟表的古代已经很了不起。

    华老头闻言抬起头,有飘飘扬扬的雪末中有些艰难地确认空中认识星星的位置,只见他举起大拇指放在眉心的位置比划了一会,很快小声地应道:“队正,估计还有二刻钟就到亥时。”

    梁呜一听,小声叮嘱道:“兄弟们,再眯一会,养好精神好干活,一个个都给我小心点,咳,给老子捂着,屁,给老子忍着,哪个暴露出行踪,别怪老子不讲情面。”

    很多将领喜欢临阵指挥,可崔希逸例外,他喜欢事前把每个人要做的工作在行动前安排得很详细,行动时多是选择站在一边,让手下自由发挥,执行时发生意外也让手下自己处理,他出手多是两个原因,一是手下人执行不动位,但是执行的过程中发出极大的、手下不能处理的变故。

    梁鸣作为清除哨兵的行动执行者,再三提醒手下不要出错。

    “队正”旁的心腹阿树一脸自信地说:“吐蕃仗着所谓的诅咒,自处作恶,只有他打别人,很少有别人打他,都安逸惯了,平日也不见得有多积极,现在是冬天,他们没想到有人会攻击他,做梦也想不到还是大冬天攻打他,刚才在望远镜都看到了,轮勤的士兵不是围在一团烤火,就是倦着在角落里睡觉,营地里的吐蕃兵更是出格,又是玩摔跤又是赌钱,好像还有女人的身影,真是无法无天。”

    “对,对,对”华老头也点头附和:“崔将军不是说了吗,镇北兵的将领,叫什么乌伦呷玛的家伙,丢下自己的兵回家玩小妾去了,吐蕃军队本来纪律本来就松散,现在没人管,还是乱成一锅粥。”

    “看到他们这么乐就气,每逢秋收就得提防他们窜到大唐境内打草谷,为了防备他们,经常一守就是一宵,累得眼皮打架都不敢睡,生怕让他们找到可乘之机,别人都是秋风起养得肥,我们守边界的,哪个不是一季瘦几斤,真是越想越气。”

    梁鸣冷笑一声,有些狰狞地说:“这些蕃狗,真以为没人能收拾他们,今天征四军就教他们怎么做人。”

    一众下属压低声音应了一声,一个个眼里都露出像饿狼一样的绿光: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

    华老头不时抬头看看天,众人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听到华老头小声地说:“队正,亥时到。”

    梁鸣闻言打了一个激灵,强按内心的激动,小声吩道:“打旗语。”

    一名旗兵站起来,借着蒙胧的雪光向后面的指挥部打了一个请示行动的旗语,很快,对面回了一个旗语。

    “队正,将军准许行动。”

    梁鸣把白色帽子戴上,又把白色披风的绳子拉了拉,然后简接有力地一挥手:“行动。”

    很快,三十多名暗杀好手组成的黑衣队,三三二二分开,有人踱着脚前进,有人趴在雪里匍匐爬行,纷纷按预定计划扑向自己的目标。

    “将军,终于开始行动了。”站在后方临时指挥部的江参军有些激动地说。

    队正程世武大力一挥拳头,一脸兴奋地说:“太好了,终于可以干一票大的。”

    作为这次行动的指挥官,崔希逸没有说话,而是拿着望远镜,观看行动的进展。

    不得不说,这个望远镜真是好用,在望远镜里,用肉眼难以看清的事,用望远镜可以轻易看清,就连执行将士脸部的表情也能捕捉。

    望远镜里,只见梁鸣全身罩了一层白色衣服的人正在缓缓靠近吐蕃镇北大营的围墙,衣裳和披风的颜色跟雪很相似,几乎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崔希逸有些佩服郑鹏,因为衣服和披风的颜色是郑鹏请经验丰富的染匠所染,唯一要求是跟雪一个色调。

    当时觉得有些大费周章,也浪费钱,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崔希逸很快暗暗点点头,心想这个梁鸣真是一个偷袭的好手,潜行的动作太出色了,只见他嘴里叨着一把匕首,披风的下面背着一把强弩,手脚四爬,看慢实快,一会儿的功夫就潜到吐蕃镇北大营的营门不足二丈距离,可是负责守营门四名吐蕃士兵还在聊着什么,一点也没察觉。

    梁鸣到位不久,协同他的同伴也到了指定位置,崔希逸在望远镜里看到有几道寒芒闪过,守在营门门楼上的四名吐蕃士兵几乎同时捂着喉咙从门楼上摔下。

    几个白影一闪,梁鸣等人不待他们掉下,半空就接住,生怕摔倒的声音惊动敌人,崔希逸看得清楚,放下吐蕃士兵的尸体时,几个人不约而同把吐蕃士兵的脖子一扭,明显是怕他们没死透弄出动静。

    干得漂亮。

716 死于安逸

    一名在角落里准备小解的吐蕃士兵,两只手还在解衣带,突然被一只手捂着嘴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胸口被锋利的匕首连捅了几下,只是身体抽搐了几下倒瘫倒在地;

    围墙角塔有两名倚在柱子聊天的吐蕃士兵,两名黑衣队的队员悄无声息潜到他们身边,一手捂住他们嘴巴,一手托着后脑勺,猛地一发力,两颗脑袋出现惊悚的角度,有点像扭断脖子的鸡;

    一队巡逻兵有东歪西斜地走着,边走边聊,经过一个小雪堆时,没有半分征兆突然间冒出很多人,猝不及防之下巡逻小队在几个呼吸之间就被干净利索地干掉,不明显的反抗声和一点惨叫声,都被淹没在呼呼的北风中;

    门口的守卫被清理掉;

    围墙上及角塔上的守卫被清理掉;

    各处明岗暗哨被一一清理掉;

    全部解决后,梁鸣马上让人打旗语,示意障碍已清除,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m.www.uu234.net

    朱三、程世武等人不敢怠慢,连忙带人摸了上去,占高位、挖坑、放鹿角、设绊马索等等,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

    江参军看到这么顺利,忍不住有些兴奋地说:“还说是什么镇北大营,就这种防御,出动我们真是抬举他们了,就是换辎重兵来也能轻易歼灭他们。”

    敌人都杀到眼皮底下了,可吐蕃士兵还一点也不察觉,顺利到江参军都有点不敢相信。

    崔希逸摇摇头说:“我们能这般顺利,不是吐蕃士兵差,而是他们安逸得太久了,因为外面的人很难适应吐蕃这一方水土,容易出现郑将军所说的高原反应,外人很难进攻吐蕃,在吐蕃人心中形成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除非自己人作反,否则吐蕃大可安枕无忧,相当于外紧内松,吐蕃镇北大营又修筑了坚固的水泥墙,现在又是寒冬,松懈很正常。”

    顿了一下,崔希逸轻松地说:“也好,省下我们不少功夫,减少伤亡。”

    江参军附和道:“镇北大营有三千精锐,这下兄弟们可以打个痛快,崔将军,你就静候佳音吧。”

    “不”崔希逸拿起刀架上横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痛击蕃狗的机会可少多见,本将不仅要亲自指挥,还要给兄弟们做个表率。”

    “崔将军,刀箭无眼,留在大本营坐镇足矣。”江参军闻言吓了一跳,连忙劝阻。

    将是军之魂,不到迫不得已,将领不会轻易涉险,要是不小心出意外,对军队可以难以估量的损失,偷袭吐蕃镇北大营到现在,可以说胜券在握,没有冒险的必要。

    崔希逸头也不回地说:“本将心意已决,不必多言,江参军留守大本营即可。”

    前面小打小闹,根本不能满足崔希逸,现在能干一票大的,说什么也要好好表现,来这里入伍,就是要挣一份功名利禄,怕死就不来这里,功名利禄就在眼前,哪能轻易放过?

    看着崔希逸的身影,江参军咬咬牙,从一旁的武器架抄起一把硬弓就冲了出去。

    夜色很深了,镇北大营内沉寂一片,绝大部分的士兵已躲在温暧的被窝里入睡,只有角落里二个营房还是灯花样通明,主要分为二个娱乐项目:一是几个高层请了几个女伎饮酒作乐,二是聚众赌钱。

    大冬天不用训练,也没什么事干,士兵自然要找些乐子,镇北大营的最高将领乌伦呷玛自己都擅自回家,剩下的高层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还参与其中。

    吐蕃百户金登巴和表弟扎力彭措也参与其中。

    别人是打虎亲兄弟,金登巴和扎力彭措不是亲兄弟,二人没有去打虎,但二人合伙做庄,准备大捞一票。

    门帘一掀,金登巴和扎力彭措从赌钱的营房内走出,走在后面的金登巴埋怨道:“扎力彭措,你也太背了,桑拜是什么人,打仗要系一条狐狸尾巴的胆小鬼,他摇了一个七点,你倒出好,摇一个六点让人杀个精光,现在想翻本也没机会。”

    “表哥,你还好说”扎力彭措忍不住跳着说:“咱俩合伙,前面一直是你在摇,快输光了才肯定俺摇一把,输一把就在嚷嚷,前面俺嚷嚷了吗。”

    “别说了,有机会再赢回来,唠唠叨叨像个娘们,等开春叫上几个老手下,下山干它一票,一把就全回来了。”金登巴有些不耐烦地说。

    扎力彭措有些郁闷地说:“大将军说不能去大唐打草谷,说要保持和平状态,还不如去找个由头抓几个葛逻禄的人,听说黑市葛罗禄一族奴隶的价钱又涨了呢。”

    “也好,反正葛逻禄的人也不敢跟咱们对着干,给他们地方住,就当收些利钱。”

    扎力彭措正想跟表哥金登巴商量用什么方法捕奴时,扭头一看没人,回过身找人时,忍不住惊讶地说:“表哥,你干嘛?”

    在火把的照耀下,只见金登巴脱下裤子,掏出下面的家伙对着营房的方向撒尿,还一边撒一边晃动着白花花的屁股。

    也不怕冷。

    金登巴的愤愤不平地说:“里面那些家伙,赢光老子的钱,就得尿尿他们去晦气。”

    “表哥,不要尿了,让巡逻队或风纪使看到,罚钱事小,打军棍就不好了。”

    扎力彭措说完,好像感到哪里不妥,可一时半刻也想不出哪里不妥,忍不住四处打量,看着看着扎力彭措心里突然一片冰冷:军营大门没人、围墙上没人、角塔上没有,也没有看到巡逻队的身影,除了赌钱和听曲的二个营目,四周一片静悄悄的。

    静得让人心里发碜。

    突然间,扎力彭措的瞳孔一缩:右边的角塔突然垂下一只惨白手,鲜血不断从那只手的指尖滴下,没错,是血。

    “敌袭...敌...唔。”

    扎力彭措只叫二声,不对,应是一声半才对,叫到一半,一支利箭破空而至,正中喉咙,一脸惊恐的扎力彭措双手捂着喉咙倒下。

    本来有二分酒意的金登巴瞬间酒醒,也顾不得系裤子,很有经验地就地滚了二滚,躲过几支利箭,滚到一块木板后面,扯着喉咙拼命叫道:“敌袭,敌袭,有人要造反,快应敌。”

    回过神的金登巴,第一反应不是敌人入侵,而是有人要造反,在他心中,外面的军队不敢踏上有诅咒能力的吐蕃。

    “崔将军,被他们发现了。”江参军有些可惜地说。

    “差不多都准备好,知足吧”崔希逸毅然下令:“先放箭,手榴弹要等人放近了再扔。”

    “是,将军。”

    金登巴大声示警后,很快有人敲响示警的锣,不一会整个镇北大营乱成一团:

    “该死的,哪个要造反,抓住把他的皮剥了”

    “快,营房着火,快逃出去。”

    “烽火台让敌人占了,该死。”

    “所有人拿好武器,把营门和烽火台夺回来。”

    “哪里来的敌人,不好,他们放箭了,勇士们,拿好你的盾牌,让他们看看镇北大营的厉害。”

    说纪律松散,但镇北军是吐蕃赞普赤德祖赞亲自统率的部队,人员和素养都属于顶尖,战斗素养还是有的,经过最实的慌乱后,从梦里惊醒的士兵,纷纷拿起武器开始反击敌人。

    金登巴能当上百户,不是靠裙带关系,而是实实在在的军功,死里逃生的金登巴不仅没有害怕,反而一手执盾,一手执弯刀,大声吼道:“勇士们,跟我冲,把叛逆者全部砍了,我为勇士们请功,冲啊。”

    拿到水泥配方后,镇北大营是赞普亲军,优先修筑了坚固的围墙和角塔,形成一个坚堡,没想到敌人狡猾,不声不响占了围墙、角塔等高点,还把守着营门,以致三千镇北军都成瓮中之鳖,要拿回主动,只能把制高点拿回。

    占领制高点的敌人,不断地放箭,还向大营内发射火箭,幸好现在下雪,营房和帐篷都落了一层雪,火箭没起什么作用,要不然现在够呛。

    半夜被袭,很多人衣服没穿齐就冲出来,有的人连武器都没找到,也不知来的是什么人,金登巴大声问了几次,可对方根本不回答,只是一劲地用箭射击一切可以射杀的人,不断有吐蕃将士中箭倒地,现在喊杀声、哀求声、痛苦声乱成一团。

    “给我杀,先把大门、围墙和角塔先有夺回来,要不然我们所有人都会死,都会被敌人射成箭猪。”金登巴眼里露出疯狂的神色,一边向前推进,一边大声招呼人攻打营门。

    不管怎么样,总不能让人围起来当箭靶,现在营房里到处是人,敌人不断用弓箭收割性命,先找一下突破口再说。

    建围墙时,为了防止有攻打,不仅做得大、坚固,还在围墙上设了箭跺和角塔,用来对付敌人的东西变成对付自己人,金登巴都快要气疯了。

    那么多明岗暗哨,还有人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巡逻,这样还是让人摸到眼皮底下,冲在前面的金登巴心里暗暗发誓:挺过这一关,自己一定找值勤的人算帐。

    吐蕃士兵还真是悍勇,顶着漫天的箭雨,硬是一步步杀到营门旁边的台阶,准备夺回围墙和制高点,他们知道不反抗只能被活活射死,左右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把,再说墙上的敌人明显不多。

    看到镇北军距离围墙的台阶越来越近,大约还有十丈的距离时,朱三突然大声说:“兄弟,给他们来声响的,给我扔!”

717 单方面的屠杀

    近了,近了。m.www.uu234.netwww.uu234.net

    上围墙的台阶近在咫尺,金登巴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只要一冲上围墙,镇北大营之危马上就可以解除,保住镇北大营又挫败一起叛逆事件,到时赞普肯定对自己刮目相看,要是运气好,把私自离营的乌伦呷玛拿下,说不定下一任镇北将军就是自己。

    就当离台阶不足二丈,几个呼吸就能冲上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声如洪钟的一声:“扔。”

    这是...大唐话?

    金登巴脑中一阵迷惑:怎么大唐人在?唐军来了?不可能,这里是诅咒之地,唐军不敢越池半步,是叛逆军中有大唐的人?也有可能,很多大唐人在打草时被掳到吐蕃,不少权贵家中以蓄唐奴为荣,到时是哪个要造反呢。

    “小心头顶。”想归想,金登巴还是很及时提醒,自己也用力握紧手里的盾牌,防止敌人从头上扔擂木滚石一类。

    这些背叛者,连唐奴也用上,肯定没多大战斗力,只要自己的人一冲上围墙,很快就把他们解决。

    这一刻,金登巴仿佛看到功名利禄向自己招手了。

    “咣当”一声,金登巴感觉盾牌被什么撞了一下,没什么力度,甚至连持盾牌的手都不抖一下,心里有些奇怪,到底扔什么,怎么轻飘飘的,没一点力度就掉到地上,下意识低头一看,更奇怪了:一个大人拳头大的东西,棍棒状,一段大一段小,似木非木,似铁非铁,好像重大不大,就这种玩意还能砸人?

    咦,这疙瘩好像是在...冒烟?这是变戏法吗?

    这是把火把掉下来?围墙上的敌人不会吓傻了吧?

    就在金登巴满脑子不解时,突然间“轰隆”一声,金登巴眼中那个奇怪的疙瘩爆炸开来,巨大的爆破力和杀伤力把金登巴炸得四分五裂,这让金登巴的疑问又多了一个,为什么这个不起的疙瘩为什么威力那么大?

    只是,这些不解对金登巴已是一个永远的谜,因为他已经不能再思考。

    “轰隆”“轰”“轰轰轰...”

    随着木制的手榴弹不断扔下,手榴弹不断在人群中爆炸,吐蕃士兵不断惊叫道:

    “天啊,这是什么,天雷吗?”

    “我的手,我的手炸没了,救我,快救我。”

    “天神发怒,降天雷惩罚我们吗?”

    “不...不好,队正死了,什长也...也死了。”

    “小心,那些疙瘩有古怪...”

    “是不是我们作恶太多,神灵要惩罚我们?”

    此时镇北大营已变成修罗地狱,到处是断肢碎肉,吐蕃将士哪里见过这阵仗,刚刚还好端端的,就在眨间的功夫火光大作,还没回得过神来,身边人的人死伤大半,还是死得很惨的那种,心理强大的发疯般问答案,很多人呆似木鸡,不少人吓得大小便失禁,有的吓得全身直哆嗦,一些胆小的直接被吓晕、震晕过去。

    不仅是人,营房里的马匹也吓得发疯地嘶叫,一些马从马厩里惊吓得冲出来,拼命地到处跑、到处撞,撞倒不少人、也踩死踩伤很多人,在乱跑乱撞的过程中,撞倒火把、碰翻油灯,很快镇北大营到处是火光冲天。

    朱三惊呆了,大唐的士兵惊呆了,站在围墙角塔里观战的崔希逸也惊呆了。

    这是战斗吗?

    这是预想中的硬骨头吗?

    不,这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号称吐蕃虎军的镇北军,在火药前没有一丝丝的反抗之力,崔希逸亲眼看到一名身穿铠甲的吐蕃百户,身穿一身明晃晃的山文甲,手执一把大砍刀,眼露精光、步伐坚定有力,就在他冲锋时,一枚手榴弹在他不远处爆炸,虽说没把他炸伤,当他目睹战友炸得四分五裂,牛高马大的他吓得当场不会走路,兵器脱手掉地,整个人失了魂似地站在哪里,直至一匹发疯的马把他撞倒,然后一马蹄踩中他的脑袋......

    如果说前面偷营还有一点变数,当手榴弹响起来,变数已不复存在。

    江参军面无人色地说:“霸道,太霸道了,小的终于明白,为什么郑将军麾下区区八千人,就敢孤军深入直取逻些城,有此神兵利器,何愁大业不成。”

    郑鹏说要攻逻些城时,江参军心里是没有信心的,自认聪明的他觉得,八千精锐不过是八千名没准备活命的荆轲,用杀身成仁的方式震慑吐蕃,以报班公错一股的仇,直至这一刻,才明白郑鹏不是无知、也不是自不量力,而是对自己有极强的自信。

    只要把火药运用好,好像八千都有些保守。

    崔希逸也感叹地说:“某一直认为把将军看得够高的了,没想到还是低估。”

    相处得越久,崔希逸越觉得郑鹏深不可测,郑鹏总会有反弹,特别是所有人都轻视郑鹏时,他的反击将会越可怕。

    这时梁鸣喃喃地说:“本以为有一场苦场,现在看来,大局已定。”

    崔希逸再看看镇北大营,很快摆摆手说:“天亮前收拾好这里,本将先去睡一会。”

    吐蕃镇北军纪律很松散,但将士都有一种嗜战的冲动,看到有敌人,衣甲还没有穿齐就拿兵器冲出来,跟着上面的什长、百户长悍不畏死地冲锋,一窝锋想夺回用水泥修筑的围墙,人群高度集中,扔手榴弹时都不用瞄准,一响就是倒一大片,加上前面用箭射死的、被火烧死的、被马匹撞死撞伤的,号称虎军的镇北军早就溃不成兵,成为征西右军任意宰割的羔羊。

    大局已定,崔希逸都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是,崔将军。”众人连忙应道。

    崔希逸说是睡一会,可他一回到指挥部根本没睡下,而是意气风发地吩道:“快,磨墨,某要写捷报,大捷,哈哈哈.....”

    前面的战斗,都是小型的,都不知能不能算军功,现在一举消灭号称吐蕃虎军的镇北军,绝对称得上大功一件,想必郑鹏一直等着自己的消息,长安那位也在等着自己捷报。

    天色刚刚亮,一只猎鹰从孙波迎着风雪急速飞起,径直向东面飞去,很快就消失在天地之间。

    猎鹰飞起的同时,二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在梁鸣、朱三等人的护送下,悄无声息向葛逻禄的方向驶去.....

718 天降横财

    天刚刚亮,冬天的寒风就像一把刀刮在脸上,生痛生痛的,勃儿斤跟阿爸阿妈说一声,早早就出门了。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勃儿年今年十三岁,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葛逻禄原来的日子还算不错,起码温饱不愁,自从投靠吐蕃后,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不仅条件没以前好,还要被吐蕃贵族轮番打秋风,吐蕃的条件本来就恶劣,而赤德祖赞还把条件最差的羌塘划给葛逻禄,葛禄逻的日子能好吗?

    昨天就约好小伙伴们一起出门,不过勃儿斤不是玩,而是去打猎,弄点肉食改善生活,大冬天,有时能捡到冷死的动物,有时也能找到陷入雪地行动不便的动物,弓箭都不用发就能捉到。

    看到小伙伴虎当和牧乌儿到了后,三人一块骑马,有说有笑地往野外走。

    三人一起,找到猎物的机率大点,碰上大的野兽可以合力拿下,有什么事也能相互照应。

    最近很多族人出来打猎,附近也没什么有猎物,三人转了一个多时辰也没发现。

    “咩...咩咩”就当三人心灰意冷,以为这次要空手而归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动物的叫声。

    “听动静,这是一只羚羊。”虎当精神一震,一脸兴奋地说。

    勃儿斤听得仔细,一脸肯定地说:“听叫声,还是一只受了伤的羚羊。”

    “那还等什么”牧乌儿大手一挥:“快找去,说不定是老天爷赏我们一口饭吃,就是别人猎的,草原的规矩是见者也沾点荤,帮个忙分几斤肉也好。”

    都不用牧乌儿催,勃儿斤和虎当马上策马朝发声奔去。

    让三人兴奋的是,那头羚羊不时叫上一二声,好像是为三人指路一样。

    不到一刻钟,三人就在一个雪堆旁找到想要的东西:一头腹部中箭、奄奄一息的羚羊,身上流的血,把雪地染红了一大片。

    羚羊看到有人前来,挣扎着动了二下,最后还是无力地低下头,应是受伤太重,耗尽了气力。

    “这只羚羊好肥,起码五六十斤。”虎当咽了一下口水,有些激动地说。

    羚羊肉又鲜又嫩,吃起来可是一等一的美味,虎当一想起口水就哗哗的流。

    勃儿斤有些郁闷地指着插在腹部的箭说:“可惜这只猎物有主了,我们都是葛逻禄的男子汉,不能动别人的猎物,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草原上打猎,谁的箭插在猎物身上,相当于在猎物上打上自己标签,别人不能随意再去触碰,要是同时射中猎物,就得看是谁的箭射中要害。

    当然,草原还有见者沾荤这个不成文的规矩,打到猎物的人多少给看到的人分一点,随意割下一点分给看到的人,当然,要是不想当场分解、不想破坏猎物的完整,也可以给别的,例如猎了一头熊,可以拿前面打到的野鸡、野兔出来分。

    牧乌儿的眼珠子转了转,很快说道:“这只羚羊,可能是中了箭跑掉的,射中的猎人说不定已经丢了,你们看看,四周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羚羊的蹄迹也不见,肯定是逃到这里很久了,这是上天赏给我们的礼物。”

    “是啊,真没马啼声,刚才俺趴地听了。”虎当马上附和。

    勃儿斤一听,两个小伙伴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他还是坚持说:“这样吧,我们再多等一会,要是有人找来,我们就把猎物还给他,要是没人来找,说明它是跑掉的,那我们就把它弄回族里去。”

    “好,听勃儿斤哥的。”

    “我也是。”听到勃儿斤松口,虎当和牧乌儿马上同意。

    三人就坐在一旁等着,看看有没有人来找射中的猎物,等了大约二刻多钟,虎当最先沉不住气,焦急地问:“勃儿斤哥,可以了吧,等了这么久也没有人来,分明是上天可怜我们,这只肥羊就是给我们送来的口食。”

    勃儿斤心里也希望没人来认领,感到自己等得也很久了,站起来大声说:“既然是上天赏的口食,那还等什么,把它弄上马,回去好好吃一顿。”

    虎当和牧乌儿应了一声,一个去抓羊头一个抓羊后脚,准备把它抬上马背。

    二人刚刚搬动,勃儿斤突然叫道:“慢着。”

    牧乌儿以为勃儿斤想反悔,连忙说:“怎么啦,勃儿斤哥,你不是想后悔吧,我可不管,这头无主的羚羊可是吃定了。”

    “虎当也要吃。”一旁的虎当马上表明自己的立场。

    勃儿斤一边摇头一边说:“不是这只羚羊的事,这雪堆好像有东西。”

    说话间,勃儿斤走到雪堆前,用力一拨,当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看呆了,这时澎的一声闷响,牧乌儿和虎当手里的羚羊掉在地上,他们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

    金元宝,好大的一个金元宝。

    雪堆上,看样子是一辆没有马的马车,马车隐隐堆了很多箱子,勃儿斤刚才用力一拨,可以看到上面的箱子,其中一个箱子上面还摆着一锭成人拳头大的金元宝,金元宝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芒。

    三个半大小子,平日也就看过豆大的金粒子,哪里看过这么大、成色这么好的金元宝,一时间全都看呆了。

    牧乌儿反应最快,拿过金元宝放在嘴边一口咬下去,当他松开看到自己留在金元宝的牙迹,一脸激动地说:“真的,真的,这真是黄金,还是上好的赤金。”

    虎当抢过来看了看,接着兴奋地说:“上天不只是赏口食,而是赏咱们一场富贵啊,发财了,发财了。”

    勃儿斤最冷静,小声地说:“你们先别嚷嚷,把人引来就不好了,先看看还有有什么。”

    牧乌儿和虎当闻言马上噤声,生怕自己把人引来,此时羚羊也变得不重要,三人把它扔在一边,然后开始扒开雪堆,看看里面有什么。

    三个人年轻、体力好,干活又有劲,不到二刻钟就把雪堆上的雪全部扒开,扒开雪后发现有二架马车,马车上各放着六个大木箱,这些木箱都没有上锁。

    “勃儿斤哥,还是你来吧。”虎当有些怯怯地说。

    “是啊,快打开看看时面有什么。”牧乌儿搓着手说。

    勃儿斤有胆量又仗义,是三人中的头,碰到大事,都是他拿主意。

    “怕什么,看看就看看。”勃儿斤早就想看了,闻言马上走向马车,准备打开第一个箱子。

    当第一个箱子打开的时候,三人感到眼前一花,一个个嘴巴张得合不拢了:钱,全是钱。

    箱子里,全是钱,有金元宝、金饼、银饼,还有各种各样的铜钱,三人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刚才一只金元宝都把三人给震惊了,现在满满一箱,三人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勃儿斤回过神,也不管呆以木鸡的两个小伙伴,而是一口气把剩余的十一个木箱全部打开,当十一个木箱全部打开后,包括勃儿斤在内,三个半大的孩子半天没说话。

    第一箱是钱,第二箱是各种各样的珠宝首饰,第三箱只有族长他们才吃得起胡椒粉,第四箱是滑不溜手的丝绸,第五箱是崭新的锁子甲,第六箱是精制的兵器......

    简直就是一个宝库,金银珠宝、铠甲、香料、丝绸、瓷器等应有尽有,全是好东西,勃儿斤、虎当和牧乌儿可以发誓自己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虎当终于回过神来,用衣袖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水,有些不敢相信地说:“天啊,这么好的东西,谁舍得扔在野外,疯了吗。”

    “不是扔,应是有什么事藏在这里,找机会再把它运走,这些东西十用**是见不得光的赃物赃款。”牧乌儿一脸睿智地说。

    勃儿斤从装武器的箱子里拿出一把带鞘的弯刀,刀一入手,感到手微微一沉,这是重量超出勃儿斤的预料,说明用来打造弯刀的钢是好钢。

    “唰”的一声,抽出刀刃一看,勃儿斤的眼里露出一丝愤怒,“啪”的一声把刀重新入鞘,把它扔回装武器的木箱,有些愤怒地说:“武器上刻着镇北大营四个字,要是没猜错,这些东西是镇北大营某个大官的。”

    “咦”虎当从装珠宝首饰的箱子拿起一条绿松石做的抹额,惊讶地说:“这不是族里扎娜姐姐的戴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扎娜三个月前牧羊就不见了,大伙把四周找遍了也没有,她的抹额怎么在这里?不会是......”

    说到后面的时候,虎当快要哭了。

    “该死”牧乌儿握紧拳头:“肯定是让帮杀千万的害了,找死。”

    勃儿斤一拳打在马车上,咬着牙说:“这里这么多上等的武器和铠甲,全是打上镇北军的印记,要是一二件还算了,这么多武器装备,肯定是镇北军的大官们偷偷拿出来卖的,这些财货,十有**是他们打草谷或是做强盗得来的,也不知为什么藏在这里,估计是等人接头吧。”

    “现在怎么办,勃儿斤哥?”牧乌儿有点不知所措地问道。

    “这事太大,我也不能拿主意”勃儿斤想了想,很快说道:“牧乌儿,我跟虎当在这里守着,你快回族里通知大人,让他们拿主意。”

719 乌伦呷玛的自我救赎

    不到一个时辰,两辆装满宝贝的马车被套上了马,在葛逻禄族哈玛部一百多名精壮汉子的的保护下,向自己的住地飞奔而去。www.uu234.netwww.uu234.net

    作出主意的人,并不是葛逻禄新任族长库罗,而是葛逻禄族哈玛部部落首领阿木都拉,用他的话来说,天降横财也不捡,简直辜负了上天的一番心意,不捡白不捡。

    族中也有人反对,说会遭受到报复,不过阿木都拉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么大的一笔财货藏在这里,肯定是不能见光的赃货,看里面成批的武装装备就知是吐蕃高层偷偷拿出来变卖,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些人肯定不敢大张旗鼓寻找,最多就是暗中打探,只要族里的人不说出去,谁知道?

    阿木都拉还说了一个理由,就是葛逻禄进吐蕃后被吐蕃百般刁难,突骑施有大唐支持,财大气粗,一直在高价收购葛逻禄一族的人作奴隶以作报复,不少吐蕃贵族暗中偷捕葛逻禄族的人卖作奴隶,其中镇北大营的千户乌伦呷玛最积极,经常以入乱闯军事重地为名捕捉葛逻禄一族的人,只捉不放,此事库罗甚至闹到逻些城,这才有些收敛。

    然而,葛逻禄一族还是不时有人失踪,这让葛逻族一族的人敢怒不敢言。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不少族人看到那么多财货后,眼睛都红了,纷纷说这点钱算是补偿给那些受到欺压的族人,于是一不做二休,全部拉走。

    现在日子苦着呢。

    一下子收了一批难以估值的财货,阿木都拉和他的族人杀羊又宰牛,比过节还要高兴,他们不知道,镇北大将军、孙波千户乌伦呷玛气得整个人都要炸了。

    站在围墙上,看着下面烧得惨不忍睹的镇北大营,乌伦呷玛差点没晕倒。

    回家享受温柔乡没几天,突然有人禀报说镇北大营出了大事,乌伦呷玛以为是那个混小子打架或不小心碰翻油灯走火,回去准备好好训斥一下不让自己安生的家伙,可做梦也没想到,整个大营都没了。

    “报”心腹亲卫小心翼翼地禀告:“将军,小的仔细找了一遍,死了,全死了,没一个活口,兄弟们死得太惨了,被砸得粉身碎骨,还让人用火烧一遍,有些兄弟......”

    乌伦呷玛突然咬着牙说道:“不用说,本将有眼睛。”

    遍地都是残肢碎肉,所有的营房都被人点火烧毁,不仅是人,就是马匹也没放过,看得出不少马匹是撞水泥围墙而死,整个营区烧得一片漆黑,漆黑上面又盖着一层白色的雪末,显得莫名的怪异、惊悚。

    一夜之间,三千名精锐的、号称虎军的镇北将士就这样没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找到一个活口,想想都内心发寒。

    这时一阵风吹来,站在围墙上乌伦呷玛忽然闻一股类似烤糊的、令人恶心的味道,干呕二声,连忙退了下去,远离这个曾经让他无比自豪的营地。

    烤熟人的味道、马的肉味还有空气中散不去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有多难闻就有多难闻,就是身经百战的乌伦呷玛也难以忍受。

    一直后退足足一里地,乌伦呷玛这才停下,脸色阴疑不定,半响才开口问道:“敦尔益西,你是本将身边最具智慧的人,说说你的看法。”

    敦尔益西是乌伦呷玛的家奴,也是乌伦呷玛幕僚,平日负责给乌伦呷玛出谋划策。

    “回主人的话”敦尔益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这才开口道:“镇北军号称虎军,此次全军覆没,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敌人必须具备二个条件,一是有足够的实力,二是对方对镇北大营很熟悉,甚至有内应。”

    “继续说。”

    “有这么强的实力,只是偷袭一个镇北大营,没有攻击别的部落或城池,攻陷后还要焚尸泄愤,可以排除叛逆和劫掠财货这两种可能,很有可能是出于仇恨,还是很大的仇恨。”

    乌伦呷玛寒着脸说:“哪个会这么大的手笔,动用那么多人袭击本将的镇北大营?”

    镇北军可是赞普亲军,攻击赞普亲军跟造反没有区别,现在赞普政令通明、四方拜服,没人可以挑战他的威严,这个时候他的亲军被人一锅端,胆子也太肥了。

    敦尔益西扳着手指说:“吐蕃可是神佑之地,外人很难攻入,何况现在是冬季,基本可以排除外来因素,吐蕃境内,能做出这么大手笔的,想来想去只有四个人,一是没庐赞蒙,她可是出自四大尚族之一的没庐氏家族,家族实力雄厚,又是赞普之母,有这个实力,但没庐赞蒙可是赞普之母,不可能对赞普下手,可以排除;第二人是大相悉诺逻恭禄,他是大相,又深得赞普信任,可以说只手遮天,但他是赞普一手提拨,跟赞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可能拆赞普的台,也可以排除;第三是大将军坌达延,大将军跟大相一文一武,堪称赞普的左膀右臂,坌达延的家族也因他受到重用而变得兴旺,再说大将军的主力在羊同和大勃律,大规模调兵瞒不过我们的耳目,他跟大相一样,也可以排除。”

    乌伦呷玛冷笑地说:“最后一个不用说,本将也猜得出他是葛逻禄的库罗,葛逻禄在西域,是仅次于突骑施的大族,虽说投靠我们后,葛逻禄一族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可控弦之士还超过五万,大部分还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葛逻逻一族主要在羌塘,离我们最近,调动兵力也最不引人注意,还有一点,葛逻禄跟镇北大营积怨不少,这也可以解释为何事后要焚尸扬灰,他这样做一是为了解恨,二是为了消灭罪证,给我们来一个死无对证。”

    这一招乌伦呷玛太有经验了,为了赚钱,平日派人暗中抓捕葛逻禄一族人卖作奴隶,谁叫黑市的价钱一天比一天高呢,葛逻禄的人明知是呷玛脱不了干系,可没有证据,只能吃哑巴亏,现在葛逻禄的人也学这招?

    能学吗?对付葛逻禄,赞普那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葛逻禄实力雄厚,吐蕃也不希望有一股控制不了的势力存在,这样做变相削弱葛逻禄的力量。

    现场一时陷入一种可怕的寂静,谁也不敢轻易表态。

    三千镇北军一夜之间死光,这事传出去,绝对引起吐蕃官场巨震,就是傻的都知道赞普肯定怒火中烧,到时不知多少人要倒霉,作为镇北大营的一份子,活着的人都感到头上悬着一把随时掉下来的刀。

    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在赞普雷霆震怒前做些事情。

    乌伦呷玛思如电转,一双眼睛骨碌碌转过不停,少顷,果断地吩咐:“扎多吉。”

    心腹亲卫马上应道:“小的在,请将军吩咐。”

    “敢偷袭镇北大营还能攻陷,动静这么大,敌人的规模肯定不会小,把人散出去,打听最近有什么可疑的情况,特别要留意来袭敌人的去向。”

    “遵命,我的将军。”

    吩咐完扎多吉,乌伦呷玛继续吩咐:“敦尔益西。”

    “请主人吩咐。”

    “暂时封锁与镇北大营的一切消息,另拿本将的信物,到孙波城找我阿爸借兵,还有,你把族里的青壮也集结起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再袖手旁观,要不然赞普的怒火,我们乌伦一族也承受不起。”

    敦尔益西小心翼翼地说:“主人,这么冷的天,怕族中有些人不愿意,小的怕也....叫唤不动。”

    “都这个时候,敢违令者,杀!”乌伦呷玛一脸决绝地说。

    “遵令。”

    事情太大了,大到没人能承担得起,在乌伦呷玛的强势推动下,很快有了线索。

    有人发现,有一队人马由北而来,行踪诡秘,没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因为见过他们真面目的人都被灭了口,还有人发现,葛逻禄族分支哈玛部落的人,押着装着很多大木箱的马车回住地。

    “很多大木箱?打听到里面装什么东西吗?”乌伦呷玛眼前一亮,连忙问道。

    扎多吉有些惭愧地说:“回将军的话,没打听得出来,当时哈玛部的人不仅把附近的人驱走,还把马车团团围住,并本不让人靠近,对外声称是猎到的猎物,小的派人去查了,附近并没有大型打猎的痕迹,马车的辙痕很深,沿途并没有血迹,葛逻禄扔的垃圾也偷偷翻看了,只有牛和羊的骨头渣子,并没有别的动物骨头,说打猎十有**是撒慌。”

    敦尔益西开口道:“光凭两架马车,很难说葛逻禄一族有罪,说不定是他们从黑市采购回来违禁品,听扎多吉打听到消息,神秘人由北而下,葛逻禄一族算是在镇北大营的北面,综合各种可能,是葛逻禄的嫌弃最大,可想深一层,他们是寄人篱下,需要看我们的脸色,不会造反吧,现在只是有人看到两辆马车,马车上装什么不得而知,无凭无据也不好前去兴师问罪。”

    乌伦呷玛冷笑地说:“葛逻禄就像三国时的三家姓奴,养不熟的白眼狼,能反咬大唐,背叛吐蕃也不足为怪,既然有嫌弃,搜他不用择日子,至于理由,就说本将一匹宝马丢了,有人看到它出现在葛逻禄的马群里就行,本将亲自去搜,看哪个敢说半个不字。”

720 乌玛部之危

    “来,喝酒。顶 点 X 23 U S”

    “首领,敬你一杯,咱们族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全靠首领领导有方。”

    “不,要敬就敬勃儿斤、虎当和牧乌儿,一大早就去打猎,好样的,发现大批财货知道及时回族里通知大人更是好样的,这马奶酒太呛,就不让你们喝了,人呢,最肥那只羊羔烤好没有,烤好了?拿过来,给三位有功的小英雄每人分一只大羊腿。”

    “大伙可劲吃,咱们乌玛部也过一个肥肥的冬天。”

    发了一大笔横财,乌玛部落的人乐疯了,正所谓袋里有钱心里不慌,这二天都是酒肉管够,每晚都围在篝火旁唱歌跳舞。

    压仰了那么久,是时候开心一下。

    原以为那批财货价值在一百万贯,没想到大致估算一下,价值超过三百万贯,主要是珠宝首饰比想像中要多,武器里有三把价值不菲的镔铁宝刀。

    三百万贯啊,乌玛部落从来就没这么阔过,就是在归顺大唐时也没这么有钱的时候,要知乌玛部落男女老幼加起来也就六百多人,三百多万贯啊,相当于每个人能分五千贯。

    五千贯,在哪都能当一个小富翁了。

    “的答...的答”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好像有人在深夜急促骑马,马蹄声越来越响,听声音是跑到乌玛部的驻地。

    前面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隐隐听到“西热受伤”一类的话,还有人大声提点注意马。

    阿不都拉心里隐隐升起一个不太好的预感,手里的的羊排也不要了,随手一扔,整个人站了起来。

    此时围着篝火的人群突然动了一下,露出一个缺口,然后看到一匹马从外面飞奔而至,阿不都拉清楚地看到,马上还伏着一个人,这个人是族里的青年人西热,这家伙,今晚不是轮到他轮值吗,怎么跑回来了?

    马快跑到篝火时突然被勒住,刚停下,马背上的西热啪的一声从马背上摔下来,阿不都拉惊骇的发现,西热的背上有箭、嘴角有血。

    “首...首领。”西热看到阿不都拉,挣扎着爬过来。

    说话间,哗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引得围观的族人大声惊叫。

    阿不都拉眼都红了,连忙跑过去扶着他:“西热,我的孩子,发生了什么事,谁把你伤了?”

    “快...首领,快逃,乌伦呷玛带着大军...把我们包围了,快逃...”西热说完,猛地又吐了一口鲜血,身子猛地抽搐几下,头一歪,就这样死了。

    后背中了两支箭,其中一支正中背门,西热是靠着意志逃回来给族人报信,报完信,心里的一口气散去,立马油尽灯枯。

    阿不都拉听到乌伦呷玛带着大部队包围乌玛部驻地,也顾不得西热,连忙把箭袋放在地上,趴在地上听动静,很快面沉如水:四面八方都有马蹄声,西热没有撒谎,的确有人要包围这里。

    “首领,怎么办?”

    “是不是让他们察觉了?”

    “首领,跟他们拼了,谁怕谁啊,早就看他们不顺眼。”

    “要不咱们逃吧,首领,吐蕃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早就不想呆了,很多族人投靠也回纥,我们也投靠去。”

    伏地听声的本领族人们也会,看到事情紧急,族人们纷纷围着阿不都拉,七嘴八舌地说。

    就是傻的都猜测到乌伦呷玛来者不善,很有可能是那笔横财惹的祸。

    有人一脸惊恐,有人一脸愤怒,有人不知所措,阿不都拉沉吟一下,马上说道:“这么多人,想走也走不了,艾泽,你熟路,马上从那条隐蔽的小路走,去找库罗族长,让他快点救我们,快,骑上我的马。”

    艾泽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到一匹乌黑油亮的黑马身边,飞快地翻身上马,抡起马鞭就抽,一溜烟就消失在夜幕中。

    看到艾泽去搬救兵后,阿不都拉开口问道:“老叔,东西都藏好了吧?”

    一个发须俱白的老者马上说:“放心,都藏得严严实实的,别说挖地三尺,就是挖地六尺也找不到。”

    阿不都拉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对着那些部落的子民大声喝道:“乌伦呷玛是什么人,你们都知道,记住,打死也不能说,要不然今晚乌玛部落没一个能活的,只要活过今晚,乌玛部落就发财了,大伙都能过上富足的日子,要是哪个敢泄露半点口风,不仅是乌玛部落的罪人,更是葛逻禄一族的罪人,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都听清楚了没有?”

    这番话说得无比严肃,语气中含着决然,在场的族人纷纷表示绝不出卖部落。

    乌伦呷玛号称孙波青狼,原因是他为人阴恶、残忍,曾经当众用刀砍下三十二名逃跑奴隶的脑袋,砍完后全身沾满了鲜血,犹如从地狱逃出来魔鬼一般,他平日喜欢穿青色的衣裳,人们背后都叫他吃人不吐骨的青狼。

    落在他手上,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这时马蹄声越来越响,好像大地都颤动起来,阿不都拉看着倒在地上的西热,悲从心起,一咬牙拨掉他背上的两支羽箭。

    “首领”老叔乌力代生怕阿不都拉冲动,弯下腰劝道:“对方有备而来,族长没来到之前,千万不要冲动。”

    听马蹄声,起码有三千人以上,而乌玛部落连老小妇孺加起来不过六百余人,打起来根本不是对手。

    “这个明白,要不然也不会让艾泽去搬救兵”阿不都拉压低声音说:“老叔,东西藏哪?”

    乌力代在阿不都拉耳边小声说:“就是马概里那个洞,足足有六丈深,不仅封了口,还在上面堆了近丈高的马粪,痕迹处理过,那两辆马车和木箱,昨晚就劈柴烧掉,他们就是搜也搜不到。”

    “好,要是没有证据,看他们能怎么办,他敢胡来,我们就闹到逻些城。”阿不都拉不客气地说。

    “的答...的答”

    “围住这里,一个人也不能放。”

    “快,堵住东面。”

    这时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把人口只有六百余人的乌玛部落团团围住,不时还有士兵威胁不能举动妄动的消息。

    “乌伦千户,你们这是算什么意思?”阿不都拉看到乌伦呷玛在亲卫的簇拥下骑马走过来,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哈哈哈,这不是阿不都拉首领吧,有些日子不见,气色不错呢,失敬了。”乌伦呷玛嘴上说得漂亮,人却骑在马上,居高临下跟阿不都拉说话,没半点尊敬的意思。

    别说是阿不都拉,就是葛逻禄族长库罗在这里,乌伦呷玛给不给面子还得看自己心情。

    阿不都拉指着地上死去的西热,一脸愤怒地说:“乌伦千户,赞普亲口承诺葛逻禄族也是他的子民,为什么要下这般毒手?”

    乌伦呷玛没说话,一旁的敦尔益西打哈哈道:“阿不都拉首领,此事不能怨千户,千户丢了很重要的东西,正到处缉拿贼人,此人一看到我们就拼命跑,叫也叫不住,以为他是贼人,只能放箭了,唉,这是一场误会。”

    “误会?杀了我们的人,还说是误会?”阿不都拉气愤地说:“不行,我要申冤,到逻些城找赞普伸冤,找赞普伸冤。”

    说到这里,阿不都拉指着围着部落的士兵大声说:“乌伦千户,出动这么多人什么意思,别忘了葛逻禄一族也是赞普的子民,你们这是在挑起内斗,这是谋反。”

    敦而益西刚想解释,乌伦呷玛一抖手中的马鞭,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不客气地说:“跟他废什么话,人是老子下令射杀的,有意见随便申冤去,围住这里搜查也是老子下的命令,喜欢告状随便告去。”

    乌伦呷玛边说边翻身下马,大声叫道:“给老子搜。”

    一个小部落的首领,在乌伦呷玛眼中跟一只蚂蚁没有区别,哪有耐心跟他在这里扯。

    “慢着,不知乌伦千户丢了什么,就是搜也要证据,不能说搜就搜吧。”阿不都拉连忙拦住,大声反驳道。

    “本千户心爱的宝马不见了,宝马是赞普亲赐的,有人看到它出现在你们部落的马群内,怎么样,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乌伦呷玛一脸不耐烦地说。

    阿不都拉马上说:“乌伦千户这样说,自然要查个清楚,这样也能还乌玛部落一个清白,只是族中多女眷,搜查多有不便,我让族人把所有的马都集中这里让千户查,双方都省事,可好?”

    “呸”乌伦呷玛吐了一口口水,冷笑地说:“阿不都拉,你算什么东西,本千户办事还用你教?谁给你脸了,识相滚一边去,要不给你好看,来人,搜。”

    镇北大营都没了,乌伦呷玛心里憋着一股火,没找到证据前,也不想闹得太大,免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阿不都拉再三阻,心情差到临界点。

    看到乌伦呷玛的人要进去搜,老叔乌力代伸开双手拦在前面:“你们太欺负人了,没有证据,不能说搜就搜,要是搜不到怎么办?”

    “刷”一声金属磨擦声响起,阿不都拉感到眼前一花,接着看到乌伦呷玛的弯刀快如闪电在老叔乌力代的腿上割了一刀,伤口很深,当场就血流如注,老叔惨叫着捂脚倒地。

    “搜,阻挡者,格杀勿论。”乌伦呷玛举着镶着红宝石的弯刀,杀气腾腾地说。

721 因果报应

    乌玛部落的所有人被强制赶到部落前的空地上,四周还有全副武装的士兵看管,眼睁睁地看着乌伦呷玛的人暴力搜查,一个个敢怒不敢言。www.uu234.net

    说丢的是马,直接查看马厩就行,可乌伦呷玛的人却挨家挨户去搜,搜查的时候,有门的踹门进,挂门帘的也懒得掀,直接扯掉或挥刀划断,进了房间和营帐后,里面叮叮当当地响,不时还听到家具倒地的声音,不像是搜查,简直是在拆家。

    再说搜查也没这样搜,一匹能驮成年的马,又大又重,能藏在门后、藏在衣柜或锅里吗,分明就是故意搞事情。

    特别是乌伦呷玛,一言不合就出伤人,还说出格杀勿论的话,虽说内心又是惊惶又是愤怒,可一句“格杀勿论”让阿不都拉不敢轻举妄动。

    乌伦呷玛脸上的杀气,绝不是装出来的。

    阿不都拉郁闷得心里滴血,在大唐时,虽说上面压着一个突骑施,可葛逻禄是西域的第二大族,也得到大唐的大力扶持,地位很高,去到哪里都让人敬着、捧着,张孝嵩倒台后,葛逻禄的日子过得更好,没想到最后族长会背叛大唐,到后来才明白是苏尔哈察那个贪得无厌的家伙惹了弥天大祸。

    从背叛的那刻起,葛逻禄一族便踏上一条不归路。

    要是大唐,就算是大唐的官员前来办差事,也要客客气气,有时还送礼呢。

    跟着族长造反,想着一朝富贵,过上人上人的生活,没想到造反不成,跑到吐蕃做狗。

    阿不都拉深深呼吸了三下,赔笑着走到乌伦呷玛面前说:“乌伦千户,我最近一直忙着储存粮草过冬的事,没去拜访千户,明天一定送上一笔让千户满意的孝敬。”

    不知乌伦呷玛是不是那批财货的主人,也不知乌伦呷玛是不是故意找茬,看到形势有点紧张,强忍内心的不满,违心地去讨好乌伦呷玛。

    “嘿嘿”乌伦呷玛冷笑二声,居高临下地说:“还是阿不都拉首领会做人,好说,好说。”

    此时查得差不多,可是一点线索也没用,乌伦呷玛心中也犯嘀咕,怀疑那个情报的可靠性。

    据情报显示,乌玛部人口大约在六百,空地上的人绝对超过六百,说明人差不多都在这里,无论是谁,要拿下三千精锐的镇北军,没付出一点代价绝对不行,刚才乌伦呷玛仔细看了一遍,乌玛部的人没一个是带伤的,不大可能是袭击镇北大营的真凶。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镇北大营的事还没有线索,要是葛逻禄的人又去告状,自己也不好办,要知赞普把葛逻禄看成是不花钱的打手,准备重用,有证据还可以闹一下,没证据也闹,肯定没好果子吃。

    阿不都拉这么识相,说送一份让自己满意的孝敬,得些好处须回手。

    就当阿不都拉以为乌玛部有惊无险逃过一劫时,一名亲卫突然跑过来,边跑边兴奋地说:“将军,有发现,将军,搜到了。”

    乌伦呷玛的眼睛瞬间有了神采,而一旁的阿不都拉脸色突变。

    不会吧,老叔藏得那么隐蔽也难搜得出?

    “搜到什么?”乌伦呷玛焦急地问道。

    亲卫一边把搜到的刀递上去,一边恭恭敬敬地说:“回将军的话,就是这把镔铁宝刀,上面还有镇北大营的印记。”

    乌伦呷玛接过来,急不及待地一抽,唰的一声抽出刀刃,众人只感到眼前一花,然后看到一抹闪着寒芒刀刃。

    刀锋细看好像有锯齿状,弯刀的刀身上还有镇北大营的印记,这是吐蕃和大食合作攻击拨汗那,大食作为报酬送给赤德赞普一批镔铁石,赤德赞普花了大价钱请大食名匠打造而成,作为赞普亲军,镇北大营也分了四把镔铁宝刀。

    平日都是收藏在大营的宝库内,现在却在葛逻禄族乌玛部的营帐内找到,乌伦呷玛心里一松,心想总算找到线索,接着嘴边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刚才还强行镇定的阿不都拉面色苍白如纸,两只腿开始微微打颤,下意识去看负责收藏财货的老叔乌力代,没想到乌力代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眼里全是疑问。

    “啪”的一声,人群中突然响了一下,接着有人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明明藏得好好的,明明是藏好了的.......”

    阿不都拉一看心如死灰,想死的心都有了。

    瘫坐在地的人叫木都沙,自己的儿子,当日他负责帮忙估值和藏匿,阿不都拉在族里是公认的勇士,让人无奈的是虎父出犬子,木都沙胆小、怕死又贪婪,明明不擅战斗,偏偏喜欢好的兵器,不用说,肯定是他估值时看到镔铁宝刀起了贪念,偷偷收起了一把。

    这坑货,敌人都搜上门了,还以为自己藏得好,这下把乌玛部都给坑了。

    没等阿不都拉反应,一脸暴怒地乌伦呷玛已暴跳如雷地吼道:“来人,把乌玛部的人都给抓起来,本将要跟他们好好玩玩。”

    此时,天上的一抹月牙躲进厚厚的乌云后面,好像不忍心看到惨绝人寰的一幕。

    距离乌玛部大约二十里的荒野上,库罗开口道:“艾泽,不要急,没事的。”

    马不擅长在黑夜里赶路,再加上下雪路滑,骑马是一件危险的事,在前面带路的艾泽都摔了两跤,还是拼命催马向上赶,库罗忍不住劝道。

    艾泽都急得快要哭了:“族长,快点吧,求你了,去晚了,首领他们都让乌伦呷玛那头杀千万的青狼祸祸完了,好兄弟西热都让他们给杀害了。”

    一想到族人可能受到的青狼的摧残,艾泽就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双翼飞回去。

    库罗面带笑容地安抚道:“不过是捡了一点财货,又不是什么大事,乌伦呷玛再无理,也不能把乌玛部怎么样,上次赞普就责罚了他,相信他不敢再造次。”

    葛逻禄现在是寄人篱下,但只是“寄”,不是讨饭,五万控弦之士是一股很大力量,放在哪里也会受到重视,再说库罗知道赤德祖赞想西进,到时肯定要用到葛逻禄的人。

    就跟大唐一样,每当有战事,葛逻禄的作用就突显,乌伦呷玛就算是赞普的心腹,也不能做得过份。

    艾泽去搬救兵时,不敢隐瞒,把部落捡到一批财货的事如实上报,库罗听了也觉得没什么,路边看到钱,哪有不捡的道理,再说是捡,不抢也不偷,怕什么。

    “族长,不行啊”艾泽都急得快哭了:“我从隐蔽小路偷偷跑出来报信,隐隐听到他们说什么格杀勿论,大半夜出动那么多人,肯定没那么简单。”

    突然间,库罗身边一名亲卫指着前方说:“族长,你看,好大的火。”

    众人闻言抬头一看,果然,前方有一处火光冲天,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隐隐还能看到火头,火光把半天边都染得通红。

    “不好”艾泽心急如焚地说:“出事了,是乌玛部烧着了,肯定是出事了。”

    库罗脸上的从容和镇定不见了,挥地一挥手:“全速前进。”

    孙波青狼乌伦呷玛的名头,库罗早就听过,二人还在赤德祖赞面前对过质,再说真把乌玛部当成自己人看待,白天尽可以谈,乌伦呷玛选择半夜包围乌玛部,来意很不善。

    “报”一名斥候骑马跑过来大声禀报:“族长,前面有人拦着不给进,说镇北将军乌伦呷玛在办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违者格杀勿论。”

    “族长”艾泽可怜巴巴地看着库罗,想他主持公道,也怕库罗拂袖而去。

    库罗毫不犹豫地说:“情况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传我的命令,冲过去,要是他们不让,就把他们制服,对了,尽量不要弄出人命。”

    “知道了,族长,马上去办。”

    一路遇到的几批人阻拦,好在乌伦呷玛把绝大部分人手放在包围乌玛部,这些人都被葛逻禄的人控制住,库罗带人直奔乌玛部的驻地。

    还没有到驻地,就听到惨叫声、哭喊声、狞笑声交集成一片,还听到有人欢呼的声音,空气中还飘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库罗内心就感到有些不妙,当他赶到驻地一看,差点没晕倒:

    乌玛部的族人双手被反绑在背上,还用绳子绑成一排排的,好像肉串一般;

    雪地上倒了很多血肉模糊、不知死活的族人,鲜血把白色的雪地染成一片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一群女子被绑在十字木架上,浑身**,一群蕃兵正在当众jian辱她们,不少女子身上还有很多伤痕,正在无助地哭喊着,哀求着,说不出的凄惨;

    自己小时候的玩伴、乌玛部落的首领阿不都拉,双手被麻绳绑着,麻绳的一头系在一匹马的马鞍上,马在空地上绕着圈跑,阿不都拉在地上被拖行,擦得遍体鳞伤;

    在篝火的照耀下,现场有如修罗地狱。

    此情景有点熟悉,好像袭击突骑施时,族人也做过类似的事,没想到会在葛逻禄的族人身上重现,这算是报应吗?

    “啊,阿爸,你怎么啦。”带路的艾泽突然看到自己父亲遍体鳞伤倒在雪地里生死未卜,当场悲呛的大叫起来,一边叫一边冲过去。

    刚走二步,突然走不动,好像有人拉着自己,扭头一看,是族长库罗拉住了自己的衣领。

    库罗不由分说把艾泽用力一扯,扯回后面交由亲卫看着,然后把右手搭在刀柄上,缓缓向冷笑着盯着自己的乌伦呷玛走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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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高歌介绍:
千官扈从骊山北,万国来朝渭水东。
描绘大唐年间万国来朝的盛景,
开元是继贞观之治后的又一盛世,
大唐国力空前鼎盛,
然而在歌舞升平下,
帝国内部已是危机四伏,
此时,一名豪门庶子横空出世......
盛唐高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高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高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